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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一掌击退夏御恒,天赐便趁机夺路而逃。一路上连头都不敢回,在大街小巷中间穿梭,奔了近一盏茶时间,确定身后无人,这才停下。不禁缓行十余步,蹲在两街交叉口西北角,面南而坐,闭目喘息。

    突然一阵“嗒嗒”的马蹄声从身后响起,由远及近,声音愈响。天赐一惊,睁开双眼,约六七匹马已经从身边不远处经过。天赐定睛望去,正是神龙教汪道圣一行人。面容不禁为之变色,赶紧低头假装擦去鞋面灰尘,同时利用散落下的头发遮住面容。

    待众人走远,天赐赶忙起身,正要去寻个下榻之所,一摸口袋,却是空空如也。这才想起自己身无分文,余下少许银子都在天佑包裹里,不禁心中一震。望着神龙教众人远去的身影,天赐突然有了主意。于是连忙循着主街跟了过去,为防止打草惊蛇,只是远远跟着,没敢离的太近。

    众人未奔出二百余米,便勒马拐入了一条东西走向的小街,又转入了南北走向的小巷,然后在一座院落后门停了下来。天赐仔细瞅了瞅,那院落后门外竟然有几个身穿粗布衣服的壮汉把守着。天赐忙跳上一个高墙,远远望去,那院落颇为宽晌。

    望着定珠镇,这座神龙教和天魔教两股势力齐聚的小镇,天赐心中已经有了计划,嘴角露出一丝浅笑,便匆匆消失在街巷尽头……

    卯时初,天刚刚放亮。街上一片空荡,两边店铺大门也都紧闭。整个小镇唯有几处阁楼还亮着灯,坚持将最后的黑暗送走。

    定珠镇主街东面有条小巷,小巷中间位置有个院落,此时后门紧闭,整个院子仿佛还沉寂在黑暗中。

    突然大堂灯火齐明,一阵黑影攒动,涌入屋里。众人坐定后,纷纷摘掉面罩。

    面南而坐的男子约四十二岁,方脸大耳剑眉挑,宽额薄唇长相俏,他便是神龙教左圣使李正淳。

    左边坐首位的是一个年约四十五岁的中年男子,圆脸小眼眉毛淡,满嘴络腮为人善,此人正是右圣使王秉盛。

    右边首座坐着一个年约三十七岁的中年男子,身材略胖脸型圆,大眼高鼻剑眉轩,他正是囚牛护教黄天罡。

    王秉盛下坐是睚眦护教徐子骥,此刻他正低眉顺目,双眉紧锁,似乎心事重重。

    黄天罡下坐是蒲牢护教赵德钧,赵德钧仍然摆出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仿佛什么大事在他眼里都不重要。

    徐子骥旁边坐着一个年约三十五岁的男子,剑眉凤目面白皙,女子见了也难比,他便是金猊护教朱景明。

    黄天罡下坐静坐着一个年约三十六岁的男子,这男子与朱景明长相颇为相似,唯独眉毛和气质略微不同,他是北斗眉间多傲气,全无文静又不羁,他便是屃赑护教胡致宁。

    朱景明旁边坐着一个年约三十八岁的男子,圆脸大眼厚嘴唇,长发披肩为中分,他正是螭吻护教孙启睿。

    挨着胡致宁坐着饕餮护教林朝羲,此时正闭目养神,正襟危坐。

    孙启睿旁边坐着一个年约三十五岁的男子,鹰目狼耳高鼻型,薄唇无须最寡情,此人正是椒图护教郑锦华。

    林朝羲身旁坐着狴犴护教沈伯霖,此时沈柏霖神态自若,眉宇间多了几分英气和淡定。

    其余左边依次是木龙旗旗主高誉轩、水龙旗旗主郭嘉佑;右边依次是土龙旗旗主谢金默、火龙旗旗主汪道圣。

    突然左圣使李正淳右手敲敲桌子道:“诸位,既然大家都到齐了,接下来宣布两道命令。”说罢,斜眼扫了一眼右圣使王秉盛。

    王秉盛立刻心领神会,站起身来道:“自从圣相下令缉捕圣童,如今六日都过去了,距离圣相规定的期限还有一日。原本早该捕获圣童,不料这中间出现了许多曲折,发生了诸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甚至传闻有人私放圣童。”

