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超能力侦探事务所》 1、马戏团 “下一个节目,口吞宝剑!表演者,郝剑!掌声有请!” 主持人说完,观众席上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有的人甚至发出了嘘声。 “你他妈别嘘了行不行!”观众席上有个大汉冲旁边的人喊道。 被凶的是一个戴眼镜的文质彬彬的中年人,看到大汉魁梧的体格,不敢回嘴,只好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嘟囔着:“凶什么嘛。” “什么?你说谁傻逼?”大汉推了眼镜男一下,“你他妈再说一个傻逼试试看!” “我……我没说啊……”眼镜男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了。 “我明明.99lib.听到了!” “不可能听到啊,我说得很小声啊。” “你看你看,你承认了!”大汉指着眼镜男。 “我、我没有,”眼镜男结结巴巴地说,“我真的没说啊……” “没说什么?” “没说……傻逼。” “你看你看,你真的敢再说!”大汉一拳打在眼镜男的脸上,眼镜男的眼镜瞬间碎裂。 “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眼镜男紧闭双眼,捂着脸痛苦地叫道。 两人的吵闹声惹得旁边的观众很不满,但慑于大汉魁梧的体格和暴躁的性格,谁也没敢多嘴。 “不好意思……” 有人在后面拍了拍大汉的肩膀,大汉回头一看,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头。这老头没有胡须,但头发都白了,身上穿着看起来很考究的西装。他笑眯眯地看着大汉,用手指了指舞台。老头没有直接说出“请你安静点”这样的话,而是用一种更为礼貌的举动做出提醒。 面对这样一个老人,大汉也不好意思再闹。他冲老头抱歉地一笑,说:“对不起啊,我……就是有点尿急,所以这小子嘘的时候,我就憋不住了。” “不过现在没事了。”顿了一顿,大汉补充了一句。 旁边的眼镜男此刻已经把破裂的眼镜重新戴好,说:“因为我们不嘘了吗?” “不,因为尿完了。” 闻言,眼镜男连忙向另一边挪,尽量远离大汉。后面坐着的老人只是微微蹙了下眉,身子向后仰去,不再管这两人,只是盯着舞台。 舞台上,郝剑的表演迎来了高潮。 只见他双脚叉开,嘴巴仰天大张,用手将一把长剑慢慢插入口中。 观众席上鸦雀无声,大部分观众都在聚精会神地盯着…… ——盯着自己的手机! 这个表演实在是太无聊了,一点儿都不刺激! 那个白发的西装老人面无表情地看着郝建把剑吞到只剩下剑柄,坐在他身旁的女人朝他凑了过来,小声说:“所长,这个……不行?” 老人看看他,缓缓摇了摇头。 郝剑把长剑吞到剑柄的时候,理论上应该是整个表演的巅峰时刻,应该有雷鸣般的掌声响起。但此刻只有沉默。他朝观众席看了一圈,很多人在玩手机,唉,看来骗不了他们,钱越来越难赚了。 他握住剑柄,想要快点儿完成拔剑的程序,谁知道一拔,出来了一个光秃秃的剑柄,而剑身,不见了。 郝剑尴尬了一下,再次看向观众,刚刚还在玩手机的观众朋友们,此刻突然全部看着他。 “他、他把剑吃下去了!观众朋友们!多厉害啊!”主持人看到郝剑在台上手足无措,便机智地上台救场。 接着,观众席上传来不停歇的抗议声。 “骗人!” “剑是伸缩的吧!” “赶紧下去吧!” 台上的郝剑又气又羞,脸涨得通红,身体不住地颤抖。随着他身体的颤抖,藏在剑柄中的剑身也有节奏地向外伸出又缩回。 这下,观众席上的咒骂声变成了嘲笑,郝剑感觉自己刚刚表演的不是杂技,而是喜剧。主持人安抚了他几句,做了个手势让他先下场。 郝剑下场后,主持人堆出一脸笑容,用清亮的声音说道:“接下来,是今天晚上的压轴表演,想必大家已经期待很久了,那就是独一无二的震撼表演,令人大开眼界的飞刀绝学。让我们用最最热烈的掌声欢迎——叶飞刀!” 说完,自己带头,用力地鼓起掌来。 观众们听到“叶飞刀”三个字,顿时情绪高涨起来。刚刚郝剑的表演已经完全被抛诸脑后,大家兴奋地交头接耳,同时不忘报以雷鸣般的掌声。 在掌声中,叶飞刀出场了! 叶飞刀二十出头,身材修长,长相俊俏,头发全部往后梳,更显出他的英姿飒爽。他穿一条紧身皮裤,大腿处绑着一圈飞刀。走到台上后,他先向观众席抱了个拳,算是打招呼。 台下有一些年轻的姑娘已经忍不住尖叫起来:“叶飞刀我爱你!”“我要给你生猴子!”“哇哇哇哇哇!” 各种叫声此起彼伏。 现在马戏团的生意已经没有以前红火了,一方面是因为观众的娱乐方式更多了,另一方面则是观众的眼界更高了。就算是小城市里的非著名马戏团,观众也会用世界级的标准来衡量。所以,马戏团在这个城市曾一度消失,直到叶飞刀横空出世。 这个小伙子凭借自己无可挑剔的飞刀技巧,迅速俘获了一大批忠实拥趸(大部分是看脸的姑娘)。可以说,今天来看马戏团演出的,几乎全是冲着叶飞刀而来的。 那个白发的西装老人也不例外。叶飞刀上台后,老人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叶飞刀享受了一会儿掌声和尖叫声,满足了自己年轻的虚荣心之后,说道:“大家好啊!” “哇哇哇!”台下又是一阵疯狂的叫声。 “我的表演呢,一个人不能完成,所以,我想请一位现场的观众,来配合我完成这次表演。最好是大胆的美女,因为……”叶飞刀故意装出恐怖的语气,说道,“你要把命交给我。” “选我选我!”“我的命给你了!” 叶飞刀装模作样地环顾了几圈观众席,发现了一个穿着低胸衣服的大美女,美女正拼命地向他挥手。 叶飞刀抑制住内心的兴奋,故作镇定地说:“好,我选好了,就是你!”然后伸出食指,指向了那个美女。 “啊?”坐在西装老人旁边的女人张大了嘴,诧异地说,“我?”和其他人的热情反应不一样,自己刚刚明明什么表示都没有啊,女人疑惑地想着。而坐在她旁边的,正是穿低胸衣服的美女。此时她和其他没被选中的女粉丝一样,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所长……这……”女人求助地看向西装老人。 老人看着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女人站起身来,朝舞台走去。 看到女人起身,叶飞刀在心里不住地咒骂自己:天呐,我怎么又指错了! 不过,当女人走近身边时,叶飞刀后悔的心情就消退了。这个女人虽然不如原本想选的那个美女那么火辣漂亮,年纪看上去也不是太轻,但妆容精致,五官耐看,身上散发着知性温柔的气息,让人很有好感。 “好的,谢谢这位勇敢的女士,请问怎么称呼?” “我叫左柔。” “好名字啊!啊哈哈哈,果然人如其名!”叶飞刀继续煽动着场上的气氛,“大家给左柔掌声鼓励一下!” 观众席上再次响起掌声,马上就能看到叶飞刀的飞刀绝活儿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期待。 说话间,几个助理已经把道具搬了上来。道具是一块竖在地上的大圆板,板上只有四个皮带扣。左柔根据助理的指示,把手脚套在了皮带扣里,整个人成“大”字形贴在大圆板上。 完成准备工作后,助理下场了,舞台上只剩下叶飞刀和左柔。叶飞刀看着绑在圆板上的左柔,慢慢地向后退。 一步,两步,三步……直到退到舞台边缘。 此时,他已距离左柔十几米远。 然后,他缓缓抽出绑在大腿上的一把飞刀,随着他缓慢却帅气的动作,观众席上又传来阵阵惊呼。 “不许动哦。”他把飞刀举到胸前,朝左柔轻佻地笑了一下。 左柔的手脚被完全固定住了,自然是动弹不得,但头并没有被固定住,只不过此时她不敢有丝毫晃动。她瞪大双眼,只看到叶飞刀手猛地朝她一挥,然后耳边响起一声炸裂般的风声,接着是沉闷的“咚”的一声。她甚至都还来不及做眨眼的自然反应,飞刀就已经扎在了左耳旁的木板上。 一秒钟的停顿后,观众席上爆发出欢呼声。 叶飞刀转身,向观众鞠了一躬,当他把腰弯到九十度的时候,顺势摸出了两把飞刀,然后一手拿着一把,向后甩去。 “咚”、“咚”,两把飞刀分别插入左柔腰两旁的木板。 这一系列动作都在刹那间完成,叶飞刀依然保持着鞠躬的姿势,观众也都来不及做出反应。直到有人发出一声惊呼,大家才又拼命地鼓起掌来。 直起身来,叶飞刀没有回头看左柔一眼,而是径直朝观众席走去,这又惹来女粉丝们的阵阵尖叫。 他一直走到左柔原来坐着的位置前,才停下脚步。然后,叶飞刀坐了下去,侧头看向身旁的性感美女,抛了个媚眼。接着,他又举起两把飞刀。 此刻,叶飞刀距离舞台上的左柔已接近五十米远。观众们都知道他接下来想干什么,以正常人来说,这样的距离,就算只是把飞刀扎到大木板上,都已经有相当大的难度了。而现在大木板上还绑着一个人,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就算是之前多次看过叶飞刀表演的忠实观众,也不免紧张得手心冒汗。 叶飞刀依然是一脸从容不迫的表情,不,与其说从容不迫,不如说他根本没把这当成是一件难事。看他脸上的表情,就像要翻开眼前的一本书一样简单、自然。 他身边的性感美女此时什么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只是瞪藏书网大了眼睛看着他。而另一侧,和左柔一起来的白发老人,左柔口中的“所长”,理应更加紧张,毕竟左柔是他认识的人,但他居然也是一副轻松的模样,笑眯眯地看着叶飞刀举着刀的手。 没有一丝防备,也没有一点顾虑,叶飞刀突然双手猛甩,两把飞刀如离弦之箭飞了出去,直直扑向舞台上的左柔。左柔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声,闭紧了双眼。然后,她再次听到风在耳朵边炸裂的声音。 继续闭了一会儿眼睛,猛烈的心跳渐渐平复了,左柔才睁开眼睛。她看到叶飞刀已经从观众席走回舞台,对她笑了一笑,他身后的观众全场起立,不知疲倦地鼓着掌。 短短的一段时间内,叶飞刀飞出了五把飞刀,都精准地扎在了……左柔的旁边。这场表演的耗时比刚刚的吞剑要短,但其过程的惊.99lib.险刺激程度让人犹如现场经历了生死轮回一般。叶飞刀再次向台下的观众致意,然后又冲左柔神秘地一笑,直接下台了。 左柔依然被绑在舞台上。表演结束了吗?为什么助理还不上来给我松开?台下的观众为什么还是一脸期待的表情? ——不对,叶飞刀的腿上明明绑着六把飞刀,现在只用了五把。难道…… 想到这里,左柔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惧。表演者已经下台了啊,难道,杂技表演还有“安可”的吗?! 她没有继续想下去,因为空气爆裂的声音告诉了她答案。叶飞刀没再出现在舞台上,观众只看到一道光从舞台后方飞了出来,然后在空中强行转弯,导弹般精确地插在了左柔的头顶上方,刀刃离她的头只有一厘米。 是从后台甩出来的,叶飞刀的第六把刀! 2、侦探事务所 “啊,是你们啊,想找我签名吗?” 表演结束后,后台。 叶飞刀正在擦拭飞刀,西装老人和左柔走了进来。 “有没有兴趣改行?”老人开门见山,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 “啊?”叶飞刀一愣,“改行?” “没错。”老人说。 “改……什么行?” “我们是侦探,现在缺一个人。”左柔看看老人,又对着叶飞刀说,“你应该也知道,法律规定成立侦探事务所至少要三个人。” 叶飞刀张大了嘴巴。“……等等,我先捋一捋,你们突然来这么一出,我有点接受不了。” 老人和善地笑着说:“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考虑。” “不是,我有点搞不懂现在的状况,要.99lib?不这样,我们重来一次。”叶飞刀深呼吸了一下,然后用平时那种不正经的口气说,“啊,是你们啊,想找我签名吗?” “有没有兴趣改行?”老人平静地说。 “没兴趣。” 似乎早就预料到叶飞刀会这样回答,左柔柔声道:“你也知道,现在观众就是看个新鲜,等他们对你的飞刀失去了兴趣,你还能在马戏团做下去吗?” 叶飞刀看了看左柔,用手往后捋了下头发,说:“但至少现在我名利双收啊,而且说实话,我对当侦探什么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老人问。 “钱啊,我上班不就是为了钱吗!” “来我这儿上班也有钱。” “是吗?给多少钱?”叶飞刀打量着老人身上的西装。 “马戏团给你多少钱?”老人反问。 “嗯……”叶飞刀想了想,“这个要看的,固定工资不多,但有门票提成,你们也知道,观众基本上都是冲我来的。” “一场最多能赚多少?” “人最多的时候,一场我可以拿到五六百呢。”叶飞刀很骄傲,“像郝剑他们,一个月可能也只有这点钱。” 左柔和老人对视了一眼。 “现在有个案子,死者是万天,你知道他吗?” “你说的是那个大老板万天?” “对,这里的首富,这个城市里的大部分房产都是他公司的。” “人家是首富,我却连首付都没有,可恶!” “他在路上被人杀害了,现在警方已经正式把案子放了出来,很多侦探事务所都在抢。”停顿了一下,左柔补充说,“万天的家属给出的报价是一千万。” “一、一千万?” “没错。只要我们能抓到谋杀万天的凶手,这钱就归我们了。”左柔说,“怎么样,你飞多少刀才能赚够这么多钱?” 叶飞刀歪着脑袋开始掰指头。 “咳咳,你一会儿再算吧……”左柔说,“反正是蛮多的。而且我们的招牌打响了,以后会有更多的委托上门的。” 沉默了一会儿,从一千万的兴奋劲儿中缓过神来的叶飞刀终于可以思考了,他说:“但是……也很有可能我们破不了案吧?你刚刚说有很多侦探社在行动了,万一被别人破了呢?” 老人缓缓说道:“当然,有这种可能。而且,我们现在只有两个人,根本破不了案子,也没资格去接。所以才来找你。” “我……能干吗?”叶飞刀拍了下手,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万一被别的侦探社抢去了,我就可以用飞刀飞死他们,是吧?” “喂,这是犯罪啊……”左柔皱了皱眉,看向旁边的老人。 “呵呵呵,”老人笑了,“就算我们想让你用飞刀杀人,你也杀不死啊,是吧?” 听到这句话,叶飞刀仿佛受到雷击一般,一脸惶恐地说:“你、你乱说什么呢,老头!” “刚刚不就是嘛,你每一次都想将飞刀扎在左柔身上,但每一次,都扎歪了。” “那是我故意的!你这老头懂不懂杂技啊!” “你不是故意的,你根本就飞不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多少人来看我的飞刀绝活,你却说我根本不准!” “是啊,因为你的绝活不是有多准,而是——有多不准。” “你有证据吗?” 老人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叶飞刀叹了口气。“唉,算了,我也看过推理小说,一般说出这句台词,就是变相承认了。是的,我从小就有这个毛病,什么都不准,你们看我现在站着吧,其实我很累的,但是我不能坐,只要我往椅子上一坐,就会坐到地上去!还记得小时候,爸爸妈妈因为我这个毛病,带我看了好多老中医老西医,结果都没用。直到有一次,我妈妈忘了牵住我的手,我上去想拉住她的手,却拉住了别人的手,然后……” 说着,叶飞刀突然抽泣了起来:“然后,我就被人贩子卖掉了,再也没见过妈妈!” 这一段突如其来的悲伤往事,让老人和左柔不知道怎么接话。 “我讨厌这个毛病,它让我失去了家庭。长大后,因为这个毛病,我很长一段时间生活都不能自理,直到找到这份马戏团的工作,我才开始渐渐接受这个毛病。现在我 5df2." >已经能控制自己的肢体了,你们看。”?99lib? 叶飞刀将颤抖的手挪向桌面,端起一杯水,咕咚咕咚连喝了好几口。 “这……是怎么做到的?”左柔问。 叶飞刀哭得更凶了。“我想拿纸巾啊!” 老人从桌上抽了两张纸巾,温柔地为叶飞刀擦了擦泪水。 “谢谢。”也许是太久没有感受到别人的关怀,叶飞刀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可是,你们为什么来找我呢?比我聪明的人有很多,我只是一个什么都做不好的……当然,如果你们侦探所是看脸的话,一切就合理了。” 没想到这小子刚刚还陷入情绪低谷,瞬间就又能不正经起来,左柔只觉得又气又好笑。 “刚刚你说你的‘不准’是毛病,但在我看来,这是一种无与伦比的能力,是上帝给你的礼物。”老人说。 “礼物?” “没错,上帝会给每个人不同的天赋,所以有的人聪明,有的人勇敢,而你的天赋是最特殊的。你不觉得只用这个天赋来表演杂技,未免太浪费了吗?” “我应该用这个天赋去赚一千万!” “哈哈,没错,但这只是一部分。重要的是,你会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人需要你的天赋,你可以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我可以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叶飞刀喃喃自语,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他问道:“你能给我举个例子吗?我实在想不到藏书网我这个能力要怎么破案。” 老人说:“任何身体上的能力,发源点都是人的大脑,也就是说,是你的大脑控制了你的身体,让它不准。可以把你的身体看作一个傀儡,操纵者就是大脑,它不断发出指令,让你直接命中错误的方向。而侦探,最重要的就是在一堆事实中分辨出正确和错误。福尔摩斯说过,把所有错的排除掉藏书网,剩下的不管多么不可思议,肯定是正确的。这句话听起来很简单,但真的要找出所有的错,太难了。而你,恰恰拥有所有侦探都梦寐以求的能力——直击错误。” 叶飞刀呆了半晌,才开口道:“所以,你们真的不是看中我的脸?” “对不起,不是,我们看中的是你的这里。”老人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 “但你说的这些我没试过,我也不知道行不行,在这里我至少还有口饭吃。”叶飞刀说,“对了,你们招兼职吗?” 老人摇了摇头。“必须是全职,破案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勘查现场、询问证人。而且,兼职不能算正式的成员,侦探事务所少于三个人不能成立,没有侦探事务所,就没有查案权限。” 叶飞刀犹豫了。他们说得对,马戏团的观众越来越少,早晚有一天,观众看腻了自己的表演就不会再来了。而且破案的高收入也是他之前没有想到的,这一点着实动摇了他。 “今天的信息量有点多,你考虑下吧,随时欢迎来找我。”老人掏出一张名片,放在了桌上,“先告辞了。” “对了。”左柔走到门口,又转身说,“你最好看一下你左边口袋,刚刚你在观众席朝我扔飞刀的时候,你旁边的美女塞给你了一张纸条。” “啊?”叶飞刀好奇地问,“你隔那么远都看到了?” 左柔微微一笑,道:“我是现在看到的。”说完就和老人走了出去。 “现在看到的,什么意思……这两个人真奇怪。”百思不得其解的叶飞刀看着两人走掉,沉思了一会儿,目光聚焦在老人留下的名片上。 名片上的小字看不清楚,但是几个黑体字抬头却很清晰——超能力侦探事务所。 超能力?他们也有超能力?他们……是同类? 叶飞刀一下子思绪万千。 考虑了很久,打定主意的他迫不及待99lib.地朝名片伸出手。 几秒钟后,叶飞刀拿着一张纸巾痛苦地大喊:“我要拿名片!” 3、幻影城的规则 十年前,《侦探事务所规定》在这座城市试行。 《规定》推出后,一夜间冒出了无数家拥有正规营业执照的侦探事务所。一方面,在感情纠纷、寻物、打架斗殴等民事案件报案率持续上升的时候,警方的压力得到了大幅度缓解;另一方面,也为很多有些能力但综合能力又不够当警察的人提供了就业机会。 而对委托人来说,不管别人觉得重不重要,只要是自己想寻求答案的案件,并提出相应的破案金额,就会吸引侦探事务所的人来帮忙。与这些人打交道,显然也比和官方打交道要更容易一些。当然,就算是再奇怪的委托,一般也都能得到满意的答复。 《规定》能出台,最关键还是因为一个人。那个人称“老先生”的人曾经帮助警方破获多起重大案件,是警方在碰到离奇案件时寻求帮助的智囊团。但不管警方提出何种条件,此人都不愿正式供职于司法机构,以“当惯了闲云野鹤”为由,只愿意提供一些信息帮助。 其实每个人都知道,他不想当警察的真实原因是他只想做真正意义上的“私家侦探”。但现实生活中没有侦探这个职业,所有有名侦探情结的人只能在虚构小说和电影中得到满足。十年前,他因为心脏疾病辞世,临终前,他对前来看望他的市长耳语了几句。没人知道他和市长说了什么话,但是市长回去后,马上做出了一个改变这个城市的重大决定,就是试行《侦探事务所规定》。 《规定》中最重要的三点是: 1、只有大于或等于三人,才能注册成立侦探事务所。 2、任何侦探事务所对公开案件都有侦办权,但判决权归司法机构所有。 3、解决事件后,侦探事务所有权领取委托人事先提出的破案奖金。并须在第一时间,将破案结果提交司法机构备案。 《规定》试运行一年后,这个城市被彻底改变了。人们在遇到困难需要帮助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侦探事务所。而活跃在这个城市的多家不同风格的侦探事务所,也已成为这座城市最具特色的风景。甚至渐渐有全国各地的人,在碰到疑案的时候慕名而来。当年的年终调查表明,全市破案率有显著提高,居民的幸福指数也攀升至全国前茅。 于是,《侦探事务所规定》在试运行一年后正式生效,警察总署为表彰和鼓励各家事务所的良性竞争,引入了积分体系。结案后,根据案件重要程度、难易程度给予事务所积分,排在积分榜前十名的事务所现在在众人眼中已如明星一般了。 《规定》正式实行五年后,“侦探”成为这座城市的代名词,享誉全国,城市的名字也应提议改为“幻影城”,取自日本著名侦探作家江户川乱步的一本评论集。渐渐地,城市的街道、建筑等也都改成了和“侦探”相关的名字。 其他地方的人过来旅游时,常常会听到热情的居民向他们介绍。 “我们这里最热闹的是莫格街,斯泰尔斯街也很好玩,哦,对了,你看那边,有一大块田地,也是一个有名的景点,它叫岛田……” 如果那位老先生知道这一切改变,肯定会露出欣慰的笑容。 坐落在达特穆尔街上的这座临街白色建筑,门口挂着“超能力侦探事务所”的牌子,看上去已有些年头了。 老人坐在窗边的大椅子上,迎着已经不刺眼的夕阳,看着手中的报纸。 左柔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褐色饮料,放在老人身前的桌子上。 “谢谢。”老人没有抬头。 “所长,还在找吗?” “是啊,今天一过,一个月的截止时间就要到了,如果还没找到人,恐怕……你就不能再叫我所长喽。”老人叹了口气,合上报纸,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左柔闻言情绪有点低落,她低着头说:“但是一时间很难找到有超能力的人吧,我们这样找了一个月,也只找到两个。一个看起来不靠谱,另一个是小孩……” “别小看他们,他们表面上是有点靠不住,但拥有的能力都很有意思。” “那也没用啊,那个小孩挺可爱的,但我们解释了半天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孤儿院的院长看起来又挺舍不得他的。叶飞刀就不说了,这都一个礼拜了,还没来,肯定不愿意。” “听天由命吧。”老人小口地喝着杯中的褐色饮料。 “这次万天的案子虽然没什么难度,应该是过路魔作案,积分不会太多,但委托人提出的破案奖金太高了,所以听说几家排名靠前的事务所都已经派人出动了。” “哦。”老人想了想,又说,“这一个月,我们的排名有变化吗?” “跌出前五了。”左柔说,“鹰汉组的人这个月破了个大型贩毒案,还解决了几起商业纠纷,现在积分已经超过我们,成为第五了。” 老人点了点头。 鹰汉组取名自“硬汉”的谐音,奉硬汉派大师达希尔·哈米特为灵魂导师。他们的创始人本身就是在黑道响当当的人物,手下的组员几乎也都是地痞流氓。组员的衣服背后都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那正是哈米特笔下的“马耳他黑鹰”。由于鹰汉组风格强硬,在侦察过程中往往会动用一些暴力手段,所以人们看到衣服后面有黑鹰的人,一般都会敬而远之。 “另外,主妇侦探事务所的积分也快追上来了。” “她们一定在盼着我们关门大吉了。”老人神情轻松,完全看不出有任何负担的样子,“当初各家事务所抢生意的时候,我们不像其他家组织庞大,始终只有三个人,却也站稳了前五的位置,这让一直排在我们后面的主妇侦探事务所很不爽。” 听到老人这番话,左柔的脸上浮现出愤恨的神情。“那个没良心的,我们一起奋斗了十年,说走就走。” “唉。”老人摆摆手,“也不能说他,既然他做出了这样的选择,肯定有他的理由,我们不能自私地绑住他啊。也罢,当初是他出力最多,现在他一走,我们积分清零,也算是一个新的开始吧。” “我们辛苦赚了十年的积分,怎么舍得清零?要是真清零,不知多少年才能重新回到现在的排名。” “就算第一名又如何?说到底,积分就是个虚拟的荣誉,这不重要。”..老人看看墙上挂着的钟,已经是傍晚五点了,离积分清零还有七个小时。 “听天由命吧。”他又说了一遍。 “我可不甘心,所长,我想过了,咱们这个事务所非得要有超能力的人吗?” “不,我们要的是特殊的超能力。”老人说,“如果只是打架厉害,那更适合去鹰汉组嘛。” “但这太难了,有超能力的人本来就不多,一般也不会抛头露面,就算被我们知道了,也没有把握能在短时间内说服他加入。”左柔的语气有点急,“其实我上午去贴了招聘启事。” “哦?” “不管是谁,都能来!我们只要有三个人,事务所就不用解散,积分也不用清零,这样我们可以慢慢找人……” “但这就失去了事务所当初成立的初衷……” 叮咚。叮咚。——突然,门铃响了。 左柔和老人对看了一眼,然后急匆匆地跑去开门了。 进门的是个瘦巴巴的年轻人,穿着邋遢的外套和运动裤。 “这里……是超没用能力侦探事务所吧?”他说。 “你这是什么话!”左柔满心期待地开门,结果不是他们拜访过的超能力者,而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人,已经有点失望了,这时听到他说“超99lib.没用能力”更是怒不可遏。 “谁是超没用能力!” “外面……不都这么说的嘛,你们名气蛮大的啊。”年轻人一副无辜的样子。 老人和左柔当然也知道外面这么叫他们,但更多的是一种昵称,因为成员们的超能力确实都没什么实际用处,不过事务所的破案能力绝对不是没用。 “但你也不能当着我们的面这么叫啊!”左柔还是很生气。 “叫顺口了嘛,不过,我是你们的粉丝哦。”年轻人说,“所以看到你们要招聘,我就来啦!” 老人看着他,说:“你好,你有什么超能力吗?” “啊,这位就是所长李清湖吧!”年轻人兴奋地说,“平时办案你都不太出现,今天可算见到活人了,哈哈。” 李清湖没有表态,只是笑着看着他。 “啊,我的超能力是……可以一个月不出家门!” “你没有工作吗?” “对!这是我的第二项超能力,可以不工作活着!” “这……果然很厉害。” “反正我家里有钱嘛。”年轻人骄傲地说,“我出去吃饭也不用花钱的,我朋友会买单。不过现在愿意出来的朋友越来越少了,果然友情会随着时间变淡,很多人已经不再单纯了,唉。”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说:“对了,我刚刚是坐出租车来的,我身上没带钱,出租车还在外面等我呢,能先帮我付一下吗?” “你兜里不是有五十块钱吗?”左柔反问。 “咦,你怎么知道?”年轻人赶紧捂住口袋,“哦,对了,你是左柔,能看到别人左边口袋里的东西,是不是?虽然你们没有公布过自己的超能力,但网上很多人都是这么猜测的。” 说完,男人从左边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十块钱,放进了右边口袋。 “我没钱啦!” “滚出去。” “这是我妈妈给我的,我要去买我最喜欢的女明星沈梦蝶的专辑。你先借我点钱,回头从工资里扣嘛。” “我们是超没用能力侦探,但我们不是超没用的人!滚!”说完,左柔狠狠地把门关上了。 “……你怎么还在?” “我刚要出去,你就把门关了……” 左柔脸一红,又打开门,把年轻人推了出去,然后又一次狠狠地把门摔上,房间里只剩年轻人的喊声:“但我真的很爱推理啊……” 把年轻人“送”走之后,左柔回过身,不太好意思地说:“所长……” “没事。”李清湖站起身,长舒了一口气,“天色不早了,我也有点饿了,出去吃晚饭吧。” 两人走后,这幢白色的房子显得有点冷清,一抹夕阳照在“超能力侦探事务所”的木制招牌上。这块招牌已经陪着这家事务所经历了十年的风雨,不知它有没有意识到,这可能是它最后一次被阳光照耀了。 两个小时后,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带着一个卷发小孩走到了事务所门前,按响了门铃。 没有回应。 中年男人低头看了小孩一眼,小孩看上去十岁左右,长得像一只温顺的小动物,只是眼神中透出一丝受过伤的哀愁。他们没有对话,准备离开,突然,旁边蹿出来一个头发向后梳的小伙子。 “嗨,大叔,你刚刚是按门铃了吗?” “是啊。” “太好了,我按了半天没按到。” “没按到?”中年男人奇怪地打量着他,“不过里面没人。” “不会已经倒闭了吧。” “你是……” “哦,你好,我叫叶飞刀,是个侦探。” “侦探?你好你好。”中年男人礼节性地伸出手,叶飞刀也伸出了手。 然后,叶飞刀和小孩子握了握手。 中年男人有点尴尬。“呃,请问您是哪个事务所……” “我吗?就是这个啊!”叶飞刀指着“超能力侦探事务所”的招牌说道,“不过,我今天是第一天来报道。” “哦……”中年男人看着他,似乎有点理解刚才奇怪的举动了,“其实我们也是来报道的。” “大叔你也是侦探?”叶飞刀皱起眉,盯着中年男人胖胖的肚子看了一阵,说,“看来他们真的不是看中我的脸。” “哈哈,我不是侦探,我哪有这个本事,侦探是他。”中年男人指着身旁的小孩。 叶飞刀愣了一下,困惑地打量着小孩,小孩抬起头回望,眼神里也是一片困惑。但他的困惑和叶飞刀的困惑不一样,叶飞刀属于“对某件事情感到不解”的困惑,而小孩是属于“你们在说什么”的困惑。 “哈哈哈哈哈哈哈!”叶飞刀突然爆笑,“你在开玩笑吗大叔,这小孩上学了吗?” “我们布朗神父关怀院里面有老师,会教孩子们的。” “布朗神父关怀院?啊,你们是从布朗神父关怀院来的吗?” “是的。” “那是什么地方啊?” 中年男人一时无语,顿了顿后,他说:“是一群特殊的孩子的家。” “哦……”叶飞刀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说,“所以说,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咳咳,就是……孤儿院。但我不喜欢这个叫法。”中年男人补充了一句。 “是吗?”叶飞刀又看看小孩,“所以,他是个孤儿?” 中年男人有点生气了。“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为什么你的儿子是个孤儿!” 中年男人欲哭无泪。“我从来没说我是他父亲啊……这位先生……” “我叫叶飞刀。” “叶先生,你真的是侦探吗,为什么连很简单的事情你都能得出很离谱的结论啊?” “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吗?” “不,我不质疑……”中年男人心里想,能力太差了,根本不用质疑。但出于礼貌,他并没有把话说完。 “那就好,我的能力可是连这里的所长都认同的呢!” “你是说李所长?” “是吧,应该就是那老头。” 中年男人倒吸一口气,他还从来没听到有谁敢叫李清湖“老头”呢。 “对了,这小孩有什么能力呀?……咦小孩,你在干吗?” 只见那个小孩蹲在地上,出神地看着地面,嘴里还在小声嘟囔着什么,刚才的困惑完全不见了。此时的他,就像一个和好朋友在聊天的正常小孩。 过了一会儿,小孩抬起头来,对叶飞刀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怎……怎么个情况?”叶飞刀看看小孩,又看看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一摊手。“我也不知道,他不会说话。” “可能是在向你道谢吧。”一个温柔的女声仿佛一阵暖风吹了过来。 是左柔和李清湖吃完饭回来了。 “向我道谢?”叶飞刀不解地问左柔。 “是啊,他刚刚应该是在和蚂蚁聊天,然后蚂蚁说你从来没有踩到过它们的同胞,所以向你道谢。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不知道对不对呀,幽幽?”她笑着看向小孩。 那个叫幽幽的小孩又恢复了茫然的神态。 “和蚂蚁聊天?难道这个小孩是蚂蚁吗?”叶飞刀继续说着一看就是错误的结论。 “哈哈,和你一样,他也拥有特殊的能力。”李清湖打开门,“进屋说吧,刘院长,感谢你信任我们,我现在得赶紧打电话给警察总署了。” 几分钟后,警察总署的值班员告诉李清湖:“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大家早就下班了!” “那我们的事务所……” “哦,对了,署长下班前特意提起你们超能力侦探事务所的事。” “是吗?” “嗯,他把你们的积分都清零了。” “……可是今天还没结束啊。” “不好意思,我们是以下班时间为准的。” 挂了电话,李清湖环顾屋子里愁眉苦脸的几个人。 “所长,所以今天确实是超能力侦探事务所的最后一天了吗?” 李清湖看看左柔,又把视线转向叶飞刀,最后,他看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的幽幽。 “不,今天是超能力侦探事务所开张,倒计时最后一天!” 0.3-0.4 “黄小玲是我最爱的女人。”委托人一脸痛苦,“就这么没了……但是警察勘察完现场后,马上就以‘最明显不过的意外’结案了,这是意外等级中最高的。” “真的有这个等级分类吗?”一位助手问。 “这是我瞎说的,但情况就是这样了,意外,结案了。”说完,委托人痛哭了起来。 坐在椅子上的侦探安静地听完了委托人的叙述。一个男人,居然这么软弱,居然这样泣不成声,她心中有一丝不屑。 “如你刚才所说,这起案子表面上看起来确实是意外。”侦探开口道,“你的女朋..友黄小玲,下班的时候走过黑暗的楼梯间,不慎从楼梯上摔下来,恰好脑袋撞到地面,摔死了。” “没错。”助手附和道,“那个楼梯间一定非常黑,你的女朋友又在专心看手机,根本没注意脚下,才会发生这样的惨剧。所以我一直提醒大家,走路的时候不要玩手机,对不对,小白?” 站在一旁的那个名叫小白的助手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委托人,分不清眼神中是冷漠还是怜悯。 委托人哭得更凶了。“你们能不能别再重述案发经过了,我真的很痛苦啊!灌水也要考虑一下听者的感受吧。” “什么灌水?灌什么水?”助手茫然地看着侦探。 “小红,很多东西你还不懂……”侦探说完,又问委托人,“所以,你来找我,是因为你觉得这并不是一起意外?” 委托人闻言抬起头来,闪着泪花的眼睛里充满干劲。“没错!这不是意外!” “你有什么证据吗?” “有!” “什么?” “小玲她……不是这么不小心的人!” 侦探和助手都愣住了。在这个天外飞仙般的逻辑面前,连积分榜前十位的大侦探都黯然失色。 “这……就这个证据吗?”话多的助手小心翼翼地问。 “还不够吗?”委托人反问,“铁证如山啊!” “你有把这个证据提交给警方吗?” “当然有啊!” “他们怎么说?” “滚。” “哦……”助手点点头,“我倒相信黄小玲确实是没看清楚才摔下楼梯的。” “为什藏书网么?” “因为她和你谈恋爱,肯定是瞎了眼。” 委托人愤怒地站起来,指着助手吼道:“别以为你是个女的我就——” “她看得清楚。”一个不响亮但很清楚的声音,打断了委托人的怒吼。 委托人和助手都看向侦探。 “黄小玲能看清楚当时的环境,这确实不是意外。”侦探微笑着说。 委托人看到了希望,用颤抖的声音说:“你……你要多少酬劳,我可以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求你帮我找出真相。” “无所谓。”侦探轻描淡写地说,“反正钱我有的是。” 4、美女委托人 “反正钱我有的是。”眼前这个美艳的女人说道。 叶飞刀的第一次调查,同时也是超能力侦探事务所再次成立以来的第一次正式调查,对象就是富豪万天的家属。 万天的私人别墅坐落在幻影城最热闹的街道之一——夏生街——上。夏生街虽然不是城市中心,不像莫格街一样每天车辆都川流不息,但周围商场、写字楼应有尽有,生活设施极为便利。万天家是独栋别墅,夏生街往里一拐就是,也算是闹中取静。 甫一踏进别墅大门,迎接超能力三人组的是一只可爱的拉布拉多犬,它没有拴绳子,原本躺在院子里懒洋洋地晒太阳。见到三人进来,狗突然精神起来,摇头晃脑地朝幽幽奔过来,幽幽对它说了一句什么,逗得它上蹿下跳。 随后,它和幽幽面对面蹲着,热情地交流了起来,幽幽还不时发出快乐的笑声。 “哎呀,真不好意思,这只狗很温柔的,我们从来不栓。”一个系着围裙的女人从屋内走了出来,连声说着抱歉的话。当她看到一个小孩正和狗亲昵地说话的时候,不禁诧异了一下,不过她马上就把视线转向叶飞刀和左柔。“两位侦探,请进。”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和拉布拉多犬玩耍的幽幽。 “没事,让他们玩吧。”左柔说着,和叶飞刀进了屋。 优雅美丽的女主人早已等候多时。 “幸会。”刚在沙发上坐下,左柔就开门见山地说,“我们这次来打扰,就是想了解一下您丈夫的案件,因为案件已经公开了,所以我们超能力侦探事务所就……” “当然,当然,我也知道规矩,不瞒你们说,这两天已经有很多同行过来和我谈过了。给两位倒杯水吧。”女主人吩咐道。 系着围裙的保姆从厨房端了两杯热水出来,放在叶飞刀两人面前。然后,女主人挥挥手,示意保姆先退下,接着说道:“作为被害人的遗孀,我愿意回答你们的任何问题。我叫戴月,今年三十六岁,和万天结婚七年了。” 叶飞刀搓搓手,说:“呃……这个……” “哦,你们直接叫我戴月就行,不用客气。” “呃……”叶飞刀转向左柔,说,“你能喂我喝口水吗?我渴死了。” 左柔抱歉地冲戴月一笑,然后喂叶飞刀喝了口水。 “啊……”戴月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哈哈,你们超能力侦探事务所果然……很独特。不过没关系.,只要能找出凶手就行,奖金一分也不会少你们的,反正钱我有的是。” 听到“钱”,叶飞刀虎躯一震。 “这位小哥以前没听说过,是新来的吧?”戴月看着叶飞刀问。 “你好,我叫叶飞刀,叶是——” “长得好帅呀。”戴月冲叶飞刀抛了个媚眼。 “咳咳……”左柔咳了一下,“戴……女士,这个家只有你一个人吧?” “是啊,这么大>?的房子,以后就要一个人住了,唉……”戴月说着,又看向叶飞刀,“好孤独哦。” “你丈夫死后,所有的财产都归到你名下了吧?” “是的,飞来横祸,谁也想不到他会这么突然地离开。他没立什么遗嘱,也没有兄弟姐妹,双亲也早就去世了,按照法律,财产只能归我了。” 听这个口气,她好像还有点不情不愿。 “但是呢……”戴月接着说,“我还是恨他,恨他死得太早了,我们没有生下一儿半女,他就走了,空有万贯家产,我却要独守空闺,想想就……”说着,她的眼角流波又飘向叶飞刀。 恰好叶飞刀也在看她,看到戴月充满暗示的眼神,不由得心神一荡,当即脱口而出:“妈妈!” 在场的人都傻了。 “我可以做你的儿子,满足你的愿望!”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反正年龄也差不了太多。” 听到这句话,戴?99lib.月娇媚的脸瞬间变白,原本轻佻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冷若冰霜。“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左柔万万没想到,原本一团和气的氛围突然被叶飞刀搞得十分紧张,女主人甚至下了逐客令。看来叶飞刀第一次家访调查,超能力一点儿没用上,反而帮了倒忙。 “戴女士……” “谁是女士!”戴月杏目圆睁。 “戴……”叶飞刀刚要开口。 “你也不许叫我小姐!” “咕噜。”叶飞刀硬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 “反正你们要问的也就这么多我早就重复过好几遍了再多重复一遍也无妨听好了我丈夫是在遛狗的时候被人用利刃捅死的但除了性命其他什么都没丢所以排除了抢劫杀人的动机而我丈夫为人友善好客没有一个仇家每月还给养老院孤儿院捐献一大笔钱是个大善人也就是说没有任何人有动机杀死他除了我因为他死了遗产就全部归我所有但是我们很相爱他活着的时候钱也是我管的最重要的是案发时我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这番如贯口一般的台词,戴月非常流利地说了出来,看来确实是在很多侦探面前说过了。 “我有个问题。”叶飞刀说。 “请问。” “你丈夫平时有什么仇家吗?” “我刚刚不是说了没有吗!” “哦哦,你说过了啊。”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你说太快了,我记不住……能说慢点吗?” “我,丈,夫,是,在,遛,狗——” “好了好了,戴女士,您刚刚说的我都记下了。”左柔打断了戴月。 戴月冷哼一声,不屑地看了那个菜鸟侦探一眼。 “最近一段时间,您丈夫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吗?” “不知道。” “不知道?”左柔奇怪地问。如果没有,应该说没有啊,“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知道。”戴月说,“他已经一个礼拜没和我说过话了。至少,一个礼拜前还一切正常吧。” “为什么不和你说话?” “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和案子无关。反正他一生气就和我冷战,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那天早晨我本来想主动和他说话的,谁知他这次脾气发得特别持久,吃完晚饭,就怒气冲冲地带着狗出去了。我想算了,等他回来再说吧。于是我收拾好碗筷也出了门,想去蛋糕店买个小蛋糕哄哄他,谁知……” “你刚刚说的不在场证明就是……” “没错,蛋糕店的老板娘和当时店内的客人都可以证明。” 左柔沉思了一会儿。 “你刚刚说,你丈夫是在遛狗的时候被害的?” “是啊,后来狗自己跑了回来,现在想想挺后悔的,要是当初养的不是拉布拉多,而是藏獒的话,可能万天就不会出事了。” “喂,那出事的可能就是别人了吧。”叶飞刀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也就是说……你家的狗看到了凶手的长相?” “是啊。”戴月一脸茫然,“可看到又能怎样呢?狗又不会开口说话。” 叶飞刀和左柔激动地互看了一眼。确实,狗不会开口说话,著名侦探小说作家阿加莎·克里斯蒂有一本名为 href='3421/im'>《沉默的证人》的著作,讲的就是一只狗成了最关键的目击证人,然而并没有什么用的故事。 但是,在超能力侦探事务所面前,所有的困难都会迎刃而解。因为他们有幽幽,一个可以和所有动物交流的少年! 片刻的激动过去后,一丝惆怅浮上了左柔的心头。 狗是能告诉幽幽,但是幽幽怎么告诉别人啊? 0.5-0.6 “黄小玲当时能看清环境,为什么?很简单……因为灯亮着。” “你怎么知道灯亮着?” “把你所描述的两个事实拎出来放在一起,就能得出这个结果。事实一,这个楼梯间装的是声控灯;事实二,现场散落着被害人的两样东西,摔得粉碎的手机,和一只高跟鞋。” “哦……”委托人点了点头,接着说,“然后呢,灯为什么亮着?” “不愧是委托人,居然这么愚蠢。”侦探不怒反笑,对身边的两个助手说,“你们谁来告诉他。” “我来!” 小白刚要开口,没想到又被小红抢先了。 “高跟鞋走路会发出响声,响声会点亮声控灯,所以,被害人走路的时候,一定是看得到周围的环境的。” “对哦!”委托人恍然大悟,“看得到周围的环境,所以小玲肯定不是意外摔死的啦!” “不,就算看得到,也可能不小心摔下楼梯。”委托人正要高兴,侦探又浇了他一盆冷水,“我刚刚证明的是‘环境并非一片漆黑’这一事实,但并没有证明‘被害人不是意外致死’。” “果然……还是没办法吗……”委托人哭丧着脸,哀求道,“侦探姐姐,我求你了,小玲是我的全部,我不能接受她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离我而去。” “这起事件的突破口嘛,倒也不是没有……”侦探欲言又止。 “啊,什么突破口,快告诉我,请告诉我!” “在此之前,我要先问你一件事。”侦探鲜红的嘴唇弯成狡黠的弧度,“这起事件已经被警方结案了,任何侦探事务所都没有权利调查侦破,更别说改变结果了。而且,我们只能根据你的描述,用纯粹形而上的逻辑来推理真相,这个‘真相’可能没有任何证据,甚至可能是错的,你能接受吗?” “能!我只要知道真相,只要知道谁应该为小玲的死负责,剩下的,我自己会去做。”委托人坚定的眼神中燃烧着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侦探拍了拍手,道:“太好了,那我就没有顾虑了!” 委托人洗耳恭听侦探的发言。 侦探竖起一根手指,说道:“刚刚我们说到,现场散落着两样东西,一个是死者的高跟鞋,还有一个,是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机。” “没错。” “那么问题来了,一般我们的手机摔坏,最多是电池板飞出或者屏幕破碎,不会‘四分五裂’。就 7b97." >算是从楼梯上摔下去,手机和人在一起,还有一层层的台阶当缓冲,不至于这么不禁摔。能把手机摔得四分五裂,除非是……” “有人故意摔的!”助手抢答道。 委托人听到侦探缓缓地说:“你想要的结论来了,当时,现场除了黄小玲,还有另外一个人,是那个人摔了手机!” 5、狗的证言 幽幽一脸无辜地看着众人,表情一如往常。 “老头,我们给幽幽报个绘画班吧。”叶飞刀对李清湖说,“急死人了,现在全世界只有幽幽知道杀死万天的凶手是谁,但他却没法和我们说话。不会说话不会写字也就算了,哪怕简单点把特征画出来也行呀,我们至少有个方向。” “你要方向有bbr>..什么用?”左柔说,“他还是个孩子,就让他学这学那的,倒是你自己,怎么不去学学最简单的说话之道。” “我怎么啦!” “所长,”左柔向李清湖抱怨道,“本来今天和戴月聊得好好的,结果叶飞刀不知怎么叫了人家一声妈,还拿她的年龄作文章……女人的年龄是可以说的吗?结果呢,戴月变脸就跟变脸似的,嗖的一下。” 李清湖安静地听完他们的话,然后说:“听上去,总体而言你们今天没什么收获啊。” “谁说的!”叶飞刀急忙说道,“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哦?”李清湖扬了扬眉毛,“你说说看。” “凶手就是戴月!” “理由呢?” “因为根本没有其他嫌疑人啊。” “说得好!”李清湖说,“我就在等你说出这个答案。” “啊?我果然破案了吗?” “不,这样我们就知道,杀死万天的凶手肯定不是戴月了。因为你指向的都是错误的结论嘛。” 左柔也长舒一口气。“本来我也有点怀疑她,不过既然叶飞刀这么说了,那肯定不是戴月了。你的话简直比不在场证明还坚不可摧。” 说完,她又叹了口气,道:“不过这样一来,这个案子就又陷入迷雾之中了。到底是谁,因为什么动机而犯下了这桩杀人案呢?” 叶飞刀还在嘀咕着:“要是幽幽会画……咦!幽幽你在干吗?” 只见幽幽趴在一旁的小桌上,拿着一支笔在一张纸上画着什么。叶飞刀赶紧“噔噔”两步跑了过去,那幅画已经在他们刚刚聊天的时候,完成了。 叶飞刀拿起桌上的纸,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对着念道:“撸撸姐……咦?” 这时,左柔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纸,揉成一团。 “你拿错了,这是我昨天在看的一本推理小说,实在太蠢了,我忍不住就撕了。”说完,她拿起桌上的另一张纸,“这张才是!” 李清湖也走了过来,几个人凑在一起仔细研究幽幽的画。几分钟后,叶飞刀绝望地大叫:“这画的是什么鬼啊!” 线条非常简单,一看就是出自十岁小孩之手。大体上能看出一个不规则的圆圈代表头,几根长长的线条覆盖住了头,躯体和四肢是五根线,但是排列方式特别扭曲,形成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 “这一个火柴人,能看出什么来啊?!” “呃……至少我们知道,这是一个女人,你看头发——这应该是头发吧?很长。”左柔指着那几根覆盖住头部的直线说。 “不过像贞子一样,脸遮住了——难道幽幽画的是贞子?” “那肯定不是,这一定是戴月家那只狗看到的人。”戴月皱着眉,“可惜啊,头发把脸挡住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没挡住你就能看出他画的是谁吗?” 确实,以幽幽的绘画水平,即便头发没有挡住脸,五官最多也就是几个点点而已。 “我知道了!”叶飞刀突然叫道。 左柔一脸诧异地看着他。 “我们要找的是一个女巨人!” “啥?女巨人?”左柔又看了一眼画,不明所以地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嘿嘿,你们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这个女人不是幽幽看到的,而是那只狗看到的,幽幽画出的只是狗眼中的画面!所以,既然我们看到最终呈现出来的是一个比例正常的女性,那么,现实中,那个女人一定特别高!”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狗眼看人低!” 左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狗眼低不低我不知道,反正你的智商是够低的。” 说完,她转向一直没有发言的李清湖,问:“所长,你有什么发现吗?” 李清湖缓缓说道:“我同意你们的观点,这确实是一个女人。但你们说头发遮住了脸,我有另外的看法。毕竟,幽幽画的躯体都是一根线bbr>,我们无法从线上判断这个女人是正对着我们,还是背对着我们啊。” 李清湖这一句话仿佛一阵清风,吹开了萦绕在左柔脑中的迷雾。 “啊,对啊……她不是像贞子一样头发披散在脸前,而是背对着我们!那只狗看到的是一个背对着它的女人!” “但这与案件有什么关系呢?一个女人,背对着万天,用刀捅死了他?”叶飞刀不解地问。 “你们再看这个人的动作,非常扭曲,手脚都弯成常人不会做出的角度,而且站得也不直,更像是侧着……” 左柔目不转睛地盯着画,感觉既像在跳一支疯狂舞蹈的火柴人,又像一道复杂的几何题,只有动用所有的空间想象力,才能窥探出可能的解答。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左柔喃喃自语。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叶飞刀也跟着说。 “求解……”左柔思考着。 “求你了,姐!”叶飞刀突然大声喊道。 正在专心思考的左柔被叶飞刀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踹了他一脚,这一脚正踹在他的腰上。叶飞刀没有防备,想要抓住旁边的东西已经来不及了,双手扑棱了两下,一个大马趴摔倒在地。 左柔也没想到自己这一脚会踹得这么厉害,正想拉起叶飞刀道歉,但看到叶飞刀趴着的样子,她瞬间呆立在原地。 叶飞刀正要爬起来,只听左柔厉声命令:“不许动!” 然后,他听到左柔对着空气说:“那只狗目击到的……是一个摔倒的女人!” 叶飞刀趴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他们身后的李清湖微笑着看了看幽幽,后者依然用无辜的眼神回应着老人,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0.7-0.8 “现场还有一个人?”委托人问。 “没错,正是这个人用力摔坏了你女朋友的手机。” “可是,为什么?” 侦探看看小红小白,两个助手都冲她摇了摇头。片刻之后,小红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会不会是你女朋友的手机里有对凶手不利的东西?” “答错!”侦探马上呵斥,“如果是这样,凶手应该直接把手机拿走,而不是选择在现场摔坏,保存在手机里的东西未必能摔坏,很可能被修复。而且,摔手机会造成很大的响声,可能惊动其他人。” “那……会不会是这样?凶手和她因为某事发生了争执,一怒之下把她的手机摔了。黄小玲气不过,和凶手扭打起来,在扭打的过程中,不小心被推下楼梯,摔死了。” 侦探笑了。“很平庸的伪解答,听起来像真的,但很可惜不是。还记得现场吗?手机碎片散落在死者的身上和周围,而不是被死者压在身下,说明死者是先摔死,然后凶手才摔的手机。” “哎呀,我想不到了,这个手机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非把它摔了不可呢?”小红噘着嘴,转向小白,问道,“小白,你有想法吗?” 小白一脸哀愁地看着她,还是没有开口。 “好啦。”侦探说,“照你这个思路想下去,永远也想不出结果。” “咦,我的思路错了吗?这起案件的切入点难道不是手机为什么被摔吗?”小红很纳闷。 “不是哦,”侦探一字一句说道,“切入点在‘为什么摔手机’上。” “我不就是……啊!”话说到一半,小红突然明白了什么。 “我还是听不懂啊,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摔手机和手机为什么被摔不是一回事儿吗?”委托人听得云里雾里。 “当然不是一回事儿了,‘手机为什么被摔’,重点在手机这个物件上,在这上面怎么展开推理都不会有结果。而‘为什么摔手机’,重点在‘摔’这个动作上,只要找到凶手必须‘摔’的理由,就能发现真相了。” 委托人思考了一下,说:“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凶手当时必须要摔一样东西,恰好小玲的手机掉在了地上,于是,凶手就捡起手机,摔了。” “没错!” “在一个已经死去的人面前,有什么理由摔手机呢?” “恰恰就因为在死人面前,所以,凶手必须摔手机!”侦探的语气非常坚定。 “这么说来……你已经知道了吗?” “是的,不仅凶手为什么要摔手机,连凶手是谁,我都知道了!” 6、凶手出现 李清湖翻了好久,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他拿起一张报纸,对其余几人说道:“找到了,幸好我看完的报纸都不扔,这么小的新闻,可能网上都没人讨论。” 左柔接过报纸,看着李清湖指的地方,是一块豆腐干大小的简报:“女白领下楼梯看手机,意外摔倒丧命”,说的是前几天在夏生街写字楼里发生的一起意外事故。 “夏生街——所长,果然是这个!那个写字楼离万天的别墅很近。” 在左柔终于破解了幽幽提出的“几何题”后,李清湖想到了这起前几天发生的意外事件。警方没把这起事件作为恶性案件对外公布,而是以“最明显不过的意外”结案了。 “我之所以马上想到这起事件,是因为当时在报纸上看到的时候,有个疑点引起了我的注意。”李清湖说,“不过当时我们侦探事务所人员不齐,这起事件又已经结案了,我就没往下深究。” “您说的是这里吧?”左柔又看了一遍报道,也发现了现场的不合理之处,“被害人的手机被摔得四分五裂,而且碎片散落在被害人身上和周围,很明显,有人在被害人摔死后,又用力摔碎了手机。” “没错,就是这个。”李清湖点点头,“但那个人为什么要摔手机,我当时没有细想,现在……也暂时没有头绪,你们认为呢?” “这算什么疑点……”叶飞刀说,“那个人不小心推死了一个人,很生气,就摔手机了呗。我生气的时候也会摔东西的。” “在命案现场?”左柔白了他一眼,“当时紧张得什么都不敢想,也就你心大,会气得摔东西。万一摔手机的响声惊动了楼里的其他人呢……” 说着,左柔突然呆住了,好像想到了什么。她又仔细看了一遍报道,然后抬头对李清湖说:“所长……” 李清湖微笑着冲她点点头,道:“是不是想到啦?” “摔手机的响声……”左柔吐出几个意味不明的字节,然后又摇了摇头,“不过这和万天被杀案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万天家的狗会看到这一幕呢?” “不管怎样,你们又要去和戴月聊聊了。” 系着围裙的保姆像上次一样端来两杯热水,因为幽幽又和拉布拉多犬在院子里聊天了。 “要说的我都说了,我希望你们这次是带着答案来的,而不是带着问题。”戴月坐在沙发上,优雅地跷着腿,看着左柔和叶飞刀说道。 “我们当然是带着答案来的。”叶飞刀胸有成竹地说。 “好!”戴月好像忘了之前的过节,对叶飞刀露出一个诱人的微笑,“那么大侦探,请你告诉我,我丈夫是被谁杀的?” “被凶手!” 戴月愣了一下,然后放声大笑。“你是在开玩笑吗,大侦探?” “不!你不能否认,你的丈夫确实是被凶手杀害的!”叶飞刀认真地反驳。 “我真有点受够你们了。”就算是优雅的贵妇,此时也不耐烦了,她指着左柔说,“你们三个人,一个脑子有病,一个专门和我家的狗玩在一起,只有你还正常点。不过你和他们两个在一起久了,迟早脑子也要坏掉……” “你认识黄小玲吗?”左柔直视着戴月,问道。 “黄小玲?”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戴月的脸稍微有点变色,不过这一切,都逃过了叶飞刀的眼睛。 “是谁?不认识,怎么啦?” “你知不知道前几天,附近的写字楼里发生了一起意外,一个名叫黄小玲的姑娘在下班的时候摔下了楼梯,死了。”左柔说道。 “不知道,这和我有关吗?”戴月的声音有点变大了,“和我丈夫的案件有关吗?” “有关!”左柔用肯定的语气说,“但具体有什么关系还不知道,所以我们这次来是想了解下——” “拜托,帮帮忙,虾虾侬,你们什么都不知道还来问我,简直莫名其妙。我告诉你,那个叫黄什么的人我不认识,所以抱歉,无可奉告。”说完,她转头对站在一边的保姆说,“送客!” 左柔盯着戴月看了一会儿,但戴月神态轻松,似笑非笑地回看着她。这张精致的面容后面掩藏了什么,左柔一点都看不出来。 保姆送二人走出门外,戴月没有起身,依旧优雅地跷着腿坐在沙发上。 院子里不见了幽幽和拉布拉多犬的身影。他们左右张望,还是看不到。走出院子,来到街上,两人松了一口气。 远处,有一个矮小的身影和一只狗。他们的旁边,还有一个成年男子。但是距离太远,看不清那人是谁,依稀能看到他好像正在和幽幽说话。 “那里好像是万天被杀的地方,幽幽可能在问拉布拉多犬一些现场的问题,我们过去看看……” 听完左柔的话,叶飞刀刚要迈步,却发觉她有些不对劲。叶飞刀转过头,看见左柔瞪大双眼、呼吸急促、嘴唇颤抖。 “怎么了?” “刀……” “什么?” “那个男人的口袋里有刀!” 叶飞刀向那边望去,只见刚刚在和幽幽攀谈的男子把手插进了左边的大衣口袋。 “幽幽!”左柔大喊着幽幽的名字,朝他们猛冲过去,但是距离太远。她眼睁睁地看着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男人的动作在她眼中变得很慢,但她的奔跑速度更慢。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这是她曾听过好几次的空气炸裂般的声音,前几次听到的时候,她觉得这个声音异常恐怖,但此刻,这仿佛是天国传来的音乐。 飞刀擦过左柔的耳朵,向男人飞去,在即将打中男子的时候,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拨了一下,软绵绵地掉在了男子身边的水泥地上。 男人吓了一跳,他朝飞刀飞过来的方向看去,两个人正朝这边极速狂奔。他撒开腿,往马路的另外一边逃。 这里离夏生街最热闹的地段很近,拐个弯就到。但这条闹中取静的路上行人却很少,叶飞刀和左柔一边奔跑一边喊:“抢钱啦!来人啊!” 不远处,一个蓄着小胡子的男人听到叫喊,火速冲了过来。 “哪里?哪里抢钱?” “那个人,抢了我的钱,快拦住他!”叶飞刀指着越跑越远的男子。 “我靠!我还以为是叫我来抢钱呢,你骗人!”说完,小胡子一脸怒气地离开了。 二人眼看着男子拐进热闹的商圈,等叶飞刀跑过去的时候,那人已经消失在人群和商店构成的森林中了。 “幽幽,没事吧?”叶飞刀放弃追逐,回到左柔和幽幽身边。左柔的心情和呼吸都已经平复下来了。看到幽幽纯洁无辜的眼神,叶飞刀也彻底放下心来。 “那个男人是谁?他对你说什么了?他是不是凶手?”面对这一连串的问题,幽幽都没有任何回应,这些问题的复杂程度显然也不适合用画画来作答。就算让他画出刚刚那个男子的形象,恐怕也还是一个火柴人,只是比之前少了几根长头发而已。 “我想,幽幽肯定是从拉布拉多犬口中问出了什么,所以凶手才要杀他灭口!”叶飞刀咬着牙说。 “不可能。”左柔摸了摸幽幽的卷发,说,“凶手不可能知道幽幽了解到了什么。退一万步说,就算凶手知道,也没有这么巧,他正好在这个时候碰上幽幽,又正好口袋里有凶器。” “对了,他口袋里带着凶器……”左柔又开始喃喃自语,“那就说明……他本来就想杀人!他本来就想杀人!” 她激动地抓住叶飞刀的衣服。 “你干吗你干吗……” 叶飞刀看到左柔突然像个精神病一样疯狂地自言自语。 “他本来就想杀人,他为什么要杀幽幽,他为什么要杀幽幽……” “柔姐,你冷静点。”叶飞刀为了让左柔冷静下来,居然用了尊称,“戴月她们都出来了,看到会被笑话的……” 戴月和保姆此刻已闻声来到了他们身边,不住地问叶飞刀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没事,凶手要杀幽幽。” “这还没事?”戴月叫道。 “啊,有事有事,不过现在没事没事了。” “他为什么要杀幽幽,为什么……”左柔还在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 “我的姐哎,这哪儿有为什么啊,他是凶手啊,凶手杀人要理由吗?他就是想杀幽幽啊!”叶飞刀不停地劝慰左柔。 “杀人的理由……杀人不需要理由……就是想杀……”突然,左柔看着叶飞刀说,“你之前说什么?” “我说啊,是你们啊,是想找我签名吗?” “笨蛋,这都是多久之前了!”左柔急得跺了下脚,“我问你刚刚说什么,就刚刚!” “我说……”叶飞刀抬头回想,“我说啥来着?” “你说,他就是想杀幽幽!” “对对对,是我说的,怎么了?说到点子上了是不是?” “完美的错误!” “啊?” “他要杀的不是幽幽,就像之前他要杀的也不是万天!” “那他要杀谁?” “他自己也不知道!” “完了。”叶飞刀哭丧着脸,对戴月说,“被你说中了,她真的脑子坏了。” 7、受害者的共同点 又是戴月家的客厅。只是多了一个幽幽,多了一只狗。所有人都在安静地听左柔讲话。 “万天被杀一案,事实就像我们从表面上看到的那样,除了你——”她指着戴月,“没有其他人有动机。” “事实不是这样的好吗,我也没有动机呀!”戴月不服气地反驳。 “金钱,自由,或者其他我们不知道的可能存在的动机。” “你这样说可就没完了,谁都有你们不知道的可能存在的动机。” “没错,但理论上,你是第一嫌疑人。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因为你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所以,万天不是你杀的。” “哼,这还差不多。”戴月对着空气翻了翻白眼。 “那么,到底是谁,因为什么动机——我们不知道的藏书网可能存在的动机——而杀害了万天呢?”左柔环顾听众一圈,接着说,“我们找不到。” “能进入正题了吗,柔姐?”戴月学着叶飞刀的口吻,叫了她一声“柔姐”。其实左柔比戴月年龄要小,这样叫,有点报之前叶飞刀叫他妈的一箭之仇的意思。 左柔并不生气,继续柔声说道:“直到刚才,那个凶手又来杀幽幽,我才找到了动机。” “什么动机?” “叶飞刀一开始以为凶手要袭击幽幽,是因为幽幽掌握了什么线索,然而事实是,凶手不可能知道幽幽是否掌握了线索。于是我转变了一下思路,凶手要杀幽幽的真正目的——是因为幽幽本身存在某种被害动机!” 众人听到这里,都不由得看向那个人畜无害的十岁小孩。 “没错,幽幽不是因为‘侦探’的身份而被袭击的,而是他恰好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换句话说,万天被杀一案,其实是一起连环杀人案!” 叶飞刀听到这里,吃惊地说:“连环杀人案,凶手都是根据某个特征进行杀人的,但是万天和幽幽……能有什么共同点啊?” “他们都是男人?”一旁的保姆突然插嘴道。 “当然不是!” 保姆羞涩地低下头,搓着围裙,不再说话。 “我知道了!”叶飞刀说,“他们都是死人……啊不对,幽幽还没死。” 左柔盯着戴月,慢慢地说:“你之前说过,这几天万天正在和你冷战,他这个人像小孩一样,生气的时候,就不想说话。那天他怒气冲冲地出门遛狗,假设凶手要和他攀谈,他会怎么样?” “他不会开口说话的。”戴月的声音冷若冰霜。 “是的!凶手想必跟了他一阵,发现他没和人说过话,于是主动上去攀谈,结果你丈夫也没有和他说话……”左柔转头看着幽幽,继续说,“和幽幽一样,不管男人怎么和他搭讪,他都不回答。他们的共同点是——不会说话!” “因为不和他聊天,就要杀人?”叶飞刀问。 “当然不是!谢谢你总能提供错误的答案。”左柔说,“凶手的杀人目标是——在这条路上经常出没的、不会说话的人!” “在这条路上经常出没……对,我们之前来过一次,原来凶手那时就在观察了。” “呵呵。”戴月轻笑了两声,“真是太不容易了,总算生搬硬凑被你找到了他们俩的共同点,但是请问,凶手为什么要杀这样的人呢?” “那就和前几天的黄小玲意外摔死事件有关了。” 0.9- “连……连凶手都知道了?是谁?快告诉我!”委托人身体前倾,焦急地问道。 “让我从头说起。”侦探不紧不慢地说,“首先要找出凶手摔手机的理由。” “你说,你说。” “刚刚说过,不管这个手机里面有什么奥秘,凶手带走再销毁是更好的选择,在现场摔坏,会发出响声,可能惊动别人。” “是的。” “而他不惜冒着惊动别人的风险,也要在死者面前重重摔下手机,就只有一个理由——他想要发出响声!” “为……为什么?” “楼梯间装的是声控灯,没有声音的话,灯光就会熄灭。那么,还原一下当时的情况:黄小玲摔下楼梯死亡后,很快,声控灯熄灭,现场一片漆黑。” 侦探看了看委托人,委托人没有说话,于是她继续往下说:“凶手本可以直接离开现场,但是很不巧,他落了一样东西,这个东西非常小,不开灯的话,就没法找到。凶手蹲在地上,摸啊摸,在这样分秒必争的时刻,他没有摸到想要的东西,却摸到了黄小玲掉在一旁的手机。于是,他想出了一个方法,用力地摔手机,发出声音,点亮声控灯。我想,他掉的东西一定非常关键,否则,他不会冒着可能惊动别人的风险,去摔手机——为了点亮声控灯,这就是凶手摔手机的理由!” “可是……”委托人问,“要发出声音,为什么非得摔东西呢?咳嗽一下不就行了?” “没错!咳嗽一下,声控灯就会点亮,但凶手还是选择了摔东西,这就说明——凶手发不出声音!” “你说凶手是哑巴?” “可能是哑巴,也可能是其他原因,总之,他当时发不出声音。” “那他为什么不拍下手,跺跺脚?这样也能发出声音啊。” “因为不管是他拍手,还是跺脚,都无法发出声音。说到这里,你知道凶手是谁了吗?” 8、伪解答的意义 “我知道了!” 左柔的推理进行到这里,突然领悟了真相的叶飞刀忍不住抢答:“那一天楼下有新店开张,为了招揽顾客,老板还请了一个玩偶人过来。这个人全身都套在一个熊的套装里,手上脚上都是厚厚的毛……” 听到这里,除了左柔和幽幽,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其实剩下的也只有两个人。) “是的!凶手就是那天的玩偶人,而这个人,恰好没办法说话!”叶飞刀完全不顾前面的逻辑推理都是左柔说的,自己像个神探一样说了下去,“这次的连环杀人魔也推理出了这个真相,他一定跑到那家店里去询问了老板,但是老板告诉他,那个扮演玩偶熊的人只是个临时工,他不认识,姓名和联系方式都没有,过来打了一天工就回去了。杀人魔当然不能接受,自己好不容易推理出来的真相,居然不能抓住凶手,但他一定要给黄小玲报仇,而他手上的线索,就剩下两个:会在这一带出没,不能说话。” “所以……他就把我丈夫杀了?就因为我丈夫没说话,他就认为他不能说话?他就认为我丈夫是杀害黄小玲的凶手?”听完了左柔和叶飞刀的联合推理,戴月难以置信地问。 “没错,他不认识你丈夫,仅凭一点点线索就主观臆断他不能说话。而不能说话的人,就有可能是杀害黄小玲的凶手。为了报仇,他拔出了凶器。” “那幽幽呢……这小孩一看就不是扮演玩偶人的啊!” “杀了万天之后,他从新闻上得知了被害人的身份,知道自己杀错了人,但他当初决定要杀‘不会说话的人’的时候,就已经抱定了‘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决心。后来,他依然好几天都没发现不会说话的人,所以,看到幽幽之后,明知道对方几乎不可能是杀害黄小玲的凶手,却控制不住内心的杀意。他已经彻底变成杀人魔,只要是不说话的人,他都会下手!” 戴月一动不动地听完叶飞刀的推理,过了一会儿,她挪了挪身子,换了一下坐姿,说道:“所以只要调查黄小玲的人?99lib?际关系,就可以找出凶手是谁了。” “很可能是她男朋友。” “真是丧心病狂!”戴月咬牙切齿地说,“就因为推理出了凶手的特征,就不惜自己也变成凶手,去消灭有这个特征的人——这不是恶魔的行径吗!不管是以爱的名义,还是为了所谓的真相,去杀更多的人难道就能得到公平吗?我丈夫的命就不是命?这简直是滥杀无辜,我丈夫这么有身份的人怎么会去扮演玩偶,就这样被错杀……” “不对。” 戴月和叶飞刀错愕地看向左柔。 “什么不对?” 左柔的眼神中闪烁着月光一般没有温度的光亮。“叶飞刀打断了我的推理,说出了‘玩偶人是凶手’的解答,从逻辑上看似乎没有问题,但——这个解答是叶飞刀说的,那肯定是错误的!也就是说,我们漏掉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这、这是什么道理,叶飞刀说的就是错的?”戴月觉得莫名其妙。 “万无一失。”左柔回答。 “那你说说还有什么真解答,刚刚的逻辑这么清晰……” “刚才的逻辑链没有问题,我几乎都要以为这就是真相了,直到被叶飞刀抢答,我才知道,这一定是错误的,还有一个可能性被我们忽略了……” “还能有什么可能性,凶手摔手机的理由不是为了发出声音吗?” “还有这种可能性——凶手和摔手机的,不是同一个人!” “啊?” “凶手在黄小玲死后就离开了现场,过了一会儿,另外一个人到了现场,而那个人,出于某种理由,摔了手机。” “什么理由?” “保护凶手!” 叶飞刀也听迷糊了。“柔姐,摔手机怎么保护凶手啊……” “因为凶手无法做出‘摔手机’这一行为啊!那么现场有一个被摔破的手机,就能把凶手的嫌疑排除了!” “啊,我知道了,凶手没有手!” 左柔摇摇头。 “凶手是机器猫,手是圆的,拿不起东西!” 左柔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戴月。戴月也笑着看着左柔,好像这番推理她早就已经知道了一样。 左柔的眼睛眨也不眨,盯着戴月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凶手,不是人。” “是啊!”叶飞刀气愤地骂道,“凶手太不是人了!” “不是这个意思!凶手真的不是人!”左柔终于移开了和戴月对视的目光,转向叶飞刀说,“还记得幽幽的那幅画吗?” “画得太差了,永生难忘。” “根据那只拉布拉多犬的描述,幽幽画出了黄小玲受害后的样子,问题是,那只拉布拉多犬是什么时候看到那一幕的?我们之前一直认为这只狗是沉默的证人,能告诉我们凶手的模样,但是烙印在它记忆深处的画面是黄小玲的死状,这是因为,它自己就是凶手!” 戴月微微张了张嘴,但没有说话。 “那天附近的写字楼里有新店开张,很热闹,你也带着狗去玩了吧?你们家的狗不拴绳子,等你发现的时候,它已经跑上了楼梯。正好那个时候,黄小玲一边玩手机一边下楼梯,突然脚边跑来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吓了她一跳。等你来到楼梯间的时候,看到的已经是黄小玲的尸体了。你意识到闯祸了。你和狗上楼梯的时候,想必被很多人看到了,当然,警方很有可能把这件事当成意外结案,但万一没按意外处理呢?万一这起事件被定性为恶性案件,这里又有这么多侦探事务所,真相迟早会被查出的。那时候你最重要的同伴——这只狗,和你自己,都会变成丑闻的主角!所以你要做一件事,就算这起事件被人调查,也不能让人怀疑凶手是一只狗!” 左柔观察了一下戴月的反应,继续说道:“在你想办法排除狗的嫌疑时,你又想到了后续可能发生的一步。在这个地方发生的事件,出于就近原则,委托人很有可能会找到就在夏生街上的侦探事务所,到时候,如果能把犯罪嫌疑嫁祸到你的丈夫万天身bbr>..上,岂不是一举两得?你们前几天发生了争吵,他气得都不和你说话了,你们之间的感情已经濒临破裂了吧?而你正是利用了他生气时不和人说话这一点,想出了‘摔坏手机’的恶魔点子。事后,一切都按照你心中最理想的走向发展,事件本身被警方定性为意外,结案了。而恨不得手刃凶手的委托人,又找上了你,于是,你把早就准备好的伪解答告诉了他,让他成为你杀夫的工具!说真的,我真是羡慕你,不仅算无遗策,而且运气很好,是吧,戴所长!” 戴月听完这番指控,轻轻地笑了。“都说同行是仇家,我今天算是领教了。左小姐,如果没有证据,我就当你开了一个脑洞极大的玩笑。我看你们有时间在我这里夸夸其谈,不如赶紧去把那个连环杀人魔给抓住,到时候只需问下他有没有见过我,一切不就都清楚了么?” 左柔给了戴月一个“走着瞧”的瞪视,然后站起身对叶飞刀说:“我们走!”幽幽还在一旁和那只白色的拉布拉多犬聊天,左柔叫了他一声,他这才恋恋不舍地跟着他们朝门外走去。 戴月坐在沙发上,没有起身,出于贵妇的优雅,她吩咐保姆道:“小红,送客。” 9、又一把飞刀 夏生街,离万天的私人别墅——同时也是“主妇侦探事务所”——只有一个拐角的距离。 人潮涌动。 “咦,前面怎么那么热闹,又有新店开张?” 叶飞刀不理一路闷闷不乐的藏书网左柔,往人群中挤去。 在人群中央,有一块空出来的地方,躺着一个男人。他的左胸处插着一把飞刀,一动不动,显然已经身亡。这个人,正是刚刚准备杀害幽幽的男人,他们要找的凶手! “咦,怎么回事儿,有谁99lib?看到了吗?” “哪里飞出来的刀啊,扎这么准。” “太惨了,会不会是意外?” “我的妈啊,我刚刚就在他旁边,吓死了!” 围观人群你一言我一语,但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是他吧?”不知什么时候走近身边的左柔在叶飞刀耳朵边说。 叶飞刀只是盯着地上的尸体,没有说话,他的表情是前所未见的严肃。 “这……飞刀……”左柔说着,看了看叶飞刀的大腿,六把飞刀一把没少,她松了一口气,“当然不是你,你没这么准……” 叶飞刀还是没说话。 左柔察觉到异样,小心翼翼地问:“你……想到什么了?是不是认识那把飞刀?” 叶飞刀像机器人一样迟缓地转过头,对左柔说:“咱们藏书网的一千万,拿不到了……” 远处传来警车的鸣笛声,天空不知何时变得灰暗,超能力侦探事务所重新成立以来的第一滴雨,准确地落在叶飞刀的手上。 1、秘制特饮 调羹在杯中逆时针旋转了几圈,褐色的液体顺着圈转成一个旋涡,热气刚散发出来,就被吹散。 李清湖喝了一小口热饮,舒服得眯起眼睛。 “老头,你每天喝的是什么啊?闻味道不像咖啡啊。”叶飞刀的身子陷在客厅柔软的沙发里,一边小心地擦拭着他心爱的飞刀,一边问。 李清湖往椅背上一靠,说:“是一种神秘而古老的饮料,不过只有左柔泡出来的口感最好,我自己泡的,总是量不对。” “难道是什么中草药?”叶飞刀紧张地问,“老头你得什么绝症了吗?!” “哈哈哈哈,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说明我的身体肯定很健康。” 李清湖又喝了一小口饮料,接着说道:“这是一种冲调型饮料,一百多年前在瑞士发明出来的,据说著名侦探作家阿加莎·克里斯蒂也很爱喝这个。” “是吗,你哪里搞到的啊?” “便利店就有。” “一点儿都不神秘啊!” 叶飞刀把擦完的飞刀插回绑在大腿上的皮套中。作为超能力侦探事务所的新人,他有一个特点,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准,说出的话也往往不在点子上。但李清湖正是看中了他在“伪解答”上的独特天赋,才将他招至麾下。奇怪的是,他每次都能准确地拔出绑在大腿上的飞刀,而且用完后,不用看就能准确地插回原位。要知道,没有经过长时间的训练,普通人都无法轻松地做到还剑入鞘。 极致的准和不准,这两个完全相悖的特点同时出现在叶飞刀身上,为什么会这样,活了二十六年的叶飞刀自己也不知道。 也许,完全准和完全不准,本来就是一样的吧。但至少叶飞刀从来没有思考过这种形而上的哲学问题。 “对了,柔姐呢?” “哦,刚刚你和幽幽出去散步的时候来了个委托电话,她出去了。” “有生意了?”叶飞刀一下子来了兴致,“什么案子?多少钱?” “不知道。”李清湖又端起杯子,“我问她要不要等你们,她说不用了,先去看看情况,很快就回来,连钱包都没拿就出门了。” 叶飞刀看了看桌上,左柔那个玫红色的钱包躺在上面。“那看来不是什么大案子。” 听到叶飞刀用悠闲的口气说出这番话,李清湖不禁皱了下眉,似乎想到了什么令人不愉快的事情。不过他没有说话,依然慢悠悠地嘬饮着那杯神秘而古老的热饮。 麻雀的叫声伴随着风声从窗外传来,李清湖朝窗边看去。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了,几只麻雀停在窗台上叽叽喳喳的,一个头发卷曲的小孩靠窗而立,正和麻雀们开心地聊着什么,麻雀不时用嘴啄两下小孩肉乎乎的手掌心。 “幽幽,窗户关小点,有点冷啊。”叶飞刀冲着窗口的小孩喊道。 幽幽没有回应,继续和麻雀们聊了几句,然后麻雀们仿佛说好了一样,呼啦一下子全飞走了。幽幽朝天空挥了挥手,关上了窗户。 “嘿,这小孩,能听懂人话,却不能和人说话,和动物倒是打成一片。这样吧,下次带你去动物园玩!” 幽幽正在垃圾桶上方拍打手掌,刚刚麻雀没吃完的面包屑从手心落下。听到叶飞刀的话,幽幽突然停下了动作,肩膀也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小叶,你别吓他。”幽幽的反应都被李清湖看在眼里。 “没啊,他不是喜欢动物吗?” “动物园里的动物都被人关着,很多关得时间长的,早就没有了兽的野性与灵性。如果说带你去监狱玩,你高兴吗?” 叶飞刀咂了咂嘴,想想李清湖说得有道理,于是很刻意地岔开了话题。 “哎,老头,现在正好没事,你给我八卦一下咱们事务所的事吧。” “好啊,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李清湖放下杯子,问道。因为李清湖喝得实在太小口了,杯子里的饮料几乎没怎么动。 “当初咱们事务所不是积分排名第五嘛,肯定破了很多大案子喽?” “大案子也轮不到我们破,积分高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们创办得早。《规定》刚刚试运行的时候我就开了这个事务所,当时竞争对手还不多,获取积分相对容易。”李清湖停了一下之后又接着说,“当然了,我们自身的实力也不弱,还有一些和我们差不多时间创办的,后来还是没什么名气,一年都拿不到几个积分,被新冒出来的事务所一下子就挤掉了。” “那当时,我们这里除了你和柔姐,还有谁啊?” 李清湖抬起头,看着天花板,思绪飘到了远处。过了一会儿,他幽幽地开口道:“他叫展信佳……” 说到这里,他嘴巴微张,又想接着说点什么,最终却没说出口。 叶飞刀等了一会儿,见.99lib.t>李清湖没有往下说,便问道:“他有什么超能力?为什么后来离开了啊?” 李清湖清了清喉咙,好像要把刚刚含在嗓子眼儿的话语磨碎。然后,他拿起杯子,很少见地喝了一大口,咕咚一声吞下后,说道:“他是个很优秀的侦探,超能力嘛……也很有意思,以后说不定你们有机会遇到。好啦,过去的事情我就不多说了……” “你这老头真没劲。”叶飞刀扫兴地说,“你不说,等柔姐回来我问她。” “千万别和她提这个……” “咦?为什么?” “咳……” “我知道了!他们是仇人!所以我不能在她面前提起!” 李清湖苦笑了一下,不愧是叶飞刀,说出的答案和事实恰恰相反。如果是仇人,倒好了。 “哎,对了,老头。”叶飞刀突然想到了什么,嬉皮笑脸地问李清湖,“你的超能力是什么啊?” 坐在一旁专心致志掰面包屑的幽幽听到这个问题,也抬头看向了李清湖。 “你怎么知道我有超能力?”李清湖笑眯眯地看向叶飞刀。 “这还能瞒过我叶飞刀?”叶飞刀往后捋了下头发,得意地说,“《海贼王》、《火影忍者》、 href='5389/im'>《死神》什么的看过吗?一般团长啊队长啊都是最厉害的!” “呵呵,真是严密的逻辑。” “是哇。”每次听到夸奖,也不管对方是出自真心还是揶揄,叶飞刀都会很开心,“还可以,还可以,侦探嘛,嘻嘻。” “不过,超能力是我们吃饭的家伙,可不能随便就透露哦。”李清湖冲傻乐呵的叶飞刀眨了下眼,“尤其是我们侦探,每天都要面对各种穷凶极恶的罪犯,如果一早就把我们的家底亮给对方,那可太危险了。” “和我也不能说吗?” 李清湖摇了摇头。“记住,侦探不是杂技演员,没有必要展示自己的能力。