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痛说从前》 门当户对 1 在列车长斯特奇金不当班的一个日子里,柳鲍芙·格利高里耶芙娜来到了他的家。柳鲍芙·格利高里耶芙娜是一个四十岁左右、举止端庄、肤色白皙的女人,专门从事说媒拉纤等事情。斯特奇金虽然有些羞怯,但仍然像往常一样,表情严肃,神态庄重,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 他吸了一口烟后开了口:“认识您非常高兴。谢苗·伊万诺维奇向我推荐您,说是您能帮助我解决这个非常重要、事关我一生幸福的大事。柳鲍芙·格利高里耶芙娜,我已经五十二岁了,在我这个年纪,很多人的孩子都已经成年了。我的职位稳定,经济条件虽然不算太好,但足可以养活妻子和孩子。我也就只跟您一个人说吧,除了工资,我在银行里还有存款,都是我平日节省下来的。我为人正派,头脑冷静,生活安定,中规中矩,是很多人做人的典范。但有一样美中不足,就是我没有成家,生活中没个伴儿,日子过得单调乏味,每天两点一线,从家到工作地点,没有任何乐趣可言,遇事也没人商量。万一哪天我病了,连个给我倒口水喝的人都找不到。除了这些,柳鲍芙·格利高里耶芙娜,已婚的男人比未婚的男人在社会上更有地位……我受过教育,还有点儿钱。但从另一个角度看,我又有什么呢?还不是一无所有?所以打算找一个和我般配的人结婚。” “这好啊!”媒人赞叹说。 “我只身一人,在这个城市谁也不认识。跟谁也不熟悉,又能找谁帮忙呢?所以谢苗·伊万诺维奇建议我找您,您以成人之美为业,是这方面的专家。我恳求您,柳鲍芙·格利高里耶芙娜,帮帮我这个忙。您在这个城市里熟悉所有的未婚姑娘,这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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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来说不是难事。” “我当然可以帮您……” “请喝点儿东西,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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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人动作娴熟地把高脚杯举到唇边,喝了一口,皱了皱眉。 “我当然可以帮您,”她又重复了一遍。“但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您要找一个什么样的新娘呢?” “什么样的?那就看缘分吧。” “这当然要看缘分了。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有的喜欢黑发的,有的喜欢金发的。” “您看,柳鲍芙·格利高里耶芙娜,”斯特奇金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后说,“我是一个正派的人,有自己的性格。对我来说,姑娘漂亮不漂亮都是次要的,因为漂亮不能当饭吃,而且找一个漂亮的妻子麻烦事太多。我觉得对女人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外表,而是内在的东西,也就是她的心灵和品质。您再喝点儿,请……当然了,妻子要是丰满一点儿最好。但这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有头脑。但话又说回来了,女人也没必要太有头脑。因为女人一旦太有头脑,就懂得了自身的价值,就会有很多幻想。没受过教育当然不行。但教育也是各种各样的。如果妻子会说法语、德语,或者其他的语言当然是好事,但假如她连扣子都不会缝,这样的子又有什么用呢?我自己是一个受过教育的人,但有一颗平常心。我要找的姑娘也要有一颗平常心。还有,她要尊重我,明白是我让她幸福快乐。” “明白了。” “现在再谈谈经济方面的要求,有钱的姑娘我不需要。我不是为了钱结婚。我不想吃软饭,而是要养家糊口。但太穷的姑娘也不行,虽然我的经济条件不错,我也不是为了钱而结婚,但无论如何我也不想娶一个穷姑娘,您也知道,现在什么都在涨价,而且以后还会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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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帮您找一个有嫁妆的。”媒人说。 “请再喝点儿吧,请……” 两个人都没再出声。大概五分钟后,列车长打破了沉默:“既然您同意给我帮忙,现在您就谈一谈您的报酬吧。” “我要的报酬不多。您给我二十五卢布,再加一块做衣服的料子就行了。如果能有嫁妆,那就另算。” 斯特奇金双臂交叉放在胸前沉思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叹了一口气说:“这可够贵的。” “一点儿也不贵,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以前结婚的人多,我们也就少收点儿,可现在呢,我们哪还赚得到钱啊?一个月能赚五十卢布就谢天谢地了。而且,先生,我们可不是靠这个赚钱。” 斯特奇金不解地望了媒人一眼,耸了耸肩。 “五十卢布还算少吗?” “当然少了!我们以前赚过一百多卢布呢。” “哦?我可从来没想过靠做媒就能赚这么多钱。五十卢布啊!男人也不是每一个都能赚这么多钱啊!请再喝点儿,请。” 媒人又喝了一口,没再皱眉。斯特奇金默默地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后,又说:“五十卢布……也就是说您每年有六百卢布的收入。请再喝点儿,请。您看,柳鲍芙·格利高里耶芙娜,您有这么好的收入,给自己找个伴儿不是很容易吗?” “给自己找个伴儿?”媒人笑了起来,“我已经老了99lib.……” “您一点儿也不老……您的肤色均匀,面部饱满白皙,一切都无可挑剔。” 媒人不好意思起来。斯特奇金也很不好意思,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您非常讨人喜欢,”斯特奇金继续说,“您如果能找到一个为人正派、办事稳重、珍惜您的丈夫,他的工资加上您的收入,你们一定能生活得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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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您说的都是什么啊……”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两人沉默了下来。斯特奇金开始大声地擤着鼻涕,媒人的脸也羞得通红。她难为情地看了一眼斯特奇金,问道:“您每个月的收入是多少,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 “我?七十五卢布,不包括奖金……而且我们卖蜡烛和抓兔子还有一部分收入。” “您还打猎吗?” “不是。我们把那些逃票的乘客叫兔子。”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稍后,斯特奇金站起身来,开始在房间里激动地来回走动。 “我并不打算找一个年轻的姑娘,”他说,“我已经人过中年了,我需要一个……一个像您这样的妻子……稳重,端庄……还有您的肤色……” “天啊,您说什么呢……”媒人笑出声来,用手绢捂上了窘得发红的脸。 “您还犹豫什么呢?您最合我意,从各方面的条件来说,您都是最佳人选。我为人正派,头脑冷静。如果您也喜欢我,还有什么比这更完美的呢?请允许我向您求婚!” 媒人激动得热泪盈眶,开心地笑了起来。为了表示自己同意,她响亮地亲了斯特奇金一口。 “喏,”列车长一脸幸福地说,“现在请允许我向您谈一谈我对您在生活中各种行为举止的要求,我是一个处世稳重、为人正派的人。我希望我的妻子也是一个严肃认真的人,明白我对她来说是第一位的。” 斯特奇金坐了下来,长出了一口九九藏书气,然后就开始向未婚妻细述他对家庭生活的诸多看法和作为妻子应尽的各种责任。 一个人的遭遇 里隐藏的是冷漠……他把这让他气愤难忍的一切都写进了自己的文章中,但他的文章根本没有机会见报,除非他同意和编辑分享稿费! 博佳金对这个文明世界的憎恨已经远远超过了对自己祖国的恨。要回到祖国去!而且回去后就进修道院!在修道院里找一个单人间,那里没有世俗的烦恼,食物简单,对身体也好……三修道士博佳金在修道院的一个单间里醒了过来,然后就认真地思考了起来。以后该怎么办?他已经在修道院里生活了十年了。结果又怎么样呢?他对修道院里的胡作非为已经忍无可忍。 神父们每天为了教阶和称号争争吵吵。教区里的教民们虽然口口声声说信仰上帝,但实际上只有在祈祷时有求于上帝才真正信仰上帝。他们祈祷得最真诚的时候绝对不是在教堂里,而是在飞机上。教区的秘书长为了钱财屡屡违反教规。苍蝇肆无忌惮地蹲在圣像上。修道士们住的地方连取暖设备都没有,而且根本无人斋戒。 这个修道院从前曾经是一个掌握国家重权者的堡垒。院墙被对手的炮弹打得千疮百孔。现在呢?几个世纪的风霜雨雪已经冲刷掉了所有的痕迹。正门前永远是一片从下水道里流出来的污水形成的水洼,那个下水道还是两个多世纪前叶卡捷琳娜二世统治时期修建的。修道院的院子后面是一个垃圾场。修道院的墙上到处是前来参观游览的游客们的信手涂鸦。 最让博佳金感到失望的还是人。修道士们每天在门口叫卖假古董。 执事每天早晨唱诗的时候,宿酒的酒气把神香的味道都淹没了。看门人把蜡烛都切成两段,然后再把半支蜡烛按整支蜡烛的价格出售。 博佳金曾建议修道院长办一份题为《啼笑皆非》的墙报,用以嘲讽和批判修道院里的这些丑行。但院长皱了皱眉头后答复说,修道院的墙足够长了,你的墙报爱办在哪儿就办在哪儿吧。 博佳金绝望地垂下了头,一阵悲哀涌上了心头。博佳金祈祷道:“上帝啊!你把我的灵魂带走吧!我这颗纯洁灵魂在这个充满罪恶的地球上已经没有容身之地。我只信仰你,只愿意为你一个人服务!” 四博佳金的灵魂已经在天堂里游荡多年了,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安身的地方。天堂里的罪恶博佳金从前根本就没有料想到。苍蝇到处横行!它们是怎么来的呢?而且,这个最光明的地方住的竟然都是那些博佳金以前在地球上抨击声讨过的人的灵魂。而现在则轮到他们嘲笑他了。原来,圣彼得为了一点儿小恩小惠就可以用手里的那把小钥匙打开天堂的大门放人进来,有时候他甚至随便找一个人替他在门口值班,而自己则无缘无故地跑到地球上去了,而且每次都喝得酩酊大醉,在返回天堂的途中,翅膀都不听使唤了。 现在下地狱也没什么可怕的了,因为地狱里早已是一片歌舞升平的热闹景象。人早就不煮了。即使有时候把什么人扔到锅里去,也不过就是做做样子而已,炉灶里根本就没有火。硫黄早就用完了,供应已经无法恢复。 上帝对人类的愚蠢行为已经厌倦,早就撒手不管了,只是一个世纪接一个世纪地打着盹,守护天使也不允许任.99lib.何人来惊扰上帝。 博佳金的灵魂四处流浪。到底该怎么办呢?应该叫醒昏睡的上帝! 让他睁开眼睛看看他创造的这个世界吧!应该尽快叫醒他!只有他才能改变这一切……五这个没人居住的星球上是一片沙漠。黎明即将到来,天边泛出了淡紫色的光芒。博佳金的灵魂在沙地上伸了一个懒腰。博佳金是把上帝吵醒后被上帝打发到这里来的。 “我就满足你的要求!”上帝对眼前这个愤愤不平的灵魂慈祥中透着愠色。随后,上帝就吩咐一个负责安全保卫的天使把不安分的博佳金带到这个叫“孤星”的星球上来了。 “这里还算不错!”博佳金的灵魂总算有了一个休息的地方。“这里什么人也没有!终于可以避开世间的纷纷扰扰了!” 博佳金的灵魂像蛇一样贪婪地在沙地上伸展开来,想美美地打个盹,可突然他发现眼前竟有一只苍蝇在飞来飞去!而远处凸凹不平的地平线上歪歪斜斜地爬上来的竟然不是太阳,只是一个不黑不紫、光线非常暗淡的球体! “难道这里也这么敷衍了事、愚弄生灵吗?”博佳金的灵魂彻底凉了,这时他是那么渴望返回地球…… 放过星星 【俄】亚历山大·班达里 在加拿大多伦多一条街道的一个地下室里,住着两个从俄罗斯来的移民:瓦洛佳·格里高利耶夫和鲁斯兰·阿尔卡季耶维奇。他们已经在这里居住多年了。这个地下室里有两个房间,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 地下室里没有窗户,正常人白天和黑夜的概念在这里只能完全靠开灯和关灯来区别了。 本来瓦洛佳·格里高利耶夫大学毕业后,一直在莫斯科一家大公司供职,工作体面,收入稳定。但看到自己的很多同学、熟人都出国了,他也动了心。在交了一大笔中介费,又颇费了一番周折之后,瓦洛佳终于如愿以偿地踏上了加拿大的土地。 瓦洛佳以为西方世界的生活就像他在电影中看到的那么浪漫迷人。 但是到了加拿大后,他很快就发现了,现实和他的想象大相径庭。 先是瓦洛佳找工作遇到了困难。他在俄罗斯获得的学历和各种资格证书在加拿大都不被承认。而没有学历学位,想去那些大公司找一份体面的工作根本不可能,而去工厂干苦力又非他所愿。如果他想获得学历学位,就得一切从头学起。可这又谈何容易呢? 再有,瓦洛佳在莫斯科时还有这么一个爱好,他的身边不能没有女人,而且必须常换常新,他对其中大多数女人的兴趣只保持一夜,第二天他就另觅新欢了。但到加拿大后,他没有工作,没有稳定的收入,这个爱好就很难满足了。但最初瓦洛佳并没有放弃,只是退而求其次了,他经常在那些从俄罗斯来的移民中找,或者在那些非法入境的人中寻找合适的人选,找不到年轻的,年老的也行;没有漂亮的,不漂亮的也凑合藏书网,有一次他竟然带回来了一个一条腿的女人! 苦苦挣扎了几年后,一切都未见起色,瓦洛佳后来干脆就不再找工作了,对生活也渐渐失去了信心,不知从何时起他迷上了喝酒。他现在已经离不开酒精了,几乎每天都喝得晕乎乎的,然后就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久久地望着天花板发呆,或者坐在那台他从垃圾堆捡来的掉了六个键的电脑前上网。 而住在另一个房间里的鲁斯兰·阿尔卡季耶维奇,自称是一个作家。因为作品在俄罗斯不受编辑们的赏识,所以就毅然决然地来到了加拿大。但到加拿大后,他的才华仍未被编辑们发现。现在他早就不再给出版社邮寄自己的作品了。他很清楚在他有生之年他已经不可能看见自己的名字出现在自己的某部大作的封面上了。现在他只寄希望于死后名扬天下了,而且这几乎已经成了他的信仰,任何人都不能让他动摇。 鲁斯兰从不喝酒,他每天要做的事就是坐在一把破旧的圈椅上,旁边放上一杯早已凉透的清茶,眼睛盯着墙上的某个小黑点构思新作。 鲁斯兰住的这个房间看上去已经和垃圾堆无异了,他那些所谓的手稿堆得到处都是。为此地下室的主人已经对他下过无数次逐客令了。今天房主又来催他搬家了。万般无奈之下,鲁斯兰不得不皱着眉头动手把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就又坐到圈椅上去了。他望着眼前那面墙,幻想着那就是图书馆的书架,上面摆放的都是他的作品,那些书都已经被人们翻烂了,掉页了。他又仿佛看到了他的雕像矗立在了一个街心广场上,而那条大街也正是用他的大名命名的。于是他得出了一个结论,“为了这一切,值得活下去,为了这一切,值得努力。” “伊万爷爷正睡在垃圾堆里。”鲁斯兰一番冥思苦想后终于写出了他即将诞生的新作的第一句话,然后又十分得意地把这句话读了一遍,但下文却怎么也想不出来了。 此时,瓦洛佳也正坐在电脑前。最近这几年他联系上了以前的大学同学。他的那些同学,除了几个和他一样移民去了别的国家后杳无音信外,现在生活得都不错,都有一份收入不菲的工作,经常去希腊或者瑞士度假。 当然了,瓦洛佳并没有把他现在的境况如实告诉自己的同学,而是说他现在正在一家大公司当经理,有八百多名下属,不久前他刚在富人区买了房子,奔驰车他开够了,正准备换一辆捷豹。他通常去夏威夷度假。但他的妻子已经厌烦了夏威夷,希望换一个地方。可他非常喜欢夏威夷,甚至已经视那儿为自己的第二故乡了。