    众人一听皆身躯一震,其中徐子骥更是冷汗直冒,不敢抬头。

    王秉盛继续道:“如今圣相震怒,特派我等到此,宣布两道命令。第一道命令:即刻令徐子骥、沈柏霖接上何忆凡,迅速返回总教,侯查。”

    徐子骥、沈柏霖二人忙起身离座,躬身低头,口里称“是”。

    王秉盛一摆手,二人忙即刻离去。

    待二人走后,王秉盛便接着宣布道:“第二道命令:追捕圣童过程中,如果遇到其他教派阻挠,能避免交战则尽量避免,不允许首先出手,如果他们先攻击,则坚决回击!”众人皆颔首称“是”,王秉盛也缓缓坐下。

    李正淳点头道:“诸位,缉捕圣童时间有限,迫在眉睫,我们便长话短叙。先由寿州的同仁介绍下当前局势,然后我们作一下全局布置。”

    原本该徐子骥作局势介绍,但徐子骥既然离开,责任自然落在了赵德钧肩上。赵德钧缓缓站起来,作揖道:“寿州的情况比起庐州府较为简单,也更为棘手。简单在于两位圣童就在八公山附近,棘手在于“古祖天尊”插手了。”

    “古祖天尊!”李正淳和王秉盛异口同声惊讶道。

    赵德钧继续道:“不知何故,这二人从后山进入八公山后便如泥牛入海,毫无音讯。昨日我们一同前往拜山,遍寻山下,均未发现二人踪迹。后来搜到了山上八公殿,却遭到百般阻挠。如今看来,这‘古祖天尊’定然是收留了二人。”

    “既无明证,便不要妄自揣度!”李正淳淡淡道,“八公山后山是否搜寻过?山下定珠镇、古祖镇等是否安排了人手盯梢?”

    赵德钧忙答道:“八公山后山尚未搜寻,因为林深叶茂,野兽横行,偌大的树林搜起来,我们所有的人手都派上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至于山下的小镇,都安排了人手。不过,昨天下午为了搜山,两镇的暗哨都被临时抽调,直到傍晚这才补上。”

    王秉盛拍桌而起道:“简直胡闹!谁的主意?”

    众人面色凝重,赵德钧只好硬着头皮道:“徐护教的主意,我们也没有反对……”

    王秉盛扫了一眼众人,只好缓缓坐了下来。李正淳接着道:“这么说来,昨天下午两镇疏于防御,很可能被圣童趁机而入。方圆百里可有飞鸽传书?尤其是西南正阳镇、东南北炉镇、北面下蔡镇等地,本教分坛可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赵德钧摇摇头,李正淳也不便多说,摆摆手示意其坐下。李正淳扫了一眼众人道:“下面作一下全局布置,王圣使率朱护教搜寻定珠镇,黄护教率领胡护教、林护教、高旗主搜寻古祖镇,赵护教率孙护教、郑护教、汪旗主搜寻下蔡镇,我和谢旗主前往拜访八公山,郭旗主留守!”众人皆起身作揖,口里称“是”。

    突然外面飞奔而来一个中年男子,正是四位旗主护法中最年长者,刚奔至堂前石阶上便单膝跪地,双手上捧道:“禀告圣使,属下等在后院门外发现一根铁钉插在门上,上面有一张纸。”