也许还有其他超能力者隐藏在我们周围,如果我们把自己的特点暴露在外,迟早会吃大亏。” 叶飞刀若有所思地说:“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 “你的超能力就是奸诈!” “你根本没明白啊!” 纵是沉稳和善的李清湖,和叶飞刀对话几句后,也会不自觉得像小姑娘一样吐槽还嘴一下。从某种角度来看,这也算叶飞刀的超没用能力之一吧。 “咦?”叶飞刀又想到了什么,“你刚刚说,也许有其他超能力者隐藏在我们周围?” “是啊,也许他们的超能力太没用了,自己都没有发现。也许他们的超能力太强大了,不得不隐瞒。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 “糟糕,那不是会抢我们的饭碗吗!”叶飞刀如临大敌。 “如果那些超能力者也是侦探,我才不担心,最怕他们做的是别的事情……”李清湖说道,“上次万天的案子,最后凶手不是被一把飞刀杀死了吗?” “嗯,你怀疑……” “没错,可能那个人也是个超能力者,可以远距离命中目标,而我们甚至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我觉得应该是男的……”叶飞刀想了想,说道。 “重点不是这个!”李清99lib?湖端起杯子,热气已经不再往上冒了,他想了想,又把杯子放下,继续说道,“重点是,这个人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果超能力者一直隐藏在我们周围,那还没有太大问题,我担心的是以后越来越多的超能力者出现,会打破这个城市的秩序。” “打破城市的秩序?”叶飞刀学着说。 “幻影城是侦探之城,以警察总署为核心、五大事务所为代表的机构保护着这个城市的安全,任何问题都能用推理与法律解决,这是幻影城独特又稳固的秩序。但如果有一天,城市里出现大量超能力者,理性与常识将被打破,到时候就连在积分榜上领先的五大侦探事务所的权利地位,都会岌岌可危。所以我一直跟你们说,你们的能力是礼物,上帝给你们这份礼物,是让你们用普通人看不到的角度去看问题,然后再用逻辑去打击罪恶,这样,才不会破坏秩序。” “哦……”叶飞刀觉得,今天李清湖的话有点多。原本善于倾听的李清湖,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竟说出这番话?幻影城继续迎来日出日落,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今天的风还是很大,对叶飞刀来说,除了工作地点从马戏团搬到了达特穆尔街,其他没有任何变化。 达特穆尔街,远离繁华的城市中心地段,周围没有大型商场,更多的是浓浓的市井气息。居住在街上的居民都是土生土长的幻影城人,沿街的住宅楼有着好多年的历史。这里没有吵闹的喇叭声,没有每天不停工的施工队,是非常适合居住的悠闲地段。同时,作为幻影城的著名老街,达特穆尔街上林立着很多私人住宅,宅子的主人未必是像万天那样的富豪。他们只是住着从祖辈传下来的房子,而在《规定》正式实行后,街上的很多住宅前都挂上了侦探事务所的招牌。 这条街的特点就如它的名字:达特穆尔是位于英国德文郡中部穆尔兰的一个地区。侦探小说女王阿加莎·克里斯蒂就出生在德文郡,传说她的处女作 href='3411/im'>《斯泰尔斯庄园奇案》就是在达特穆尔这个安静的地方写出来的。另外,柯南·道尔笔下的《巴斯克维尔猎犬》中,福尔摩斯就是在达特穆尔和那只凶狠的恶犬展开较量的。可以说,达特穆尔这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和侦探有着密切的联系。后来,法国的本格推理作家保罗·霍尔特还专门写了一本《达特穆尔的恶魔》,向这个大侦探出没之地致敬。 在幻影城,达特穆尔街上每天都有侦探和委托人出没。 “老头,你刚刚说的积分榜前五名的事务所都是哪几家啊,在达特穆尔街上吗?” 李清湖正眉头紧锁思考着什么,听到叶飞刀的问题,回过神来。“哦,现在第五名的鹰汉组,有个小分队在这条街上。其他的嘛,都是一些比较小的事务所。毕竟已经有鹰汉组和我们超能力事务所两家排名前十的了,别人也没太多生意。” “小分队?怎么还有小分队呢?” “鹰汉组原来是黑帮组织,本来就成员众多,势力覆盖面广,所以成立侦探事务所后,他们在每个区都设立了一个小分队,平时由小分队的队长——也就是之前的帮派小头目,来管理日常事务。” “这不是丐帮吗!” “你这话出去可不能乱说,他们耳目众多,要是被听到,要揍你的。” “揍我?”叶飞刀冷笑一声,“哼,哥以后再也不说了!” ——认怂都这么嚣张! “虽然传言他们办事风格粗蛮暴力,但是重情重义,所以名声一直很不错。在我们积分没被清零之前,我们两家的积分一直咬得比较紧,算是存在直接的竞争关系。但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平时倒也没什么接触。” “上次听你说,鹰汉组的人,衣服上都绣着一只雄鹰?” “没错,这是他们的图腾,马耳他黑鹰。传闻鹰汉组的组长直接把鹰文在了背上,下面的几个小分队队长分别文了黑鹰的一部分在身上,是身份的象征。而普通的组员,则把黑鹰图案绣在衣服上,有的在后背,有的在前胸,有的在衣袖上,算是组员之间互相识别的标志。” 说完,李清湖端起已经冷掉的褐色饮料,喝了一小口。喝完,他又紧紧皱起了眉头,好像刚刚咽下去的是很苦的咖啡。 “那第四名呢?第一名是不是特别厉害,什么案子都能侦破?”叶飞刀兴致高涨。坐在一旁的幽幽也早就不剥面包屑了,安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李清湖没有回答,依然紧锁眉头,盯着那半杯饮料。 “冷掉了。” “什么?”叶飞刀不解地问。 “左柔出去的时间太长了……”这是一个老人的声音,不像侦探事务所所长那么沉稳有力。 “老头你怎么了?柔姐不就出去一会99lib?儿么,冷了我帮你泡,你还怕喝不到热水吗!” “不是这个,我是怕左柔……” “哈哈哈哈。”叶飞刀大笑,“柔姐有什么好担心的呀,她都多大了,你怎么还像一个啰唆的老爹一样。她是去见委托人,又不是去见杀人犯——” “犯”字刚说出口,李清湖就打断了他。“不要说了,你刚刚说‘看来不是什么大案子’的时候,我就已经在担心她了。” “啊?” “你说不是大案子,那就说明……” 2、神秘的委托人 门虚掩着。 它在等待来客——左柔推门而入的时候,脑子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两个正在聊天的男人停止了对话,看向左柔。 “哟。”一个胖胖的男人一脸猥琐地打量着左柔,“来了个美女。美女你好啊。” “你好。”左柔礼貌地回应胖男人的轻佻招呼。 “看来你也是侦探喽?”坐在一旁的男人说道。这人脸色蜡黄,身形枯瘦,颧骨高高突起,眼睛向上吊着,给人身患重病的感觉。他说话的声音也是气若游丝,一字一句都像是用气声发出的,没有一丝元气。 “是的,我叫左柔,是超能力侦探事务所的侦探。”左柔环顾四周,这间客厅里只有简单的桌椅家具,“请问,你们谁是委托人?” “呵呵呵。”瘦男人从喉管里发出干涩的笑声,他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卡片,走向左柔。 左柔接过卡片,只见上面写着:雷恩侦探事务所,副所长唐忏。下面的地址表明这家事务所离这里不远,也是走着就能到的距离。 “雷恩侦探事务所……”左柔一边念,一边抬头看向那个瘦弱的男人。 “小事务藏书网所,你可能没听说过。”唐忏举起左手,“这个,假的。” 虽然被长长的衣袖遮住,但从这只手臂动起藏书网来的样子和露出袖外的一点点金色可以看出,这只是假手。 唐忏放下左手,唯一露出来的一点点金色也被隐藏到了袖子中。他咧开嘴笑着说:“手是假的,金也是假的,镀上去的,还会掉色呢,嘿嘿。” 明明说的是自嘲的话,可配合着他那没有实感的嗓音,居然有种阴森感。 “美女,别害怕,这哥们儿是长得恐怖了点,但绝对是好人。”一旁的胖子插嘴道,“你来之前我们简单聊了聊,雷恩侦探事务所集结了一群身体上有残障的侦探,他们信奉的祖师爷是个聋子,叫什么哲、哲……” “哲瑞·雷恩。”唐忏说,“埃勒里·奎因笔下的侦探。” “对对,我读书少,记不住这种外国人名,哈哈,但是好吃的我都记得住!”胖子笑嘻嘻地对左柔说,“美女你好,我也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汤沫,泡汤的汤,泡沫的沫,你叫我汤沫就可以了。” “你好。”左柔对汤沫点点头。 “哦,我没带名片,也不是什么所长副所长,就是个小探员,隶属于美食侦探事务所,也是个小侦探社哈哈。” 左柔心中泛起一丝疑虑,刚刚接到的委托电话说有紧急的事情要当面说,让她尽快来一下。看到地点很近,她就匆忙赶了过来。本以为委托人有什么特别紧急的事,谁知进门之后没看到委托人,却看到了两位同行。 “委托人不在吗?”她问。 “唐忏比我早到。” 左柔看向唐忏。 “我来的时候门虚掩着,进屋后没看到委托人,喊了几声也没人应,然后汤沫就来了。” 汤沫接着唐忏的话头说道:“我进屋后和他聊了几句,委托人还是没出现,美女你却来了。也不知这委托人叫了多少侦探,难道是恶作剧?好久没开张了,我还想有生意了赚一笔吃点好吃的,犒劳犒劳自己呢。” “你们也是接到委托电话来的?委托人在电话里有说是什么事吗?” “没有哇。”汤沫苦着脸,却给人一种他很开心的感觉。 唐忏也摇了摇头。 左柔突然有些心慌,呼吸都变得有点困难了。她又看了一眼房间,没看出什么名堂,于是说:“既然委托人不在,那我先回去了。” “别呀美女,要走也是我走哇。”不知道为什么,汤沫的脸颊泛起一阵潮红,“你们超能力侦探事务所以前也是排名前十的,你们都出马了,我反正没戏唱了。不过既然来都来了,不妨看看委托人长什么样、委托的是什么事吧。最不济也得端杯茶给我们啊,白跑一趟还没见着人,可太不划算了。” 左柔觉得这个房间的气氛十分压抑,很想出去透透气。 “对了,你们事务所里的人都有超能力吧?你是什么超能力啊?”汤沫依然自顾自地搭着讪,“我知道了,你的超能力一定是能迅速俘获男人的心,要不为什么见到你我的心就怦怦直跳呢……” “不好意思,我——”左柔正要打断汤沫,门又被推开了。 屋内的三人同时回头,进门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一套运动衣装扮,酒红色的短碎发显得干练又英气十足,小巧精致的脸蛋上,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正打量着他们。 “哎呀,又来一位美女!”汤沫瞬间又被门口的小姑娘吸引了过去,“你是侦探还是委托人啊?” 运动装小姑娘的目光逐一扫过屋内的三人,然后看着汤沫,回答道:“什么意思?我是鹰汉组雀鹰小分队的古灵,这里不是有人委托案件吗?” “鹰汉组?”汤沫大吃一惊,“你、你是鹰汉组的人?” 他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身材娇小的美女,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时尚小美女,和他印象中鹰汉组的黑帮大汉相去甚远。 “难道我走错了?”古灵说,“你们没有打电话委托案件吗?” “你没有走错,这里确实有案件。” “那你们谁是委托人?” “我们……都不是。” “都不是?”古灵纳闷了,“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我们都是侦探。”左柔说道,“我是超能力侦探事务所的左柔,这位是美食侦探事务所的汤沫……” “泡汤的汤,泡沫的沫。”汤沫讪笑着补充。 “这位是雷恩侦探事务所的唐忏。我们和你一样,都是接到了委托电话前来的,但……你也看到了,委托人没出现。” 唐忏又适时地递上了名片。 古灵接过名片,看都没看一眼,就随手塞到了运动服的口袋里。然后她看着左柔说:“你是超能力侦探事务所的?已经有高手了,怎么还委托我们?而且委托人不在,什么意思!” 说到后面,她的语气已经透着明显的不快了。 “本来我以为是恶作剧。”左柔说,“但既然还请了你们鹰汉组,想来没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开你们玩笑吧。” 古灵哼了一声,也认同左柔的话。“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案子,请了这么多侦探同时上门。”说完她走进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臂环抱,一副等人出现认错的模样。 “这样吧。”汤沫揉着自己鼓胀的肚子,“我们叫个外卖边吃边等?来之前我就吃了两只烤鸭,还没吃正餐,正好饿了呢。” “没胃口。”古灵白了他一眼,冷冷地说。 “哎呀,小姑娘,你怎么年纪轻轻就没胃口呢,难道你也知道那个怪谈?关于四个人一起吃饭就会出现的奇怪现象。” “什么奇怪的现象?”古灵好奇地问。 “只要四个人一起吃饭,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总有一个人是第一个吃完的!” “说什么废话!”古灵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木制的桌子竟然应声裂开了。 “不愧是鹰汉组的……吓我一跳。”汤沫说完,跳了一下。 左柔也被这一幕惊呆,不知是桌子本来质量就不好,还是这古灵力量惊人。一旁的唐忏却不为所动,眯着眼睛坐在椅子上。他本来就不像汤沫一样话多,但此时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不免让人觉得奇怪。 “老唐?”汤沫注意到异样,喊了他一声,“老唐?唐忏!” 唐忏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伴着汤沫的一声声叫喊,左柔的心也跳得越来越快,好像有一朵乌云压在了心上,暴风雨就要来临,心脏像青蛙一样聒噪。 汤沫起身走到唐忏跟前,伸出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后,他的肩膀猛烈地颤抖了一下。左柔和古灵看到他转过来的脸上布满了惊恐。 “他怎么了?”古灵的声音中有一丝颤抖,饶是鹰汉组内身手矫捷的女侦探,此时气息也有些失控了。 汤沫叹了口气,摇摇头。 “难道……” “老唐居然……”汤沫缓缓地说,“睡着了。” “什、什么意思!”古灵喊了起来。 “他没死吗?”左柔问。 汤沫奇怪地看着两个女人,反问:“死?为什么会死?” “但你的反应……为什么这么惊讶?” “他睡着了,难道不该惊讶吗!” ——说得也有道理。 左柔松了口气,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但并没有落到实处,而是掉进了一片虚无。心慌的感觉有增无减。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嗯,睡着等委托人出现,是个好主意。”汤沫重新坐回到自己的椅子里,“真羡慕他,想睡就能睡,真是超能力啊。” “这算什么超能力?”古灵说,“我们常年与无恶不作的人打交道,有时候跟踪罪犯还要藏身在又丑又脏的环境中,所以我也练出了想睡就能睡的本事。” “哦?有什么快速入睡的方法吗?我经常失眠,你能不能教教我?” “可以啊……” “嗯,请讲……” “……” “喂?喂?古灵?”汤沫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弱。 “什么啊!这就睡着了吗……” 已经听不见汤沫那惹人烦的声音了,左柔感觉心沉入了一片漆黑的湖,原本莫名的心慌悸动都感觉不到了。她只觉得周围好安静,自己好像一条深海鱼,四周没有氧气,不过她也不用鼻子呼吸。但是,好舒服,好自然。 陷入睡眠之前,左柔依稀感觉到,有人把虚掩的门,关上了。 3、寻找左柔 第四扇门。 叶飞刀和幽幽扣响了第四扇门。 之前的三户人家,有两户没有见过左柔,还有一户说见过叶飞刀的妈妈。叶飞刀正要详细询问,那人却骂了句“神经病”,把他关在了门外。 敲了很久,终于,门开了。一位老妇人探出头,问道:“你找谁啊?”问完她又看了看叶飞刀身后的幽幽,幽幽正一脸迷茫地站在路边,像一只温顺的宠物狗。 叶飞刀赶紧把已经说了三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老妇人歪着头想了好一阵,说:“藏书网我听不见。” 叶飞刀重复了第四遍。 “什么?”老妇人一边问,一边把手掌放在耳朵边,似乎她的手掌具有雷达功能,可以接收声波。 “我说,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女人,大概三十多岁,高个子长头发,穿着灰色的大衣!” 叶飞刀气运丹田,使出百分之七十五的力道,在老妇人耳边喊着。 老妇人被突然的高分贝嗓音吓到,连忙捂住耳朵道:“你怎么喊这么大声,要吵死我吗!” “对不起,老婆婆,那你有没有看到啊?” “你刚刚问了什么,我没听到啊。” “你都嫌吵了还没听到!我说……” “没有。”隔壁一户人家的窗户突然打开,伸出一个秃头,对叶飞刀说道,“我没看到,一会儿别来敲我家门了,谢谢。”说完头缩了回去,窗户也“砰”的一声关上了。 “老婆婆,连隔壁房子里的人都听到了,你怎么还听不到?”叶飞刀无奈地说。 “因为我耳朵聋了。”老妇人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诚恳地说。 “哦,好吧,打扰了。”叶飞刀转身正要离去,突然觉得不对劲,马上回头抓住老妇人的衣领,“不对啊,刚刚那句话你怎么听得到?” “你说什么啊!救命啊!”老妇人突然大喊起来,也不知道是耳聋的关系,还是她本身嗓门就大,她的喊叫声居然比叶飞刀刚刚用尽全力的百分之七十五还要响亮。 隔壁房子的窗户又打开了,秃头男人伸出头来,道:“你干什么?欺负老人?” “滚回去!”叶飞刀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好啊,你别后悔!”秃头男人凶狠地回了一句,然后又缩回了头,窗户也“砰”的一声关上了。 “老婆婆,对不起,我失态了。”叶飞刀松开了老妇人的衣领,“但你不能对我装聋作哑啊,我很急的,我的朋友现在下落不明了!” “放开她!”突然,一阵劲风呼啸而来,叶飞刀回头,只见一只硕大的拳头伴着呼呼风声朝他脸上袭来,他下意识地用手去拨,却拨了个空,他只能闭紧双眼,等待拳头击中自己的脸。 一点都不痛,好像被一团棉花打了一下,软软的。 叶飞刀睁开眼,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穿着短短的皮外套和又脏又旧的牛仔裤。因为满脸沧桑,看不出具体年纪,三十到四十岁之间吧。下巴上长着长短不一的胡楂,嘴上叼着半截香烟。此刻,这个看似粗豪的男人正露出惊讶的表情。“你为什么不挡开我的拳头?” “我……”叶飞刀本来想告诉他自己很想挡开,但没挡中,但这样一来就显得自己太弱了,于是没往下说。 “哼,胆量不错,是条汉子。”男人说话的时候香烟一直在嘴唇上抖来抖去,“但你为什么欺负一个老人!” “我没欺负她啊!”叶飞刀申辩道。 “欺负了!”老妇人在一旁插嘴。 男人伸出手指头,指着叶飞刀的鼻尖说:“还说没欺负?当心我打爆你的眼镜!” “什么眼镜啊……我没眼镜啊……”叶飞刀不知道这男人什么来头,听他说话也莫名其妙的,但他所带来的强大压迫感却是真真切切的,所以叶飞刀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古浪最讲究公平,我有个办法!”自称古浪的男人指着幽幽bbr>,“问现场的目击者!小孩儿,告诉我,他到底有没有欺负老婆婆?” 幽幽眨巴着眼睛,茫然地看着他。 古浪猛吸了一口烟,把烟屁股扔到地上,用皮鞋的鞋跟反复碾压,然后说:“我明白了,这事已经说不清楚了,你们像男人一样打一架吧,谁输了谁就是撒谎的人。” “原来你们是一伙的!”老妇人叫道,“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一个年轻小伙子。你又是谁啊?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 “你不知道我是谁?哈哈。”古浪拍了拍叶飞刀的肩膀,“你告诉她。” 叶飞刀对老妇人说:“我告诉你,我也不知道!” “什么?居然都不知道!”古浪很生气,“你们是达特穆尔街的居民吗?” “我们刚搬过来。”叶飞刀用手示意,“我们”指的是他和幽幽。 “怪不得,听好了。”古浪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是鹰汉组雀鹰小分队的队长,古浪,古代的古,浪里格朗浪里格朗的浪!这条街都是我罩着的!” 说完,古浪转了一圈。叶飞刀看到他皮外套的背后有一只展bbr>翅欲飞的黑鹰。 “你是鹰汉组的?”叶飞刀刚刚听李清湖普及完积分榜排名前五的鹰汉组的情况,没想到出门就遇上了,看样子还是一个小头目。 “没错,快告诉我你们在吵什么,我大老远都听到了。” 叶飞刀自我介绍了一番,然后把出门寻找左柔的经过详细描述了一遍。 “因为柔姐出门的时候没带钱包,而且说马上就回来,我们推测她要去的目的地就在达特穆尔街上。如果要去远的地方,不可能不带钱。所以我和幽幽就出来找她了。” 听完叶飞刀的讲述,古浪的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你刚刚说你朋友失踪多长时间了?” “其实才几个小时。她是下午出去的,时间不久,但是……我们觉得不对劲,实在太担心,只好出来一家家排查了。”叶飞刀也没有明说到底为什么感到不对劲。 古浪没有说话,他低着头,盯着刚刚被自己踩灭的烟蒂。 门后的老妇人这时候突然说道:“这么说来,我们的副所长下午也接到了一个委托电话,急匆匆地出门了,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副所长?” 老妇人指了指大门旁,墙上有一行字,叶飞刀注意了一下。 “在此地乱涂乱写者……打爆你的眼镜?”叶飞刀一字一句地读了出来。 “不是这个,旁边。”老人伸手指着那行字。 “雷恩……侦探……事务所……”叶飞刀大吃一惊,“你们也是侦探事务所?” “嗯,我们事务所专门收容残障人士,算是半商业半慈善性质的吧。像我们这种残障人士,去其他地方都找不到工作的。” “老婆婆你是什么残障啊?” “你忘记了?我耳聋啊!” “哪里聋了,这不好好的吗!” “唉……”老妇人叹了口气,“混口饭吃,混口饭吃。” 叶飞刀现在没心情评价一个老妇人为了混口饭吃而装聋作哑,他焦急地问道:“你刚刚说你们副所长也没回来?” “嗯,我们副所长唐忏,大好人啊,明明事务所没什么钱,还招我们这些没用的废人。他自己因为一场事故失去了左手,本来装了个纯金打造的义肢,后来没钱养事务所了,就把手卖了。现在装的手上镀了一层金,还经常掉漆呢,我常跟他说——” “老婆婆,”叶飞刀打断了她啰唆的述说,“你们副所长出门的时候,有没有说要去哪里?” “我记得他重复了一遍电话里说的地址,当时我正好在旁边。” “太好了,是哪里!” “你忘记了?我耳聋啊!” 叶飞刀气得直跺脚,但鹰汉组的古浪刚刚给了自己一拳,他在旁边又不好再对老 5987." >妇人凶。 咦,古浪?他怎么了?叶飞刀转头看向古浪。 这个近乎一米九的魁梧大汉呆立在原地,出神地看着地面。烟蒂早已被风吹走,但他的眼神没有移动。 良久,那个几天没刮胡子的下巴抖动了一下,古浪缓缓开口道:“这么说来……我妹妹也失踪了?” 4、侦探变成受害人 不知道眼睛是睁着还是闭着,没有眨眼的感觉,眼前是一片黑暗。 好像刚从梦中醒来,却依然不能动弹,又坠入了另一个漆黑的梦中。 说话声,微弱的说话声,由远及近,叫唤着自己或是他人的名字,听觉是第一个被唤入现实的感官。 随后,其他的感觉也慢慢回到了身体。左柔醒了过来。 依然是一片漆黑,但她能清晰地分辨出,自己的眼睛被蒙住了。 依然不能动弹,但她明白地知道,自己的手脚被绑住了。 这里是哪里?为什么?——这是完全清醒后,左柔脑中冒出的第一个和第二个问题。 她试图移动身体,但是脚被完全绑住了,她只知道自己坐在一把椅子上,手被反绑在椅背后。这时,一阵强烈的疲累感朝她袭来。这纯粹是身体上的疲劳,肌肉在向她发出警告。 这么说来,我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很久了——左柔想。 “左柔?是你吗?” 这个声音的主人,在她昏迷之前一直唠叨。对了,他叫汤沫,是个美食侦探。记得昏迷前,她很反感这个声音,然而现在,却感到异常亲切。 “汤沫?” “真的是你,左柔。”汤沫的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合时宜的高兴劲儿。 “我们在哪里?” “不知道,我看不见,你也被蒙住眼睛了吗?” “嗯。”左柔点点头,这才想到即便自己点头,对方也看不见。“其他人呢?”她又问。 “我在这儿。”反方向传来清脆的女声,是古灵。从声音传来的方向判断,汤沫在左柔的右边,古灵在左柔左边。左柔能用绑在背后的手指蹭到墙壁,也就是说,汤沫和古灵可能分别被绑在另外两面墙前。 左柔双脚使劲,试图站起身来,但椅子纹丝不动,应该是被焊死在地上了。 “嗯……唐忏呢?”她想起唐忏是最早昏迷的。既然他们三个都醒了,那唐忏应该也已经醒了。 “嗯。”唐忏独特的气声从她的正对面传来。 “看来我们四个人都在。”古灵说,“做到这个地步,应该就不是恶作剧了。” 和古灵的说话声一同传来的,还有急速的摩擦声和喘气声,左柔推测她在试图挣开手上绑着的绳索。过了一会儿,摩擦声没有了,只有更加强烈的喘气声从古灵嘴里发出,她放弃了。 “可恶,绑太紧了,根本使不上力。”古灵愤恨地说,“要 662f." >是让我使上力,别说是绳子,石头我都能劈开。” 左柔想,古灵这话未必是夸张,昨天桌子都被她一掌拍坏了,想来她的力气确实很大。 “放弃吧,脚上绑得也很紧,你们没醒的时候,我都快把脚踝磨碎了。”唐忏的声音里透着疲惫,加上他本身就中气不足,缥缈的气声忽远忽近,让人判断不出距离。 “对了,汤沫。”左柔想到一件事,叫道。 “嗯?” “你是最后一个昏迷的吧?”左柔依稀记得,唐忏和古灵都昏迷之后,自己才失去意识,而当时汤沫还很正常。 “是啊,我还觉得奇怪,怎么你们都睡了,正想办法叫醒你们呢,不一会儿,我自己也什么都不知道了。”说完,汤沫又补充了一句,“可能是我胖,药性发挥得慢。” “药性?”古灵奇怪地问。 “是啊,肯定是被下药了,不然怎么可能我们都昏了。” “可我进来后没吃东西啊。” “我们都没吃,说明这种迷药不是在食物中的。” “难道是……空气?”古灵想了想,说道。 “只有这样才合理。”汤沫说,“所以最早到的唐忏第一个昏迷,因为他比我们都早接触到空气中的迷药。” “但我是最后一个到的。” “你呼吸快。” “呼吸快?”古灵虽然年纪小,但也是鹰汉组精英探员中的一员,这时也明白过来了,“原来是这样,我是跑过来的,进屋的时候呼吸急促,所以药性发挥得也快。” 细心的左柔补充了一句:“你后来还生气,拍了下桌子,导致药性一下子发作了。” “有谁知道……”半天没说话的唐忏突然开口,“我们昏迷了多久?” 这个问题让几位侦探都沉默下来,现在的状况,眼前全部都是未知。虽说侦探每天都在和“未知”打交道,但此刻没有丝毫可以用来分析判断的线索,这是最让左柔感到不安的。 “三个小时。” “什么?”古灵诧异地问。不知道她是惊讶于这个时间,还是惊讶于这个回答。 “我们昏迷了三个小时。”汤沫接着说,“不会超过四小时。” “你怎么知道的?” “饥饿感——每个侦探都有擅长的本事,你们鹰汉组靠的是拳脚,左柔你们靠的是超能力,唐忏靠的是……”汤沫说到这里,尴尬地不知道怎么往下说。 “靠博取同情。”唐忏凄惨的声音传来,催人泪下。 汤沫打了个哈哈,接着说:“呃……而对我们美食侦探来说,最重要的武器就是舌头和胃。” “这样的话……”左柔说道,“现在已经是傍晚了。” 接到委托电话时是下午。算上走去委托人家的时间,还有聊了一会儿天,如果汤沫的推算正确,现在确实快晚上了。 “到底是谁?你什么意思啊!这么晚了我要回家!”古灵说着,突然大叫起来,“有人吗!出来啊!堂堂正正打一架,浑蛋!” 喊了几声,没有任何回应。 “如果叫喊有用的话,他不可能不把我们的嘴堵上。”左柔转向左边,冲着黑暗中古灵的方向说道,“我们还是省一点力气吧,毕竟……不知道还要关多久。” 虽然看不到,但左柔也能明显地感觉到古灵的气势弱了下来。几个小时前,他们还是帮助委托人解决难题的侦探,此刻,他们自己也被卷入神秘事件,只能无能为力地等待,等待未知的命运和今晚的黑夜一起到来。 等等,或许,不是无能为力?有什么可以做的? 左柔快速地运转起她的灰色脑细胞,需要搞清楚的问题太多,这里是哪里?为什么要把他们关起来?是谁干的?以及——最重要的——怎么逃出去? “我们是被绑架了吗?”古灵的声音已经完全失去了气势,现在倒是很符合一个楚楚可怜的年轻女孩的特质。 “应该不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唐忏的声音倒是永远保持着冷静但飘忽不定的特质。 “我同意唐忏的看法。”同样声音稳定的汤沫说,“绑架的目的不外乎求财,一般下手的对象都是有钱且容易对付的人,同时绑架四个侦探,可不是聪明的绑匪。” “那是……他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 “不知道,我们之前并不认识,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在达特穆尔街上开侦探事务所……” “达特穆尔街!”古灵叫道,“我们还在达特穆尔街吗!” 没有人回答,房间内只有彼此呼吸的声音,好像大家都在通过嗅觉确认,眼前所处之地和平时熟悉的街道是否味道相同。 “我觉得不是。”汤沫说,“这里应该是比较空旷的郊外。” “这也是你的胃告诉你的?” “用逻辑!”汤沫提高了声音,“那个人没有堵住我们的嘴,说明他不怕我们大喊大叫。而达特穆尔街的房子虽然都是独栋私宅,但鳞次栉比,挨得很近,在门口大声说话,隔壁屋子里的人就能听到。如果我们还在达特穆尔街,用尽全力大喊,声音很有可能会传到隔壁房子里去,那个人不会不怕这一点。所以,我推测我们被关在了一个四周空旷无人的地方。” “但是他需要把我们从委托人的家里运到这里。”唐忏的声音如鬼魅一般响起,“当时还是下午,街上有路人,把我们四个人搬到车上的时候万一被看到了呢?” 汤沫沉默了一会儿,说:“他既然敢这样冒险,肯定有理由啊。” “我觉得有问题。一开始就把我们叫到这里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先把我们集合在别处,然后弄晕,再运过来?太大费周章了。”唐忏接着说道,“虽然我们四个人都没什么特征,古灵穿着运动服,没有绣他们鹰汉组的老鹰标志,就算被人看到,也不知道我们是谁。但一下子搬走四个昏睡的人,总是很冒险的举动。” “嗯……”汤沫沉吟着,“左柔,你觉得呢?” “关于刚刚唐忏的疑虑,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把我们先集中到委托人家里,再运过来,我想,可能是怕这个地方暴露。”左柔一边思考,一边说着,“毕竟,那个人——我们先管他叫委托人吧——委托人不知道打完电话后,我们会不会把这个郊外的地址告诉别人。但如果只是离办公地点不远的一处私宅,我们一般只会说‘去去就来’或者‘很近’,而不会把具体地址复述给别人。” “太有道理了!”汤沫说,“看来左柔也同意我的推理,这里是荒无人烟的郊外!” “不。”左柔反驳,“我只是说出了一种可能性。但是,就把我们关在达特穆尔街,却冒险不堵住我们的嘴,也有一个可能的理由!” “哦?” “什么理由?” “那个委托人……”左柔像在斟酌用词一般,顿了一顿,“需要我们说话!” “需、需要我们说话?”汤沫不解地问。 “什么意思啊?”古灵也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种逻辑上的可能。”左柔努力朝椅背上靠,想缓解一下自己快要僵硬的肩部肌肉,“其实不管我们在哪里,不堵住我们的嘴都是一个不安..全因素,除非……我们的嘴对那个委托人有用。嘴巴,我能想到的最大用处就是说话。” “不是吃吗?”汤沫问。 左柔没有理他,继续说道:“通过大家的声音来判断,我们应该是被分别绑在一间房间的四面墙前,围成一个圈,两两相对。这个情景,你们能想到什么?” “吃饭。” “打牌。” “……一种仪式。” 三人分别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是什么仪式?” “就像……参加葬礼。”古灵回答道,“中间是躺着死藏书网者的棺材,旁边围着一圈人,在哭。” 听到这个回答,左柔不禁打了个冷战。刚醒来时,左柔的心中充满不安,慢慢地,当她知道自己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逻辑思维也渐渐恢复后,她又感到一种不协调感。在这个黑暗的、并不大的房间中,存在着一个巨大的矛盾。自己好像陷进了一个顺理成章,但离真相越来越远的阴谋中,这让她非常焦虑。她明确地知道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她又不知道。直到刚才古灵说到“死人”,她没来由地打了个冷战,为什么?难道潜意识在提醒自己不要过于乐观?在目前的情形下,保持对死亡的恐惧才是正确的? “你呢,左柔?” 谁的呼唤,打乱了左柔的思绪。 “啊?什么?” “你想到了什么,这个情景?”唐忏问。 “哦……我想到的是开会。” “怪不得你说那个人需要我们讲话呢。”汤沫的声音也传来,“但是把我们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是要我们讨论啥呢?也没个会议主持抛个主题出来啊。” “现在都几点了,管他要开会还是打架,来个痛快啊!”古灵说着,又把声音拔高了。 “是啊……再不吃东西我就要死了。”汤沫的声音倒是越来越弱。 “等等吧,那个人会出来的。”左柔安慰道。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们的眼睛被蒙住了。” “什么意思?” “既然嘴巴可以不堵,眼睛蒙不蒙就更无所谓了吧。但事实是,我们的眼睛被蒙得死死的,什么都看不到,这说明他不想让我们看到某样东西。” 另外三个人静静地听着左柔的话。 “这个房间里有什么东西不能让我们看到吗?”没人回答,左柔接着说,“我想不到。但我可以想象,再过不久,这个房间里就会出现一样不bbr>?能让我们看到的东西了。” “你是说……” “那个人的脸!” “对,他肯定会出现。而且,他不想让我们看到他的脸。” 房间里突然又陷入寂静,连刚才还叫嚷着要“来个痛快”的古灵也不说话了。不安笼罩在几个人的心头,当那个人出现时,会发生什么呢? “没事,至少我们不会有生命危险。”还是左柔先开口了。 “你怎么知道的?”唐忏问。 “还是因为眼睛蒙着啊。”左柔刻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轻松一点,“如果要杀我们,就没必要蒙住了。” 说完,左柔听到有人松了一口气,但不知道是谁发出来的。 聊天讨论的时候,大家好像又变回侦探身份,正在分析一起发生在他人身上的事件。而刚刚突然而至的寂静,则让这种错觉变得薄弱,取而代之的是不安和恐怖。好像还能感觉到空气中流淌着害怕的气息,还加入了一丝血腥味。 左柔正想再说些什么,来打破这越来越糟糕的气氛。突然,传来了钥匙在锁孔里摩擦、转动的声音。 左柔感到自己的心都被提了起来。很快,钥匙发出的金属声消失了。屋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时间过得很慢,是过了一秒,还是十秒?已经完全没有了概念,就在他们怀疑刚才听到的是不是幻觉时,“吱呀”—— 门开了——从声音判断,门在左柔对面,也就是绑着唐忏的那面墙上。 然后是脚步声。 有人走到了他们四人中间。 今天下午打电话给他们的委托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么,杀谁呢?”他说。 5、硬汉 “她们一定会被杀的!”叶飞刀信誓旦旦地大吼。 古浪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要出人命,那也是我妹妹把别人给打死了。” 叶飞刀刚刚听古浪说过,他的妹妹古灵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身手矫健,尤其力气惊人,雀鹰小分队每次出去打架、谈判、抓捕,都靠她最终解决事情——或者解决对方。 此时,他们两个正在达特穆尔街上游走,并不是漫无目的的,准确来说,是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儿,所以只能一家家排查。古浪加入队伍之后,排查的速度加快了很多,因为很多居民迫于他的淫威…… ——连门都不敢开了! 没有古浪的时候,幽幽还起到了一个敲门的作用,因为叶飞刀敲不到门。现在,这项任务也移交到了古浪身上。幽幽面无表情地跟在两人身后,除了有时候蹲下来和路边的各种动物说说话,此外就没其他事可做了。 “咦,那边有个小卖部。”古浪指了指前方,“我们去那里打听一下,对了,你带钱了吗?” “带了啊,怎么了?” “靠,你懂不懂,去小卖部打听事情,要先买样东西,不然人家怎么会告诉你!硬汉的生存法则!”古浪哑着嗓子说道,“而且,我的烟正好抽完了。” 他们来到小卖部。柜台后面站着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妈,正在嗑瓜子,看到有客人上门,便往柜台上靠了靠。 “帅哥,要买什么?” “哦哦,不是我买,是他要买。”叶飞刀摆摆手。 “她就是在跟我说话!”古浪生气地吼完,突然像变脸似的,变出一副温柔的模样。他双眼迷离,把皮外套脱到肩膀以下,然后双肩猛地一抖,皮外套又穿了回去。 “你干吗啊?”叶飞刀不解地问。 “你不觉得这个动作很帅吗?”古浪不解地反问。 大妈“噗”地吐出了瓜子壳。 “你这儿有骆驼吗?” “啥玩意?” “骆驼。” 大妈仔细打量了古浪几秒钟,然后说:“我们这儿卖烟,卖酒,卖零食,什么都有,就是不卖动物。” “我知道,我要买的就是烟。” “那就行了,买什么烟?” “骆驼。” 大妈点点头,说:“我看你这人岁数也不小了,有五十了?” “三十四bbr>99lib?。” “哦,差不多,懂事了。”大妈用手指敲了敲柜台的玻璃,“但你怎么听不懂我说话呢?我不卖动物!” “我不是要动物,我要烟!” “什么烟?” “骆驼。”古浪赶紧又补充了一句,“骆驼是一种烟。” 大妈看看古浪,又看看叶飞刀。“开什么玩笑!骆驼是动物,怎么是烟呢!” 古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算了,那你这儿有什么烟?” “中华,利群,双喜,红塔山,云烟……” “有外烟吗?” “什么?” “外国烟。” “有,七星。” “这太不硬汉了,美国烟有吗?” “没有。” “算了,拿包双喜。” 大妈转身拿了包红双喜出来,扔到柜台上。 “波本有吗?” “又是啥玩意?” “你这儿……算了,随便来瓶酒吧。” “一会儿瓶子还我啊。”大妈转身从柜子里拿了瓶青岛纯生出来,“要打开吗?” “要!” 古浪从皮外套的内侧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色的扁瓶,接过大妈递来的啤酒,慢慢地把酒往小扁瓶里面灌。由于扁瓶的口实在太小,大部分啤酒都洒了出来。 终于,一瓶啤酒几乎全部洒到了地上——仅有一点儿被灌进了银色的小扁瓶里。古浪满意地拧紧瓶盖,甩了几下,把瓶身上的水甩掉一些,然后又装回内侧口袋。 “相信你已经看出来了。”古浪把青岛纯生的空瓶还给大妈,“我是个侦探。” 刚才古浪的举动,让大妈看得都忘了嗑瓜子,她恍惚地接过空瓶。 “你今天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有。” 古浪眼神一亮。“什么人?” “你们俩。” “哼,你不要信口开河!”古浪侧了侧身,示意大妈看他身.99lib?后,“我们是三个人!” “哎呀,老鼠!”大妈突然尖叫一声。 叶飞刀向后看去,幽幽正蹲在地上,和几只黑不溜秋的小老鼠聊天。其中有一只老鼠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看样子已经死去。 “没事没事。”他赶紧说,“这是我弟弟养的宠物,养的宠物。” 大妈看这几只老鼠虽然和普通的老鼠外表上没有区别,但非常听话,居然围坐在一起和那个小孩说话,心里也信了几分。只是那个死老鼠……让她心里闪过一丝不安。 “Hey,girl。”古浪打了个响指,把大妈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我们接着聊,你说……” “谁是狗!”谁知大妈突然板起了脸,“你说谁是狗!你有病吧你!赶紧给我出去!” “不是,你听我说……” “莫名其妙,老娘没空跟你在这儿浪费时间,赶紧出去。”大妈一边说,一边从柜台里出来,把他们往外推。 属于达特穆尔街的夜幕降临了,四周的住宅不知什么时候纷纷亮起了灯,并不冷冽的风吹在身上,却也让人下意识地紧了紧衣领。 古浪站在马路中央,紧了紧衣领,对身旁的叶飞刀说:“你信不信我打爆她的眼镜?” “是吧……”叶飞刀敷衍着回答。 “太低端!”古浪说着,踢了下脚边的石子,“这种人真是不懂我们硬汉!”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继续走呗。前面还有个酒吧,我常去,等下去那里问问。” “好!酒吧里什么人都有,肯定能问出线索,好主意啊!” “不。”古浪用食指戳了戳叶飞刀的胸,“我是硬汉侦探,必须去酒吧调查,这是我的风格。” 叶飞刀一时无语。 “对了,下午你妹妹接到委托电话的时候,没跟你说要去哪里吗?” “委托电话?电话是我接的啊。” “啊?” “我接到了电话,但他支支吾吾不说具体什么事,我懒得管,就打电话叫我妹妹去了。她今天休息,正好在外面练跑步。” “你……”叶飞刀盯着古浪,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怎么了,兄弟?” “你是说,你接到了委托电话?” “是啊。” “委托人告诉你要去哪里了?” “没错。” “所以你知道你妹妹去哪里了?!” “当然啦。” “你怎么不早说!” 6、逃出生天的办法 钥匙串放进了口袋,和几枚硬币碰撞,发出金属的声音。 哗啦——哗啦——哗啦—— 伴随着这个声音,委托人围着房间转了一圈,分别观察着被绑的四个侦探。 “你什么意思!” 他走到古灵跟前的时候,古灵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她想要挣脱手脚的束缚,扑上去,但她挣扎得越激烈,被捆绑的地方传来的痛楚就越强烈。 “哈哈哈。”古灵的反应似乎让委托人很享受,他放肆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和说话声一样,音调很高,听着有点刺耳。 “你想要什么?”左柔等他走近自己,问道。 “要什么?”委托人奇怪地反问,“我刚刚说得不够清楚吗?我要你们死!”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侦探啊,我讨厌侦探,看到侦探就想杀,哈哈哈哈。”他又发出神经质的笑声。 “我们侦探能帮别人解决问题,和你有什么仇?”汤沫叫道。 “仇?”汤沫感到委托人的视线现在盯着他了,“没有仇,什么仇都没有,哈哈哈哈哈,但我就是看不惯你们!一个个装模作样,还什么流派什么大师,不就是瞎猫碰死耗子吗!偏偏所有人都把你们当成神,整个城市都在陪你们玩过家家!” “瞎猫碰死耗子?”左柔突然问,“所以你要把我们的眼睛都蒙起来?” 明显能感觉到委托人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左柔会问这个问题。 沉默了一会儿,委托人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哈哈,当然不是,蒙住眼睛和绑住你们手脚的目的一样,因为这些器官都是多余的。” “多余的?” “是啊,我想和你们玩个游戏,这个游戏,只需要你们用嘴就行了。”委托人的声音中有隐藏不住的期待。 “没空和你玩!快把我们放了,你要玩,我们就光明正大地打一架!”古灵喊道。 “哟哟哟,年纪轻轻,口气不小啊,但我不是这么粗鲁的人。” “你想玩什么游戏?”左柔一边问,一边集中注意力,去“看”委托人的左边口袋里装着什么。 虽然从来没透露过自己的超能力是什么,但随着她办案次数的增加,外界一直有传言。其中多多少少也有猜中了的,比如“左柔具有透视能力”、“左柔能看到别人口袋里的东西”,到现在,小圈子里基本已经普遍相信:左柔能看到别人左边口袋里的东西。 但其实没有这么简单,左柔的能力并不是“看”,她的眼睛结构、视力和普通人没有区别,李清湖也曾说过,所谓“超能力”,并不是身体上有突破人类界限的能力,关键的奥秘在大脑中。就像叶飞刀,拥有正常人的手,但因为独特的脑神经的控制,让他“永远不准”。再比如幽幽,他的听力、声带都和普通人一样,之所以只能和非人类的动物交流,也是因为大脑的控制。 ——左柔的能力也是。她并不是能“看到”别人的左边口袋里有什么,而是“知道”别人的左边口袋里有什么! 这个看似超没用,却总能起到关键作用的能力,已经帮她解决了无数难题。 然而,不能解决眼前这个难题了——因为委托人的左边..口袋里,什么都没有。 不管是衣服口袋,还是裤子口袋,全部空空如也。 “我会给你们半小时的时间,你们开个讨论会。”委托人刺耳的声音传来,“讨论会结束后,你们要选出一个人,这个人,会被我杀掉。” 果然是开会?那个奇怪的感觉又开始在左柔的心头萦绕。不对劲,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到底是什么? “这个人选,一定要全票通过。包括被选中的那个人也要同意!”委托人嘿嘿地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半小时后,你们没有达成共识,很抱歉,你们都要死。” “浑蛋!你什么意思!我们不选!” “你他妈现在就给我们来个痛快,你这个杀人犯!” “不不不,我不是杀人犯,诸位才是。我只是个执行者,执行你们的决定。” “这样……我们冷静一下,这位先生,你有什么困难,我们可以帮你解决,还是说你想要钱?” “与其说这些无聊的废话,不如现在就开始讨论吧。三十分钟可不长哦。”委托人打断了汤沫的话,“真是期待最后的答案啊,那么,我们会后见。” 说完,众人听到委托人的脚步声走向门的位置。随着一记关门声,房间里又陷入了寂静。 那个奇怪的感觉几乎要变成实体,但左柔就是抓不住。她感觉自己的心脏上渗出了一滴汗,让她的心理和身体都极度不舒服,但又没办法擦去。就算大口呼吸,也没法将这个奇怪的、多余的小东西从身体里排除。 “讨论吗?”幽灵一般的声音突然传来,是唐忏。 “你还真要讨论?真要帮他杀人?”古灵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愤怒。 “但是……”汤沫的声音,“不选出来一个人,大家都要死。” “他是吓唬我们的!他敢杀?” “为了吓唬我们,把我们真绑了?” 唐忏的问题让古灵无法作答。 “柔姐,你怎么说?”古灵想到了左柔,“现在他们两个支持选人,我觉得没必要,二比一,你的意见呢?” 左柔的思绪被打断,.她强压着几乎要喷薄而出的不协调的感觉,说:“先选人吧。” “什么意思?!左柔,你也和他们一样?!这是助纣为虐!我们是侦探啊!” 汤沫劝道:“妹妹啊,现在,我们的小命都在他手上,还能怎么办?” “我不是说真的要选一个人去送死。”左柔说,“但肯定要有一个结果作为缓兵之计.99lib?。这半小时里,我们要尽快想出对策。” “有对策早就想出来了!多半个小时又能如何?能磨破绳子吗!我从醒来就一直在磨,手都要断了!” “可……等等,你说什么?” “我……我说什么了?”古灵纳闷地问。 “手都要断了……手都要断了……手都要断了!”左柔突然旁若无人地喃喃自语起来。 “对呀!”汤沫想到了什藏书网么,“唐忏……你的手,不是本来就是断的吗?” “嗯……”凄惨的气声。 “可以脱卸吗?” “我试试。” “找到逃出去的方法了!”汤沫高兴地大喊,然后他意识到,委托人可能就在门外听着他们的对话,马上又闭紧了嘴巴。 “手是断的……眼睛蒙上了……要杀我们……刺耳……衣服……钥匙串……”左柔像是没有听到他们的话,依然在疯狂地自言自语。 所有不协调的事物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形式组合在了一起,之前不舒服的感觉瞬间烟消云散,积在左柔心脏上的那滴“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从皮肤毛孔里不断往外冒的汗水,就像刚刚进行了一场剧烈的运动,疲惫又畅快。她停止自言自语,一个无比荒唐又无比准确的答案化成一抹微笑,浮现在她的嘴角。 汤沫当然看不到左柔的笑,他还在催促唐忏。 “快点,快点,你把假手拆下来,再用另一只手把脚上的绳子松了,然后救我们。” 椅子、墙壁,还有一个坚固物体被挤压的声音从唐忏那边传来,他一边努力,一边说:“我不能救你们。” “为什么?”汤沫诧异地问。 “如果他知道我们自由了,可能会直接把我们杀了。” “打啊!怕他不成!”古灵的声音中透露着兴奋。 “他有迷药!” 唐忏的话提醒了古灵。 “那怎么办?” “攻其不备。”唐忏镇定的声音中有一丝冷酷。 “什么意思?” “他不知道我已经能自由活动了,当我们选出一个人给他时,他的注意力会全部集中在那个人身上……” “你从后面袭击他!”汤沫抢答道。 “但是……用什么袭击?” “我的假手,很重。” 古灵发出一声惊呼,她的声音在颤抖。“万一……你把他打死了……” “不这么做,死的就是我们。” “对对对,我同意。”汤沫眼见已有逃生方法,不愿再多纠结,“你属于正当防卫,放心,出去之后,我们都给你作证!” “谢谢……”唐忏说道,“那我们选谁?” “我。”左柔慢慢地说,“让他杀我。” “柔姐……” “我在唐忏的对面,那个人如果要杀我,就会背对着唐忏。所以,我是最好的选择。” “柔姐你没问题吧?”古灵担心地问。 “我相信唐忏。” 说完,左柔再次露出微笑,安静地等待这半小时过完。 7、侦探们的反击 接下来这一段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房间里只有唐忏不时发出沉闷的哼声,还有物体摩擦、扭动的声音。 汤沫已经感觉不到饿意了,听着唐忏发出的声音,他的心忽上忽下,身上不知不觉已冒出了好几层汗。 终于,“咚”的一声,一个硬物落到地上。紧接着,是唐忏长呼一口气的声音。 “搞定了?”汤沫忙不迭地问。 唐忏深呼吸了两下,平复了呼吸和嗓音,说道:“嗯。” 又过了一会儿,他们听到唐忏发出一声惊呼。“啊,我看到了。” 显然是他把蒙在眼睛上的黑布拿掉了。 “看到什么了?”古灵压低声音问道。 “好像是客厅,很空,窗.99lib.外太黑了,看不清。”说完,他又补充道,“但我感觉……” “感觉什么?” “我们还在委托人家里,只是换到了里面一间房。” “你怎么知道的?” “我也说不清楚,感觉吧……装修的风格……”说着,唐忏嘴里又发出略带痛苦的哼声。 “管他是在哪儿,现在主动权在我们手上。”汤沫催促道,“老唐,快一点。” “我活动活动筋骨。”唐忏又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好了,脚也松开了。我现在把绳子放着,假装还被绑着,过一会儿他进来的时候,你们帮我吸引他的注意力。” “放心吧,老唐。” “你的眼睛别蒙太紧啊……”古灵提醒道。 “我知道,我留了个缝儿,头低着就看得到,他绝对看不出来。” 随着唐忏准备完毕,停止动作,房间内又完全安静了下来。 “左柔?”汤沫的声音划破了黑暗中寂静。 “嗯。”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一直不说话,是太紧张了吗?” “柔姐。”古灵的声音从左边传来,“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定会安全的。”她安慰的对象不知道是左柔,还是自己。 “嗯。”左柔依然淡淡地回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几名侦探——如今是受害人——各自想着心事,他们的性命全在唐忏的放手一搏上,事到如今,除了祈祷和等待,他们再也没有其他事可做。 钥匙发出的声音如约而至。 随着委托人的脚步声慢慢靠近,几个人的心也越提越高。 “真希望你们还没有得出结果。”委托人清亮刺耳的声音就像一把闪着寒光的刀,一字字地扎在众人身上,“这样,我就能杀四个人了,哈哈哈。” 古灵屏住了呼吸,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勇气会随着呼吸一点点流出体外。 “很遗憾,我们有结果了。”汤沫的声音传来。 他不知道委托人现在正看着谁,但看着谁都好,只要不是唐忏。所以,他抢着把对方的注意力往自己身上引。 “哦?”委托人说,“那还真是挺遗憾的。那么,结果是……” “我。”左柔适时地答道。 “你?”委托人踱了几步,靠近左柔,然后问道,“你们都选她?” “是,就是她!” “是的……”古灵的声音紧紧绷着,一听就特别紧张。 “你自己也选自己吗?”这句话是冲着左柔问的。 “没错,我选自己。” “哈哈哈哈,”委托人突然发出一阵笑声,“太伟大了!太感动了!你不害怕吗?怎么那边那个小姑娘比你更害怕?” “呵。”左柔也轻笑了一声,“我们有选择的余地吗?我比较好奇的是,你打算怎么杀我?” 说着,她昂起99lib?头,蒙着厚布的眼睛看向委托人。 在她看不见的前方,委托人站着,说道:“你这么配合,为了感谢你,我可以让你自己选择怎么死。” “不过……”停顿了一下,委托人又说道,“不好意思,我就带了一把刀过来,嘿嘿。所以,你只能选择,怎么被刀杀死。” 古灵和汤沫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虽然看不到,但毫无疑问,委托人的注意力此刻已经完全集中在左柔身上了。如果说他的余光还能看到左右两边古灵和汤沫的举动,但身后的唐忏,绝对是他的盲点。 再聊下去,左柔随时可能丧命,现在的时机很好,但是…… ……唐忏还在等什么? 古灵的手心早已被汗浸湿,但她已无暇顾及。除了等待,她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动都不敢动,因为任何轻微的举动都有可能把委托人的注意力从左柔身上转移开,从而破坏整个计划。 而左柔,还在和委托人不紧不慢地聊着天。 “不要割开我的喉咙,这样不漂亮。刺我的心脏吧,如果你刺得够准,我几乎不会有>?痛苦,而且,胸口的血会像一朵绽放的花,是那么美丽。你刺得准不准?你以前杀过人吗?” 左柔的问题,委托人没有回应,他在干吗?沉思吗? 这个问题只有唐忏可以回答,因为这个房间里,只有唐忏,能看到委托人的举动。 古灵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负荷不了了,强烈的期待与绝望混合在一起,向她袭来,让她几乎窒息。 就在这时,一声鬼魅般的闷哼响起,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古灵还没反应过来,如同半夜把人从梦中吵醒的钟声般的钝物撞击声就又响了起来。最后是人倒地的声音。 “呼——呼——” 左柔听到唐忏沉重的喘息声就在自己跟前。就在刚刚委托人站着和她说话的地方。 眼睛上蒙着的布被掀开了。在这个房间里待了几个小时后,终于能看到它的样子了。 日光灯很亮,左柔眼前的世界一下子从漆黑一片变成白色的一片。但从结果上来说没什么区别,都无法看清任何事物。 习惯了房间内的亮光后,左柔看到,她眼前的地上趴着一个人,看不清脸,只知道是一个短发的男人。后脑勺血肉模糊,不断有血冒出来,和暗红色的血汇在一起的,还有一些金色的东西。他的脑袋旁边,是一只手——一只金色的、沾着血的假手。 掉漆——这是左柔的脑袋里冒出的第一个词。 她的手脚依然被绑着,看来唐忏最先把他们的视力解放了。左柔左右看了一下,和她想象中的一样,这个房间是间客厅,四个人分别被绑在四面墙的前面,而房间的中央,趴着那个人。 “啊!”传来一声惊呼。 左柔转头,解下眼罩的古灵正吃惊地看着趴在地上的男人。 “他……死了吗?”汤沫也看到了房间内的情况。 左柔盯着地上的男人又看了一会儿,慢慢说道:“死了。” 只剩一只右手的唐忏,给大家解完眼睛上蒙着的布后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刚刚从九死一生的境地逃出生天,没想到,马上就要面临一具尸体。责怪?感激?庆幸?为难?——好几种矛盾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委托人进来之前的寂静,再度笼罩在房间内。 “你为什么要杀他?” 左柔依然是波澜不惊的语气。 唐忏的肩膀颤抖了一下,他抬起枯瘦蜡黄的脸,看向左柔,原本涣散无力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惊恐。 “左柔,你这是什么话!”汤沫不忍心看到唐忏惊恐的表情,圆场道,“这不是老唐的错,没办法啊,属于正当防卫,再说了,这不是我们大家说好——” “我是说……”左柔没理会汤沫,依然直勾勾地盯着唐忏,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道,“几个小时前,你为什么,要杀他?!” 话说到一半的汤沫听到这句话,脑袋一下子懵住了。 “你、你说什么,几个小时前……这不是刚刚……” “几个小时前,我们三个都还没进入这间屋子之前,你,为什么要杀他?”左柔的声音第一次这么冷酷。 “告诉我,唐忏。或者说,应该叫你,委托人。” 8、导演与演员 震惊和恐惧,让古灵头皮发麻,她明明已经很清楚左柔的意思了,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柔姐,你……什么意思?” 唐忏依然瘫坐在地,不过他的神情已经恢复正常。他咧了下嘴,无声地笑了一下,并没有做什么解释。 左柔环视了一圈房间内的其他几人,古灵和汤沫都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她。她缓缓开口道:“在这个房间醒来后,我就有一种强烈的矛盾感,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就像在近距离看一场舞台剧,到处都是看得见摸得到的真人,听到的是鲜活生动的台词。大到事情的发展,小到周围人的一颦一笑,都是真的,但都感觉很做作。” “当然,这只是我的感觉。”左柔接着说道,“当时所处的情况也确实奇怪,所以我无法把全部心神都用在这个捉摸不定的‘不对劲’上。所以我开始想其他更切实际的问题,首先,我们讨论了一下委托人的动机——为什么要蒙上眼睛?” “当时你说,因为不想让我们看到他的脸。”古灵顺着说道,“所以……我们是安全的,这说明他不想杀害我们。” “没错,但是委托人进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推翻了我的这个说法!” 左柔看到古灵脸色一沉,显然是想到委托人说的那句话,以及当时给她造成的恐惧了。 “那么,你们有没有回过头再去考虑那个问题,为什么要把我们的眼睛蒙上?很奇怪,当时我根本没空去担心自己的性命,而是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后来我问他‘是不是因为瞎猫才蒙上我们的眼睛’,他否定了,说是因为只需要我们的嘴。” 说着,左柔“哼哼”地笑了一下,好像说了一个不好笑的笑话。“这个答案根本不能说服我,‘只需要嘴’,这种答 975e." >非所问的答案,还不如扮演‘瞎猫’可信呢。” “那是因为什么?”汤沫问。 “后来,我们又谈到我们四个人的位置。”左柔没有回答汤沫的问题,而是起了一个新的话题,“我们四个人这样像在干吗?你们两个的回答很没有建设性,打牌,吃饭……” “但你99lib.说对了,开会……”古灵说。 “对了吗?”左柔苦笑了一下,“这也许只是我顺着这出舞台剧一般的思路得出的看似正常的结论罢了。后面委托人真的说出‘为了开会’的时候,那种强烈的形式感和做作感又出现了。反而是你,你当时的回答,让我想到了一个荒唐的可能性!” “我?”古灵非常讶异。 “没错,你当时说,这就像一个活动,一个——守灵的活动,众人围成一个圈,中间有一具尸体。这和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景象,难道不是一样的吗?” 古灵倒吸了一口冷气。 汤沫瞪大了眼睛,好像眼前的一切突然陌生起来,让他感到没来由的害怕。 唐忏则依然安静地听着左柔的发言。 “当时我们都被蒙住了眼睛,看不到这个场景。但古灵的这番话,却让我心里一直蠢蠢欲动的‘不对劲’有了归宿。有些矛盾、奇怪的地方居然找到解释了。抛开所有外在因素,蒙住眼睛的最直接的理由只有一个——不让我们看!那么,这个房间里除了我们四个还在说话的人、椅子、墙壁,还有什么不能让我们看到的?如果,这个空荡荡的房间中央有一具尸体……” 汤沫的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他吞了一口口水,说道:“我……之前……好像有闻到……血腥味……” 美食侦探的鼻子应该不会差。更何况,血的味道,左柔也隐约闻到了。 “我承认,在当时,这是一个荒唐的结论。”左柔接着说,“我找不到任何理由来解释为什么会有尸体?为什么要把我们关在有尸体的房间里?为什么要隐瞒有尸体这件事?直接告诉我们有尸体,不是更有恐吓的感觉吗?——我找不出理由,所有的谜团还是没有解开。不,反而比之前更多了。于是,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后,我就将它放弃了。” 古灵和汤沫出神地听着左柔的推理,他们甚至都忘了自己还被绑着。 “然后,委托人让我们选出一个人,留给我们时间讨论,我们也顺利地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找出了方法——袭击委托人。到这里,我终于看到了这场舞台剧的结局!” “难道……” “是的,这个结局就是——唐忏会袭击委托人,甚至……杀死他!” “可这不是我们一起讨论出来的吗?” “是一起讨论出来的。”左柔点头承认,“是根据剧本的走向,一起讨论出来的必然结果!” 汤沫想了想,确实,这是当时能想出的唯一逃生办法。当他考虑到这一切早就被人设计好,自己只是根据剧本演出的演员时,不由得背后发凉。 “我们几个人的相遇、被下药迷昏、被关在这里,甚至包括最后逃出去,都是唐忏导演的剧本。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当着我们面,‘杀掉’这个人!”左柔冷冷地看着唐忏说。 面对这样荒诞无稽的指控,唐忏居然没有做任何辩解,他的神情反而越来越平静。 “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唐忏你为什么不反驳一下?”古灵大声地问唐忏,“柔姐说你是委托人,这……又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和我们一样被绑着吗?” “被绑着?”左柔冲着古灵笑了一下,“你看到了吗?” “我……”古灵答不上来,她确实没有看到唐忏被绑着的样子。醒来后,她就被蒙住了双眼,如今重见光明,唐忏已经是没了手臂的自由之身。 “打从一开始,他就是自由的。”左柔看着唐忏,继续说道,“只不过他很忙,有时候要坐在椅子上陪我们聊天,有时候又要扮作从外面进门的委托人。不知你们注意到没有,委托人进门后,唐忏从来没有说过话,只有当委托人‘出去’后,唐忏才会开口说话。而且他们的声音,一个用气声,有气无力,飘飘忽忽,气若游丝;一个清亮刺耳,反差特别大,很难听出是同一个人。” “仅凭声音,这——” “不只是声音!”左柔马上打断古灵的反驳,“当这场舞台剧的目的在我心中清晰地浮现出来之后,之前有很多我觉得奇怪的细节也一一找到了合理的解释。首先,是少了一个本该存在的声音。” “本该存在的声音?” “开灯的声音!” 古灵听到这句话,脸上也露出疑惑的神情。“确实……” “我们被绑的时间是下午,这个房间有窗户,应该不用开灯。但等我们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外面的天色渐渐变暗,但直到现在,我都没听到开灯的声音。也许开关在外面,我们听不到,但眼睛虽然被蒙着,如果在长期黑暗中突然亮起明亮度足以扎眼的日光灯,眼睛还是会对光源有所反应的。很可惜,也没有。那么,这盏灯可能早就打开了,开灯的人知道接下来的剧情发展,知道我们会从白天玩到黑夜。而且,他也在屋内,他要观察我们三个眼睛被蒙住的人!” “还有,”左柔根本不给别人思考的时间,“委托人的左边口袋里没有任何东西!” “啊?” “这和我的超能力有关,总之,我知道委托人的左边口袋没有任何东西,不管是衣服口袋还是裤子口袋。” “那又如何?没有东西怎么啦?” “你们没听到吗?委托人有钥匙,他装模作样地‘开门’的时候,特意发出了转动钥匙的声音,但这个声音反而弄巧成拙,暴露了他的身份!”左柔说,“当委托人把钥匙放到口袋里的时候,发出了和硬币撞击的声音,这说明他的口袋中至少有钥匙和硬币,可能还更多的东西。但是,他的左边口袋里没有任何东西,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都放右边口袋了呗。”古灵回答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呆呆地看向唐忏。坐在地上的唐忏,只有一只右手。 “这样放,左右不平衡,太不方便了!除非,他的左手不能用。” 汤沫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他微张着嘴巴,看看左柔,又看看唐忏。 “这些细节虽然组合在一起有一定的说服力,但单独拆开来都不致命。不过致命的是,你说了一句多余的话!” 唐忏自己也不知是bbr>哪句话,只见他的脸抽搐了一下,耐心地听左柔接下去的发言。 “在谈到我们是不是被转移到了其他地方时,你说古灵的衣服上没有绣黑鹰标志。黑鹰标志是鹰汉组的象征,每一位成员都会在衣服上绣,只是位置不同而已。今天古灵穿的是一套运动装,很休闲的打扮,和我们印象中鹰汉组的形象相去甚远,但并不能确定她的运动服上没有黑鹰标志啊!古灵是最后一个进门的,她一直站在门口,你递完名片后就回去坐着了,没有机会看到她的衣服背面,请问你又是如何得知她的衣服上没有黑鹰标志的呢?我只能怀疑,你是在把她拖到这个房间里,进行捆绑的时候,才知道的!” 左柔这番长长的发言已经完全说服了古灵和汤沫,但古灵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她问:“但是,为什么要做这么复杂又冒险的事呢?” “因为,他需要正当的理由杀死这个人。不然,等待他的将会是法律和正义无情的制裁,他,就会从侦探事务所的副所长,沦为众人所不齿的杀人犯!” 汤沫闻言,羞愧地垂下了眼睛,就在刚刚,他还叫嚷着要帮唐忏作证是“正当防卫”。 “下午,你杀了这个人之后,陷入了困境,你不能一走了之,不管你做出什么努力,最终都会查明你是凶手。因为现场有一个你无法改变的事实。” “什么?” “被害者伤口上的金漆!”左柔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受害者,“你的假手是镀金的,很容易掉漆。当你拿这个东西当作凶器敲死一个人后,你发现,这个镀金的假手成了指控你的罪行的最有力证据!金漆已经和血液完全混合在了一起,不管怎么伪造现场,你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这个时候,你想到了一个只有恶魔才能想到的主意,就是召集一群见证人——最好是有身份地位的侦探——当着他们的面,取得他们的同意,以一个正当的理由,再一次用你的金手砸死他!” “所以……叫来了同在一条街上的我们。”古灵喃喃说道。 “是的,因为这样能保证我们在差不多的时间集中到一起,然后你递给我们事先下好毒的名片,让我们昏迷,计划由此展开。” 说到这里,整个事件的真相已经揭开,瘫坐在房间中央的唐忏完全没有反驳。看样子,他本就不打算反驳。 “所以,你现在能告诉我们了吗,为什么要杀死这个人?” 9、营救 “呵呵呵呵。” 沉默许久的唐忏终于发出了声音——他真实的声音,虽然只是几句笑声。这嗓音介于微弱气声和刺耳高音之间,听似无奈,却又有几分解脱在其中。 “唐忏,请你想好了再说。”古灵在一旁突然说道,“我哥哥说过,推理是最弱的武器,不管什么样的推理他都能找出漏洞,只有凶手认罪的自白才是最有力的证据。所以多年以来,他一直坚持用拳脚破案,你——” “不必了,我承认。”唐忏打断了古灵的话。 汤沫原本就已被左柔藏书网说服,这时听到唐忏承认,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个王八蛋!我看不起你!你把我们当什么了?王八蛋!” 唐忏好像根本没有听到汤沫的叫骂,咧着嘴对左柔说道:“如你所说,今天下午,我在这里杀了他。至于出于什么动机,这和你们无关,我也没必要告诉你们。但是左柔,有一点你忽略了。” 左柔皱了皱眉,问道:“是什么?” “我用我的假手打死了他,以至于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罪证,这说明我不是预谋杀人的,而是临时起意。既然如此,我又怎么会事先在名片上准备好迷药呢?” 左柔的脸色微微变了下,这确实是一个矛盾点。 “还有,古灵来了之后,说委托电话是她哥哥接的,她是接到她哥哥的通知才过来的。也就是说,她哥哥知道这个地点,虽然我囚禁你们的时间并不长,但总是一个不安全因素,她哥哥随时会找上门来,到时候我的计划也会被破坏,我不可能无视这样一个不安全因素。” “对呀!我哥哥知道!”古灵也想到了这件本该想到的事。 “所以,实际情况是,下bbr>午我打死这个人的时候……”唐忏露出狡黠的笑容,“旁边还有一个人!” “而且这个人是用毒的高手,随身带着迷药。”左柔补充道。 “是的,因为这场戏只有我能演,所以,那个人给了我毒药之后就出去了,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古灵知道唐忏口中“更重要的事”指的是什么。 “嘿嘿。”唐忏直勾勾地看着古灵,残忍地说道,“她要杀了你哥哥。” “放开我!你找死!”古灵大吼起来。 左柔和汤沫此刻也坐直了身体,短短几个小时,他们从生死未卜到找出真相,犹如过山车一般的经历之后,本以为可以松一口气,谁知真相后面,有更为残酷的事实在等着他们。 更重要的是,直到现在,除了眼睛不再被蒙着,其他情况没有任何改变——他们依然被绑着,依然被困在房间里。 “不要急,小妹妹,你们很快就会相遇了。”唐忏从口袋中——当然是右边口袋——掏出一个小瓶子,拔掉盖在瓶口的木塞,“啵”的一声后,一缕白烟清晰地冒了出来,然后挥发到空气中,消失无踪。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身子瘫倒在地。 大家都不知道这个瓶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不过有一点很肯定,这个东西会要了他们的命。那个用毒的高手,在走之前,留给唐忏的,不只是迷药! 左柔、汤沫和古灵三人疯狂地扭动身躯,想要挣脱束缚,但是没有任何作用。眼看着玻璃窗就在不远的地方,他们却无能为力。 空气已经渐渐地变了味道,像是腐烂的水果味,清晰可闻。唐忏躺在地上,面色潮红但表情平静,很快,这间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将走向同一个结局。 就在这时,窗户玻璃突然破裂,窗外的冷空气随之涌入,同时还有一个闪着寒光的利器飞进房间。 是一把飞刀。 恍惚中,左柔感觉自己又置身于一个熟悉的场景——她的手脚都被捆绑住,耳边却传来阵阵喧闹声,是无数观众发出的欢呼和掌声。想起来了,是在马戏团,自己作为观众,正在配合演员表演一个节目。那个演员,叫叶飞刀。 左柔一下子惊醒,一阵凉意擦过她的手腕,这感觉和当时在马戏团表演时一样。不同的是,当时飞刀贴着她的皮肤飞过,扎进了身后的木板。而这次,飞刀贴着她的皮肤飞过,割断了绑住她的绳索! 窗外的冷空气冲淡了屋内腐烂水果的气味,左柔第一次觉得冷空气这么好闻。另外两个人此时也清醒过来,瞪着通红的眼睛看向碎裂的窗户。 双手重获自由后,左柔拔出钉在墙上的飞刀,以最快的速度割开脚上的绳索。 砰!窗户彻底裂开,一个高大的男人一跃而入。 “哥!”古灵看到他,发出一声惊呼。 男人在房间内滚了一圈,站起身,看了下形势,马上冲到古灵面前,替她松绑。左柔则去帮汤沫松绑。 很快,几个人都重获了自由。窗户完全破了,屋外的新鲜空气肆无忌惮地冲进房间,之前那些致命的毒药在大自然的力量下烟消云散。 “嘿!”窗外又跳进来一人,俊俏的脸,往后梳的飞机头。 “叶飞刀……”左柔看着这个男人,几乎有种眼泪即将夺眶而出的感觉,她很想抱抱他。 “柔姐!”叶飞刀激动地一边喊,一边张开双臂飞奔过来。 然后,叶飞刀紧紧地抱住了古灵。 “你小子干吗!打爆你的眼镜!”高大的男人马上把叶飞刀推开,把古灵护在身后。他身后的古灵面色潮红,呼吸急促,不知道是刚刚毒药的作用,还是叶飞刀的作用。 “我、我想抱柔姐的……”叶飞刀结结巴巴地说。 “幽幽呢?”左柔问叶飞刀。 “哦,他在外面,窗户太高,他跳不进来。” 左柔点点头,转向高大的男人,问道:“你好,我叫左柔,你是古灵的哥哥吧?” “你好,古浪,古代的古,浪里个朗浪里格朗的浪,鹰汉组雀鹰小分队队长。” “你……没有被……袭击吗?” “袭击?”古浪奇怪左柔怎么会问这个问题,“没有啊,谁敢袭击我?打爆他的眼镜!” “可是……”左柔回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唐忏,他一动不动。近距离吸入大量毒药,他应该已经死去了。“那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左柔转而问道。 古浪想了想,说:“哦,杂货店老板娘,我要买的烟和酒都没有,尤其是酒,最后她居然给我拿了瓶青岛纯生。” “你喝了吗?” “没有,我是硬汉啊,怎么能喝啤酒!” “柔姐你问这个干吗啊?你们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叶飞刀关切地问道,他还对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回去再说吧,这里发生的事我还要向所长汇报一下,我觉得事情有点糟糕。” “怎么了?” “还记得上次万天的案子吗?最后出现了一个用飞刀的高手,这次的案子里,出现了一个用毒的高手。” “飞刀?毒?”半天没说话的汤沫突然问道,听到这两个词,他想起了一些事情,“难道……是他们回来了?” “谁啊?谁回来了?”叶飞刀不明所以。 古灵也对他们的对话感到莫名其妙,在场的几个人中,只有叶飞刀和古灵两人年龄最小、资历最浅。 同样在幻影城做了很久侦探的古浪,把手伸进衣服的内侧口袋,摸了摸那个银色小扁盒,里面灌着的啤酒,刚才把一只贪吃的老鼠毒死了,所以他一滴都没有喝。 想到这里,古浪沧桑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1、古浪的往事 这张脸,如今只能在睡着后才能见到了。 古浪很想见她,每次喝醉,都是为了加速入睡。 古浪不想见她,因为每次看到的,都是他这辈子最伤心的一幕。不断地重播、重播…… 她的盈盈笑脸突然变色,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嘴巴张成O型,好像想拼命往外吐出什么,却没办法办到。她这副面孔极度扭曲的样子是古浪从没见过的,在他诧异的同时,周围人的喧闹声适时传来。有的人发出痛苦的呻吟,有的人倒下,有的人大声尖叫。 这是一家很有情调的高级餐厅,客人大多是情侣。“食物中毒”是古浪得出的第一个结论。但在慌乱逐渐演变为吵闹,最终又尘埃落定般只剩下悲鸣后,古浪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中毒的都是女性。 这一巧合和食物中毒的推论是矛盾的,不可能有毒的食物正好都被女客人吃了,更何况,女服务生也倒下了。 当然,这是古浪在头脑冷静下来之后才做出的思考。他和其他男客人一样,在当时的环境下手足无措,抱着自己的女伴大声疾呼,做着一切遵循本能、事后回忆不起细节的举动。直到他怀里的女人和其他中毒的女人一样,呼出最后一口气。 他嘶吼了一声,睁开眼睛,从梦中醒来。 鹰汉组“雀鹰小分队”办公室。他在沙发上,下午的阳光从窗口射入房间。 确认了以上事实后,古浪终于完全回到现实。 他用手抹了一把脸,胡子扎得手有点疼。他坐起身,拿起沙发旁茶几 4e0a." >上的烟盒,抽出一根放入嘴中,然后到处寻找打火机。 “别抽了。” 一头栗色短发的古灵走了过来,一边说着劝阻的话,一边“啪”地一声把打火机扔到茶几上。 看着古浪点燃香烟,表情痛苦地猛吸了一口,古灵叹了口气,说道:“抽两口就算了,对身体不好,而且你又不爱抽。” “谁说我不爱抽的?”古浪醒来后没有喝水润过喉咙,又直接呛了一口烟,所以嗓音非常沙哑,“硬汉,当然爱抽烟。” “真把自己当硬汉了?” 古浪没有回答,又连着猛抽了两口烟,呛得他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古灵实在看不下去了,她走到古浪面前,盯着他说:“你这样有意思吗?伪装成硬汉就真的坚强了?洒脱了?你不是还每天做梦吗!” 古浪低着头,怔怔地看着夹在指间燃烧的烟,在阳光下,新鲜的烟是蓝色的。 “人都走了,你就不能好好活着吗?你这样自私不自私,我就你一个哥哥!好,你要学硬汉,没关系,我可以和你一起,你要做侦探抓罪犯,我也陪你,但学硬汉一定得抽烟酗酒?一定得不刮胡子?一定得凶神恶煞?这根本就不是你!你看柔姐他们,都很正常,不是一样能破案抓凶手,一样能救出危险中的人吗?要不是柔姐,你连我这个妹妹都要失去了!” “我……”古浪抬起头,眼神像一只受伤的狗,“我没有他们那么聪明。” 看着他的样子,古灵的声音也柔软下来。“没关系的,哥,每个人的能力不一样,扮演的角色也不一样,你本来就不是什么硬汉,你就是我的哥哥啊。” 古浪冲妹妹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然后把烟在烟灰缸里掐灭。 “妹妹,很快了,我等了几年,那个人终于又出现了,等抓到这个用毒的女人,我就不做侦探了。” 古灵点点头,她知道这个“用毒的女人”是多么可怕的对手,而且那个人还只是某个组织中的一员。如果可以,她当然想对古浪说“算了吧”,毕竟逝去的人已经逝去,与他们交手可能会把现在所拥有的也都赔上。但她看着哥哥,就是说不出“算了”这样的话,不管前面是高山还是深渊,只要古浪bbr>想去,她就想陪他一起去。自从失去心爱的人那天起,古浪就变成了一个骑士,穿着看起来可笑的铠甲在森林中穿梭。笨拙、沉重,不知道方向在哪儿,却不知疲倦地一直前行,不管身边的小动物用什么样的眼神打量他。 当初的投毒事件没有破案,直到今天依然是蒙尘悬案,本就稀少的线索在时间的推移中慢慢消失,后来已经没有人讨论这起事件了。直到前几天,古灵被卷入一桩绑架囚禁事件,背后隐约隐藏着一个用毒高手。案件虽然告破,但凶手已死,留下的唯一证据可能就是掺在啤酒中的毒药了。 古浪摸了摸胸前,那个银色小扁瓶还在外套内侧,已经沾上了他的体温。 救出古灵他们后,古浪去过那个小卖部,但店主已经换成一个颤颤巍巍的老人了。老人说,那天有个女人过来,给了他一笔足以买下这个小卖部的钱,要求只是让他放一天假。古浪只好无功而返。 那个女人的模样和声音都刻在古浪的脑中,如果他能找到她,就绝不会再放她走! “ 94c3." >铃铃铃……” 事务所的电话响了。 古灵接起电话,说道:“你好,这里是鹰汉组雀鹰小分队……嗯,好的,请稍等。”她捂着话筒,转头对古浪说,“哥,找你的。” 古浪从沙发上起身,走到电话前,接过电话,刚说了一句“你好”,就突然整个人紧绷起来,紧紧攥着话筒的手也在颤抖。古灵察觉到异样,把耳朵凑到话筒旁。 下午的雀鹰小分队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其他人都去街上“办事”了。安静的房间里,古灵完全可以听清话筒里传来的女人的声音。 “啤酒喝了吗?” 2、幻影城的神秘事件 李清湖喝了一小口褐色的热饮,抬起头看着其他人。 幽幽还是一脸茫然的表情,不过他今天没有在窗台边喂鸟,而是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听着李清湖的讲述,只是脸上没有表情。 左柔和叶飞刀都神情严肃,不同的是,左柔的严肃中还有一丝哀愁,而叶飞刀,更多的是气愤。 “没人知道他们的名字,他们就像是一夜之间突然冒出来的恶魔。”