他还给同学发了几张照片,当然不是在夏威夷,而是选了市内一处漂亮的地方,请一个过路人给拍的。其中一张以一栋大楼为背景,另外两张以别人的别墅和汽车为背景。在发给同学的时候,他分别标上了“我在这里工作”、“我的房子”、“我的汽车”。在发给同学之前,他还没忘记把他那张因嗜酒而水肿的脸用电脑处理一番。 让瓦洛佳感到惊讶的是,他的那些同学对他所编造的这套谎言深信不疑。也许他的这些谎言正好符合他那些同学对国外生活的想象吧。 今天,就在瓦洛佳刚刚描述完自己最近的“幸福生活”发给同学后,他的邮箱里突然进来一封新邮件,主题是“塔妮娅的来信”。哪个塔妮娅呢?瓦洛佳边猜边打开了邮件: 你好,瓦洛佳!我叫塔妮娅。你想知道我姓什么?这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吗?你知道我叫塔妮娅就足够了。 这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你当时刚刚从俄罗斯来到这里……我确信你肯定是想不起我来了,我像其他很多女人一样,对你来说,不过就是一时的消遣而已。你不会感兴趣那一夜给我带来了什么……算了,别说这些了。还是直说吧,我给你生了一个女儿,她叫珍妮。她马上就要中学毕业了,非常聪明漂亮。他们班的小男孩都喜欢她。蒙特利尔还有人专门来请过她去参加一个全国性的选美比赛。但珍妮拒绝了,她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她说她中学毕业后要报考经济系。她已经收到了几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几天前,我带着珍妮来到了多伦多(我们一直住在温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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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以前就跟她说过,在另一个城市,在离我们很远的地方,她有一个爸爸。所以我决定带她来看看她的爸爸。你的地址我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我在电话号码簿中找到了你的名字,然后就找到了你的地址。 但我们没打算去你那儿做客。带什么去呢?带一瓶香槟和一个蛋糕?当然这些都不合适。已经有人告诉我们你现在的生活状况了。我只是现在想弄明白,珍妮到底还需不需要一个你这样的父亲。 为了能见你一面,我们浪费了很多时间。前天我们终于在街上见到你了。你的变化真是太大了,我几乎已经认不出来你了。你当时就站在街角那家食品店里弓着身子在一个箱子里翻找给穷人准备的免费食品。我和珍妮就站在你身后远远地看着你……还跟你说点什么呢,瓦洛佳?难道你穿着那条已经刮出口子的破裤子上街不难为情吗?而且你脚上那双鞋也早就该扔了。 总之,我们站了一会儿后就离开了。珍妮一路上什么也没说,我也什么也没说。我想我们以后永远也没有必要再提起你了。 不要找我们,而且你也没有钱。对你来说,去温哥华犹如登月。 也不要回信了。我已经把你的地址列入了黑名单。 再见了,瓦洛佳!永远再见了。 再见了,我的初恋,也许是我今生最后的爱恋! 塔妮娅信读完了,瓦洛佳连动动身子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坐在那九九藏书儿,眼睛呆呆地盯着电脑屏幕。 后来电脑的显示器自动熄灭了,就像突然死掉了一样。 这间没有窗户的地下室陷入了一片黑暗,有如冰冷潮湿的墓地。 瓦洛佳一直呆坐在那儿,目视着前方……一切都结束了,生活已经走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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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隔壁的房间里,鲁斯兰坐在那把破圈椅里用手堵着嘴已经笑得浑身颤抖,因为他刚刚给自己的邻居瓦洛佳发去了一封邮件,那封邮件的主题就是《塔妮娅的来信》,可以说,这是他这一生中创作出的最好的一部作品。 窗外的世界 【俄】埃杜阿尔德·乌古拉瓦 伊万·库济米奇已经退休多年了,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站在阳台上往外看,一看就是几个小时。其实窗外也没什么好看的,对面是一栋灰蒙蒙的大楼,远处是起起伏伏的山峦和纵横交错的峡谷,都笼罩在一片浓雾之中。 外面的风景虽然没什么好看的,但库济米奇渐渐地发现对面那栋大楼里却别有洞天。那栋大楼是一个机关的办公楼。库济米奇透过窗户,经常看见一个领导模样的人把一个年轻的女秘书叫进来,然后两个人就开始打情骂俏、搂搂抱抱。 “这小子真够鬼的!什么便宜都占。”库济米奇心里很是羡慕。 后来库济米奇发现这个女秘书也不简单,除了和那个领导有一腿外,和另外两个职员的关系更是暧昧。那两个职员一个在二楼,一个在一楼。每次她一走进二楼职员的那个办公室,那个年轻的职员立刻就放下手里的工作,和她卿卿我我起来。她也经常去一楼那个职员的办公室,每次她一去,就直接坐到那个红发职员的大腿上,那个家伙也马上就放下手里的活,把她紧紧地搂在了怀里……“这个女人真骚,”库济米奇惊诧不已,“到处拈花惹草!” 有一天,库济米奇看到一楼的那个红发职员不知为什么醋意大发,怒气冲冲地来到女秘书的办公室,抡起电脑的显示器照着女秘书的头就给了一下。女秘书的头部受到重击后失忆了。没过多久,警察局的侦查人员就到大楼对面的这栋居民楼里挨家挨户寻找目击证人来了,他们当然也来找了库济米奇。 “你退休了,有的是时间,不用像我们这样为了一块面包整天出去拼命了,而且你那点儿退休金也不可能让你每天出去逛街,所以对面那栋大楼里发生的事你可能看了个一清二楚。请你告诉我们,是谁打了那个女秘书?”警察满怀期望地问库济米奇。 “我当然也很想到别的地方去走走,去看看,但我一直没有这个机会,靠我那点儿退休金一切都是妄想,所以我每天就只能看对面大楼里的风景了。但你说的那件事我没看到,大概当时我在屋里看电视新闻了,所以我真的爱莫能助。”库济米奇言之凿凿。 库济米奇之所以没有告诉警察实情是他心里早就另有打算了。他要给那个红头发的家伙打个电话,告诉那个家伙儿他什么都看见了,只要那个家伙肯出钱,他会永远保持沉默。而他用这笔钱可以找一家好一点儿的疗养院疗养一段时间,他要站在疗养院的.99lib?t>阳台上好好看看远处的青山绿树,大海沙滩。他甚至还想带上自己的妻子,他的妻子可是跟他辛辛苦苦了大半辈子了。 库济米奇真的给那个红头发的家伙打了电话。那个家伙约他在一个果戈理纪念碑下见面。约好见面那天,库济米奇早早就到了,在果戈理纪念碑下来来回回地踱着步,但那个红头发的家伙却始终也没来。库济米奇站得两腿都藏书网麻木了,只好蹒跚地回家去了。一路上,他的两条患有风湿性关节炎的病腿不停地发出咔咔的响声,他觉得那声音大得连旁边的路人都能听到了。 库济米奇的双脚刚一迈进门洞口,后面突然冒出一个人来,抡起棒子照着他的头就打了一下子,随后还扔下了一张纸条。纸条上是这么写的:“你这个老浑蛋,你以后没事别四处瞎看!愿意看你看远处云雾笼罩的山顶和烟雾朦胧的地平线!” 现在库济米奇躺在医院神经外科的病床上,只记得十二岁以前发生的事了,其他的事情都忘了,自己是怎么结的婚也忘了,甚至连跟自己生活了多年的结发妻子也不认识了。而从这个医院七楼的阳台上能清楚地看见远处起伏的群山,茂密的森林和弯弯曲曲流向远方的小河。但遗憾的是库济米奇却看不到这些景色,因为他所住的病房的窗户朝向另一边,只能看见医院门诊那栋灰蒙蒙的办公楼和里面进进出出的人。库济米奇还看见了一个医生把一个女护士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然后两个人就开始在办公室藏书网里搂搂抱抱,打情骂俏…… 电视对孩子的教育 候看见过的奶牛舔食盐粒的情景。在看到这个广告之前,我还真没见过人也有这么长的舌头。 我老伴决定多了解一下这个小孙子,就问小家伙会不会背诗、会不会唱歌。 可小家伙回答说他不知道什么叫诗,但会唱歌,还给我们唱了一段:“乌鸦的叫声把我吵醒,潮湿的火柴打碎了我的希望。我要吸烟!只有吸烟才能让我长寿健康!” 小家伙边唱还边惟妙惟肖地模仿着吸烟的动作。 这是电视上经常播放的一首描写流浪汉生活的歌。我老伴对现在的流行歌曲一无所知,但看到小孙子模仿吸烟的娴熟动作,惊恐地问:“怎么,你也会吸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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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我已经不吸了,我现在吸草了。” 我老伴一听脸都白了:“草?什么草?” “就是草呗。什么草的叶子都行。我们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会吸。” 我老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但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99lib.长大以后打算干什么?” “我什么也不干,就当百万富翁!”小孙子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在当上百万富翁之前,你总得赚钱,总得有个职业啊。” “奶奶,现在只有笨蛋才出去给人打工赚钱呢。而那些百万富翁们都是自己制造钱。我长大以后也要去造钱。要不就去抢银行。” 我老伴一晚上没再说话。于是小家伙就边看电视边跟我聊了起来: “爷爷,你和奶奶都进过集中营,可你们怎么不会说黑话啊?” 真没想到,我这个小孙子竟然对政治问题也有兴趣。 “谁说我们进过集中营?” “你看,电视上这个会说黑话的叔叔不是说了吗?以前整个国家的人都进过集中营……” “孩子,”我只好跟他解释,“电视上什么样的人都有,但不能谁的话都相信。这个叔叔可能是脑袋摔坏了,要不就是精神病没治好就出院了,你千万不能听他胡说八道。我和你奶奶没进过集中营,更不会说黑话,那是因为以前电视里说的都是正常人说的话,介绍的也都是一些科学家、学者、工人和农民……” 可我小孙子怎么也不相信,还是问这问那。我心里越来越糊涂,现在取消了对电视节目的审查制度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为了放松一下和小孙子这番交谈后的心情,我喝了一杯白酒。我老伴受不白酒的气味,就去另一个房间睡了。结果,我小孙子刚躺下就问了:“爷爷,我奶奶是不是老处女啊?” 我老伴在隔壁的房间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装作若无其事地问: “你知道老处女是什么意思吗?” “这谁不知道啊?”小家伙得意扬扬地说,“不和男人睡在一起的女人就是老处女!” 第二天早晨,上幼儿园之前,我小孙子把我老伴的注射器给翻了出来。我老伴很高兴,说:“好孙子,你对这个感兴趣,长大以后就当医生吧,像奶奶一样。” 可我小孙子却说:“我才不当医生呢!我们在幼儿园玩吸毒游戏,我们要用它给一个小朋友注射毒品……” 我老伴不愧是个知识分子,一声?99lib?没出就昏了过去。 我把老伴摇醒后,问我这个孙子:“你们想怎么给那个小朋友注射啊?” “我们先劝他自愿注射,”小孙子讲得有条有理,“要是他不同意的话,我们就先按住他,然后再给他注射,就像电视里那些叔叔那样。” 电视可真是让他受益匪浅啊! 我小孙子什么节目都喜欢看,除了动画片。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现在的动画片不看也罢。有些动画片真是让人忍无可忍,充满了暴力和凶杀。这不,那天晚上这个小家伙边看着一部动画片边对我说:“我长大以后也要当职业杀手,你看电视里这个职业杀手多帅!” 几天后,我和我老伴又遇到了一个新的麻烦:孩子们在幼儿园里已经不玩吸毒游戏了,改学喝酒了,不知道又是看了什么节目来了灵感。 现.99lib.在我们家一点酒都不能存了。放在哪儿这个小家伙都能找到,我不知道他长大后能不能成为职业杀手,但我觉得他会是个很出色的海关稽查人员,有了他海关连警犬都用不着了。 谢天谢地,我儿子和儿媳终于回来了,我和我老伴高兴得不得了。 可他们一进门就劝我们继续替他们带孩子,甚至还答应给我们钱,而且是美元。我差点就同意了,可我老伴却急了:“我们不要你们的钱!我们把退休金给你们一半,孩子你们还是自己教育吧,要不电视就替你们教育了!” 视力好 【俄】伊利亚·布特曼 伊利亚·博戈达萨罗夫有
九九藏书
这么个毛病:说话不过脑子,他总是把话先说出来,然后再想说的是什么。这次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本来博戈达萨罗夫是在银行里排队等着交水电费,可他不知怎么突然就自言自语地冒出来一句: “打劫了,快把钱都交出来!” 第一个趴在地上、用手捂住头的是保安。接着银行里的顾客们也都跟着趴下了。惊慌失措的银行工作人员们开始往柜台上一沓沓地扔钞票。 博戈达萨罗夫的衣兜实在装不下了,于是,他很有礼貌地问一个趴在地上的妇女,可不可以把她的塑料袋借给他。 “我付给你钱!”博戈达萨罗夫补充说,然后往那个女人身边放了厚厚的一沓钱。 “还要吗?我还有呢。”那个女人见状连忙说。 “我也有!我也有!”大厅里其他的顾客也争先恐后地说。 “谢谢!”博戈达萨罗夫不好意思地说,“够了。” “咳,”有一个女人叹了一口气说,“这个人真走运。我也应该抢银行。我们家的房子五年都没修了。” “需要很多钱吗?” 那个女人说出了一个数。博戈达.99lib.萨罗夫就按照那个女人说的那个数数给了她。 “孩子,我要是在农村有一栋小房子多好啊!”一个留着大胡子的老头神往地说。 “你想要栋什么样的房子呢?” “就是那种用圆木造的,两层木排,还带浴室的房子。” 顾客们立刻帮忙计算出了这种房子大概需要多少钱,并把钱给老头数了
