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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 class="ter h3 ttop">一</h3>有关家康对丰家的想法,政宗当然十分了解。因此,他对家康将丰家遗臣当中比较杰出的人,全部视为大大名保留下来的做法,一点也不感到惊讶。当然,为了维持秀赖自身的生计,家康还是给了他六十余万石。由此也可知道,除了拥有太阁丰厚遗产的大名以外,其他大名并没有任何重大的改变。
不过,家康认为光是如此并不足以回报太阁的伟业。
由于身为一名武将,因此家康认为唯有保留公家特异的家格,才能符合太阁的义理。
换言之,至少必须留给大名们六十余万石,以供他们维持生活。在当时,一般拥有六十万石领地的大名,官位至多也不过是少、中将或中纳言,然而丰臣家却是特例。他们不但可望成为五摄家,而且还可能晋升为关白。
“在历代祖先当中,太阁秀吉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伟大人物。他平定天下、终止乱世,使得黎民苍生再度享有太平时日。他的伟大功绩,也使得丰家在日本享有非常崇高的声誉。”
因此,家康希望丰家的后代子孙均能承袭其福泽,继续保有秀吉的义理。
不过,从政宗的立场来看,此种做法似乎不像以往的家康所为。换句话说,他认为这是一种超现实的妄想,也可以称为老人的感伤及愚蠢的表现。
尽管家康有意为秀吉的家人保留日本唯一的“家格”,但是当时的人却未必会感谢他。
“世间有很多令人扼腕的事情你知道吗?内府大人?”
既然知道这个事实,政宗认为自己有责任对家康提出忠告。
“哦?是什么事呢?少将!”
“你的顾虑固然十分周全,但是那些猫辈却未必能够理解。”
“啊?为什么他们不会理解呢?”
家康不悦地反问道。
“虽然目前我们还不了解秀赖的贤愚,但是围绕在其身边的女子们,却是良莠不齐。一旦任由秀赖殿下处在其间,难保下会受到不良的影响。”
“你的意思是说,秀赖的贤愚完全取决于这些女子……”
“内府大人,我认为你应该了解这一点才对……如果现在我告诉你,在大阪的众女子当中,有内府特别喜欢的人,你想会不会招致别人的怀疑呢?”
“你说什么!如果我要女人的话,日本国内到处都是。”
“但是,那些自认为应该留在天下之主,也就是比内府还高一级的秀赖身边的人……却不这么想。更何况,全日本最高傲的母猫只有在那裏才找得到。”
“嗯,你这番话很耐人寻味。的确,如果他们从一开始就认为天下是秀赖的……那么不论我如何费尽心思为其张罗,他们也不会感谢我的。”
“换言之,目前你的作法就好像明珠暗投……一旦你想通了这一点以后,我将很乐意教你一些逗弄小猫的方法。”
“逗弄小猫……”
“是的!女人怎可能了解男人远大的义理呢?不过,如果你把猫儿最喜欢的木天蓼丢给它们,则结果将会完全不同。”
“你所谓的木天蓼是指?”
政宗神情暧昧地指着家康的两腿之间,然后放胆说道:
“你毕竟还是老当益壮,只要善加利用这项珍宝,一定可以掌握一切的。”
照说家康在听到这番无礼的言辞之后,应该会勃然大怒才对。然而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是,家康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露出了奇妙的表情,低声嘟嚷道:
“嗯,言之有理!那么,一旦掌握了这些女人以后,下一步又该怎么做呢?”
“只要你能够掌握住这些女子,那么以后就可以随心所欲了。你可以告诉她们,如果想要使秀赖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必须把他交给你来扶养,以便乘机把他带到江户来。假若你不略施小计让她们心悦诚服,那么她们是绝对不会把秀赖交给内府的。一旦不能把他交由内府大人亲自教养,则秀赖终将无法成为拥有六十万石的顶天立地之男子汉,遑论是一个称职的关白了。”
“无法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在猫身旁长大的,也只不过是只猫罢了,绝对不会摇身一变而成为龙或虎的。因此,如果内府大人希望能完成太阁殿下的遗志,那么一定要先去逗弄那些母猫才行。”
“嗯,少将真不愧是人生阅历丰富的达人……你在某些方面的表现甚至凌驾我之上呢!”
