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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晚上吃什么？”大汗淋漓林风回到家里，瞧见王雨霖正在做饭，饥肠辘辘的他便走到王雨霖旁边，帮忙烧火。“吃面。”
林风挠挠头，娘似乎对面条情有独钟。
“你又跑哪里去了？怎么一头的汗？”
“出出汗好呀，出出汗身体棒。”林风笑着敷衍道。
王雨霖瘪着嘴摇摇头，“最近私塾上得怎么样？”
“就那样吧。”
“嗯，平日里多看看书，就不要去看那条黑龙了，煞气。”
拿着一根柴火，林风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平和道：“镇上的神公不是下来做了法了吗？说是妖气已除。”
王雨霖拿着大大的汤勺敲了敲黑铁锅，发出哐当当的声音，道：“那你也少看，不准再去牛顶山一步。”
林风知道他们都担心牛顶山上还残留着什么煞气伤到自己，反正自己也没必要再去了，于是顺从地点点头。
“爹呢？”
“出门去你二伯家还弓了。”
……
夜里时候，他又开始打坐，五心向天，补充今天消耗的真脉。
而后是通经练体。
一如既往，没有半点停歇。
尔后坐在床上，闭着双眸不断地劈掌，因为担心声音吵到爹娘，所以并没有动用真脉，只是反复练习出掌的速度。
必须承认他的身手很快，快到自己无法想象，他一个几乎从来没有过这方面锻炼的人，仅仅是因为练体的直接完成，便能够快到手变成一道道残影，宛如前世电视中的高手。
等到他再度缓缓睁开双眸，已经是半夜了。
“这一个月你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可以稍微慢一些。”碧瑶的声音他已经完全熟悉了，再也没有怪异的感觉，冰冰凉凉的，在这夏夜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林风躺倒在床上，裸露着半身，望着窗外头的星辰以及隐约能瞧到的黑龙一角，道：“人都快死了，哪里敢慢。”
碧瑶沉默了下来，似是没有想到这个少年会说出这么老成的话。
“我的修行速度是不是有些慢？现在都没有提升到二段。”
“这普通乡镇的天地真脉比较少，而你又没有什么灵药可以补充，现在的情况也正常，相比之下已经算快的了，不过依照你的速度来看，要不了多久便能到人者二段。不过现在这样慢着也比较合适，高了反而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毕竟你会无法解释。”
林风点点头，把手枕到身后，道：“碧瑶，记不记得我之前问过你，你存在，赤公他们存在不存在这个问题？”
“嗯。”
“你没有回答我，但其实我想问的是，如果赤公他们存在，那么你遭到了这个变故，以他们的能力应该能够轻易地便能救到你，可为什么他们没有一点救你的迹象，前面朝拜日去神庙朝拜，也不见神像有什么反应。”
碧瑶沉默了很久，“多考虑你自己的事情，这些你没有知道的必要，我也没有告诉你的必要。我能告诉你的是，神与你想的有些不一样，至于更多的，不是现在的你能够理解并且试图理解的。”
林风怔了怔，没想到再度问这种问题自己还被训斥了。
有些担心道：“对，对不起……”
体内的神识半响后才回应道：“没事。”
林风决定以后都不去追问关于神的任何事情了，似乎这里面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问起来他隐约能感觉到碧瑶不开心的情绪。
自己终究太弱，可能真的像碧瑶所说，知道了不好，等自己拿到九凝神丹，变得强大起来之后，再来关心这些问题吧。
“那我换一个问题可以吗？”
“你问题真的很多。”
“我对这一切都很好奇呀。”林风微笑道。
“问吧，我尽量回答。”