出来。 “我呢,”这时那个保安也叹了一口气说,“从来也没出过国。要是能去一趟加那利群岛的什么地方多好啊!” “那算什么!”大家异口同声地说,“去一趟吧。” “当然了,就去一趟吧。”博戈达萨罗夫也很赞同。 保安把钱紧紧地抱在胸前,含着眼泪谢过了博戈达萨罗夫。 这时,人们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那些爱干净的,还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大家排着队一个个走到博戈达萨罗夫跟前,向他诉说自己的难处。博戈达萨罗夫有求必应,每个人都给了钱。连那些原来站在柜台后面胆战心惊的银行的工作人员也放下了心来,加入到了队伍中来。有个女99lib?主管对博戈达萨罗夫说,她的腿一直疼得很厉害,但是她没钱做手术。 博戈达萨罗夫真诚地同情这个女人。 “噢,”女主管的脸都红了,犹犹豫豫地接过钱说,“我真不好意思。” “拿着吧,拿着吧,”人群有些激动,“别耽误时间了,人家是真的想给你。” “对,”博戈达萨罗夫说,“我是真心想帮你!” 这时,特警队来了,还带着防暴面具。弄清情况后,那些特警队员不但没抓博戈达萨罗夫,而且也和众人一起排起了队。 柜台上堆得像小山似的钞票越来越少了。人们的情绪有些波动。人群中还传出了喊声: “给一个人的钱不能超过两沓!” 队伍里个别地方甚至还出现了几起小小的骚动。 最后那些钱博戈达萨罗夫分给了动物园,连自己身上带的血汗钱也一块儿给了他们。 两手空空的博戈达萨罗夫悄悄地来到了街上,朝家走去。可他突然想起来了,水电费还没交呢,他又回到了银行。 “我水电费忘交了。” “让这位刚才打劫先生过来吧,别让他排队了。”柜台后的一个工作人员微笑着说。 “可我刚才把所有的钱都给人了。”博戈达萨罗夫不好意思地说。 “那你想怎么办哪?”那个工作人员的语气立刻变了。 “哎,你听着,你要么就交钱,要么就走人,别在这儿耽误时间!”队伍里有人喊。 博戈达萨罗夫郁闷地离开了。回家后老婆的一场大吵肯定是免不了了。 “我上哪儿弄那么多钱去呢?”博戈达萨罗夫边走边想,“要不,再去抢一次银行?” 一封感谢信 们的城市现在变漂亮了,有生气了,设施也完善了,与其他城市的电话通信也终于恢复了,那还是“二战”时德国军队撤退时破坏的呢。 我们恳求您三年后再到我们这里来一趟。那时候我们房子上的油漆可能也掉了,纪念碑也脏了,过河的桥又坏了,又有很多孩子出生,需要新的托儿所和幼儿园。当然我们知道,您非常忙,还有许多像我们这样的城市等您去考察,它们在排着队等候您呢。所以,如果您不能来的话,请通知一下我们的市政府,就说您要来也行。这样,他们就不得不再为老百姓做点什么了。 尊敬的首长,我们最后恳求您,如果不太让您为难的话,请您让您身边的什么人在您下次来考察之前放个风,说您喜欢挨家挨户地走访,看居民家中是否有热水,我们太想洗个热水澡了! 地狱见闻 【乌克兰】谢尔盖·申卡鲁克 教外国文学的女老师玛利亚·伊万诺娃·莫斯卡廖娃一脸疲倦地扶了扶眼镜,仔细地扫视了一遍教室后,说:“佩特连科!对,我就说你呢,佩特连科,你别在桌子底下偷看《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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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了。你过来,把杂志放到桌子上,过一会儿我给校长送去。” “校长已经看完了。”佩特连科说得煞有介事。教室里一阵哄堂大笑。 “肃静!”玛利亚·伊万诺娃严肃地说,“这样吧,佩特连科,你把你的作文读一遍,让大家欣赏一下。” 佩特连科慢慢腾腾地走到讲桌前,拿起自己的作业本读了起来:“作文的题目是《一个秋天的早晨》。秋日温暖的阳光透过那扇五百美元的窗户照进了我的房间,洒在了二十美元一平方的雕花地板上。我在一张六百美元的大床上醒了过来,打开了房间里那台一千五百美元的索尼液晶电视。收视费每月二百格里夫纳的有线电视正在播放《大家早上好》节目。我喜欢的女主持人戴着一条价格至少在三千美元以上的项链正在播报天气预报。我穿上妈妈从市中心买来的一百二十格里夫纳一套的校服,花五十格里夫纳打了一辆出租车,往所谓的免费学校驶去。窗外闪过的一棵棵行道树好像穿着一件件价值无法判断的绿色连衣裙……”九九藏书 “好了!”玛利亚·伊万诺娃厉声打断了佩特连科,“你现在说说,难道这就是我教的吗?!” “对啊,玛利亚·伊万诺娃!不是您说要注意细节描写吗?” “对!但我从来没说过让你描写什么东西都值多少钱啊?你们这都是跟谁学的?你们这一代人为什么把什么东西都跟钱扯在一起?我们那个时候可不是这样。我们都有远大的理想,而不是时时刻刻在计算钱,虽藏书网然我们那时候没有机会在这么美丽宽敞、充满现代气息的校园里学习……顺便说一句,明天别忘了,每人带二百格里夫纳。” “您能说明一下这都是交的什么钱吗?”佩特连科问。 “当然了,”女老师玛利九九藏书亚·伊万诺娃回答,“我肯定要详细告诉大家的。拿出计算器,核对一下是不是这个数。教室装修,油漆每人五十格里夫纳,壁纸每人一百格里夫纳,胶……” 申诉 ,我不知道这个酒店的名字用俄语该怎么说。而原来放垃圾箱的地方建起了一座大楼,大楼的正面是一排白色大理石圆柱,圆柱上方是用外文字母写的“凡尔赛宫”。窗外的这一切让我感到如此震惊,这说明市政管理部门的工作存在缺陷。九九藏书 此致 敬礼 伊利亚·古尼科99lib? 又及:差点忘了。请市政管理部门尽快采取措施! 一个月过去了。窗外的一切依然如故。码头上偶尔有几个裸体女人晒太阳,这些女人很像古尼科在电视里经常看到的好莱坞影星。每天夜幕降临之后,那座写着“凡尔赛宫”的大楼里就会传来人们频频开香槟的“砰砰”声和嬉笑玩闹声。市政管理部门对古尼科的申诉一直没有答复。于是古尼科又分别给总统办公厅、联邦委员会和保护儿童委员会各寄了一份申诉信的复印件。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窗外的情景让古尼科更加忍无可忍。游艇上不时传来不知是用哪国话演唱的歌曲,码头上造型滑稽的小丑窜来窜去,湖岸上聚集着一群群年轻漂亮,但几乎是赤身裸体的女人。这些女人在湖里游完泳上岸后,挺着修长的脖子,毫无顾忌地边用白毛巾擦着身子边说笑着。那座“凡尔赛宫”里飘出一阵阵新烤的奶油蛋糕的芳香。 秋天来临的时候,古尼科办好了护照,动身去了法国的斯特拉斯堡,他要去欧洲人权法庭申诉。 早晨,古尼科在斯特拉斯堡的一家酒店醒来后,往窗外望了一眼,惊呆了:离酒店三米远的地方放着八个装得满满的垃圾箱,第二个和第三个垃圾箱之间躺着那两个他再也熟悉不过的流浪汉。左边像个大牙似的支棱着那座尚未完工的宿舍楼,右边是那个他儿时曾经游过泳、钓过鱼,后来又变成了排污场的池塘。现在池塘在斯特拉斯堡明媚的阳光下闪着幽幽的银光。从池塘水面上泛起的一圈圈波纹来看,池塘的深处还有什么东西在游动。唯一让古尼科感到安慰的是,他的视野里没有出现游艇、码头和那些挂着外文招牌的大楼。 古尼科带上所有的文件去了人权法庭,但他怎么也没挤进去。人权法庭的大楼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人们腋下夹着牌子,手里举着标语,眼里噙着泪水。 古尼科用上中.99lib?学时学的那点磕磕巴巴的德语向周围的人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人们如此激动,但最后他也没听明白。好像大家含着泪跟他嘟囔的都是关于那座怪模怪样的大楼和那个令人恐怖的池塘的事。 古尼科左思右想,最后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当地人或者是吃饱了撑的,或者是外国.99lib.恐怖片看多了。但无论如何,古尼科都坚定地认为,当地人是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见义勇为 【俄】米哈伊尔·扎多尔诺夫 大家对富人,对那些俄罗斯新贵们,态度各有不同,有的人羡慕他们,有的人嘲笑他们,有的人仇视他们。可我却觉得他们也很可怜。 新贵们出国消费时屡遭怀疑。有一次,一个俄罗斯新贵去美国旅游,带着一大捆百元美钞进店购物,那些钞票都是崭新的,还没有流通过的。可售货员却警惕地问他:“这是什么?你从哪儿弄来的?”因为这个售货员从没看过这种百元大钞。这也难怪,很多美国人都没见过这种大钞,这种大钞现在都在俄罗斯呢。 “这是你们的钱。你不用怕,这是真的,我是从俄罗斯带来的。”我们的新贵急忙解释。 新贵们在自己的国家也一样烦恼,每天都得想着这些钱怎么花,买什么,放在哪儿最安全,还有怎么躲开一大堆亲戚,不是有一句话叫“富在深山有远亲”吗?有一次一个银行家无意中在媒体上炫耀了一下自己的资产,结果马上就有四十多个孩子称是他的私生子,其中有十个人的年龄比银行家本人还大呢! 新贵们难得有时间去剧院看一次演出,但看演出时也不得消停。每次演出开始后前面几排座位上的手机铃声就响成了一片,新贵们都怕关机耽误了自己的生意。你就看吧,这个对着电话问:“喂,你们要石油吗?”那个对着电话喊:“您需要石油?好,我们马上发货。”而周围其他的人呢,都在侧耳细听,现在石油是什么价格,随时准备参加交易。 结果每个人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音乐会藏书网变成了石油交易所。 别墅应该建在哪儿,孩子应该送到哪家贵族幼儿园,这也让新贵们倍感头疼,因为现在新贵的孩子们都想成为辣妹、朱莉、罗纳尔多、梅西,只有他们的保姆还一直梦想着变成白雪公主。 健康问题也一直困扰着新贵们。营养过剩,生活无规律,大病小灾自然不可避免。当然了,他们不缺钱,可以去最好的医疗机构治疗,请最好的医学专家指导。但也正是因为他们有钱,天才的医生们才能够在他们身上找出各种各样的病,有些病谁也没听说过,甚至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过。治疗方法更是千奇百怪,什么蜂刺疗法、苍蝇叮咬法,五花八门。
新贵们的身体简直就成了试验用品,比小白鼠还惨呢。 还有安全问题。你往街上看看,笑容最灿烂的是要饭的。他们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反正有病就是等死,别说大病,就是伤风感冒也治不起。小偷就更不用提防了,要饭的有什么好偷的呢?而新贵们就不一样了,每天担惊受怕,防盗、防抢、防绑架是必修课,出行时前呼后拥,连上厕所都得保安们先进去检查一番。周围一有个风吹草动,新贵们的神经立刻就绷紧了。有一次一个新贵坐电梯下楼,这时电梯里上来两个长相彪悍的男人,还带着一条狗。新贵吓得浑身颤抖。那两个男人见状,以为是自己的狗吓着人了,就厉声吩咐自己的狗说:“蹲下!”谁知,话音未落,新贵已经双手捂着头蹲到了角落里去了,比狗反都快。
看一看新贵们每天面对的这些问题,你还羡慕他们吗?况且新贵们的钱也未必都取之有道,那麻烦就远不止这些了。还是那句老话说得好: “钱不是越多越好,够用最好。” 祖国在召唤 们住在同一栋简易楼的邻居扎哈尔和他的妻子吧。你还记得吧?他们有肾病。但现在他们想出了一个赚钱的好主
.99lib.
意:向那些到了该服兵役年龄的年轻人出售自己的医院证明。因为有了医院的这种患有肾病的证明,就可以免除服兵役的义务。就靠这个生意,这对老头老太太可赚大了,现在他们都不打算把病治好了。 你没想到吧?我还去了一趟秋明。在那儿住的是一家六星级酒店。六星级酒店哪!全世界的酒店最高级别才五星级,可那个酒店却是99lib.六星级。只是酒店里没有热水。要是有热水的话,那酒店可能就变成六十星级的啦! 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离开后,俄罗斯会如此繁荣?是不是就是因为我们离开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必须马上回去。 总之,齐利亚,不是有一句脍炙人口的口号叫“祖国在召唤”吗?我们抓紧时间准备吧,我们的祖国有的时候就应该是俄罗斯,到底是什么时候,视情况而定。即使俄罗斯的情况以后发生了变化,也没关系,会有很多国家欢迎我们这些“俄罗斯贵族”去定居的! 鹰和人 翔。它远远地就看见了下面有一只鸽子,它决定要抓住那只鸽子。鹰俯冲了下去,但当它接近地面的时候,发现那只鸽子已经躲藏到了一个在树下坐着休息的人手里。九九藏书 “请把我的猎物还给我吧。”鹰恳求那个人说。 “你再去寻找其他的猎物吧。既然这只鸽子到我这儿来寻求保护,我就不能不帮它而把它交给99lib?你。”人回答。 “我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寻找其他猎物了。天马上就要黑了。我的孩子们已经饥肠辘辘,正等着我带吃的回去呢。我四处寻找,找了一天才找到这么一只鸽子,可你还不打算把它给我。” “我绝对不能给你。”人仍不为所动。 “我真的很不理解你。你又不想吃它,我知道人不吃鸽子,所以这只鸽子对你来说一点儿用处也没有。可你为什么还要做这种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还会给别人带来不快的事呢?” 鹰和人争论不休。最后人建议说:“这样吧,我们俩暂时交换一下角色,我当鹰,你来当人,也许这样我们才能更好地彼此理解。” 人变成了鹰,他马上就感到一阵阵疲劳和饥饿向他袭了过来。他知道在那座高高的山上,在他的窝里,他的孩子们正焦急地等着他回去。 这时他发现了一只肥肥的鸽子。他兴奋得甚至都听见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他恨不得马上就扑过去把鸽子撕碎,用它温热的鲜血湿润自己干渴的喉咙。他已经筋疲力尽。如果抓不到这只鸽子,他和他的孩子们99lib.今天就得挨饿。也许明天也还是一无所获。可这个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呢? 他为什么要保护这只弱小的鸽子呢? 他们恢复原形的时候,一阵突然刮起的大风把人吹倒了,鸽子从人手里滑出去,飞了起来,但鹰原地未动。 于是人问鹰:“你为什么不去追呢?现在这只鸽子是你的了。” “因为我曾经当过人。”鹰若有所思地回答。 镶金牙的鳄鱼 经常东游西逛,为了能多张几次嘴,还抽起了烟。99lib. 就这样,鳄鱼慢慢地变成了人。 敌人来袭 音: “免费药品只提供给那些战死的人。” “胜利无论.99lib.如何也是属于我们的!”我边想边冲了上去……就在这个时候,我被惊醒了。 光棍的一天 【俄】瓦列里·罗可托夫 我在一家商店里问售货员:“你们有医用转基因食品吗?不知怎么搞的,我最近尾巴出问题了。” “你转过身去让我们看看。”商店里的人说。 大家看了我的尾巴后都摇起了头。 “尾巴支棱着,看上去是不太好。这种症状已经持续很长时间了吗?” 我窘极了,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再看看周围的人,个个都像个人,两颊发红,鼻子青紫,尾巴低垂,只有我与众不同,尾巴高翘,面容红润,站在那儿像个傻瓜似的。 “自从我去了一次农村后就这样了,”我对众人解释,“我在农村吃了菜园子里自家种的胡萝卜、圆葱,还有奶奶亲手做的红菜汤、皮冻、土豆,喝了自家酿的红酒,每天有时间去林子里散散步。总之吧,打乱了以前的饮食习惯,结果尾巴就这样了。现在我都不好意思转身了。” 众.人很同情我的遭遇,建议我赶紧去看医生。 我最不喜欢去医院了,但还是去了。有什么办法呢?排队的时候我观察了一下,很多病人都跟我一样的症状,尾巴蓬松卷翘,脸色白里透红。大概他们也跟我一样,去什么地方隐居探险了吧。 不知等了多长时间,终于轮到我了。我忐忑不安地来到医生的眼前,心想:“可别把我的尾巴截去啊!那我可受不了!” 可那个医生只是看了我一眼就开始给我开药方了。 “你的病情很严重,”医生边写边说,“我尽力给你治吧。你要先吃点美国的合成食品,还有芬兰的西瓜,再喝点儿摩尔达维亚的葡萄酒,因为摩尔达维亚的葡萄农药含量超标。” “要买那种最便宜的吗?”我问医生。 “不是,”医生说,“哪种都一样。还有荷兰的苹果……” “那我这肚子里不乱套了吗?” “那就对了!然后再喝点儿拜科努尔的马奶酒。不过,那儿产的马奶酒有点儿副作用,喝多了掉头发。” “没关系,”我说,“反正现在秃顶的越来越多。” “顿涅茨克的炼乳疗效也不错。就是经常吃会导致牙齿脱落。” “这也不要紧,”我自己安慰自己,“我以后可以只吃松软的食物,像宇航员似的。” “我们国产食品的效果你也别小视。放射性污水处理厂附近地区生产的牛肉,氢化油蛋糕,代可可脂巧克力等,你都多吃点儿。另外,你以后要多注意身体,不要到处乱跑了。要是再发生一次这样的事,我可就帮不了你了。” “好的,医生,”我急忙保证,“我以后永远也不会再离开莫斯科一步了!” 我谨遵医嘱,按照药方服用了一个月,医生指定的东西我都吃了。 再一照镜子,我高兴极了。医生真是太了不起了!我99lib?的尾巴又耷拉下去了。现在我终于又和其他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一模一样了。 猎熊 意了。?99lib? 捕猎协会的人决定用货运火车把这只熊运到郊外的森林里去。狩猎就安排在第二天。第二天一大早老贵族的儿子就会如约到林子里来猎熊。眼看着一大笔钱马上就要到手了,捕猎协会的人兴奋过度,在火车上喝多了。而这只熊凭借自己多年跟人类打交道的经验,隐隐约约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趁捕猎协会的那几个押运人都睡着了,熊打开没有关紧的笼门逃跑了。 第二天早晨,这只熊来到了一条乡间小路上。这时,一个当地的邮递员骑着自行车走了过来。这个邮递员有生以来还是头一次在野外看见熊,他吓得扔下自行车就跑掉了。而这只熊可是从杂技团里出来的啊,它已经很久没有参加演出了,现在非常想表演一下,所以它连想也没想,就跑过去捡起自行车,跳了上去。 熊骑着自行车高高兴兴地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骑了过去。也正是这个时候,老贵族的儿子背着猎枪也来到了这条小路上。他看见一只熊骑着自行车迎面朝他走了过来,一下子就惊呆了。但熊已经越来越近了,老贵族的儿子惊慌失措地举起了枪。