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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正时分,昨日和今日的分界点,也是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时刻。迎侠镇南九十里外,一辆马车在月光笼罩下,沿着官道正往南缓缓行驶。偶尔一片黑云遮住月亮,四周便会陡然一片漆黑,偶尔还有几声动物的惨叫声传来,更让人毛骨悚然。子龙驾着马车,马车前一个黑衣人骑马清道,马车两侧各有一个黑衣人骑马护卫两翼安全。车厢中天佑躺在天赐肩膀上,早已睡去。婉莹趴在晴儿双腿上,也早已熟睡。只有天赐和晴儿二人昏昏欲睡,脑袋不住地上下点动,仿佛鱼符一般上下起伏。偶尔马车颠簸,还会惊醒二人,但很快脑袋又开始上下晃动。子龙比二人更惨,眼睛不住地打架,好几次险些睡着。其余三位黑衣蒙面人则精神抖擞,显然没有丝毫困意。
寅时末,众人来到滁州城北门外。这滁州城被宽宽的护城河环卫,河水宽约两百步,深约三米。过了护城河便是瓮城,即城池外保卫城门的小城。穿过瓮城,便是罗城,即大城。既然有大城,自然还有小城。这小城位于大城西北部,又称子城。实际上大城相当于外城,子城相当于内城。这罗城有城门四座,分别为北面望泗门,东面通淮门,南面济江门,西面朝天门。过了城门便是城内街巷,这城内东西、南北各有一条主街贯穿城池,主街两边又各有小街依次排开,小街中间小巷纵横,数不胜数。东西主街名为遵阳街,往北依次是观德街、齐贤街,往南依次为守仁街、忠孝街、清廉街。南北主街名为琅琊街,往东依次为赏淮街、迎阳街,往西依次为望月街、西涧街。街道两面店铺林立,既有北方特色,又有南方特征,实在是南北辐辏,东西交汇之地。
众人经过护城河,来到瓮城箭楼,三个黑衣人忙摘了面罩。又经过瓮城到达望泗门,穿过望泗门便一路进入琅琊街。突然马车戛然而停,惊醒了马车内的四人。原来是子龙睡着了,马儿竟慢慢自己停了下来。三名黑衣人也停了马,其中前方黑衣女子忙呼唤子龙,子龙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睡着了。
婉莹赶忙整理了下头发,眼神迷离地轻声道:“现在到何处了?”
东边黑衣人男子忙答道:“回禀小主,已到滁州城。前面百余米便是观德街,沿着观德街往西约走一里便到了。”
婉莹眨眨眼,猛然侧首,暗暗思索片刻,突然道:“如今距离城门多远了?”
东边黑衣人男子轻声答道:“约三里路。”
婉莹心下暗惊,扬声道:“常叔父,劳你率温叔父前去断后。切记,如遇强敌,不可力战,将他们引入小街杂巷甩掉便是。一炷香后,准时在醉翁酒楼会合。如果你们不来,我们便去南门外等你们。等一盏茶时间,你们还不到,我们便直接去金陵。闵姑母,烦请你前方引路!”众人口里称“是”,两个黑衣男子便骑马往后飞奔而去,黑衣女子则继续前面带路。
两个黑衣男子尚未奔出百米,便觉西边房墙人影闪动,忙勒马回头。突然北面街道出现八个骑马的男子,快速奔来,片刻后停在二十米外。黑衣人定睛望去,这八人正是在迎侠镇拦截婉莹一行人的高手。为首的正是李正淳,其余分别为右圣使王秉盛、囚牛护教黄天罡、蒲牢护教赵德钧、金猊护教朱景明、屃赑护教胡致宁、螭吻护教孙启睿、饕餮护教林朝羲。
“哈哈……”李正淳大笑道,“真是冤家路窄!”