“嗯……神，有情绪吗？”
“有情绪，没感情。”
“有情绪没感情。”林风哦了一声，又在嘴里重复了一遍，难怪神女的声音冷冰冰的，原来在她这样的神心里，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可言。
没有感情可言的话，行事便是全依靠利弊权衡了？斩黑龙是取利，保护人类是取利，救自己是取利？这番刻薄的猜测林风并不好问出口，于是选择了一个更为柔和地问法：
“所以，你那一夜会救这片土地，救我，其实只是一种保护人类的本能？”
“不算，并非是本能也并非是同情，只是我想保护。”
林风不知道再怎么进行这个对话了，想了想，换了一个问题问道：“你说你的神识入了我体，是不是只有神才能做到。”
“嗯，只有神的意识才能如此强大到入他体而存，还不对他体的灵魂造成损伤。”
林风摸出自己的小本，又开始备注。
“那我看得到你看得到吗？”
“看得到。”林风缓缓咽了咽口水。
“我想的什么你能知道吗？”
“很多时候人类的想法都能够直接揣测出来，不必去窥探。至于你所谓的那种知道，如果我还是之前的我，能够做到这一点，不过不见得能够理解，因为并非你们人类所思所想我就能完全理解。现在的神识强度并不足够支撑我这样做，能够这样做的时候，我已经重新恢复神尊与神根了。”
林风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虽然她无法直接感知到自己的想法，但是能够看到自己看到的，也能够猜测出自己想些什么，那么自己对她而言不就毫无隐私了？
关于自己穿越的事，再回想起自己之前每一次洗澡……林风恐惧，又羞躁得面红耳赤。
“你不必担心，我窥探不了的世界，而你的其他东西，我更没有兴趣关注。”
自己所想被拆穿，林风更是尴尬，不过也因她这番话而松了口气，虽然话是难听了一些，但总归没那么难堪了，自己也不必再担心自己以后会不会有什么羞耻行径被她知道了。
躺着躺着，就来了睡意，寻思着躺一会便起来继续修炼，却没想到，很快便传来沉沉的鼾声。
外头星辉洒下，落在床前，好似一汪从凉席下渗出的水。
无形的碧瑶，在举头望天空。
……
林风打了个哈欠，从私塾里面走了出来。
想得却不是今天张先生那几句“齐人孝为先，神为尊”，满脑子里都是裂天掌的运行经脉，以及那一掌劈出裂开的树干。
有喜悦，也有疲惫。
苦练了裂天掌也有十多天，林风基本已经掌握了这门武学，不过这十多天的磨练没有休息，即便是这具经过了练体的身子，也耐不住疲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小路的一侧就是梯田，里面全是金黄的麦子，两个年轻的少年少女，虽然穿着朴素，却完全没有土气，看起来倒有两分美感。
“你为什么之前这么多天不来上私塾。”小豆子跟他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问道。
小豆子这个丫头跟他明明就是一个村子的，林风没去上私塾这个小丫头很早就来自己家里问过，事情过了这么久现在又把这问题拿出来问，自然不是因为不是知道或者忘记了，而是因为没话找话来聊。
林风也不介意，道：“我生病了。”
“你不是好了么？”
“人总不能不生病吧？”林风没好气道，“这个病好了下个病他要来的。”
“我就没有病呀。”小豆子委屈地把弄着手指。
“林风哥。”一个灰头土脸的小胖子从后面跑来，“你还有没有吃的？那个麦芽糖。”
林风的麦芽糖可是他巩固人心的手段，村子里面的一群小屁孩全是他糖衣炮弹下的奴隶，这个比自己小了一岁的小胖子林牛自然也是其一。
林风最近一直在苦练，学了武学之后又跑到山上不断地练习，就指望着自己能够变得强一些，应对自己的大麻烦，哪里有空去炼麦芽糖那种东西？
摆摆手道：“没有了，最近都没有。”