    众人疑惑不解,均东张西望,似乎想看穿纸张。那纸张上下对折,左右互翻,宛如一个四方小牌。李正淳轻轻招手,旗主护法连忙捧着纸张跑了过去。

    待李正淳接过后,便匆匆退了出去。李正淳拿起纸张,慢慢翻开,只见上面有五行字:天魔降龙,以此为端;先折两翼,再缚龙首——天魔教夏御恒。刚看完,李正淳脸色不禁为之一变,闭目不语。

    王秉盛忙接过纸高声念了一遍,众人闻听皆大惊失色。王秉盛一拍桌子道:“欺人太甚!狂妄至极!”王秉盛扫了一眼众人,缓缓坐下,想借此试试众人反应。

    林朝羲见众人敢怒不敢言,一跺脚,站起来嚷道:“天魔教如此嚣张,难道我们就这样忍气吞声?众位若不敢吱声,林某愿为先锋,为诸位趟水!”边说边望着李正淳,抱拳道。

    高誉轩也缓缓站起,抱拳道:“属下不才,愿追随林护教,为我教扬眉!”

    郑锦华环视众人,冷笑一声道:“派两位圣使到此,圣相用意已经很明显——主持大局。如今大局出了问题,二位圣使要袖手旁观吗?”

    李正淳仍旧闭目不语,王秉盛正要开口,赵德钧已经抚案而起。赵德钧斜睨郑锦华道:“二位圣使是‘主持大局’,我们也有‘辅佐之责’,如今大局出了问题,正是集思广益的时候,这么做有何不妥吗?郑护教有何高见,不妨直言,我们也想听听你对眼前局势的看法。”赵德钧边说边挥舞着手臂,其余人也都望着郑锦华,气氛顿时变得凝重。

    郑锦华耷拉着脸,怒容满面,心中暗忖:“哼,你们这些‘圣尊派’,现在还在抱团取暖,冥顽不化。圣尊都死了,我看你们还能嚣张多久!”

    王秉盛忍不住与李正淳窃窃私语一番。望着众人道:“‘先折两翼’莫非指的便是圣童?既然夏御恒和圣童同时出现在附近,说明天魔教又要开始挑衅我教了。鉴于目前形势,撤回刚才布置,重新布局。黄护教率领朱护教、林护教、孙护教等把守南门,赵护教率领胡护教、郑护教等把守北门,王圣使率领高旗主、汪旗主从南往北搜寻,我率谢旗主、郭旗主从北往南搜寻。大家切记,夏御恒这个人异常凶猛,残忍嗜杀,他的武功和我、王圣使应该在伯仲之间,没有三个护教合力,轻易不要动手。”众人皆遵令,便依计行事,分头行动。

    约辰时末,太阳高照,云淡风轻。街上熙熙攘攘,行人络绎不绝。

    突然镇西铁匠铺前来了两个人,一个头顶少许白毛,身穿蓝袍的中年男子,身后跟着一个身穿蓝色直裰,剑眉凤目的少年:这两人正是夏御恒和天佑。

    夏御恒阴沉着脸侧头道:“老实点,否则少不了皮肉之苦!”随后从铁匠铺买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小刀。

    天佑一阵好奇,心下暗忖:“这秃驴擅长掌法,买刀作甚?还是这种小刀,莫非是要自宫?”

    买好了东西,二人便转身离去。刚转入正街,正要往南走,夏御恒突然脸色一变,盯着远方,就像老鹰盯住猎物一般,眼神里透露着狡诈、阴险。

    天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不禁吓了一跳。

    “闭嘴!否则顷刻送你见阎王!”夏御恒压低声音,声音里都透着阴冷。

    天佑忙抿住嘴,盯着远方。那街心三人,天佑都认识,一个是右圣使王秉盛,另外两个便是曾在庐州城德胜门南与自己和天赐交手的木旗主高誉轩、火旗主汪道圣。看到三人,他先是一阵惊讶,后是一阵窃喜,最后竟是莫名的忧愁。惊讶的是神龙教竟连右圣使都派出来了,窃喜的是自己终于有了一线生机,忧愁的是定珠镇已成为龙盘虎踞之地,再想逃出去恐怕难如登天。