“哪裏的话,这只是由于你一时不察罢了。如果再不施点手腕,则秀赖将会永远成为这些女子的玩偶,甚至可能在她们唆使下出兵攻打内府……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事情。”
“我知道了!好吧,我会仔细地想一想。毕竟人生并非全无道理可言,因此我相信只要有理,最后一定可以走出属于自己的道路。”
“正是如此!这么一来,我应该可以回国了吧?”
“还早哩!”
家康不以为然地摇头说道。
“这和能不能回国根本就是两回事嘛,少将!你知道吗?你令我感到非常生气。”
“什么?你还在生我的气?”
“那当然!我知道你一心急着返回仙台监督筑城,但是我希望你能暂时留在此地,待新城筑好后再行返国。到时正好可以一边鼓励农耕,一边抚育百姓,更何况只要半年就够了。在此之前,你可以帮我划分江户的住宅,待你在江户拥有自己的房子以后,就可以把妻子接过来了。”
“然后我就可以回国了吗?”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事实上,我对一切早已了然于胸。比方说,我知道你的新城要完全建好,至少必须等到明年四月(庆长七年)。不过,等你四月回国之后,九月还是要再来江户一趟。”
政宗震惊得无法言语。
想不到家康对于伊达家的一切动静,甚至连新城何时完成也都了若指掌。
“尊夫人上京至今已经几年了?”
“到今年为止,已经是第十三年了。”
“哇,时间过得真快。不过,从第十四年开始,地就可以移居到江户来了。至于你嘛,则可以在领国及江户两地轮流居住。等到一切都安顿好了以后,接着就可以举行五郎八姬和忠辉的婚礼了。嗯,一切就按照这个计划进行吧!不过,我希望你今后能够谨慎从事,不要再惹我生气了。”
“我知道,我会照你的吩咐去做。”
虽然当时本多正信父子及柳生宗矩也在一旁,但是政宗却一反常态地并未感到生气、害怕或产生莫名其妙的反抗心理。
(难道伊达政宗果真如此迅速地就达到和家康站在对等地位的悟道境界吗?)
即使是在离开伏见城后,政宗仍然苦苦思索着这件事情。
在宗并未察觉到这一点。
当时忠辉正与父亲家康住在伏见城,并未待在江户。
翌年,也就是庆长十年,年仅十四岁的忠辉被任命为从四位下右近卫权少将,并代替父亲家康前往大阪城谒见秀赖。至于和五郎八姬的婚礼,则是在第二年,也就是庆长十一年时举行。当时,从浅草见附外到观音之间,是一片广大的河滩,因此根本没有人会想到在此建立家园。
直到听说长安在河岸旁大兴土木以后,政宗立刻马不停蹄地赶来拜访他。
(这个家伙的所作所为,全都是超乎常人的举动……)
但是等到抵达工地之后,政宗却感到大吃一惊。在短短的时间内,河岸旁居然已经竖立了数千根粗大的松木,藉以导正水流方向,便于在河岸内侧建造宅邸。
三百多艘船只络绎不绝地运来泥土,以便将湿地填平。
待填土工作告一段落之后,筑屋工程也正式展开。身为执政的大久保石见守,当然也在现场指挥工事。
由于政宗是微服来访,因此当他眯着眼睛观赏巨宅前的人造水池及规划完整的水路时,“请问你找哪位?”
一名工人模样的男子来到政宗面前,狐疑地打量着政宗身旁的随从,然后毫不客气地问道。
“大久保石见守在吗?我是伊达,伊达政宗。”
“什么?你是伊达大人!真是失礼之至。我这就为你通报,请随我来。”
男子带领政宗一行三人来到一栋类似武家住宅的屋前。政宗放眼看去,除了种满庭院的树木之外,从大门延伸到玄关的砂石道也予人一种朴实、幽静之美。此外,道路两侧还有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
当政宗来到玄关口时,石见守长安也接到了通知而匆匆赶来,彬彬有礼地平伏在地迎接政宗。
此时的长安和先前到伊达家时完全判若两人,变得非常谦和有礼。
“劳您驾来此看我,真是愧不敢当。这裏是我临时搭建的屋子,请你暂且委曲一下。失礼之处,还请伊达大人多多包涵。”
“这是什么话……我只是想来看看,但愿没有打扰到你。”
“哪裏、哪裏!这真是意想不到的光荣。”
“你有客人吗?……”
“不,他们都是自己人,请放心吧!”
