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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长生观朝阳初升,红霞漫天。
延绵的群山之中,薄雾袅袅,清脆的鸟鸣唤醒了沉睡的万物,处处都显示着朝气和蓬勃。
一处山峰之上,有淡淡青烟,袅袅散去。在朝霞的掩映中,一个破旧的道观,浮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只见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迎着东方,盘膝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手掐子午,双目似闭还开,沐浴着初升的朝阳,呼吸着清晨天地最精纯的气息。少年周身烟气氤氲,清光荧荧,天地之间的灵气正缓慢的向少年身边聚合。
他一身灰旧的道袍显得有些大,袖子挽得老高。
他的身边,一个面容清癯的老道看着少年,脸上露出慈祥的笑意。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少年周身清光乍现,一团柔和的光将少年包裹着,天地灵气在四周萦绕,许久清光方才黯淡下去,天地灵气也逐渐消散,少年脸上露出宁静的微笑。老道看到这一情景,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顷刻又满脸笑意的点点头。
少年收功后,发现自己全身已经湿透,感觉浑身黏糊糊的,好不舒服,起身看到老道,赶忙抱拳行礼,并叫了声:“师傅。”
老道捋着颌下三缕长须慈祥的笑着说:“恩,不错,想不到这么快就引气入体了,比为师当年强多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少年听到师傅的称赞,高兴的回道:“这都是师傅教导有方,师傅道法精湛,弟子不及师傅万一。”
老道呵呵笑着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都是你自己勤修苦练的功劳。想当年,为师在你这个年纪时,还经常因为不能静心打坐按祖师的骂呢。”说着,老道回想起了自己年少时的情形,因为自己总是不能入定,打坐时左摇右摆,很不自在,祖师气的就骂道朽木不可雕也,前摇后晃,哪像个修道的样子。
少年笑着说道:“可能是师傅太笨了吧。”
老道回过神来,在徒弟头上拍了一下,说道:“臭小子,竟然笑话师傅。”
少年笑着岔开话题说道:“师傅,我去外面洗澡啦,怎么今天感觉身上一层污垢,黏黏的。”
老道答道:“去吧,这是引气入体后灵气洗涤体内筋骨,将体内杂质排出了体外,随着修为提高,体内杂质会全部排出,达到伐毛洗髓的效果。”
少年向师傅道别,高兴的朝山门外走去,一溜烟消失在老道眼前。
老道看着徒弟消失在远处,也缓步走向大殿。
这师徒二人正是这龙首山摩云顶长生观的道士,老道人称青松道长,少年名叫轻尘。青松道长在道观修道已经不知多少岁月了,八年前,老道外出云游四方,追寻破境机缘。在他返回长生观的途中,遇到被山贼残忍杀害的村民。老道在一对夫妇身下发现了一个免遭杀害额孩童,将孩子带回道观,观其骨骼清奇,天资聪颖,便传授练气之法和强身之术。
轻尘自师傅将其带入道观传授修炼法门后,很是勤学,师傅教的拳脚功夫早已烂熟于心,一套七星剑法也已经小成。修道的入门功法更是勤习不辍,坐忘功不到两年时间就入了门,达到了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心静神清而道自生的坐忘境界。青松道长当时惊讶的说道:“心性恬淡,勤奋刻苦,真是修道的奇才,”很快就将引气入体的功法传授给了轻尘,同时也将一套云龙百变的轻身功法传了下去,并嘱咐每日日出时分要打坐两个时辰,日落时分要练习拳脚功夫和轻功。