    夏御恒望着三人,心中不禁暗忖:“这人不是神龙教右圣使王秉盛吗?这些人在搜寻什么?连右圣使都派出来,难道传闻是真的?神龙教果然发生了动荡!看来得抓个小龙崽问一问了。”

    念及此,夏御恒突然回首邪笑道:“小子,今日算你走运,我等下便放了你。但你得按我说的做,否则我便用这把刀剜了你的心当下酒菜!”夏御恒冷冷地道,边说边掏出小刀,用刀鞘在天佑胸前画了一个圆。

    天佑顿觉浑身一阵发冷,忙点点头。

    夏御恒便吩咐了几句,天佑听罢,赶紧沿着主街往城北奔去。

    此时王秉盛刚巧带着高誉轩和汪道圣经过,王秉盛搜查前方,高誉轩负责搜索左方,汪道圣负责搜寻右方。

    待王秉盛走过,夏御恒故意转过脸来。

    高誉轩一眼便看到夏御恒,却不识得他,只觉这男子长得十分怪异,也没有特别在意,仅仅扫了一眼。

    夏御恒冷冷地盯着高誉轩,舌头轻舔嘴唇,露出一丝邪笑。

    突然前方一阵骚乱,只听一个人高喊道:“天魔教鬼魔使在此,赶快闪开!”重复了好几遍,边喊边手里提着一个年轻人往北狂奔,霎时转入西街。

    “天魔教鬼魔使——夏御恒!”右圣使王秉盛自言自语道,话音未落,人已经循着声音飞奔而去,不一会便闪入西街。

    高誉轩和汪道圣均一怔,他二人对“天魔教鬼魔使”这个称号尚不熟悉,见圣使追了出去,这才回过神,忙跟了上去。

    突然一个中年男子飞奔过来,和高誉轩撞个满怀,此人便是夏御恒。

    汪道圣一看撞高誉轩的是个秃头男子,也未在意,心里担心圣使,忙飞奔而去。

    高誉轩正要一脚踹飞夏御恒,夏御恒却双手抱住高誉轩左腿道:“少侠饶命,饶命!”

    “去你娘的,快闪开,不然爷爷一脚踹死你!”高誉轩嘴里骂着,正要使劲,只觉左腿一酸,仿佛抽筋般。突觉不对,忙提起左掌拍向夏御恒头顶,不料左掌刚到半路,身体已然动弹不得。正要疾呼救命,突觉嗓子也喑哑无声,一阵恐惧感顿时袭上心头。

    此时夏御恒一阵狰笑,闪身到高誉轩身后,在高誉轩耳边轻轻道:“我便是天魔教鬼魔使夏御恒!”

    高誉轩顿觉天旋地转,仿佛出现了幻觉一般,冷汗直冒,面容毫无血色。夏御恒见高誉轩呆若木鸡,猛然携起他便飞奔转入东街,一瞬不见。

    此时汪道圣刚奔出五十余米,突觉不对劲,忙止步回头,却不见高誉轩跟来。心下一惊,赶忙又往回奔,回到主街,却仍不见高誉轩踪迹。心下焦急,已然猜出刚才那个中年男子定然有问题。忙向附近人打听,这才得知高誉轩被刚才那个秃头男子裹挟而去,早已往东街奔去。

    汪道圣正要追去,转念一想,刚才那秃头不费吹灰之力便制服了高誉轩,武功自然高出自己许多,唯有在此等待圣使归来,才能追踪。念及此,不禁心中默念:“圣使,圣使……快点回来……”

    此时右圣使王秉盛正向北追捕一个少年,那人东钻西窜,全无章法。一会跃墙,一会跳房。本来凭借速度直追不费吹灰之力,此时却显得捉襟见肘。东拐西转,已经弄得王秉盛晕头转向。

    王秉盛突然止步不再追赶,心下暗忖:“奇怪了,刚才在主街,明明看到那个人提着一个年轻人,怎么追入小巷子后,却只有一个人?从主街到东西小街,再到南北小巷,一路上也没有看到什么年轻人!难道……追错人了?”