“哼,”东面蒙面男子冷哼一声道,“天还未亮,诸位便想活动下筋骨不成?”此人年约四十三,圆脸浓须,眉毛清淡,狼目鹰鼻,眼袋鼓鼓,双睑较重,看起来颇像奸商墨吏,他正是逍遥阁落日轩轩主常语轩。
“正有此意!”李正淳冷冷道,“祖逖‘闻鸡起舞’,我们这算晚的了。昨日迎侠镇在下身体有恙,未能领教各位神功,甚为遗憾!今日特来一睹诸位风采,还望两位不吝赐教!”
另一个黑衣男子扫视了一遍众人,低声对常语轩道:“常轩主,小主吩咐,敌众我寡,不宜力战。否则,会误了小主大事!”这人年约三十七,浓眉大眼,鼻翼高鼓,厚唇无须,下巴尖尖,一头散发披肩,略带忧郁惆怅。他便是逍遥阁醉翁亭亭主温浩然。
常语轩眉头一皱,斜眼瞥了一下温浩然,声音低沉地道:“小主命我断后,她未到安全地点前,断后便是大事!此时拦住他们,据点便不会暴露,否则,如何向小主交代?”
温浩然忙轻声道:“可如今敌强我弱,恐怕我们难以全身而退!一旦我们被重创,小主安危可想而知!”
“不必废话!现在想走也走不了,安心应敌吧!”常语轩盯着对面众人,轻声道。
“二位可商量好了?”李正淳得意地扬眉道,“你们接受挑战呢?还是跪地求饶?”神龙教众人一阵大笑。
“哼,”常语轩冷哼一声道,“那要看诸位的能耐吧!”说罢,凌空飞起,眨眼间已过了双方距离的中点。李正淳飞身而起,一掌袭去,迎上常语轩。温浩然见常语轩孤军深入,忙脚下用力,蹬马鞍而起,追随常语轩。王秉盛忙飞身向前,迎上温浩然。其余神龙教中人也纷纷跃起,将二人分割包围。
只见李正淳、黄天罡、赵德钧、林朝羲四人合力围住了常语轩,王秉盛、朱景明、胡致宁、孙启睿四人合围温浩然。常语轩是地仙下等高手,修习的是《御火掌》。温浩然也是地仙下等高手,修习的则是《仙翁掌》。二人虽然等级差不多,但武功却略有差异:常语轩《御火掌》为江湖“十大奇功”之一,自然技高一筹。但由于围攻常语轩的多是攻击型高手,常语轩反而更早落于下风。
李正淳正面对敌常语轩,一个金光闪闪,一个火光四溅。李正淳一掌拍向常语轩前胸,常语轩忙一掌迎上。此时林朝羲趁机袭其后,常语轩左掌挥上。黄天罡、赵德钧见机上前,分袭其两肋。李正淳、常语轩双掌相对,各后退一步,竟不分伯仲。常语轩趁机左掌发力,一掌击退林朝羲,林朝羲倒退一步,常语轩纹丝不动。此时赵德钧一掌拍在常语轩后背,常语轩向前飞了出去。黄天罡趁机挥掌袭其前胸,常语轩见大事不妙,忙借力右掌拍出,两掌相对,黄天罡被震出两步外,常语轩则借机站稳身形。
见一掌不成功,李正淳忙飞身而至,又拍出一掌,直袭常语轩右肩。常语轩忙身形右转,同时左掌提上,击向李正淳右臂。李正淳见右掌即将扑空,右臂危险,忙右掌停在半途,左掌从右掌下方袭出,直击常语轩小腹。常语轩眼见两败俱伤,忙抽身后退。黄天罡见有机可乘,再度袭来,击向常语轩后背。林朝羲和赵德钧见缝插针,也一起提掌攻来。
温浩然见常语轩屡现陷阱,多次欲突围救援,都被王秉盛迎头拦住。王秉盛笑道:“阁下自身难保,竟然还想着救援别人,真是痴心妄想!”
