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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少女一反方才被逼的神态，身法展开攻守有致，而且招式诡异，出手奇快，四五个照面便各打中敌人两掌，怎奈打的都是肉厚地方，四个太岁叫了几声，仍然拳脚生风，一路猛攻。红衫少女一招失当，被一个太岁的手指扫中左肩，痛得尖叫一声。那个得了便宜的太岁哈哈狂笑说：“碰痛了吧？下回轻点。”
红衫少女怒容满面，一声轻叱，趁一个太岁撤招换势之际，竟猱身而上，直向对手的怀中扑去，那太岁微一愣神儿，突然闻到一股迷人的香味儿，脑袋一晕，扑通倒了下去。红衫少女不等身后那个太岁明白过来，一扭身，腰臀一抖，像水蛇一样向前扑去，身后那个太岁右掌直出，像平击又像推拒，红衫少女身形一折，贴着那太岁的肘臂挨了上去，那比他高出一头的虬髯大汉好像喝醉了酒，眼皮一抹搭，软绵绵地倒下了。
几乎同时，绿衫少女的脚旁也倒了两个太岁。
无难看红衫少女直露空门贴身进逼，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不料事出意外，转眼间四个太岁全趴下了。反过来，那两个少女制住了敌人，却毫无欣喜之色，四个眼珠可怜巴巴地看着沈非，直挺挺地站着不动。
沈非走近死太岁身边，很内行地说：“这不是你们那‘回眸一笑’啊。”
绿衫少女说：“‘回眸一笑’被师父收回去了，这是‘软玉投怀’。”
沈非点点头说：“看得出来你们放毒好功力太差，不贴身难以奏效。不过太危险了，弄不好就得受伤。这四个坏蛋虽然罪该万死却死得都很舒服，一点也不呲牙咧嘴。”一转眼，对两个少女轻斥：“丫头蛋子，还愣着干什么？去把他们的马拉进来，拿他们的破铜烂铁挖个坑，把他们埋了。”
两个少女答应一声，转身跑去拉过拴在林边的四匹马，摘下马鞍上的长剑和朴刀，不大一会儿，便挖了个土坑，一人扯一个，把四个死太岁拖进坑里。沈非打开马背上的包裹，一边翻弄一边往坑里扔，嘴里还不住叨咕：“几身狗皮，几块烂铁，一堆破烂儿，就银子还有点用处。”把一件件衣服和零碎儿都扔进土坑。
两个少女往坑里扬土，快扬完时把手中的刀剑都埋进坑里。
沈非用脚尖点点地上的一堆银子说：“这点银子你们俩拿去买花戴吧。”
那堆银子有二百多两，两个少女却不去拿，只眼望着沈非央告说：“大侠，你说过……”
沈非故意装着玩儿，问：“我说过什么了？”
绿衫少女一着急，扑通跪下了。沈非赶忙搀起他，笑着说：
“我逗你玩儿。快拿起银子，领我去见你们师父。”
无难直到此时还在怀疑沈非在鬼母心目中能有多大分量，但两个少女却乐呵呵地拿起银子牵着马，头前引路，向山上走去。
绿衫少女边走边回头对沈非说：“狼王手下的人从不越过张掖西来，今天这四个太岁来得很怪。”
沈非说：“我也听说过青山和黑河有约，狼王公然毁约，恐与祁连九龙有关，你们师徒应加意防范。”
红衫少女说：“我们杀这四个祸害杀对了。”
无难说：“除恶人即是善念，贵师不会深责于你。”
绿衫少女忧形于色地说：“敝门名望虽低，门规极严，有违师命者轻则断去一肢，重则囚禁终生。不然的话，婢子适才为何屡受侮辱不敢还手。”
沈非问：“方才听你说，你师父五天前才改了规矩，为什么？”
绿衫少女脸一红，忸怩了半天才嗫嚅地说：“因为婢子闯了一场祸，掠了落雁滩方大侠的女儿……”
沈非截住他的话，问：“方先觉未带女儿来呀，你说的是谁？”
