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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小闹怒极，把手抓向脑袋，生生扯下一缕头发来，递给那恶妇面前，怒吼道：“你来吃，不吃便不是人！”小闹，如今才一十四岁，从小儿贫困，后流落街头，当赵璋入长安时，黄雏菊让钱喜儿等人去街上寻觅孤苦女娃，来家中当丫鬟，当时她饿得缩在墙角，却被钱喜儿选中。
那一次，陪伴王寰儿先一步向涿州走，结果半路遇到李克用流兵，那一战王寰儿和随身大丫鬟被掳走，尚让三个儿孙战死，尚让左右手常海战死。
每每想起那件事，都让皮日休心中一紧，唯独小闹跑了回来，并报告讯息。那日小闹被官兵盘问，随后晕厥，还是章帮道领着人把她给抬回家来的。
这小丫鬟，年岁不大，却向来刚强。对面恶妇比她高了一个头，而且膀大腰圆，还手持擀面杖，她竟也不怕。
而那恶妇，见小闹当真扯下头发来，于是抓走头发，便往口中塞去。
“哎呦。”嫣月惊呼一声道：“快，别吞咽，那头发岂能是吃的！”
说着，嫣月便抓住妇人的手，并把那头发抢了过来，随后掏出十个铜板来，对掌柜道：“你这碗不过二三十个钱吧，我们才吃了几口，给你十个钱，不算占你们便宜。小闹，咱们走。”
随后，二人便走了，心中老大不快。
路上，嫣月突然心想，小闹好不容易跟自己出来一次，便受了如此大的委屈，当真是过意不去，于是买了一支精致玉簪给她。那玉材料并非上佳，只是工匠手艺细腻，所以看起来不错倒。其实才花了十八个钱。
随后又买了些甜豆年糕，包了两包，给小闹拿着。小闹只以为是让自己拎着，回家之后给大家分食的。还因为得了一个玉簪而窃喜，小穷丫鬟一个，倒也容易哄得开心。
回到家后，嫣月把其中一包交给小闹，道：“这一包，你自己放在屋里，但凡想吃，便自己吃吧。”
“这一大包都给我了？”
“当我不知道，你个小馋嘴儿的，半夜里没少去厨房偷东西吃。好多次都被人发现了，告到我这里，我都没稀得理你。”
“原来嫣月姐姐对我这般好……”
“还用你说我好，只是以后被给我惹事，我便谢天谢地了。”
回家之后，与二夫人闲打牙祭，却不知道此事皮日休正睡在里屋。
她滔滔不绝，把方才发生的事说给诗兰听，忽而声音大了，诗兰才道：“莫非你没看到老爷的鞋在里屋吗？”
这时，嫣月才抻着脖子看了看，收回身，埋怨道：“姐姐当真坏透了，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你还怪我来？平日你比谁都眼睛尖，今日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出去一趟，看到个什么漂亮小伙儿，把魂儿勾走了？”
闻言，嫣月气得满脸通红，却不敢再与二夫人争了，怄气坐在那里。
这时屋里传来皮日休懒洋洋的声音，道：“外面是谁在吵，坏我好梦，快进屋来，让我惩罚。”
把一对妻妾逗了一番，他才收拾着下了地，再次让嫣月把发生过的事说了一遍，听得有趣，道：“我早觉得小闹那丫鬟是个不让呛的，时下各屋里，也就罗英震得住她。将来她长大了，可是一个强人。只是看她性格头脑如何进展，如若头脑灵活，倒也是一个好材料。到那时，你也就不用这般操劳了。”
“管家里事，也不觉得操劳。”嫣月抬了抬眼睛，仿佛感觉受到了一种威胁。
皮日休看了看她，与诗兰相视一笑，道：“你看你那小心眼儿的，害怕小闹夺了你的权不成？她到底是个丫鬟，岂敢不敬重你了。”喝了口茶，道：“听闻大夫人找来了个戏班子，下午在刺史家中摆宴，到时候喊上全家人去看。”
嫣月道：“各家都邀请吗？妾室也参与否？”
皮日休道：“怎的好不邀请，别忘了，韩尚儒至今还是个妾。也搞不懂二弟是怎么想的，就是不能提拔一下。”
言毕，众人收拾停当，突然一个小丫鬟面带急色地走了来。仔细一看，是姹月屋里的，自从姹月产子以后，身子一直十分虚弱。
“原来老爷也在这里。”丫鬟面露惊恐之色。
“哦？我有那么可怕吗？”皮日休微笑道：“你是来找二夫人的？”
“奴婢本不敢叨扰老爷，而且夫人也不让俺来找老爷，怕给老爷添麻烦。”丫鬟说着，突然哭了起来。
皮日休一皱眉，问道：“有何难心事，尽管说来。”
丫鬟道：“夫人病情沉重，奴婢听闻二夫人屋里有好药，特意来求。”
“原来如此。”皮日休道：“你不必哭了，带我去看看姹月便是。”
来到姹月屋里，却不见阮七郎，于是觉得自己不好单独进去，便让人把阮七郎唤来。
阮七郎正在前面掌柜，只好丢下活计，回来家中，见皮日休正站在园中，欣赏盆景。
“老爷唤我何时？”
“听闻姹月病得沉重，你为何不去找我？”皮日休淡淡地说了一句道：“你来开门，我进去看看。这姹月一定是病得厉害了，否则怎么会不来迎接我。”
待皮日休看到姹月时，她已经瘫软在床无法起来，于是一惊道：“如何瘦得如此狼狈模样？”
姹月道：“老爷莫怪，是姹月食不下饭所致。”
“为何吃不下？”
闻听此言，姹月满脸羞红，不说话了。
这时阮七郎道：“她下面时常流血，找来许多郎中，只是看不好，众人都说，是生产时候留下的病根。只能养着，看天命了。”
皮日休道：“糊涂。这种病，岂能拖延。快去二夫人屋里去取仙水，我来给嫣月试敏。切记，吃着药不能喝酒，另外，一定要按量服用。”
闻听此言，姹月大哭起来。
待嫣月服下，皮日休不解，无奈道：“你明知我手里有这药，为何不找我要来？”
姹月道：“此药来之不易，那一次，用了三车橘子，才产出两瓶来。那都是给主子们用的，我奴婢出身，怎敢张口来要。”
皮日休道：“此言差矣，你来我家许多年了，怎的还不了解我和夫人。”
“姹月当然了解，只是越是了解，越不好张口的。姹月不好夺走老爷夫人贵重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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