    念及此,王秉盛一跺脚,怒气冲冠道:“坏了,以假乱真!”忙回头奔去,一瞬消失。

    此时那少年站在墙上远远望着王秉盛,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原来此人正是天赐。

    待王秉盛从东西小街转入正街后,小街旁边店铺又闪出一人,望着王秉盛消失的背影,淡淡一笑,此人便是天佑。天佑忙转身向西奔去,一瞬转入小巷。摆脱了夏御恒和王秉盛后,天佑一阵狂奔来到一条南北小巷。远远便望见天赐站在墙头上,赶忙飞身过去。

    天赐也飞奔而来,两人相遇,天赐一把握住天佑的手,眼含笑意,脸挂关怀。

    天佑也淡淡一笑。

    天赐关切地道:“夏御恒有没有难为你?”

    “没有。”天佑低头瞅瞅自己道,“师兄,你看我这不是好端端地站着吗?”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天赐轻声道,“走,我们赶快离开这,边走边说。”

    二人一路东绕西转,来到了一条僻静小巷。天赐望着天佑道:“夏御恒这个人看起来不像善类,以后当真要躲着点。”

    天佑身躯一震,停下脚步,眼中渐露恐惧之情,天赐忙回头询问缘故。天佑双手摩擦肩膀道:“师兄不知,那个秃驴岂止不是善类,简直如禽兽一般。”

    “怎么回事?”天赐诧异道。

    天佑回想起昨晚之事,仍忍不住打个寒颤。便把昨日情形详细叙述了一遍,直听得天赐目瞪口呆。

    原来昨日夏御恒打伤天佑后,便准备带着天佑前往镇西。

    天佑望着地上的包裹,想拾起却又害怕。

    夏御恒眼神锐利,一下觉察到异样,便顺手捡起包裹。竟然得了近四五两银子和一张徽商会票,这会票暂时无用,夏御恒一把塞入衣服内兜,可这银子却能解燃眉之急。夏御恒不禁大喜,一阵狂笑道:“今天终于可以改改口味了!”夏御恒不笑则已,一笑脸上横肉丛生,显得十分狰狞。夏御恒得了银子,便押着天佑往镇西走,路过酒馆便进去准备买些酒和下酒菜。二人一路来到镇西,寻了个僻静的桥洞,夏御恒便开始开坛饮酒,撕膛吃心。

    看着夏御恒一边喝酒,一边吃肉,天佑馋的直流口水。

    “想吃?”夏御恒盯着天佑道,“学狗叫,爷爷高兴,这剩下的便赏给你!”

    天佑神色一震,扭头过去,闭目不语。待半晌后,夏御恒喝得醉醺醺,天佑定睛望去,那鸡鸭等都被撕开了膛,唯独少了心。天佑想想自己穴道被点,全无半点武功,这夏御恒又半醉半醒,也不敢轻易逃跑。

    直到晚上戌时末,夏御恒才伸个懒腰,起身望着外面道:“天都黑了,你那兄弟明日还不来救你,哼,你的下场便和这些鸡鸭一样!”说罢,一阵阴笑。突然欺身而至,一掌拍在天佑后颈,天佑只觉眼前一黑,已失去了知觉。

    此时想来,仍不禁全身冒发冷,汗毛直竖。天赐见状,以手抚其背,宽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

    天佑忽然盯着天赐,惊讶道:“师兄,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呢?难道你一直跟着我们?”