温浩然心下暗惊,叫苦连连。王秉盛掌风呼呼,寒气逼人,左砍右劈,看似毫无章法,实际上是在暗暗布局。四人合力,温浩然一时脱不开身。此时王秉盛一掌直击向温浩然左胸,朱景明一掌袭向温浩然左肩,胡致宁袭其右,孙启睿袭其后。温浩然右掌迎上王秉盛,两掌相对,各倒退一步,竟是平分秋色。此时朱、胡、孙三人齐至,温浩然眼见避之不及,忙身形左转,双掌齐出,左掌迎上孙启睿,右掌迎上胡致宁,后背防御大开。四掌相对,孙启睿被震出两步外,胡致宁被震出三步外。朱景明一掌拍在温浩然后背,温浩然只觉五内翻腾,身体竟向前奔出两步远。王秉盛见朱景明背后袭击,一掌将温浩然震出两步外,不禁心下暗惊。忙飞身向前,袭向温浩然右臂,朱景明再度袭上,胡致宁和孙启睿也再度袭来。
那边常语轩也再度被四人围攻,黄天罡袭其后,林朝羲和赵德从正面攻来,李正淳不甘落后,身形右转,又飞身而来。常语轩冷笑一声,心下暗忖道:“总算喘了口气,腾出了点空!”心里想着,双掌御火,左掌挥向黄天罡,右掌一道火焰袭向李正淳、赵德钧和林朝羲三人。黄天罡眼见便要攻到,没想到常语轩竟然会御火,忙撤掌转身,已经来不及。只见黄天罡右臂被火焰击中,栽倒五步外。李正淳眼明手快,忙撤掌转身,避开火焰。赵德钧轻功最好,见势不妙,早已腾空而起,从常语轩上方跃过。林朝羲见火焰袭来,忙掌心御火,两团火焰冲击,火花四溅,林朝羲眼见不敌,忙闪身避开。此时赵德钧落于黄天罡身旁,见黄天罡右掌红彤彤,已经猜出他手掌被火焰击中,忙呼喊“王圣使”。
王秉盛正与四人围攻温浩然,听到赵德钧呼喊,心中不觉一慌。但眼下四人围攻温浩然,尚且不能顷刻拿下,如果自己离开,剩下三人恐怕只能和温浩然战平。心下正焦虑,不觉慢了一步。突然温浩然左掌震退孙启睿,再度袭向胡致宁,右掌袭向朱景明。朱景明忙双掌合十,罡气罩身。胡致宁也如法炮制,一层罡气遍布周身。这朱景明练得是《仙雾罩》,胡致宁练得是《龟元罩》,相比之下,《仙雾罩》为江湖“十大奇功”之一,威力自然厉害些。温浩然眉心一皱,两掌拍出,只听“砰砰”两声,两人罡气均被震破,温浩然被震退一步,朱景明也倒退一步,胡致宁被震退一步。虽然朱景明武功比胡致宁高,但一般右掌天然比左掌高一个武功等级,因此这温浩然右掌威力自然高出左掌。此时孙启睿见温浩然背后防御大开,忙从背后袭击,温浩然转身左掌迎上,“砰”得一声,孙启睿罡气破碎,被震退一步,温浩然也被震退一步。
王秉盛心下大喜,忙双掌向左前和右前平推,四步外三面冰墙陡然出现。温浩然一惊,忙纵身跃起。朱景明一把抓住其左脚,胡致宁一把拽住其右脚。温浩然大惊,身体陡然下坠,赶忙双掌向朱景明和胡致宁天灵盖拍去。两人大骇,忙撒手后撤。恰此时,天顶封闭,只剩下王秉盛一处出口。朱景明和胡致宁赶忙奔向出口,同时王秉盛欺身向前,一掌击向温浩然后心。温浩然余光瞥见朱、胡二人后撤,心下大惊,忙袭向孙启睿,准备以孙启睿为人质。孙启睿忙双掌相对,现出罡气。“砰”得一声,孙启睿罡气破碎,身体后退,撞在冰墙上。温浩然正欲上前,突觉身后强大的功压正迅速逼近,忙转身提掌迎上,二人掌心相对,均倒退一步。温浩然赶忙趁机袭向孙启睿,孙启睿吓得转身向北疾退。