长安很快地拍拍手,然后请政宗换鞋。
政宗转身背对长安,慢慢地脱下草鞋。但是等他脱下草鞋回身一看,却忍不住低呼一声。
<h3 class="ter h3">七</h3>
长安拍手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原本空无一人的通道两旁,却在瞬间变得花团锦簇,热闹非凡。待政宗定睛一看,原来正有十二名穿着各色桂衣的年轻女子垂手站在通道两旁,十分恭敬地迎接自己。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石见守,难不成你会变魔术吗?”
“真是惶恐之至!不瞒你说,这些都是当初陪我到佐渡去的女子,现在我特地带她们来见你。”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她们都在你的带领下闻过黄金的味道喽!”
“那当然!这些女子多半来自加贺、能登等地。你也知道江户的女性人数较少,而若狭、加贺之间却有众多的女子,所以我特地调她们过来。”
“是吗?坦白说,我也经常从葭原找些女人过来。不过,你的作法还是教我大吃一惊。看来黄金对你而言,只不过是垂手可得的芋皮罢了。”
“不,不是的……”
来到厅内之后,更是叫政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来厅内到处都摆放着舒适的靠椅,能够尽情地流览湖面的风光。而在屋内迎接政宗的,则是身着夷人衣帽、肌肤光滑柔润、白皙胜雪的美女。
“欢迎光临!”
待那名女子抬起头来时,政宗才赫然发现她拥有一双绿色的眼眸。在那一瞬间,政宗几乎无法将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
(这名女子看起来有如一尊雕刻完美的艺术精品,她是……)
“伊达大人,这是任职于索提洛神父所主持之浅草医院的护士。”
“哦?”
“家中的女子都叫她玛丽亚小姐,她的名字和圣母玛丽亚一样。”
“哦!”
“我一向有气喘的毛病,所以经常请索提洛神父为我诊治。”
“嗯!”
政宗的回答十分轻率,但是长安却不认为其中含有轻蔑的意味。
“来,请坐!玛丽亚小姐,请你带领伊达大人入座吧!”
“好的,请跟我来!”
政宗的脑中一片空白。
(长安这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
当这名女子拉着政宗走向长椅时,由其手上传来的冰凉感觉,令政宗回味不已。
在坐下的同时,政<tt>??t>宗开口说道:
“真是不可思议,我对异邦女子居然也会产生欲望。”
“那当然!”
长安露出奇妙的表情回答道:
“毕竟地也是女人……我猜你应该会这么想吧?”
“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
“不,我的看法和你略有不同……”
“也许我政宗比你更喜欢女人……这是我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
接着长安用外语和这名女子一阵低语,然后她就站起身来在政宗面前行了个礼,随即施施然走了出去。不久之后,跟随长安由佐渡回来的女子们捧着葡萄酒及清酒鱼贯而入。
“这里不但可以看到白帆和都鸟,甚至连对岸的景色也可一览无遗。现在我们就一边享受美酒,一边欣赏风景吧!来,我敬你!”
听长安这么一说,政宗不禁脸色微红。在此之前,政宗的脑中一直萦绕着那名外国女子的倩影。
“哦,谢谢你,我正想喝一杯呢!这裏的景色的确美不胜收,令人有置身仙境的错觉。你看,甚至还可以从庭院裏眺望江上呢!对了,这些景致都是你一手创造出来的吗?”
“是的。不过,还有一点你没有注意到……那就是船只可以自在地进入宅邸之内。换言之,不论来者是谁,都可以直接把船开进屋内,这也可以算是它的优点之一。”
“嗯,由此可见你为这栋宅邸确实花了不少心思。”
“这是我份内该作的事啊!等公主嫁过来之后,就让他们夫妇俩住在这裏,届时大人你就可以经常坐船来此观赏水上风光了。”
“你觉得水路胜过陆路吗?”
“是的。就使用角度而言,水路的运送能力远超过陆路。”
说到这裏,长安似乎想起什么似地笑着改变话题。
“伊达大人之所以将仙台建得如此富丽堂皇,不也是为了一新领民们的耳目吗?因此,当我接掌执政之职后,随即在松平家的领地内颁布了十项施政要点。”
“哦?内容都包括些什么呢?”
