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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少卿见这四个富贵模样的男女年纪都已近半百,脸上的隐现的风霜之气无不诉说着四人武林身份,只是如此高贵的武林世家怎么会出现在百里桃花坞外的偏僻密林,而且自与他们见面以来,除了那引头的男子,却从未见其余三人中有哪一个脸上露过一丝笑容,虽非面目可憎,可委实有一丝敌意,郑少卿心道:“话不投机半句多,若非突降大雨,我必然不会与此等人物同在屋檐下避雨。”可事已至此,也无他念,只好微微一笑,进去石屋之中。郑少卿进了石屋,只见屋内空荡荡地,除一张石桌外搭几把石凳外再无陈设。四个男女跟着入内,坐在主位。当先那人道:“小可不敢,请问这位英雄高姓大名。”郑少卿不擅言词,只是主人家相问,又不好不说,拱手说道:“在下名叫郑少卿,是个西北军人。”郑少卿早就发现这四人,个个都是身负绝艺之辈,鬼鬼祟祟匿在此地,必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故对自己的身份有所保留。
那说话之人又道:“这片‘密杀林’离长江不远,平日里湿气太重,从无外人到访,今日贵客降临,幸何如之。却不知这位英雄有何贵干,倒回来此呢?”郑少卿看那四人眼神闪烁,知道自己怀疑的没有错,灵机一动,大笑道:“我与百里桃花坞的楚云轩头领乃是故交,此次他特令手下人约我来此,说有要事相商,我本不想来,那传话人却说此事关乎整个武林安危,我好奇心起,是以过来瞧瞧。虽还不曾看到那百里桃花的奇景,却见这片林子景色幽雅,令人大开眼界,也委实不虚此行啊。”他稍一转念,又道:“看几位打扮不凡,身份也定是尊贵,却不知几位名号,斗胆一问。”
那说话之人脸色一黯,随即笑道:“在下薛彭。”他又依次指了指另外一男两女,“这位是我二哥薛彦,我后面这位是贱内左氏,最后那位是我二嫂。”他介绍完毕,郑少卿着实吃了一惊,这四人不是别人,正是鼎鼎大名的炼剑山庄二公子与三公子夫妇,这炼剑山庄虽然四公子薛彤最为出名,不过是因为他痴迷习武,江湖上的传言颇多,而他的另外三位兄长,虽然少在江湖露面,却也并非泛泛之人。老大薛彦深受父亲真传,一心想要成为一名铸剑师,但他心思单纯,薛道丰认为此子不足以成为铸剑师,故此逼迫他习武,虽性格脾气暴躁,但不失为一个光明磊落的汉子。老二薛彦酷爱诗书,一心想要考取功名,奈何屡屡落第,为人心思缜密,更兼诡计多端。老三薛彭个性好爽,思绪聪颖,最得薛道丰喜爱,更将其父铸剑锻刀的本领尽数领会,颇有大师风采。老四薛彤痴武成迷,无心家事,只想挑战各路高手,扬名天下。而炼剑山庄四位公子除了薛彤外都已成亲,薛家的三位夫人皆是巾帼不让须眉的狠角色,炼剑山庄的女眷或许只有小女儿薛白是一位只通书韵,不知武功的人。郑少卿虽非江湖中人,但他出身少林,更兼炼剑山庄乃是锻造兵刃的最强之所,郑少卿对山庄亦是颇多了解。他不想在此地竟能碰见炼剑山庄之人,心中安能不惊?
薛彭道:“原来郑兄与我们兄弟几人都是受了百里桃花坞所邀,看来真是缘分啊。”说着嘴角一扬,漏出鬼魅一笑。薛彦接道:“是啊是啊,这石屋子本是看林人的居所,我们几人也是在此避雨的,待大雨一过,咱们不如同去百里桃花坞如何?”郑少卿已看出这两人心中所想,却不揭破,说道:“薛二哥所言极是,传说那百里桃花坞是个黑白通吃的大帮会,我一个人要去本是有些担心,可若与四位前辈同行,我就放心多了。”
几人一一落座,薛彭见郑少卿再不多言,心中突地生出一个主意,笑道:“郑兄你一军中好汉,为何也与楚云轩这等绿林之徒有交往呢?”说着含嘴蔫笑。薛彭夫人左氏说道:“这事倒也奇怪,那楚云轩听闻是白虎观观主青阳子的徒弟,也不曾听说他与朝廷中的什么人交往过密啊。”郑少卿听他们似有怀疑自己的语气,接口道:“几位不知,我参军之前,曾在河东司家营学过几年功夫,而我的师傅与那青阳子颇有交情,故此我与楚兄也算是世交了。”亏得郑少卿灵机一动,骗说自己是司家营的弟子,心道:“司天放与司天剑兄弟俩的一招一式,自己也能学个似模似样,就算一会他们和我动起手,也必不能识破我。”
