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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人们更爱夜晚,夜晚能满足他们所有隐秘的幻想,释放他们最原始的天性,那天性是三纲五常、孔孟人伦无法约束的。胡太后进门就见到了铁笼。
她居然笑了,笑得花枝乱颤,仿佛笼中的初新正在演一出千面人的滑稽剧。
初新什么都没干,什么都做不了。
胡太后笑的原因是,郑俨居然将关押初新的笼子带到了自己的寝宫。
李神轨没有吱声儿,看得出来,他在这三人的关系中处于最弱势的地位,最弱势者往往最沉默,沉默就不容易犯错。
郑俨瞥了一眼初新,向胡太后谄笑道:“今天多个观众。”
观众的意思,就是看表演的人。初新暗忖:难道郑俨要重操旧业演滑稽剧?
胡太后嗔笑:“亏你想得出来。”
表演之前,郑俨俯下身对初新说道:“没有人会来救你,他们根本找不见你,就算找到了,一重重宫门也够他们翻到手麻脚软。”
说罢,他走向胡太后的大床,将帷幕拉开,与胡太后和李神轨共同开始灵与肉的演出,演出的精彩程度远超初新的想象,他也实在预料不到郑俨原来有此等癖好。
胡太后四肢并用撑在床上,李神轨在胡太后脑袋一侧,郑俨在另一侧。
初新只觉胃部翻滚,想要呕吐,却又挪不开眼睛,他头一回完整地见识别人纵欲的过程,这一过程还是三个人参与的。他的喉咙有些发干,脸在发烫。
李神轨的双手从胡太后身上拿开了,眨眼的功夫,他光溜溜的身上居然变出一柄匕首,这柄匕首向郑俨的胸膛刺去。
这一变化实在出乎意料,初新在惊讶的同时还仔细回想了匕首的出处,李神轨像是从后庭夹着的刀鞘中拔出了这把利器。
唯独胡太后还在呻吟享受,不知是太过专注,还是嘴里塞着的东西让她根本来不及表达自己的讶异。
郑俨的反应丝毫不慢,腰部发力,箍住胡太后细腰的双手一松,胡太后的脸就撞在李神轨的小腹处。一声呜咽从胡太后嘴里发出,李神轨的匕首失去了后继的力量,停在了离郑俨胸口三寸的地方。
李神轨想推开胡太后,追击郑俨,郑俨却在胡太后的腰间掐了一下,李神轨只能迅速用左手错开胡太后的牙口,防止胡太后因为疼痛而咬牙。
二人的攻防短暂却巧妙,初新都不自觉地暗暗叫好,这奇异的场景让他忆起幼时村西的一条河流,河的南岸飘荡着鲜艳妖冶的风中铃,北岸却生着娇小清丽的紫云英。一半火焰一半海水,生与死隔一线,恰似今时今日胡太后的床帏,生命和欲望,扼制与纵容,欢愉同凶险。
令人奇怪的是,郑俨很快贴回原处,继续耕牛般勤恳地工作,李神轨也将匕首塞回,胡太后自始至终一直在忙,忙得腾不出嘴。
三个人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交欢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胡太后已瘫倒在床上,身体的一些部分仍在抽搐。
“你还是想杀我?”郑俨在一侧问。
“你比我受宠一天,我就想杀你一天。”李神轨在另一侧答。
胡太后喘着粗气赞叹:“好啊。”
郑俨道:“的确很好。”
李神轨问:“哪里好?”
郑俨指着胡太后道:“对她好,对我自然是不好的。”
胡太后媚笑:“我喜欢看你们为我争风吃醋。”
李神轨已穿戴齐整,他是个不喜欢赤膊的人,而且他后庭处的匕首需要有合适的地方存放。他对郑俨淡淡说道:“你也可以杀我。”
郑俨无奈地笑了笑:“我不会杀你。”
李神轨道:“为什么?”