可这只可怜熊还以为这是在舞台上演出时让它表演动作的信号呢,于是就顺 4ece." >从地用前爪扶着把手在自行车上站了起来……一声刺耳的枪声划破了清晨森林的寂静……老贵族的儿子现在终于明白了,父亲说得没错,在俄罗斯小城博良斯克郊外猎熊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狩猎。..藏书网 男人也该生孩子 【俄】斯维亚托斯拉夫·萨哈尔诺夫 外星人到地球上来过了几次。 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地球上到处生长着热带丛林,游荡着绿色的恐龙。 “人在哪儿呢?”外星人很失望,“咳!来早了。现在才到中生代。” 外星人第二次来到地球上的时候,看见到处都是热带草原。草原上羚羊窜来窜去,猿猴蹦蹦跳跳。 “又来早了,我们再等等吧!”外星人再一次失望而归,他们太想和人类交流了。 外星人第三次来到了地球。现在地球上到处都是城市。但一座座房子已经是人去屋空,马路上随处可见汽车的残骸,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化学药品气味,破烂的塑料袋在风中沙沙作响。 “我们来晚了!”外星人后悔不已,“你看,那边是一具具人类的遗骨bbr>。他们灭绝得也太快了!” 外星人遗憾地飞走了。临行前,他们带走了一张卡拉什尼科夫自动..步枪的设计图纸、一份含有氟利昂的空气样品和一个玻璃纸袋,他们决定回去后在自己的星球上组织生产。这些外星人对人类充满了好奇,更不甘落后于人类文明>的脚步。 当外星人的飞船从视野中消失了的时候,一条鳍鱼从海洋中爬到了岸上。它用有柄的胸鳍支撑起身体,眺望着空旷杂乱的大地。据说,就是这个家伙儿进化成了古代的两栖类动物。 看来,一切还得从头再来。 结婚戒指的传说 【俄】安德烈·茹尔金 某动物园想购买一头大象。一天,园长把采购处处长叫到了办公室。处长进来后,关上门,打开记事本,毕恭毕敬地站在了园长办公桌旁。园长不紧不慢地开了腔:“是这样,谢苗诺维奇,动物园需要进口一头大象,我现在有要事实在脱不开身,你就跑一趟吧。你可以自己决定去哪个国家购买,我相信这件事>99lib?你肯定能办好。钱不是问题。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谢苗诺维奇心领神会,认真地把园长的话做了记录,点了一下头就轻轻地出去了。 谢苗诺维奇从小就梦想着能去一趟澳大利亚。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至于澳大利亚有没有大象,是本地出产的,还是进口的,现在都不必考虑,到时候自有办法。 一个星期后,谢苗诺维奇来到园长办公室办理出差手续,并把护照、签证和去悉尼的机票呈给了园长。但园长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在相关的文件上签了字。 “嗯,谢苗诺维奇,澳大利亚有什么大象啊?是非洲象还是印度象?”园长边签字边问。 “应该是印度象,”谢苗诺维奇认真地说,“印度离澳大利亚比较近,中间只隔着印度洋。” “怎么,大象会游泳?”园长开了个玩笑。 “是印度和澳得非常滋润。参观博物馆,游览保护区,游泳,晒太阳……总之,该去的地方都去了,该玩儿的地方都玩了,开心极了。所到之处他还没忘记搜集澳大利亚的特产。半个月后,他已经搜集了满满一大包了,都是一些难得一见的古董、工艺品和名牌商品。他委托在澳大利亚经商的熟人捎回俄罗斯,转交给了园长。 一个星期后,谢苗诺维奇接到了园长的电话。园长告诉他,现在园里已不打算进口大象了,想进口一头灰熊。希望他马上转道加拿大办理此事,钱不是问题。 谢苗诺维奇长出了一口气后,打开了一张世界地图。阿根廷、巴西、秘鲁、墨西哥、美利坚合众国……美洲大地无处不令他神往。他放下地图,伸手拿过一本电话号码本,查找起了美国大使馆的电话…… 做个好人有多难 里不停地祈祷:“上帝啊!您行行好吧!快救救我!” 那个家伙俯下身,眯起眼睛仔细搜寻着。他的两个耳朵支棱着,一双眼睛红红的?99lib.,凶得像个恶鬼。这下可真的完了!“再见了!朋友们!你们好好活着吧!”我和这个世界做了最后的告别。就在这时,我忽然摸到手边儿有一块石头。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把石头朝他头上砸了过去。 他应声倒了下去,一条腿抽搐了一下,然后就没声了。 我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可我走过去一看,原来躺着尸体的那个地方什么也没有了!等我转过身才发现,那个家伙正在我身后站着呢,还面带笑容。 “请收好,您的钱包掉了。我都追您半个小时了。”他边说边递给我一个钱包。 还是好人多啊!我感慨万千。 “请您原谅,我不该用石头打您。”我不知说什么才好。 可他却说:“没关系,没关系!谁让我长成这样了呢。我已经习惯了。” 说完,小伙子就走了。我连一声谢谢都没来得及bbr>藏书网说。可我后来一想,谢什么呀?现在可是什么人都有。我还是先看看钱包里的东西是不是还都在吧。 这个钱包里有一万五千卢布,而我那个钱包里只有六千卢布;这个钱包是新的,我那个钱包是旧的;这个钱包是红的,我那个钱包是蓝的。 就当是我的钱包吧。我手里拿着这个钱包,越看越喜欢,心里盘算着用这笔意外之财买点儿什么。这些钱虽然不算多,但买一套像样的衣服足够了,我可有年头没买新衣服了。要不就和朋友一起去个好一点儿的饭店喝一顿吧,我.99lib?馋啤酒和大虾都快馋疯了……我的脑子迅速转动着,可我的良心却在不停地责备我:“你不能这么昧良心。那些钱不是你的,你得赶紧还给人家,那个小伙子还没走远。” 想到这儿,我的心里又涌上来一阵感动,甚至是一阵温暖。我终于下了决心:“我现在就去追他!” 可我刚犹犹豫豫地跑出去两步,又停了下来:“我要是去追他,他不但不感谢我,也给我一下子怎么办啊?” 于是我就没再去追。 你看,做个好人有多难! 婚姻幸福的秘密 【俄】瓦尔杰马尔·柳弗特 我的小孙子今年上小学二年级了。现在他这个年龄的孩子都很有头脑,电视、电脑、各种各样的儿童书籍和玩具让现在的孩子们越来越聪明,越来越有思想。圣诞节前的一天,我的小孙子就神情严肃地问了我一个问题:“爷爷,为什么大家都说圣诞老人要在圣诞节那天来给孩子们送礼物?可圣诞老人根本就不存在!昨天我的朋友彼得已经告诉过我了。” 我心里一惊。我在他这个年龄的时候,从未怀疑过圣诞老人的存在。我之所以真诚地相信有圣诞老人,是因为大人们都是这么说的。而在孩子的眼里,大人说的话就是真理,不容怀疑。直到有一年的圣诞节,我突然发现来我们家送礼物的圣诞老人原来是邻居维佳叔叔。这个发现让我非常失落。但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忍受了这种痛苦。我实在不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圣诞老人这个事实,于是我就想出了一个让自己坚信圣诞老人存在的理论,而且慢慢地我自己也相信了这个理论,所以直到现在我仍然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圣诞老人。 现在孩子们的生活已经足够紧张压抑了,难道最后连圣诞老人会给孩子们带来幸福的这个幻想也要让他们失去吗?不能。我现在要把我那个理论告诉我的小孙子,我相信它也会温暖小孙子的心灵,让孩子的心情轻松起来,乐观地看待这个世界。 于是,我对小孙子说:“马克西姆,我想让你相信,世界上真的有圣诞老人,只是我们看不见他。这不难理解,因为地球这么大,而圣诞老人只有一个,他无法同时出现在世界各地的孩子们面前。” 小孙子怀疑地看着我,看得出来,他在等我拿出足够的证据。 “你看,马克西姆,”我继续说,“现在地球上有六十多亿人.99lib.口,其中四分之一是儿童。你能计算出来吗?一共有多少儿童?” 小孙子沉思了起来。 “二十亿。”小孙子犹犹豫豫地说。他在学校里还没有学过这么大数字的计算,只是我和他一起练习过两次。 “是十五亿,”我纠正说,“而这还不是一个确切的数字。那你看,圣诞老人可能一个人在一个夜晚就给全世界的孩子们都送去礼物吗?当然不能,他需要很多助手。所以我觉得,圣诞老人肯定有一个事务所,也许是一个大公司。所有在这个公司工作的人在圣诞节的晚上都要穿上特制的服装到世界各地去,去大大小小的城市、乡村,给所有的孩子们送去欢乐。你想过吗?这些礼物要装多少火车车厢?” 小孙子惊慌地看着我,他的小脑袋一时当然无法想象出给十五亿孩子的礼物要装多少车厢。 “你看,你想象不出来吧。我也想象不出来。以前地球上人口少,孩子也少,圣诞老人自己还忙得过来。可现在再让他自己亲自送礼物就不现实了。而且我觉得,即使是以前,圣诞老人也不是亲自去给孩子们买礼物,而只是把孩子们的愿望传达给他们的父母,让他们的父母给孩子们买礼物,买那些孩子们最需要的礼物。而圣诞老人和他的助手们只是监督,看孩子的父母们是否给孩子 4eec." >们买了礼物,孩子们收到礼物后是否开心。当然了,有的时候圣诞老人也会出错,或者是事务所的工作人员没有尽职尽责,所以有的孩子收到的礼物并不是他们最想要的。但圣诞老人和他的事务所早晚有一天会纠正他们的错误,因为圣诞老人和他的事务所的存在就是为了让孩子们生活得快乐幸福。即使他们偶尔出点差错也完全可以理解,现在孩子越来越多,但事务所的规模不能无限扩大。你不是经常听电视或朋友说,处处都应该节约吗?你的爸爸妈妈为了买一些贵重的东西不也是要节约每一个戈比吗?圣诞老人事务所也要节约开支,不能经常雇用新的工作人员,只是在节日的时候雇用一些临时工作人员,所以你们才会发现圣诞老人原来是同学的爸爸、邻居的叔叔。而且圣诞老人还面临着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的事务所越来越难找到合适的人选了,因为圣诞老人事务所需要的是诚实守信的人,而现在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了。”? 我发现小孙子听得非常认真,神情十分专注。我知道孩子的心里发生了变化。 “爷爷?那我以后能去圣诞老人事务所工作吗?”小孙子问,亮晶晶的眼睛里充满了渴望。 “我的宝贝儿,我也很想去圣诞老人事务所工作,但我认为我不配。在我的一生中,我没有做到永远诚实,有时候可能还伤害过别人,所以我肯定是去不成了。但你完全有希望去那儿工作,只要你好好地生活,诚实守信,善待他人,尊重自己,那你即使像爷爷这么大年纪了,也可以作为圣诞老人的代表,给孩子们送去欢乐。” “对,爷爷。从今天起,我就要好好表现,不欺骗别人。等我长大了,我就请求去圣诞老人事务所工作。” 小孙子的情绪好了起来,眼睛里闪耀着幸福的光芒。我抚摩着他的头说:“这就好。我相信你会信守自己的诺言。若干年后,圣诞老人事务所里一定会出现一个叫马克西姆的年轻员工。” 反贪新举措 【俄】亚历山大·布留哈诺夫 区行政管理中心的大楼前站着二十多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商量着什么,还不时地回头看上一眼一个穿着入时的年轻女人,那个女人不停地在这几小堆男人中穿梭着。 一个老太太朝大楼这边走了过来,立刻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那个女人马上迎了上去,问:“打扰您了,您是去行政管理中心办事吗?” “是,孩子。我家屋顶漏水,但一直无人维修。我去投诉……”老太太边说边从包里往外掏投诉材料。 但现在已经没人理会老太太要干什么了。那个女人举起一只手对着那群男人说:“现在请下注。该投诉会在一个月后受理;该投诉会在半年后受理;该投诉永远也不会受理……” 那群男人争先恐后地举起了手,激动地喊着:“1000卢布押半年后受理;100卢布?押一个月后受理……” “投注结束,先生们。”那个女人说,“结果我会及时通知大家。” 他们正说着,一个身材迷人的姑娘悄悄地从他们身边溜了过去。 “站住!”那个女人厉声叫住了姑娘,语气就像老师在批评犯了错误的学生,“你去哪儿?” 姑娘的脸红了,难为情地小声说:“我去见彼得·尼古拉耶维奇局长。是他打电话让我来的。他说他想我了……”姑娘说完,垂下了双眼。 “现在开始下注。她一个星期后就 4f1a." >会被抛弃;她一个月后就会被抛弃;她今天晚上就会被抛弃……” “1000卢布押今天晚上被抛弃;100卢布押一个月后被抛弃,投注结束……” 突然,人群中有人小声喊了起来bbr>:“警察来了,警察来了………” “投注开始。警察会过来;警察不会过来……”那个女人的反应真是神速。 警察们走过来的时候,那些男人们正在算账分钱。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警长问。 “我们在打赌,”那个女人走上前来说,“赌你们一分钟内能不能离开。比例是一比十,就是说,如果你们在一分钟内离开了,您下1000卢布的赌注,您就能赢到10000卢布。只是您得马上下注了,半分钟已经过去了……” 出人意料的是,一提到钱,警察的反应比卖菜的小贩还快。不到半分钟,警察们就消失了……这时,大楼里走出来一个非常年轻漂亮的姑娘,从她裙子的长度一眼就能看出来,这肯定是大楼里哪位领导的秘书。她朝众人摆着手说: “先生们,请过来,请你们去参加一个听证会……” “要讨论什么问题?”有人问了一句。 “该不该关闭本市的赌场。”姑娘回答。 “稍等片刻,先生们!”那个女人再次举起了手,“现在开始下注。赌场会在一小时后关闭;赌场会在一个月后关闭;赌场永远也不可能关闭……” 难忘的一天 。 在客人们友好热情的掌声中,他和她握了握手。 “你今天用的香水味道太好了!”他坐下后说,“从哪儿弄来的?” “我预定的。我三年前就涨工资了。”她边说,边往他眼前的盘子里放了一点沙拉,“你尝尝,这个菜谱可是我自己发明的!” “好吃极了!”他赞扬道,“你以前可没做过……” “那不是没机会嘛。我一直在等有个什么特殊的日子再做。再来点吧。” “谢谢!谢谢!”他连忙道谢,“涨了很多吗?” “什么涨很多?” “你的工资……” “根据学位涨的……” “你已经是副博士了?!”盘子从他手里掉了下去,在地板上摔了个粉碎。 “没事,别捡了,一会儿我收拾。你拿个别的用吧。给你这个……我博士都快毕业了。” 他们的谈话被他父亲打断了。他父亲对他母亲说: “你终于不会每天都待在咱们自己的家了!你得经常来看看咱们的儿子了!”他父亲说,“这太好了!” 客人们兴奋地对他们也喊起了“甜啊”。这对老夫妻也握了握手,显然他们握的时间比自己的儿子握的时间长。 “我真为你感到骄傲!”父亲话音刚落,他就急忙对她说。 “我也为你骄傲!听说你已经是一个部门的领导了,是真的吗?” “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很快就会让我再负责第二个部门了!” “你看,结婚前我就看出了你有能力,我总是说吧,你肯定有出息!” “现在我有一个建议,”他说,“我们一起干一杯。不管怎么说我们共同生活了十年……我们几乎从来没吵过架。我们都有很多收获……一句话吧,值得干一杯!是吧?” “当然了!”她欣然同意。 “你喜欢喝什么?香槟还是红酒?我有点记不清了………” 一杯香槟下肚后他们的谈兴更浓了。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他问她。 他们聊了起来。她谈了她的理想,他说了他的打算。结果他们发现,他们的想法惊人地相似,这让他们非常开心,于是他们又喝了一杯。 “今天太令人难忘了!”她说,“我从来没像今天这么高兴过……” “我也是,”他说,“咱们去跳个舞吧?” 客人们很晚才渐渐离去。告别的时候,大家又一起喊起了“甜啊”,.t>他们又握了一次手。客人们都非常羡慕他们。临出门时,众人再次感谢在这里度过的美好时光,带回了结婚时送给他们的礼物,并祝愿他们夫妻在一起度过最后一个愉快的夜晚……“你满意吗?”客人们走后,家里只剩下他和她时,他站在堆得像小山似的餐具旁问她。 “非常满意!这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一天!”她说完,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友好地吻了一下。他顺势鼓起勇气抱住了她。 “你怎么了?”她大惊失色,“你要干什么?” “你嫁给我吧!”他说。 “我们彼此还不太了解嘛!”她企图挣脱他的怀抱。 “不对!今天我了解了你的一切,我非常高兴。