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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良端坐在轩城南门下,在他最熟悉的那张宽大的檀木椅子上,静静地等待,情报说今日巳时,刺客光顾。轩良头很大,刚离开天香宫那个鬼地方,摆脱了丁香和鸢尾,而现在身边又多了三个女人,落樱、龙茜,茉莉,三人现在就坐在他身边,仿佛三个贴身保镖。
丁香和鸢尾让轩良头大,是因为她们太厉害,厉害到让轩良害怕,轩良知道虽然她们俩看上去年轻貌美,但实际年龄不得而知,弄不好已过百岁都有可能,这些东大陆修道强者的手段轩良今天算是开了眼。
而此刻身边这三人让她头大,却是因为她们太弱,跟自己水平大同小异的区区小脉者,跟着他岂非是添乱?真不知道她们三人哪里得来的消息,自己前脚才到南城门坐下,她们后脚就跟了过来。
太阳逐渐升高,落樱召唤出一个高大的水人替几人遮阳降温,水人是魔法师的一种召唤技能,有了这个身高丈余,全身湛蓝的高大水人儿在旁边遮阳,炎热的天气顿时有了几分清爽。
与此同时,密闭的书房中,轩凌风也在静静地等待。突然,一条人影飘落进来,落地毫无声息,一看这身法便知是个高手。
“大统领,北门出现了一个盗贼骑兵小队,貌似要攻城!”那人影落定身形对轩凌风禀告道,头一抬,右颊现出一道刀疤。刀疤很长,但依然掩盖不了满脸的刚毅。
此人正是轩凌风两大得力助手之一:钟锦,七星脉师,剑修。
只是当年的钟锦清秀俊朗,现如今,脸上却多了一道狭长的刀疤,这刀疤乍看有些触目惊心,但却让钟锦散发出一股亦正亦邪的独特气质。
“速去南门。”轩凌风道,两人身影一动,已经齐身跃出。钟锦跟随轩凌风多年,早已心有灵犀,配合十分默契。
北门出现敌人,轩凌风却直接去了南门,这就是经验!轩凌风第一时间判断北门这只小分队是佯攻,意在转移注意力声东击西,真正的杀招一定会出现在南门,这跟他之前获得的情报完全一致,何况北门此刻自有莫风镇守。
轩城南门,远方影影绰绰出现几个身影,那几人赶着一辆平板儿马车,马车上是一具巨大的紫青犀牛尸体。拉车的那匹瘦马用尽全身力气,马车也只是慢腾腾地向前挪动。
紫青犀牛,一阶后期魔兽,晶核,角,兽皮都有用处,晶核可以入药,角可以做武器,兽皮可以做成软盔甲。
马车走到城门口停下,一共有四个人,尽皆蒙面,斗笠披风,纵是透过面纱,都能隐隐感觉到他们那阴鸷的目光。
“尊敬的公子,我们猎到一头青犀牛,想进城卖掉。”其中一人开口道。
说话间,几人已经将淬过毒药的暗器扣在手里,只等轩良一开口说话,就一齐投掷。高水平的刺客最懂得把握时机,几人已经提前约定,轩良开口说的第一个字,就是他们动手的暗号,因为很少有人能想到,别人会在自己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就出手。
刺杀,就是要选目标毫无防备的时机。
然而刺客们没想到的是,轩良却是连一个字都没说。他们话音未落,遮天蔽日的弓箭突然就从两边的箭塔铺天盖地射了下来——原来轩良跟弓箭手们约定的开火暗号,也正是刺客开口说的第一个字。
弓箭手们离得很远听不到声音,但是看得见口型,所以刺客一开口箭就下来了。这些弓箭不是精铁箭头儿,而是一根淬过麻醉药的长针,固定在箭头儿的位置,这是特制的麻醉箭。
