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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一件事情是当天放晚学后，我和柳在她家里，柳收拾了一下饭桌在做作业，我拿了一只柳的哥哥给我的半只铅笔，坐在边上连纸也没有的就装模作样努力。做为学界的前辈，已上小学四、五年级的两位柳哥哥们更是拿腔作势。他们问我，“你最爱谁？”“我爱柳”我毫不迟疑地回答，在经过“爱爸爸爱妈妈”的早期“爱”教育下，我自作聪明地以为柳哥哥是问我爱他们三兄妹中的哪一个。我当然爱柳了，柳只会给我打，而不象他们会打我。
“哈哈，哈哈”柳的两个哥哥暴笑如雷。
“他小，不知道；他小，不知道”柳在边上面颊绯红地解释。
哼，就知道你不想给我打，我又暗想。
自从上学后，事实上我就很少打柳了。白天在学校，我是不打她了。虽然我内心不买王老师的面子，连作业都不做，但是表面上我得尊重王老师的尊严，还有他手里的教杆。在家里，我也不能常打了，因为不知是柳缺德的大哥，还是柳无赖的二哥把我打柳的事情告诉了我更以打人为乐的爸爸。爸爸连我拿他的皮鞋去换糖吃都要打上我好几顿，我怎么还会蠢到再主动给他找个借口呢。
一年后，柳上二年级了，我则在爸爸巴掌和王老师教杆的双重威逼下重新上了一年级。我不得不自己坐一个位子了，上课时破旧的桌子显得好宽大，我不禁有些想柳了。好不容易下课了，我一溜烟跑到柳的教室想和她说会话，可是进去后，却看见她高兴地对边上的同学说，“自己坐一个位子真是开心。”我默默地离开了。
由于之前打柳打得顺手了，在柳离开后，我急急地寻找起了替代者。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对座位离我最近的大强挥起了巴掌。大我两岁的大强真他妈的不地道，在没有任何愧疚心理的作用下，他把自己当武松，把我当老虎，骑在身下猛打。我的哭声惊天地、泣鬼神，连老师都感动地把我和大强请到办公室做客。大强在一年级先我体验了老师的尊严，他在屁股上用教杆做了一次初级纹身。
柳不知从哪听到了这事，她虚情假意地跑来问谁打了我。我没理她，边上的同学义不容辞地指了指大强。柳点了点头，好象还笑了下，然后什么也没说的就游哉悠哉地走了。世态炎凉啊！
放学的路上，似乎已忘记纹身的大强向周围刚认识一天的崇拜者们，大吹特吹起了他的战绩。我则在边上大气也不敢出。
“你是大强吗？”柳不知从哪钻了出来，正和颜悦色地问大强。
“是啊，想怎么地？”大强还沉浸在打虎英雄的角色中，一脸蛮相。
‘啪’，柳伸手就给了大强一巴掌。大强一愣，随即往前一冲，想把弱不禁风的柳当母老虎。“哐”，柳一脚踢出，大强就抛物线了。他躺在地上，忍着忍着，哇地一声就泪花泪花满天飞。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柳，并从那后就真的上学使人进步、读书使人文明，我再也不打她了。
如此一晃，我上了初二，还迷上了打桌球，并喜欢加点彩头。当然，这事也只有上初三的柳知道。我和柳都住校，每到上晚自习的时候，我就拿着生活费出去打桌球，而这时柳总是追上了我想拦阻我，可惜她每一次都不成功，也因此她每次都要废话一遍“小剑，我要告诉你爸爸。”在学校里，她已好久不叫我大爷了，而我也很习惯。
对她的威胁，我就当没听见，我知道她不会。而且每当我的生活费不小心都输掉后，她总会在吃饭的时候给我递上饭票。
赌博是魔鬼，我很快就见到了撒旦。
初二下学期一开学，憋了一个寒假的我，带着学费和生活费就去找那些校外青年，所谓的兄弟们打桌球赌钱去了。我的兄弟们非常够哥们，他们丝毫不见外地拿走了我全部的学费和生活费，还非常义气地不要了剩下的欠他们的一百多元钱。
我傻了眼了，和他们商量可不可以先欠着，毕竟那里有我的学费啊，不交学费要不了多久，我打球还赌博的事情就会传到打人已成嗜好的爸爸耳中。
而兄弟们很干脆地亮出了几把匕首表示拒绝。
我欲哭无泪，想想爸爸凶神恶煞地面孔，我更是难过非常。
赌博啊，赌博啊，谁都知道那是一条不归路，只有我还自以为是地当自己是开路师。我悲伤难过，也后悔自责，想着如果再给我重新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不会如何如何。可是再想这些又有什么用。算了，不上学了，算了，不回家了，算了，离开这个地方吧。
我打定主意，收拾了下东西，在临走的时候想着该和柳告个别。柳虽然想到我恶习难改，却没想到我这么快又去玩桌球，而且这次一玩还这么大。她如我所料地劝阻我，不要走。可是劝我又有什么用，能让那些混蛋把钱还给我？对，他们不是我的兄弟了，是混蛋。
我拼命要走，柳死命拉着我。拉着，拉着，我哭了，柳也哭了。十三岁的我抱着十六岁的柳，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象弟弟依偎着姐姐，无所顾忌地哭。我已一无所有了，哭还不让我痛痛快快地哭吗？那一刹那间柳给我的亲情关怀让我备感温暖，可是学费和生活费的无着落却又让我备觉心凉。我觉得自己真是无用，那些后悔，以及想重新开始的念头，又一遍遍无用地在心头泛起。可是这真的是无用，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和十六岁的半大孩子，七百四十元钱真的是天文数字。那是七百四十元钱啊，是一九九四年的七百四十元钱啊。
柳慢慢地不哭了，她把我推开一点，拉着我的手问我“小剑，你以后还玩桌球吗？”
我摇了摇头。
“你还赌钱吗？”
我睁着泪眼继续摇头。
“那你看，这是什么？”
“钱”，我看到她手里用纸帕包的一小叠。
我有些惊喜可是马上又有些想明白似的问：“你的学费和生活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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