薛彭似有迟疑,看了一眼其他三人,跟着道:“说起楚兄弟,我可真是一肚子怨气,那日他说要和我切磋切磋,我本想那青阳子的功夫也就平平,不过是借了八宝神剑的威名,可谁知道他早已弃剑从刀,那扶桑忍刀使得真真假假,差点还栽倒他手里。”他话一说完,还瞥了一眼郑少卿,唯恐他没有听见自己的话。郑少卿心中一怔,暗道:“扶桑忍术不是杨玉鸣的绝技么?怎么他会说是楚云轩的本事,莫非……”他还在踌躇,又听左氏气忿忿的道:“可不是吗?那扶桑忍术我还是生平第一次见,那来去无影的诡异劲儿,我还以为碰见鬼了,真是把我吓得不轻。”话到最后,依然怒气不息。郑少卿看他二人夫唱妇随,实在好笑,正了正色,说道:“不错不错,这忍术与我中华武术、佛法颇有渊源,忍术最初源于日本传统格斗术的一种,后吸收中国《孙子兵法》、《六韬》等理念,融神道教、佛教中的相关心法与秘技,在长期修行与刻苦磨练中独自发展,最终形成忍术,与中国刺客的暗杀术一样,是一种伏击战术,后经南北朝的演变完善,形成今天的样子,可以说是一种极为隐秘、诡异的杀人手法。”
薛彭笑道:“还是郑兄见多识广,所言不差,那楚云轩当真是诡异至极。”薛彦妻子宫氏接道:“一点儿也不错。我在那日在江畔初见此人,见他在那三个壮汉交手,知道出了岔儿,怕他不利,刚想过去察看,这人却三两下的功夫已将三个大汉全都撂倒,那诡异的抓手功夫才是厉害。”郑少卿见那二夫人约莫四十来岁的年纪,肤色极白,双颊红润,想是平日里保养得不错,他心里暗暗一笑,说道:“夫人所说不假,可那抓手功夫却是杨玉鸣的本事,为何几位却说是楚兄弟的本领呢?莫非你们不是百里桃花坞的客人?”郑少卿佯装一惊,瞪大双眼不时的打量着四人。
四人被郑少卿反将一军,心中一怔,幸而薛彦思虑够快,呵呵笑道:“我们又岂会不知杨兄弟出身扶桑甲贺派,只是……”他略略沉吟,缓缓的道:“只是郑兄弟突然现身这密杀林中,叫人不得不防,故有此一试,还望兄弟莫要见怪啊。”郑少卿道:“所谓人心险恶,不得不防,几位不过是正常反应而已,我又有什么抱怨呢。”
屋外的雨“淅淅沥沥”的也不知道飘了多久,炼剑山庄几人虽然看起来诚实相告,但依旧各怀鬼胎,郑少卿本想乘夜归去,但又见薛家四人处处透着诡异,好奇心起,想要查明究竟。心道:“既来此间,这几位又声称与自己同路,那便同路何妨,怎能就此回去?”
眼看夜色越来越深,当晚五人就在石屋中安睡,地下只是几张草席,想来也是之前的守林人留下来的。这一晚,郑少卿身处险地,睡得不大安稳,反倒是薛家兄弟鼾声如雷,如同睡在自己床上一般。
次日清晨,郑少卿醒来,走出石屋,早已雨过天晴。郑少卿感叹雨后的清晨,凉爽极了,正在信步闲走,忽听身后有人招呼道:“郑兄早啊!”郑少卿一回头见是薛彭,笑道:“薛三哥早啊!”薛彭道:“郑兄,既然这雨也停了,咱们这就出发如何?”郑少卿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薛彭笑了笑,喊来其余三人。
密杀林距百里桃花坞不过七八里的路程,几人有说有笑,并肩而行。可几人将将走出三四里地步,只见头顶之上笼罩氤氲白气,如浓雾上蒸,久久不散。郑少卿直觉蹊跷,问道:“这浓雾天气是不是有些异常?”薛彦道:“郑兄看来并不经常南下啊,殊不知江南多雨,而雨气蒸发之后,便会形成浓雾,除非日头暴晒,否则久久不散。”郑少卿感叹道:“诸公迷楚泽,一朝春雨碧满塘,还疑映蜃楼。待访公超市,将予赴华阴。”薛彦脸色一凛,赞道:“不想郑兄非但身居保家卫国之职,更是文武全才啊。”
可他赞叹之声未绝于耳,忽听得前方有人纵声高呼:“薛二公子、薛三公子在这儿吗?江左堂堂主前来参见。”郑少卿不想百里桃花坞的五堂堂主竟然亲自相迎,唯恐自己身份暴露,只好不去理会。却听薛彭叫道:“这里有个贼人,要害我们,盖堂主快来!”那人又大声喝道:“恶贼不得无礼,你只要伤了薛家公子一根寒毛,叫你死无葬身之地。”这人声若洪钟,如风卷黄叶一般呼啸而来,大是威猛。
郑少卿知道薛彭说的这贼人便是自己,正要质问,但听见脚步甚急,那人似已靠近,郑少卿只觉身前一股热力涌来,已有人跃到身前,呼的一掌便往郑少卿心口拍去,同时喝道:“哪里来的恶贼,敢来百里桃花坞闹事?”