李清湖说道,“严格意义上来说,没法判断哪一起事件最早发生。几乎是同时,幻影城的三个地方都发生了匪夷所思的大案。” 似乎在回忆,又像是在整理思绪,李清湖沉默了一会儿,才又说道:“弓区的大肚子伍尔夫酒店正在举办一场宴会,受邀的嘉宾中不乏一些当时小有名气的政客和文体界人士。正当大家沉醉在音乐美酒与交际舞中的时候,会场内突然发出一阵女性的尖叫。女人们发现自己的男伴纷纷倒在了地上,心脏处插着会场内用的刀子或叉子。” 叶飞刀听到这里,下意识地摸了摸绑在大腿上的飞刀。 “没有人知道这些致命的凶器是从哪里射出的,只看到会场内的男性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每个人都是心脏被刺,一击毙命。直到会场里只剩下女性,杀戮才停止。而人们开始报警的时候发现电话总占线,那是因为那个时候,不仅他们身边有很多人在报警,其他地方也有事件发生。距离弓区五十公里以外的陈查理西餐厅,发生了集体中毒事件,没有人知道毒药是通过什么途径释放的,但这种药显然毒性非常强,中毒者在短短几分钟内就窒息而亡。这个西餐厅中发生的毒杀事件同样有一个共同点,死者都是女性。” 就算是平素活泼的叶飞刀,在李清湖讲述这段 5386." >历史的时候,也没有插嘴.99lib.。世界上永远没有“感同身受”这件事,因为没有亲身经历,无法体会到当事人的痛苦。但任何人都能想象到,当时被卷入事件的人有多么绝望。 “事件还没有结束,距离弓区和陈查理西餐厅都很远的灰白马酒店,也迎来了一起让这个原本生意兴隆的四星级旅馆一夜间关门整顿的惨案。当晚,住在灰白马酒店六楼的客人,在大肚子伍尔夫酒店袭击案和陈查理西餐厅毒杀案发生时,一起跳楼自杀了。” 听到这里,叶飞刀倒吸了一口冷气。 “后来调查发现,这些自杀的客人彼此素不相识,也找不出共同点,最关键的是,他们都没有自杀的理由。由于同一时间还有另外两起不可思议的大型命案发生,这起多人跳楼自杀事件几乎在一开始就被认定为谋杀。” “为什么……”叶飞刀终于开口了,但刚说出三个字,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因为想知道的“为什么”太多了。 “一无所知。”李清湖用一个词回答了所有可能提出的问题,“凶手是男是女,动机是什么,如何办到的,三起事件是否有关联,到现在都没人知道。当然大家会有猜测,比如大肚子伍尔夫酒店的命案中,凶手应该是一个暗器高手,能在一片混乱中准确地击中人的心脏。陈查理西餐厅命案的凶手是一个用毒的高手,能够调制出只有女性才会受影响的毒药——虽然后来法医检查过尸体后没有检测出任何毒药成分,死因就是单纯的窒息。而灰白马酒店事件中,凶手应该是一个催眠高手,他分别接触六楼的每位住户,用催眠暗示他们在同一时间跳楼。” “似乎只能这样解释了。”左柔说道。 “是的,这是最被认可的一种说法。毕竟暗器、制毒和催眠都是通过长时间的训练就能做到的,没有超越普通人的认知范围。当然,没有证据。也可能这些事件有更加不可思议的解答,只是没人想到而已。案发后第二天,警察总署就召集积分榜排名前十的侦探事务所负责人,开了一个关起门来的圆桌会议。” “积分榜前十?那不是你也……”叶飞刀问。 “没错,我也参加了。会上确实有几个人想出了天外飞仙般的猜测,比如积分榜第三名的‘三巨头侦探事务所’的丁极,他本身就是研究‘密室杀人案’的专家。针对灰白马酒店的集体跳楼事件,他说出了几个脑洞大开的想法,但和其他人的想法一样,都没有证据,警察总署当然不可能把没有证据的结论公布给民众。” “那个叫什么大头的,说了什么?”叶飞刀很好奇。 李清湖摇了摇头,说:“不重要,不一定是正确的——不,很可能是不正确的。总之,由于线索太少,幻影城最有能力的侦探集合在一起,也没办法破解这三起同时发生的大案。这一晚过去之后,幻影城人心惶惶,每个人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生怕在饭店吃饭的时候突然被飞刀刺死或者毒死。不过,凶手在犯下这么轰动的罪行之后,居然消失了,此后再也没有出现过类似的命案。幻影城的秩序又在各大侦探事务所的努力下恢复了,那个晚上发生的事,就好像一场噩梦,而日子过得久了,再可怕的噩梦也会被淡忘。” 和事件无关的人,只要时间够久,或有新的事件发生,就会很快忘记过往的事。但事件的受害人家属应该一辈子都忘不了,对他们来说,自己的亲人、爱人、挚友,被无端卷入惨案,丢掉了性命,就算最终凶手伏法,已经烙在心里的痛也会伴随一生。更何况,这起事件,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关于凶手的目的,也有一个相对合理的猜测,那就是“示威”。在安逸和平的幻影城中突然制造一起疯狂的屠杀,这就像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警告幻影城里所有的人“你随时会死”。然后他们全身而退,留给这个城市无尽的惶恐。 等这个城市的理性和秩序渐渐自愈,离危险也越来越近。近期发生的两起事件都有这颗定时炸弹的影子,但他们已不像当年那样疯狂,不再直接制造流血事件,而是渗入存在于阳光之下的阴影中。 极端的疯..狂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冷静的疯狂。 这一点让超能力侦探事务所里的几个人都感到不安。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大家都沉默着,想着各自的心事。最后,还是叶飞刀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对了老头,你刚刚说的话里,有一个地方我很好奇。” “哦?什么地方?” “就是那个什么三大头事务所,排名第三啊,那他们很厉害喽!”叶飞刀兴奋地说。 “天呐!”左柔惊呼,“为什么在如此沉重的大型事件里面,你也能顺利地找错重点?!” 李清湖苦笑了一下,耐心地向叶飞刀解释:“不是三大头,是三巨头。” “你告诉我,区别在哪儿?” “区别……巨头是一个形容词,不是真的说他们头大,就像以前有‘黄金时代三巨头’,指的是阿加莎·克里斯蒂、埃勒里·奎因和约翰·迪克森·卡尔三位著名的侦探小说家,他们在本格推理的鼎盛时期是最具知名度的大师。幻影城的三巨头也是这样,他们三位本来都是畅销侦探小说作家,后来开了家侦探事务所,破了好多起不可思议的案件。现在,写小说已经变成他们的兼职了。” “你刚刚说的丁极,他是所长吗?” “他们没有所长这个职务,三个人平起平坐。当然,他们在各自的领域都是一等一的天才。比如那个丁极,本身只创作密室杀人题材的推理小说,所以他对密室杀人事件尤其擅长。另外还有一位是专攻逻辑流的——” 刚说到这里,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李清湖。 左柔接起电话,说了几句,然后转身对李清湖说:“所长,是古灵。” “什么事?” “他哥哥古浪刚才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那个用毒的女人打过来的,约他出去。” 李清湖皱了皱眉头,问:“去哪儿?” 3、灰白马酒店 这是一幢六层高的建筑,和普通酒店类似,呈长方形。 几年前它还是幻影城里最著名的酒店之一,直到那个晚上,发生了噩梦般的集体跳楼事件之后,就再没人敢入住这家酒店了。老板本来想把酒店转手让出,但就算价格再低,也没有人敢接手。无奈之下,老板关闭了酒店,带着积蓄离开了幻影城。 几年过去了,灰白马酒店已经变成一具空壳,毫无生气。在不断变化的城市中,它就像一位独自衰老的老人,看着周围一幢幢新楼成长起来,自己则越来越黯淡。 但是,用毒的女人难道不应该 7ea6." >约在陈查理西餐厅吗?看来,用毒的女人和跳楼事件的凶手也有联系。 古浪站在灰白马酒店门口,这样想着。 女人只在电话中说了时间和地点,并嘱咐古浪一个人去,没再说多余的话,就挂断了电话。约在这里见面是为了什么——谈判?袭击?还是其他? 不管是什么,已经等了这么久,就算这里有毒蛇猛兽、洪水陷阱,也要闯一闯。 “哥……” 古灵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古浪转头看去,和古灵一起来的还有超能力侦探事务所的三人。 “不是叫你别跟来吗!”古浪对妹妹凶恶地.喊道。他自己面对什么都行,但绝不能让古灵涉险。 “怎么可能不跟来!”古灵也急了,“那个人杀了这么多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们一起进去!” “不行!” “哥!”古灵看了左柔一眼,“我把柔姐他们也叫来了,对方太危险了,我们还是人多一点好。雀鹰的其他兄弟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能赶来,等他们来了我们一起进去!” “她说了,让我一个人去!” “古浪,你冷静一下。”左柔也劝道,“我们先想一想,这件事不正常,他们突然约你肯定是有什么目的,我们不要盲目地——” “她不找我,我也会找她的。”古浪非但没有丝毫感激,反而无情地打断了左柔,“这里没你们的事。” “你这是什么态度?!什么叫没我们的事!”叶飞刀生气地说。 “有你们什么事?”古浪斜了叶飞刀一眼,没好气地说。 叶飞刀想了想,说:“呃……好像真没我们什么事。” “哥!是我叫他们来的,他们是我信得过的人,也是我信得过的侦探,对付这些坏人,你一个人不行的!”古灵替叶飞刀圆场道。 “这么多人一起进去才不行!那个人说了,要我单独赴约,我们一群人进去,她跑了怎么办?我们上哪儿再去找她!” “但是…?…” “不用说了!”然后,古浪突然温柔下来,他摸了摸古灵的头,说道,“最后一次了,让我做个硬汉吧。” 古灵紧咬嘴唇,眼里闪出泪花,她不住地摇头,却说不出半句话。 “不要哭,一点都不硬汉。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出来。” 说完他又拍了拍古灵的头,挨个儿看了看左柔、幽幽和叶飞刀,然后一句话都没说,转身朝灰白马酒店的大门走去。 看古灵没再强求,左柔和叶飞刀也不好挽留。他们看着这个高大健壮的男人一步步走远,衣服背后那只展翅欲飞的黑鹰随着他身体的摆动,仿如扑打着翅膀。 古浪没有丝毫犹豫,迈出步子向酒店内走去。一边走一边抬头观察这幢离他越来越近的建筑,突然,他加快脚步,奔跑了起来。 酒店大门被他的肩膀撞开,古浪冲了进去。 “你哥……和他们打过交道?”左柔早就看出古浪和平时不一样。 “你知道陈查理西餐厅的毒杀案吗?” 左柔一愣,道:“知道啊。” “当时,我哥和他的未婚妻在那里吃饭。” ——在场的女性都被毒杀了。 左柔想起李清湖说过的话,面色沉了下来。 “不对啊。”叶飞刀突然说道,“古浪这种糙汉会去西餐厅?” “我哥……以前不是这样的……”古灵的声音越来越弱,似乎每一个说出口的字都让她痛苦不堪。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左柔心疼地扶住古灵的肩膀,安慰道。 “嗯,放心吧,不会有事——” “求你别说!”左柔马上打断叶飞刀的话,要是叶飞刀说没事,那事情可就大了。 叶飞刀也知道自己说出的话都是错误的,马上闭紧嘴巴。其实这个时候他说一句“古浪肯定会死”,反而是一颗定心丸,但看到古灵的样子,他实在说不出口。 “你们……有事吗?” 这时,从马路对面走过来一个人,冲他们喊道。这是一个看上去和古浪差不多年纪的男人,身材没有古浪高大,但就算小步走路也虎虎生风,棱角分明的脸上透出坚毅的神情。简单来说,是一眼看上去就觉得靠得住的人。 “你好,我们是侦探,来这边办事。”左柔回应道。 “侦探?哦。”男人虽然面露疑惑,但没有接着问下去。 “请问你是?” “杜维夫,鹰汉组苍鹰分队队长。” “鹰汉组?”叶飞刀和左柔齐齐看向古灵。 “你好杜队长,我是雀鹰分队的古灵。” 杜维夫闻言,上下打量了古灵一番,然后说:“古浪的手下?” “你认识我哥?” “哦,你是他妹妹啊。幸会。”说完抬脚就要走。 “等一下,杜队长。”古灵连忙叫住他。 “有事?” “我哥……在里面。”古灵指了指酒店,“你能和我们一起等等他吗?” 杜维夫看出古灵脸上的担心,他也知道,自从发生了那起事件后,灰白马酒店就再没人进去过。这次古浪从达特穆尔街远道而来,没有和他打招呼,就直接进入了自己分队辖区的凶宅,肯定是有要紧事。 “可以。”他没有多问,只是站定在原地,陪着他们。 同样是鹰汉组的队长,杜维夫和古浪的风格完全不同,古灵隐隐觉得,这种性格才更像硬汉。 “你认识我哥吗?”古灵又问了一遍。 “去总部的时候,见过。” 鹰汉组的分队长定期都会去总部开会,这一点古灵是知道的。 “和跳楼案有关吗?”杜维夫难得主动地问出了一个问题。 “还不知道,但很可能有关,等我哥出来后问问他吧。对了,给你介绍几个朋友,这几位是超能力侦探事务所的侦探。” “你好,我叫左柔。” “叶。” “耶什么耶,为什么欢呼?”杜维夫诧异地问。 “叶飞刀,我的名字。”说完,叶飞刀又补充道,“我只是觉得像你说话这么简洁,比较酷。” 杜维夫又看向幽幽。 幽幽也看着杜维夫,没有说话。 过了几秒,杜维夫点点头,对叶飞刀说:“这小孩挺酷的。” 不知道为什么,杜维夫来了之后,古灵突然有了安心的感觉。她甚至觉得刚刚自己一副悲伤欲哭的表情实在是有点小题大做,毕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啊。 “啊……” 突然,从灰白马酒店里传来一声喊叫,众人侧目望去,只见六楼侧边的窗口坠下一个人。 “砰!” 人体与地面接触,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众人马上朝那人飞奔而去。 趴在地上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血正从他的身体里流出,向周围蔓延扩散。衣服背后的黑鹰变成身体上看起来最有生命力的东西了。 古灵发出一声悲鸣,脚一软,跪了下来。 左柔蹲下身子,将古灵搂在怀中,不停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叶飞刀呆呆地看着古浪的尸体,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4、古浪之死 脚步声从背后传来,十几个黑衣黑裤的小伙子跑到了灰白马酒店楼下。这群年轻人的衣服上都绣着黑鹰,他们看到地上古浪血肉模糊的尸体,原本桀骜不驯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老大……”确认过眼前的事实后,有几个小伙子甚至放声大哭起来。 “你们是雀鹰分队的?”杜维夫问。 “鹰汉组雀鹰分队,我叫迟春辰,请问,这……”一个似乎是代表的小伙子站出来答道。相比旁边的几位鹰汉组成员,他身形.瘦弱,长相也颇为文静,鹰汉组的大部分成员都是地痞流氓黑社会,而他长得却像是被这些人欺负的模样。此刻,这个叫迟春辰的年轻人眼睛已经湿润,但语气沉稳镇定,只是说到最后一两个字的时候声音有掩饰不住的颤抖,显然他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我是苍鹰分队队长杜维夫,也是刚到。” “你好杜队长。”迟春辰不亢不卑地点头示意了一下。 “我是超能力侦探事务所的叶飞刀。”叶飞刀打招呼道,“我们是和古灵一起来的,古浪一个人进了酒店,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 说着,他看了一眼刚才古浪跳下来的那扇窗口。从所在的位置判断,那扇窗不像是房间内的窗户,而更像走廊尽头的采光窗。现在这扇..窗正向外开着,窗内……“咦?”叶飞刀忍不住叫了一声。 “有人!”迟春辰也在看古浪跳下来的那扇窗,就在那扇窗后面,好像有一个淡淡的人影,那人正看着他们。但由于六楼的高度颇高,窗户又在傍晚夕阳的背光处,看得不是很清楚。 就在这时,原本倒在左柔怀里的古灵听到他们的话,往六楼尽头的窗口看了一眼,然后她突然站了起来,抹了一下眼泪,果断地对迟春辰命令道:“你,守着我哥,再分几个兄弟看住酒店的门,一只蚂蚁都不能从这里溜掉!” 没等迟春辰答应,古灵就朝酒店大门飞奔过去。杜维夫、左柔和叶飞刀见状,也赶紧追了过去。 幽幽看到他们突然往酒店里跑,眨巴了几下眼睛,也慢悠悠地跟了过去。 酒店内的空气并没有想象中难闻,傍晚的阳光透进窗户,完全没有逼仄的感觉。“灰白马酒店”的硬件设施依然维持着几年前的模样,只是当时酒店赖以成名的小资文艺气息,如今只能通过想象去感受了。 整个一楼都是酒店大厅,大厅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雕像,是一位头发卷曲的外国老妇人正在敲打打字机,打字机旁边是三摞叠得高高的书籍。 和超能力侦探社的几位一样,古灵也是第一次进入这家酒店。她看了一眼雕像,马上环顾四周,然后奔到接待处的柜台前,向柜台后面张望。 大厅里没有门,也没有隔间,一眼望去,所有的东西都尽收眼底。众人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她是谁啊?”叶飞刀好奇地打量着酒店大厅问。 “这个雕像?”左柔答道,“她是侦探小说作家阿加莎·克里斯蒂。” “这么独特!为什么会放她的雕像,一般的酒店不都放些大象啊喷泉啊什么的吗?这家酒店的名字叫‘灰白马’,我还以为他们会放个马的雕像呢。” “灰白马酒店,这个名字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杜维夫突然接过话头。 见叶飞刀摇摇头,杜维夫解释道:“出自《The Pale Horse》,是阿加莎的一本推理小说。” “哦。”叶飞刀恍然大悟,“然后呢,这本书和这个酒店有什么关系?” “The Pale Horse就是这个酒店的名字啦。”左柔朝杜维夫笑了一下,表示自己的搭档脑子不太好,“这本书最早翻译成中文的时候叫 href='1420/im'>《白马酒店》,而在后来的一个翻译版本中成了《灰马酒店》,关于白马和灰马到底哪个更准确,每一位读者都有自己的评判,不过这不重要。.99lib.对这家酒店来说,开门做生意,是为了吸引不同口味的读者,于是,老板就很中庸地把名字取成了‘灰白马酒店’。” “这家酒店的老板是一个阿加莎的狂热粉丝,不仅是酒店的名字,毛巾和床单上也都印有阿加莎的头像。其他酒店的客房里往往会有一本《圣经》供需要的旅客做祷告,而在灰白马酒店中,每一间客房中都放着一本阿加莎的经典名作。可以说这家酒店是阿加莎粉丝的乐园,是他们的迪士尼乐园和环球影城!”杜维夫张开双手,慷慨激昂地向他们介绍道。 “杜队长……”左柔说,“多谢介绍,难得听你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呢。” “嗯,这里是我的辖区嘛。而且,别看我是鹰汉组的,其实我也特别爱看阿加莎的书。这里发生事件关门之后,我也觉得很可惜。”说完,杜维夫长叹了一口气。 “柔姐,杜队长!”古灵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一楼没发现异常,我们上去看看。” “对,我们别忘了正事,走!”左柔应了一声,向古灵走去。 灰白马酒店虽然有电梯,但因为这里已断电很久,门也无法打开,所以他们直接走向了旋转楼梯。 旋转楼梯占据了大厅中的很大一块地方,这段楼梯直通六楼,据说这长长的楼梯是用一整棵大树雕刻而成的,并非后期加工拼制。这样的旋转楼梯,就算在全世界,也寥寥无几。因此,在灰白马酒店举办婚宴的新人,总要站在楼梯上拍几张婚纱照。 古灵和左柔没有急着上楼梯,他们先走到旋转楼梯背面的楼梯间,确认一楼确实没有任何地方遗漏。就在她们检查楼梯间的时候,站在旋转楼梯上的叶飞刀突然大叫一声:“啊!他们的肖像!” 古灵和左柔闻声,连忙从楼梯背后走出来。只见叶飞刀用手指着挂在楼梯旁边墙上的一幅画,眼睛看着他们,再次叫道:“你们看!” “什么啊……”左柔和古灵走上楼梯,凑近了叶飞刀指着的画看。这是一幅和人差不多高的油画,色彩偏暗,但是远远看起来却像照片一样真实。画中有四个黑影,五官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楚,要是 8fd9." >这幅画单独挂在厅内,一眼看过去还以为真的有四个人站着呢。 之所以他们刚刚没有注意到,是因为楼梯旁挂着一排同样大小的画,这只是其中一幅。 杜维夫正在观察左边的那幅画,他一边欣赏,一边忍不住用双手抚摸着。他眼前这幅画,画的是一个人的背影,虽然是背影,但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个生活在英国的绅士。头戴礼帽,身着西装,手里还拎着一个公文包。 在杜维夫左边还有两幅画,画的分别是庄园和高尔夫球场。墙上还有一根长长的钢丝,这些画并没被裱在画框里,而是直接固定在钢丝上。简言之,就是一排间距相等的画,被一根固定于墙上的钢丝穿过,由此串联,成为旋转楼梯旁的漂亮装饰。 左柔只看了这些画一眼,就知道它们分别代表什么了。她对大惊小怪的叶飞刀解释道:“这些是波洛系列。” “波洛系列?” “嗯,波洛是阿加莎笔下最著名的侦探,也是推理小说历史上知名度最高的侦探之一。阿加莎以他为主人公创作了三十八部小说,其中三十三部是长篇小说。这些画,代表的应该就是这三十三部波洛系列的长篇小说了。” 她指着挂在楼梯口的第一张画继续道:“这些画是根据作品的创作顺序排列的,第一张是她的处女作,也是波洛第一次登场的作品, href='3411/im'>《斯泰尔斯庄园奇案》。第二幅是 href='1408/im'>《高尔夫球场命案》,杜队长摸的那幅是 href='1429/im'>《罗杰疑案》。我能体会他的心情,这本是让阿加莎彻底大红大紫的不朽名作啊。” 杜维夫还在摸,他盯着 href='1429/im'>《罗杰疑案》的画,说道:“真想抱回家。” “而这幅……”左柔对叶飞刀说,“不是谁的肖像画,而是阿加莎的第四本波洛系列长篇—— href='3413/im'>《四魔头》。”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我破案了呢!”叶飞刀又看了一眼他眼前的 href='3413/im'>《四魔头》画,在这幅画的右边,还有一排画作顺着楼梯通到上一层,想必都是“波洛系列”的其他作品。 “好了,我们上去吧!” 虽然看似插科打诨地聊了好几句,但其实他们待在一楼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分钟。这几分钟内,他们分头勘察了大厅的每个角落,确认没有人藏身后才往二楼进发。 古灵、左柔、叶飞刀和杜维夫,四人爬楼梯的时候幽幽还在大厅的地上蹲着,没人知道他在干吗,也没人有闲暇去管他。反正对于左柔和叶飞刀来说,幽幽的举动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href='3418/im'>《悬崖山庄奇案》是二楼的第一幅画。二楼和一楼一样,有开放式的大厅,厅中央是看似随意放置、其实充分利用了空间的小圆桌。四周靠窗的位置则放着小长桌,桌子上整齐地摆着碟子和刀叉,很显然,这一层是餐厅。 古灵又是第一个冲进去的。她环顾一圈后没发现什么异样,便又跑到几张桌子后面看是不是有人躲着。这种开放式的大厅检查起来非常容易,确认没人后,他们又顺着旋转楼梯跑上了三楼。 从三楼开始,就是灰白马酒店的客房部了。和酒店建筑外观看上去只是普通的长方形一样,酒店内部的结构也非常简单。众人站在旋转楼梯口,可以看到左右两边都是笔直的走廊,走廊两侧是各间客房的门。走廊两边尽头处还各有一间房,可以说最有效地利用了内部空间。 这时幽幽也跟着上到了三楼,左柔对幽幽说:“幽幽,你守在这里,注意上面有没有人下来。” 见幽幽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左柔又对叶飞刀说:“你和古灵检查这边,我和杜队长检查另外一边。” 叶飞刀听完分组,脸一红,开心地说了一句:“谢谢柔姐!” “谢什么?”左柔感到莫名其妙,“赶紧的呀!” 叶飞刀用力地“嗯”了一声,和古灵开始检查左手边走廊上的房间。 走廊的墙壁上也挂着大幅画作,第一幅画画的是一个公寓的房间,女用梳妆台和充满英伦气息的大床栩栩如生地展现在画中。 “这……也是什么菠萝系列吗?”叶飞刀小心翼翼地问古灵。 古灵自进入酒店以后就一脸严肃,这时她也只是冷淡地回答道:“不知道。”说完就开始观察紧闭的房门。 “门把手上有灰。”古灵自言自语了一句,又去看下一扇房门了。 叶飞刀想打开门检查一下里面有没有人,但尝试了好几次都摸不..到门把手,只好悻悻地跟在古灵后面。 他们检查得很快——因为没有打开过房门,古灵都是看过门把手就算检查结束了。 二人回到楼梯口,左柔和杜维夫也到了。 “你们也没开门检查?”左柔问道。 “嗯,她说门把手上有灰,怕脏,就不打开了。”叶飞刀说。 “什么怕脏!你傻吗!”左柔凶了他一句,“门把手上有灰,说明短时间内没人打开过房门,凶手自然不可能藏在里面。” “那……要是凶手手上也有灰呢?” 左柔扶了下额头,说:“我们抓紧时间吧。每个房间都打开看的话,耗时太久了,还有三层呢。我们先大致检查一遍,如果都没有结果再详细检查。楼下有人守着,凶手逃不出这个笼子。” “对哦!我们还和凶手在一幢房子里,随时可能交手啊!”叶飞刀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嗯。”左柔沉吟了一下道,“不过未必。” “未必?” “这里不像有人的样子……不过这只是我的感觉。我们还是继续往上吧。” 五个人又踏上了楼梯。看着墙壁上串成一串的画,叶飞刀忍不住把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柔姐,刚才那层,走廊的墙壁上挂着的,也是波洛系列吗?” “不是,我看到的都是马普尔系列的。你那边的第一幅不是 href='3424/im'>《寓所谜案》吗,那是马普尔小姐系列的出道作。” “哦……怪不得我不认识。” 叶飞刀这口气,好像波洛系列他就认识一样。 “目前看下来,我发现波洛系列都是串在钢丝上的,我估计从一楼一直串到了顶楼,毕竟波洛系列也串起了阿加莎的整个创作生涯。她写的第一本侦探小说就是波洛系列,而在去世之前,她还不忘让人替她发表波洛的最后一案。这么看来,这家酒店的老板真的挺有情怀的。”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四楼。四楼和三楼的布局完全一样,走廊上的客房分布,客房之间的空墙壁上挂着几乎和房门一样大的画作,而楼梯就在走廊的正中央。 和刚才一样,他们分组检查了房间,最后同样因为门把手上有灰,排除了凶手藏在里面的可能性。 五楼也是如此。而这几层唯一不同的就是墙壁上挂的画了。据左柔介绍,四楼挂的是阿加莎笔下的非系列推理小说,五楼挂的则是阿加莎创作的短篇集、诗集,还有以玛丽·维斯特麦考特这一笔名发表的爱情小说。 这些书都被一个没有留下落款的画家画成了画,在阿加莎迷的乐园、灰白马酒店中,向众人展示着这份特殊的情怀。 终于,他们来到了六楼。 六楼和下面几层有两处不同。第一个是,因为楼梯通到了最高层,所以那根串起好多幅画作的钢丝折进了六楼的走廊。楼下几层挂在走廊里的画都是直接嵌在墙壁上的,而六楼走廊上的画是串在钢丝上的,一直通到走廊尽头。 第二个不同是,作为最高一层,走廊尽头不再是客房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扇与人等身高的落地窗。此时,左边尽头的落地窗向外开着。古灵怔怔地看着这扇窗——就在刚才,她的哥哥正是从这扇窗户跳下去的。 他们依旧按照流程分组检查了房门。每一扇门的门把手上都有一层灰,也就是说,左柔刚才的感觉是对的。 ——除了他们五个人,这个酒店内再没有别人了。 古灵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窗外的风吹在她的脸上,栗色的短碎发随着风在她的头顶跳着调皮的舞。她看向下方,还能看到哥哥趴在地上的尸体,只是因为变得很小,感觉不太真实了。几名鹰汉组的同事正围着哥哥,在距离他们不远处,那个叫迟春辰的小伙子背着手站着。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酒店大门,一动也不动。 看到他,古浪已去世的真实感又变得强烈起来,古灵感觉到自己的鼻子又开始发酸。在更强劲的晚风继续撩拨她那发胀的眼眶之前,她转身朝里走了两步。然后她捏紧拳头,随便找了一扇门,接着一把握住覆着一层灰的门把手,一拧。不等门彻底打开,她就用肩膀撞了进去。 叶飞刀也跟着冲了进去。左柔站在门口,看了看这扇门旁边的画,画的是一只土灰色的大象,左柔知道,这应该是波洛系列的最后几部作品之一—— href='3459/im'>《大象的证词》。 她想起当初万天的案子,幽幽通过拉布拉多犬的证词,给案件带来了转机。不知道画中的动物他能不能对话,如果可以,通过这头“大象”的证词,也许可以知道古浪为什么从窗口一跃而下。是被人推的?还是出于某种原因自己跳的呢? 而且如今,凶手又从这个被包围的“鸟笼”中,消失了。 进入房间,古灵终于没有忍住,放声大哭起来。 5、消失的凶手 一个小时后,完整检查了一遍酒店——连水壶都打开检查了——的五位侦探,终于走了出来。 “先把尸体拉到我们队里?”杜维夫问古灵。 “尸体”二字又给不再哭泣的古灵一拳重击。她勉强镇定了一下情绪,对杜维夫说道:“不用麻烦你了,杜队长。” 杜维夫没再挽留,他点了点头。 迟春辰迎上前,关切地问道:“怎么样,抓到没有?” 古灵垂眼看着地面,摇摇头。 “怎么可能!人去哪儿了?” “阿迟,刚刚没人出来吧?”左柔明明知道答案,但她还是要亲口问一遍。 “没有啊,我一动都没有动过,没有人出来。”说完,迟春辰好像想到了什么,“哦对了,你们进去后,我怕酒店有后门,就让几个兄弟转了一圈,他们说没有发现后门。酒店侧边的窗户二楼才有,而且是固定住的全景窗。我想如果有人打破玻璃,你们在里面肯定能听到动静,就让那几个兄弟回来了。” 左柔点了点头,心中暗自赞叹此人心思缜密,且临危时刻颇有几分调兵遣将的才干。她接着问道:“你之前也看到六楼窗口处有一个人影?” “没错,我看到了。” “人影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你还记得吗?” “记得,你们进去后没多久,人影突然就没了。” “突然……没了?能详细说说吗?” “就是突然不见了,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不过那个人影本来就很模糊,只能看到个轮廓。” “哦?你能看得出那个轮廓是胖是瘦、是男是女吗?” “好像……”迟春辰回忆着,“对了,好像那个人的头有点不规则。” “不规则?” “嗯,我猜那个人的头发烫过,所以……是个女人!” 左柔看了看叶飞刀,问道:“你们上次看到的小卖部老板娘,烫头吗?” 叶飞刀摸着下巴,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好奇怪……古浪为什么不烫头呢?” “他为什么要烫头!” “他不是又抽烟又喝酒吗,就剩下烫头了……” “这都哪跟哪啊!我问你那个小卖部的大妈抽不抽……不对,烫不烫头!” “忘了。” “天呐,你真是黄鱼脑子。”左柔叹了口气,又对迟春辰说,“好的,谢谢你提供的线索。” “应该的,希望早点儿抓到谋杀浪哥的凶手!”迟春辰说,“你们在里面没有任何发现吗?难道那个凶手会打地洞?” “没有发现……不过我本来就怀疑古浪不是被人推下去的!” “不是被人推下去的?”迟春辰吃惊地反问,“那浪哥怎么会从六楼窗口跳下来?” “我也不知道。对了,你认为呢?”左柔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鹰汉组的小伙子。 迟春辰抬头看看六楼的窗户,又看看被兄弟们围住的古浪的尸体,说道:“我只是跑得快一点儿,动脑筋可完全不行。但我知道,浪哥是不会自杀的!他一定是在和凶手搏斗的过程中不小心摔下来的!” “那凶手去哪儿了呢?” 这时,一旁的杜维夫突然开口说道:“会不会……这个凶手还在里面?” “你说什么?”左柔问,“我们刚刚不是到处检查过了……” “我们检查的时候,他躲了起来。毕竟酒店这么大,他像捉迷藏一样,我们检查床底的时候他躲到柜子后面,我们检查柜子的时候他又躲到床底,所以我们一直没发现他。酒店外面有人把守,他也逃不出去,所以……” “不太可能,如果是一间很大的屋子,有很多藏身之处,才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左柔想了想,反驳道,“而这个酒店虽然大,但每一层、每一个房间都是相对独立的。在每一个独立的空间中并没有太多适合躲藏的地方,何况我们有五个人,想同时躲过五个人的视线,太难了。” 杜维夫听完,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左柔的想法。 “毒!”好久没有说话的古灵突然说道,“我哥一定是中了那个人的毒,才会摔下去的!” 左柔眉头一皱,这个可能性现在看来比较大,毕竟古浪是被一个用毒相当厉害的女人叫过来的,如今发生了奇怪的事情,自然也可以归咎到“毒药”上面。 只是……真的这么简单吗?如果她的目的是要杀死古浪,那直接给他用一种吸入致死的毒就行了,为什么要用一种现在看来作用不明的药物,让古浪从六楼掉下来摔死呢? 而且,酒店的门窗很多是打开的,里面的空气可以流通,这种毒药又是下在哪里的呢?为什么紧跟着古浪进去的左柔他们一点异味都没有闻到? 种种矛盾让左柔觉得这件事和“毒”没有太多关系,但她一时也找不出其他合理的解释。左柔深呼吸了一口气,对古灵说:“现在天色晚了,再在这里也查不出什么线索了,要不先回去吧?” 古灵又看了一眼“灰白马酒店”,她知道,今天如果没能在酒店里查到线索,一旦离开,破案的难度就更大了。但首先古浪的尸体不能一直放着,其次他们确实已经把酒店翻了个底儿朝天……古灵朝古浪的尸体走去,嘴里轻轻地说了一句:“走吧。” 杜维夫朝左柔抱了抱拳,道:“那古队长的事就有劳你们多帮忙了,先告辞。” 说完,杜维夫迈开大步离开了他们。 雀鹰分队的队员已经把一辆车开到了酒店门口,此刻,几位小伙子小心翼翼地抬着古浪的尸体,往车的方向走去。古浪的尸体上盖着一条大毛毯,毛毯上绣着一只黑鹰。古灵跟在尸体旁,和几位队员一起把古浪的尸体搬上了轿车的后座,然后,她走到左柔他们面前。 “柔姐,我陪陪我哥,我让阿迟送藏书网你们吧。” “好,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左柔爱怜地抚了一下古灵的头发。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抓住……”叶飞刀刚想说一定抓住凶手,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总是偏离事实真相,便打住了话头。 道别后,古灵钻进了放着古浪尸体的轿车。迟春辰开着另一辆车来到左柔他们跟前,摇下车窗,喊道:“上车吧。” 汽车发动后,左柔忍不住回头看着“灰白马酒店”。酒店越来越远,她心里有一种感觉,自己离真相也越来越远了。 ——古浪坠楼的真相就在酒店里,而他们忽略了! 左柔靠在座椅背上,闭上眼睛,仔细回忆酒店里的每一处角落:大厅、楼梯、餐厅、客房、窗户……每一个地方都很正常,那为什么她的心会随着离酒店越来越远而越来越慌张呢? “小刀,你觉得刚刚在酒店里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吗?” 叶飞刀没有回答。 “小刀?”左柔又叫了一声。 “柔姐你是不是傻!小刀怎么会说话呢!哈哈哈哈。”叶飞刀忍不住笑了起来。 “笨蛋!我是在叫你啊!” “啊?你怎么给我乱起小名啦!” “那叫你什么,小叶?” “刀帅怎么样?” “不怎么样。” “切,随便你吧。” “小刀,你觉得刚刚在酒店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吗?” 叶飞刀思索了片刻,回答道:“好奇怪,好像之前也有人这么问过我。” “刚才也是我问的!” “哦哦这样啊,哈哈哈。”叶飞刀很勉强地干笑了几声,说,“没有。” “没有?”左柔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树,说,“可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奇怪。” “什么地方?” “不知道。” 叶飞刀张大了嘴巴,像个白痴一样呆呆地看着左柔,说道:“你这个腔调我给满分。” “我不是在装什么腔调!是真的!” “但你又说不上来。” “还记得我和古灵被囚禁那次吗?当时我也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事后证明我是对的,只要能让我想出这个萦绕在我心头的不协调感是怎么回事,说不定就能破解这个密室坠楼事件。” “哦……上次的囚禁事件。”叶飞刀若有所思,“会不会这次也是假的?古浪还没死?” 与此同时,另一辆鹰汉组的车上,古灵正趴在古浪的尸体上失声痛哭。 “对了,小刀,你看有没有这种可能性,凶手也从窗户出去了?!” “有道理啊!”叶飞刀忍不住拍了下掌,“凶手也和古浪一样跳了下去!” “那他的尸体呢?”左柔白了他一眼。因为是夜已黑,这一眼白得很明显。 “摔得粉身碎骨,所以看不到了!” “噗……” 前面的驾驶座上突然传来笑声。 “阿迟,你为什么笑?” “哦,没什么。你们坐稳了,前面有急转弯,幽幽,你也坐稳了。” 其实副驾驶座上的幽幽一直很乖。 “对哦,幽幽也在车上,我都忘了,存在感太弱。”叶飞刀接着又看着左柔说,“柔姐,我和你想的是不是一样?”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凶手也从窗户出去了,不过并不是往下跳,而是往上爬。” “往上爬?” “我们在酒店里面并没有找到凶手,凶手也没有从大门离开,看似天衣无缝,但其实还有一个地方我们没有检查,那就是酒店建筑的楼顶!” “不可能。”正在专心开车的迟春辰突然又插嘴,“我在下面一直盯着那扇窗户,别说凶手往上爬,就算他探出一个头,我也会看到的!” “这么说来……凶手还是藏在酒店里?” 这个问题左柔也许是在问迟春辰,也许是在问叶飞刀,也许是在问自己,不过他们之中没有人能回答。一车人突然安静下来,想着各自的心事。 “几位,前面就到了。” 迟春辰话音刚落,车子就停在了达特穆尔街“超能力侦探事务所”门前,屋内亮着灯,显然李清湖在。 “谢谢你,阿迟,要进来喝杯茶吗?” “不用了,我们那边还有很多事呢。” “好,有需要帮忙的随时和我们说。” “谢谢。” 道完再见,左柔、叶飞刀和幽幽目送迟春辰的车子走远,这才转身准备进屋。 只是一个下午的接触,左柔已对这个名叫迟春辰的小伙子很有好感了。他虽然看起来比较瘦弱,话也不多,但意外地给人可靠的感觉。除此之外,透过他的眼神,左柔能感觉到他的脑子很好用,这是一名侦探对另一名侦探的直觉判断。 鹰汉组,积分榜排名第五位的侦探事务所,现在看来,虽然侦探们性格各异,有时候还会让人感觉奇怪,但接触之后会发现,他们都是很不错的好人。 这么想着,左柔转动钥匙,推门进了屋。 让他们意外的是,屋内除了李清湖,还有另外一个人。 他背对着正门,坐在李清湖对面,两人正在喝茶聊天。从背后看去,这是一个体型过分发福的中年男人,穿得干净整齐,纯白色的衬衫塞进西装裤中。和同样每天穿正装的李清湖坐在一起,倒像两个企业家正在讨论生意。 听到开门声,男人回过头,胖乎乎的脸上一团和气,嘴唇可能天生有点上翘,给人总在微笑的感觉,让人无端产生一股亲切感,金丝眼镜后面是一双炯炯有.99lib?神的大眼睛。 李清湖没有起身,笑着说:“啊,回来啦,给你们介绍下,这位是丁极老师。” “你们好。”丁极向他们点头致意,“我是三巨头侦探事务所的丁极。” 6、密室诡计之王 “三巨头侦探事务所……是现在排名第三的那个吗!” 刚坐下,叶飞刀就兴奋地发问。 “哈哈,惭愧惭愧。”丁极朝叶飞刀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那是你们李所长不和我们竞争罢了。” “哎。”李清湖摆摆手,“我哪有什么能耐,前不久刚刚积分清零,现在已经是小事务所了。你们三位老师各有所长,而且读者粉丝众多,知名度本来就高,委托你们的人排队都排不藏书网过来。对了,最近有忙不开的案子给我这边派几件啊。” “哈哈。”丁极摸了摸衬衫下凸起的肚子..,“你这么夸我我可受不起。” “丁老师这次来是……”左柔问道。 “哦,那几个神秘人最近又出现了,我就请丁老师过来讨论一下。当初他也是很关心那几起案件的。