四个刺客连声“啊”都没来得及喊,就全部被麻倒在地。
“哇好棒!”茉莉和落樱实战经验都不多,平时难得见到这等真刀实枪的战斗,所以很是兴奋;而龙茜则不动声色站在一边,透出一股远远超出她年龄的成熟。
轩良依然不发一言,他指着马车上的青犀牛挥舞了一下手臂,做出一个“开火”的手势。
“咻!咻!咻!”又是一阵儿箭雨落下,平板车上那具青犀牛尸体顿时被射成了筛子。
“啊!”惨叫声顿起,一个刺客猛的从青犀牛肚子里跳了出来,一跃刺向轩良,然而他刚走出两步,已被麻倒在地。
茉莉和落樱顿时变了脸色,刚才高兴的太早,没想到青犀牛肚子里竟然还藏着人。
“哈哈,看不出你还经验老道。”茉莉朝轩良嘻嘻一笑,不经意间透出一分赞许。
轩良没空理她,又连续击掌,发出一串约定的暗号指令。只见马车下的地面突然炸开,四个黑衣战士倏然从地下钻出来,四柄长刀交错挥舞,刷刷几下,就将马车大卸八块儿。
“噗哧!”一股鲜血从马车底部飞溅出来,一个藏在车底的刺客身上多了四个大窟窿。
“参见公子!”杀死了藏在马车底下的那名杀手之后,埋伏在地下的四名黑衣人一齐上前对轩良跪拜施礼,四人乃是轩凌风安排在轩良身边的贴身护卫。
轩良令他们提前在南门外挖个地洞埋伏好,再将地面掩饰起来守株待兔,早已在此恭候刺客多时。
来犯者刺杀计划安排的十分周密,除了几个车夫之外,紫青犀牛肚子里和马车底下都藏有刺客,很是令人防不胜防,但轩良自始至终都没开口说一句话,就不动声色把这些暗钉全部拔掉了。
茉莉和落樱面面相觑,万没想到轩良竟如此老练,唯有龙茜依然波澜不惊。
在轩良的计划里,两边箭塔备好弓箭手戒备,掌握制空权以奇袭地面敌人。地下则藏好伏兵,一旦马车底部藏有敌人,则攻其不备,此外自己身上还有软蛟甲护体,这套防御工作,几乎接近完美。
现在危险已经圆满破除,他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哈哈,算计我?小爷是算计人的祖宗!”
幼年在天外村的残酷经历,让轩良学会了太多,他永远无法忘记,最后被关到密闭空间里和三百同门厮杀,最后活着走出来的惨状。
轩良的成长背景,在他的性格里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天外村的经历教会了他谨慎、理智、冷酷甚至残忍。
“押回去拷问。”轩良下令。
“是!”四护卫过去捆绑刺客,然而就在此时,真正的杀招出手了——是那匹拉车的瘦马!
那匹马突然人立而起,伴随着一阵儿红色烟雾凝聚成一个半人马魔法师,上身是人的身体,长着孔武有力的双臂,下身则是马的躯体,四蹄着地,这半人马魔法师离轩良很近,且此时轩良已经完全放松,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疏忽往往在自以为稳操胜券的时候来临,它用的杀器是一个大袋子,袋子十分坚韧,普通刀剑根本刺不破,袋子里充斥着半人马部落最剧烈的毒气。
刀剑,很难杀死轩良,因为轩氏少不了极品铠甲,这点刺客们心里有数,所以半人马刺客,选择了他的独门杀器毒气袋——盔甲能保护躯壳,却保护不了脏器,只要吸进毒气,几个呼吸的时间,即刻毙命。
半人马刺客出手迅疾而又精准,显然已经将毒气袋运用到炉火纯青,多少年来,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他手下,从未失手!
