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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长生此刻很无聊,头上的红日洒下的阳光裹的他全身暖洋洋的。夏日里正午后的蝉鸣懒懒散散的,鸣的林长生也晕晕欲睡,所以他只能一块接一块的把岸边那些石头子儿一个一个踢进身前的渭河里。他踢得很讲究只踢那些黑黝黝的,因为他打心底里的不喜欢这个颜色,他踢得很小心从来不靠近渭河二十尺以内,因为小时候他娘亲冬天告诉过他,每当渭河水流湍急时便是邪恶的河妖九聂在作怪了,这九聂别的不干,专喜欢挑那些在河里玩的小孩子下手,抓到河底宫殿去给他当仆从。娘的话,林长生一向是非常信的。所以这件事吓得林长生从此再也不敢靠近这渭河,不过小孩子的好奇心却又是他自己怎么也管不住的,于是他发明了这个踢石子的方法来试探河里的九聂,说不定哪天砸到了九聂,就能让把它从河底里引出来,林长生算得很好,二十尺距距离怎么都够他逃开了,他想把九聂引出来,那便引了,其他的再不做考虑。至于九聂出来之后的事还是交给城里的老爷们去担心吧。偶尔他也会跑去问爹娘九聂长成个啥样,老林只是傻笑,冬天则在一旁故意作出一副很凶恶的表情,所以这件事也只有他自己来验证了。
关于九聂的故事,林长生告诉过很多玩伴,大孩子们在这件事上自然是不屑于听他那些神神叨叨的妖族神话的,依旧整日三三两两在渭河里疯玩,小一些的孩子刚开始被吓的不轻,不过过几日也就忘了,依旧跟着大孩子们一起在河里浅水滩打闹。每到这时,林长生就会有些恶毒的想总有一天九聂会把你们这些家伙都抓走的。不过孩子中也有例外,老王家十二岁的闺女瑶瑶就总是很听林长生的话,她对林长生的话从来都是深信不疑的,所以她也从来不靠近渭河,闲暇时也会和林长生一起往那河里踢石子。所以每次只要小姑娘也在,河岸边的黑石头们便会遭殃了,一颗颗扑通扑通的被人踢进有些湍急的渭河里,也不知下一次靠岸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瑶瑶偶尔也会从家里铺子偷拿一块桂花糕分给林长生吃,因为她觉得林长生家可喜欢吃这个了,每日林长生他爹都会去她家买上两块。可她不知道的是林长生其实不太喜欢吃瑶瑶家阿娘做的这桂花糕,林长生也搞不明白自己爹娘为啥就这么爱这桂花糕,他觉的这东西太甜了,甜的有些腻人。
林长生独自一人在岸边踢了一会,不知从哪里,他的小跟屁虫瑶瑶也钻出来了,于是两人便一起踢,专捡那些最大最黑的踢,一直踢到林长生右脚尖都有些发疼了才停下。筋疲力尽的二人便躺在河边的草地上,半抻着身子,跷着腿一起数起来了远处西峰镇城墙上那些兵老爷们的城墙垛子,数到第八十时,瑶瑶似乎有些累了,她停下了。看着阳光下已经快要数到一百四十的长生哥有些棱角的侧脸,忽然侧过脸来问道“长生哥,你将来想做啥啊?”林长生有些尴尬的用手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屑摸了摸鼻子,说实话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在遥遥面前他可不能说不知道,望了一眼身旁鼻子眼睛还没长开的瘦丫头、林长生摸了摸她的头,揉着小丫头有些干枯分叉的头发,有些尴尬的晃了晃腿,捡了支狗尾巴草叼在嘴上。