对了,你们今天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古浪……”左柔摇了摇头,“被杀了。” “什么?!” 于是,左柔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从头至尾详细地向李清湖和丁极说了一遍。说到古浪从灰白马酒店六楼跳下,但是他们在酒店里没有搜到人的时候,她感觉到丁极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不过她分不清这代表着震惊,还是兴奋,抑或两者兼而有之。 由于左柔叙述的时候叶飞刀时不时会补充一些细节,所以本来十分钟就能讲完的事,花了整整一个小时。 “这会不会是几年前那起事件的重演?” 听完左柔的讲述,李清湖问丁极。 丁极镜片后的眼睛闪着锐利的光芒,说道:“虽然同样是灰白马酒店,同样是在六楼,甚至可能是同一个凶手所为,但这次案件的本质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左柔问道。 “六年前是集体跳楼,限制更多,所以案件侦破起来难度非常高。而这次只有一个人,一个人在高塔密室中坠楼而亡,可能的解答就太多了。而且,六年前,所有人都是从自己房间的窗户跳下去的,而这次,却是走廊尽头的窗户。” “你刚刚说,解答太多了?” “没错,相似的谜面,很多著名的推理小说都挑战过。我自己就写过几篇。” 丁极作为侦探小说家成名非常早,在他二十岁出头的时候,就写出了一篇以自然天气现象作为制造密室手法的短篇小说,这篇名为《雷神的密室》的小说当时只是刊登在国内一本推理杂志上。后来随着写作经验的丰富,丁极开始创作大量长篇密室作品,至今他已出版四十多本密室题材的侦探小说,类型几乎涵盖所有古典密室和广义密室。 “我看过您写的一本关于高塔密室的小说,《斩首恶灵塔》。”左柔平时也喜欢读侦探小说,作为幻影城的本土推理作者,三巨头的作品她自然看过不少。 “哈哈,早年的神……习作,没想到你看过。”丁极说,“不过那本小说里的诡计显然不能套用在这次的案件中。” “那这次的案件,您有什么想法吗?” “光听你刚刚的叙述,我肯定无法给出确切的结论。虽然灰白马酒店我去过很多次,但每次的案件不同,需要根据当时的环境、现场的线索来判断、论证。”丁极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继续说道,“不是说我们周围没有小说中福尔摩斯式的安乐椅神探,积分榜排名前两位的就是‘神探’,但我们,充其量只是优秀的侦探。并非天生拥有洞悉一切真相的能力,而是利用自身的特长找到切入点,再加上充分的想象力和逻辑推理,最后找到真相。对我们来说,真相是找到的,而不是自己出现的。” 丁极的声音和他的身材相反,非常柔软。他说话不紧不慢的,听起来十分舒服, 5012." >倒是很适合做演讲。 他指了一下左柔,说道:“我听李所长介绍过,左柔你最大的特点是细心,总能在现场发现不合理的地方,就算那个东西再细小,也会钻进你的心里。有时候你可能一时间没有了解它的重要性,但最后,总能顺着这根微小的藤,摸到真相那颗大西瓜。而你,叶飞刀……” “在!老头是怎么介绍我的?”叶飞刀期待地问。 “你……好好干!至于幽幽呢……” “什么啊!我没有特点的吗!” “咳咳,你……”丁极为难地看了一眼李清湖,却看到对方闭着眼睛喝杯中的热饮,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你虽然平时没什么用……” “什么意思!” “不对,平时比较低调,但是到了真正关键的时候……” “怎么?” “我们还是说说这次的高塔密室吧。” “说我的优点比破案还难吗!”叶飞刀抓狂地喊道。 “先听听丁老师的想法吧。”李清湖这时打了个圆场。 叶飞刀见所长都这么说了,而且确实眼下破案更为关键,便说道:“好吧……求你就说一个优点。” ——还不放弃! “我从二十岁开始,就每天都在构思密室手法。”这时,丁极已经回到了自己的状态中,“可行的、不可行的;复杂的、简单的;锁门密室、雪地密室、高塔密室……无论看到什么物件、经历什么事情,我都会第一时间去想,是不是可以利用它来构思一个密室。可以说,密室是我生活的全部。所以我敢说,现实中发生的密室案件,我几乎都能破解,因为没有一种密室手法是我没有想过的。除非……凶手用的是一种新的密室手法!但试问,是什么样的天才,才能在比虚构小说局限大得多的现实生活中,制造出一起连我都没有想到过的密室案件呢?” “所以,很多人说三巨头侦探事务所的破案速度极快,是因为这些诡计你们都想过。”左柔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没错,我们事务所的其他两位老师也是如此。正因如此,我只接密室案件。一般我只要到现场一看,脑子里就会出现曾经构思过的好几种解法,一一对应,很快就能找到真相。直到几年前的灰白马酒店集体跳楼事件,其实,把真相归咎于催眠术是很合理的解答,但作为一个密室推理作家,如此令人兴奋的谜面,连我都没有想到过的大型密室手法,我怎么可能不垂涎!于是我提出——不,不如说是我希望、我要求,它就是一起密室案件。为此我也想过很多解释,但最终都不符合实际,官方没有采纳。” 左柔发现,这个原本和善的中年男人,在讲到与密室有关的话题时,会突然变得异常兴奋,甚至有点神经质。 “又扯远了,我们说回今天的案件。被害者从高楼坠下,楼内没有凶手,这样的诡计我也构思过很多。虽然我还没去现场看过,但我可以把几个想法跟你们说一下,你们来帮我判断是否可行。” “好的,丁老师请讲。”左柔挪了挪身子,让坐姿更加舒服一点。 “首先,酒店外面始终有人监视,证言说‘有一个人影在窗口,后来突然消失了’,这就排除了凶手通过窗口逃出的可能性。那么很有可能凶手依然藏在酒店内。” “没错,在回来的车上,我们最后得出的也是这个结论。不过我们在酒店里搜查得很彻底,确实没有发现凶手的行踪。” “因为凶手藏在了一个你们没有检查过的地方,是一个绝对的盲点。” “啊?是什么地方?”左柔很难想象还有他们没有检查到的地方。 “窗帘!” “窗帘?” “没错,凶手躲在了窗帘后面!”丁极说道,“一般的密室诡计都是躲在门后,但我是不会用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诡计的。我经过长时间的研究,终于找到了——躲在窗帘后的诡计!” “所有的窗帘后面我们都检查过了。” “既然如此,那说明你们检查得真的很仔细。”丁极化尴尬为夸奖,继续说道,“如此说来,这很有可能是个远程密室。” “远程密室?” “没错,凶手从头到尾都不在酒店里,你们自然不可能找到他!” “那他是怎么让古浪从六楼跳下来的呢?” “钓鱼。”丁极又说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词。 “钓鱼?” “河里没有凶手,鱼也不是自愿从河里跳出来的,是因为在岸上钓鱼的人谋杀了它!这是我以前看到别人钓鱼的时候想出来的诡计!” “啊……”这个思路左柔确实从来没想到过。 “我们把古浪假设成一条鱼,那么在酒店的六楼就有一个鱼饵——肯定是他想要的东西,可能是揭发凶手的证物,可能是他未婚妻的遗物。不管是什么,古浪紧紧地抓住了这样东西,再也舍不得松手。这样东西上系着一根线,在楼下的凶手只要等藏书网待鱼儿上钩,然后用力拉动,就能把古浪从六楼拉出来!” “古浪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在楼下的人能拉得动吗?” “有了机器,瘦弱的渔夫也能钓起比他更重的大鱼。马路上肯定有汽车吧,这根线可以绑在汽车上,等鱼儿上钩,只需开动汽车……” 左柔承认,丁极针对密室的想象力确实超出常人。他们在现场徘徊了那么久,还是让思路走到了死胡同。而丁极只是听了一番案情描述,马上就得出了一个非常开放性的解答,让原本封闭的“密室”瞬间有了很多可以窥探的孔。 “但是……要怎么回收呢?”左柔想了一下,还是发现了这个推理背后的矛盾,“那根钓鱼线,尤其是那个鱼饵,要怎么回收呢?古浪摔下来之后,手里并没有抓着什么东西。如果如您刚才所说,这样东西重要到即便危及性命他都不愿撒手,那我想,他应该会紧紧地抓着吧。” “那就是第一个跑过去的人回收了。把那个东西从尸体手中拿出来,然后鱼饵和鱼线都跟着汽车被带走了。” 左柔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说道:“这也不可能,我们几个人是同时过去的,而且尸体坠下之后一直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我没看到有什么东西从尸体上离开。”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也不是这个答案了。”丁极放弃解答倒是十分干脆,“也好,这个诡计没人用,我正好可以写在下一本书里,名字就叫《彼岸的鱼》吧。” 这位丁极,居然在破案的时候也不忘构思作品。 “好,那么我们又多了一个限定条件,凶手并没有从被害者身上回收任何东西。这么说来,这就是一个不需要回收的远程密室了!” “不需要回收的远程密室?” “没错!”丁极拍了拍肚子,说道,“机关就在酒店里面!” “怎、怎么还有机关?”突然出现叶飞刀不擅长的物理诡计,他有点慌。 “凶手只需在外面按一个按钮,就会有一样东西把被害人弹出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凶手要怎么确定被害者就站在机关上呢?”左柔问道。 “那就不是弹出来。”丁极居然又轻易放弃了解答,“弹出来可以写一篇短篇,这次的事件……滑出来吧!” “怎么又改滑出来了?”丁极的思维特别跳跃,连左柔都快跟不上了。 “嗯,对,滑出来!滑梯诡计!这是我以前看到别人滑滑梯的时候想出来的诡计!” “从哪儿滑啊……” “古浪肯定会站在这个机关上,因为这个地方古浪肯定会去——那就是六楼的走廊!我以前彻查过灰白马酒店,没有密道,没有机关,所以这个装置可能是凶手后来弄的。走廊可以翘起来,变成一个斜坡!当被害人站在六楼走廊的时候,凶手按下按钮,走廊开始倾斜,被害人就开始滑,最后从打开的窗口滑了出去,死亡完毕!” 最后四个字,左柔知道他是在用“做实验”的方式去解答一起事件,但这样冷冰冰的词语用在她认识的人身上,让她不免觉得有些不快。 “这个也不可能。”左柔考虑了一下,又开始反驳,“首先,做出这么大的工程,不可能瞒过别人。其次,走廊上有地毯,如果走廊成为斜坡,地毯也应该顺着往下滑动。就算没有跟着被害人一起滑出窗口,最后斜坡走廊复原它也不可能恢复平整。而我们去看的时候,地毯没有移动过的痕迹。” “这个简单,地毯固定在地上了。你们应该没有掀开地毯检查它是不是被固定住了吧?” 确实,他们没有检查过这一点。 “但刚刚说的施工……如果要瞒过别人……” “想瞒总是瞒得过的。关键是滑!” “可如果是滑下去的话,难道被害人不会抓住门框或者墙上的画,或者窗台……”说到这里,左柔突然心头一动,之前被忽略的、她始终觉得奇怪的那个地方她突然知道是什么了。这个深藏在记忆深处的不协调“事件”,直到听到丁极的解答,才重新出现在她的脑中! “我建议你们再去检查一下,是不是真的有机关……咦,你怎么了?” 超能力侦探事务所的其他人早习惯了,但丁极是第一次见到左柔临近破案时的模样。只见她双眼直直地看着前方,嘴里不停地说着一些奇怪的词。 “六楼……叶飞刀……人影……阿加莎……全集……滑下去……” 没错,丁极说得没错。左柔最善于从细节着手,顺着那根细小的藤,摸到真相的大西瓜。现在,左柔已经触摸到了真相的果实,高塔密室之谜已经解开,凶手,也只可能是那个人! “丁老师,我们要再去一次!” “哦?” “不过老师,你忽略了一种情况,被害人可能不是由于外力被迫坠楼的。”左柔看着丁极,说道,“他是自己跳下去的!” “什么意思,自杀?”叶飞刀不解地问。 “你说自杀?那当然不是了。走吧!” 左柔在离开超能力侦探事务所之前,站在门口,对着屋内说道:“对了,丁老师,您刚刚说不出叶飞刀的优点,但这个案子,没有他的提醒,我根本破不了。”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也谢谢您的提醒。” 他们走后,丁极和李清湖对视了一会儿,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李,这几个孩子,假以时日,不比你差啊。” “呵呵,那也是丁老师你不和他们竞争啊。”李清湖用丁极刚刚说过的一句话回应了他。 “我怎么不和他们竞争了?” “你不仅不竞争,还提醒他们呢。”李清湖看着丁极,缓缓说道,“这个密室手法,你其实早就看破了吧?” 7、杜维夫的秘密 这是古灵第一次来到总部大厦。 鹰汉组总部,坐落在幻影城最繁华的中心地段华生街上。一眼望去,这幢大厦和旁边的百货大楼、高级写字楼没有什么区别。造型简单却气派的楼体,光洁明亮的大玻璃窗,只是楼下没有那么多人。 鹰汉组成员众多,而且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公司的业务范围也很广泛。除了对外宣称最为主要的侦探业务,其实房地产、金融、汽车业他们也都有涉猎。除此之外,还有传言说鹰汉组办理更多不为人知的业务。 作为小分队的成员,古灵并没有机会接触总部的其他业务。四个小分队相当于鹰汉组的办事处,分别位于幻影城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各自负责辖区内的侦探业务。而只有分队的队长才有权限进入鹰汉组总部。所以,对古灵来说,她和普通人一样对这幢大楼基本上一无所知。 运送古浪尸体回去的路上,古灵接到了一个自称“萧先生”的联络人的电话,请她马上去一下总部,参加紧急会议。 雀鹰小分队队长死亡的消息,不知通过何种途径,第一时间就被总部知道了。可能是杜维夫通知的吧,古灵这么想着,孤身一人来到了总部大厦。 萧先生早已在外等候。他是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看上去三十出头,剃着板寸头,看起来精明能干。穿着蓝色的西装外套,胸前绣着一只黑鹰。 古灵跟着他走入大厦,让她意外的是,此时是晚上,办公大厦内却依然有很多人。他们有的在打电话,有的在电脑前看着一些复杂的曲线,忙着各自的事情,古灵有一种走进上午十点的写字楼的感觉。 他们径直走到直达电梯前。电梯旁边正好是吸烟区,两个看上去已经上了年纪的老人靠在落地烟灰桶旁闲聊。 “老赵,上次体检怎么样?” “别提了,一身毛病,医生告诉我,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去他妈的,这活着有什么意思。” “你是得当心点,年纪一大就什么病都冒出来了。” “你怎么样?” “多亏我平时就很注意饮食,检查结果特别好。” “嗯,你像苦行僧一样,我是做不到啊,大鱼大肉吃起来才有味道。医生怎么跟你说的?” “他告诉我,接下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 “哦……咦?” 这时电梯来了,古灵跟着萧先生走入电梯。那两位老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他们一眼,好像周围的事情和他们完全没关系。 电梯直达十八层,打开门后,他们走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廊,最后来到一扇关着的沉重红木门前。 萧先生敲了三下门,里面传来一声充满磁性的声音“进来”。萧先生把门打开,退到旁边,冲古灵做出一个“请进”的手势。古灵进门之后,他又从外面把门关上了。 房间很大,灯光很亮,一张长会议桌边坐着四个人。居首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他有一颗很大的蒜头鼻,眼睛却很小,不管是什么样的审美,都不会觉得他长得好看。这张脸古灵在电视、报纸上看到过,正是鹰汉组的所长——翟天问。他的左侧坐着两个男人,右侧是一个男人,还有一张空位。看到古灵进来,翟天问示意她坐到空着的那个位置上。 古灵战战兢兢地坐下后,翟天问开口说道:“放轻松,以后每个月都要来一次的。” 古灵点了点头,小声地“嗯”了一下。“每个月都要来一次”,对女孩子来说,这句话怪怪的,但那四个男人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不过想想也对,古灵现在的心情和来初潮的时候也确实差不多。 “我是翟天问。”报完了名字,他并没有继续往下说,好像他自信不管是谁,只要听到这个名字,就能清楚了解这三个字所代表的背景和地位。古灵也不知该如何回应,是站起来鞠个躬,叫一声“翟所长”,还是也自报下家门呢? 翟天问没有让她的尴尬持续多久,>..他继续介绍桌上的其他三个男人:“这位是夜鹰分队的队长,杨怀斗。” 坐在古灵旁边的男人朝她点了点头,他是这个房间里看上去最年轻的男人。 “这边是苍鹰的队长陈长安和赤鹰的队长应战。” 坐在古灵对面的两个男人也朝她点了点头。他们都没有开口说话,古灵认真地在心里记下了这几个人的长相和名字。 “今天紧急召开队长会议,想必大家已经知道是为什么了。”翟天问挨个儿看了一下几位队长,最后把目光锁定在古灵身上,“雀鹰的队长古浪被谋杀了。” 说到这里,其他三位队长也纷纷看向古灵,这让古灵又一阵紧张。 “两件事情,第一,雀鹰分队的队长一职现由古灵担任。” 其实古灵还没来得及想这件事情,现在经翟天问这么一说,她倒也没有太大反应,好像说的是别人的事情一样。不过翟天问没有给古灵反驳或者陈述的机会,他只是把这个结果宣布出来,这件事情就算结束了。 “第二,抓到杀死古浪的凶手。事情发生在你那边,你有什么想法,长安?” 苍鹰队的队长陈长安是一个看上去很落魄的中年大叔。他双眉下塌,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听到问话,他舔了下嘴唇,说道:“这段时间我会封锁命案现场,当天所有在附近活动的人都会进行调查,请古队藏书网长配合我一起做工作。另外,这次的命案可能和几年前的集体跳楼事件有关,也就是和那三个神秘人有关。对手可能很棘手,必要的时候,需要借助应队长的帮助。” 坐在陈长安旁边的应战是一个看上去一脸凶相的男人,他的头发染成金黄色,左边颧骨处有一条骇人的刀疤。 “我们那边的事情我已经交代给手下了,这段时间我住你那儿。” “有劳了。”陈长安冲应战点了点头。 “给你们三天时间。”翟天问仍然用发布命令的口吻说道。 陈长安闻言,并没有说什么,因为他知道,翟天问说出的话,是不会变的。 接着,翟天问又对坐在古灵身旁的杨怀斗说道:“几年前的集体跳楼案,所有的关系人你们夜鹰队再彻查一边,看看有没有新的线索。” “明白。”看着和迟春辰差不多年纪的杨怀斗回应道。 “古灵,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安排完之后,翟天问问古灵。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陈队长。” “哦?”陈长安没有想到古灵一开口居然会问自己,“什么问题?” “杜维夫是谁?” “杜维夫?”称长安下塌的眉头锁在了一起,“为什么突然问到他?” “案发的时候,他和我们在一起,目睹了我哥的命案全过程,他说他是苍鹰分队的队长。” “这……”陈长安惊讶地看向翟天问,“不可能啊。” “不可能?”古灵问,“难道他不是你们分队的队长吗?” “他确实是苍鹰队的队长,不过……”陈长安说道,“是前任队长。” “前任队长?” “对,他已经去世好几年了。” 8、破解高塔密室之谜 夜晚的灰白马酒店终于有了荒芜的气氛。 左柔推开大门。踏进酒店的那一刻,她的心里感到一丝惶恐。因为没有电,灯不会亮了,偌大的酒店和白天时完全不同,好像进入的是一个尘封多年的鬼楼。桌椅家具在黑暗中只是个轮廓,仿佛蛰伏在此的鬼魂,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动起来。就连大厅里的阿加莎雕像也让人感觉有点阴森。 还好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她的身边有叶飞刀和幽幽,一个是连推门都推不到的男人,一个是连话也不会说的小孩。这么一想,左..柔比刚才更害怕了。 “小刀,你知道古浪是怎么跳的楼吗?” 此刻,他们站在大厅的旋转楼梯口。 “我知道,他是自己跳下去的。” “咦,这次怎么准了?” “刚刚你跟丁老师说的……” “呃……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跳楼吗?” “他要自杀?” “刚刚已经说了,不是。” “他以为自己够坚强,跳下来不会死?” “你这个解答倒也蛮坚强的。” “那是为什么啊?” “因为……”左柔在黑暗中说道,“那个窗口,在他眼中,不是窗口!” “他瞎了!”叶飞刀惊叫,“我知道了,我破案了!凶手把古浪的眼睛弄瞎了,他不知道自己走到了窗口,失足摔了下去!” “请问你的脑子是被谁弄瞎了?如果看不见了,你还会乱跑吗?” “那是为什么啦?” “还记得古浪进入酒店的方式吗?古浪的行为是一个非常模式化的硬汉行为,除非是别人的房子,里面有人,他才会敲门,不然他都是用肩膀撞的。” “这么说来,是这样的,酒店的大门就是被他撞开的。” “没错,那么你想象一下,如果六楼的那个大窗户当时在他眼中也是一扇门,或者一个类似于门的入口,他会怎么做?” “他会……怎么做呢?”叶飞刀认真地思考起来。 “笨蛋!他会用肩膀去撞啊!为什么我已经说得这么明显了你还是说不出来。” “但是,古浪为什么看到的不是窗口呢?我们后来检查的时候不是很明显是一扇窗吗……” “窗帘。” “什么?” “丁极老师说出躲在窗帘后面的诡计后,我想到了这个密室诡计。但窗帘不是用来躲的。”左柔想象着丁极的模样,说道,“试想,如果六楼的那扇窗口有窗帘,而且窗帘上面画的是一个很逼真的、好像随时都可以进入的入口……” “你是说,古浪当时看到的是画着入口的窗帘?” “类似于窗帘吧。楼下的客房层,位于走廊尽头的都是房间。唯独六楼,走廊尽头没有房间了,而是一扇窗户。但如果将这扇窗户加以伪装,第一次进入的人很容易就会认定那也是一个房间。而且,相比其他客房,那个房间的‘入口’一定很独特,这才让古浪忍不住想要冲进去。” “柔姐,现在又回到我们在事务所里讨论的问题了,要怎么回收这个窗帘呢?我们在楼下并没有看到多余的东西。” “不需要回收,那个‘窗帘’本来就是酒店里的东西,凶手要做的,是‘收回’。” “收回?”叶飞刀问道,“这有什么区别啊?那个窗帘到底在哪儿啊?” “准确来说,它不是‘窗帘’,而是——画!”说着,左柔用手指向挂在楼梯边墙壁上的画,“还记得这幅画吗?” 叶飞刀盯着画看了一会儿,说道:“太黑了,看不清。” “这幅是 href='3413/im'>《四魔头》。” “哦哦,想起来了,下午的时候我指着这幅画说‘找到凶手的肖像了’,画得太像了,最开始我还以为真的是人呢。怎么了,这幅画有什么问题吗?” “这幅画没问题,是你有问题!” “柔姐你怎么这样!”叶飞刀抗议道,“我当然有问题,这还用说?” “好,那你说说你是什么问题。” “我?不准啊,每次都不准。” “不,这是你正常的表现,不是问题,你今天的问题是——太准了!” “太准了?” “检查结束后,我一直觉得有一个地方很奇怪,这股不协调感困扰了我好久。在看起来一切正常的地方,有一个极其不合理之处,那就是——你居然能准确地指向 href='3413/im'>《四魔头》这幅画!你这个人分明连敲门都敲不到啊!” “我……我指!”叶飞刀伸出手,指向 href='3413/im'>《四魔头》,结果,指的却是旁边那幅画。 “这是 href='1429/im'>《罗杰疑案》。”左柔说道,“你看,你指的是 href='3413/im'>《四魔头》左边那幅画。” “为什么?”叶飞刀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又连指了好几遍,每次都准确无误地指向 href='1429/im'>《罗杰疑案》。bbr> “很简单,这是已知条件和结果都加一或者减一的问题。你转头叫我们来看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 href='3413/im'>《四魔头》,但指的是左边的这幅 href='1429/im'>《罗杰疑案》。但当我们从楼梯间出来,你回过头的时候,画又变成了 href='3413/im'>《四魔头》。那只有一个可能——所有的画,在你转头的时候,都向左移动了!” “所有的画……怎么移动?” “和其他楼层固定在墙上的画不同,楼梯旁和六楼的画,都是串联在一根钢丝上的。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些画,能够在钢丝上滑动!”左柔把手扶在 href='3413/im'>《四魔头》画像上,说道,“如果我现在把这幅画往右移动,同样串联在这跟钢丝上的画就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同时往右移动,那么,在这根钢丝最后的那幅画,也就是六楼尽头的那幅,会移动到哪里呢?我们在屋子里检查的时候,看到它在最后一个房间旁边的墙壁上。那么我猜,再往右移动的话,它会在墙角尽头转个弯,然后,盖住走廊尽头的那扇窗户!”? “而那幅画就是窗帘!”叶飞刀突然想明白了的叫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耳,“但是……最后那幅画是什么呢?一扇门吗?” 他努力思索着最后一幅画的内容。 “这里的画作包含了阿加莎所有的作品,且排列顺序非常有规律。有一层全是‘马普尔系列’、有一层全是‘非系列’,而贯穿楼梯和六楼的,是数量最多的一个系列,就是‘波洛系列’。而且,它们是按照作品的出版顺序排列的。波洛系列的最后一部作品,画面正好是一个入口,挑逗着人掀起、闯入,那本就是—— href='9888/im'>《帷幕》!”bbr>藏书网 沉默了一会儿,左柔接着说:“我们在楼下发现了一个人影,站在窗口。古浪进入酒店,追到六楼,看到走廊尽头有一个微微掀起的幕布,好像刚刚才有人进去,于是便冲了过去……以上,就是古浪坠楼的真相!” 叶飞刀顺着左柔的思路整理了一下案情,发现有一个地方没有解释清楚,于是问道:“这么说来,凶手一开始就不在酒店里?” “没错,凶手是跟着我们一起进入酒店的,然后在你转过头喊我们的时候,堂而皇之地在一楼收回了六楼的 href='9888/im'>《帷幕》——他就是当时站在你旁边看画的杜维夫!” “但是有一个问题啊,柔姐。如果凶手一开始不在酒店里,那我们在楼下看到的、在窗边的人影是谁呢?而且迟春辰一直站在楼下监视,到我们进来后那个人影依然站在窗边,后来才突然消失的。” “很简单,因为凶手在 href='9888/im'>《帷幕》背后又挂了一幅画,那是一幅肖像画!这样做,一方面能让楼下的古浪看到这里有个人站着,他上来后自然会以为这个人站在帷幕后面,进一步刺激他冲过来。另一方面,如果有一幅画的背面朝向窗外,楼下的人可能会看穿这个诡计,毕竟窗口不可能是空的,肯定会被一张纸遮住。这时候贴一幅肖像画,正好可以作为伪装,一举两得。” “那贴在 href='9888/im'>《帷幕》背后的是哪幅肖像画呢?” “我刚刚说过,这个酒店里的画包含了阿加莎的所有作品,连她用化名写的爱情小说都有。那我们检查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看到那本书呢?” “什么书?” “ href='41/im'>《阿加莎·克里斯蒂自传》!”左 67d4." >柔字正腔圆地说出了书名,“这本书如果要画成画,那肯定是阿加莎的肖像。所以,迟春辰在楼下看到的人影,是烫过头发的!” 说完,左柔手上一使劲,想要推动那幅她扶着的 href='3413/im'>《四魔头》。可没想到画只是稍微晃动了一下,并没有移动。她更加用力地推了一下,还是没有推动。 “精彩!” 左柔正在纳闷,黑暗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与此同时,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有个人缓缓地走了下来。 黑暗中看不到那个人的脸,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但这个声音,左柔听得出来。 “杜维夫?” 9、黑暗中的战斗 杜维夫走到距离左柔两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左柔喃喃地问道。 杜维夫用手抓住身旁的画,用力一拨,一排画毫无声息地往旁边滑动了。 “你的推理没错,我刚刚靠在墙上,都听入迷了。” “怪不得柔姐你推不动,这么看来,你招了?”叶飞刀上前两步,挡在左柔身前,对杜维夫喊道。 “小伙子,我就站在你面前一米开外,不用这么大声喊。”杜维夫装模作样地用手掏了掏耳朵,“是啊,我回来是处理那幅贴在背后的肖像画的,没想到和你们偶遇了。” “你为什么要杀古浪!”叶飞刀捏紧了拳头,声音还是很大,“你们都是鹰汉组——” “他是冒牌的!” 一个清脆的女声突然从门口传来,叶飞刀回头,看到古灵正朝他们冲来。但她的速度还不够快,她的身旁,另一个人转眼之间就冲到了叶飞刀身前。叶飞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个人一把推开,然后,那人直直地扑向杜维夫。 “噗!” 两人相撞,发出一声沉闷的身体撞击声。黑暗中没人看清他们两人的动作,下一个瞬间,那个人已经退了回来。叶飞刀伸手想要抓住他,却抓了个空。左柔下意识地抱住他,却被带着向后踉跄了几步。由于是在楼梯上,幸好后面赶来的古灵和另一个男人扶住了他们,不然肯定摔倒了。 那边的杜维夫也向后退了两步,然后呼出一口气,粗着嗓子说道:“好大的力气。” 古灵眼看着杀死哥哥的凶手就在眼前,根本顾不上实力差距,一个箭步冲上楼梯,朝杜维夫扑去。两人同样发出一声闷响,然后古灵往后退了两步,脚下踩空,就要摔倒。叶飞刀情急之下忘了自己的超能力,一把就要抱住古灵,没想到抱了个正着! 古灵向后退的时候,杜维夫发出一声痛苦的哼声,接着,向后栽倒在地。 一连串动作发生在短短几秒钟之间,一切太过突然,众人都惊魂未定。过了一会儿,杜维夫仍躺在地上没有动静,第一个和他交手的那个人便又一步步走了过去。 .t>“应队长,小心有诈。”另一个男人对他说道。 应队长一步步走到杜维夫身前,缓缓蹲下,检查了一番,然后回头看着古灵,一副不可思议的口吻说道:“他……晕过去了。” 左柔看着被叶飞刀抱在怀里的古灵,说道:“古灵力气是大,这个我不奇怪……但是,叶飞刀你是怎么抱住她的?” 古灵听到左柔的话,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叶飞刀的怀里,赶紧挣扎着脱身。幸好酒店里太黑,没有人看到她泛红的脸颊。“是啊,你……怎么能抱我……” “不,我是说,”左柔说,“叶飞刀你是怎么准确地抱住她的?你不是不准的吗?” “对啊……”叶飞刀也奇怪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陈队长,过来帮下忙,我们把他抬出去。”蹲在杜维夫身旁的应队长不理解他们的对话,他只知道当务之急是把这个凶手抓回去,然后好好问话。如果他嘴硬,鹰汉组有一百种方式让他开口。 在古灵带来的两个男人合力把杜维夫往外搬的时候,左柔一直在思考关于叶飞刀的问题。甚至跟着那两个男人往外走的时候,左柔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考当中。 叶飞刀身上的种种不自然一一浮现在她的脑中。 ——他能准确地从自己的裤子上拔出飞刀,却射不准目标。 ——他能自己鼓掌,却不能和别人握手。 ——他能往后梳自己的头发,却不能从桌上拿起一张纸。 …… 把这两种情况分类,分析其中的相同点和不同点,左柔发现—— 只要这样东西在叶飞刀身上,或?99lib.者说是属于他的东西,他就无比准确;反之,如果是一件原本就和叶飞刀无关的东西,他就极端不准! 那么,他接不住那个叫“应队长”的男人,却能准确地抱住古灵。 ——说明,叶飞刀在潜意识里视古灵为自己的……难道这小子,爱上她了?! 以前,左柔总是通过推理得出黑暗的结论,这是她第一次,推理出一个粉红色的结论。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这番推理对不对,毕竟线索有点少,也没有证据,以后一定要多留意…… 正当左柔胡思乱想之际,走出门外的陈队长突然惊呼了一声。月光照在他的.99lib.脸上,一片苍白。他死死地盯着昏迷的杜维夫,好像在看一个外星人。 “杜……杜队长……真的是……”原本就耷拉着眉毛的他,现在显得更愁了,“他不是死了吗?” 1、另外一位三巨头 天气逐渐变暖,幻影城的鸟也变多了。幽幽比以往更为忙碌地在窗口喂着面包屑,一群品种各异的飞鸟停留在窗台上,把窗台挤得满满当当。在它们身后的天空中,还有很多鸟儿在盘旋,等待着前面满足口腹之欲的同伴离开,腾出空位。 这个事务所,比以前倒是热闹多了。 左柔一边想着,一边把一杯褐色的热饮端到李清湖面前。李清湖正在办公桌边翻看着旧报纸,杯子刚放到面前,他就迫不及待地拿起来喝了一口。 “小心烫。” 喝下一小口热饮之后,李清湖露出被烫到的表情,但是马上又转为满足的神色。 “还是你泡的最好。”他朝左柔笑了一下,又低头翻阅起报纸。 左柔转身,看到一旁的叶飞刀正在擦拭他心爱的飞刀。只见他先往刀面上呵了一口气,不等雾气散去,就用一块柔滑的小方巾仔细擦拭。两三下之后,雾气被擦净,刀面闪出寒光。叶飞刀看着刀,越看越喜欢,情不自禁地亲了一口。 果然,对自己的东西,他做什么都很准。 左柔暗暗在心中证实自己的推测,嘴上对叶飞刀说道:“注意形象,大侦探,稳重点。” 叶飞刀听到这句话,特别兴奋,又重重地亲了刀面一下。原本泛光的刀面瞬间又蒙上了一层雾气。 “我是让你稳重点,不是让你吻得重一点!” “你告诉我,区别在哪儿?” 最近,这句话好像成了叶飞刀的口头禅,左柔已经听他说过好几次了,也觉得非常符合他的气质。而叶飞刀,问完这个白痴问题,又美滋滋地对着光滑的刀面照起镜子来。他看着刀面上映出的自己,拼了命地往后捋自己的头发。 “有了!”埋首在旧报纸堆里的李清湖突然说道。 听到这句话,沉溺在自恋中的叶飞刀连忙站起身跑了过去。左柔也走到李清湖身边,和叶飞刀一起凑过头去看他找出来的那张报纸。 这是一份几年前的《幻影城日报》,李清湖翻开的那页是B3社会新闻。 “著名本格推理作家时彦新作《墨镜少年的逻辑》上市……”叶飞刀一字一句地读了出来。 “不是这一篇,在旁边。” “哦哦。”叶飞刀又读出旁边那则新闻,“著名本格推理作家时彦因打人而被人打……” “也不是这篇啦!”左柔用手指着角落处一块豆腐干大小的文章说道,“是这篇。鹰汉组分队长陈尸街头,疑被仇家所害。” 这篇通讯稿篇幅并不长,左柔扫了两眼就读完了。据报道称,鹰汉组苍鹰分队的队长杜某在自己的辖区内被人发现陈尸街头,死者身上有多处刀伤和钝器击打的伤口,初步推测是被仇家所害。杜某在鹰汉组是出了名的硬汉,对待社会上的不良行为,无论大小都会以强硬手段处理,所以得罪了不少人。具体的死亡时间和死因还有待进一步确认。 “杜维夫……看来鹰汉组的人说得没错,他真的死了。” “啊?柔姐,但是我们那天抓的凶手不也是杜维夫吗?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那天一起来的陈队长就是现任的苍鹰分队队长,这么看来,我们见到的那个杜维夫是假冒的。但是后来看清楚脸之后,陈队长又说那是真的杜维夫,所以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左柔感觉头有点痛,本来以为可以破案了,谁知道又出现了常识无法解释的情况。最近的几件案子都是这样,表面上看,破案层面的真相已经找出来了,但每次都会揪出一根线头,一扯这根线头,发现后面居然是更大的一团乱麻。 “而且,我们还不知道他杀害古浪的动机是什么。” “我知道了!”叶飞刀抬起头,注视着前方的一片虚无,说道,“他是鬼!他是来报仇的!” “什么鬼……” >..“我怎么知道他属于什么鬼……厉鬼吧?” “不,我是说,你这个解答是个什么鬼!” “不是很合理吗?”叶飞刀生气地说,“古浪是杜维夫的仇家,几年前,他杀死了杜维夫。现在,杜维夫的鬼魂复活,来找他报仇了!” “为什么一个鬼故事你都能说得这么有逻?辑?”左柔叹了口气。 “因为我有强大的灰色脑细胞,灰得快变黑了。” “怎么还黑了……脑癌啊!”左柔不再理他,她低下头问李清湖,“所长,你有什么看法?” 李清湖慢悠悠地品了一口左柔泡的热饮,然后不紧不慢地说:“左柔啊,我以前可不太见你这么吐槽别人呢。” 左柔白了叶飞刀一眼,然后脸上露出略带羞愧的神色,道:“我……” “呵呵,没关系,叶飞刀确实有这个特质,有几次我都忍不住要说他了。这样挺好的,活泼嘛。”说完,他又轻轻地补充了一句,“我们事务所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嗯。”左柔应了一声,好像想到了什么,低头沉思起来。 “这次的事件嘛,知道结果后我就和三巨头侦探事务所的丁极联系过了……” “哦?丁老师怎么说?” “密室的诡计破得非常漂亮,他一直在电话里夸你。” “这……也是多亏了丁老师的提示……然后呢,关于杜维夫他怎么说?” “他什么都没说。” “啊?什么都没说?”左柔本来还期待着这位积分榜排名第三的大侦探也能针对杜维夫复活这个谜团给出几个天外飞仙的解答,谁知道他什么都没说。 “对,他说他不关心。”李清湖笑了一下,接着说道,“丁极这个人,这辈子..就只对‘密室’感兴趣。密室诡计一旦解开,哪怕是神仙下凡,他都懒得看一眼。” 听到李清湖这样说,左柔不禁露出可惜的表情。 “不过……另外一位巨头很感兴趣!” “什么,另外一位巨头?谁啊?” “那个人……”李清湖盯着杯子里的褐色饮料,说道,“如果丁极是被誉为‘密室之王’的作家约翰·迪克森·卡尔,那么,那位巨头就是黄金时代三巨头的另一人——逻辑之王:埃勒里·奎因。” “什、什么,讲慢点……因为之前那个案子,我刚看了几本阿加莎的书,怎么这次又冒出来这么多作家。”叶飞刀慌张地说道,“我可以只做一个不学无术的侦探吗?” “是这样的,阿加莎·克里斯蒂、约翰·迪克森·卡尔和埃勒里·奎因,这三位作家被称为‘黄金时代三巨头’。”李清湖耐心地解释道,“他们的特色也不尽相同,卡尔是专攻不可能犯罪的大师,尤其是密室诡计。而奎因的小说呢,谜面设置往往没有卡尔那么不可思议,但是他在进行解答的时候,是通过严谨的逻辑推理来找出凶手的,可以说是逻辑至上的作家。” “这么说来,好像有点无聊啊……” “没错。”李清湖承认,“对看不懂推理小说的外行人来说,埃勒里·奎因的推理小说……就很无聊。”.. “太逗了!这个叫奎什么的小说太逗了!”叶飞刀发出一阵非常勉强的笑声,假装自己很懂推理小说。 “喂!他不是写幽默推理的!”李清湖打断了他的笑声,“逻辑流的推理小说,在某种程度上,比诡计流的还要难创作。因为这需要作家充分考虑各种可能性,不能有一点遗漏。而埃勒里·奎因是一对表兄弟合作的笔名,两人合写,才能写出那么多逻辑流的名作。” “两个人?!太耍赖了吧!” “好了,以前的三巨头我就说到这里吧,这个不重要,关键是幻影城里的三巨头。”李清湖适时地把话题拉回到现实中,“刚刚说到对杜维夫复活特别感兴趣的那位巨头,笔名叫时彦,他是一位全方位致敬埃勒里·奎因的作家,每一篇小说都是通过大量的逻辑推理最后找到真相。就像在丁极眼里,密室代表着一切一样,在时彦眼里,逻辑就是一切,任何和逻辑有悖的事物,他都不能容忍!” “时彦?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叶飞刀摸着下巴沉思道,“咦!刚刚的新闻!” “没错。”李清湖用手点了点报纸上的报道,“时彦每年都会出版一本长篇推——” “他打人了!” “哦哦,你说那篇报道啊……他的脾气确实是出了名的暴躁,尤其是碰到有悖逻辑的事情的时候。” 说着,李清湖手指向下,移到时彦打人的新闻上,说道:“你看,新闻上说,时彦和对方发生争执,是因为沟通出了问题。时彦和他讲逻辑,他和时彦讲感情,最后时彦忍不住动手打了他,因为时彦觉得,不符合逻辑的事物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的。” “但是最后……是时彦被打伤了,还送去医院了呢。”叶飞刀看着新闻说。 “嗯,因为他打不过那个人嘛。”李清湖说,“这很符合逻辑。” “这样啊……”叶飞刀有点心疼时彦,“这个社会上不符合逻辑的事太多了,那他岂不是天天都要和人打架?” “时彦不像丁极那么爱抛头露面,平时都是在家里创作,不太出门。三巨头事务所负责对外的事务都交给丁极了。认识时彦的人也不多,所以这种新闻倒也不太常发生。”