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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两个男人被杀了。

    一位是数学老师,另一位是体育老师。

    我是第二次见到人的死亡,而且,这次是亲眼目睹一个人慢慢走向死亡!不必说,学生们都陷入惊慌状态,有人甚至当场哭出来。但,令我惊讶的并非那些哭泣的学生,而是:想挤过来看尸体的学生非常之多!

    除了部分学生,其他的学生都让她们回家,但仍有很多人不想离开,让老师们非常困扰。

    大谷刑事的脸比以往更难看了,声音严厉,指挥手下的态度也透露出明显的不耐烦。这也难怪,他根本没预料到会发生第二桩命案!

    我和大谷在来宾用的帐篷下面对面坐着。

    但是,这次我的身份并非代表学校,而是和事件关系最深之人。

    我简单向大谷说明事件的始末。虽非能够简单说明的内容,但还是只好这样。

    这时,他浮视怀疑的表情:“竹井老师参加射箭社的化装游行?”

    “是的。”

    “为什么?”

    “我们互相顶替对方。本来,应该由我扮小丑。”

    即使这样,大谷似仍摸不着头绪。于是,我只好说明了:上午的教职员接力对抗赛后,竹井表示有事和我商量,提出互换扮演角色的建议。

    “只是这样并没有什么意思吧?既然要玩,何不让学生们更刺激、更惊奇呢?她们都认为是你扮小丑,如果我们互换角色,她们一定会大为吃惊。”

    我答应了——他的年轻令我产生共鸣。

    要互换角色很简单,因为,化装成小丑后,我必须躲入放在教室大楼后面的魔术箱内,所以在三年级学生发表创作舞蹈时,只要让竹井化装成小丑,让他躲进箱内等着即可。

    我替他化妆。而衣服的尺寸也完全合身。再加上我和竹井无论五官轮廓或身材都相似,乍看之下,确实无法分辨。

    竹井的乞丐角色当然由我扮演了。只要把脸抹脏,穿上破烂衣服,化装成他并非难事,不过要骗过和他一块出场的田径队员就不太容易了!

    “看能够瞒多久就算多久了。何况,只需要出场之前和她们会合即可,也许能顺利瞒过也未可知,如果被识破,坦白告诉她们好了。”竹井似对这项游戏由衷喜欢。

    就这样,他成功的替代我演出小丑,问题只是:我……甚至竹井都未预料到,这项游戏会有如此恐饰的结局!

    大谷边听我说明,边不知已抽第几支烟。也许是不齿教师有这种孩童般的行为,脸色相当难看。

    “这么说……”他边搔着头皮,边问,“除了你之外,谁也不知道化装成小丑的是竹井老师?”

    “没错。”

    大谷叹息出声,右肘搁在桌上,握拳按住太阳穴,像是在抑制头痛一般,说:“前岛老师,事情很严重了。”

    “我知道。”我本想淡然回答,但,两颊却颤抖不已。

    大谷低声说:“ 假如你的话是事实,那么,今日凶手要杀害之人并非竹井老师,而是你!”

    我颌首,生生咽下一口唾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大谷喃喃说着。

    我摇头:“我自己也不明白,但是……”

    我瞥了粟原校长一眼。他坐在隔壁帐篷下,表情与其说是不高兴,毋宁更像茫然若失!我决心把以前数次差点被谋杀的事告诉大谷。我答应校长是“若再发生什么意外,我就告诉警方”

    看来,现在已无隐瞒的余地了。

    “其实……”我开始说话。很详细、也很客观的叙述差点被人自月台边推落铁轨上、在游泳池畔淋浴室差点被电死,和盆栽从头顶正上方砸下之事。说着之间,当时的恐惧感鲜明的苏醒了。我不禁佩服自己,居然能够忍住这么久没说出来。

    大谷也无法掩饰惊讶之<cite>九九藏书</cite>情,听完我的话,立刻很不耐烦的问:“为何不早说出来呢?那么,也许就不会有人因此牺牲了。”他的声音里带有谴责意味。

    “很抱歉!我认为也许只是偶然。”我只能这样回答了。

    “反正现在追究这点也是于事无补,照此看来,凶手的目标应该是你不会错。现在,我们慢慢来讨论这整个过程,首先是化装游行……这是每年的例行活动?”