瑶瑶见林长生没有回答自己,便也学着林长生的样子跷起了腿,本来想找只狗尾巴草叼在嘴上的,不过一想到长生哥说这草是只有男孩子才能叼的,便又赶紧把草拿了下来,低下头理了理自己的衣角,小心翼翼得自言自语道“我以后想跟着我娘学烧酒,她烧的酒可好喝了。”说着说着偷偷抬起头喵了眼林长生的反应,见长生哥抬头望着天,她也抬起头靠过来看了看,过了许久似乎并没发现什么,便才又用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偷偷加上了一句“你爹爹可喜欢喝了。”说完看林长生没同意,但也没有反对。瑶瑶便一个人咧开嘴在那里傻笑。林长生回过神来,见这丫头在那儿不知道为啥突然开始傻笑,似乎被这欢乐的气氛感染了便也跟着咧了咧嘴,不过他并没有出声来,因为他看城里书生和官老爷就是这样的,酷酷的,他觉得这样很是有派头,他觉得他也应该像他们那样。
瑶瑶自顾自的乐了一会儿便赶紧走了,因为不远处隐隐有西峰城门口的梆子声传来了,这是要关城门了,她得赶紧回去帮娘打理铺子,这时候的客人最多了,回去晚来了,指不定又要被她爹一顿说了。临走前看了看躺在地上阳光下有些清秀的少年,小心翼翼的把自己偷偷从家里带出来的半块桂花糕放在了他的手边,不知为何她感觉自己的脸今天似乎有些发烧,看来是冷着了,小姑娘用手捂着脸,又跺了跺脚似乎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回去得弄点热水喝,小姑娘心里自顾自的想着,也不去看少年了,一路小跑着朝家的方向冲去。
林长生自己在草地上换了几个跷腿的姿势都觉得不舒服,把那半块桂花糕咽了下去,便索性决定也回去了。回家的路上他边走边肃穆的向西边的天空看去,因为他知道每天到这个时候,西北常年浓浓的云雾便会被从更西边吹来的季风吹散开,他能透过阳光的折射隐隐看到地平线那边那座直插苍穹的山峰隐隐约约的剪影,关于这个问题他偷偷请教过他们几个孩子中最有学问的张富贵,这孩子他爹在城里朱员外家当管家呢,平日里油水不少于是曾经花大价钱把他送到镇里的私塾去和那些老爷的公子们一起上过几天学,在他们这群孩子眼里,张富贵便是极有见识的了。在付出两只他用偷偷从家里后院带出家的桂花糕锡纸折成的纸鸾和事后被老爹发现的一顿臭骂之后,林长生才知道,那隐隐约约的山峰便是传说中三万里沧澜河围绕的妖山主峰了,那里是娘亲的故乡。听着张富贵用很神秘很庄重的口吻告诉他过他这些“秘闻”后,林长生顿时觉得西边的整片天空都肃穆了起来,所以他只敢在每天傍晚厚云被季风吹散开的时候,才敢借着夕阳的余晖朝那边瞧上一瞧。当然,今天也不例外。
回到家里,林长生发现他娘正忙着把三只煮好的玉米棒从蒸锅中捞出来,这西北的玉米可和关内的不一样,大的足足一尺来长呢,人一顿吃一只便绰绰有余了。
“娘,我回来了。”林长生边说边向煮玉米的锅边靠了过去,也不管刚从锅里捞出还滴着热水的玉米抓过手来便要咬。冬天用手拍了拍他的头,想着这小子中午不知去哪儿疯了,也没回来吃饭,用筷子捋了捋玉米须上的热水,也就由他去了。
“长生,,慢点,别烫着自己了,就像只小格格妖一样。”(格格姀:妖族里鼠族的一个种类,生活在妖山西面,因为那边妖族五季里,只有一季产粮食,所以每年丰收的时候,常常会发生格格妖自己把自己撑死的惨剧。)看儿子大口大口的狂吞着热玉米,冬天一边笑骂,一边暗暗把三根玉米中自己的那根也递了过去,不过剩下的那根长生决计是不能再吃了的,那是留给他爹黑黑的,黑黑忙活了一天,一定得吃根热玉米暖暖。冬天一边想着,一边有些担心的朝门外望去,往常的这个时候敲完梆子后,天就该黑了,黑黑早就该回来,可今天太阳都快沉到底了依然还没看见孩子他爹的身影。看着林长生把自己那根玉米也啃光了,冬天摇了摇头。“那可真怪了,难道今天城门口那边有啥差事要办。”想着想着,冬天不禁更加担心了,要是真正有差事,黑黑中午也会提前回家知会一声的。黑黑上一次那么晚回来还是很久以前了。冬天想到这里有些不安得理了理额前沾满汗水的留海。