“第一,如果百姓对年贡的比例、项目有疑问,可以将自己的意见写出来,然后投进意见箱裏。第二,如果代官有非份的要求,对升立、立物的计量过重或要求百姓缴纳礼钱、草鞋钱,百姓可以提出告诉。此外,对于强盗、夜盗、下毒、纵火者的密告及谷物、借贷等方面的问题,每个人都可以自由地表示意见。”
政宗一面屈指计算,一面细心聆听。
“你确实相当用心。我相信在你的辅佐之下,即使是平庸的忠辉,也一定可以成为名君。”
“你知道吗?伊达大人!不久之后将军就要隐居了。”
“什么?将军要隐居?”
“是的,也许是在明年春天吧?……等秀忠上京时,德川大人就要把将军之职让给他了。”
“哦,这个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毕竟将军今年已经六十三岁了……这也正是丰太阁死时的年纪……因此他有意在此时宣布隐居,趁着还能动时到处游历一番……总之,他希望在死亡之前把政治大权交给第二代的将军,而自己则从旁监督。”
由于不知长安真正的计划,因此政宗噤口不语。
(这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居然将如此重大的秘密告诉我?)
“因此我想,我们家的殿下,也就是第二代将军的弟弟……可望增加五、六十万石的领地。”
“哦?”
“在这种情况下,身为岳父大人的你,当然也会对女婿鼎力襄助,不是吗?而且……”
“而且?”
“不久之后,我就要奉命到各地去开发金山了。据我所知,除了佐渡之外,石见银山、伊豆金山及奥州南部也都蕴藏着丰富的金鑛。当然,相模的土肥也是一个重要的金鑛产地。由于金鑛遍布地下,因此我必须走遍日本国土,找出所有的金鑛来。”
“哦?那么这裏……”
话未说完,政宗突然恍然大悟。原来长安是想利用此地来往便利的水路,来运送金银。
“根据葡萄牙及西班牙人的惯例,金银出土以后,通常是采三七分帐或四六分帐。”
“你所谓的三七分帐,是指将全部出土金银中的七分交给将军,而挖掘者本身保留其余的三分?”
“不,正好相反,是挖掘者得到七分,而其余的三分纳入公家……不过我总觉得这么一来,我们似乎拿得太多了,因此决定采四六分帐。总之,不久之后忠辉殿下所拥有的金银,必然远超过将军家……这么一来,将军家又会作何感想呢?这实在是非常微妙的事情。”
“哦,不久以后我的女婿就会变得比将军家更有钱?”
“是的。截至目前为止,我并未向将军提出四六分帐的建议。事实上,其中的六分主要是用来支付挖掘金鑛的费用。而届时这栋房屋……将会成为贮藏金银的宝库……”
长安若无其事地说完之后,随即在杯中倒满了葡萄酒。
<h3 class="ter h3">八</h3>
对政宗而言,大久保石见守长安的这一番话,令他觉得颇不是味道。
不论是四六分帐或五五分帐,总之现在的家康一定会急着想要挖出所有的金银。不过,以目前的开采方式来说,的确需要耗费六分的费用。更何况,并不是所有的开采行动都能顺利地挖掘出金银来。
但是,如果拥有一个能够嗅出脉鑛正确所在的天才,那么情形就完全不同了。
即使是连在工地也少不了美人陪伴的长安,也不可能将分得的六分全部用完。那么,剩余的金银该如何处理呢……?
一旦浅草住宅所拥有的金银果真超过将军秀忠藏宝库中所藏的黄金,那么事情就会变得非常复杂了。
(世间的事真是奇妙啊……)
大久保长安之所以急于接近政宗,与其说是要商讨有关婚礼之事,倒不如说是为了将自己的心事告诉政宗,希望借重政宗的智慧。
然而,政宗却不能轻率地表达自己的意见。
为了避免触怒将军,最好的方法就是隐瞒金银的产量,并且妥善地隐藏起来。但是,私藏金银一旦事发,那可是一项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啊!
再说,家康真的会同意长安四六分帐的提议吗?
不过平心而论,长安的确具有胁迫家康答应其要求的条件。当然,长安自己也一定心裏有数。
问题是,如果长安只是自恃具有这种特殊才能,但实际上掘出来的却是一堆破铜烂铁,那么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这一天,政宗恍若置身恶梦般地带着奇异的感觉离开长安处。
一揑即碎的玻璃美人及耀眼的黄金山,使得政宗的内心翻腾不已。
“如果把四六分帐倒过来,改为六四分帐呢?”