头顶之上的浓雾破重,待郑少卿发现那来人已击出一掌之时,已有不及,亏得他临场应变迅敏,右手一抬,还不曾祭出内息,便接了他这一掌,但听嘭的一声,这一掌力道奇猛,结结实实的打中了他掌心。郑少卿深得少林寺内功的精要,全身不动,将易经筋的内力引到掌心,只听到波的一声响,那发掌之人被郑少卿硬生生的逼退数步,那人连连后退,仍是站立不稳,双腿兀自颤动。
发掌之人一掌既出,第二掌跟着便要击落,见了这等情景,第二掌还未拍出,便已心生怯意,叫道:“薛二公子、薛三公子,你们没受伤么?”但见薛彦、薛彭还有两位夫人皆是无恙,心下稍安,可他暗忖自己这一掌有开山裂石之劲,却被这人轻松化解,此人内功之高,当真不可想象。
郑少卿见那出手之人也是一七尺大汉,不禁摇了摇头,回过头来笑道:“你这一掌的力道真是不小,只是这偷袭之举空非好汉所为啊。”那人大吃一惊,心想自己掌底不知击毙过多少成名的武林好手,这汉子中了字迹一掌,纵然掌力已被化解,却丝毫没有受到一点影响,竟如没事人一般,说道:“你……你……”瞧瞧他脸色,伸手指去搭他脉搏。郑少卿觉此人倒也可爱,心想开开他的玩笑,于是暗运内劲,腹膜上顶,霎时间心脏停止了跳动。那人一搭上他手腕,只觉他脉搏已绝,更吓了一跳,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薛彭侧过头来,哈哈笑道:“看来这位郑兄风趣的很啊,来来来盖堂主,见过司家营的传人郑兄。”那人退后一步,躬身施礼,说道:“原来是司家营的传人,怪不得内功如此深厚,小人盖江南多多冒犯,请勿见怪。”郑少卿见薛彭先前声称自己是贼人,此时又将江左堂堂主与自己引荐,如此怪异的举动,分明就是接机试探自己武功,好在自己留了个心眼,并不曾施展一招一式。
盖江南向郑少卿见礼已毕,随即恭恭敬敬的向薛彦、薛彭四人施下礼去,薛彦大剌剌的点一点头,却不怎么理会。郑少卿暗觉蹊跷,心想:“这薛家兄弟不过是百里桃花坞的座上客,为何却对江左堂堂主如此轻视呢?”又听盖江南说道:“震元堂海堂主约了衡山派的朋友,回生堂朱堂主约了海莽帮和天门观的人物,今日午时同在长江之上的百里洲岛相会,到那时总瓢把子亲临,会将大夏龙雀公诸于世。我们老大亲口交代下来,说这把刀对于几位意义非凡,让小人务必护送回几位安全上岛,共同见证这场江南盛会。”
听了盖江南的话,薛彦脸色似有不悦,哼了一声,说道:“海莽帮、天门观、衡山派……嗯,衡山派的杜归明也去吗?”盖江南道:“听说是杜掌门的公子亲率衡山派的一十八名亲传弟子,前去百里洲赴会。”薛彭冷笑道:“衡山派名气虽大,却早已不似祖上那般威风了,如今就连着小小聚会,杜归明都已经不敢露头了,盖堂主,你们还请了什么好手?”
盖江南迟疑了一下,又道:“听说还有两名地佑堂的弟子也去赴会,说要见识见识这天下第一刀。”说到这里,眼角向郑少卿不自觉的一掠。
薛彭冷冷的道:“他们要去瞧瞧大夏龙雀么?那曲羽檀老儿死了之后,地佑堂只不过是空有名头而已。”薛彦道:“三弟莫要大意,听闻那曲足天的五行真元诀已然大成,地佑堂的弟子万万不可小觑啊。”转头又向郑少卿道:“郑兄,百里桃花坞有规矩在先,咱们就此别过,我与盖堂主一行,上他的船,你便在此地等着楚兄来接你把。”
郑少卿一怔,原来百里桃花坞的客人都是有人专门迎接,方能顺利进入,可他本就是骗了薛彭几人,又哪里会有人来迎接他,眼见薛彭、盖江南几人要走,急忙道:“楚兄早有言在先,说他忙于他事,没有时间来接我,让我去找……七海大师,到时候由他接引自己。”盖江南一听,怔道:“这位兄弟,你是楚大哥的客人么,他这几日亲自看守百里洲,想必是不能来亲自迎接你了,既然今日有缘碰到了,那也没必要麻烦七海大师了,咱们一同去也就是了。”
郑少卿抿嘴一笑,说道:“盖堂主所言极是,咱们便一块儿去罢!”薛彭听郑少卿对百里桃花坞的几个人物如数家珍,此时的戒心已是大减,对盖江南道:“盖堂主,既如此,请你在前面引路。”盖江南应道:“是!”说着话,他引着众人一路往西北而去,走不多时,遥见一艘客船停在江畔,盖江南安排几人依次上了船,自己弯着腰退出船舱,态度大是恭谨。郑少卿却对此人的修为与武功颇为敬佩,便站起身来,送到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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