说罢,李清湖紧锁眉头,“不过丁极和我说,这次时彦非常激动……难得地主动要求调查这桩案子。如果真的是死人复活,那就打破了世界上所有的逻辑规律,以时彦的性格,不可能放任不管。” 左柔安静地听着李清湖的介绍,她原本以为,自己和那些传说中的名侦探、多年以前的神秘罪犯,以及深不可测的犯罪组织应该完全没有交集。她只需用自己微不足道的超能力和缜密的思维破解日常生活中的一些案件,就够了。没想到不知不觉间,她已经一步步陷入这团浓厚的迷雾中。看不到前方的路,身后的雾霾也没有扫尽,能看清的只有身边这一群一同战斗的同伴。 “所长。”左柔止住自己的思绪,对李清湖说道,“这杜维夫到底是人是鬼,就让他亲口告诉我们。” “他现在在鹰汉组吧?” “是的,被古灵撞晕之后,他们把他带回了鹰汉组。等他醒来,我想鹰汉组肯定能从他口中问出点什么来的。” “如果是一般的罪犯,凭鹰汉组的手段,我倒是不怀疑。只不过……” 左柔几乎从来没有看到过李清湖露出这种为难的表情。以前,不管是多么不可思议的案件,他也总是一副从容镇定的模样。 “柔姐!” 这时,超能力侦探事务所虚掩着的大门被“砰”地撞开,门板撞击到墙上又发出一声巨响,让人感觉这扇门就快要散架了。 力气巨大,并且喜欢撞门的…… “古灵?” 左柔回过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身材匀称的短发姑娘——鹰汉组雀鹰分队现任队长古灵,在她背后的,是一脸严肃的迟春辰。 “古灵,阿迟,你们怎么来了?” “柔姐,不好了……”古灵气喘吁吁地说,“杜维夫死了。” 2、杜维夫之死 “太好了!”叶飞刀欢呼,“杜维夫死了!” 站在门口的古灵和迟春辰瞬间懵了,左柔也呆呆地看着他。叶飞刀看向李清湖,老头端坐在椅子里,面无表情。最后,他又看向幽幽。 ——哦,幽幽本来就面无表情。 “你们怎么了?”叶飞刀问,“凶手死了啊!嗨起来!” “但我们不想让他99lib?死啊——” “不用理他,杜维夫是怎么死的?”古灵刚说了半句,就被左柔打断了。 “嗯,是这样的。”古灵边说边走进房间,“那天杜维夫被我击昏后,我们鹰汉组的另外两位分队长当晚就把他背回了总部。” “是应队长和陈队长吧?”左柔..还记得那两位队长的名字。 “是的,赤鹰队的队长应战,还有苍鹰队的队长陈长安。我们把杜维夫带回总部后,就把他关进了一间审问室。” “审问室?”叶飞刀诧异地问,“你们总部为什么会有审问室?” “呃……”古灵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反正……就是一个小房间,只有一扇门,没有窗户,很适合用来……审问……” “这不是重点。”左柔开口阻止正要继续发问的叶飞刀,“然后呢?” “然后……”古灵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说道,“我们把杜维夫绑在了椅子上,陈队长派了两个人在房间里看守,我们几个就出去向翟所长汇报情况了。” “翟天问……”李清湖慢慢地报出一个名字。 “嗯,李所长您认识我们翟所长?” “有过交情,虽然他有些做法我不太认同,但确实很有手段。”李清湖幽幽地说道,“你们鹰汉组里并没有超高智商的侦探,即便如此,他还是把鹰汉组带到了积分榜前五的位置,这一点我是很佩服的。” “老头,你这是在夸他们吗?”叶飞刀问。 “我这是实话实说。”李清湖咳了一声,然后对古灵说,“请继续。” “我们四个队长和翟所长在他的办公室里讨论了各种情况,正聊着,有人突然来报告,说杜维夫——” “死了?”叶飞刀抢答。 “醒了。” “你不是说他死了吗?” “当时还没死啊。” “哦。” “我们听到杜维夫死了……不对,醒——” “哎,到底是死了还是醒了?” “我说错了嘛!”古灵气得直跺脚,“哎呀,你这人太讨厌了!” 一直在古灵身后一言不发的迟春辰这时厉声对叶飞刀喝道:“你别打岔!听古队长说!” “咦,她当队长了……”话说到一半,叶飞刀就自觉地捂住嘴,不再插科打诨。 “我们走到审问室,看到杜维夫被绑在椅子上,面色沉静,看不出心理活动。后来他看到翟所长走了进来,脸色刷地就变白了,还懦懦地叫了一声‘所长’。” 说到这里,古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平复心情。 “翟所长问了一句‘老杜,为什么’,杜维夫摇摇头,说鹰汉组的杜维夫已死,现在他是其他组织的人,也只是按照命令办事而已。” “组织?”左柔听到了关键词,追问道,“什么组织?” “他不说。然后翟所长又问他,为什么要杀古浪。”说到这句话时,古灵的声音听上去有一丝颤抖,在她身后的迟春辰拍了拍她的肩膀。 迟春辰没有注意到,叶飞刀正愤怒地盯着自己伏在古灵肩上的手。 古灵冲迟春辰点了下头,示意自己没事,又继续道:“他说这是组织给他安排的任务,有三个侦探看到了那个女人的脸,所以,必须除掉……” “三个侦探……”左柔琢磨着这句话,然后看向叶飞刀。 “那个女人”指的显然是在小卖部给古浪下毒的女人,当时看到她的容貌的三个侦探,当然就是古浪、叶飞刀和幽幽。这么说来,叶飞刀和幽幽也有危险! “翟所长又问那个女人是谁,杜维夫也没有说,还说自己已经透露了太多,如今被鹰汉组抓到,能死在鹰汉组手里也是个好归宿,只希望我们快点动手,帮他解脱。” “解脱?”左柔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然后问道,“你们有没有问他是怎么复活的?” “问了,他没有说。” “然后,你们就把他杀了?”实在憋不住的叶飞刀终于开口问道,他的声音一听就知道很生气。 “当然没有!”古灵白了叶飞刀一眼,“后来实在问不出更多的话了,翟所长就让手下给他松绑,然后送一些吃的进来。” “松绑?还送吃的?”叶飞刀吃惊地问。 “翟所长的命令谁也不敢违抗,松绑之后,杜维夫也没有反抗,他对翟所长说:‘没用的,所长,除非你把我放了,不然我难逃一死,不过,杜某谢谢你。’说完,他拿起端来的食物狼吞虎咽起来,却再也不说半句话了。” “这剧情有点长,他到底什么时候死啊?”叶飞刀口无遮拦地说着一些不合时宜的话。 “翟所长看他吃了一会儿,说:‘你放心,老杜,在我这儿,没人能动你,你好好休息。’然后叫我们一起出去,出去的时候,我好像听见杜维夫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哼声。不过翟所长没有说什么,反而让看守的弟兄到门外守着,把杜维夫一个人留在房间里。” 左柔听到这里,不禁说道:“你们这个翟所长,行事风格果然和常人不太一样。” “回到会议室后,赤鹰队的应队长一直劝翟所长对杜维夫用一点非常手段,但都被所长拒绝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后来又聊了一会儿,翟所长就让我们回家了。之后的几天,杜维夫也没有跟我们说更多的话,有食物送来,他就吃,没有食物,他就躺着休息。我们几个队长都分别进过审问室和他单独问过话,我也……我也进去和他聊过我哥的事情,但他的表情既没有愧疚也不狂妄,就像听着一个与己无关的事。不仅是我们,听说翟所长也和他单独在审问室里聊过好几次,都没有什么结果。直到今天……” 古灵终于终于要讲到最关键的部分了,屋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听着她的讲述。 “今天中午,送饭的兄弟打开审问室的门,发现杜维夫已经死了。死因是利刃刺破心脏,一把小尖刀还插在尸体上,审问室里流了好大一摊血。” “刀?”叶飞刀脱口而出,“难道是那个飞刀高手?” 古灵摇了摇头。“一开始大家都是这样认为的,毕竟杜维夫和之前那三桩神秘案件有关,大家心里一直想着这些事。但是仔细一想,又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刚才说了,因为审问室里没有窗户,唯一的门外面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看守,飞刀是从哪里射入的呢?” “这么说来……又是密室杀人!”叶飞刀叫道,“老头,快打电话给丁极……” 古灵又摇摇头,说道:“不是,这起案子非常简单,因为在凶器上检查出了杜维夫自己的指纹,他是自杀的。” “自杀?他从哪里弄来的凶器?” “这几天,经常有人单独进审问室里问他话,很可能就是其中的一个人带进去给他的。” “这样啊……”叶飞刀瞬间失去了兴趣,“那就没有什么问题啦,听你刚才的口气,我还以为又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件呢。” “可怕!这比事件本身更可怕!”古灵大声地说,“这说明……鹰汉组里有他们组织的人!” 听到这番话,叶飞刀收起了笑脸,严肃起来。 左柔开口问道:“最后一个进去和他单聊的人是谁?” “对对对,最后一个进去的人就是凶手!”叶飞刀附和道。 古灵迟疑了一下,说道:“是我。我是最后一个看到他活着的人。” “什么!你是凶手?”叶飞刀难以置信。 “我……不是我啊!” “没事的,古灵。”叶飞刀突然深情地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杀害亲人的凶手就在眼前,你当时一定很生气吧,我懂你。” “谢谢,我当时太生气了……你什么意思!我是很想一刀捅死他,但我没有这么做啊!” “不一定是古灵。”左柔这时说道,“任何单独进去的人都有可能给杜维夫凶器。房间里又没有看守,他拿到凶器后可以藏起来,等过一阵再自杀。” “谢谢你,柔姐。”古灵感激地看着左柔。 “没关系。”左柔说,“不过你也同样有嫌疑,和所有单独进过审问室的人一样。有多少人单独进过审问室?” “不多,除了翟所长就只有我们四个分队长,还有一个叫萧先生的人。” “萧先生,他是谁?” “我也不知道,我第一次去总部就是他联络我的,我还以为他只是一个联络员之类的。后来看到翟所长很多事情都让他去处理……他就像是翟所长的助理吧。” 左柔点点头,翟天问身为鹰汉组的所长,管理着几百号人,业务范围又很庞杂,有一个打点事务的助理是很正常的事。 “这么看来,那个神秘组织的内鬼,就在你们六个人之中!” “柔姐……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虽然古灵询问的对象是左柔,但她说话的时候目光低垂,声音轻柔,似在自言自语。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色的小扁瓶,这个小扁瓶瓶面光滑明亮,竟像镜子一般可以清晰地照出人的容貌来。古灵反复摩擦光滑的瓶身,似乎又想起了死去的古浪。叶飞刀认出这是古浪的遗物,之前他就随身携带着这个瓶子,如今古灵也把它随身携带,就像是古浪一直在她身边一样。 看到这个瓶子,左柔突然有了灵感。她说道:“对了,古灵,我之前参与的三起案件里,都有这个神秘组织出现。现在坠楼案和囚禁案的凶手都已死去,线索已经断掉,但是富豪万天被杀一案或许还有残留的线索!” “富豪万天被杀一案?” 超能力侦探事务所破解这起案件的时候古灵并不在旁边,她自然不知道其中的故事。于是左柔对古灵和迟春辰从头至尾完整地讲述了一遍那起案子。 “这起案子的真凶不是也被杀了吗?被那个用飞刀的高手。”听完整起案件情况的古灵问道。 “没错,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古灵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他会被杀?”左柔解释道,“那只是一起很普通的案件,我最后推理出,凶手是根据主妇侦探事务所的所长戴月的伪解答,才进行杀人的。也就是说,戴月犯有教唆杀人罪,但是没有证据,只有抓住凶手,再问出他的杀人动机,才能证实我的推理是否正确。而就在这个时候,凶手被神秘人杀死了,死无对证!” “你的意思是……” “神秘人杀他,是为了保护戴月!” “这么说来,这个叫戴月的侦探,和神秘组织有关?”古灵看到又有了线索,非常激动。 “这只是我的推测,真相是不是如此,还不知道。但不管怎样……”左柔说,“我们都必须再去会一会那个戴月了!” 3、名侦探,集合! 夏生街这个名字,取自日本女推理作家桐野夏生,她写过一本名为《主妇杀人事件》的推理小说。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这个缘故,让戴月选择这条街成立了“主妇侦探事务所”。不过她是“主妇侦探”,桐野夏生是“主妇杀人”,这倒是有点讽刺。 来到戴月的独栋豪宅前的,有左柔、叶飞刀、古灵和迟春辰这四位侦探。因为幽幽很有可能也是神秘组织的猎杀目标之一,而他又是个小孩子,出于安全考虑,他们把他留在了李清湖身边。 出发之前,左柔反复向叶飞刀确认:“你真的要跟我们去吗?你已经被那个神秘组织盯上了,也是身处危险之中哦。” “我一定要和你们一起去!”叶飞刀毫不动摇。 “这次去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安全。”左柔继续劝道。 “这里只有一个老头和一个小孩,你跟我说安全?我要和你们在一起!”叶飞刀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古灵。 “让他和你们一起去吧。”李清湖说道,“我再打两个电话,给你们请几个帮手。” “帮手?谁啊?” “三巨头侦探事务所的时彦不是很有兴趣吗,我给丁极打个电话,让他转告一下你们要去的地方。另外……我再和雷恩侦探事务所联系一下。” “雷恩侦探事务所?”左柔记得,囚禁案的凶手唐忏就是雷恩侦探事务所的副所长。但他已经死了,这事和他们还有什么瓜葛呢? “虽然唐忏死了,但也是死得不明不白。”李清湖看穿了左柔心中的疑惑,“一来,没准雷恩侦探事务所的其他人也知道什么线索,二来,副所长死于神秘组织之手,他们和我们理应站在同一战线。” “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那我们先过去。” 左柔和李清湖、幽幽道完别,带着其他三位侦探来到了夏生街。 按响门铃之后,他们等了一会儿,门开了。这次是主妇侦探事务所的所长、这幢别墅的女主人戴月亲自开的门。 “是你们?有什么事吗?”就算是在家里,戴月也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大气华贵的衣服。门外的左柔和古灵,虽然一个知性一个青春,各有魅力,但在美艳动人的戴月面前还是略显黯淡。 “戴所长,我们有案子委托您,方便进去聊吗?”其实左柔来之前根本没想过找戴月的理由,只是单纯地想着要会一会戴月,现在情急之下,她说出了一个任何人敲开一家侦探事务所的大门时都能用的理由。 “有案子委托?”戴月露出怀疑的神色,“他们是谁?” “你好,我们是鹰汉组的,我叫古灵,他叫迟春辰。”古灵见戴月问他们,便回答道。她特意没把自己的队长身份说出来。 “鹰汉组?”戴月狭长的媚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古灵这个小姑娘,然后对左柔说,“鹰汉组和超能力侦探事务所什么时候混在一起了?你们两大事务所能耐都比我强,为什么来委托我?” 左柔正不知该如何作答,这时迟春辰的声音从古灵身后响起。“是这样的,戴所长,案件涉及我们鹰汉组的内部人员,俗话说当局者迷,所以我们便委托超能力侦探事务所。但案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正当我们一筹莫展之际,左小姐想到了戴所长。她说之前和您有过接触,盛赞您是位十分优秀的侦探。都是同行,人多力量大,不如一起讨论讨论。所以,我们今天来登门拜访。” 这一番话,条理清晰,却没有涉及任何核心目的,无形中又夸奖了戴月。左柔心中不禁暗暗为迟春辰的反应与口才叫好。 戴月显然对奉承话十分受用,当下脸色柔和下来。她把门开大,说道:“你这小伙子嘴挺甜的,长得也俊俏,不错,进来吧。” 经过院子、进入别墅的时候,左柔注意到,原先那只拉布拉多犬并不在,但她在草坪中发现了另一种动物。 “蛇!”女主人大声惊呼,“为什么这里会有蛇!” 那是一条红黑相间的赤链蛇,约两指粗细,比人的手臂稍微短一些。虽然不像巨蟒那么可怖,但猛然间出现这么一条并不算小的蛇,还是把所有人都吓得不敢再往前迈一步。 然而,这条赤链蛇看上去没有丝毫攻击的欲望,只是懒洋洋地躺在院子里的草坪上,悠闲地晒着太阳。 在本不该出现蛇的地方出现了蛇,而且还很温顺——左柔只能想到一种解释。 她回头看向大门,在他们刚刚进入的门口,此刻站着一个一头卷发、面无表情的小孩。 “幽幽……?你怎么来了?” 幽幽没有说话,安静地走到左柔身后,冲她眨了几下无辜的大眼睛。 “原来是你啊。”戴月也见过幽幽,上次见面的时候,他只顾着和那只叫小白的拉布拉多犬聊天。看来这个奇怪的小孩,这次又带了一条蛇过来。 “戴所长,我们进去吧,这条蛇是幽幽的……呃……保镖。”左柔解释道。 “宝宝?”叶飞刀可能要完,他连耳朵都不准了。 “保镖!” “你告诉我,区别在——” 没有人理叶飞刀,一群人已经迈步穿过了院子。那条赤链蛇依然懒洋洋地躺在草坪上。 走进客厅,戴月指着门口玄关处的一个空盆说道:“把手机都放在这里吧。” “为什么?”叶飞刀问,“你怕我们玩游戏吗?” “戴所长是怕有无聊的人偷拍或者录音吧。”左柔没有拒绝,她掏出自己的手机,放进了空盆中。 叶飞刀也只好有点不太情愿地放下了自己的手机。幽幽因为不会说话,就没有手机。 众人放好手机,戴月招呼他们在沙发上坐下,说道:“今天小红牵着小白出去散步了,家里就我一个人,就不给你们倒水了。” “没事,戴所长不用客气。”左柔说道。 古灵和迟春辰是第一次来这栋别墅,他们已经被客厅富丽堂皇的装饰震惊到了,甚至都忘了坐下。头顶上方是一个造型夸张的吊饰灯,看起来简直和歌剧院里的吊灯差不多,只是小了一点而已。客厅里的家具一眼望去就知道价值不菲,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都散发着奢华的味道。 呆立着感受了一会儿,古灵才在真皮沙发上坐下。隔着薄薄的裤子,古灵能感受到真皮沙发结实的质感,还自带近似人体体温的温度,坐着非常舒服。 “好了,说说案子吧。”等所有客人都落座,戴月便也在沙发上优雅地跷起腿,好整以暇地说道。 “我来说吧。”古灵刚要发言,却被迟春辰抢过了话头,“我们鹰汉组的一位组员被谋杀了,是被一把刀直刺进胸口毙命的,但是现场是一间密室。我们想问一下戴所长,关于用小刀直刺心脏杀人,你能想到什么?” 左柔满意地点点头,迟春辰这番话说得非常有分寸,问了自己想问的,却没有透露任何关键信息。而且没有撒谎,果然是每天在街头和各种人打交道才能练出的本事。同样一番话,如果换古灵说的话,以她的单纯直接,恐怕很容易打草惊蛇。 “密室?刀刺心脏?”戴月重复了这两个关键词,“难道是……远距离杀人?” “可是,远距离杀人又怎么会刺得这么准呢?”左柔也加入了循循诱导的队伍。 “熟能生巧吧。” “熟能生巧?”左柔追问道,“戴所长知道有这种本领的人吗?” 戴月的脸上顿时浮现出警觉的神色,问道:“你什么意思?” “上次我们在你这儿破了一起案子,可一出门,凶手就被杀了。”叶飞刀突然插嘴,众人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听他继续说下去,“那个人也是被远距离飞刀刺中心脏死的。” “我知道了。”戴月收起丰腴美腿,站起身,恨恨地说道,“你们是来问罪的啊!” “不不不,戴所长,误会……”左柔连忙站起身来解释,“实话实说吧,我们只是想来问一下,看看戴所长知不知道那个飞刀高手是谁,这问罪又是从何说起呢?” “这种高人,我怎么会认识?!你们还有其他事吗?” 就在气氛无比尴尬的时候,门铃声响了起来。 “又是谁啊!”戴月嘟囔了一声,走出门去。 没有被赶走,让几位侦探都松了一口气。左柔责备地瞪了叶飞刀一眼。不过她心里知道,就算叶飞刀不插嘴,再聊下去恐怕结果还是一样的。毕竟要在有所保留的前提下问出那么重要的事情,实在是太难了。 不一会儿,戴月回到了客厅,她后面跟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胖子,左柔和古灵都认识,正是之前一起被囚禁过的美食侦探——汤沫。只是多日不见,他憔悴了许多,原本满面红光的人仿佛被调低了亮度,胡子也像是几天没刮,整个人粗糙了许多。乍看之下,竟然差点儿没认出来。看来,李清湖在联系雷恩侦探事务所的时候也联系了他们。 汤沫旁边的那个人没有人认识,只见他身穿一袭潇洒的白色风衣,远看像个厨师,近看像个实验室里的研究员。脸上戴着大大的墨镜,整张脸上只露出鼻子和嘴巴,也看不出任何特色。但是他走路十分有气势,加上这身打扮,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香港电影中的明星。 戴月同样让他们把手机留在玄关处,然后招呼两人进屋落座,之后说道:“今天是怎么了,先是鹰汉组,然后超能力事务所,现在又是一个大侦探,居然连三巨头都来了!” “三巨头?”众人惊呼。 在众人的注目下,新来的两名侦探大大咧咧地坐到了沙发上。 “三巨头的逻辑之王时彦,平时不太外出办案,我们主妇侦探事务所是不是摊上大事了?” 戴月一边重新坐回到沙发上,一边冲着新来的两人问道。 果然是他! 左柔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时彦。只见他身穿一袭潇洒的白色风衣,远看像个厨师,近看像个实验室里的研究员。脸上戴着大大的墨镜,整张脸上只露出鼻子和嘴巴,也看不出任何特色。但是他走路十分有气势,加上这身打扮,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香港电影中的明星。 ——还是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啊! “戴所长,”坐在一旁的汤沫开口道,“听说你认识一个飞刀高手?” “什、什么?!”对方语出惊人,吓得戴月花容失色,“你不要胡说!什么飞刀高手!” “哼!”时彦推了推墨镜,开口道,“戴所长,想必你也清楚,几年前犯下重案的 90a3." >那三个神秘人,至今依然是我们幻影城侦探界的耻辱。如果你有线索,最好还是老实说出来吧。” “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戴月气得浑身发抖。 左柔本来以为叶飞刀刚才的发言已经让气氛无比尴尬了,谁知道这后面来的两位援手居然一进门就不由分说地质问,如此咄咄逼人,眼下的局面眼看就要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了。 就在戴月想要下第二道逐客令的时候,门铃声又响了起来。戴月脸上的怒容瞬间变成困惑的神色。 “今天这是怎么了,还有人?” 戴月出门后,只过了一会儿,就又回到了客厅。在她身后,跟着一个瘦瘦的男人,此人脸色蜡黄,颧骨高耸,左臂…… 左柔看到这个人,忍不住张大了嘴发出一声惊呼。同时发出惊呼的还有古灵和汤沫。 ——那个人,分明是和他们一起被囚禁过的唐忏! “怎么了,柔姐?你们认识?”叶飞刀很少看到左柔这么失态。 “唐忏!”左柔指着那个男人叫道。 “唐忏?”叶飞刀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男人刚进屋,就好像忍不住似的,在上衣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一根烟叼在嘴上。接着,他又将右手伸回口袋,摸出一个光可鉴人的zippo打火机。 “你不是见过他一次吗?”左柔提醒叶飞刀,“在我们被囚禁的时候,他就是那个凶手,当时已经死了!” “哦,当时我光顾着看古灵……和你了。”叶飞刀一边回忆一边说道,“房间里其他人长什么样我都忘了,哦,原来是老朋……什么!已经死了!” “死、死而复生……死而复生?”汤沫看着越走越近的唐忏,嘴巴像鱼嘴一样不停地开闭,反复说着这四个字。 而坐在他旁边的三巨头之一时彦,听到众人对这位新来的客人的背景介绍后,喉咙里发出倒吸一口粗气的声音,晕了过去! 戴月完全状况外,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这时看到时彦晕了过去,才意识到那个男人的恐怖。 “你……是人是鬼……管你是人是鬼,在我家里都不许抽烟!” “我当然是人了。”这人的声音竟然也和唐忏很相似,“唐忏是我哥哥,我叫唐悔,雷恩侦探事务所的所长。” 说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把剩下的几乎完整的香烟往后一甩,直接甩到了院子里。 “你们……”也许是抽烟这个行为让古灵感到一丝熟悉,她壮着胆子走到唐悔面前,绕着他转了一圈,“你们怎么长得一模一样?” “他是我哥哥。”接着,唐悔补充道,“双胞胎。” “那……你的手……” “一样,也是假的。”唐悔把金色的左臂亮了出来,在桌?子上蹭了两下,补充道,“也会掉漆。” 众人一看,果然,桌上留下了一些金色的粉末。 “喂,你干吗!这桌子很贵的!”戴月慌慌张张地跑过去,把脸凑近桌子,对着金漆用力地吹了一口气。刚掉下来的金漆都是干燥的粉末,这一吹,扬起的金粉直接沾到了她雪白的脸上。 “搞什么,拍戏啊!金粉世家啊!”迟春辰似乎看够了这群人的闹剧,生气地说,“有人晕了,快扶他去休息!” 戴月掏出随身携带的化妆盒,打开之后对着盒子里的小镜子专心地补着粉底。她没有回答,不知是没有听到迟春辰的话,还是故意忽略了。 左柔知道,迟春辰不是真的生气,他是在有效地利用眼前的这一突发状况。在来的路上他们沟通过,今天最差的结果就是一无所获,最好的结果就是能检查戴月别墅里的所有房间。 当时,左柔在戴月家提出了解答,把幕后指使者直接指向戴月。而出去之后就发现凶手被人灭口。由此,她推测,那个帮戴月杀人灭口的飞刀高手,很有可能就藏在戴月家中!当时,凶手也听到了左柔的解答,所以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抢先一步杀人灭口! 如今一群侦探拥入戴月家,局面已非常被动,众人濒临被轰走的边缘。但正好时彦晕倒了,以“送他去房间休息”为由,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检查这栋别墅了。左柔又一次暗暗为迟春辰的快速反应叫好。 “戴所长,一个同行在你家中晕倒了,但你连休息室都不提供,这要是传出去,恐怕不太好吧?”迟春辰见戴月专心补妆没有搭理他,心中不免焦急了几分。 戴月抹完最后几下,“啪”地合上化妆盒,这才抬眼看向迟春辰。接着,她又把视线转向不省人事的时彦。 迟疑了一下之后,戴月开口说道:“一楼都是接待委托人的会客室,客房在楼上。” “我扶他上去!”迟春辰一听,简直求之不得。 “我和你一起抬吧。”坐在时彦旁边的汤沫也站起身来,和迟春辰一人抬肩膀一人抬腿,慢慢地走到楼梯旁。 “我也去。”叶飞刀也赶紧跑到他们旁边,装模作样地抬着时彦的屁股。 “找一间小客房,别进我卧室!” 看着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消失在楼梯上,戴月喊了一句。随后,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唐悔说:“对了,你也把手机放玄关吧。” 现在,坐在她对面的客人,就只剩下左柔、古灵、幽幽和唐悔四人了。 4、叶飞刀的视角 一到楼上,叶飞刀便离开了组织,自说自话地行动起来。那两位侦探没有了叶飞刀的“帮忙”,一下子觉得省力了许多。找到小客房之后,他们就马上将沉重的昏迷者抬了进去。 戴月家的二楼,让叶飞刀想起了灰白马酒店。同样有长长的走廊,还有比普通人家更多的房间。不同的是,戴月家充满生气,而且,白墙上面没有大大的装饰画。 叶飞刀简单数了数,二楼的房间总数不是六七间、就是八九间,当然,也有可能有十几间,不过他猜测应该不会这么多。 ——那数个什么啊! 另外三个人进入的,是离楼梯最近的一个小房间。他们进去后就没有出来,看来那应该是一间有床的客房。 如果这幢别墅藏有秘密,那么,这个秘密肯定不会离入口这么近! 叶飞刀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走到了走廊尽头。他面前是一扇白色的门,直觉告诉他,门?后面就是戴月的闺房,也就是她严令他们禁止入内的主卧室。但现在门关着,“身怀绝技”的他不能打开这扇门,只好等同伴过来开门了。 叶飞刀退回到走廊,看到一扇门开着,就走了进去。他发现这是一间书房。除了门口那一面墙以外,房间里的另外三面墙前都立着书架,房间中央还有两排书架,中间有一把小梯子。乍看之下,这里除了藏书量有点多之外,只是一间非常普通的书房。 但叶飞刀觉得,没有这么简单。他花了整整二十七分三十四秒,查遍了这个房间他能检查的所有角落,甚至连那些藏书都扫了一遍,最终发现,这间书房就是一间普通的书房。 叶飞刀开心地想,排除了一个错误选项,这个房间没有问题,真是太好了! 走出房间,他发现原本关着门的走廊尽头的房间,被打开了。 他走进去,看到迟春辰和时彦两人正在检查。他的直觉没有错,这里就是主卧室。房间并不是特别大,绝大部分空间被一张豪华双人床占据了。床的一侧贴着墙壁,墙上除了挂着一幅看不懂的印象派涂鸦之外什么都没有。床的另一侧有一个床头柜,上面放着一盏小夜灯,灯边有一本时装杂志和一些瓶瓶罐罐的化妆品。距离床头柜大约一步的距离,贴墙立着一个小小的衣橱。衣橱门打开着,可以看到里面凌乱的衣服。床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台很大的液晶电视,除此之外,闺房中就没有其他大件物品了。总而言之,这是一间比叶飞刀想象中的更为简洁的卧室,还可以闻到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水味。 迟春辰看到叶飞刀进来,匆匆往掀开的被子里瞧了一眼,对他说道:“书房检查好了?” “你们这是在干吗!土匪吗?”叶飞刀惊讶地问道。这两位侦探,比他搜查得要粗暴好多,像是拿着正规搜查令前来的官方人员。而且,他们检查完一样东西后,根本没想着要恢复原样,衣橱里面凌乱的衣服应该就是他们的杰作。 时彦正跪在地上检查床底,这时他站了起来,说道:“干吗?当然是在搜查啦。” “你们这样不怕被戴月发现吗?” “等她发现我们也搜完了。你看过书房了?” “看过了啊。” “有什么发现没有?” “没有啊。” “哦。”时彦好像早就料到叶飞刀会这么回答,“对了,把灯开一下,太暗了,床底下看不清。”说完,他又趴在了地上。 站在门口的叶飞刀看了一下自己的左手边,墙上有一个大大的按钮,想必是灯的开关。于是他伸手去按,结果按到了开关旁边的墙上。 没有准确按到开关,这一点在叶飞刀的预料之中。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他按的那块“墙壁”居然凹陷下去了一小块。随着那一小块墙壁被按下去,迟春辰“啊”地叫了一声。 叶飞刀走到房间里,和站起身来的时彦一起顺着迟春辰的视线看去。紧贴着双人床的那一侧墙壁上,原本那幅意味不明的涂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镜子。之前那幅画大概一米多宽,半个人那么高,现在不知通过什么手段,变成了一面大镜子。 “我本来还觉得奇怪呢……”迟春辰看着那面镜子说,“一个女人的闺房,居然找不到一面镜子。不过,这镜子……” “是啊,太奇怪了,为什么会把镜子放在这种地方,就贴着床99lib.。难道她睡觉的时候也要照镜子?”叶飞刀也感到不解。 “嘿嘿嘿。”时彦却发出了一阵坏笑,“这个戴月很有情调嘛。” “情调?什么意思?” “吱……吱……”时彦嘴里发出一些非正常的语气词,“唔……唔……” “你说什么?” “我在支支吾吾呀!” “这么形象吗!你刚才说的情调是什么意思?” “咳咳。”时彦假咳了两声,说道,“这个……你长大了就懂了。一个人睡确实没啥用,但她老公还在世的时候,应该是有用的。嗯。” 也不知道他在“嗯”什么。 “啊,对了,我要检查床底。阿迟,你去把灯开一下吧,顺便把隔壁的书房也检查一下。” “好。”虽然不属于同一个侦探事务所,但迟春辰没有对这个指令有任何不满。他跑到门口,先尝试着按了一下那块凹陷进去的墙壁,一按之下,原本凹陷的墙壁又恢复了正常,墙上的镜子也变回印象派画作了。然后他打开灯,走了出去。 迟春辰离开之后,叶飞刀问时彦:“为什么还要去检查一遍书房啊,我不是检查过了吗?” “查出什么来了吗?”从床底下冒出时彦的声音。 “没有。” “所以要再查一遍。” “但我彻底检查过了啊。” “查出什么来了吗?” 叶飞刀知道这样下去这个对话会没完没了,难道和凡事只讲究逻辑的人聊天就这么累吗? “其他房间呢,为什么不去查其他房间?” “都查过了。” “这么快?” “你搜查的方法不对,一定要粗暴。这样才能又快又准确。”说着,时彦从床底下爬了出来,“这间卧室也检查完毕了,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时老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 “你不是逻辑流吗?不是用脑子破案的吗?为什么会亲自趴到床底下检查?” “我是逻辑流。” “然后呢……” “什么然后?” “不是用脑子破案的吗?为什么会亲自趴到床底下检查?” “这是第二和第三个问题了。” 叶飞刀呆了一下,说道:“你..t>的逻辑就是用来耍这种小聪明的吗?” 听到这句话,时彦勃然大怒,他捏紧了拳头,恶狠狠地对叶飞刀说:“什么?!居然被你发现了!” 几分钟后,两人并肩坐在戴月卧室的地板上,背靠着大床,惺惺相惜地进行着男人之间的对话。 “逻辑流真的没落了。”时彦抹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又重复了一遍,“真的没落了。” “唉。”叶飞刀吸了吸鼻子,“是啊,伪解答流也没落了。” “你那个什么流,好像根本就没起来过。”时彦说,“不瞒你说,我们三巨头其实都是写书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侦探,但是写得多了,想得多了,现实中的案件总有我们曾经构思过的。所以,我们就破了一些案子,居然被人当成了神探。” “可积分不会骗人啊,你们的积分排名真的很靠前啊。” “其实大多数案子都是丁极破的,从作家转行当侦探他也是最赞成的。诡计流在这点上占了很大优势,他可以看破很多现实中的诡计,但现实中的犯罪通常都没那么有逻辑,而且,我曾经构思过的一些切入点啊、线索啊,现实中从来没有碰到过完全一样的!”时彦越说越伤心,“其实,我写的书更费脑子,当时的知名度也比其他两个巨头高多了,但是现在看书的人越来越少,看本格推理的更是寥寥无几,我恨呐……” “外界传闻……你的脾气不太好。”叶飞刀突然想到李清湖对时彦的评价。 “我靠,谁说的?” “你干吗,想打人家啊?” “他说得没错,我为什么要打他!”时彦幽幽地说,“我的脾气确实很差,我讨厌这个世界越来越缺乏逻辑,我讨厌现在的人越来越不讲道理。但我一个人的力量太小了,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这个世界这么混乱下去。” 叶飞刀看到时彦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眶中含着泪。 “这么听下来,感觉你对破案的兴趣不大,那为什么这次……” “不,你说错了。”时彦否认道,“我不是对破案兴趣不大,相反,我很喜欢把看似没有条理的线索归纳整齐,找到符合逻辑的解释来说明看似充满矛盾的现场,但问题是,现在的案子,大多数都没有逻辑。到最后发现凶手就是很简单的激情杀人,这让我很抓狂!但这次的事件……” 时彦看着四十五度的虚空,若有所思。 “这次的事件太不合理了,死人复生——科学根本无法解释,这么假的事件背后肯定存在极为合理的逻辑,不然,就颠覆了这个世界的物理规律,是不可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所以,我一定要亲自参与破案,彻底消灭这件不合逻辑的事情!” “但是,我们超能力侦探事务所也是不合逻辑的啊。你看我们几个人的超能力,比如我,就是摸不准东西。” “不,你们所谓的‘超能力’,在我看来其实是一种疾病,并没有真正地打破物理规则。” “疾病?”叶飞刀想,他口中的这个词和李清湖当时说的“礼物”倒是截然相反。 “没错,比如你的摸不准吧。可能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事情,潜意识里对‘准’有很深的抵触,这件事可能发生在你刚刚形成思维体系的儿童时期,而且在当时,一定给你带来了很大的伤害。于是出于保护机制,你的大脑就自动帮你调整,不要再这么‘准’了!” 小时候的事,叶飞刀一点儿都记不起来了。难道真的如时彦所说,当时发生过什么事,导致对大脑产生了严重的影响?他看着时彦,突然觉得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他更加对自己的记忆力没有信心了。 “那幽幽呢?那个孩子只能和动物沟通,不能和人类沟通,这个疾病有点假了吧?” “这个也不假,不管是人还是狗,都一样是动物,人类还是从猿猴进化而来的呢。我记得以前看过一个新闻,国外有个小孩,从小生活在森林中,整天与动物为伴,没有接触过人,后来他学会了所有动物的语言,但是无法和人类交流。” “你是说……幽幽也是在森林里长大的?” 时彦摇摇头,说:“我只是说,人类是有可能只能和动物交流,但不能和人类交流的。至于他是在森林里住过,还是大草原上住过,还是在动物园里住过,还是有人教他的,这些说不准,都有可能……” 叶飞刀突然想到之前有一天,他在幽幽面前说起“动物园”,幽幽好像看到鬼一样,瞬间吓得脸色苍白。 “那柔姐呢?她能知道别人左边口袋里有什么东西,虽然这个能力没有我们的这么炫酷,但比我们的能力都难解释。” “她嘛……” 时彦刚要往下说,突然看到迟春辰跑了进来,嘴里说着:“不好了,下面打起来了!” 5、白衣男子 虽然楼下只有五个人,但是气氛比刚才紧张多了,空气仿佛凝结成一张透明的薄膜,紧绷着,任何尖锐的东西都有可能刺破它。 在叶飞刀、迟春辰、时彦和汤沫上楼之后不久,古灵就抛出了一个让众人大吃一惊的问题。 “戴所长,能把这张真皮沙发割开吗?” 戴月先是一惊,随后很快冷静下来,板着脸问道:“你想说什么?” 左柔、古灵和唐悔已经全都站起来了,只有戴月一个人还悠然地跷着腿,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古灵居高临下地99lib?t>看着戴月,指着她坐着的单人沙发道:“戴所长,这张单人沙发是你专属的吗?” 虽然戴月坐在沙发上,但气势依然能压倒站着的古灵,她扬起的头甚至让人感觉有点骄傲。 “是啊,你们坐的是客人坐的沙发。这张就是我坐的。” “好,我再问你,我们来之前,你是一个人在家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古灵瞪着戴月,说道,“我们来之前,这里还有一个人!” “哦?哈哈哈。”戴月早就料到古灵会这么说,她声音尖厉地笑了两声后说道,“人呢?你有看到吗?” 古灵又指着自己刚刚坐过的真皮沙发,说道:“进来之后,我一坐上这个沙发,就察觉到上面有温度,和人体的体温很接近的温度!” “哈哈,你可能没坐过好沙发吧,高档真皮沙发就是这样的,冬暖夏凉。”戴月轻蔑地笑道,“真皮,你懂吗?就和你的皮一样。哈哈哈。” “哼哼,我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我和柔姐聊了一下。”古灵转头问左柔,“柔姐,你有感觉到沙发的温度吗?” 左柔摇了摇头,说:“没有。” 等左柔说完,古灵又盯着戴月,说道:“同样的真皮沙发,为什么我这边有温度,柔姐那边没温度?我只能得出这个结论,因为我坐的地方,刚才有人坐过!” 戴月笑着摇了摇头。“好啊,大侦探,那你说,我把人藏在哪里了呢?哦,对了,楼上?” “不!”古灵微笑着说,“如果在楼上,刚才他们四个人上楼的时候,你就不会不阻止了。” “那藏在这间客厅里?或者厨房?卫生间?” “那个人就藏在沙发里面!”古灵打断道。 戴月盯着古灵看了一会儿,说道:“所以你要把沙发割开?” “没错!” “你知道这沙发多少钱吗,小妹妹?” “赔你!” 另外两个侦探也和古灵一样,露出一副坚定的表情看着戴月。戴月蹙起眉头,雪白的牙齿咬着鲜红的下嘴唇,浑身颤抖,几乎就要发作。 就在这时,“刺啦”一声,好像空气中那张紧绷着的、令人窒息的薄膜突然被人扯开了。而这个真实存在的声音,就来自古灵所质疑的真皮沙发! 在古灵刚才坐过的地方冒出了一把尖刀,然后,几乎就是一瞬间,沙发整个撕裂开来,从里面跳出一个身穿白衣的男人。白衣男人一出来,就朝门口奔去。 