    “不,今年是第一次。”

    我向大谷说明每年校运会的最后节目,都是各社团的对抗竞赛,今年,各社团的社长在开会时决定,以化装游行为对抗竞赛。

    “原来是这样。那么,你决定在化装游行中扮演小丑角色,是在什么时候?”

    “正确时间我并不知道,我是约莫一星期前才知道这件事。”

    “各社团在化装游行中扮演的内容,除了社员外,应该是秘密吧?”

    “表面上是……”

    大谷马上问:“表面上?”

    “因为社员可能会告诉较好的同学。像我扮演小丑之事,早就在校园里传开。不仅是我,其他老师化装成何种角色,也无人不知……而,这是造成悲剧的原因。凶手是知道我要扮小丑,才在一公升装酒瓶内掺毒吧!再说,如果不是大家都已知道,竹井也不想找我互换角色!”

    “大致上我已明白。在这种情况下,每个人若想行凶,都会有机会,如此一来,重点就在于谁能够掺毒了。在校运会进行之间,酒瓶摆放何处?”

    “就在那魔术箱内,摆在一年级教室后面。至于从什么时刻就摆放该处,只有问射箭社的社员了。在那之前,应该置于射箭社办公室内。”

    “这么说,有两段时间带有机会掺毒了,一是酒瓶放在社团办公室内的时候,另一则是摆在教室后面的时候。”

    “应该是这样。不过,我注意到一件事!”

    我注意到的是一公升装酒瓶的标签。中午休息时,我在射箭社办公室见到的是“越乃寒梅”的标签,但,竹井中毒时,掉在一旁的却是贴着不同标签的酒瓶,亦即,凶手并非在原来的酒瓶内<strike>九九藏书</strike>掺毒,而是事先准备好掺毒的装水酒瓶,乘隙掉换。

    “是以另一个酒瓶掉换?”大谷满面肃容,“若这件事属实,则一定是在教室后采取行动了。那么,可能动手的时间带,从学生口<kbd>99lib?</kbd>中应能问出。”

    然后,他凝视着我,声音压得更低了:“关于动机……你是否想<figure></figure>到什么 ?譬如,有谁会恨你?”

    这是单刀直入的问法。照理,刑事应以更婉转的方式询问,但,他大概认为对我已无此必要吧!

    “我一向很小心的想尽办法不让人记恨,但……”接下来我犹豫着,不知该如何表达,“任何人都一样,很可能在无意识之间伤害到别人。”

    “哦……你倒是个温柔的人。”大谷讽刺似的说,但是,语气并不令人感到厌恶。然后,他移开视线,像似忽然想起般地说,“你去年是高原阳子的导师吧!”

    我心跳加促,不过,应该未形诸于色才对。我极力保持平静,反问:“她怎么了?在第一桩命案中,假设北条的推理正确,她应该有不在现场证明吧?”

    “确实是那样没错,但,她的微妙立场仍旧没变。而且,如方才所说,她并无完全的不在现场证明,当然这次也不能漠视了。所以,她是什么样的学生?和你的关系如何?我想听听你率直的意见。”大谷缓缓说着,同时,双眼一直盯视我。

    我内心既迷惘又困惑!

    对我来说,高原阳子并非特别的学生,只是,今年春天她邀我至信州旅行,我却让她在车站痴等一场之后,她看着我的眼神和以前有了很明显的不同,那像是带有憎恨,有时候则似在诉说哀怨。

    如果把这件事告诉大谷,或许他不会马上就与杀人连结在一起也未可知,但,我却不想说出来。即令她是凶手,我和她的问题我也打算自己解决。

    “她是我教过的学生,此外,没有任何关系。”我以坚定的声音说。

    大谷点点头,也没有再追问。

    “接下来我想请问有人认为你的存在对他们造成妨碍吗?譬如,你若死了,对方可获得利益,或是你若活着对方会蒙受损失?”

    我的心情再度紧张了。我想起现在自己徘徊在生与死之间,那种强烈恐惧感复苏了。

    我想回答:没有这样的人物存在?

    坦白说,我很希望赶快转开这样的话题。但,在那之前,脑海中突然映现一张脸庞,但,我犹豫着是否该说出其姓名。不过,大谷似乎察觉了。

    “想到什么吗?”