虽然这些话已经到了嘴边,但是政宗并未贸然说出。
“纵使答应将六分纳入公家,而自己只保留四分,但万一找不到鑛产,那又该怎么办呢?”
这些话一旦出口,即表示和长安之间的谋议已告成立:如此一来,必将招致极大的危险。毕竟,伊达也是善于卖弄小技巧的人……不过,当然也可能因而遭人算计。
(黄金这种东西真的单凭挖掘就能大量出产吗?……)
但是这并不是别人的事,而这个拥有特殊才能的人正是自己女婿的家老,因此对于他所提的建议,政宗当然应该慎重考虑才对。
(家康决定在不久之后隐居,的确是相当聪明的做法。当然,他并不是从此不管世事,而只是退居幕后,善尽监督之责,以训练秀忠成为人上人。更何况,家康在隐居之后,必然会转而从事鑛业及贸易。)
如此一来,忠辉和自己的立场就会变得非常微妙了。
如果站在家康的立场,那么政宗或许会想:
“让长安去挖掘金银,然后伺机将其夺走。”
一旦家康真的如此决定,那么结果又将如何呢?
当然,长安不可能没有想到这一点。事实上,长安之所以对政宗推心置腹,甚至愿意和他平分金银,目的不外是想要藉着政宗的力量来保护自己。
此外,浅草住宅所在的位置也非常奇特。
任何人只要一踏出浅草见附之门,就不再置身府内了。而政宗如果想要往返本国,就一定要经过此地。因此,这不但是一幢宽敞的巨宅,而且还有无数引人注目的船只进出屋宇之间。
(他是不是故意设计来陷害我呢?……)
假设此地果真藏有大量黄金:
“请暂时借放在贵国境内……”
一旦长安提出这个要求,自己又该如何回答呢?也许他就是抱着这个目的而来接近自己呢!
果真如此,那么又该怎么办呢?
身为二代将军秀忠之弟的岳父,绝对不能做出任何轻率的举动,否则必然会被指为“意图谋夺德川家的财富”。一旦蒙上这个不白之寃,则今后势必无法继续发展自己的实力。
(也许是我多虑了……)
原本酷爱冒险的政宗,此时却格外地小心谨慎。
或许长安是家康派来刺探自己秘密的人……
等到掌握了确切的证据以后——
“少将,你又来了!”
届时家康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揶揄自己。
面对如此窘迫的状况,政宗当然会气愤不已。
(还是和他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安全……)
政宗暗自警惕自己。
不久之俊,冬天来临了。
家康于这年的九月初回到江户,并在冬初来到伊达家中拜访政宗。
“好久没有和你下棋了,想必你的棋艺又进步不少了吧?”
政宗不知该以何种态度对待家康,因此只好保持沈默。
“下棋就和真实的人生一样,因此不论我如何努力,终究还是赢不了将军的。不过,我听说你已经决定在明年宣布隐居了。”
当两人正沉迷于对弈之乐时,政宗突然开口问道。
“哦,是谁告诉你的?”
“是大久保长安。”
“原来是长安那个长舌公啊!”
“正是他!再者,隐居以后你是不是打算从事开采金鑛及贸易等事业呢?”
“什么?他连这件事也说出来了?请问长安是不是经常上你这儿来呢?”
“不!自从他成为忠辉公的家老之后,只到我这儿来打过一次招呼。另外一次则是当我到千住猎鹰时,归途顺道到他的工地去绕了一圈。”
“浅草的房子不日即将完成,所以我们也该开始筹备儿女的婚礼了。此外,还有一件事也正等着我们去做。”
“哦?是什么事呢?”
“就是有关五郎八姬的弟弟,也就是你的嫡子虎菊丸的事啊!”
“哦?是虎菊丸啊!他现在正住在这裏呢!”
“我有意让虎菊丸和小女于市定亲。”
“什么,让虎菊丸和……”
“不久之后我就要宣布隐居了,因此凡是能够决定的事,我都希望尽早决定好。我的年纪毕竟大了,性情难免比较急躁。”
由这一番话看来,可见家康的心中早已另有打算。
“这实在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我来此就是为了听你的回答,既然你也觉得很好,那么我们就这么决定了。”
这件事来得如此突然,以致政宗根本无暇仔细思考。
五郎八姬嫁给忠辉,而虎菊丸迎娶市姬为妻……对于家康所提亲上加亲的建议,伊达家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为什么家康会突然把我看得如此重要呢?)
