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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可怕的是，这个屋子里居然真的没有人。只有气息没有人，这是一件多么可怖的事情。谁也不知道，黑鹤仙人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也许，他已经出现了，只是凌逍他们看不到。然而，凌逍竟然稍微松了口气。也对，屋子里没有人，总好过一进来就被人怒瞪着杀掉。好歹他们还可以多活一段时间。黑鹤仙人的实力，绝对是那种不会给你任何的反抗空间的碾压级实力。在他的气息炸到你脸的一瞬间，他已经把你打死了。
可是，如果没有人的话，这浓郁到令人窒息的黑鹤仙人的气味又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小心翼翼地寻找着。突然，凌逍发现杂物室的一角有一个很小很矮的小柜子，矮到你第一眼甚至注意不到它的存在。柜子刷着朱红色的油漆，看起来有点粗糙简陋，像是丢在这里很久没用过了。
“不会……是在这里面吧？”凌逍瞪大眼睛想，他的精神已经达到了极致的恐惧，“这里明明就装不下一个人啊！”若是黑鹤仙人真的从这里跳出来，才真的会把他给吓死。
“除非他会缩骨术。”左小楠道。
“缩骨术？”凌逍满脸的疑问。
左小楠道：“缩骨术，是运用内气内功缩小了骨头之间的间隙，使得全身的骨头有顺序地叠排紧密，人的身体自然就小了，所以又称之为缩身法。修炼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外炼法，一种是内炼法，最终达到气穿全身骨髓炼成混元金刚不坏之身。达到混元金刚不坏之身，再接着修炼缩骨术就很容易了。练成之后，可以随心所欲地收缩筋肉，将骨骼收拢重叠，身体各部位或者全身都可以收放自如。练这种功，初级阶段就是压腿抻筋，拉长韧带。需要从基础做起，起码练上二十年，才能有所成。”
“你懂的还真多。”凌逍道，“我竟然有点佩服你这个小丫头了！”
左小楠不好意思地笑道：“没办法，这些旁门左道的功夫，我父亲曾经精心钻研过。从小跟在他身边，想不懂点都不行。”
“那你会这个吗？”凌逍追问道。
左小楠摸了摸头，道：“我会一点点，但不是很精通。”
“那你父亲左劲松呢？”凌逍道。
“他这方面很强。”左小楠认真地点了点头。
凌逍指着那个小矮柜，道：“那你看，黑鹤仙人有可能利用缩骨术藏在这个小柜子里面吗？”
“正常情况下不可能，不过他的话……我也说不好。”左小楠不自信道，“强到那种程度的人，你就算说他无处不在我也是信的。”
“好吧，算我白问了。没办法，既然这样，也只好搏一搏了。”凌逍闭上眼，咬着牙。
没错，即使心脏跳得像兔子一样快，凌逍也不得不忍住恐惧去拉开那个柜子的门。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此时正是箭到弦上不得不发！
只不过，撼龙简，已被他悄悄拿在了手里。他也是有防备的，只要看到一点黑鹤仙人的踪迹，他就要使用这撼龙简。
“大不了，同归于尽吧！我也不会就这么白白送死！”凌逍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觉得自己就算死了至少也要把黑鹤仙人拉来垫背。
左小楠身上也已经浮现出了无与伦比的杀气。这是凌逍从来没有看见过的。左小楠的能力并不弱，如果这样集中的一瞬间爆发的话，杀伤力还是很强的。
此时的她也已经积攒了浑身的力量，似乎也已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凌逍察觉到这一点，稍微有些放心了。双方都是有觉悟的人，看来这一战他们的胜率并不低。
这大概是活着的最后一刻了吧？凌逍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而凄惨的自嘲的笑意，突然，果断地猛地拉开了柜子！