我相信我们彼此真的很般配!” “但不管怎么说,在一天时间内就做出这么重要的决定还是太匆忙了。我们已经不是那个年龄了……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 “还考虑什么!我爱你,你也爱我。今天我在你的眼神里就看出来了。”他说着,又想吻她。 “不,不行。别这样!”她终于挣脱了他的怀抱,不好意思地整理着已经完全散乱了的头发。 “为什么?” “没结婚就这样不好!”说完,她又穿上那件旧裙子,去洗那堆攒了一天的锅碗瓢盆去了…… 兽医的诡计 【俄】阿尔卡季·阿韦尔琴科 一天傍晚,海边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艺术家留明,另一个是陌生人。留明坐藏书网在海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已经观察了那个人很久了。那个人一会儿犹犹豫豫地沿着岸边走来走去,一会儿又停在一个地方,喘着粗气望着海水出神。显然,他在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终于,他挥了一下手,偷偷地回头瞟了一眼留明,脱下身上那件又脏又破的夹克衫,蜷缩起身子,绝望地朝水里走了进去。 “哎!”留明见状惊慌地站了起来,大声喊道,“你要干什么?你快回来!” 那个陌生人回过头看了留明一眼,用手保持着身体的平衡,又小心翼翼地往前迈了一步。 留明“哎”了一声,慌忙跳进了水里。 留明把这个企图自杀的家伙从海里拖出来并没费什么劲,因为这个家伙站的地方水并不深,才刚刚没过膝盖,而且他被留明拖着的时候,也没怎么挣扎。 到了岸上后,留明一把把他推倒在了沙滩上。而这个家伙居然自己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水,然后朝艺术家伸出了湿漉漉的右手。 “我叫帕姆帕索夫,”他很有礼貌地说,“我们应该认识一下。” “认识你很高兴,”留明因为过度紧张全身还一直哆嗦着,“我叫留明。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干这种傻事了。” 帕姆帕索夫突然一下子蹲在了地上,双手捂住脑袋号啕大哭起来: “你为什么要救我!谁让你救我的?” 留明友好地搂住他的腰说:“你镇静镇静!一切都会过去的。再大的痛苦、再可怕的灾难随着时间的消逝也会被遗忘……” “我没什么灾难。”帕姆帕索夫把头垂到两只手里说。 “那你为什么……” “我只是衣食无着,破衣烂衫羞于见人。” “就为这么点小事?”留明一听,放下了心来,“这算什么事啊!我保证你能吃饱、穿好!” “但我不想接受别人的施舍。”帕姆帕索夫表情严肃庄重。 “这怎么是施舍呢?等你赚到钱还我好了。你现在就去我那儿吧。我家离这儿不远。” 帕姆帕索夫站起身来,抖抖湿衣服上的沙子,叹了一口气,垂着头跟着自己的救命恩人走了。 留明把帕姆帕索夫安顿在了自己画室的沙发上,每天供吃供穿,关心可谓无微不至。而帕姆帕索夫对留明提供给自己的衣食、烟酒一概来者不拒,心安理得地坦然享用着。 几天后,留明又替帕姆帕索夫到处找起工作来。因为在一次谈话中他听帕姆帕索夫提起想当作家,所以留明就想给他找一个和文学有关的工作。两周后,留明在一家日报社给帕姆帕索夫找到了一个当编辑的工作。 “帕姆帕索夫!”留明的两腿刚一迈进门槛就兴奋地喊道,“我给你在报社找到了一份工作!” 没想到 5e15." >帕姆帕索夫一点都不领情,他慢慢腾腾地从沙发上坐起身来,看了一眼留明,然后耸耸肩说:“去报社,和文学打交道……哼藏书网!说得倒好听!现在那些报社,今天可能还有,明天说关就关了……我看出来了,留明,你是烦我了,想早点把我打发走。” “天啊!”留明一时不知如何解释,“你这说的是哪的话啊!我觉得你在家里挺无聊的,就想给你找点事做……” “谢谢,”帕姆帕索夫伸了个懒腰,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又说,“说实话,留明,我还是挺喜欢工作的。没有工作对我来说就像没有空气一样难受。要是能找到一个我自己喜欢的工作多好啊!” “那你到底喜欢什么工作啊?”留明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我就喜欢教育工作!在孩子们的心里播下知识的种子,激起他们对科学的热爱,这是多么神圣的事业啊!”帕姆帕索夫一脸神往。 半个月后,几经努力,留明终于在一所学校给帕姆帕索夫又找到了一个当老师的工作。当留明把这个消息告诉帕姆帕索夫时,正在沙发上躺着看书的帕姆帕索夫莫名其妙地大笑了起来:“让我去当老师?一个月就那么几个卢布!每天还得和那些小傻瓜们打交道,亏你想得出来!” 留明疑惑地说:“不是你自己说的你喜欢当老师吗?” “留明!”帕姆帕索夫皱了皱眉,答非所问,“我看得出来,你是厌倦我了,我对你来说是个负担。当然了,是你把我从死神的怀抱中解救出来的,所以我的命就掌握在你的手里。你说吧,现在是让我躺到火车道上去呢,还是让我从窗户上跳下去啊……我该怎么办啊?实际上,我应该是一个天才的雕塑家,我是那么热爱创作……可我现在这种状况99lib?又能怎么样呢?假如我有自己的工作室、有工具、有黄金和宝石的话,我肯定能创作出一部伟大的传世杰作来……”说到这,帕姆帕索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又接着读他的书去了。 帕姆帕索夫迟迟不肯离去渐渐让留明不管是精神上,还是经济上都已不堪重负。帕姆帕索夫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而留明则要打理两个人的衣食,为此留明已经戒了烟,戒了酒,况且家里的烟酒早就让帕姆帕索夫都消灭光了。 留明很早以前就喜欢99lib?上了一个寡居的女人。留明已经去过她那儿几次了,也邀请过她到自己的家里来。有一天,留明去商店买颜料回来,一进门就听见画室里有说话的声音: “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看留明的。你放开我!” “你就吻我一下吧!” “你胡说!我不认识你……你这个疯子,你要干什么?” “来吧!你不会吃亏的,我也吻你一下。” 接着就是一阵低低的奸笑和一声吻。 “这个无赖!”留明恨得咬牙切齿,“你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连我的女人你也想要!” 留明转身出去了,很晚才回来。他叫醒帕姆帕索夫,眼睛看着别处,表情严肃地说:“请你明天早晨离开我的家!”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帕姆帕索夫大吃一惊,“你先救我,然后又把我赶出去。你真做得出来!” 他说完,把脑袋又放回到了枕头上。没一会儿,均匀的鼾声又再度响起。 第二天早晨,帕姆帕索夫醒来后心情依然不错,好像把昨天晚上留明说的话忘光了。 “起来了?”留明当时已经站在画架前作画了,“你还记得我昨天晚上说的话吧?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帕姆帕索夫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 “你……你这是认真的吗?就是说,你要把我再推回到大海里去吗?” “你愿意跳海就尽管跳好了!我连手指头也不会再动一下了。而且你也不会真跳!” “我不会真跳?那你等着瞧吧!” “那好啊!我现在就去亲眼看看你是怎么沉到大海里去的。” 两个人一起走出了家门。 早晨的海边冷冷清清,没有几个人。帕姆帕索夫站在岸边,转身看着留明,阴沉着脸问:“你真想让我进去?” “进去吧!” 留明说完,冷漠地转身走开了,远远地坐在一块石头上故意不再看他……终于有两个散步的人走了过来,帕姆帕索夫抓住时机把他的跳海秀又娴熟地表演了一番。最后,当那两个陌生人架着帕姆帕索夫的胳膊把他领走时,留明又听见了那句话: “我不想接受别人的施舍!” 新图书馆开馆 我更喜欢台球。顺便说一句,台球厅我们很快也会有的,就安排在这儿。 市长:行!那边是什么? 馆长:那是夜间阅览室,专门为那些喜欢睡前小读一会儿的人准备的。您往里面看一下,里面还有个脱衣舞酒吧。 市长:不错!不错!可是怎99lib?么把脱衣舞酒吧建在这里面了,而且这么小? 馆长:>您知道,这是个老问题了,资金不足嘛!要是有足够的资金的话,我们还打算建一个洗浴中心呢! 市长:太好了!你们还有这么多计划!可是你们的阅览厅、书库在哪儿呢?读者在哪儿看书啊?到底哪儿是图书馆啊? 馆长把市长和其他人领进了一个小房间。房间里唯一的一个书架上放着两本《哈里·波特》和几张报纸。 市长:你们图书馆的藏书也太少啦! 馆长:读者的需求量小嘛……如果需求99lib?量大的话,比如,我们可以考虑把图书馆搬到文身会所楼下去……市长:你们还有文身会所?就这样吧。总之,还算说得过去,只是有点儿前卫…… 心灵手巧 父亲。”?99lib. “那列娜呢,”我一听慌了,“列娜也这么‘心灵手巧’吗?” “不是,”我未来的丈母娘神情忧郁地说,“列娜一点也不像我们家的人。说实话,列娜不是我们的孩子。是我抱来的。这是我年轻时干的傻事。当时我在一家妇产医院当助产士。” 我这才放心了。谢天谢地,列娜不像他们。要不这婚就结不成了,因为我什么也不能往家拿:我在一家养蛇场工作。 现代艺术展 从四面八方运来!大家都很着急,谁不怕错过这次发财的好机会呢?结果,整个城市都陷入了混乱。连市长也戴上鸭舌帽前来参观考证了。可?哪个专家能弄清楚哪些是垃圾、哪些是造型艺术、哪些是破烂、哪些是抽象组合呢? 最后,展览会只好关门大吉了。展厅的大门上还贴出了一则告示: “此处禁止堆放垃圾,违者罚款1000卢布。” 成功之路 【俄】弗拉基米尔·格列恰尼诺夫 和往常一样,这天也没什么特别的,上午、下午都过去了,现在是晚上,接着就该是深夜了。列夫·尼古拉耶维奇用自己的钥匙打开了家门,走进厨房,坐到了桌旁。 “怎么?”索涅奇卡用期待的目光看了一眼丈夫说,“你还去?”列夫·尼古拉耶维奇很内疚地叹了一口气,没出声。 “我早就料到了。”索涅奇卡说完就去卫生间洗被罩去了,也是去那儿偷偷地哭去了。自己动手洗被罩是因为不喜欢去洗衣店,哭是因为刚才提到了丈夫又要出差很长时间,这是他今年第三次出差了,当然了,这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丈夫这次要去特穆塔拉坎,离这儿很远,连一家像样的旅馆饭店也没有。而最让人气愤的是,只有在有这样的差事的时候,处里才会想起列夫·尼古拉耶维奇这个人。列夫·尼古拉耶维奇又是一个爱面子的人,让去就去。他就是这样的人。办公室领来的办公用品,什么稿纸啊,复写纸啊,还有其他一些不值钱的什么东西呀,同事们都统统拿回家去了,只给他剩些带格子的库存书和一些紫色的表格。 等工作中需要那些东西的时候,他只好去“学生用品”商店买,还得自己掏腰包。有一次,他在家讲了这件事,打这以后,原来一直在心里暗暗恨他的丈母娘也就不再隐瞒对他的态度了。 “你嫁了个傻瓜!”有时候甚至当着他的面,丈母娘就这么跟妻子索涅奇卡说,“你看看,他像谁?你像谁?你们的孩子又像谁?” 这些话让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感到特别委屈和不公平?.t>。列夫·尼古拉耶维奇像一个普普通通的主任工程师,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主任工程师。妻子完全像一个经济学家,这也和她的身份相当;孩子们有的地方像他,有的地方像索涅奇卡,更像这个世界上其他的孩子。不管怎么说,丈母娘的话一直让他耿耿于怀。 总而言之,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活得不太舒心。公交车上有人对他说话无礼,售货员卖给他东西总是缺斤少两还暗自得意,因为他从不看秤,他认为这不体面,即使看了,也不做声。不过,只有一次,他没忍住,说了出来。回到家,他对妻子说,他替售货员感到羞耻。听了这话以后,本来就沉默寡言的索涅奇卡更没动静了,连着两个星期没说话。 这时,索涅奇卡红肿着眼睛从卫生间里出来了,默默地找出一个旅行箱,开始往里面放丈夫出差要带的东西。 “索涅奇卡,”列夫·尼古拉耶维奇实在受不了这种郁闷的气氛了,央告说,“我到底错在哪儿啦?” 索涅奇卡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上帝呀,”她低声喊道,“为什么你就不能像别人那样活着?你哪怕拿一沓复印纸回来也行啊!” “我不会拿复印纸。”列夫·尼古拉耶维奇回了?99lib.t>一句。 “那你就学学。”索涅奇卡说,“要不我走,永远不回来了。” 最后一缕阳光照进房间后,太阳落山了。列夫·尼古拉耶维奇穿上一件鼓鼓囊囊的上衣,戴上一顶涂着防潮油的窄边帽子,走出了家门。 “好,”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在威胁谁,“我这就去给你们拿。” 随后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于是他走进了拐角处的一家小商店,闭上眼睛,往衣兜里塞了一块“友谊”牌干酪(当时,这是好几年前了,那块奶酪卖26个戈比)就径直往外走。 他等着有人来拦住他,臭骂他,再把他的双手扭到背后去,甚至也许还会把他关进监狱里去。但是,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他平平安安地出了商店。谁也没发现他。 后来发生了什么,他记不清了。他一直在一个什么地方徘徊,自言自语,还来回晃动着胳膊。明亮的月光洒满了大地。黎明时分,他回到了家,把那块该死的干酪塞进了冰箱,就睡着了。 清晨,响起了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 “列夫·尼古拉耶维奇,”处长异乎寻常地温和,甚至有点像讨好似的说,“您今天坐飞机去一趟里加吧,去参加个研讨会。千万别急着回来。在那儿晒晒太阳,好好休息休息,我们可没少让您挨累。” “那出差的事儿怎么办哪?”列夫·尼古拉耶维奇刚一开口,电话里处长马上又和蔼地说:“您就别考虑这事儿了,会找到人的。总之,您就出发吧,什么也别想了。我已经派车接您去了。” 列夫·尼古拉耶维奇去了里加。回来的时候,精神饱满,皮肤黝黑,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处里的女人们甚至开始向他示爱了,但什么浪漫的事儿也没发生。 好戏在后面呢。不久,列夫·尼古拉耶维奇在里加刚认识的一个熟人(那时他就是个大人物,现在就更不用说了)就把他调去了,让他当了主任,当时正好空出来了一个主任的位子。再后来他有了一套位于河湾处的房子,那儿空气清新,离地铁站只有几步远,虽然那个时候他早就把地铁给忘了。孩子们转到了一个因材施教的学校,丈母娘现在也只是星期天才登门了。 列夫·尼古拉耶维奇人也和以前大不一样了。现在他穿着高档,但很有品位,人年轻了,腰挺直了,步伐矫健,目光自信,睡眠酣畅。 只是一到望月那天,他就失眠,躺在那儿辗转反侧,心烦意乱。当月亮爬上窗户,月光照进这套大房子的最黑暗的角落的时候,他就悄悄地从床上爬起来,穿上那件鼓鼓囊囊的上衣,戴上那顶涂着防潮油的窄边帽子,到街上去。直到黎明时,他才回来,这时他已经安静下来了,也疲劳了,然后就躺下睡觉了。 第二天,一家商店的工作人员准会发现门槛上有26个戈比,已经接连好几年了。有时候是一枚20戈比的硬币和两枚3戈比的硬币,有时候是一枚5戈比的硬币、两枚10戈比的硬币和一枚1戈比的硬币。 的确,现在钱和其他所有的东西都变了,工作人员们发现的钱的数目也变了,但仍和原来那26个戈比的价值相当。开始时他们还感到奇怪,后来也就习以为常了。 人嘛,对什么事儿都会习惯的。 谁的儿子 【俄】安德列·穆赖 一位男乘客从后门上了车,他看见汽车上所有的乘客都在打手机。 这位男乘客边听着,边往前门挤。车上的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他,大家对着自己的手机正聊得热火朝天: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谁说我是个讨厌鬼?我讨厌?