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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叶回对英子说,他还要四处奔走,无暇照顾英子,便托友人为英子找个寄身之所。这家老夫妇忠厚善良,待人诚恳,英子自管在此安心住下,一待他西行事了,立即带英子东去嘉兴。并嘱咐英子不要出门,免得被刘家的人看见,惹出意外麻烦。英子前后一想,也确无其他办法,只好可怜巴巴地望着任叶回点点头,不想一点头竟掉下两滴眼泪。
任叶回看着这个远离故土举目无亲的少女,也不禁黯然神伤,临别时还一再安慰他,说自己如果不离西安,一定常来看他。
英子一直送任叶回走到院门旁,依依不舍地看着任叶回的脸,小声说:
“任大哥,你不要忘了我。”
任叶回看着他,点点头说:“英子,你放心,我决不能把你忘了。”
任叶回一出院门,便背手将门带严,刚一扭头,看见一条人影从小巷口闪过去,却未看清是个什么样的人。
冯家老夫妇是一对老实人,老头喜爱喝茶,老太太喜欢剪纸花,一天到晚日子过得很宁静。英子手脚勤快,做饭,洗衣服,缝缝补补,什么活都干得又好又麻利,没过几天,就把这对老俩口侍候得舒舒服服,眉开眼笑。
老俩口都爱早睡早起,从英子来后,虽然家里的活不用他俩动手了,但还是天蒙蒙亮就起来,老头去市上买菜,老太太喂鸡扫院子。
一天早晨,老头一睁眼,看见窗纸上角露出了太阳光,当时还不相信,坐起来一看,可不,已经天光大亮了。一推旁边的老太太,老太太睁眼一看,也愣愣地说:
“怎么睡得这么死?天亮了还不知道。”
老俩口穿好衣服出屋一看,西屋的英子不但已经做好了早饭,连鸡也喂了,院子也扫了。老太太老脸一红,不好意地说:
“真是老骨头不中用了,越闲越懒,睡到太阳照屁股了。”
英子笑笑说:“大娘操劳一辈子了,有我在这里,你二老多歇歇吧。”
英子最甜,一句话说得老太太心里美滋滋的。
把英子送到冯家以后,任叶回暗中潜至师伯两仪剑安桐家中,据安桐说,不但青海的铁掌开山马越潭、崆峒派明月中天岳中天、单眼神驼袁休、丐帮长老四海神游任去来,以及祁连九龙、大漠三熊均先后来到西安,而且引来了一些异邦魔头;如天竺野僧、波斯日月神教徒等。又据门下弟子今日探知,东厂鹰犬暗中勾结建州鞑子和闽浙一带倭寇也潜入了这座古城,只是它们行踪诡秘,迄未查明下落。
武当派对传说中的阴煞秘笈本无染指之意,不过为主持武林正义,尽力防止落入恶人之手而已。因此任叶回对江湖群雄齐聚西安,并无褒贬,只对东厂鹰犬勾结建州鞑子和倭寇之事愤怒异常,当即和安桐之子安舒等联袂四出侦查,一连五天,几乎搜遍了西安的大街小巷,仅又多发现了人称钱二先生的钱仲书一人而已,却始终没看见串儿雷雷展和那个不知什么模样的小猴子。任叶回不由得钦佩这两个小家伙隐藏得十分严密,连号称西安地理图的安舒都查不出蛛丝马迹。
一天,二更将尽,任叶回和安舒等人从东关归来,想顺路去探看一下英子,便和安舒等人分手,独自向冯家居住的小巷奔来,刚进小巷东口,突然望见从冯家院内蹿起一条黑影,仿佛轻车熟路,好不旁顾,纵跳如飞直向小巷西口驰去。任叶回心中一踌躇,不知是先追查黑影好,还是先看看英子和冯家老夫妇,有无意外好,主意未拿定,前边人影已杳,只好一纵身落入冯家院内。
小院内一切如常,夜色沉沉,寂静无声。任叶回隔窗听听,东屋内,老夫妇鼾声如雷,好梦正酣;西屋里,英子鼻息轻悠,睡意方浓。
任叶回在院内转了一圈儿,没看出任何可疑之处,觉得不宜深夜叩门扰人清梦,便悄然离去。
第二天清晨,任叶回来到冯家。冯家老俩口刚起床不久,老太太不住揉着老眼,还有点睡意未消。老头一见任叶回,不无羞愧地说:
“这些日子不知为何,时常贪睡。”
任叶回未及答话,英子过来也低声笑笑说:
“我也有点睡不醒,起床后还犯困。”
任叶回仔细端详英子和冯家老夫妇的脸色,虽都不见病容,却在心中结下了个老大疑团。他响起昨夜那条人影,莫非自己看错了,不是从冯家出去的?他向老冯头问了问左右邻舍住的是什么人,翻覆掂量好久,觉得都是安分人家,并无可疑征兆。但猜疑之心始终不曾放下。
任叶回坐了不久,便起身告辞。英子恋恋不舍地送到院门旁,细声细语地告诉任叶回,冯家老夫妇待他亲如己出,他七八天来一直未敢出门,起居饮食都很好,只是心神不安,寂寞得很。
任叶回问他为何心神不安?他腼腼腆腆地小声说:
“任大哥,我想你。”
任叶回久闯江湖,出生入死,从不涉及儿女私情,一见英子粉颊带春,二目含情,直盯盯地看着自己,不禁心中一跳,头一遭生出一种异样的情愫。好在他定力过人,马上一摇头,暗自思忖,这小姑娘孤身无依,把自己当成唯一亲人了。便拍拍英子肩膀,亲切地说:
“我也很挂念你。得闲儿我一定还来看你。”
英子问:“你还往别处去吗?”
任叶回顺嘴说了句:“说不定,也许不往别处去了。”
从冯家出来,穿过小巷,走上大街,任叶回忽然看见前面不远,走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倒背两手,微弓着腰,一步三摇,正是住在长安居那个獐头鼠目的小老头。因为英子曾说在刘家见过这人,任叶回便尾随过去,想看个究竟。
小老头瘦骨嶙峋,仿佛久病初愈,目不旁顾,走得很慢,从南街走到十字街口,任叶回以为小老头要回长安居,不想他脚步未停越门而过,一直向西走去。任叶回更要跟下去了,想看看这个摇摇晃晃地小老头到底是什么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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