不出所料，柜子里什么也没有。凌逍大舒了口气。心想，我到底在想什么呢？这么矮的柜子，根本藏不下一个成年人。除非是之前说过的缩骨术。不过看来他们的假设还是错了，那种黑鹤仙人依靠缩骨术躲在柜子里的假设，被证明并没有发生。
也对，如果黑鹤仙人这么容易就能被人发现了，那么在他们之前应该早就有人发现这些并且起疑心了。
那么，黑鹤仙人究竟在哪儿？他的气味可一点也没少啊。
“呼呼滋溜溜溜，呼呼滋溜溜溜。”凌逍听到了有人在喝水的声音。不对，那不像是喝水的声音，应该是有人在吃面。但仔细听，又不像是在吃面，是一种很奇怪的声音。
这声音十分微小，微小到如果不是四下里完全没有别的人，如果站在这里的不是凌逍和左小楠这样的一流青年高手，恐怕换作别的普通一点的人是听不到的。
“小楠，你听到了吗？有人在吃东西。听起来好像是在吃面。”凌逍道。
“不但在吃面，而且好像菜里面还有排骨。”左小楠道。也许是女人的听觉更为敏锐吧，她听到了“咯蹦”“咯蹦”的声音。
“有吗？”凌逍更仔细地听。果然，是有吃排骨的声音。
原来，似乎某一面墙壁的另一侧，有人在吃饭。
原来黑鹤仙人完成了一天的工作，还要用完晚餐才走？那就怪不得，从来没有人亲眼看到过他离开了。因为他本来就没有离开，而雷鸣王，大概也是不敢干涉他自由时间的行踪的。
“位置在哪里？能听出来吗？”凌逍试探着问左小楠道。
“我父亲从小就教我躲藏和跟踪之术，一来可以自我保护，二来也是继承了父亲的才能。所以我的感觉即使比起一般的追踪高手，也要敏锐得多。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右边这堵墙壁里，应该有夹层。里面有一个十分微小的房间！”
然而，话虽如此，凌逍他们找了半天，也找不到那个机关在哪里。
也对，如果稍微观察就能找到机关在哪里，那黑鹤仙人没有离开的秘密岂不是早就被人揭破了。如果找不到黑鹤仙人，光是闻到他的气味，也是没有用的。
即使是左小楠这样高手的观察力，也完全找不到这个屋子里还有什么能打开那堵墙的机关。
只能说，黑鹤仙人实在是隐藏得太好了。就算你知道他在隔壁，你也找不到他。
“好吧，”凌逍满脸是汗，“虽然我很害怕，但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要死早晚也是死。”
他又怒又怕，突然激励起全身的能量，壮起全身的胆子，疯狂一拳打爆了那堵墙。
墙体的材质比想象中要硬，虽然照例成了一堆石粉。
墙的对面，果然，黑鹤仙人正在里面吃东西。吃得津津有味。
四处都是尸块残肢和已经发霉发黑甚至发绿的腐烂的肉屑。黑鹤仙人抱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孩童，正啃得津津有味。
左小楠当时已经受不了了，捂住口鼻几乎就要呕吐。
凌逍刚刚听到的吃面的声音，是黑鹤仙人在吸食孩童的脑髓。
左小楠听到的吃排骨的声音，也是真的在生吃脆骨。
这孩童的满头是血，被他啃噬着。身体已经只剩下三分之二了，还有三分之一，已经到了黑鹤仙人肚子里。
恩，为什么又是孩子？凌逍突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不只是似曾相识，这一幕，凌逍简直太熟悉了，以至于他这么强的力量，都被惊得瑟瑟发抖。
这不是天一老人做过的事情吗？为什么现在黑鹤仙人也在做？
这个黑鹤仙人，难道就是天一老人？他不远万里打扮成这个怪人跑到噩多斯城，只为了蛊惑噩多斯城主顺便换一个地方吸食别人的脑髓，吞掉别人的骨肉?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好好的天一门不待，要跑到这里来？而且，他师傅天一老人，绝对不是这种气息。天一老人身上是一种快要落幕的苍凉濒死的老人味。可这黑鹤仙人身上的气息，精硕，完美，而强大。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凌逍的脑子简直要乱掉了。