    天赐摇摇头道:“我不是跟着你们,我是跟着王秉盛。夏御恒武功这么高,我昨天夺路而逃后,便失去了你们的踪迹。后来阴差阳错,寻到了神龙教的落脚点。今日凌晨,我便去他们落脚点查看,结果看到一群人从南面而来,进了这个落脚点。于是我心生一计,给他们送去了一张伪造的夏御恒的纸信。过了没多久,便有两队人马从里面出来,一南一北离开。我便悄悄跟着北队,一直跟到镇北。见他们守在镇子入口附近,我猜想他们是准备封住小镇南北出入口,于是又悄悄返回他们落脚点附近。直到上午辰正以后,才从那院落中出来一行人。我一瞅吓了一跳,那为首之人居然是左圣使李正淳,身后有两个少年,其中之一便是郭嘉佑。”

    “李正淳也到了?”天佑惊讶道。

    “嗯,”天赐继续道,“原本我也很吃惊,正准备跟踪过去,不料从那院落中又出来一行人,正是右圣使王秉盛、火旗主汪道圣和一个少年。我当时未及细想,便一路跟踪王秉盛到了镇南。见他们从南往北搜寻,我便悄悄绕到了他们前面。当时我便想,一旦发现了夏御恒,便给他们制造矛盾,让他们鹬蚌相争。没想到你突然杀了出来,还高喊自己什么‘鬼魔使’。我估计依你的敏捷,很快便会被王秉盛追上,只好寻个机会以假乱真,引开他!”

    “难怪啊!”天佑恍然大悟道,“我也知道论敏捷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所以那个秃驴让我跑,我当时便寻思着怎么摆脱王秉盛。后来我刚转入小街,便急忙躲进了一个店铺。哈哈哈……我说王秉盛怎么会毫不犹豫往前追,原来是师兄你……”

    “当然了。”天赐忽然皱眉道,“那个秃驴为什么会放了你?他不是准备用你为饵,引我现身吗?”

    天佑突然心里一咯噔,神色凝重地道:“坏了!我猜想那个秃驴目的是抓住两个旗主,恐怕此刻他已经得逞!”

    天赐也神情一震,半晌道:“看来天魔教和神龙教的较量已经开始了……不知道王秉盛他们是否已经交上手?眼下正是我们浑水摸鱼的好时机,趁他们在定珠镇混战,我们趁机逃出去!”

    天佑使劲点点头,二人便往南门奔去,准备伺机出城。

    此时王秉盛正一路往东追赶,却始终不见有秃头男子。又往南奔,沿着小巷搜寻,却没有觉察丝毫功压。心下不禁暗暗焦急:“这个汪旗主,搬个援兵怎么这么慢?”又奔至小巷尽头,转到东西小街。突然右边一行人骑马冲了过来,王秉盛定睛一看,正是把守镇南门的朱护教和林护教。

    二人忙下马询问情况,王秉盛摇摇头。

    王秉盛突然惊讶地问道:“汪旗主呢?没和你们一块吗?”

    朱景明忙道:“汪旗主前往镇北门了,准备通知左圣使和镇北的赵护教等人。”

    王秉盛一声长叹,面色凝重地道:“等他们到,恐怕来不及。如果不尽快找到夏御恒,高旗主命休矣!”

    “竟有这么严重?”朱景明诧异道。

    “当然!夏御恒处心积虑令人引开我,然后趁机抓住高旗主,目的无非是探知我教秘密。高旗主为人刚烈,必然不会就范。依夏御恒的歹毒性格,高旗主恐怕时间不多了!”王秉盛说罢,领着朱、林两位护教直往镇东扑去。

    事情不出王秉盛所料,夏御恒抓住高誉轩,正是为了探知神龙教最近发生的变故。夏御恒提着高誉轩一路奔到镇东南,然后让高誉轩背靠大树坐着,自己则盘膝坐在对面。

    “哈哈哈……”夏御恒一阵阴笑,盯着高誉轩道,“告诉我,你们在搜寻什么?神龙教到底出了什么变故?你若肯说,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你若不肯,我便让你死……无……全……尸!”