温浩然疾奔赶上,一掌击出,拍在孙启睿前胸,顿时孙启睿身体飞了出去,撞在北面冰墙,跌落于地。王秉盛忙袭向温浩然左肋,赵德钧趁机纵身前掠,奔向孙启睿。温浩然身形后撤,退至南面冰墙,王秉盛趁机后撤,退至冰墙中心,赵德钧则抱起孙启睿便迅速向冰墙出口飞奔而去。温浩然大惊,忙袭向王秉盛。王秉盛嘴角露笑,右掌画圆,一面冰墙挡在了身前,同时身体急速后撤。温浩然心下大骇,忙纵身跃起,越过冰墙奔向出口。此时王秉盛身在冰墙外,双掌前推,冰棺登时封闭。
常语轩余光瞥见冰棺陡起,已经心下大惊,此时瞥见冰棺封闭,不觉心中慌了神,方寸大乱。李正淳、赵德钧和林朝羲加紧攻势,三人将常语轩团团围住,令其无法救援温浩然。但常语轩双掌御火,却令众人近身不得,唯有林朝羲可以偶尔御火欺身近攻。但林朝羲只是人仙中等级别高手,这常语轩却是地仙下等高手,两人悬殊,林朝羲也不敢硬碰硬。常语轩见三人又围了上来,阻拦自己,心下担心温浩然安危,不禁怒火冲冠。只见常语轩双掌合十,三人赶忙后撤四步。此时常语轩四周两步内顿时冒起熊熊烈火,常语轩忙御火袭向王秉盛。
王秉盛正准备催功,猛觉身后热气腾腾,火光四照,吓了一跳,忙转身右掌画圆,一道冰墙阻住了常语轩。但四周水汽不足,冰墙又薄又脆,轻而易举便被常语轩击碎。王秉盛忙跃上上了冰棺,但心下担心冰墙安危,只觉冰墙不时晃动,料想必定是棺中温浩然不停拍打冰墙。李正淳眼看王秉盛正要成功,岂能允许常语轩搅局。忙跃起飞向冰棺,准备从正面攻击常语轩。常语轩背后三步内火光四射,赵德钧也不敢从背后袭向火团,忙跃身也飞向冰棺。只有林朝羲双掌合十,准备御火从常语轩背后袭击。
常语轩飞至冰墙前,忙化掌为爪,掌心生火,一掌拍向冰墙。王秉盛忙单膝跪地,双掌按住冰棺盖,促动寒气。温浩然身在冰棺内,顿觉冰棺空间逐渐变小,心下惊骇,忙撤身向东墙退去。常语轩一掌拍出,冰棺只是晃了一下。此时常语轩五指按住冰墙,掌心火焰正逐渐化掉冰墙,片刻冰墙便现出一个冰洞。李正淳和赵德钧忙左右飞身攻下,林朝羲也御火从常语轩背后冲向火团。常语轩正欲左掌上抬,突然四周金光四闪,众人只觉眼前一片光亮,均看不见东西。常语轩不禁心下大骇,忙撤身后退,只觉背后一个功压正逼近,不禁心中一慌。此时林朝羲周身罩火已经突破了常语轩的身后防线,直袭向其后背。前方赵德钧被金光所阻,已经停止攻击,落地靠墙。而李正淳并没受到影响,仍旧紧追不舍,一掌袭向常语轩右胸。常语轩顿觉前方一个功压也在迅速逼近,不禁慌了神。
金光消散,常语轩忙催动双掌,准备周身罩火,岂料内力不济,无法再催动巨大火团,这才想起刚才御火耗费了大量内力,不禁方寸大乱,不知所措。仅一瞬间的迟疑,林朝羲已经击中常语轩后背,常语轩身体向前飞去。李正淳紧接着从前方一掌击中常语轩右胸,常语轩顿时向后飞了出去,撞到三步树上,栽落于地。常语轩顿觉内心翻腾,真气乱窜,伏地咳嗽,竟喷出一口鲜血。
“哈哈哈……”李正淳大笑道,“阁下败了!借你昨日的话问你,‘是战还是和?’如果再战,在下只能痛下杀手;如果要和,那么便委屈阁下了……”
“哼!”常语轩冷笑一声道,“你想怎样?”
