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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家祠堂很大,用来给乡绅父老们议事的房间却很小,只放得下十来张椅子,还有一张用来放水果点心的长桌子。以往每次族里有大事要商议,议事厅里肯定热闹非凡。
各位乡绅父老们围坐在一起,享用着祠堂里提供的各种免费食品,拉拉家常,聊一聊别人的八卦,等等。
在严重缺乏玩耍娱乐节目的马蹄坑,这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情。
可是这一次完全不同了。
对于这次平白无故惹出来的祸事,乡绅父老们没有任何的办法和意见。
......
就在家族会议的前一刻,谭家祠堂收到青石城城主府的快马公函,说是城主的儿子连同几十名护卫在半路上被小光所伤,这些人回到青石城后,伤重不治,全部死亡。因为事关重大,周天派将派遣修士前来处理,云云。
这一下事情变得更加严重了。
一来是人命关天,更何况是几十条人命。即便是以往半兽人小队前来进攻的时候,马蹄坑也没有死多少人。对于事情的发展和结果就更加难以想象。
二来是青石城的背景太大了。
青石城可是周天派的属地。周天派是一个修真炼丹的宗门,在这附近的地域也算得上声名显赫。对于马蹄坑这种小山村而言,简直就是一个庞然大物,完全不能够相提并论。
如今小光不是捅了一个马蜂窝,而是把龙穴里面的巨龙给惹怒了。这种情况,已经不是这帮乡下人所能想象的了。
结果是,会议开了几个时辰,点心和水果上了一桌又一桌,乡绅父老们还是没能拿出半点意见来。
无奈之下,兴敏族长唯有跑去土地庙请教老庙祝。
老庙祝焚香祷告了许久,轻飘飘地抛给兴敏族长一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有了这么一句貌似平安的土地庙签文,马蹄坑内的所有人都稍微放下心来,静静地等待着周天派和青石城的来人。
......
等待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目前这种等待别人上门追帐的日子。
谭小环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面,三步不出闺房;而身为这件事情的头号罪犯,小光一改往日的勤快,既不上山打猎,也不在土地庙里帮手干活,只是整天懒懒散散地趟坐在土地庙前面的空地上,双手抱头,望着天空发呆。
马蹄坑的民风淳朴,大家都知道他即将大难临头,也不去招惹他。
小光正躺在地下发呆,突然被一把声音惊醒过来。
“小子,你在想些什么?”
原来是菩老头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他的身边。
从青石城回来后,菩老头就一直赖在小光的身边。好歹也算是有过一段同生共死的经历,而且土地面里房间也多,小光就把菩老头收留了下来。
小光用脚掌指了一下前方,说道:“这土地庙一共有三重院落,上面的牌匾都好生奇怪?第一重写着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在第二重写的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而第三重写的却是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这山山水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听了小光的问题,菩老头哈哈大笑起来。
搞了半天,小光原来是在考虑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并不是担心自己的前途,果然是后生可畏,天不怕地不怕。
“你真的想知道?”菩老头故意问道。
“是的”小光应道:“虽然这几句话有些莫名其妙,但老庙祝让人挂在庙前,肯定里面有什么深意。莫非你知道不成?”
小光一直看不透这个被捡回来老头子。如果说他是普通人,他却经常有一些惊人之举,而且他出的主意效果出奇的好;假如说他是一位高人,哪又怎会落魄到流浪街头的地步?
对于小光的提问,菩老头沉吟了一下,反问了一句:“你学过易经的阴阳学说没有?”
“阴阳学说有谁不懂?”小光翻了菩老头一眼,答道:“不就是有阳必有阴,阴阳可互换吗?举个例子,夏天和冬天就是一对阴阳的组合。”
小光的易经是跟老庙祝学的。
在小光的心目中,老庙祝的易经水平有几层楼那么高,因为大部分来求签的信众都赞扬老庙祝的签文解得又好又准;哪怕是有小部分的信众说签文说得不准,最后也会被老庙祝的五行生克学说给唬得一愣一愣的,唯有把不准的原因归结到自己的身上。
虽然小光还不会解签,对易经也不懂如何应用,但对于易经的一些基础理论,比如阴阳学说、八卦方圆图、五行生克等等,小光也有着相当的了解。
“按你这么说,相对于我们所在的这个阳性世界,是不是还应该有另外一个阴性世界,这样才会有阴阳两个对立面的存在,从而构成一个完整的世界?假如这个说法是对的,而这一个世界又是存在于什么地方?”
