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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夹了几筷头的大鱼大肉倾倒进泔水缸里后,我的心头不由得一颤:阿弥陀佛!作孽作孽!

    随之便有高谈阔论闪现在脑海之中——如今人们真的富,然富有了的人就应该如此的铺张浪费?

    只吃几筷头便倒进泔水缸大鱼大肉,要是倒退四十多年可能会有人举报判你徒刑。

    只可惜四十年前白面馍馍也是奢侈品,給干谁缸倾倒大鱼大肉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的“老观念”每每被下一代嗤笑,他们说我还是老农民、土牛意识;下一代的观念甚至更偏激:铺张浪费是促进经济发展、市场繁荣的积极动力!

    呜呼哀哉!罪过罪过……

    现在中国人真的是鸟枪换炮了。123。国家的强大使高楼大厦遍布城乡旷野;小汽车拥有者成为全球之最,财富的堆积以及人们强大的消费欲望;把历史上的几千年相加一起恐怕也不及。

    昔日的满汉全席,只有皇家宫廷才能享受;今日的满汉全席却已经走进普通百姓家庭。

    站在20层高的大楼上我思绪万千,40年前甭说居住这个高的楼房;茅草房换成青砖瓦房也是一种奢望。

    20层大楼的南边是秦岭的主峰太白山,太白白积雪六月天是关中一大奇景;我的的意识却穿越回去。 。进入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

    如水的月光从窗户流淌进来,把我们低矮的小屋照得十分明亮。

    没有电灯的小屋有月光的映照,便就不那么黑暗;不过黑暗对我们来说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煤油很贵,还要凭油票去打;一个五口之家每个月只能供应一斤煤油。

    我有夜里把煤油灯藏进被窝里偷偷看书的糗毛病,娘是知道的;因此一斤煤油点半月也就不怎么抱怨。

    半月烧完一个月的煤油,入睡之前我们只能默默坐着。

    爹去很远的地方弄粮食,几个人是偷着取的;若被逮住会上斗争会的。十里木樨林但为了一家人不被饿死爹只能去冒这个险。

    爹走以后娘和姐姐还有我,每天晚上都这么黑坐着;为远方的爹祈祷。

    明亮的月光照进小屋子里来,使我在黑暗中看到一点光明;但不争气的肚子却闹起了别扭。

    七岁的我把娘的胳膊拽了好几次,不言而喻我向娘发出了饥饿的求救。

    但距发粮票的日子还有三天,我们只有四两粮票了。

    农村吃公共食堂那段日子里,大家都靠粮票吃饭;成人每月十二斤,象我这样的孩童只能领到六斤。

    四两粮票能打一盆稀粥,当然也能买一块“淀粉馍”。

    娘说:“不到万不得意,不能花四两粮票。”我想:快饿死了,该是万不得意的时候吧!

    娘却老不吭声,姐姐比我大3岁,有气无力地靠着墙;没精打采地用手抱着头。

    娘问姐:“饿吗?”姐姐点了点头,没说饿,也没说不饿。…。

    我想娘如果问我,我一定会说:“饿死了!”

    可娘没有问我,掏出那张比金元宝还贵重的四两粮票递给姐姐说:“去打一盆粥来!”

    听娘这么说,我立即高兴地跳下炕,因为,一盆粥尽管清得可以照见人影,但却能使我们度过这个难熬的夜晚。

    没等姐姐说出话来,我已从厨房拿来盆子。

    这是一只瓦盆,从盆边的光滑程度看就知道已经用了好些年。

    姐姐从我手中接过盆,向门外走去;我牵了她一只手跟在后头,她没有拒绝,因为,这样一个夜晚,有我作伴,姐姐就不害怕。

    我们走过沟壑纵横的雷石凹,就看见灯火辉煌的公共食堂了。

    说是灯火辉煌,其实只是在屋里挂了几盏马灯;马灯烧的是煤油,只有公共食堂才烧得起;这和点不起煤油的农家比较已经很“奢侈”了。

    那时侯我就想:什么时候我们家能挂上马灯那该有多么好?公共食堂在老爷庙里。123。老爷的神象被搬掉后,就成了全村人生命的驿站;从早到晚这里都有人走动。

    炊事员是三班倒的,因为,即便是夜晚,地里还有干活的人。

    干夜活可以免费喝一碗稀粥,炊事员得给干活的做夜饭。

    然而很不公正的是干夜活不要妇女和小孩,要不,我和姐姐、母亲干一晚活,起码能喝一晚粥呀!

    可是我们没有那个福分,只能用珍贵的四两粮票来买稀粥。

    令我感到意外的是,今夜买稀粥的人真多,他们与我们一样,恐怕都熬不过这个饥饿的夜晚!

    我和姐姐排在买稀粥的队列后面。 。我们前面排的是格过姐。

    格过姐比我大五六岁,有十二三了,她兴冲冲地从管理员手中接过粥盆,端着往家里跑,没防顾跌了一跤,粥盆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稀溜溜的米粥撒了一地。

    格过姐吓呆了,过了好长时间,才哭出声来。

    她爹闻讯赶来把她领走了,买粥的人群里便响起一片唏嘘声。

    这恐怕是格过姐一家人月底里最后的食物吧?可是……

    格过姐马失前蹄,给我和姐姐一个沉重的启示。

    姐姐说:“我们不买粥了,买淀粉馍吧!”

    我同意姐姐的意见,姐姐便把四两粮票递上去;管理员给了我们一块淀粉馍。

    何为“淀粉馍”?就是把包谷芯在石碾上碾碎放在大水缸浸泡,沉淀在水底的那些似面非面的东西便是淀粉。

    淀粉捞出水后握成团。十里木樨林上笼蒸熟就是食物。

    即便这个东西,大家也得用粮票购买。

    姐姐捧着淀粉馍像只小鹿在前面奔跑,我像一只精灵,紧紧跟在后头。

    回到家,姐姐就把两块淀粉馍递给娘让娘分配。

    娘想也没想给我一块,另外一块娘和姐姐每人一半。

    我吃得有滋有味时抬头看娘,娘却歪过身子悄悄抹泪水。

    我正想把自己的淀粉馍拿给娘吃,娘笑着笑着说:“娘已经有半块了,等你爹把粮食换回来我们就能吃上白馍馍!”

    娘说这话时脸上挂满惬意的笑,我和姐姐也都笑了。

    奇怪的是,听说能吃到白馍馍了;我的肚子也不怎么饿,一块淀粉只吃了半拉子便放下来打算天明后再吃……

    尽管吃上白馍馍是许多年后的事,但娘说的那句话却给了我们很大的期盼;倘若不是这种期盼,我们是很难度过那个荒寒年代的。

    事过境迁,我们再没吃过淀粉馍;但期盼却成了一种思维定势,我们总是在困难中期盼成功;期盼胜利,期盼成了一笔用之不尽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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