李正淳负手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在抓到我们要抓的人之前,只能封住你们的经脉,让你们在我们允许的范围内活动;但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们,待任务达成,即刻放你们离开。”
常语轩闭目不言,嘴角抽动,半晌神情沮丧道:“也罢,你们先把他放了,我自封经脉!”说罢,自己盘坐于地,右手中指用力点了自己俞府、璇玑、中府等五处要穴,使任督二脉受阻,肝经不通,手经不畅。
李正淳点点头,轻轻一笑,一挥手,王秉盛已知其意。王秉盛忙跳下冰棺,身形后转,双掌用力,催动寒冰,冰棺顿时瓦解。温浩然猛见冰棺破裂,以为是常语轩前来解救。待冰棺碎地,这才看清形势,不禁心下惊骇。
“哈哈……”王秉盛望着温浩然,大笑道:“你的同党已经决定放弃反抗,阁下怎么说?”
温浩然乍听之下,十分震惊,但旋即明白。他不禁长吁口气,疾声高呼道:“男儿当顶天立地,在下绝不屈膝投降!”说罢,突然凌空而起跳上屋檐,再跃身而起,向东面店铺房顶飞去。
“他娘的!哪个狗日的在外面吵吵闹闹,弄你娘的声音这么大?吵得爷爷觉都睡不着了!”一个中年男子猛然推开东面二楼窗户叫骂道。只见这男子年约三十二岁,面色蜡黄,脸上无须,上唇薄而下唇厚。男子推开门一见外面这阵仗,登时惊得目瞪口呆。
众人被男子这一阵叫骂,均吓了一跳,片刻后,这才回过神来。李正淳忙疾呼道:“孙贤弟看守!其余人追!”李正淳一声令下,众人一起向东追去。唯独剩下孙启睿站在不远处,望着常语轩。
此时一炷香时间已快过,婉莹等人在观德街醉翁楼已经等得焦急。天赐负手而立,靠着窗口望着外面,一脸忧虑。天佑手摸下巴,似乎若有所思。子龙站在门口发呆,似乎心静如水。婉莹坐在桌子前,端起茶水轻抿了一口,凤目瞥了一眼桌上的香炉。旁边的黑衣女子忙轻轻道:“小主,要不要再续一炷香?”这黑衣女子名叫闵婕妤,年约三十七,是逍遥阁湖心亭亭主。她淡眉杏目,下巴略窄,看起来成熟稳重,又多了几分干练的味道。
婉莹缓缓起身,走至窗前,望着窗外。天赐注意到了婉莹神色凝重,便安慰道:“放心,应该没事!李圣使和王圣使都是懂得江湖规矩的人,不会轻易制造杀戮!何况,神龙教定下教规《四斩十六罚》,其中第三斩便是‘违规杀人者斩’。所以无须担心!”
“嗯,”婉莹点点头,面色稍微好看点。原本她心也已经提到嗓子眼,这常语轩性子桀骜不驯,她多少是了解的,所以千叮咛万嘱咐。现在约定的时间快过去了,却迟迟不见二人露面,婉莹难免心中不安。听天赐这么一说,她心里稍稍缓和许多,但总有种隐隐的不安。婉莹忍不住又瞅了一眼那香炉,只见香已燃尽,只剩下空中飘散的一缕轻烟。
正在此时,门外飞奔而来一个身影,一瞬而至屋里。婉莹抬眼望去,才发觉是晴儿。晴儿忙奔至窗前,气喘吁吁。婉莹忙拉着晴儿到了里间,轻声道:“事情办妥了吗?”
晴儿点点头,轻声道:“婉莹姐放心,给阁主和金陵分坛的信,都已寄走了。”
婉莹又关切地问道:“马车和马儿的事呢?”
“也已经办妥!”晴儿道,“简直一尘不染,现在便可以起行。”
婉莹会心一笑,往外间步去,红唇微启道:“去南门瓮城外。”
众人一阵错愕,晴儿忙诧异道:“婉莹姐,真的不等了?”