我看你更讨厌!你这个癞蛤蟆……一个金发女郎:你那儿怎么那么吵?你到底在哪儿呢?正吃饭呢? 吃什么饭?朋友结婚?那 6211." >我们现在说话为什么不方便?……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那你说,你为什么跟博里斯跳舞?就因为他邀请了你?你现在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喝醉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阿尼娅!我早就想给你打这个电话了。你嫁给我吧!... 一个军人:你问一下科尔舒,他的坦克在哪儿……对,对,问他坦克在哪儿呢……什么?根本就没有坦克!你告诉他,他是个浑蛋! 一个领导模样的男人:给我叫波塔波夫。什么?他死了?……一个穿着神甫袍的神甫:不行,我不到,葬礼不能开始……还有bbr>,谁要找我忏悔?……那就让他接电话吧,我现在正听着呢……这位男乘客终于挤到了司机的驾驶室前,用手敲着玻璃说:“请停一下,我要下车。”司机双手握着方向盘,歪着头,用右肩顶着手机正在给什么人打电话,没听见。这位男乘客又使劲地敲了几下,喊道:“停车!我要下车!” 司机这次终于听见了。他刚一回头,就听“哐”的一声巨响,撞车了! 男乘客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两个医护人员正用担架抬着他。其中一个边走边用肩膀夹着手机汇报着乘客的伤情:“所有的人都多多少少地受了点伤,其中一个伤者的伤……”正说着,手机要掉了,这个护士就开始扭动身子,想方设法防止手机往下滑。这时,担架翻了,男乘客从担架上掉了下来……男乘客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眼前站着一个天使。天使正在打手机:“对,他刚刚才到。您说把他送哪儿去?” 劫匪光临 们替您处理干净,您明天来取好了。一看就是家里没人照顾。您看我们的玛莎怎么样?对了,玛莎今天过生日。您能不能和我们一块坐一坐,喝杯茶,吃点儿蛋糕啊?您应该几点交钱?要不我们先给您找个地方,您先打个盹吧。等商场把钱送来的时候,我们叫醒您。” “劫匪同志,您也得有点儿良心吧。您是不是应该给这些姑娘们留点儿钱买双袜子、买瓶香水什么的啊?” “亲爱的劫匪,您最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是金发女郎,还是黑发美女?能跟您合个影吗?玛莎,你站在左边儿,我站右边儿。亲爱的,您那么严肃干什么?请笑一笑。谢谢!我可以拥抱一下您吗?您不用害怕!我们这儿都是一些老实本分的姑娘。只是我们整天坐在这儿干活,什么bbr>?娱乐也没有,郁闷死了。一年也就这么几个节日:新年、圣诞节、复活节和打劫。” “请问,你们的打劫培训班招收女学员吗?” “尊敬的劫匪先生,您喜欢什么酒?白兰地?威士忌?还是杜松子酒?你们上班时间允许喝酒吗?” “喂!打劫的!你接受预约吗?维诺格拉德大街28号6室,马利娅·尼古拉耶芙娜·彼得洛娃。这个狐狸精把我丈夫勾引走了。她每天八点上班,五点下班。你有足够的时间下手。” “这个劫匪怎么这副模样啊?现在谁还穿着黑衬衫、红夹克打劫啊?他们是怎么培训的?记得去年来了一个劫匪,那才叫酷呢!两米高的个子,浑身肌肉,嘴里还笑话不断。” “劫匪先生,请您把那句‘打劫’再重复一遍,我录下来作个纪念。不行,您的声音这么小,谁能相信啊?您声音再大点儿,语气再坚定点儿!” “打劫的,您要去哪儿?哼!说走就走了。来不打招呼,走不说再见。脸上没个笑容,嘴里也没一句好话!玛莎!报警!” “打劫的!你忘了拿钱啦!” 免费维修 【俄】阿纳托利·特鲁什金 4月1号那天我被大家耍弄了一番。他们对我说:“你的裤子后面开线了,尾巴露出来了。”开始时我还挺纳闷,我哪来的尾巴啊?但不管怎样,我还是检查检查吧。我就使劲转身往后看,众人一阵爆笑。 第二天我心里想:“上帝保佑,愚人节总算过去了。”可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我往门眼儿里一看,门外站着三个人高马大的家伙,他们脚上穿着人造革靴子,脖子上戴着明晃晃的金链子,手里还拎着一把大扳子。 我问:“你们找谁?” “我们来给您送汇款单。” 开始时我也怀疑,谁会给我寄钱来呢?但当时我正缺钱,当然了,现在我更缺钱。总之,我给他们打开了门。 等我再次恢复知觉的时候,已经是4月30号了。我明白我又被耍了。因为我家里实在没什么可抢的,所以他们倒没抢着什么,只是抢走了几件衣服,就是当时我身上穿的。 不管怎么说,谢天谢地,4月份总算过去了。因为这次经历,我就不怎么喜欢4月了。我很快就忘记了这些不愉快,因为第二天就是五一了,而且我还领到了一笔病假补贴。领完钱,我走到街上一看,前面是一家银行。银行门口上方打着一条横幅:“今天存款一卢布,明天获利一百万。” 能有这样的好事吗?我将信将疑,可我再仔细一看,天啊!银行里..都是人。我心里想:“不可能一个城市里有这么多傻瓜吧。”我赶紧也挤了进去。我刚把钱递进去,银行就着火了。 我反复告99lib?诫自己:“以后任何人也不能相信了!”然后我就往家里走。可楼门口聚着一群工程兵。 “你们这个门洞里有一颗炸弹!你们抓紧时间进去把证件拿出来,然后赶快撤离!贵重物品留在原地。不要紧张!三个小时后你们就可以回来。” 我正犹豫,但一看他们还带着一只警犬。他们不停地吩咐警犬:“若奇卡!若奇卡!快找!快找!” 最后的结果是整个门洞的人都被耍了。 从那以后我的神经就落下了毛病。睡觉时总是一激灵一激灵地被吓醒。已经无人可信了。于是我按照路边的一个小广告找到了一位神医。 我试探着问神医:“你有医学证明吗?” 神医噌地一下就拽出来了三份。其中一份说他的唾液能增强食欲;另一份说他的头皮屑能杀菌;第三份说他的尿液含有维生素A、B、C、D。 我正想看个明白,可神医已经把他那三种奇药都放到一个小罐子里搅和完了。他递给我说:“每日三次。” “得吃多长时间啊?”我接过药,付了不菲的药费。 “你能挺几天就吃几天吧。” 我已经挺了两天了。弥留之际,来了两个人。 “你为什么等死还占着一套两室的房子呢?咱们换房吧。我们再找给你点儿钱,99lib?正好买一口棺材够了。”来人如是说。 我勉强挣扎起身子,有气无力地说:“你们都是骗子,我早就看透你们了。现在没有公证人我不可能在换房合同上签字。” 我话音刚落,又走进来一个人。来人一进门就说:“噢!对不起。您的门开着,我走错门了。您是8号,我要去444号。不过,我正好是公证人,如果您需99lib.要,我可以为您公证任何文件。” 说完,他就给我们做了公证。可我按照合同上的地址找到的房子却是:红场1号,克里姆林宫。 现在我不知道我是醒着呢,还是做梦呢,但我总感觉我每天都在过愚人节。 糊涂一世 【俄】格里高利·戈林 “良好的修养不是体现在你吃饭的时候,不会把菜汤滴到桌布上,而是体现在别人不慎把菜汤滴到桌布上的时候,你能不露声色。”契诃夫如是说。这话说得太好了。我读到这句话的时候就想,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 4eec." >们一直都自认为是很有修养的人,可吃饭时一旦有人把菜汤弄洒,大家就大惊小怪的。所以读完这句话后,我马上决定,以后就照契诃夫的话去做。.99lib? 正好机会来了,我妻子要过生日了。客人来了一大群,有亲戚、朋友,还有同事。我们围坐在桌子旁,边吃边聊,聊的都是有修养的人聊的话题:天气、服装、文学什么的藏书网。大家都老老实实地坐着,谁也没把菜汤滴到桌布上。 突然,有个客人,好像是叫库利科夫吧,伸手去拿酒瓶子时,把高脚杯碰倒了。他很不好意思,急忙用餐巾纸擦洒在桌布上的酒。 我坐在那儿一动没动,绝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就像这事根本就没发生过、我什么也没看见一样。 但是我突然觉得谁也没意识到,我是装作没看见库利科夫把酒弄洒的。我心里很是不快,于是开口说道: “良好的修养不是体现在你吃饭的时候,不会把菜汤滴到桌布上,而是体现在别人不慎把菜汤滴到桌布上的时候,你能不露声色。” 那个库利科夫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说: “我也没把什么菜汤滴到桌布上啊!” 我说: “谁说你把菜汤滴到桌布上了?我很高兴今天聚在这里的人都是有修养的人。你把酒弄洒了,可别人连瞟都没瞟一下。这不好吗?而且这块桌布是新的,刚买来的。” 库利科夫更窘了,嘟囔了一句什么,一紧张又把一个碟子碰掉在地上。那个碟子摔了个粉碎。库利科夫的脸更红了,像煮熟了的大虾一样。 大家都没出声。我也尽力装得满不在意,虽然关于别人摔碎碟子的时候该怎么办,契诃夫什么也没说过。 我甚至还安慰他: “不要紧。没事!谁也没看见。‘碎碎平安’嘛。那只碟子不过就是一个罕见的古董而已。” 库利科夫不知为什么全身都颤抖了起来,起身去拾地上>99lib?的碎片,慌乱中又踩上了桌布,桌子上的瓶子、杯子、碟子稀里哗啦地都掉到了地上。我紧紧咬着嘴唇,还是表现得像什么也没看见一样。为了向大家证明,这对我来说无所谓,我甚至还愉快地吹起了口哨。可没想到,库利科夫的妻子突然站了起来,朝我大声嚷道: “你为什么嘲笑我的丈夫?” 我很有礼貌地回答说: “我怎么嘲笑你丈夫了?!我们不都在尽力装作对他的鲁莽视而不见吗?就说你吧。你刚才用自己的叉子舀公共菜盘里的菜,我不是也没说什么吗?” 突然,她不知为什么竟然哭了起来,这时所有的客人也不知为什么都不高兴了。我妻子的一个亲戚站起来嚷道: “我们走!他竟然这么瞧不起我 4eec." >们!” 我又说: “谁瞧不起你们了?你们来了,把地板踩脏了,把烟灰掉到盘子里去了,我都装作没看见,你们还不满意了?” 客人们立刻站了起来,拥到门口穿大衣去了。我对着他们的背影喊道: “要滚就滚吧!祝你们一路顺风!” 这句话我说得真不够文雅。不该这么说,我应该再选一句契诃夫说的什么逐客令才好! 落后 面露羞涩,“我们现在还处于石器时代呢,离你们的文明太远了!”藏书网 一件倒霉事 以肯定是废弃的汽车了。 我为什么要详详细细地讲这些呢?是因为出交通事故了。夜里我看见一辆进口车在公路上飞奔,是一辆切诺基牌吉普车。本来我住的那辆破车原地未动,而且是停在离公路有一百米远的排水沟里,而那辆吉普车是在公路上跑,公路两边还有护栏,它永远也不应该追上我,可司机喝多了,所以就追尾藏书网了。 这就是这次交通事故的全过程。他们那辆吉普车什么事也没有,可我那辆破车已经被撞得面目全非了。 车里的人都爬了出来。他们一共四个人,个个比我高大威猛。其中司机最清醒。他们一下车就冲我嚷嚷:“你怎么回事?你这条狗?” 我给他们道了歉。但他们仍然不依不饶:“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再没……没地方停车了?赔我们四千美元!” 我说:“我没有。” “这……这我们不管。你……你把别墅卖了。” “我没有bbr>。” “那把房子卖了。” “我没有。” “那我们跟……跟你的孩子要!” “我没有孩子。” “我们要你……你老婆!” “我也没有。” 他们一听,马上回过头去商量起了对策。 一个家伙说:“先生们,咱们不能杀了他什么也弄不到。这样咱们太丢面子。丢面子的事咱们可不能干。” 另一个家伙说:“你们听我说。咱们先给他买一套别墅、一套住房、一辆车,再给他一些钱。然后让他开车撞咱们。等他撞了咱们,咱们就把所有的东西都要回来,最后杀了他。这样咱们就不丢面子了。” 接着,那个看上去最像个知识分子的家伙开了腔:“哥们儿,你别无选择了。我们商量好了。三天后我们就把钱、车、三居室的房子和别墅给你弄来。” 我们最后定下来了,在第四天下午三点整的时候,我就在这个地方开车追上他们,而且既要撞上他们的车,又不能撞得太重。 我洗了澡,刮了脸,还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因为他们已经答应把我葬了,而且是葬在本市一家知名公墓。 那天正好三点的时候,我如约而至。但就在我追上他们之前,他们先追上了一辆“奔驰”。他们的车被撞飞了……现在我有别墅,有房子,有车,还有钱……扔了吧,舍不得,可谁要是想杀我吧,还真就值了。 你看,我就遇到了这么一件倒霉事。 被骗 起来,“咱们该怎么走就怎么走。” 我的腿渐渐暖和了过来。后视镜上方挂着的收音机里正在播藏书网放肖邦的乐曲,但我的心情一点也没轻松起来。“为什么他那么极力地劝我上他的车,现在还要走这条我不熟悉的路?”我把手提包紧紧地抱在胸前想,“我应该坐在后座上,那儿能安全点儿。我有老婆,还有一对双胞胎,大孩子也才上学!” 司机首先打破了沉默: “您喜欢肖邦的哪首曲子?” “什么?”我正胡思乱想,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了不让他发现我的窘态,我又赶紧补了一句,“我都喜欢,您呢?” “我喜欢那首《寂静的夜》。”司机回答。 “他要把我怎么样啊?”我一听心里更害怕了,脑子迅速地转着,猜想着各种可能,“想跟我多要点儿小费?还是要干别的?” 这时,司机又给我讲起了肖邦在巴利阿里群岛的那段生活。有时讲到兴头上,他还说起了英语,过一会儿醒悟过来了,又改说俄语。 “他怎么知道这些?”我心里想,“一个开出租车的有那么多时间读这些东西吗?肯定没有!那谁有时间呢?在哪儿读的呢?难道是……” 我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在监狱!那儿有的是时间!就是说他是逃犯!所以他才这么热情,就是让人别怀疑他。他肯定是把真正的司机打晕、捆上、藏起来了,然后自己开车出来打劫了,抢够了钱就逃到国外去。听说,这种事经常发生。肯定是这么回事了!所以还学了英语。他在监狱里待了肯定不止十年。咳!我认倒霉吧!钱都给他,只要他不杀我就行了!” “到了!”我正想得入神的时候,司机突然笑着告诉我。 我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计价器。确实是到我家门口了,而计价器上显示的车费比往次少很多。“他是个惯犯!就要藏书网动手了!”想到这儿,我马上把身上带的所有的钱都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然后就去开车门,想尽快从车里逃出去。可车门怎么也打不开!而这时街上正好一个人也没有,就我们俩……“先别开门,”司机温柔地说,“我还没……” “我身上99lib?没钱了!就剩下点儿香肠了!”我喊了一句,准备用手提包自卫。 “我还没给您找钱呢。”司机打断了我的话,把多余的钱递了过来。 然后他下了车,绕到我这边,打开车门说: “谢谢您!您到家了。祝您晚安!如有不周之处,请您原谅!” 我惊愕地呆立在人行道上。我被骗了!真的被骗了!可到底怎么被骗了呢?我不知道。 我正发呆的时候,又有一个行人朝车跑了过来,急匆匆地问: “司机,到梅德韦多克去吗?” “您好!请上车吧!”司机走下车来,给他打开了车门。 那个人为难起来,不知如何是好,无助地看了我一眼,但还是钻进了汽车。车开动了。又有一个人“落网”了!但我的心情却随之轻松了起来。 这不是我的钱 【捷克】伊万·维斯科奇尔 有一天晚上,我们全家人正在吃饭,门铃响了。我打开门一看,门外站着一个神情诡秘的陌生男人。这个男人像影子一样钻进厨房,坐在了椅子边上。他先戴上眼镜,然后就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沓纸。 “请原谅,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所以请您继续用餐,趁您还能够享用。不过您也知道,”他抬起头看着天花板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说完,他低下头,看了我一眼,就好像真有什么不测已经顺着我的衬衫领子溜了下来。我浑身一哆嗦,立刻不自觉地抻了抻衣领。这个男人用非常同情的眼神看了看我,摇了摇头,然后就把目光移到了我的两个女儿身上。 “看这两个孩子,就像两朵小花似的!”他苦笑了一下,抚摩着我大女儿的头感叹道,“孩子们还在身边就好啊。她们俩都还健康吧?是不是很调皮呀?天哪!现在周围的车太多了,太可怕了!这两个小可怜啊!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我不是吓唬您,我也不是说她们俩肯定会遇上车祸。