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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顶上立即响起一声长啸,如鹤鸣九皋,响遏行云,一些痛苦难忍如中疯魔的江湖人,顿觉头清眼亮,精神骤复,不约而同地长出了一口气。玉手钟馗出现在大殿屋顶,白衣飘飘,如凌空而立,朗声一叫:“丹儿。”
云房后应声如响,跳出那个夹细铁棍的小花子,像飞鸟登枝,落在玉手钟馗身旁。玉手钟馗一拉丹儿的小手,凭空一步迈出,宛如脚下有什么托着,轻飘飘,慢悠悠地落在廊前三丈以外,并肩站在五个天竺僧面前。
玉手钟馗说:“丹儿与他较量。”
丹儿一紧脖子说:“师叔照应我点儿。”
“没出息。他功力不如一音,何惧之有?”
玉手钟馗随手一掌击在丹儿的至阳穴上,丹儿立觉中气鼓荡,喷薄欲出,说声:“谢谢师叔。”两只眼皮一抹搭,口中立即发出细如游丝的响声,仿佛一把利刃锥刺如法罗那洪亮地吟声之中,渐渐地向烟花乍放,星火燎原,越来越高,越来越大,形成一股高亢巨浪,在狂飙中翻江倒海,揭地掀天。奇怪的是法罗的声音如名师抚琴,中规中矩,井然有序;丹儿的声音却好像牛犊子闯花园,小孩子敲锣鼓,横踢乱蹦,胡打乱敲。法罗慢,丹儿快;法罗浑厚低沉,绵密五间,丹儿则纵横捭阖,忽上忽下,如天马行空,长虹贯日。两种声音冰炭难容,却又扭结在一起,纠缠不清。
自丹儿吟声一出,廊内外的人都觉身上一轻,睁开二目,看丹儿二目精光四射,神仪外宣,俨然一代宗师。玉手钟馗则负手闲立,如林下观奕,深谷听泉,丝毫不动声色。
双方相持约一盏茶工夫,玉手钟馗忽然急喝一声:
“丹儿住口。”
丹儿好像未听见师叔的话,又继续传出几声厉啸,才戛然而止。那坐在四僧中间的法罗,突然扑通一声仰面倒下。玉手钟馗一步跨出,两袖一分,将挡在面前的迦南和尼赫鲁挥出两丈多远,出指如风,凌空向法罗的胸上点了三下,回头便斥责丹儿:
“叫你住口为什么不听话?这和尚至少要损去五年功力。”
丹儿撅着嘴说:“他为一己之私,竟然波及无辜,教训他一下也不为过,省得他目中无人。”
玉手钟馗欲责又爱,白了丹儿一眼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去,把那四个花子的毒解了。”
丹儿一扭身子说:“那是我魔婶子的事,我没有解药。”
无邪在廊下听见了,便吩咐那个扎粉红色蝴蝶结的小丫鬟:
“苦儿,打发花子去。”
苦儿答应一声,扭扭嗒嗒向那四个一直蹲在西墙根捧着手呻吟的老花子走去。
任去来恼那法罗羊肉狗肉一锅煮,令自己的手下人也大受苦楚,见那四个老花子中毒已解,立即招呼一声,领着几十名花子灰溜溜地转身疾去。随后一直鹰视鹄立在西墙边的那群黑衣人也悄然退走。
玉手钟馗一露面,岳中天便畏缩欲退,见任去来已走,赶忙凑过来拱手为礼说:“少侠在此,老朽告退。”说完,不待玉手钟馗答言,即和袁休匆匆离去。
与此同时,明慧已带领少林众僧走下前廊,向玉手钟馗合十为礼。玉手钟馗说:“有劳大师。”
明慧与明性、明镜、明树四位老僧齐诵佛号说:“少侠乃少林恩人。些许小事,何足挂齿。”说毕,率领众僧飘然而去。
接着,大漠三熊与二十几名江湖人见玉手钟馗出头,阴煞秘笈有主,各与熟人打打招呼,也陆陆续续先后走了。
迦南与尼赫鲁被玉手钟馗长袖佛开时,只觉一股柔和之气将身子托起,轻轻送出两丈以外,二人以为遇见了强敌,脚一落地便即回身,见玉手钟馗为法罗摇空点穴疏经,才未敢妄动。法罗因力竭之际勉励支撑,一口气闭住,以致全身僵直,玉手钟馗以通灵指为其梳开经脉后,立即翻身坐起,闭目调息。迦南等见状只得守在周围,静观以待,直到大漠三熊离去,法罗才徐徐睁开二目,站起来向玉手钟馗躬身合十,缓声说道:
“多谢施主海量。”
玉手钟馗微微一笑说:“百日之内,切记戒怒。”
法罗说了一声:“贫僧受教。”回身率领迦南等四僧怅然离去。
大门外站着一个戴斗笠的长身老人,两眼始终紧盯着院内,直到法罗等走远才背过身向西走去。
当夜,无难和沈非非在云房内为归无计守灵。本来无邪要将归无计尸体即时安葬,因无难坚持要守灵一夜,以尽弟子之礼。才把棺木停在云房之内。
月夜风清,更深人静,无难跪在灵前烧夜纸,望着暗红的棺木,想到归师的音容笑貌,转眼之间人鬼殊途,深感人事匆匆,生死无常。沈非非怕无难过度伤心,故意坐在旁边陪他说闲话。
沈非非说:“无邪姑姑说,阴功玉佩碎了,人间至宝,毁于一旦,太可惜了。”
无难本来肃穆地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笑容。沈非非觉得奇怪,一连追问两声,无难才说:
“我师父才智过人,匪夷所思。”转又压低声音说:“那玉佩是假的。”
“假的?”
