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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任叶回的两人快追到西北城角时,突然从路边的黑影中扔出一个小东西,乓的一声,在脚前崩起一溜火光,吓得两人扭头就往回跑。

    任叶回向黑影里轻声呼叫:“是雷展兄弟吗?”

    黑影中咭的一声跳出来雷展,笑嘻嘻地问:“任大哥,这是我自己做的小玩艺儿,光吓唬人,不伤人,好玩儿吧?”

    二人肩并肩往回走,走出不远,任叶回一拉雷展,两人躲进一家石台阶的大门楼里。

    雷展小声问:“任大哥,他们还能来追我们吗?”

    任叶回说:“打人一拳,防人一脚。我们得防备点,不能露了底儿。”

    果然,不久便望见一条黑影从眼前飞掠过去。

    任叶回低声说:“这人的功力比方才和我交手那个强多了,我们等一会儿再走,免得被他发觉了。”

    又过了一会儿,两人才走出门楼,还故意往南转了一个大圈子,方回到雷展住的地方。

    一进屋,见周敬正在看一张皱皱巴巴的纸片。

    任叶回问:“你怎么回来了?”

    周敬不答话,先递过那张纸片说:“任大哥,你看这写的是什么字?”

    任叶回接过来一看,全像些半截子的草书,一个也不认识,左右端详半晌,忽然灵机一动说:

    “兴许是倭字吧。”

    “那么……”周敬大吃一惊,刚要说出那两个字的名字,看了看任叶回,又咽回去了。

    任叶回知道他的心意,故作不知地问:“兄弟,这纸片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周敬好像还没转过向来,过了一会儿才说:“我第二回看见黑影时,望见他好像从老冯家鸡窝上拿走了什么东西。今晚一进院,我就上鸡窝南边去找,果然在墙缝里找到了这个纸团。”

    任叶回沉思了一下说:“他是去取信的。今晚没取到信,他怎么空手走了?”

    周敬淘气地笑着说:“他取去了。”

    雷展笑了:“一定是小猴子哥哥给他掉了包。”

    周敬挤挤眼睛说:“我给他们画个这个。”一边说一边把右手五指伸开,放在桌上,中指像乌龟脖子伸缩了两下。

    雷展乐得一跳脚,正想放声大笑,任叶回突然说声:

    “不好,快去冯家。”

    三个人先后一串儿出屋出院,展开身法便向冯家疾驰。

    来到冯家门前,向院里听听,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息,任叶回首先纵进院内,走到正房门前,用手轻轻一推,门是虚掩的,心里立时咯噔一声,双掌护胸,一矮身贴地蹿入屋内,随着一旋身,抽剑护体,连换三次身法,已靠近西屋门边,仔细一听,屋内毫无声息,任叶回以为英子已经遭害,一扬手三枚铁莲子分三路打出,人也随着纵身入屋。

    随后的周敬和雷展刚进堂屋,西屋内已亮起了火折子的火光。只听任叶回“咦”的一声,随即点上了油灯。

    周敬和雷展进西屋一看,炕上被褥凌乱,枕头掉在地上,炕角还放着英子的外衣和袜子,屋内英子的其它衣物原封未动,人却不在了。

    任叶回像木头人似的站在地中央,双眉紧皱,二目凝视,好久好久才说出一句话:

    “英子不是被掳,便是同党。”

    说完,又掏出周敬换来的那张纸片,仔细端详了很久,仍然是一字不识。

    直到半月以后,任叶回再次逢见凌雪庐祖孙时,凌雪庐老人略识倭字,才给任叶回译出那纸片上的字,竟然是:

    “说不定,也许不往别处去了。”

    这两句话正是他对英子说过的。

    凌雪庐祖孙二人由临潼北上,一路急行,驹儿仍嫌走得不快,恨不得一步跨到明月小筑。

    太阳未落山,爷儿俩已感到渭河岸横桥小镇,一问明月小筑,竟无一人知晓。驹儿急得直冒火星,东转转,西磨磨,不知如何是好。

    凌雪庐问驹儿:“明月小筑在哪里?”

    驹儿立即回答:“泾渭分明处。”

    凌雪庐又问:“我们如今站在什么地方?”

    驹儿不假思索地说:“渭河南岸。”

    凌雪庐再问:“泾河在哪儿?”

    “在……”驹儿刚说出一个字,忽然笑了,一把抱住爷爷的胳膊说:“爷爷,我明白了,我们先找店住下,明天再去泾渭交会处找明月小筑。”

    爷儿俩向过路人一打听,这小镇上只有一家小店。找到那家小店后,天已落黑,不料那坐北朝南五间正房的小店已全被人家包下了。包房的只有五个人,仅住在东边的三间房里,店伙计说,它们有一个人病了,怕吵闹,所以把另两间空房一起包下了,不许招留旁人。凌雪庐好说歹说,又多给了店家三钱银子,祖孙二人才没有露宿街头,挤在柜房里坐了一夜。

    正房里却一夜没有安静,光听见一个破锣嗓子骂大街,四个人出来进去不住忙活。店伙计说,那人不知得了什么病,浑身捂得不透风,傍晚时用轿抬出来,一进屋就再没出来,连长得什么样都没看见。那四个大汉好像是下人,干挨骂一声不敢吱,对别人却吹胡子瞪眼,个个像凶神恶煞。

    凌雪庐问:“他们来这里作什么?”

    店伙计说:“听口气好像是来找丹大夫治病的。”

    凌雪庐又问:“那个丹大夫?”

    店伙计一副耻笑凌雪庐孤陋寡闻的神态,带搭不理地说:“天下哪有第二个丹大夫,当然是清风明月啦。”

    凌雪庐示意地看了驹儿一眼,还问:“他看完病了?”

    店伙计嘴一撇,不屑地说:“他们来晚了,丹大夫已经回府了。”接着又添了一句:“再横也得忍一晚上。”

    凌雪庐又追问一句:“他们为何不去丹大夫府上求医?”

    店伙计差点儿把嘴丫子撇到耳朵上,哼了一声说:“丹大夫是过午不候,易地不看,他是皇上二大爷也得远处蹲着。”

    说起丹大夫,好像他这个店小二也跟着借光长了三分气势。连驹儿也对这位只闻其名的丹大夫有了几分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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