婉莹目光坚毅,望了晴儿一眼,晴儿登时明白,赶忙收拾包袱,子龙忙去牵马。待收拾完毕,众人便奔出酒楼,上了马车。沿着观德街一路向西,准备左转进入望月街,然后沿着望月街一路南行,再转入清廉街到达南门济江门。坐在马车里,婉莹仍觉心绪不宁,总有种心里压了块石头的感觉。她不禁心下暗忖:“这常语轩虽说桀骜,但温浩然却是个十分稳重的人,怎么会两人同时失踪!”心里想着,不禁闭目蹙眉,双手紧握。
温浩然深知一旦二人都深陷敌手,婉莹势必担心,所以他抛下卑躬屈膝的常语轩,独自逃跑了。温浩然一会跳房跃墙,一会街巷乱窜,毫无章法。神龙教的众人则跟在后面紧追不舍:李正淳、王秉盛、赵德钧轻功较好,便跳上房墙追赶;黄天罡、朱景明、林朝羲轻功稍次,则沿着街道追赶;胡致宁轻功最差,便骑马追赶。
突然温浩然跳进一个酒楼的二楼窗户,一瞬不见了。众人忙跳了进去,却空无一人,只听楼梯传来巨大的声响,忙循着声响往楼梯追去。追到楼下,便听到后院有轻微响声。众人忙奔进后院,却没有发觉温浩然的踪迹。李正淳一挥手,众人忙屏息凝神,李正淳一跃身,便上了后院房顶,环顾后院四周,又望了望后院东面小巷南北两侧,竟然没有发现一丝温浩然的踪迹。
“嘶……”一阵震天的马鸣声传来,众人一片惊慌。
李正淳大叫道:“坏了,我们中计了!”众人忙奔回酒楼前,却只看到往南一缕绝尘。李正淳厉声道:“何人骑的马?”
胡致宁吓得直哆嗦,硬着头皮答道:“属下轻功……”
“咚……”一阵巨响,胡致宁身体撞在酒店前柱子上,栽倒于地。
众人大惊失色,只见李正淳抬起的左脚还在空中,均一阵错愕。李正淳切齿道:“匹夫竖子,不足与谋!原本已经是砧板肉,盘中餐,现在倒好,煮熟的鸭子飞走了!”
朱景明忙解围道:“圣使息怒!这么做恐怕不合适。再说咱们不是还派了一个过河卒?何不返回去,看看郭旗主是否已经找到他们的巢穴?”
王秉盛也担忧地道:“仅凭一个孙启睿恐怕不是此人对手,如果此人折返回去,那岂不是……”王秉盛话未说完,李正淳已经变了脸色,连忙往回飞奔而去,众人也赶紧跟上。
朱景明忙扶起胡致宁,询问是否有事。胡致宁右手一抹嘴角鲜血,目露凶光,愤恨地道:“自己决策失误,竟拿我出气!哼,仗着自己是圣使,便可以随意欺凌人!这种违背教规的行为,他们竟没有一个敢站出来反驳!”朱景明忙劝他忍耐,便扶着他赶紧一起往回赶。
待众人返回琅琊街,回到孙启睿看押常语轩之处,不禁全部脸变了色。街上除了几匹马还在,竟空无一人。众人忙四处寻找蛛丝马迹,地上除了之前常语轩吐得血迹,便再无痕迹。
黄天罡担心孙启睿处境危险,不禁眉头紧锁。突然抬头望向东面,原来东面是一家客栈。黄天罡又望了望二楼,刚才那叫骂男子站立的位置,如今窗户却是支开的。黄天罡一跃身便上了屋檐,再跃身便抓住了二楼窗户沿,脚下用力,一闪而入房中。
众人一阵诧异,忙望着窗户动静。片刻后,黄天罡从窗户跃下,面色凝重。众人忙问其故,黄天罡摇摇头道:“刚才那个叫骂的男子也不见了!真是匪夷所思!”