红衫少女说：“方钊。”
沈非和无难一愣，绿衫少女低着头说：
“我也不知他是女的……”
沈非不等他把话说完，便已哈哈大笑说：“鬼母门下不戒色是人所共知的，你们两个鬼丫头一定是看他长得好看，掠来要当女婿，结果狗咬尿脬——空欢喜。”
绿衫少女的脸红到脖根儿，隔了好久才说：“……我们姐俩正想把他送回去，忽然钻出来个小穷神爷爷……”
沈非又拦住他，问：“怎么穷神爷爷还加个‘小’字？”
绿衫少女说：“不是那位名震天下的穷神爷爷。是个小花子，才十六七岁。”看沈非没吱声，又接着说下去：“他打了我们两下，把方钊救走了，还在地道的石壁上留下八个字，我师父一见就大惊失色，闭门独坐了三天，把我们都叫到跟前，将师门历代相传的鬼母假脸烧了，令我们从今以后不许用毒害人，只给我们每人留一种毒带在身上，不遇生死关头不许使用，否则严惩不贷。”
看来鬼母的门规确实很严，绿衫少女说到最后竟面容凝重，神色凛然。
上到山半腰，红衫少女牵着马向山后坡走去，绿衫少女引着沈非和无难上了陡崖。坐在八角亭里，清风徐来，胸怀大畅，无难兴致勃勃地说：
“想不到荒凉大漠，还有如此清幽之处。”
绿衫少女眉开眼笑地说：“二位大侠若喜欢这里，何不逗留几日？”
沈非见绿衣少女瞅定无难馋涎欲滴的样子，禁不住讽刺一句：“我大哥可不是登徒子。”
绿衫少女自觉失态，脸一红，搭讪着说几句山上景色的话遮了过去。
无难望着山上山下景物，和沈非随意闲谈，过了不久，便见先前牵马走去的红衫少女沿石阶上来，身后一个淡妆素衣美妇和两个提竹篮的黄衫少女正拾级而上。无难猜是鬼母来了，便向前迎了两步。
无难和沈非在思汉庄都曾见过柳如眉，那时因他戴着鬼脸，死眉死眼，狰狞可怖，如今一见庐山真面，竟然是个仪态万方美丽动人的少妇，不禁大为愕然。
柳如眉款步走来，飘飘欲仙，来到近前便笑语如花：
“小妹柳如眉，迎接二位少侠。”
无难初涉武林，自愧毫无功力，听不得“少侠”二字，连忙拱手逊谢：“学生粗通文墨，不谙武事，请勿谬赞。”
沈非倒很大方，微微一笑说：“久闻鬼母艳绝一时，今日一见，果如天人。”
柳如眉细眉一扬，笑得很开心的对沈非说：“小……小兄弟真会说话，嘴甜得像个八哥儿。”
沈非和柳如眉一见如故，后来的两个黄衫少女摆好篮内的瓜果便退出亭外，只有绿衫少女和红衫少女肃立一旁，低眉垂首不敢言笑。
无难是个热心肠的人，见不得这种尴尬局面，两手一拱便要向鬼母求情。柳如眉忙起座还礼，不待无难启齿，便笑着说：
“小徒已然告知，蒙二位少侠恩助，小妹这里谢过。”转脸又向一旁的两个少女说：“还不谢过二位少侠。”
两个少女如逢大赦，答应一声便跪下向无难和沈非叩头。慌得无难左搀右扶，沈非却端坐一旁坦然受之。
等两个少女含笑离开后，柳如眉才向沈非、无难谈起鬼母一门的坎坷经历。柳如眉师祖第一代鬼母是个弃妇，病卧荒山濒于死亡，为一异教高人所救，收归门下，艺成还乡报了被弃之仇，后来大漠，爱此处风景独秀，乃隐居山中，收罗一些遭难或被弃妇女，自立鬼门，专与青壮年富家男子作对，令黑河一带闻风丧胆。晚年受前来西北搜寻八指妖马识途的活报应老前辈点化，迷途知返，才一改旧恶，永不残害善良。除杀富济贫外，门中不戒色，弟子掠得青年男子，月内必定放回，因行踪隐密，迄无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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