菩老头一边发问,一边用双眼紧盯着小光,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得郑重起来,和以往的嬉皮笑脸截然不同。
这个问题可把小光给问住了
理论归理论,现实归现实,鬼才知道那个阴性世界在哪里呢?
“不知道了吧。”见小光沉吟不语,菩老头径直说出了答案:“这个阴性世界,其实就是阐教所说的道境,释教的彼岸,光明教的天国,散修们口中的真境,还有后世人说的五维空间。而所谓的修炼,说得简单一点,就是要进入到这个阴性的世界当中。”
菩老头的这个说法简直就是骇人听闻,几乎把小光给砸晕过去。
在普通人心目中神秘无比,高深莫测的修炼,居然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
小光腾身坐了起来,望着菩老头问道:“修士们的神通和这个阴性世界有什么关系?难道只要进入这个阴性世界就能够获得各种神通?”
菩老头捋一捋下巴稀疏的胡子,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讲了一个典故:“当年释教的主持达摩大师悟道后,把悟道的经过让藏经阁的长老记录下来,这本书就是流传后世的《达摩悟道记》。而这本书的卷首语只有一句话---达摩西来无一物,全凭心意用功夫。你明白其中的道理吗?”
“你是说进入了阴性世界以后,心意一动,便是神通的出现?”小光半信半疑地追问道:“但这跟土地庙的这些山山水水的牌匾有什么关系?”
“阴性世界里的结构和阳性世界是完全不同的。阴性世界里面的运行规则、结构、等等,与阳性世界有很大的不同。对于那些刚刚进入阴性世界的人来说,他们的时空是混乱的,甚至分不清哪里可是阴性空间,哪里是阳性世界。这一种对时空的混乱感觉,就叫做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
当他们继续修炼,心境进步一提高,空间感稳定下来之后,就可以在阳性和阴性两个世界中来去自如,这就是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水。”
......
“既然你说神通是修士进入到阴性世界运用意念的产物,修士平时所炼制的那些符箓和咒语又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能够激发出湮灭箭中的小火龙?”
菩老头对阴性世界的种种解释,小光没有听明白多少。所以他要打破沙盘问到底,一直追问到明白为止。
小光对于修士的世界非常好奇,其中就包括了画符念咒这些玩意。
跟了老庙祝十几年,老庙祝教会了小光很多东西,比如木工;但是对于画符念咒之类的修炼法门,老庙祝可是相当的保守。
每次小光去恳求他的时候,老庙祝就拿出那套火性观的意念法门来当挡箭牌,非要小光勘破了虚空,才肯传授下一招,让小光意兴阑珊。
小光对于符箓的兴趣主要来源于湮灭箭。
马蹄坑里的其他人使用湮灭箭,最多发出一朵小火苗,有时甚至只能激发出零星的火花来;而小光使用湮灭箭对付半兽人,每次都能激发出成形的天罡之火,杀伤威力直逼村里的两名散修。以至于后来兴敏族长下命令,把村里所有的湮灭箭都交给小光使用。
对于这一点,小光一直都是迷惑不解。如今听了菩老头的解释后,反而变得更加的糊涂了。
对于小光的提问,菩老头笑了,拍一拍小光的肩膀,答道:“修士炼制符箓,其实就是把他当时的意念用符箓的形式记录下来,这只不过是一种方便法门罢了;至于说到咒语,现在对你来说有些言之过早,等你以后上了玉虚宫再学吧。”
小光对菩老头的回答不是很满意,继续追问道:“我还不是修士,也没有踏进那个阴性世界,却依然能够激发出湮灭箭中的火龙,这又是什么原因?”
菩老头轻轻地摸着小光那没有百会凹陷的头顶,慢慢解释道:
“人有六欲:色、声、香、味、触、法,从而产生七情:喜、怒、哀、惧、爱、恶、欲。这七种情绪到了极致,也会不自觉地进入那个世界中。这就是所谓的情到浓时人自醉,这个醉就是醉到那个阴性世界里去了。
魔教与你有杀父之仇,你把仇恨寄托在湮灭箭上燃烧,所以你射出的湮灭箭有火罡;那个宗瑞设置陷阱冤枉你,你的火符能够激发出火龙,都是这个道理。当然,这也与你的慧根和福缘有很大的关系。
问题是,这种极端的情绪很容易陷入魔镜之中,走火入魔,危险性颇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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