郑俨说:“我若是杀你,凤儿会怪罪我。”
“凤儿”就是胡太后的小名。
侧躺着的凤儿轻笑:“是啊,你们无论谁杀了谁,我都会怪罪另一个人。”在某些时刻,初新真的以为“凤儿”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少女,她的嗓音很甜,身段也很美。
李神轨道:“可我不得不杀你。”
郑俨回答:“我明白,杀了我,你就是凤儿最宠爱的人,你得到的要比失去的多。”
李神轨道:“而你一旦杀我,你什么也得不到,却还会失去一些东西。”
郑俨道:“是啊,所以我不会杀你,因为你杀不了我,我也不想无缘无故惹凤儿不开心。”
怎样诡谲的关系?初新似被绕晕,他实在不懂这三个被欲望缠身之人的想法。在那张大床上,**已不只是**,还是一场与权力拥吻的盛宴,一局微妙的搏杀。
权力也是面具,它能让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重新焕发少女的青春,也能让原本一文不名的穷鬼成为炙手可热的时代娇子。
在权力这顶面具跟前,任何面具下的人都不值一钱。
很快,另一轮爱欲的交锋开始了,偌大的寝宫里弥漫着膻气和腥味,混杂着名贵的香,初新认得那是龙的口水散发的味道,他在三叔宅邸中闻到过。他的手有了一些知觉,他还在忍耐,静候赌局的变化。他把赌注压在了皇帝和“公子”身上,这是一场只能赢不能输的赌,一旦输,就只有死。
胜算不大,三成。
有三成胜算就值得一赌。
赢的希望何在,他说不出所以然,但他确信一点,对于皇帝和“公子”而言,他活着远比死了有用,哪怕对郑俨来说亦是如此。一个近乎荒诞的计划早已在他脑海中成型,他打算铲除残狼这个组织,擒拿“公子”。而计划的第一步正是飞蛾扑火、自投罗网,这是最难走的一步,也是决定他计划成败的关键一步。
他没想到,这一步完成得比他想象的还要顺利。
门外传来了喊杀声,很快,寝宫的门被粗暴地打开了。李神轨迅速拉上帷幕,胡太后埋怨道:“怎么回事?怎么都没太监宫女通报一声?”郑俨怒骂:“还不是你那不争气的儿子,整天在宫里跑马,宫门都忘记关了!”
很快,帷幕后的人声与人影都不见了。
来人领头者是秦五,初新头一次觉得这名冷面剑客如此可爱。秦五快步走到帷幕之后,胡太后等人早已逃遁。有个黑衣人为初新打开了铁笼的锁,解开了他的镣铐,初新的穴道也被顺带着撞通。
残狼行事,一向干脆利落。
“快走,趁羽林军和那些江湖散人仍在缠斗。”秦五说话间又消失在初新的视线之中。替初新解锁的黑衣人对初新低声说了一句话,也匆匆随残狼部众离开了。
残狼——天下最可怕的杀手组织,不仅杀人,还会救人,若不是亲眼所见,有谁会相信?初新却习以为常,他这条命本就是残狼从鬼门关拉扯回的,再被救一次也只是锦上添花,而且他明白,“公子”救他,不过是想利用他。
“公子”同样想利用千面人,可千面人在变成郑俨之后,就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从刚才的言行中业已暴露无遗。
要掌控人心,何其难也。
“往东是天子寝宫”,这是黑衣人说的话,初新就向东奔去。
游侠浪客在训练有素的羽林军面前是一盘散沙,很快就被击溃,局势重新被胡太后、郑俨掌握,他们立即下了两道命令。第一道是关闭所有的宫门,第二道则是把洛阳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潜逃的初新。
第二道命令是胡太后着重强调的,她不想让初新把他今夜的见闻说给平头百姓听,就算让他做观众是她默许的,就算她在过程中的确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刺激感和羞耻感,就算她还想再多安排几名这样的观众,但她绝不能容许有个知晓她身体秘密的人跑出笼子,跑到宫门外面。
女人就是这样,能把所有隐秘的屈辱当作享受,却无法忍耐任何外人对那欢愉的称道。
初新没有跑出宫外,而在宫里兜兜转转,东躲西藏。误打误撞的,他走到了一间马厩里。
有个人正背对着他站在一匹白马旁边,边抚摸马鬃,边低声说着什么,那专注的样子就好像马比人更值得他倾诉。
初新不想搅扰他,他却先开口道:“闲杂人等半夜在皇宫中走动可是重罪。”
他的声音不响,却极富威慑力,马厩的墙上斜插着火把,味道难闻,这些都使初新不想久留,只能应承道:“事出无奈,还望见谅。”正打算离开时,那人却转过了身。一时间,初新愣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这个在马厩中和马说话的人,正是白天太庙里目若枯井、面无表情的天子。
“我认得你,你是白天那个赤松子,浑身着火的赤松子。”
“是……是我。”初新竟有些语塞,他不知自己是应该跪拜,还是应该随手抄起墙壁上的火把,当作剑向天子刺去。
“你随我来。”
说完,他转身向马厩的另一端走去。初新跟在他身后,甚至能清晰地看见天子脖颈底端凸出的大椎穴骨。
如果手边有剑,剑从此入,天子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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