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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娘儿们弄的玩艺儿太厉害了，光挨打不敢碰，一碰一股烟，……”“什么‘一股烟’？那里面藏有毒针，中上就完蛋。”
“咱们副统领这步棋白下了，可恨那个穿孝衫的波斯鬼，一眨眼工夫就跑没影了。”
“若是你不跑啊？”
“不，比他跑的还快。哈哈哈……”
走到林边，一人扛一个，把六具尸体扛在肩上，一句话也没耽误说：
“你知道那娘儿们弄的玩艺儿叫什么？叫‘天生吃紧’……”
“去你的吧，还‘吃紧’哪，‘吃’什么‘紧’？那叫‘天生织锦’，像织布似的来回织。……”
直到听不见说话声音了，大道上走过来两个过路人，无难和沈非才溜下树来，跟在那两个人后面向西走去。
走出六七里路，天色渐晚，沈非说距临潼还有二十里，遥望前面不远的疏林边炊烟袅袅，二人便欲前去投宿。走到近前，看出是一座三十多户人家的小村子，沿着一条丈余宽的小河北岸，由西而东临水筑屋，鸡鸣鸭叫，一片安宁景象。二人为避免惊扰村人，特走向村东的头一家。
这是一户贫穷人家，四间土屋，疏篱小院，正是晚炊时分，静寂无人声。无难说主人不在家，沈非不以为然，望望屋角烟囱上的淡淡炊烟，哪有灶下有火室中无人之理，便走近柴门，大声喊了两声，半晌，从屋内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壮年人，看了无难和沈非几眼，并未吱声。沈非说明来意，壮年人仍然是那副不冷不热神情，淡淡地说：
“粗茶淡饭，乡下人还可供两位一饱，只是请两位另宿别家为好。”
无难听他话中有话，似有难言之隐，方要动问，沈非已笑容满面急忙应声：
“谢谢大叔，我俩饿坏了，能赐一餐，已感谢不尽。”
说着，拉着无难便进院，壮年人前边引路，进了屋，才看出东屋炕上已摆好了饭桌，瓜豆之外居然有一壶酒三只酒盅。无难不由一愣，为何人未进屋，桌上的酒盅竟正合主客之数？壮年人似已看出无难的心意，微微一笑说：
“这只是碰巧了。不成敬意，两位请。”
互相道过名姓，壮年人名叫戚朋。无难猜想这家只有三口人，本来有什么事要自家人庆贺一番，凑巧被自己赶上了。沈非却看出这戚朋不像庄稼人，虽非饱学之士，却谈吐不俗，经练老到。沈非滴酒不沾，无难浅尝辄止，戚朋也不和他俩谦逊，连饮三杯，乓的一声将酒杯放在桌上，怒气冲冲地说：
“不是乡下人不知礼数，实因我家即将遭难，怕连累了两位无辜受害，请两位快些用饭，及早离去。”
说罢喊了一声，一个中年妇女端来一碗鸡肉，又在无难和沈非面前各放了一碗饭。沈非突然对无难说：
“大哥，这饭我们不能吃。”向壮年人一抱拳说：“多蒙款待，感激不尽。”一侧身便挪下炕去。
戚朋跳下炕便拦。一个坚决要走，一个拉住不放，急得戚朋使劲一跺脚说：
“小兄弟，你这是看我戚朋不懂江湖礼数。”
沈非说：“戚大叔，你何尝看我们哥俩懂得江湖礼数。”
戚朋急得面红耳赤，猛然重重打个唉声说：“好，我就实话实说。”
话一说开，只是一件江湖上最平常的恃强凌弱勾当。前不久，这个临近大路的小村子来了两个强徒，自称是官府里的人，在附近盘查要案，有时在村中借宿，有时两三日不来。昨天忽然看上了戚朋的女儿小秀，声称今夜要来霸占，这一家人宁死不屈，打算沽酒杀鸡吃喝一顿，和强徒拼个你死我活。
沈非问：“你们没有亲友吗？何不前去投奔，暂避一时？”
戚朋说：“不瞒二位老弟，在下年轻时曾在一个小镖局里当过趟子手，武艺不精，积蓄无多，本想在这个小村里过点安稳日子，谁知老天不照应，竟遇上这种欺上门的倒霉事，投亲靠友，又怕连累别人受害，只好拼上性命，一家人生在一起死在一处。话已说明，二位老弟吃饱了请早些上路吧。”
沈非倒很听话，催着无难急忙吃完饭，向戚朋告辞，出门便走。刚转过屋角，无难一把拉住沈非说：
“我们就这么一走了之？”
沈非问：“不走又将如何？”
无难说：“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怎么救？”
“帮他打那两个坏蛋。”
“万一打不过怎办？”
“义之所在打不过也要打。”
“好，英雄所见略同。”
无难一看沈非那笑嘻嘻地模样，就知道他亦早有此意，故意和自己绕圈子，刚要斥他淘气，沈非向东紧走几步，低声说：
“戚大叔在后面瞟着我们，我们假装不在这村里投宿，到东边路上截那两个坏蛋，万一打不过好跑，打得过就把他俩收拾了，也免得连累戚大叔。”
“好主意。”
无难刚说完三个字，前面疏林后面已转出两个人，这时候天色还未全黑，无难突然看清走在前面那人是歪歪嘴奚群，不由得低呼一声：
“野鬼！”胆子登时吓丢了一半儿。
沈非一看无难的脸色，立即猜出了八九，一拉无难的袖子说：“不怕，用鬼鬼祟祟，鬼计多端，打这个拦路野鬼。”
无难有那么一股天生的傲气，事到临头一冷静下来，马上什么也不怕了，自言自语地说：“可惜没有剑，不然我倒想试试昆吾剑法。”
沈非说：“不要紧，后面那小子带着剑，想办法弄到手。”
这当儿野鬼奚群也认出无难了，歪嘴一咧，鹰钩鼻子一哼，恶毒地盯着无难骂：
“好小子，冤家路窄。听说你趁空儿溜了，这回我看你往哪儿跑！”
奚群大大咧咧过来伸手便抓，无难一晃身，他连衣服边儿都没碰着。
奚群两眼瞪得溜圆，“咦！”他不信几天不见，人就变了。一上步，连抓带掌两手齐上，仍然没沾着无难身上，甚至连无难用的什么身法都没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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