这几下动作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等众人回过神来,追到门口的时候,男人已经跑进了院子。 这时,众人听到身边响起一个奇怪的声音,这是一个他们从来没听到过的声音。好像一阵强风吹进一个很细的缝隙,令人全身冰凉彻骨的“咝咝”声中还夹杂着若有似无的动物的鸣叫声。 是幽幽!声音是从那个进屋之后就没有发出过声音的小孩口中发出的! 伴随着这个声音,院子里不知从哪里跃起一条赤链蛇,直直地扑向白衣男人。这时古灵也反应过来,顺手抓起玄关处手机堆里的一部手机,朝门外的男人砸去。左柔见状也拿起一部,向男人扔去。 一时间,一条赤链蛇、两部手机先后向白衣男人袭来。白衣男人转过身,观察了一下这三样东西,最前面的是那条赤链蛇;紧接着古灵扔出的手机来势也非常迅猛,显然古灵用尽了全力;而最后左柔扔出的手机则显得有气无力,在他看来没有任何威胁。电光火石之间,白衣男人已有了主意,他不慌不忙地抓住了第一个逼近他的威胁——他准确地抓住了蛇的七寸,然后手上一用劲儿,顺势一甩,赤链蛇的尾巴扫向了古灵扔来的手机。等蛇的尾巴卷住手机之后,白衣男子把手一松,已经偏离航道的手机带着蛇从他身旁飞过。做完这一番动作之后,他已无法避开左柔扔出的手机。不过这个手机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威胁,他硬生生地用胸膛挡了一下,手机软绵绵地滑下来,正好滑落到他手中。 这时,在二楼的四人听到楼下的动静也跑了下来,左柔对着叶飞刀大喊:“小刀,射他手上的手机,那是你的!” 叶飞刀见此情景,也没有问多余的话。他飞快地将一把飞刀抽到手中,“嗖”的一声朝那个白衣男人飞射过去。 对自己的东西,叶飞刀比任何人都准! 飞刀直直地射向男人手中的手机,对方没有想到新加入的援手中有如此高手,还来不及反应,飞刀已射中手里的手机。然后,刀刃继续向前,刺进了他的腹部。 白衣男人此时人已在大门口,他一扬手,手中飞射出一道寒光,然后他一个转身,消失在了门口。 从他手中射出的寒光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屋内众人不知其目标是谁,都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等他们看清那道寒光其实也是一把飞刀时,已经来不及躲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飞刀射向古灵的胸口! “铛!” 飞刀碰到古灵的胸口,好像撞击到了什么硬物,掉在了地上。古灵受到冲击,身子吃痛向后一仰,众人连忙把她扶住。 幽幽没有和大家一起去关心古灵,而是飞快地朝院子里奔去。奔到蛇和手机摔落的地方,他跪在地上,双手捧起那条赤链蛇,悲伤地看着它。 迟春辰这时也追出了院子,来到大门口。但街上早已不见那个白衣男子的身影。 “古灵,你没事吧?” “柔姐,我没事。”古灵将颤抖的手伸向衣服内,从外套内侧贴胸口的口袋中掏出一个银色的小扁瓶。这件古浪的遗物,如今表面出现了一个凹坑,让倒映在上面的人脸都变了形。 迟春辰走回屋内,众人看到他一脸失落的表情,明白白衣男子已经逃脱,于是他们全部看向了戴月。 “戴所长,你有必要解释一下了。” 而此时的戴月,早已没有了贵妇所长的气势。她双目无神,额头上全是冷汗。听到左柔的质问,她眼睛往上一翻,整个人瘫倒在地。 左柔蹲在地上,探了下戴月的鼻息。 “没事,晕了。”说完,她问叶飞刀,“楼上都检查过了吗?” “嗯,我们四个都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 “我在这儿等她醒,你们再多几个人去检查一下,把一楼的厨房什么的也检查一遍。” 古灵原本只是胸口受到了撞击,此时已经恢复过来了,她和其他几位侦探一起朝楼梯走去。刚才检查的时候,古灵和唐悔都没有上楼,这时,他们两个毫不犹豫地爬上了楼梯,其他几位侦探也纷纷朝楼上走去。 “我也在这儿吧,怕有危险。”汤沫没跟着其他人去检查房间,他把戴月拖到了专属于她的单人沙发上。 对面的真皮沙发上,如今留下了一道丑陋的刀疤。 “怎么处置她?”汤沫问。 “……先等她醒来吧。” 刚才发生的事情完全出乎左柔的意料,她也需要一点时间去消化。客厅里瞬间冷清了下来,谁也没有再说话。楼上不时传来脚步声。幽幽也已经回到了客厅,蹲在角落里,依然面无表情地想着心事。那条赤链蛇怎么样了,除了幽幽,其他人并不关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沙发上的戴月眼睛动了两下,然后发出一声娇喘,醒了过来。 醒来后的戴月双眼布满血丝,喉咙动了一下,她突然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后从沙发上跳下,快速地奔向里面的一间房间。戴月从左柔的视野里消失后不久,就传来她干呕的声音。 左柔和汤沫面面相觑,戴月这次受到的刺激不小,一个优雅美艳的贵妇,现在变成了一个神经质的女人。 过了很久,戴月还是没有回到客厅。正当左柔感觉有点坐不住的时候,从不?99lib?同的方向传来稀稀落落的脚步声。 “啊!” 突然,楼上传来一声尖叫。是一个女性的声音——是古灵。 “怎么了?”左柔焦急地冲楼上喊道。 除了脚步声,再没有其他动静。 又过了一会儿,迟春辰从楼梯口出现,给客厅中的三个人带来了最新消息。 “唐悔死了。” 6、名侦探们的讨论 唐悔是被人杀害的。 古灵发现他的时候,他躺在戴月卧室中的双人床上,两只脚耷拉在床外。他瞪大双眼,嘴巴微张,舌头向外伸出,脖子上有被人掐过的痕迹。 左柔听到这个消息,和汤沫一起,带着戴月来到了二楼卧室。幽幽依旧蹲在客厅的角落。 看到自己的卧室被人翻得一团糟,戴月也没有说什么。她冷冷地看了一眼唐悔的尸体,没有显示出过多的关心。 一个侦探事务所的所长死在了自己家的卧室里,怎么想都是一件大事。但现在,就算是一把火把这栋别墅烧个干净,她或许都不会在意,她所面临的事,比这些都要可怕得多。 “你们上来后,是怎么检查的?” 检查完房间和尸体后,左柔问道。 “我们一人一间房,唐悔检查卧室,我检查那边的小客厅。”迟春辰说道,“其他人我就不清楚了。” “我在检查书房。” “我在检查卫生间。” “我在检查储物室。” “我在……”叶飞刀说道,“ 4f60." >你们说慢一点,我记不住,这怎么破案啊。” “这不重要。”左柔打断他,“重要的是,每个人都是独自检查房间的吗?” 所有人都点点头。 “检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有谁走进卧室?”左柔转向古灵,问道,“你在旁边的书房吧?书房离这间卧室最近了,你有没有看到有人走进来?” “没有。”古灵摇摇头,“我到房间里面后就专心检查了,没有注意门外。” “这么说来……”时彦接着说道,“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喽?” 左柔缓缓看了一圈众人,缓缓说道:“没错,而且,凶手就在我们中间!” “柔姐,你说会不会还有其他人藏在这栋房子里?” 回到楼下,众人围成一圈坐在客厅中,古灵看着开了一道口子的真皮沙发问道。 “应该不会。”明明被问的是左柔,迟春辰却接过了话头,“知道人可以躲在沙藏书网发里后,我检查得更彻底了,确实没有地方可以藏人。” 其他几位侦探纷纷点头,赞同迟春辰的发言。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汤沫开口道:“在座的都是大名鼎鼎的侦探,居然敢在这种情况下杀人,凶手胆子太大了!” “既然大家都是侦探,不如每个人都说一下自己的想法?”叶飞刀提出了一个建议。 “好啊,我先说。”汤沫继续说道,“刚刚我说过,凶手敢在这样的情况下杀人,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不过,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凶手肯定有非常急迫的、不得不杀唐悔的理由!” “从动机着手,漂亮!”叶飞刀用捧哏的口气说道。 “诸位以前有谁认识唐悔吗?” 汤沫扫了一圈,没有人有特殊的反应。 “唐悔进来之后,没有人说认识他,他也没说认识谁。一开始有几位侦探还把他错认成了他的双胞胎哥哥唐忏,听到他是‘死而复生’的人之后,我观察到,大家的惊讶都是发自内心的。可见,之前没有人认识这个唐悔!” 听众们安静地听着。 “那么,在这栋房子里,这么短的一段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凶手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杀意呢?” 听众们思考着、回忆着。 看到没有人作答,汤沫只好自己说道:“我也不知道。好的,下一位。” “什么,你的发言这就结束了吗?”叶飞刀一脸震惊。 “我来接着说吧。” 是一个清脆的女声。听到这个声音,叶飞刀也安静了下来,乖乖听着。 “唐悔进来后,很多人甚至都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几位侦探上楼检查的时候,在楼下和唐悔待在一起的,就只有柔姐、戴所长和我了。” 听到古灵这样说,叶飞刀连忙说:“这么说,凶手就在你们三个当中?” 古灵摇了摇头。“不,我们也都没有和唐悔说话,我都不记得唐悔说过话了,当时我们的注意力全在戴所长身上。我很难想象会有人对一个坐在沙发上不说话也没什么举动的人产生恨意——不,杀人动机并不是在今天产生的,我们中的某一个人,肯定在以前就认识唐悔!” 没有人反对。 “好了,我的发言完了。下一位。” “说得好!怒涛般的逻辑!”叶飞刀傻乎乎地鼓起掌来。 “下一位由我来说吧。”迟春辰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道,“和古队长一样,我也没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好,你的发言完了,下一位。”叶飞刀嚷嚷道。 “我还没说完呢!” “你都说没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了,怎么还废话?” “我想补充一点。”迟春辰不理叶飞刀,自顾自地往下说,“刚才柔姐的意思是bbr>..,我们每个人都说在各自检查房间,但没有其他人证明,所以凶手就在我们之中。但我想说的是,柔姐,你也有可能是凶手!” “哦?”左柔正在思考,突然听到迟春辰提到自己的名字,不禁把注意力收回到眼前的名侦探大会上来,“我为什么有可能是凶手?我们一直在楼下,这一点是可以互相做证的。” “但……你们也有可能是同谋!”迟春辰说完,依次看向左柔、汤沫和幽幽。 左柔笑了一下,接受了迟春辰提出的可能。汤沫则是一脸震惊,原先他以为自己肯定安全,没想到自己也有嫌疑。幽幽依然是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 “我讲完了,下一位。”说完,迟春辰坐回到了沙发上。 “从逻辑上来讲,我赞成迟迟迟的发言。”时彦开口了。 “迟迟迟是谁啊!” “你名字太难念了,你叫什么来着?” “迟、春、辰!” “迟日日日日日人……”时彦口齿不清地含糊了过去,“我的天你的名字太难念了,不过你的发言很有逻辑。没错,我们确实不能忽略有共犯存在的可能性!所以,我要很不幸地告诉大家,凶手就在我们中间,而且,每一个人都有可能!” 听到这句话,左柔脸上突然浮现出疑惑之情,她盯着时彦,不知道脑子里正想着什么。 “好的,下一位!” “什么,你说完了吗?”迟春辰诧异地问道。 “说完了啊。” “可你……什么都没说啊,你只是同意了我的观点,这也太敷衍了吧!” “反正我说完了!下一位!” “我来吧。”叶飞刀早就跃跃欲试了。 “好,下一位。”迟春辰突然说道。 “你干吗,我还没说呢!”叶飞刀大声说道。 “你能说出什么来?” “我准备了好久呢!不是说每个人都要发言吗?” “好好好,那你说说看吧。”迟春辰确实不占理,便也不再坚持。 叶飞刀润了润嗓子,轻咳一下,站起身来,说道:“好的,下一位!” 剩下还没有发言的,就只剩下左柔、戴月和幽幽了。 “戴所长,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左柔问道,“案发的时候,你在卫生间,但同样没有人作证,你也有可能偷偷上楼杀掉唐悔。” “我……”戴月失神地喃喃道,“我不认识他。” “我们知道你不认识唐悔……” “我不认识……不认识他……那个男人……说可以帮我除掉我老公……只要我按他的计划做……我不认识他……我没有想过要杀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这么可怕……不要……我不认识他……” 听到这里,左柔才明白,原来她口中的“他”指的是那个白衣男子。从戴月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左柔也能够拼凑出一些事实。看她的样子不像在撒谎,那么,这个神秘男人,甚至背后的组织和戴月也没有关系,他们只是利用了戴月心中“杀夫”的动机,就控制住了她。不管是之前的杜维夫,还是现在的戴月,那个组织都把事情做得很干净,而且每一次都躲在幕后。 众人听到戴月的话,也有了心理准备——这一次,恐怕他们还是无法找出那个组织的真相,眼前的戴月,只是他们的又一个傀儡。 不过眼下,左柔打算先不把思考的重点放到那个神秘组织身上,刚刚,就在他们眼前,发生了一起可以触摸到的命案。 “我们说回唐悔的命案,幽幽不会说话,就直接由我来说吧。” “嗯。”古灵看了一眼蹲在角落的幽幽,说道,“柔姐,你有什么想法?” “我在唐悔的尸体上,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你们可能忽略了。” “什么?”众人听到左柔有发现,都竖起耳朵专心地听着。 “他的那个zippo打火机,在左边口袋里。” “是吗?”迟春辰回忆了一下,检查尸体的时候,他确实在唐悔的外套口袋中摸到过打火机,但至于是左边还是右边,他忘记了。 “他抽烟,口袋里有打火机很正常啊。”古灵说道,“我还见他把那个打火机拿出来过,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是……在左边口袋!” “啊!”听到这句话,古灵终于反应过来了。之前那起囚禁案,之所以能推理出“委托人”就是唐忏,是因为他们左边的口袋里没有任何东西。唐忏的左手是假的,而这个唐悔,和唐忏一样…… “唐悔的左手是假的,镀金的,他不应该把打火机放在左边口袋里!”左柔肯定地说道,“这说明,凶手在杀人后,用过那个zippo打火机!” “事后一支烟吗?”叶飞刀问道。 “我们并没有闻到空气中有东西燃烧过的焦味,而且地上没有烟灰,凶手恐怕不是用这个打火机来点火的。” “柔姐,凶手用过打火机说明了什么呢?难道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吗?” “不,我不知道。” 左柔看着坐在不远处的时彦,说道:“但是,通过逻辑,我可以把凶手的范围缩小到两个人!” 7、死胡同 睁着双眼的唐悔的尸体依然躺在戴月的床上,也许是死前有过挣扎,尸体下的床单略显凌乱。 左柔替他把眼皮合上后,唐悔的表情没有那么狰狞了。但他微张的嘴巴和伸出的舌头仿佛还在诉说一个身体有残障的人,在被凶手掐住脖子时是多么绝望。 不知道楼下的几位侦探是在继续讨论,还是已经 538c." >厌倦了这一切,又或者,他们还在无谓地尝试从戴月口中问出些什么来。总之,现在左柔没空去想他们,她已经通过逻辑推理把凶手的范围缩小到两个人,但到底是他们之中的哪一个,就需要更多的线索进行判断了。所以,她带着叶飞刀,又回到了命案现场。在他们中间。” “迟春辰和时彦?”叶飞刀重复了一遍,马上说道,“那肯定是迟春辰这个小子!我早就觉得他可疑了!” 左柔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叶飞刀问:“你说什么?” “我说肯定是迟春辰……啊!”话说到一半,叶飞刀自己也注意到了,“我说的解答……” “都是错误的。”左柔盯着他,慢慢说道,“这么说来……” “破案了!”叶飞刀欢呼,“我的超能力了不起!柔姐你把凶手范围缩小到两人,我现在又排除了一人,不管多么不可能,剩下的那个人肯定是凶手——时彦老师,凶手就是他!” “你……”左柔听完叶飞刀一口气说出这番话,不禁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柔姐?有什么不对吗?” “你的答案都是错误的。” “是啊,所以凶手是时彦……啊!”叶飞刀又一次注意到了。 “你这么一说,就把时彦也排除了!”左柔皱起了眉头,难道自己的推理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柔姐,你是怎么把范围缩小到他们两人的?” “通过逻辑。”左柔说,“你的脑子恐怕无法理解,我就不和你解释了。对了,我要检查一下床底下,你帮我开下灯。” 说完,左柔蹲了下来。叶飞刀对于“开灯”这个指令已经很熟悉了,他像巴甫洛夫的狗一样,把手伸向了墙壁上熟悉的地方,然后,准确地按下了电灯开关旁边的墙壁。 那一小块墙壁马上陷了进去,贴床的那面墙壁上挂着的印象派涂鸦慢慢地变成了一面镜子。 “哦我忘了你按不到……咦?”左柔注意到了墙壁上的变化,她惊讶地看着这面突然出现的镜子,里面映着唐悔躺在床上的尸体。 “嘿嘿,柔姐,厉害吧?高科技啊!”听叶飞刀得意的口气,就像在介绍自家的豪宅一样。 “你、你知道这个机关?”比起突然出现的镜子,叶飞刀的反应更让她诧异。 “知道啊,我们下午检查房间的时候就打开过了。” “你们?还有谁?” “我和时彦。”叶飞刀回忆了一下,说道,“哦,还有迟春辰,他也在,当时时彦也说要看下床底下,让我开个灯,我就把这个机关启动了。如果没有我,谁会知道这……” 蹲在地上的左柔,似乎已经听不到叶飞刀扬扬自得的显摆了,她仿佛突然进入到一种癫狂状态,嘴里喃喃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词语。 “机关……打火机……飞刀……手机……阿迟……时彦……” “柔姐!”叶飞刀看到左柔的反应,知道这是她破案前的症状——呃,征兆,于是兴奋地问,“你是不是破案了?凶手是谁?” 左柔的喃喃自语声渐渐减弱,最后她终于平静下来,看着叶飞刀,坚定地说:“小刀,你是对的!” “我?啊哈哈哈,那当然了。”叶飞刀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傻笑着说,“我说什么了?” “迟春辰和时彦,他们确实不是凶手。” “那凶手是谁?” “谁都不是,每个人都不符合条件——这就是我用逻辑推理出来的结论。” “那这案子……” “无解了。”左柔摇了摇头,原本蹲着的她仿佛虚脱了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她顺势靠在床边,双手搭在膝盖上,眼神中尽是疲惫。 叶飞刀第一次看到左柔这种状态,他心疼地走到左柔旁边,靠着她蹲了下来。 “没关系的,柔姐……”叶飞刀试图安慰左柔,“你也不可能每次都能破案……” 听到这番话,左柔更难受了。 “哎呀,柔姐。”叶飞刀有点手足无措,“你冷静下来再好好想想,肯定能找出凶手的!一时的失误有什么关系?你看我,每天都在失误,一直不停地犯错,但我从来没有因此而感到失落啊。” “你心真宽。” “你是不是想说,我傻?” 左柔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嗯。” “什么是傻,什么是聪明呢?就像我刚才说的,我每次都在犯错,但如果最终能找到真相,我觉得这些错误都是必须经历的。所以每次经历挫折、受到打击我都不怕,我可能正在走一条比别人更崎岖的路,但走到最后,我能看到的风景也可能是别人看不到的。就像今天,我又被时彦打击了,但我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 “他说你什么了?” “他说我的超能力是一种病。” “哦,那和你的超能力没关系,你本来就有病。” “什么啦!”叶飞刀看到左柔开始吐槽自己,说明她的心情变好了,便开心地说道,“不过时彦这个人不错,同样是三巨头,他给我的感觉更沉重。” “更沉重?” “嗯。丁极就比较活泼,他把破案当作一种游戏,或者当作写小说的素材,对待密室就像对待自己心爱的玩具一样。但是时彦不一样,他很严肃,身上有一种使命感,对待逻辑更像是对待……一种责任。破案在他心中不是游戏,而是为了维护逻辑而必须做的事情。” 左柔点点头,心里也同意叶飞刀的看法。 “你今天和时彦老师聊了很多吗?” “就是下午搜查这间房间的时候,和现在一样,我们也是肩并肩坐在地上,靠着床,聊了一会儿。说到动情之处,我还看到他眼眶里闪着泪花呢,想不到一个大男人——” “你说他眼睛里闪着泪花?”左柔突然打断了叶飞刀的动情回忆。 “是啊,太娘了……咦,柔姐你怎么又发作了!” 坐在叶飞刀身旁的左柔,和刚才一样,又突然陷入疯狂的喃喃自语中。 “机关……打火机……飞刀……手机……阿迟……时彦……” “咦,这不是和刚刚一样吗,完了完了,又破不了案了。” “……泪花……逻辑……责任……奎因……唐忏……” “有新词了!”叶飞刀注意到左柔不仅说出了几个新的关键词,表情也越来越凝重。 终于,左柔再度恢复了正常,这一次她不再颓废,原本疲惫的眼神如今闪出了锐利的光芒。 “小刀,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是不是又多亏了我?” “要是没有你,这次我早就破案了!”

挑战读者

读者诸君,至此,线索已经全部给出,只通过逻辑推理,就能找出最终的真相。 那么,请问,李清湖喝的到底是什么饮料呢? ——开玩笑的,还是继续往下看吧。 8、左柔的逻辑 “柔姐,你说你知道凶手了?”古灵坐在客厅的椅子上问道。 回到一楼客厅后,叶飞刀就马上宣布了左柔破案的消息。现在,所有人都围坐在一起,等待左柔说出解答。 “没错。”左柔点头道,“其实,在看到唐悔的尸体的时候,我就应该知道凶手是谁了。” “是谁?”迟春辰问。 “我把我的推理过程从头说起吧。” 在座的都是幻影城的侦探,自然知道侦探界的规矩——在没有解释推理过程之前,凶手的名字是不会被轻易宣布的。 曾经,有一个侦探,在现场来回检查了五百遍,最后通过怒涛般的逻辑推演,最终破解了凶手的杀人诡计。这是一起非常复杂的案件,光推理过程就可以解释好几个小时,本来是这位侦探在幻影城大放光彩的一战,可惜他犯了一个错误。聚齐了所有案件相关人员和警方后,他还没有解释推理过程,就先宣布了凶手的名字。结果几个警察一拥而上,把凶手逮捕了,围观的人群也瞬间散去,只留下那个侦探呆立在原地。 这样业余的事情,显然不会发生在我们的主人公身上。 “在谋杀现场,我发现了一个疑点。”左柔的语调不紧不慢,似乎正充分享受着破案的乐趣,“被害人唐悔的zippo打火机,被放在了他的左边口袋里。” “这一点柔姐你之前已经说过了,确实是一个疑点,但是从这点上能推理出什么呢?”古灵真是一个很好的听众,会适时地向侦探提问。 “从这一点上,通过逻辑推理,就能知道真凶的身份!” “什么?!只从一个打火机,就能推理出真凶的身份?” 在座的几位侦探都不太相信。 “唐悔的左手不能用,但是这个zippo打火机却被放在了他的左边口袋,这说明凶手在杀了他之后用过这个打火机,对吧?” “对,这个之前你也说过了,你还说凶手用打火机不是来点火的。” “没错,现场没有发现燃烧的痕迹,凶手并不是用这个打火机来点火的。那么,一个zippo打火机,它还有什么作用呢?” “照明!”迟春辰答道。 “不,当时天色很亮,下午的阳光照进卧室,完全能看清楚东西。” “看床底下。”迟春辰接着说,“我们当时检查床底下的时候,必须要开灯才能看清楚。” “那凶手可以开灯啊。”左柔温柔地反驳道,“开个灯就能解决的事情,凶手为什么一定要从被害者身上拿出一样东西呢?而且,zippo打火机的表面非常光滑,是采集指纹的最佳证物,凶手既然敢拿,说明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他要么是隔着自己的衣服,要么是隔着床单拿出这个打火机的。试想一下,为了照明,凶手会隔着衣服去拿死者口袋里的东西,然后趴到床底下,一边注意不留下指纹,一边打开打火机的盖子,擦亮那团小小的火焰吗?我想,任何智商正常的人,都会选择去按墙上那个大大的电灯开关吧!” 左柔的这番话合情合理,迟春辰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好,既然不是点火,也不是照明,那么,一个zippo还能有什么作用呢?”左柔顿了一顿,见这次没人抢答,便接着说道,“我描述这支打火机的时候一直在强调是——zippo,因为,zippo打火机和普通的便捷打火机有一个最大的不同。” “贵!” 这么愚蠢的伪解答当然是叶飞刀提出的。出于礼貌,左柔没有骂他,而是冲他摇了摇头,说道:“你们还记得那个打火机的样子吗?唐悔刚进来这里的时候曾用它点过烟。这支zippo打火机,光、可、鉴、人!” “什么贱人?”叶飞刀问。 “一个成语,光可鉴人,意思是……”左柔说,“很光滑,很亮,99lib.可以照出人的样子!” “哦……这个‘鉴人’……”也不知道叶飞刀到底懂没懂。 “诸位都观察过戴月的卧室了,想必也意识到了一点,这间卧室里,没有镜子!” 有几个知道秘密机关的人想反驳,但左柔没等他们开口,就紧接着说了下去。 “唐悔在死之前,和掐住他脖子的凶手进行过一番……不能算是搏斗吧,但至少挣扎过。而唐悔的左臂是镀金的,在桌子上摩擦几下,就能把金粉蹭下来。” 说着,左柔指了一下旁边的桌子。这张桌子上还依稀残留着一些金粉,那是唐悔的义肢留下的。 “那么,我们可以想象,在当时的情况下,唐悔挣扎的时候,也同样把一些金粉留在了凶手的身上,甚至脸上!衣服上的金粉容易掸掉,但附在皮肤上的金粉不是光拍打就能弄干净的。如果脸上残留着金粉就离开了犯罪现场,那么一走出去就有可能被人看到,犯罪的事实简直昭然若揭。至此,我们可以推理出这样一个事实——凶手需要在这间卧室里,照镜子检查一下自己,以免脸上留下金粉。但是这个房间里没有镜子,他能想到的可以替代镜子的,只有一样东西,就是唐悔口袋里那支光可鉴人的zippo打火机!” 沉默了一会儿,古灵怔怔地点点头,说道:“这就是凶手要拿出唐悔的打火机的理由……但是,柔姐,知道了这一点又如何呢?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为了照镜子而这样做啊。” “不!不是我们每个人,或者说——我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必要这样做!” “啊?” “刚刚,有人提出了共犯的可能性,但如果是共犯,就没有必要去拿打火机了,因为共犯可以互相检查!”左柔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幽幽,说道,“所以,案发时待在一起的汤沫、幽幽和我三人,不可能是凶手!” “没错,共犯的说法本来就很赖皮。那藏书网其他人呢?其他人都没有同伴可以检查啊。” “戴月在之前和我们聊天的时候,拿出随身携带的化妆盒补过妆,她有镜子,没有必要去拿唐悔的打火机。”左柔又把目光转向古灵,“你,古灵,刚刚救过你一命的古浪的遗物,那个银色小扁瓶,也能照出人的模样,你也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古灵下意识地从内侧口袋里摸出那个小瓶子,瓶身上的凹坑还在,和刚才一样,照出来的人脸都变形了。但是另一面,还是能清晰地照出她的模样。 “叶飞刀,你也没有必要去拿打火机。”左柔又看着叶飞刀说,“你在我们事务所里闲着没事的时候,会不停擦拭你那几把心爱的飞刀。我相信,你的飞刀,比唐悔的打火机更适合当镜子吧。” 叶飞刀摸了摸腿上绑着的飞刀。六把飞刀现在只剩五把,还有一把射中了那个神秘的白衣男子,被带走了。 “本来,我们每个人都有手机,用手机的自拍功能就能清楚地检查自己的脸。但多亏了戴所长,我们进屋后,把手机全放到了玄关。” “哎,对了,柔姐,你之前把我的手机砸了!”叶飞刀突然想起这么一回事。 “到这里,我把凶手的范围缩小为两个人。”左柔没有理他,继续自己的推理,“迟春辰、时彦,只有你们两个人,既没有同伴互相检查,也没有随身携带可以代替镜子的工具,只能去用唐悔口袋中的打火机!” 听到这里,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到迟春辰和时彦身上。 “但是,叶飞刀又跟我说了一件事,让你们的嫌疑也被排除了。” “是那个机关镜子吧?”迟春辰哼了一声。 “没错,叶飞刀跟我说,下午有三个人检查过那间卧室。”左柔环顾众人,说道,“是叶飞刀、时彦和迟春辰。” “咦?”迟春辰突然发出一声不解的疑问,好像有什么事情困扰了他。 “在调查的过程中,他们发现了卧室内的机关。原本挂在墙壁上的一幅画,只要按一个按钮,就会变成镜子!” “咦?”古灵不知道有这个机关,这时也惊讶了一下。 “也就是说,时彦和迟春辰也没有必要去拿唐悔的打火机。因为他们只要像开灯一样按一个按钮,就可以在房间里面照镜子了。” “但是,柔姐……” 左柔举起手,示意迟春辰先不要提问。 “那么,我们回顾一下之前的推理,会发现没有人有拿打火机的理由。也就是说,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都不是凶手。所有的嫌疑人都有悖逻辑,推理进入了死胡同。我开始怀疑自己的推理,是否从一开始就出错了呢?” 叶飞刀又想起了左柔沮丧的模样。 “后来,叶飞刀的一句话,让我看透了这个逻辑悖论,我的推理并没有错!” “哈哈哈,谢谢大家。”叶飞刀突然鼓起掌来,简直莫名其妙。 “叶飞刀对我说,他和时彦聊天的时候,讲到动情?99lib.处,他看到时彦的眼中有泪花。” “是啊,哈哈,太娘了。”全场只有叶飞刀一个人在笑。 “时彦,从我见到他的第一眼起,直到现在,都没看到他脱下过墨镜!”左柔好像对叶飞刀的不严肃态度很生气,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很大了,“那么,你是怎么看到他眼里有闪烁的泪花的呢?” “啊?墨镜?”叶飞刀纳闷了。 “我了解叶飞刀的为人,虽然他脑子不太好,总是说错话,但他绝不会说谎!他说看到了时彦眼中的泪花,那就是真的看到了泪花,只不过他以为是时彦的那个人,其实是别人!” “啊?时彦不是……”叶飞刀有点听不懂左柔在说什么了。 ——不,他一开始就听不懂。 “时彦……”左柔对叶飞刀说,“是谁?” “他啊!”叶飞刀用手指着一个人,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个人正是一袭白色风衣,戴着墨镜的时彦。 “不,你指不准,说出来。” “那个胡子拉碴的胖子!” 虽然被墨镜遮住了半张脸,但大家能清楚地看到,时彦的脸上并没有胡子。唯一符合“胡子拉碴的胖子”这一描述的,是坐在时彦旁边的——汤沫。 “你口中的时彦,是汤沫!” “汤沫?有点熟悉……啊,我想起来了,你是汤沫!哎呀多日不见,你……老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古灵问道。 “从一开始,叶飞刀就把汤沫当成时彦了。”左柔解释道,“虽然在囚禁案中见过一面,但叶飞刀已经忘了汤沫的长相。还记得吗?他说当时只顾着看你……和我了。连唐忏的双胞胎哥哥出现的时候,他都没有认出来,更何况这个大众脸的胖子。而汤沫和时彦是同时进来的,戴月介绍的时候只说‘三巨头的时彦’来了,但并没有指明哪一个是时彦。我们都认识汤沫,自然知道穿白风衣、戴黑墨镜的是时彦,但叶飞刀认错了。之后,在‘叶飞刀的视角’里,我们口中的时彦,代表的就是胡子拉碴的胖子汤沫。而且,这一整天,都没有人在叶飞刀面前指名道姓地叫过汤沫或者时彦的名字,所以,他就一直误会下去了。” 叶飞刀的世界观被颠覆了。他用自己捉襟见肘的智商努力整理这一新信息。 “我们再回头来看这起案件。在叶飞刀的视角里,时彦、迟春辰和他一起偷偷检查了卧室,并且知道镜子机关。但事实上,是汤沫、迟春辰和他在一起检查的!当时,真正的时彦刚刚被?99lib?‘唐忏的死而复生’吓晕,可能还躺在客房的床上!” “这么说来,凶手……” “只可能是时彦!”左柔盯着时彦说道,“我刚才的推理没有错,迟春辰知道镜子机关,排除了嫌疑,凶手,就是你!” 安静地听完左柔推理的时彦,此刻端坐在沙发中,嘴角居然微微上翘,好像在笑。只不过他的眼睛隐藏在漆黑的镜片后面,没有人知道他的眼中究竟带着怎样的表情。 “符合逻辑,好。”时彦说话的口吻不像一个刚被指认的凶手,倒像是一个看到学生解开题目的老师。 “柔姐!”虽然时彦没有否认,但古灵还是难以相信他就是凶手,“时彦老师怎么会……他认识唐悔吗?” “不,他不认识唐悔,来到这里后,他也没和唐悔说过一句话。” “那为什么要杀——” “就像叶飞刀把汤沫误认为时彦一样,时彦也把唐悔误认成了另一个人——唐忏!”左柔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唐悔和唐忏本就是双胞胎兄弟,两人长相、特征都一模一样。唐悔刚出现的时候,我们都把他当成了‘死而复生’的唐忏。就在那个时候,时彦因为强烈的冲击而晕了过去,所以后面唐悔解释自己是唐忏的双胞胎兄弟的一番话他全都没有听到。在楼上的 5ba2." >客房中醒来的时候,他依然把唐悔当成‘死而复生’的唐忏呢。” 左柔略带哀愁地看着时彦,缓缓说道:“时彦老师,这……就是你的杀人动机吧?” 时彦的嘴巴微张,原本的微笑变得更加明显了,只是他的表情,看着有点苦涩。 “时彦老师是逻辑的坚守者,叶飞刀对我说,‘逻辑’对时彦来说不是游戏,而更像是一种责任。在这个理性逻辑日渐崩坏的世界,时彦老师虽迷惘无助,却依旧坚定地信仰着‘逻辑’。但随着碰到的不合逻辑的人和事越来越多,时彦老师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甚至还发生过街头打人的情况。‘不合逻辑的事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这是他的信条,所以,当听说有‘死而复生’这种完全颠覆逻辑的事情时,时彦老师难得地主动要求一探究竟。在他心里,一直希望——或者说恳求着——这样的事情不要发生。他希望一切只是巧妙的障眼法。但是,‘唐忏’的出现击碎了他心中坚守的最后一块堡垒。由于打击太大,时彦老师晕了过去。醒来后,这里由于神秘白衣男子的事而一片混乱,随后,在每个人独立搜查一个房间的时候,时彦老师看到了独自在卧室中检查的唐悔。这是一个天赐的良机,为了保护这个城市的理性,为了守护自己内心的逻辑信仰,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必须打破——哪怕代价是让自己的双手染上鲜血!” 左柔的话语,就像法庭上法官手中的木槌,一下下沉重地敲打在众人心头。虽然都是侦探,但在坐的几位都不是以“逻辑流”见长的。幻影城里有这么多侦探事务所,各种风格、各种特色,但以侦探最原始的“逻辑”作为武器的少之又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侦探的世界变成这样了呢?时彦以一己之力支撑着“逻辑”这块招牌,在这栋别墅中,他为心中坚守的信念献上了自己能做的一切,只不过,他做的这一切是罪恶的。 “逻辑流……太不容易了……”安静的客厅里,只有叶飞刀还在说着不知所云的话。 时彦依然无声地笑着,似乎在嘲笑自己的冲动与执着,又好像在赞赏左柔是用逻辑将自己打败的。 有一滴泪水,从墨镜镜片后面滑了下来。 9、尾声 华生街,鹰汉组总部,十八层,会议室。 “所长,为什么不把戴藏书网月那娘们儿抓了,我就不信审不出来!” 说话的是赤鹰分队的队长应战,他情绪激动,脸上的刀疤仿佛都在跳动。 “应队长,人家毕竟也是排名前十的侦探事务所所长……”坐在应战旁边的苍鹰分队队长陈长安说道。 “就算排名第一的来了,老子照样抓!” “应战……” 冲动的应战听到所长翟天问开口,马上闭上了嘴。 “老陈说的有道理,你先别炸。”翟天问是磁性的男低音,天生说话就带着沉稳气质,“而且,那个白衣男人到底和戴月有没有关系,咱们都还不知道。” “都躲在人家里了,还能没关系?”应战虽然在反驳,但态度没有刚才那么嚣张了。 “没有证据,就是没有关系。” “所长,到底要什么证据?!老子破案从来不管什么狗屁证据,当年你带着我们几个兄弟打天下的时候,也没讲过证据啊!” “当年……”翟天问嘴角抽动了一下,说道,“现在时代不同了,杜维夫杀了我们兄弟,而且他本来就是鹰汉组的人,所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但戴月……抓她就是非法拘禁。” “难道就这么算了?” 翟天问没有回答应战,他转头问坐在一旁的古灵:“古队长,那个白衣男子的脸,你还认得出吗?” 古灵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虽然当时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但如果那个男人再次站在自己面前,她应该还是能认出他来的。 “好。你待会儿和杨队长碰一下,把那个人的特征告诉他。只要那人还在幻影城,夜鹰分队就一定能找到他!” 坐在古灵旁边的夜鹰分队队长杨怀斗冲她点了点头。这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身上有一股阴郁的气质,好像一摊死水,没有活力,毫不起眼。 “长安,应战。”翟天问又对坐在另一边的两名队长道,“看好戴月。如果她真和那个组织有关,他们一定会再去找她,我们,只要等着就行了。”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活泼单纯的古灵失去了最亲的亲人,又突然成为雀鹰分队的队长,如今,又被卷入到一个复杂的阴谋当中。 不久之前,她还没法想象这些事情中的任意一件。可现在,不知不觉中,“责任”这个词已经渐渐占据她心中最主要的部分,让她有勇气面对任何事情。 古灵隔着外套摸着胸口的小扁瓶。从现在开始,才是真正的成长吧,她想。 达特穆尔街,超能力侦探事务所。 挂上电话,李清湖看着左柔说:“丁极打来的。” “时..彦老师……怎么样?”左柔关切地问。 “丁极他们刚从莫里亚蒂监狱回来。”李清湖说,“警察总署给时彦安排了一个单人牢房,虽然条件不是特别好,但有一张书桌,纸笔也都有,在监狱里,他可以继续‘逻辑流推理小说’的创作。丁极说,他本来就不太出门,整天闷在家里读书、看报、写书,和在监狱也没什么两样。所以……这样也挺好的吧。” 虽然是杀人凶手,但左柔对时彦的印象并不差,反而还有点同情。 “对了。”李清湖又说道,“警察总署看在三巨头侦探事务所平时做了很多贡献的份上,并没对外宣布时彦杀人的消息。他们事务所还是可以照常接受委托,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嗯……”左柔点了点头。 “对了,柔姐。”听完三巨头的近况报告,叶飞刀问道,“关于唐悔被杀一案,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 “哦?还有问题?” “我确实把汤沫错认成了时彦,但是……那天在卧室检查的时候,汤沫和我坐在地上聊了很久,他并没有否认自己是时彦啊。而且我听他说话的口吻,也把自己当成三巨头之一的时彦了,这是为什么啊?难道他故意骗我?” 听到这个问题,左柔忍不住和李清湖对视着笑了起来。 “他没有骗你哦。”.. “啊?那为什么……” “我问你,时彦被抓进去了,三巨头只剩下了两个人,为什么他们事务所还能接受委托?按照规定不是不满三人就无法成立事务所的吗??t>而且,当时戴月介绍了每一个新来的侦探,但为什么唯独没有介绍汤沫?”左柔笑道,“因为三巨头,本来就是四个人啊!” “什么?” 左柔看了李清湖一眼,说道:“所长一开始就说了,时彦是一个笔名,他全方位致敬埃勒里·奎因——而埃勒里·奎因,是两个人合作的笔名!” 叶飞刀的世界观再一次被颠覆,他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一阵冷风吹了进来,左柔感觉到一丝寒意。她看向开着的窗户,窗台前,幽幽还在喂着鸟儿。这个原本面无表情、一脸茫然的小孩子,现在眼神里居然有了一丝哀伤,又有一丝坚决。不知什么时候,连幽幽也开始成熟了。 屋外的阳光很明媚,但也依然有冷风吹过。就像阳光照耀的地方,还是有罪恶的阴影。 看着窗外的左柔突然充满了干劲,她甚至有点急迫地期待下一个谜团的到来。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