    在夕阳的逆光下,看不清大谷的表情,但,我可以想像那眼神一定像面对猎物的猎犬,而且,也清楚看穿我心中的踌躇。

    “这只是不确实的臆测……”

    他当然不会因而放弃,像在催促我接下去般,颌首。我瞥了校长一眼,下定决心说出那个姓名。果然如我所预料,大谷也似有些惊异!

    “麻生老师吗?”

    “是的。”我低声回答。

    “那位英语教师……为什么?”

    要回答这个问题,我必须提及她和校长之子的亲事,而且很可能要提到因她而失望的我的好友K之事,最简单的是:我知道麻生恭子和男性的关系,导致她丧失乌鸦变凤凰的机会。

    “原来如此。不错,是有动机。”大谷捻着胡须,说。

    “只不过,是否得以构成杀人的理由,还是疑问。”

    “那<abbr>九九藏书</abbr>当然!但,也不能一概而论。”大谷说。

    问题在于麻生恭子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但是,我一无所知。

    “既然说出此事,我希望确定一件事……亦即:警方是否认为这次事件的凶手和杀害村桥的凶手为同一人?”

    大谷交抱双臂:“坦白说,我们也无法肯定。但是,依医师之言,竹井老师十之八九是氰酸中毒,亦即和村桥老师相同,那么,虽说不同人物利用同样手法杀人的可能性并非没有,不过我觉得应该是同一凶手没错。”

    这应该是很合理的推测吧!相信任何人皆会这样认为。但,如此一来,又得将麻生恭子摒除于外了。

    “如果麻生老师和村桥老师之间有特别的关系,则上次事件也和这次有同样动机。不过,当时麻生老师有明确的不在现场证明。”

    放学以后,她一直指导英语会话社。

    “正是这样”大谷苦笑,轻轻摇头,叹口气,“听到麻生老师的名字时,我最先想到的就是这点。当然既已知道其中有那种关系存在,我会重新仔细调查,不过……”

    从他的语气里,我也猜得出他是想说:大概也不可能推翻不在现场证明吧?

    这么一来,只能认为另有共犯,或是两桩事件分开推断了。但,在目前,这两种可能性都很小。

    “其他还想到什么吗?”大谷问。

    我摇摇头。

    村桥和我……除了同是数学教师外,毫无共同点。如果凶手并非阳子或麻生恭子,又从何找出凶手杀人的理由?我真想亲口向凶手问个清楚!

    “今天就到这儿了。如果想到什么,请立刻和我连络。”或许觉得再耗下去也只是白费时间,大谷说。

    我礼貌的回答“让我再想想看”,但,其实毫无自信。在我之后被叫的是惠子。她和大谷说话之间,我坐在稍远的椅子眺望着。她的脸色很坏,而且似有点发冷。

    八点过后,我和惠子走出校门,因为被新闻记者围住采访。我是第一次面对那么多镁光灯,久久,眼前仍留有灿亮的余光。

    “老师,情况有些不妙。”惠子绷紧脸孔地说。好像是想藉“不妙”这种词汇来松弛紧绷的神经。

    “嗯……还好!”我只能这样回答。

    “没有一点眉目吗?”

    “啊……”

    “能去问凶手了。”

    “正是这样。”

    边走,我眺望着附近社区住宅的窗户。到了星期天傍晚,一定全家人共同吃晚饭或看电视节目吧!窗户泄出的灯光似象征着平凡的幸福。我有些气愤,为何自己必须有这样的体验呢?

    “对了,你和刑事好像谈很久……”

    “刑事问我很多事,首先是魔术箱何时从社团办公室搬至教室大楼后面?我回答说中午休息时间过后搬去,约是一点左右。”

    这么说,酒瓶是在下午竞赛期间掉换的,几乎没办法限定出时间范围。

    “其他呢?”

    “问说知道魔术箱放在一年级教室后面的人有谁。”

    “原来如此。你怎么回答?”

    “当然是射箭社的社员了。还有,使用一年级教室准备化装的社团之团员也可能知道。何况,也可能在搬动时被人看到。”

    结果,这方面的范围也无法限定。我可以想像大谷听完惠子的话后搔头苦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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