也是山中远离喧嚣,灵气充裕,加上轻尘心思单纯,勤学苦练,五年时间不曾间隔的修炼,竟然在今日引气入体,感受到了气机,达到了炼气的第二阶段灵动期。
出了道观,轻尘就施展师傅教的轻身功法“云龙百变”,时而贴地而飞,时而凌空而行,只觉身体轻灵,宛若真龙游走。用心体会着这种腾飞跳跃的美妙,之前自己施展开来,或者飞不过几十步,高不过十几丈,现在凌空踏虚,提纵穿云是如此的轻松自在,潇洒自如。
很快来到平日里洗澡的山涧,脱去身上衣服,纵身跳入水中,享受着流水冲击的美妙感觉。自从懂事以来,就跟着师傅练功悟道,道是没悟出来,可是这功夫确实日渐长进。山中虽说只有师徒二人,但是师父平日里要求甚严,每日除了打坐练功,还要读书识字,挑水砍柴。师傅要求每日砍两担柴,挑四桶水,一担柴和一桶水留着自己用,另一担柴要挑下山去换钱两米面,其他水要浇道观周围的树木。
刚开始,每天从山上砍柴,从山下挑水累的要死,渐渐地,随着修炼的深入,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这一年来也不再觉得辛苦,反倒是为平淡的生活添了一份踏实。这一次引气入体后,只觉得身轻体畅,周身经脉中有一股灵气在游走。想着这些,少年迅速将身上污垢洗净,穿上衣服又向道观飞去。
进了道观,来到正殿,师傅已经在一旁坐着等候自己了,轻尘上前行礼毕,拿起一块抹布开始擦拭大殿中的供桌和祖师神像。青松道长看着徒儿麻利的干着这些,说道:“尊师重道是修道之人的本分,你要时刻记在心里。”
轻尘答应着师傅,望着端庄肃穆的祖师神像,也不知多少年了,神像的金漆早已剥落,显的有萧瑟破败,回头问师傅道:“师傅,我现在算不算一个修道之人呢。”
青松道长道:“算是吧,不过引气入体只能算一只脚踏入了修道的门槛,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轻尘问道:“师傅,修道究竟修的是什么?整天打坐练气就是修道吗?”
青松道长说道:“打坐练气只是修道的一部分,你每日砍柴挑水也是修道,习武练剑也是修道。修道修道,所修着性也、气也、神也、体也,缺少每一样都不能问鼎长生。”
轻尘不解的问道:“师傅,什么是性、气、神、体?”
青松道长解释道:“所谓修性,就是忘却自己的形体,抛弃自己的情欲,摆脱形体和欲望的束缚,找寻真我的存在,为师传你的《清静经》就是修性的功法,你不可一日忘却,性功是抵御心魔入侵的功法。
所谓的炼气,就是沟通天地,引天地灵气入体,伐毛洗髓,打通周身经脉,炼化天地元气,达到延缓衰老,祛病消灾的境界。
修士和武者的区别也在于此,武者是以先天之气淬炼筋脉,最终引天地灵气入体达到先天之境,而达到这一境界者,多半已经五脏俱衰,血枯精竭,再无长生之望。而修士则是从开始就引天地灵气入体,淬炼筋骨,温养先天,以先天孕后天,以后天养先天,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为师传你的《混元一气功》就是炼气的功法,而且炼化的体内灵气还是修炼道法神通的基础。
所谓的炼神,则是炼化元神,壮大神识,以神识感知万物,体悟道法。神识是练成元婴境界必不可少的种子。你现在随着打坐练气神识也会缓慢壮大,等将来结成金丹时就要专门锻炼神识,以元神为引,凝结金丹。
所谓的练体,就是磨炼肉体,锻炼意志,肉身是载道的工具,更是抵御外邪入侵的屏障。为师叫你每日挑水砍柴就是练体的过程。肉身不强大,道法神通就无法释放,在降妖除魔时没有强大的肉身,就容易身消道损。
所以修道一途千难万难,要想修成大道,求得长生,不但要有超越常人的才能和坚韧不拔的毅力,还需要日复一日的水磨工夫和得窥大道的机缘。”
轻尘听的入神,而今才知道修道是多么艰难的事情,难管世人都不愿意修道,人生苦短,长生渺茫,世人只知娇妻美妾、功名利禄、金银珠宝,谁会为这缥缈的长生付出一生的代价呢。
轻尘不觉问道:“师傅,修道真的可以长生吗?”