政宗不断地反问自己。
或许是因为家康不希望与狡猾的政宗为敌,所以才干方百计地笼络政宗吧?
这一天,家康很高兴地见过五郎八姬、虎菊丸及爱夫人田村氏以后,随即打道回府了。
直到后来政宗才知道,原来当时大久保长安早巳到石见的鑛山去了。
过了大约半个月以后,江户地区开始一年一度的流行性感冒。
在江户的伊达家中,女人们相继病倒,当然五郎八姬和爱夫人也无法幸免。母女两人的病情拖延时日甚久,一直到长安出现以后,才渐有起色。
当然,她们的病并下是由长安所治愈,而是因为接受和长安一起乘轿而来的索提洛大夫及浅草医院中那名外国护士的细心照顾,而告痊愈的。
“我从石见回来以后,就听说夫人和公主都得了感冒,于是立刻赶来探望她们。不过请你放心吧!伊达大人。天主已经派了名医前来,相信一定可以治好她们的。”
于是索提洛开始检查病人的情况,并且给与退烧药。最后,他又诊断出政宗也罹患了感冒。
“根据索提洛大夫的诊断,大人你也患了疾病。如果放任不管,则半夜裏就会开始发高烧,可能得在床上躺个四、五天呢!为了预防病情恶化,你还是赶快吃下这些药,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这一天长安的态度非常强悍,以致政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到底态度强悍的长安,才是真正的他?抑或卑躬曲膝的长安,才是真正的他呢?政宗并不知道。
总之,他不容分说地强迫政宗躺在床上,并且亲自侍奉汤药。接着,他又以严肃的表情对护士说了一大串话。
“是,我知道了。”
紧接着那名肌肤胜雪的外国护士来到政宗身旁,温柔地把他塞进棉被裹,然后用湿毛巾盖在他的额头上。
“不要乱动,不要乱动呀!”
她半抱着政宗的上身,强迫他安静地躺下来。
政宗有一项广为人知的习性,那就是纵使生病,也绝对不会闭上眼睛睡觉。但由于此次所染的病非同小可,因而即一向如生龙活虎般的政宗,也禁不起病魔的摧残而告病倒。在这名外国护士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政宗突然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后来政宗才察觉那位六尺高的索提洛大夫不知何时早巳离去,而其床边则只剩下长安及那名女护士。
“好好地躺着休息一下,明天就会没事了。你尽管放心,玛丽亚小姐会一直留在这儿照顾你的。”
长安以专家的口吻说道,然后毫不避讳地拿起夜壶。
“不管他如何坚持,你都不能让他起床。”
他一边吩咐玛丽亚,一边用手按住政宗的性器,教他躺在床上排尿的方法。
“是,我知道了。”
玛丽亚笑着回答道。这时,政宗只觉全身滚烫。
“大人,我到石见银山的废坑勘察之后,发现那儿确实蕴藏了大量的金银。”
“哦!”
“日本很快就能在世界舞台上崭露头角,所以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才行。”
“嗯!”
“等到樱花盛开之际,将军就要上京去了。所以,以后还有很多地方要仰仗你呢!……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健康,然后……”
说到这儿,他突然弯身在政宗的耳边低声说道:
“你的病情绝对不能再恶化了,自己要多注意一下。快打起精神来,向病魔挑战吧!”
“嗯!”
“对于你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坐视不顾的。所以,你只要好好地调养身体就行,其他什么事都不要想。”
政宗思绪茫然地闭上双眼。此时的他,只觉得又生气又狼狈,而且脉搏急速跳动,浑身发着高烧。
“在我长安的内心深处,一直有个梦想。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带着五族女子,浩浩荡荡地前往罗马朝圣。毕竟,整个佐渡岛上遍布着金银,哈哈哈……啊,我不该说这么多话的,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早上我会和索提洛大夫一起来看你,不过在此之前你一定要好好休息才行。玛丽亚小姐,拜托你了。”
“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玛丽亚那温柔的声音仿如天籁一般,使人感觉全身都要被溶化了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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