    高誉轩咬牙切齿,嘴角血迹斑斑,脸上肌肉一阵抽搐,杏目圆睁,死死瞪着夏御恒。

    夏御恒轻轻解开高誉轩廉泉、天突两处穴位,低声道:“说吧,不要逼我动手!”

    “哈哈哈……”高誉轩一阵大笑道,“说什么?我一个小小的旗主,我能知道什么?”

    “哦?”夏御恒眯着眼,手摸下巴道,“你不知道?那你们在搜索什么?”

    “在搜索阁下!”高誉轩扬声道。

    夏御恒突然睁大眼,盯着高誉轩眼睛道:“说,说下去!”

    高誉轩冷笑一声道:“阁下行踪早已暴露,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哈哈哈……扯淡!”夏御恒突然阴沉着脸道,“我昨日刚进城,你们一夜之间奔袭几百里来围堵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昨日申时初,阁下曾在镇北门抓着一个年轻人,是不是?”高誉轩面无表情地道。

    “申时初……北门……年轻人……”夏御恒突然站起来,一把抓住高誉轩胸前衣服,将其提了起来,冷冷道,“想诓骗爷爷,你还嫩了点。昨日爷爷刚进城,不过不巧的是,申时初是在南门,不是北门!”盯着高誉轩嘴角瞅了瞅,继续道,“哦,咬破唇舌,留下暗号?哈哈哈……你不就是想拖延时间,等他们来救你吗?你往两边瞅瞅,有没有人来救你?”说罢,又一阵阴笑,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高誉轩突然吐出一口鲜血,直喷向夏御恒。

    夏御恒闪之不及,半脸已经血迹点点,顿觉半脸火辣辣地疼。

    高誉轩大骂道:“狗贼,想从爷爷嘴里知道神龙教的秘密,休想!”

    夏御恒右脸疼得直抽搐,猛一掷,高誉轩已经撞在树上,跌落于地,无法起身。夏御恒骂道:“狗畜生,竟然咬爷爷!哼,居然会毒术,便留你不得!”夏御恒抽出腰间小刀,一步步向高誉轩逼近。

    高誉轩只觉浑身酸痛,全身汗毛耸立。此时他多么希望右圣使王秉盛能及时出现,虽然他心里明白,这几乎是奢想。他手足无措的强撑着想站起来,却发觉小刀反射的阳光射在脸上,不仅没有感到一丝温暖,反而感到一股冰冷的死亡气息在悄悄逼近……

    王秉盛原本早该追上了,只是跑错了方向,竟一路往东奔去。等半路折回时,再往南奔去时,这才发现地上的点点血迹。忙领着朱景明和林朝羲顺着血迹追下去,这才来到城东南。刚转过街道便望见高誉轩躺在大树旁,只见胸前已被鲜血染红。三人忙上前探查,顿时都被吓得倒退了一步。

    “禽兽不如!”王秉盛大骂道,“抓到这个禽兽,定要让他身不如死!”

    朱景明和林朝羲赶忙脱下衣服罩住高誉轩全身。

    林朝羲五指紧攥,鲜血顺着指缝滴滴落下,不禁声音哽咽,泪目道:“早晨……他还要追随我……充当前锋,转眼之间……竟……阴阳两隔……”说着,不禁肩膀颤抖,鼻塞喉堵,顿觉一口气堵住了胸口,宛如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得自己胸口好不难受。

    王秉盛拍拍他肩膀,宽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放心,这笔血债,我定要夏御恒血偿!但是当务之急,是要尽快将高旗主运往总坛厚葬。朱护教,你去通知左圣使等人,前来此处;林护教,去买一口上好的棺木。”

    二人即刻分头行事,消失于街尽头。

    王秉盛不忍回首,只好望着北方道:“高旗主,你歇歇吧!等将你送走,我们再为你讨这笔血债!”