青松道长清澈的眼顿时神迷茫起来,真的有长生吗?自己修道近千年,也才勉强突破到了元婴期,虽说自己已经比那些普通人活的久了些,但是元婴修士也是有寿数的。不能突破境界,终究要化为一抔黄土。更别说那些死于妖魔之手的修士,和心性不坚自坠魔道的修士呢。
可是真的没有长生吗?那么修道又是为了什么?那些突破元婴期的修士,那些元婴境界之上的修士,却是活的比普通人更久,几千年的寿数,那是人世间多少人向往的,更有传说中得道飞升,不都说明可以长生吗?
徒弟的这一问,是青松道长不敢想的事又想了一遍,怎么回答徒弟呢,青松道长收回心神,看着眼前这个与世无争的弟子,他还是个孩子,他的路还很长,他有修道之人最可贵的东西—纤尘未染的心性和坚韧不拔的毅力,想到这,青松道长轻轻一笑说道:“当然有,只要你愿意去追求,长生并不是遥不可及的。
一般的练气修士能活百岁有余也就是极限了,不能开脉筑基终究和凡人无异。而筑基修士因为由灵气淬炼经脉脏腑,也可活三百年左右,不能凝结金丹长生也是一场虚妄。金丹修士沟通天地,使得自身犹如一个小小的宇宙,如在胞胎之中,能不以口鼻嘘吸,延年益寿,祛病消灾也可活八百岁。只待莹莹灵丹,上冲中宫,寻本性而化为命胎,以天地灵气默默温养,直待紫气虚来,冉冉而出天门化为元婴,成就半仙之体。”
轻尘不解问道:“为什么是半仙之体?”
青松道长向自己的徒儿解释道:“元婴修士随然法术威力大涨,以能元神离体遨游,但终未能蜕去肉体凡胎,练到尽头寿元也不过三千而已。”
轻尘愈加迷惑,问道:“师傅,那修到什么境界才算是真仙呢?”
青松道长摸着轻尘额头说道:“等你修道元婴之上就知道了。”
轻尘又问了师傅好多修行和宗门的事情,师傅一一给解答了,师徒二人就在这破旧的道观中度过了一天。
傍晚时分,师徒二人吃过了晚饭,轻尘来到平日里练功的地方,拿出自己削的一把木剑缓缓地将七星剑法一一施展开来,这是他每天的功课。突破到灵动阶段后,他明显感觉这剑招灵动了许多,也洒脱了许多,有了一些仙人的飘渺和自然。
不知不觉,一轮明月悄然升起在天空,月光水银泄地般倾洒在山头。溶溶月色之下,长平观肃穆而苍凉,四野茫茫荡荡,山峰影影绰绰。轻尘瘦小的身影在这苍茫的天地间也显得格外的渺小。
练完剑法轻尘还没有困意,只身来到在一棵高大的老树下,轻轻一提身就跃了上去,找一个粗大的树干躺下身子,头枕着手臂,翘着腿,让夹杂着一丝野性的山风,吹拂在身上,脸上,很惬意的享受着。看着无边无尽的天空,听着山间似有似无的虫鸣兽吟。想着白天师傅说的那些事情,他黑黑的眼眸时而迷茫时而灵动。
自打记事起,每日有师父陪伴,教导自己读书,练功,偶尔师徒俩在附近集镇做些驱鬼辟邪的勾当,以期获得一些微薄供奉。十余年来,老道士也算是含辛茹苦,终把那个孤儿养大。
故此,青松道长对轻尘来说,情同再造,恩比父母!
日子清苦,对于年幼的轻尘来说,却也过得清闲逍遥。长生观的日子,就这么如水一般轻淡缓缓流逝着。也许是师徒俩的日子过得清苦,也许是山顶上的日子清闲,也许是与师父一起在世俗中见过的种种,也许自己只有师父这么一个亲人。等等的原由,使得轻尘的性子活泼却不失恬淡,聪慧却不失狡黠。
只是这一天,师傅的一席话,让少年的心不再平静,向道的种子已然种下,求道的志向愈加远大。
想象着有一天自己上天入地、呼风唤雨不禁嘴角翘起。不知过了多久,轻尘在老树上带着甜美的笑意进了梦乡。
在梦中自己朝游北海暮苍梧,自由自在飞行在名山大川之间,餐风饮露,彩云相伴,举手投足间,力动乾坤,移山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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