“啊，林风哥，我们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林牛差点哭了出来。
林风见不得这个家伙哭，连忙搪塞道：“没有没有，只是最近忙着背老师交代的《齐人律》，没有时间去弄这些东西。”
小胖子这才一擦眼泪鼻涕，道：“好，好，林风以后有麦芽糖了记得一定给我们吃。”
“嗯嗯。”林风满脑子都是修行的事情，左耳进右耳出，漫不经心地应付道。
走了几步林风才突然想起事情不对，林牛这个家伙虽然傻乎乎的，但是也不至于不爱干净，平时一个白白净净的小胖子，怎么今天就灰头土脸的？
“你怎么灰头土脸的？”林风把心中困惑问了出来。
“我……”林牛连忙摇头，“我，我没事。”
这个家伙越是支支吾吾的便越是有事，林风逼问道：“到底怎么了？”
小豆子气鼓鼓地嘟起嘴，道：“还不是王家村的那些家伙。”
“王家村？”林风转头看着小豆子。
小豆子点头道：“你不是病了十多天么，就躺在黑龙旁边，王家村的人也都知道了，后来好了也有一段时间没来上私塾，王家村的王二羊他们在你生病没来上学几天，就说什么我们林家村的都是被妖魔盯上的毒物，林牛不服气就和他们吵了起来，结果咱们村子还在上私塾的就是我们这几个，以前你在的时候，那王二羊也没说什么，趁着你不在他们就欺负林牛，你来了之后又乖乖收手。本来已经过去了十多天了，今天忽然就又嚣张起来了，刚才你去茅房的时候，他们居然动手打了林牛。”
村子里面的观念不一，贫富也不一，并不是每个家庭都会让孩子上私塾，到了上私塾年纪的林家村也有八九个，但是却只有他们三个人上私塾，所以三人也就互相照应着。林风年纪最大，自然便是大哥，哪里准自己的跟班被欺负。
“还有这种事？”林风站定脚步，一把拉住了眼泪盈眶的林牛。
六个村子一座庙，六个村子一家私塾，那个王二羊林风自然是认识的，能取这个草包名字就是林家村的邻村王家村的，都是那半吊子私塾的学生。两个村子本来就冲突不断，这些年抢水抢地林风都瞧在眼里，往日里几个村子的孩子都抱团扎堆，相互之间合不来，没有想到自己病倒那些天还有这种事发生，尤其是今天居然也发生了动手打人这样的事情，而自己却还不知道。
“你们怎么不跟我说？跟先生说了吗？”
林牛擦了擦眼泪，道：“多丢人啊，自己村子的孩子被人家村子的孩子欺负，我怕传出去别人笑话我们林家村，就没和先生说。”
“笑话？我们林家村就我们三个上私塾，他们王家村有五个，打不过怎么就成笑话了！”林风教育道，在他眼里，以少敌多打不过可不丢人，又不是人人都那么能打。浑然不知自己把小豆子这个女孩子也算成了有战斗力的存在。皱着眉头，问：“那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觉得没什么事情了，毕竟你回来了王二羊他们也没对我再做什么，大家就自己学自己的，就没跟你说，怕你惹麻烦，你病也才好。而今天王二羊说他的孪生兄弟王大羊，也就是他们王家村六年前选出的潜质者，已经被选入了岚天宗外门了，也会在最近回来一趟，所以他才趾高气昂地打了我一顿，说你是狗屁的被神庇佑，明明就是妖魔不屑于吃你，说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不想你担心，也不想你惹到王大羊……”
林风气得牙痒痒，“大羊二羊这草包名字也是没谁了。”
“我还叫牛呢。”林牛哭着道。
林风连忙拍拍他的背，道：“没包括你。”
也难怪那家伙会动手，本来大家都是相互看不惯的，只不过往日都藏着掖着，什么岚天宗的靠山回来了，难免就趾高气昂起来，而林牛这个家伙是属于好欺负的那种，估计就是前面被欺负了他啥都没做，让他们觉得打一顿了也什么事情都没有，才会选择欺负到他身上。
林风一把扯起一根狗尾巴草喊到嘴里，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私塾茅屋，道：“他们还没走远，走，咱们找他去。”