除了车祸,周围危险的事还多着呢。有很多危险我们一时还意料不到,就说各种各样的细菌吧,就非常危险。所以千万要当心!我想,疫苗这两个小姑娘都注射了吧?可就算不用担心细菌了,那还有五花八门的病毒传染呢。这您可千万不要把希望都寄托在医学技术的..发展上。” 他终于说完了,还快速地眨巴了几下眼睛。 我也终于明白了现代医学技术是多么的苍白无力。我立刻给我两个花季的女儿各投保了一万五千克朗,万一……就算做个纪念吧。 “我当然是希望您好了,”这个陌生的男人又开口了,“但万一您哪个女儿遭遇了不幸,您一下子就可以拿到一万五千克朗,就像从天上掉下来的似的。要是遇上流行病呢,请您原谅我,我本不该这么说,两个都出事了,您就能得到三万赔偿。” 他又轻轻地抚摩了一下我小女儿的头,然后转过脸来,俯下身,神秘兮兮地接着对我说:“我还得提醒您,您妻子的气色非常不好,脸色暗黄,不会是……” 还没等他说完,我立刻给妻子也保了一万五千克朗。 “您看,您一共已经有四万五千克朗了,”他兴奋地说,“这些钱足够您开创一项新的事业了,特别是当您没有家庭负担的时候,就更没问题了。” 我给自己也投了一万克朗。这倒不是因为我觉得保险对我来说没有用。现在心肌梗死、恶性肿瘤等重大疾病多着呢。只是我从小就对自身价值认识不足。 我以为,既然我们全家都买了保险,他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自然也就该走了吧。但我们这位不速之客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又开始在公文包里翻腾了起来,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册子。他先环视了一下四周,就像他手里拿的是反政府的宣传单或者是淫秽书刊似的,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推到了我的眼前。 “您看一下,”他压低声音,像耳语似的说,“这当然并不是保险单的全部内容,但也能看明白。实践证明,我们无法预测可能会发生的所有事故,所以这里只是列举了人体一些主要部位受到伤害时可能获得的赔偿标准。你先了解一下吧。” 我看到小册子上是这样写的:“小腿——8000克朗;大腿——12000克朗;右手大拇指——1560克朗;小指——400克朗;一只眼睛——3500克朗;两只眼睛——10000克朗。”后面还有小臂、整只胳膊、腕骨(腕骨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斜体字)、脚掌、肋骨、耳朵、鼻子、藏书网嘴唇,等等。 这怎么看都有点儿像人体部位出售价目表。 “您可以大略计算一下,不要带着情绪。我明白,谁也不会希望发生这样的事。但是这真的很划算。要是胳膊受点伤,就能得个千儿八百克朗……”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那不是求之不得的嘛。您好好考虑考虑吧……” 我是得好好算算:左小腿能买一台冰箱,剩下的钱还够买一块不太贵的地毯;左手大拇指可以买一台小电视机;要是想买现在正流行的那种大电视机,那就得腕骨断了……我看完了,算好了,在保险单上签了字。 那天晚饭后,我决定去一家啤酒馆喝杯啤酒庆祝一下。那家啤酒馆里有一个小伙子,他因为郁闷已经是在喝第三杯了。他需要2万克朗买房子,可他不知道到哪儿去弄这笔钱,所以只能借酒浇愁,而且是每天都喝,已经喝了一年多了。 我挨着他坐了下来,给他出了一个好主意。我建议他先去买保险,然后豁出去两条大腿,他和他老婆各豁出去一条,这样房子就有了,而且剩下的钱?99lib.还足够买一套家具。要是再加上一只胳膊……稍后,我盘点了一下我当天的收入:四颗牙,每颗150克朗;鼻梁骨260克朗。两只胳膊800克朗。其中60克朗被扣掉了:或者是扣了所得税,或者是因为我没有提供脱落的牙齿。到底是什么原因,我不清楚。多亏我说我买保险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那个小伙子非把保险单上列举的那些部位都给我打残废了不可。 你看,买保险还是挺赚的吧,而且我现在只能喝汤了,所以我认为我的这次投资非常成功! 蓝色的还是带条的 【俄】马克斯·沃洛维克 天已经亮了,我和一个叫索妮娅的女孩儿又云雨了一番后,她穿上衣服起身告辞了。我继续躺在床上,不知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后来一阵冷风吹了进来,把我冻醒了。原来是房间的窗户被人打碎了。 地板上的玻璃碎片中还有一块石头,石头旁边有一张小纸条。我拾起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我把艾滋病传染给了你,看你现在怎么办?” “这是谁干的?开什么玩笑啊!”我刚看完时并没当回事,但躺到床上后越想 8d8a." >越害怕。我急忙起身进了洗澡间,在镜子前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自己的身体,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可这并没能消除我的恐惧。我再次回到床上时,早就没了睡意。纸条上那句话在我的脑子里怎么也挥之不去。我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走出了家门。街上。外面很冷,雪花不时地飘落到我们的脸上。我还能活多长时间?一年?两年?还是五年?也许我永远也不会发病?也许很快就有人研究出治疗这种病的方法来了?我还能活到那一天吗?德姆还什么也不知道。我该不该告诉他?应该告诉他一声,让他好自为之。要不,说不定这种灾难哪天也会降临到他的头上。于是我停下脚步,艰难地说: “德姆,我传染上了艾滋病。” “你说什么?你传染上了艾滋病?” “对。” “什么时候传染上的?” 这个问题问得多愚蠢.99lib?。什么时候传染上的有什么区别呢? “今天。” “那你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吗?” “嗯。” “别开玩笑了。你是喝多了,脑子里才有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德姆并不相信我的话。 “我没开玩笑。索妮娅昨天晚上留在我那儿过夜了。” “就是昨天我看见的那个和你在一起的索妮娅吗?” “对。” “她后来扔进来一个纸条,上面写着‘我把艾滋病传染给了你,看你现在怎么办?’” 德姆还是不相信,继续安慰我说:“也许她是和你开玩笑呢。那你这不是白白自己折磨自己吗?” “她在开玩笑?但愿吧。我要是现在找到她,恨不得……”可我心里真希望这只是一个玩笑而已。 下午的时候,我们才回到了我的家。家里的一切照旧,那扇打碎的窗户、那块石头、那张纸条、还有那张凌乱的床,都还是我出门时的样子。房间里冷飕飕的。德姆进厨房弄茶去了。我钻进了早就已经凉透了的被窝。这时,电话铃响了。 “喂?” “是你吗?我是索妮娅。听出来了吗?” “听出来了……” 接着是一阵嘟嘟的断线的声音。这条该死的母狗!她准是想看看我死没死呢,看看我知道被传染 4e0a." >上艾滋病后是什么样子。现在她肯定在电话那头狂笑呢!可现在她到底在哪儿呢?藏书网 德姆进来了,他马上猜到是谁打来的电话了。 这时,电话铃又响了起来。我一看还是刚才那个号码。 “对不起。刚才电话断线了。”索妮娅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这是常事。”我强装镇定。 “咱们今天见个面好不好?” “那张纸条是怎么回事?”我迫不及待地问。 “纸条?什么纸条?” “和石头一起扔进来的那张纸条。” “怎么连石头也出来了。你怎么了?没睡好觉怎么的?” “我睡得挺好。你等一下。” 我用一只手挡住了听筒说:“德姆,她装作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她玩你呢。你约她来一趟,或者约个什么地方见一面。你先稳住她,别让她跑了。” 我把手从听筒上移开后说:“喂!那你就来吧。我等着你。” 我放下电话后,对德姆说:“既然她现在主动要来,这事可能就不是她干的。而且我也觉得不应该是她干的。因为她离开后,我很长时间也没睡着。如果是她扔的石头,我肯定能听见,可我什么也没听见,这说明那块石头是在我睡熟后扔进来的。肯定是别人干的。可到底是谁干的呢?” “你把我也弄糊涂了。那现在怎么办啊?”德姆也没了主意。 “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首先得弄明白,这到底是不是一个玩笑。” “很可能是一个玩笑。可到底是谁在跟咱们开玩笑呢?” 傍晚的时候,索妮娅真的来了。我把一切都告诉了她,什么石头啊,纸条啊,艾滋病啊,可能是谁在跟我们开玩笑啊,等等,我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可索妮娅并没觉得这有什么好笑。因为这一旦不是玩笑的话,她也有可能被传染上。我们一夜未睡,最后,快到凌晨的时候,我们终于商量好了一起去化验。 我们按计划到了一家医疗所。好在现在不是我一个人,索妮娅、德姆和我都抽了血。我头晕目眩,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上了。德姆过来帮忙,他自己的化验单、我的、索妮娅的,都是他填的。他填单子的时候,我和索妮娅一直远远地站在一个角落里。“一个星期后出结果。”有个人告诉我们说。 他们两个人后来那几天都住在我那儿了。渐渐地,我也平静了许多,甚至还看了几场足球赛。取化验结果的日子终于到了。我们又来到了那家医疗所。一个护士说了一句“请稍等”后就走了。 我望着头上白白的天花板,只有这时,我好像才清楚地意识到我为什么会在这儿了。几分钟后,也许一切都变了。我紧张得紧紧地抱住了索妮娅。德姆正在认真地研究着一份安全性行为的宣传画。 护士回来了,仔细打量着我们几个人问:“谁是柳宾·瓦洛佳?” 我闭上了眼睛,身上一阵阵发冷。 “你们都是阴性。” 我没病!万岁! “除了你,瓦洛佳。你是阳性。对不起。我们要重新再化验一次……” 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天啊!我真的得了艾滋病!可奇怪的是,索妮娅为什么没病呢?她不是和我在一起了吗? “你们一个星期后再来取结果。说不定这次化验结果有误呢。”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医疗所的。只记得一出门,索妮娅立刻就逃之夭夭了。是啊,谁愿意和一个艾滋病人在一起呢?而德姆真够朋友,留了下来,一直陪着我。而且他看上去甚至比我还难过。当天晚上,他终于道出了实情……原来石头是他扔的。就在头一天,他怀疑自己得了艾滋病,他和很多人睡过,他也说不清是谁把病传染给他的。他一夜未睡,第二天早晨就来找我。正在这时,索妮娅从我家里出来了,于是他就改变了主意,扔了块石头和纸条。在医疗所里,他在我的化验单上写上了他的名字,在他的化验单上写上了我的名字。我当时已经意识模糊,可这个家伙的脑袋居然还很清醒。 他告诉我这一切的时候,我真想掐死他。但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击晕了,手脚不听使唤,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见你的鬼去吧!”我愤怒到了极点。 “瓦洛佳,你听我说……” “闭嘴,你这个浑蛋。你既然早就知道是你得了艾滋病,可你竟然……” “你这个傻瓜。你真的不明白吗?你想想,你会继续活着!活着!” 这件事的整个过程就是这样。我的朋友德姆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 是他让我体验到了对死亡的恐惧,是他教会了我珍惜生命。斯人已逝,我还活着。谢谢你,我在九泉之下的朋友! 我的狮子 【俄】阿纳托利·特鲁什金 有一天晚上,我快到家的时候,看见院子栅栏上有一个像鸟又像人的东西。说他像鸟,是因为他长着鸟的翅膀和尾巴,说他像人,是因为他打着领带,还长着一张人的脸。这个家伙耷拉着翅膀,歪扎着领带,表情狡黠,全身一股酒气。 我惊讶地停住了脚步。 这时,那只鸟先开口对我说: “你跑哪儿去了,尼古拉?” 他竟然知道我的名字!他的声音沙哑,是男人的声音,看来,这是一只雄鸟。他说完还从翅膀下掏出一支烟吸了起来。 我目瞪口呆,问道: “你是谁?” “什么我是谁,我是你的天使,你的保护神。” “我的保护神?!” “对。” 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我勉强控制住自己说: “你这么多年跑哪儿去了,你这个讨厌的家伙?” “什么时候?你说得具体点。” “比如说,我结婚的时候你去哪儿啦??我本以为我老婆是部长的女儿,可她原来是个打工的。” “我暂时离开了。我当时也是自身难保。而且你也别总指望着部长什么的,应该靠自己。” 我又说: “你等等,你说什么?暂时离开了?你的责任是时时刻刻保护我,让我免受伤害。” 可他说: “你想想,你是什么时候结婚的?那是九十年代初,那个时候谁干自己的事啦?” “那九八年那次金融危机你为什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一夜之间就一无所有了。” “我们谁也没提前通知,不允许通知。” “怎么谁也没通知?那怎么有那么多骗子的钱99lib?一点也没损失,还大赚了一把?” “那不是天使干的,是魔鬼干的,就是他们搞的金融危机,而且他们提前通知了自己人。” 我不想再理他了,转过了身。这时,我发现我家旁边的赌场已经灯火辉煌。 “你等一会儿,”我说,“我马上就来。” 我上了楼,带上最近这几年攒的钱下了楼。 “走吧,”我说,“咱们去赌场。这次你要是能帮我,我就原谅你。” 他蹲到了我的右肩上,除了我,谁也看不见他。我们进了赌场,我拿出所有的钱,问他: 99lib.“在哪儿下注?” “就在十二那儿下吧。” 我押了十二,可开局是二十一。转眼间我所有的钱都化为了乌有。 我们出了赌场,来到街上。他立刻飞了起来,说: “我说的数字对,一和二。只不过是位置没搞对而已。” 我也记不清了,我手里的石头是从哪儿捡来的。我朝他挥舞着。 “别,别,别这样。咱们俄罗斯人就是这样,一出了事,就认为是别人的错,从来不反省自己。我们总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却从不想靠自己。” 我瞄准他,使出全身力气,把石头扔了出去。但他躲开了。可这时不知从哪儿突然开过来一辆凌志车。那块石头啪的一声正好砸在了凌志车前窗的玻璃上! 四个彪形大汉下车就来追我。我见状撒腿就跑,我的天使在我的头顶上边飞边喊: “别把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你记住啦?” “记住了!”我气喘吁吁地回答。 “什么事都得靠自己,你记住啦?” “我现在还能记不住吗!”我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我看见左边好像有一片小树林,我刚要往那儿跑,我的天使就喊了起来: “往右跑,你这个傻瓜!” 是啊,他从高处往下看肯定看得更清楚。我往右边跑了过去,可前面却是死胡同。那四个彪形大汉一步步逼近了我……生活就是这样一次次地教训着我们,可还是一点用也没有,我们还总是把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 这是非洲 【俄】亚历山大·安德里阿诺夫 “快进来吧。饭做好了。”每天他下班一进门,听到的就是妻子的这句话。 “好,马上就来。我先去洗一下手……”他总是这么回答。 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每天早晨,先是妻子那句“快起来吧”,然后是洗澡、刷牙、刮胡子,吃早饭。随便往肚子里填点东西后,他就拿起上班用的东西出门了。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三、星期四、星期五,天天如此。