“凌逍，是你吗？”黑鹤仙人突然开口了，这声音，跟白天那个黑鹤仙人完全不一样。这，分明是有点像天一老人的声音。
凌逍的直觉竟然是对的！
“师……师父……”虽然面对的是这个又老又禽兽又没有人性的东西，凌逍还是忍不住叫了出来。没办法，这么多年叫习惯了。虽然他的心里早已经不认这个师父了。
“我一猜就是你，怎么样？最近还好吗？”黑鹤仙人问道。
恩？自己就站在他面前？需要猜？凌逍愣了愣，这才想起原来自己被人易容成了一个老头子，而且这易容术很精湛。只是没想到这么精湛的易容术还这么快就被天一老人给认出来了。雷宇莎当时的担心果然是很有道理的。
“师父，我易容成这样，而且我现在的力量和内力比以前强大得多，气息也强大得多，你怎么还能猜到是我?”凌逍不解地问道。
“你是我从小带大的，我怎可能认不出你的气味?”天一老人道。此刻已经完全是天一老人的声音。
天一老人，真的就是黑鹤仙人，黑鹤仙人，真的就是天一老人，想到这个事实，凌逍简直要疯掉。
难道逃了这么久，始终无法避免跟师父一战吗？
“师父，虽然很难相信，但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扮作这个什么黑鹤仙人，你不是每天都应该待在天一门吗？”凌逍不可置信地问道。
“天一门？是啊，我是每天都待在天一门啊。没错啊。”天一老人道，“我既然每天都待在天一门，为何我现在又可以在这里吃人顺便跟你说话，你觉得很不可思议是吧，其实道理很简单，黑鹤仙人是我的分身傀儡。”
“分身傀儡?”凌逍呆住了，道。
天一老人继续道:“没有错，你不是在天一门见识过我吸食人脑么？而且你后来也跑去放跑了苍柴，他一定什么都告诉你了。”
凌逍默认地点了点头。
天一老人道:“我因为身体的原因必须吸食人脑，但是你知道的，人是有灵魂的。可能吃人吃一次两次你感觉不到，可是当你吃多了人脑你就能感受到人是有灵魂的，那些灵魂在你身体里挣扎乱撞。令人非常难受痛苦，为了阻止那些灵魂反噬我的身体，我就必须制造出傀儡分身，将体内的一部分人类的灵魂注入进去。”
“原来是这样。”凌逍听得半知半解，有些懂，又有些不懂。
“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黑鹤仙人既有点像我，又有点不像我?”天一老人笑嘻嘻地问道。
凌逍点点头。没有错，他至始至终都觉得黑鹤仙人本身的气质，跟天一老人完全不像。
“就是因为这个身体里面还有着从我体内放出来的别人的灵魂。多个灵魂共用一体，所以气质就很复杂。多个灵魂共用一体，最终所能呈现出的，就只有最强势的那个灵魂的气质。”天一老人道。
“就是黑鹤仙人？”凌逍问道。
“恩。黑鹤仙人是我给这个傀儡取的名字，它本身并没有名字。”天一老人有些得意道。
“对了，这么多灵魂，你怎么控制他们?”凌逍想了想，问道。
天一老人道:“我自然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够掌控他们，所以才敢放他们出来，进入这个身体。”
左小楠插嘴问道:“那你每天是怎么消失的？据说从来没有人见过你离开，也没有人知道黑鹤仙人的住所。你吃完这些……对不起，恶心得我想吐……这些人，之后呢？去到哪里？”
“消失么？没有……”天一老人道，“我没有消失，我每天只需要找个隐蔽的地方把傀儡藏好，再把灵魂从里面抽离，便没有人能够找到我了。当然，那个地方是固定的，可惜我不会告诉你们。”
“那现在，我们发现了你的秘密，你岂不是要杀我们灭口?”左小楠战战兢兢道。
凌逍一惊，左小楠竟然这么直入主题。左小楠，你是不是傻？你这不等于提醒他一定要杀了我们灭口吗？想到这，凌逍的内心简直是崩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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