看着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林长生起身去后院取了支蜡烛过来点亮,舔着还留有点甜味的光玉米棒,林长生忽然有些自豪地笑了笑。因为他觉得蜡烛光下坐在自己对面的娘亲真美,哪怕是镇子里那些个贵太太和那些大小姐们也是比不上娘亲的。娘的外貌这么多年仿佛没有变过,那双如渭河般深邃眼睛里林长生看到了他自己和他爹的剪影。自己从记事起,林长生就觉得从家门外过的那些闲汉哪怕是老爷们看娘的眼神都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不过娘看那些人也是冷冷冰冰的,一种说不出的傲然气质,就如同冬日里那唯一还带有温度的暖阳一般那种淡然脱俗的气质,林长生觉得自己在其什么地方也见过,大抵是家里后院那几株西峰冬天最冷时才破土而出的甜象草吧,娘只有看自己和爹时才是甜甜的,就像遥遥带给自己的那些桂花糕一样,暖暖的,有些腻人。
收回思绪,林长生发现母亲前额的汗水滴的更凶了,母子两就这么在蜡烛前静静的坐着,夜色静的有些可怕。
终于他爹林远山拎着壶烧酒终于推开门回来了。冬天赶紧上前抢下酒壶,对自己的男人左拍拍,右摸摸直到确定她的黑黑完好无损后,脸上才一下子绽开了笑颜。“黑黑今天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老林喉结动了动,看了看一脸茫然的儿子和一旁额头上全是汗水的女人叹了口气,犹豫了半天终于有些无奈得说道,“今天上面来了位将军老爷,听说是从日落边关那边来的,随行还带着几百号边军呢,那架势可吓人了。城门口有人在传,说西北有一个镇子前些日子被人袭击了,不仅镇里的猪羊,牛,马被抢了个干净,而且…………”说到这里老林心有余悸的掏出手帕擦了擦脸。“据进镇子里的斥候报告满镇子几百人被屠了个干干净净,当兵的全被割掉了脑袋挂在了那镇里的一棵老树上,密密麻麻的”说到这里老林似乎不愿意再说了,低头拿起烧酒,也不温热,便闷头喝了回起来。冬天的脸顿时一阵煞白,摊道是陇西那伙儿马匪?”女人试探得问道。林长生见他爹依旧在那低头喝闷酒没什么反应,便转头问他娘,“什么马匪啊?”
冬天看了看儿子有些瘦弱的身躯和老林有些佝偻的背影才缓缓.开口:“那还是十五年前了,那时你爹刚娶了我,你估计还只是万里沧澜河里一只没有转世的游鱼呢。结果有天晚上镇子里忽然闯进来两百多马匪,把当兵的杀了个干干净净,冲进来什么也不说便开始烧杀,还抢走了不少女人和财物,幸亏你爹机灵,我俩藏在家里那口没有水的老井里才躲过了一劫,事后落日边关那边也派了一只骑兵去追那伙马匪,不过这些人来如影去如风,把西北好多个镇子扫了一阵后就躲回深山里去了,骑兵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只好无功而返了。不过不是听说前两年这伙人已经被镇守西北落日关的风大帅消灭了吗。”
“是啊,谁知道呢,”老林终于有些无奈的应了一声。冬天也不说话了,转头拿着牛肉去里屋蒸煮去了。望着有些沉默的爹娘,林长生也不知该怎么办,搬了个板凳到他爹旁边去坐着在那数星星。
这一夜西峰镇的夜晚显得格外宁静,连平日里最爱哭闹的婴儿也止住了哭闹,深怕把什么东西给招引来了。城头上放哨的士兵比平日里多了一倍,全是李勋将军从落日关带来的边军,那可不是城里平日里这些吊儿郎当的城防军能比的。
望着西边有些发红的黑夜,李勋背着手借着火炉点燃了一根旱烟,一个人默默的抽了起来。城里渭河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探出了脑袋,不过很快又沉了下去。夜色里只剩月光下的水波还在隐隐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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