“完了!”轩良脸色一变,袋子已经罩到头顶上方,完全来不及闪避。
智者千虑,还是百密一疏,顶级刺客出手,杀招总是出其不意。
“咻!”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闪过,不知道哪里飞来的一柄长剑呼啸而至。
那飞剑劲力雄厚,扎透袋子力道不减,剑柄硬生生将毒气袋从半人马刺客手里带出。
“叮!”飞剑插进地面,死死地将毒气袋钉在了地上。
轩良眼睛一亮,“吟霜剑!爹。”
轩凌风从城墙上纵身飞下,人在空中,化手成刀,匹练似的刀光划破长空,从城墙上直击半人马刺客,刺客还没有看清攻击的人长什么样子,双手就被锋利的剑气切断。
轩凌风长袖当空舒展,身形在空中骤然止住划落之势,如同一只大纸鸢般轻飘飘落到轩良身边,他负手而立,雪色战袍和乌黑长发迎风飞舞,飘逸至极。整个过程看似复杂,其实是电光火石间完成,飞剑、手刀、飘落,如同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太帅了!”茉莉和落樱瞠目结舌,龙茜则悠然站在旁边,一如既往的冷艳。
“爹……”轩良有些惭愧,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懊恼。
他做的已经几乎完美了,但是,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儿。而很多时候,胜败其实就在差的那一点上,成王败寇。
赢了,称王称帝,千古流芳;败了,身死名裂,遗恨万年。轩良憎恨失败,因为幼年在天外村,只有成功者才能活下去。
轩凌风拍了拍轩良的肩膀,宽慰道:“成长本就是不断迎接失败,并从挫折中崛起。”
轩凌风的手掌坚定有力,轩良顿时感觉心里舒服了一些,父亲的认可,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他隐约记得幼年在一条古道上,他躺在父亲怀里,遇见一名占星师对轩凌风嘲讽道:“死脉,这是命。”
轩凌风却突然出手杀死了他,反问道:“何为命?我不相信不可更改的东西,就比如你既然号称是占星师,又可曾预测到会命丧我手?”
“把他押回去拷问。”轩凌风对钟锦道。
“是!”钟锦得令而去。
这时远处疾速跑过来一队内城门护卫,到得近前,纷纷向轩凌风拱手致礼,“属下救驾来迟。”
轩凌风一惊,“为何擅离职守?谁通知你们过来的?”
一位护卫队长模样的士兵拱手道:“回大统领,听闻公子遇刺,我等特来救驾。”
话音刚落,内城门火光已经冲起,轩凌风眉头一皱,内城门放火?这可不在他的安排之内,他身形一动立刻向着内城门掠去。
众人赶回内城,只见两名留守的护卫倒在地上,后背各自插着一把匕首,旁边侯庆等人正在奋力扑火,边救火边喊:“轩杵府的人杀了内城护卫,放火烧了内城门!”
“好大的狗胆,刺杀公子、火烧内城门,这可都是死罪!”士兵们睚眦欲裂,轩凌风和轩杵两派势力积怨已久,现在轩良遇刺,轩凌风镇守的内城门又失火,除了轩杵,放眼轩城谁还有这样的胆子?
“大人,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等请求立刻清理门户,诛杀轩杵!”护卫队长怒道。
“刷!”护卫们全部跪下,“清理门户,诛杀轩杵!”
轩凌风意味深长地看了轩良一眼,轩良却默默低下了头,避免和他目光接触。
轩凌风已经猜到,火其实是轩良授意侯庆等人放的——因为只有自己人才能调开内城守卫军,才能不着痕迹干掉留守的士兵,这两名牺牲的士兵是自己的嫡系队伍,所以才会对候庆等人完全不设防。
“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城府和手段……”轩凌风心里暗自嗟叹,一时不置可否。
他略一沉吟,随即双目射出两道寒芒,下令道:“传讯兵速去通知除轩杵之外各位长老,即刻到议事大厅召开长老会议;钟锦立刻集合军队,听我号令,准备突袭轩杵府。”
“是!”
“得令!”钟锦和传讯兵各自得令而去。
士兵们义愤填膺,轩凌风杀气纵横。
该来的终究会来,氏族高层齐聚神殿议事大厅之时,就是他秋后算账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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