“看来定是那男子所为!”李正淳斩钉截铁道,“那男子面相看起来便阴险狡诈,不似善类。唉,我们太大意了!当初应该留下两个护教,说不定两边都不会弄成这样!”胡致宁听出李正淳的话外之音,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王秉盛一脸焦急,忙道:“现在怎么办?是继续搜查孙护教的下落?还是去追踪那个黑衣人?”
李正淳摆手道:“当务之急,是追寻圣童的下落。这两件都先放下,现在应该静等郭旗主的消息。”李正淳正说话间,只见郭嘉佑飞奔而来。众人忙七嘴八舌询问。
郭嘉佑神色凝重,大口喘息,忙缓口气道:“圣童他们在醉翁酒楼!醉翁酒楼在前面路口右转,约走一里路,街北面便是。属下详细勘察过,那醉翁酒楼应该是他们的据点。”众人正要上马,郭嘉佑忙疾声喊道:“诸位且慢!”众人忙疑惑地看着郭嘉佑,郭嘉佑扬声道:“属下刚才回来的路上看到了孙护教!”
众人大惊失色,黄天罡忙一闪而至,攥住郭嘉佑双手道:“什么地方?”
郭嘉佑眉头一皱,顿觉双手疼痛。李正淳赶忙制止了黄天罡,问道:“什么时辰,何人所为?”
郭嘉佑忙答道:“属下是大约一盏茶前看到的。当时属下刚到此地附近,便看到这街道十几米都是浓雾弥漫,属下心一惊,便没敢下来。后来便看到那二楼闪下一个人影,随后便听到迷雾中传来几声惨叫声,其中便有孙护教的。”郭嘉佑边说边指着东面客栈二楼的窗户。
黄天罡愤恨道:“果然是那厮!”
“后来呢?”李正淳急忙问道。
郭嘉佑眉头紧锁道:“后来属下便看到从迷雾中奔出一个中年男子,那男子一手提着一个人。然后左转右转,便转入西面一条小巷。属下见他武功高强,便没敢跟得太紧,后来便跟丢了……”
“怎么办?”王秉盛面带忧虑地道,“如果追捕圣童,这孙护教恐怕凶多吉少!如果全力搜索孙护教,又怕圣童趁机逃跑!”
黄天罡忙躬身作揖,疾声道:“二位圣使,圣童既然在醉翁酒楼,不如我们直扑酒楼。一旦确定他们还在,我们即刻搜索孙护教下落。这样,一箭双雕,既不耽误追捕圣童,又可以及时解救孙护教!”
郭嘉佑也点头道:“那个小巷似乎距离酒楼不远,属下等下可以带队!”
“嗯,”李正淳欣然同意,一挥手,众人急忙上马,往醉翁酒楼扑去。待众人到时,后院早已没有了天赐等人的马车,李正淳不禁怒火中烧。见圣童逃之夭夭,众人也不敢提搜救孙启睿的事。
最后黄天罡忍不住问了一句:“圣使准备怎么办?是兵分两路还是……”
李正淳眉毛一抬,扬声道:“孙护教恐怕早已凶多吉少,我等不能再节外生枝,耽误时间了!否则一旦他们逃出滁州城,便会有更多人来接应。刚刚他们之所以派人断后,必然是兵力不济,来到这据点传递消息。所以此时此刻,我们只能马不停蹄地追上去,一口咬住他们。即使咬不死,也要死死拖住他们!只要能拖住他们两天时间,我们便有了十成把握!”
王秉盛疑惑不解,忙询问道:“我们没有援兵,拖住他们也无计可施啊?与其力敌,不如智取了!”
“哈哈……”王秉盛摇头道,“两天前我们便飞鸽传书总教,将天魔教插手之事详细向圣相作了呈报。如果我所料不差,总教最迟昨天就已经发兵了。总教距此六百余里,多则三天,少则二天,必能赶到!所以我们只需拖住他们两天,便能稳操胜券!”众人都点点头,喜上眉梢,不觉笑出声。唯独黄天罡心急如焚,一直担忧孙启睿。
“圣使?”郭嘉佑弱弱地道,“可眼下圣童杳无音信……”
众人一听,笑容逐渐僵硬,李正淳眉头紧锁,喃喃自语道:“杳无音信……杳无音信……”李正淳猛然抬头道,“现在最多卯时初,街上并无行人,应该可以发现车辙印。”众人忙越过房顶,来到后院,检查车辙印。竟然一无所获,众人纷纷疑惑不解。
李正淳恍然大悟道:“他们选择来这个据点逗留片刻,原来不是为了传信,而是为了消除车辙印和马蹄印。马车经过泥路难免携带泥土,路上便很难不留下踪迹。他们早就猜到了我们会循着车辙印和马蹄印一路追过来,所以到这里来对马车动了手脚。真是可恶!”