“林风哥别去！”林牛连忙拉住他，哭着道：“他们有岚天宗的人，我们村子一百多年都没有出一个修行者，等到那个王大羊回来了，我们怎么办啊？”
“怕什么？”林风耸耸肩便不顾他的拉车往前走，现在的他底气硬的很，听到岚天宗三个字更是蠢蠢欲动。
他现在可是腰杆硬的很，岚天宗招弟子的时间已经过了，而自己又不是那种怕事的人，要是自己把岚天宗的外门弟子给揍了，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进入宗门的契机出现了？
“外门是什么？”他问自己体内那到温柔的神识。
“岚天宗有内门外门，按照资质分，六年的潜质者培养后通过内门考核的便进入内门，达到外门考核的便是外门。”
“内门才是核心弟子？”
“可以这么理解。”
“那大概的分界线是什么？”
“成为人者，并且练体以及多方面达标。”碧瑶回答。
林风暗暗颔首，心里有了个大概，“那外门弟子，便是今年才收入的是么？”
“嗯。”碧瑶沉默了一会，道：“应该便是岚天宗的人马快到了。”
“那个王大羊是随岚天宗的人下来的？”
“嗯，不然岚天宗不会无缘无故允许弟子离开宗门的。”
“其余的强者也快了吧？”
“岚天宗到了，地火王的人也快到了，其余的强者，也快了，他们相互之间是知道会有别的势力出现的，毕竟夜黑圣龙的尸体可是人人觊觎，他们相互之间也决不允许别的势力比自己先出现，让别人有了率先带走龙身的机会，所以他们出现的时间应该差不多。”
林风深吸口气，心头默道：“我们的机会来了？”
“嗯，我们的机会来了。”
念罢，林风走得越发的快了起来，最后直接把自己的书袋一扔，就跑了起来。
“林风！”林牛和小豆子跟不上他的速度，没有想到林风现在居然跑这么快，只是一眨眼就没影儿了。
林风像是风一样地跑，跑过一条大径之后，便迈上了通往王家村的小路。
小路窄窄悠悠略带昨日雨后泥泞，林风却如履平地，宛如在大道上奔驰。
“那黑龙的尸首你们去看过没？”林二羊这个十二岁的少年嘴里叼着一根草，一边转头问着身后跟着的四个上私塾的孩子。
“看过！真的好可怕！”一个孩子瑟瑟发抖地说道。
“怕什么？没出息，一头死龙而已，我哥哥林大羊快回来了，哥哥家书里面说还有很多岚天宗的弟子一同，说是来运龙的，那才叫霸气呢！”
“运龙？岚天宗的弟子一同？”一群孩子眼睛里都泛出激动的神采。
岚天宗可是圣地，人人向往，对于他们这些没有真核的孩子而言，仅仅是这个名字都如同不亚于天神的存在，更别提能够亲眼看到这所宗门中的修行者！
每一个孩子再看向王二羊的目光都带上了深深的羡慕之意，暗恨自己怎么就没有一个进入岚天宗的哥哥？也暗恨自己怎么就不能进入岚天宗？
王二羊很享受这样的目光，把手抱在脖子上，一边哼着曲子一边踏着步子走着。
他的骄傲是自然的，别说这些孩子，即便是村子里面的所有长者，看向他家的目光都羡慕无比，自从自己哥哥进入岚天宗的消息传出后，家里来的乡亲便没有断过，旁边村子的村民看他们的目光更是羡慕之中藏着畏惧。
好不扬眉吐气？
“二羊哥，大羊哥成功进入了岚天宗，我王家村是不是也能扬眉吐气？以后林家村，青山村那些人在我们面前只能俯首称臣？”私塾先生虽然是个半吊子，不过教几个成语还是教得出来。
“嗯，俯首称臣！”王二羊骄傲道。
“俯首称臣？不知道齐帝知道了你乱用成语，是不是要骑着飞凰下来宰你？”林风从小路旁边的山坡上走了出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下头的几个仰着脑袋瞧自己的小屁孩，一口把嘴里的狗尾巴草吐出。
林风有两分惬意。
别的不说，这居高临下挥斥方遒唯我独尊的装逼感觉，还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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