由于大出意外,沈非非愣了一会儿才说:“无邪姑姑说那玉佩背面确是刻了不少篆字,怎么……”
无难笑笑说:“那是我师父刻的一篇陋室铭。我乍看时也觉得奇怪,后来才明白那是师父用来骗人的,武林人能有几个识得古篆?若遇万不得已。也可搪塞一时,如今让武林认为阴煞玉佩已毁,也可免去不少风波。”
沈非非问:“真的呢?”
无难说:“师父另藏他处,绝无人知。”
“你知道?”
“我是师傅的徒弟。”
沈非非听了打了个唉声,说:“城隍老爷专司人间善恶,不知怎么评断你师傅?”
无难郑重地说:“为人一生固应以善始,以善终。但以恶始,以善终者仍不失为善。我师父穷三十年之功保武林秘辛,岂非一大善事?我若是城隍老爷一定断个‘善’字。因为我今后所做的善事,都是我师父所赐,亦即我师父所为。”
沈非非觑定无难的面容,好久好久才说:“你师傅总算如愿以偿,可以含笑九泉了。大哥,傍晚前你姑父把你叫到大殿里去,无邪姑姑不让别人打扰,你们俩在做些什么?”
无难说:“姑父说我纵有三十年阴功,不会应用,如同守着金山要饭吃。姑父就叫我如何以意导气,以气发力,聚散提落,如何应用,顺径移位,逆经闭穴,大则弥布全身,小则纳入一指,还叫我以后如何自己修炼,进而深造。”
沈非非问:“你全学会了?”
无难点点头。
沈非非惊讶地说:“才一个多时辰?”
无难又点点头。
沈非非赞佩地说:“大哥,你天赋聪慧,如玉在璞中,我眼珠儿长正了。”一把拉过无难一只手,在两手间使劲握着。
无难喜爱的拍拍沈非非的手背,两人相对凝视,默默不语。好久好久,无难轻轻叹息一声说:
“学无止境。我今日才知习武一如学文,穷毕生之力也难窥其万一。姑父要我试试我师父三十年阴功到底如何?叫我尽全力击他一掌,初时我怕伤了他,不敢尽全力,后来见打了三掌,姑父还叫我用力,我就用尽全力一掌打在他腹上,不料竟好像打在一团棉花上,软乎乎的无从着力,我想往回抽掌,还被吸住了,怎么用力也抽不出来。姑父还一直笑着和我说话,既不见用意,也不见用力,正说着笑着,不知怎么一股劲儿,我觉得掌下突然一弹,手是抽回来了,差一点没坐个屁股墩儿。姑父说,我目前的功力已超过岳中天之辈多多,所差的是以意导气,随即应变,用内力也像用刀剑一样,也是熟能生巧。”
沈非非静静地听无难讲着,忽然轻轻地叹息一声说:
“岳中天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竟远不如大哥的功力,今后你一点儿也用不着我了。”
无难一把将沈非非扯在身边,像哄小孩一样拍着他的肩膀说:“今后我更离不开你了,你不是我的妻子吗?”
沈非非忽然咭的一声笑了,说:“对,这回我可真的能做你的妻子了!”
无难愕然地问:“怎么做妻子还有真的假的?”
沈非非忸怩地一笑说:“不是有真的假的,都是真的,只是你如果阴功功力不深,我们不能生孩子,因为……”
话没说完,沈非非已两手捂住脸羞得抬不起头来。无难听得稀里糊涂,禁不住连连追问,沈非非低着头倚在无难肩下,过了很久才放开手,脸上红晕依然未退,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你知道我师祖为什么病得死去活来?”
无难说:“我怎能知道。”
沈非非说:“就因为生了孩子了。”
“师祖已经结婚了?”
“你不是已经听说过吗?那个居儿和巧儿讲的人就是我师祖,……”
“怪不得……”无难感到已经不用再往下说了,心里在赞佩那对生死与共四十年矢志不移的老夫妻,也钦佩那些为救师父或师祖而舍生忘死前仆后继的赤身教弟子们。
沈非非忿忿不平地说:“江湖上多年谣传赤身教徒淫乱无耻,其实他们不是存心污蔑,便是耳食之辈,本教中功力精深如我师祖者,一失真阳,人几半死,何况他人?只有我师傅……”
话说出半截突然住口了,无难两眼看着沈非非不动,沈非非脸又一红,小声说:
“看什么?等以后再告诉你。”正说着,沈非非忽然一抬手,使劲揪了揪无难的头发,无难觉得很痛,忙问:
“你做什么?”
沈非非乐呵呵地说:“江湖上人人传说练了阴煞秘笈的功法,都得变成秃子,我也常想过你变成秃子会是什么样,天下和尚比比皆是,秃子也不见得多难看,童山濯濯,晚上不用点灯,也不坏,不料你的头发竟一根儿也没掉。”
说的无难不禁莞尔。
突然院内西南角上扑通一声,无难和沈非非刚纵起身来,院内便传来人声:
“左公子勿惊,五方阵弟兄在此守夜。”接着小声埋怨同伴:“冒失鬼!下手太快了,把后面那个人吓跑了。”
“那个人在哪?”
“离这小子二三十丈远。”
“什么样?”
“看不太清楚。身量好像很高,有点像教主说的白天大门外戴斗笠那人……”
云房里,沈非非小声说:
“大哥,教主姑姑比亲姑姑还亲,连江湖上闻名丧胆的五方阵弟兄都为你保驾。”
无难小声埋怨:“还有脸说呢,我们光顾唠嗑,来了敌人都不曾警觉,哪像个江湖人。”
说的沈非非一伸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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