“既然圣童暂时下落不明,何不先解救孙护教?何况,如果能顺利救出那个黑衣人,也是一条追踪圣童的线索!”黄天罡焦急道。
众人一惊,纷纷附和,连郭嘉佑也进言道:“属下可以带路,就在距离此地不远的小巷子。”李正淳点点头,众人便跟着郭嘉佑一路奔去。
不一会来到一条东西小巷,这巷子看起来十分像烟花之地,到处充斥着脂粉气息。众人眉头微皱,都觉得异香扑鼻。几乎每路过一个院落,都能看到院中楼上窗户大开,时不时传来一阵笑骂声,还夹杂着浓浓的各种口音……
突然五十米外东面院落闪出一人,远远瞟了众人一眼,便转身向西走去。众人都没有看清那人长相,也并未在意。大家都仔细检查着巷子两边,希望可以发现蛛丝马迹。黄天罡更是左右一起检查,他心中始终坚信孙启睿会留下血迹之类的线索。
郭嘉佑搜索了一会,并无收获,不禁眉头深锁。心中暗忖:“从跟丢的位置到这里,已经搜索了十余米,怎么可能一点蛛丝马迹没有呢?”心里想着,眼神不住地往两边院落瞟去。最后一个人影骤然窜入眼帘,郭嘉佑定睛望去,五十米外的背影看起来似曾相识,虽然模糊,但总觉得很熟悉。突然,郭嘉佑大喊一声:“就是他!”
众人大惊,忙顺着郭嘉佑所指望去。那人似乎有所觉察,脚步逐渐加快,最后竟往西飞奔而去。众人忙急追而去,只有黄天罡、胡致宁、郭嘉佑三人奔到刚才那人出来的院落外便停下了。黄天罡是担心孙启睿,对抓住什么人他并没有兴趣。胡致宁是自知轻功最低,不愿意拖累众人,成为众矢之的。三个人便越墙而入,落于院中。
这院子和一般院子并没有差别,唯一的区别大概是院中西面不远处多了一口井,井上是提水的绳。井边摆了一口大缸,那大缸下半部长满了青苔,倒和院中的景色保持了一致,到处青草绿茵,连砖缝中也钻出不少小草。郭嘉佑喃喃自语道:“这院落看起来荒废很久了!”
黄天罡和胡致宁忙到处寻找线索,突然在砖上发现了些许血迹。三人忙循着血迹找到了后堂,只见后堂门窗紧闭。黄天罡顿时心跳如鹿,冷汗直冒。郭嘉佑知道他害怕什么,忙一闪至前,推门而入。里面却空无一人,只有少许血迹。仔细观察,这大堂除了西侧书柜蛛网遍布,其余都干干净净的。
三人忙循着血迹反向寻找,一直来到院中井边。三人望着深不见底的井,都心下惊骇,一阵寒意袭上心头。三人忙想办法打捞,却发觉这井原来是枯井。黄天罡自告奋勇下去查看,点起火折子,到了井底发现一具尸首,黄天罡一阵颤抖。再仔细查看,原来不是孙启睿,这才舒了一口气。
众人又找回了大堂,却仍不见丝毫蛛丝马迹。郭嘉佑劝道:“二位护教,不如我们先去和其他人会合,看看他们是否抓住了那人。如果抓住了,自然水落石出;如果抓不住,我们再回来找也不迟!”黄天罡二人只好同意,黄天罡心有不甘地往院外走去。最后三人消失在小巷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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