    半个时辰后,众人齐聚绸缎铺后院大堂,除了黄护教率领朱护教、孙护教把守南门,赵护教率领胡护教、郑护教把守北门,其余人已全部到齐。左圣使李正淳面南而坐,左首是王秉盛,右首是林朝羲,其余谢金默、郭嘉佑、汪道圣均依次而坐。

    王秉盛长吁一口气,开口道:“如今圣童没抓住,又搭上了一个旗主,我如何向木圣相交代?”

    “王圣使不必自责!”李正淳正色道,“眼下不是难过的时候——圣童尚未抓到,夏御恒又在伺机而动,高旗主还躺在棺中!先把三件事做好:第一,派人护送高旗主返回总教;第二,飞鸽传书总教,将前因后果详细呈报,请圣相裁决!第三,死守定珠镇,决不能让圣童和夏御恒逃出去!尤其是夏御恒,过河的卒子,决不能让他活着!”众人皆称“是”,便分头行事。

    此时定珠镇南北门都死守严防,并没有半点松懈的迹象。天赐和天佑二人本以为可以趁乱出镇,却不料神龙教不仅没有放松,反而加强了戒备,镇南北出入口都遍布暗哨。

    天佑询问对策,天赐轻叹一声道:“看来暂时出不了镇了,照这个情况看,留在此地,是凶多吉少,而且迟一步险一招。”

    “难道要硬闯?”天佑焦急地道。

    “当然不是。”天赐眼珠转动,突然有了主意,轻声道,“待我修炼武功,若能再次提升,应该可以和护教一战,到时便多了几分胜算!”二人议定,便匆匆向镇西奔去。

    天赐二人刚转入小巷,便看到一个秃头男子向东进入一个院落。天佑吓得忙止了步,差点喊出声来。天赐也忙转身,挡在天佑前面。

    天佑低声道:“奇怪了,夏御恒怎么在此处?当时他抓了我,也没见他带我来这么好的地方;反而像丧家犬一样,找了一个破桥洞过夜。”

    天赐也轻声道:“看他急匆匆的样子,应该也是出不了镇,准备搬救兵。我料想这里应该是天魔教的联络点,他怎么可能轻易带你去他们的虎穴?万一你端了他的幼崽,他找谁哭去?”

    “哈哈哈……”天佑嬉笑道,“依我看,他八成是阉驴,哪有什么幼崽?”

    “先不管!”天赐摆摆手道,“我们先撤。日后他们一定会在镇门附近决战,一旦他们鱼死网破,我们便趁机离开!”天佑点点头,二人便慌忙离去。

    天赐猜对了一半,夏御恒来此,确实是因为出不了镇。但他不是来搬救兵的,天魔教距此数千里,远水解不了近火,这一点夏御恒心里十分明白。所以当他坐在大堂上,面对下面一群素不相识的教众时,他并没有提援兵之事,也没指望这些小喽啰能帮上自己什么忙。

    “众位应该明白,我鬼魔使做事向来独来独往,不到山穷水尽,不会打扰诸位!”夏御恒缓缓道,“今日,我来此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你们帮我飞鸽传书给总教。这封信内容主要是:‘神龙动荡,祸起萧墙;饮马淮河,纵横沙场!以我血祭,天魔名扬;恭迎魔婴,荡平凤阳!’”

    众人皆称“是”,即刻执笔草草记下,匆匆前往誊录,便飞鸽传信总教。

    夏御恒扫视了一眼众人,缓缓站起来道:“接来下无论定珠镇发生何事,你们都无须插手。记住,保存实力,恭迎魔婴驾临!”众人皆遵命。夏御恒望着天边一朵黑云,不禁扬天长笑……

    定珠镇如今已经硝烟弥漫,风云变色,一场风波在所难免。神龙教和天魔教五年一次的浩劫,即将从此时此刻拉开帷幕。铁幕已经降落,血债必将血偿,无论是神龙教还是天魔教总坛,都已经无法阻止这场厮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两教前锋已经拔剑顶喉,抽刀触颈,就看这场定珠争雄,鹿死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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