不,星期五和前几天有些不同,因为一到这天就轻松多了。第二天是星期六,就不用听妻子叫他起床、刮脸、急急忙忙地吃早饭、匆匆忙忙地收拾东西上班了。休息日他可以多在床上懒一会儿,有时还去逛逛街,用吸尘器打扫打扫房间,看看新上映的电影,玩玩电脑游戏。 但遗憾的是,今天是星期一。他非常不喜欢星期一。他急急忙忙地穿上衣服和鞋就出了门。但走在路上时他并不着急了。有什么好着急的呢?难道他迟到十五分钟就会出什么事吗?难道那个不停地运转着的大蚂蚁窝里真的会有人发现他这个小蚂蚁没来吗?雪花落在了他的脸上,他慢慢地走着。地铁站到了,拥挤的车厢、熙熙攘攘的人流。大家都匆匆忙忙、推推搡搡,还不满地抱怨着什么。老太太们在车厢里找着座位,可那些年轻人或者在装睡,或者在装作看报纸没看见。他也是这人群中的一员。他也想等个座位,也在车厢里挤来挤去,嘴里也不停地抱怨着。到站后,他下了地铁,又上了汽车。在公司门口向门卫出示过证件后,他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要开始做那些谁也不需要的工作了。他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也不喜欢自己的公司。可喜欢不喜欢又能怎么样呢? 公司给他发工资,他就得装作勤勤恳恳地工作,这样老婆就能按时从他这儿拿到钱,大家就皆大欢喜了。他自己满不满意呢?他不知道。他最近从来不想这些事了,以前想过。他也曾有过梦想,但是现在他的生活已经定格了。 同事们已经坐满了一屋子,他和他们一一握手。他装出见到他们非常高兴的样子,他们也装出非常高兴的样子。然后他就去吸烟,吸完烟后,写点东西,或者接待接待客户。有时候上网看看邮件、给朋友写写信等。再去吸一次烟后,就该吃午饭了。他去吃午饭时尽量回避和同事结伴,也从不和别人闲聊。吃完午饭后他就回来上班,而且严格遵守作息时间,一直坚持到晚上7点。最后是重复早 6668." >晨来的那条路线:汽车、地铁、家。 他知道他会准时到家,他会见到妻子,而且在见到妻子之前,在门外他就会先听到音乐声,因为妻子喜欢大声地放音乐。然后是吃饭、吸烟、看看电视,和妻子谈谈一天的新闻和聊聊天,最后洗碗、睡觉。第二天起来后还是重复昨天的一切。他很清楚他的第二天从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 有些人总想知道自己的将来,经常去找人算命。他很不理解他们。 他觉得他的未来他自己就知道。他知道他什么时候要吃饭,什么时候该睡觉,什么时候可以看电视,什么时候要坐车。他还知道妻子跟他告别和见面时会说什么。他甚至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做爱。一句话吧,他对自己未来的一切都一清二楚,未来对他来说已无任何神秘可言,因为他的未来和现在没有什么分别。是啊,如果未来的一切都和今天一样,那么未来和今天又能有什么区别呢?当然了,他可以换工作、换房子、换老婆,什么都可以换,那么他的生活就会改变。可为什么要做这些改变呢?他看不出这有什么意义,也没尝试过要去改变,所以也就什么也没改变。现在他面对生活中的喜怒哀乐永远都同样平静,就好像这些事本来就已经安排在了他的日程表中。 直到有一天,他在一家商店里见到了她……他自己也说不清,当时他为什么要去那家商店。因为他根本就没想买什么东西。也许是因为那儿有一幅色彩艳丽的广告,也许是橱窗里摆放的什么令人好奇的东西吸引了他。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什么意义了,最重要的是那儿有个她……她衣着高雅时尚,一双大大的眼睛顾盼神飞,一头金色的长发自然地垂落在肩头,身姿更是曼妙窈窕,玉臂玲珑,十指修长,美腿细腰。 他从来没看见过这么迷人的姑娘,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从她身边走来走去,却谁也没注意她。他看了她足足有一分钟,然后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了。是啊,盯着一个姑娘看这么长时间太不体面。但他心里暗下决心,他以后还要再来。 果然,第二天下班后,他又来了这家商店。她还站在原来那个地方,巧笑嫣然。他多希望她那是在对他微笑啊。虽然他很想走上前去和她说几句话,但是他没敢。他心里边暗暗骂着自己胆小窝囊,边?在商店里走来走去,贪婪地看着那个姑娘。“她肯定是个好家庭主妇,”他心里想,“而且肯定温柔善良。有这种笑容的姑娘不可能不温柔。她太优雅迷人了。她的手指那么纤细修长,肯定会弹钢琴或者其他的什么乐器……” 他真想走上前去和她说几句话。如果可能的话,他还想告诉她他爱上了她。为什么不该告诉她呢?他对她的这份情感不是爱又能叫什么呢?她太可爱了!她的那双眼睛令人陶醉……他往前走走,往后退退,走走停停地打量着那个姑娘,直到有一个保安觉得他行为异常,过来询问,他才悻悻地把目光从姑娘身上移开。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只得走了。他极不情愿地往门口走着,边走还边回头看那个姑娘。他是多么不愿意离开啊!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该死的保安轰他,他真想在这儿站上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甚至一天,一直站到第二天早晨。不过没关系,他打定主意了,明天再来,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这次机会,他一定要认识一下这个陌生的漂亮姑娘。说不定这会关系到他一生的幸福。 但是,第二天悲剧又重演了。这次那个姑娘打扮得比以前还动人。 她下身穿着一条超短裙,一双美腿一览无余,上身穿着一件半透明的小背心,丰满的胸部隐约可见。他望着她,贪婪地咽着口水,双?手颤抖。 他被她的美貌惊呆了,但内心的恐惧还是使他无论如何也迈不出第一步。他望着她,心里不停地祈祷,希望她能先开口和他说话。但是那个姑娘仍然像以前那样站在那儿,温柔地笑着。人们照旧从她身旁来来往往,没有一个人留意她的美。 两天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他也要去跟那个姑娘认识一下。为了给自己壮胆,他喝了点杜松子酒。喝完酒后,他觉得自己自信了许多。晚上,他在公司里多待了一会儿,他去了卫生间,在卫生间的镜子前转悠了好一会儿。他仔仔细细地梳头,认认真真地擦了皮鞋,最后还理了理衬衫。“但愿她能喜欢上我,但愿一切顺利。”他边想边下意识地咽着口水。他的双手一直在颤抖,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自己收拾停当。终于,一切都准备好了。他先在地铁站里买了一束花,然后就走进了那家商店。但是今天,在那个姑娘原来站着的那个地方站着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那个男人高高的个子,穿着一件黑色的西服上衣,打着白色的领结,看上去风度翩翩。 “她哪儿去了呢?怎么不见了呢?”他边扫视着整个商店边自己问自己。他从这个摊位跑到那个摊位,仔细地打量着每一个售货员,但是没有一个人像那个姑娘……他又重新从商店的这头到那头找了一遍,甚至连摊位里面都仔细看过了,试衣间和员工通道也找遍了,但是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姑娘就是没找到。 “您丢了什么东西吗?”这时有一个售货员问他。 “没,没有,啊,对了,”他的舌头都不听使唤了,“这儿原来是不是有一个姑娘?长得很漂亮,高高的个子,细细的腰,满头金发。您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我非常想见见她……” 他仔仔细细地跟那个售货员描述着姑娘的外貌,希望那个售货员听了他的描述能帮助他找到姑娘。 “您听我说,”那个售货员吃惊地说,“我们这儿没有您说的那个姑娘。在您指着的那个地方原来站的是一个塑料模特,但那个模特旧了,我们给卖废品了。我们又换了一个新的,那个新模特身上穿的那种西服上衣现在正流行,卖得特别好……” 模特!原来是个塑料模特……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花散落到了大理石地板上。他捂住胸口,慢慢地朝商店出口走去。 “您不舒服吗?”那个售货员喊了一声,“要不要帮忙?” “不,不用。我只是有点累。” 他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冰冷无情的雪花纷纷扬扬地撒落到了他的脸上。他还像从前一样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些,他慢慢地走着。快到家的时候,他又听到了轰鸣的音乐声和熟悉的节奏。他用钥匙打开门,进了屋,脱了鞋,把外衣挂在了衣架上。 “快过来吧,”妻子说,“饭做好了。” “好,亲爱的,马上就来,我去洗一下手……” 葬礼 空中闪闪烁烁的星星。 “你怎么这么想?” “不知道。这只是我的预感而已……” “你又不是老人……你才十四岁……” 阿尔图尔知道自己是在有意说谎。杰西卡有严重的肾病,这大家都知道。杰西卡自己心里更清楚。阿尔图尔和她是同班同学,对阿尔图尔来说,杰西卡是他的初恋,也是他生命中唯一的爱。有时候他就自己问自己,如果杰西卡有一天真的死了,他还能活下去吗?不过这个时候好像总有一个声音提醒他,他得活下去,而且只能活下去,要不又能怎么样呢?但有时候他又觉得没有杰西卡他真的活不了。 杰西卡梦想着能成为一个演员。她经常照镜子,照完镜子再和她从一本杂志上剪下来的法国女演员苏菲·玛索的照片比较。杰西卡长得确实很像苏菲·玛索,大家也都这么认为。为了更像苏菲·玛索,杰西卡把自己的一头金发染成了褐色,然后留起了像苏菲·玛索在法国电影 href='/article/5899.htm'>《初吻》里扮演的主人公的发型。 喜欢杰西卡的男孩子不只阿尔图尔一个人,她经常收到一些男孩子的匿名电子邮件,?99lib?这些男孩子或者是想约她出去,或者是直接向她表白自己的感情。 但是杰西卡认为自己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她坚信和男孩子接吻只有在结婚后才可以。认识她的女孩子有的嘲笑她这种观点太过时了,有的尽管也不同意她的看法,但还是很尊重她。“杰西卡很有个性。”大家都这么说。“她与众不同。”杰西卡听到这些话后,心里暗暗地很自豪。 杰西卡四岁的时候,妈妈就去世了。杰西卡甚至都记不清妈妈长得什么样了。她只记得妈妈得了严重的肾病,病了很长时间。医疗保险只能承担一部分费用,为了给妻子付医疗费,父亲约翰卖掉了自己的父亲留下来的唯一的一栋房子和一辆汽车,而且还背上了一身的债。 妻子死后,约翰再婚了。约翰的第二任妻子是一个身材丰满、但一点也不令人讨厌的年轻女人,叫莫妮卡。她总是面带笑容,对所有的人都非常亲切客气,对杰西卡也很关心,经常问她一些小孩子关心的事情,了解她是否有什么问题需要帮忙解决。虽然她对杰西卡的学校和老师们的事并不感兴趣,但每次都很耐心地听杰西卡把话说完。 这个家的经济状况很不好,大家都很清楚。约翰申请了破产。他们卖掉房子之后买的那套公寓也抵了债。而且用这套公寓抵押借的债务已经远远超过了这套公寓本身的价值。他们全家只好搬到了郊区一处简陋的公寓楼里居住。 这对夫妇间的关系越来越糟。有一段时间他们差点就离婚了。但约翰终于找到了一份专业对口的工作,家境终于有了转机。而且他一直以来就有的一个梦想也实现了:莫妮卡怀孕了!就在杰西卡死前的两个月。 那一天阿尔图尔记得特别清楚。杰西卡没来上学。老师说她病了,但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也说不清楚。阿尔图尔记不清自己当时是怎么跑回家的了,他进了屋,连衣服都没脱,抓起话筒就给杰西卡家打电话。是杰西卡的父亲接的电话。杰西卡的父亲声音低哑地说,杰西卡住院了。 阿尔图尔明白了,事情一定很严重。 整个晚上阿尔图尔都坐立不安。深夜,全家人都躺下睡觉了的时候,他突然从床上爬了起来,穿上衣服,撒腿往离他们家不远的那家医院跑去。 在医院的住院登记处,他从一个值班人员那儿得知杰西卡已经死了。他无法相信这一切,觉得自己好像要疯了,这一切简?直就像一场噩梦。他真希望自己一下子睡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噩梦就结束了。 他久久地坐在医院的椅子上,看见窗外渐渐亮了,他也慢慢地清醒了过来,噩梦没有结束,而且也不可能结束。他又回到了现实中。 他站起身来,迈着沉重的脚步,像个老头儿似的,步履蹒跚地朝家走去……现在,他站在刚刚堆起的这座墓前,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他又想起了去年八月那个星光灿烂的夜晚。 他还记得,杰西卡当时神情严肃地慢慢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她目不转睛地仰视着夜空,突然伸出了一只手。在那一刻,阿尔图尔觉得她好像要用自己的手触摸一下满天的星斗。 大概杰西卡自己也是那么想的。她的手指触到玻璃的时候静静地停住了,但她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前,好像看见了窗外除了寂静的夜空和闪烁的星星外还有其他什么东西。阿尔图尔现在非常想知道,杰西卡在那儿到底看见了什么? 阿尔图尔最后一个走到约翰和莫妮>卡眼前,和他们握了手,表达了自己的哀悼之情。 雨越下越大了。约翰打开一把黑色的大伞,和莫妮卡手握着手朝等候他们的汽车方向走去。 “她在里面干什么呢?”担心滑倒,约翰边看着脚下边说,“我听说昏迷的人如果被埋掉了,会因为棺材里缺少空气而清醒过来。” “可能会清醒过来,但不会清醒很长时间的,”莫妮卡平静地说,“而且也不是因为缺少空气。昏迷的人有可能一直昏睡下去,也有可能在棺材里清醒过来,但最后都是窒息死了。” 雨还在沙沙下着。他们沿着墓地里的一条窄窄的小路走着,除了地下的那些亡灵,没有人能听得到他们的谈话。 “也许她现在就醒过来了,正用手挠棺材盖,想从里面爬出来呢。” 约翰摇着头说。 “也可能吧,”莫妮卡看了一眼手表说,“也许已经没气了。她在里面已经半个小时没空气了。怎么,你在想什么?想接着给她治病?像给她妈妈治那样?你想让她把咱们都拖垮了?还是你不知道她得的是不治之症?就算她还能活十年,最多再活十五年,可这又有什么意义?那你就得再遭一次活罪……” “那你要是她,你希望这样对你吗?” “算了!”莫妮卡停下了脚步,猛地把手抽了出来,“这件事我们已经讨论过一千遍了!我们早就应该离婚,你去给你那个宝贝女儿治病,我再找一个,找个比你聪明的。” 墓地的这条小路就要到尽头了,他们离车已经很近了。 “总之你得谢谢这个医生吧,”莫妮卡低声说,“要不是他,谁会为这区区两千美元冒这么大的风险?” 雨更大了。雷声也响了起来。灰蒙蒙的天空中划过了一道凄厉的闪电。 “雷雨要来了,”莫妮卡说,“咱们快点儿走吧,要不浑身都淋湿了。” 于是,两个人加快了脚步,朝汽车走了过去。 与骗子过招 五万血汗钱塞给了他,然后拿起纸袋就走了。等到了地铁上,我才打开了那个又脏又破的纸袋,可里面是一沓裁开的纸,什么钱也没有!我又回去找那两个骗子,但他们早就没影了。我气愤极了,心里想,等我找到他们,非杀了他们不可。后来我又冷静下来了。我该怨谁呢?都是我自己不好,没有把纸袋交出去。我自作自受。算了,下次聪明点儿吧。 大概过了一个月左右,我又从那个地方路过,还是在那个电话亭里,那个骗子又在打电话。旁边还是放着一个又脏又破的纸袋。我本想马上冲过去戳穿他的鬼把戏。但转念一想,我要看看他们这次到底还要耍什么花招。那个骗子从电话亭里跑出去了。我拿起那个纸袋,这时他那个同伙又跑了出来,他当然没有认出来我来。 “你既然是捡的,咱们分了吧。..”那个同伙说。 “分就分吧。”我回答得相当痛快。 我们来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 “这是五十万,你当着我的面数数吧。”那个同伙说。 还没等我数呢,那个骗子就回来了。 “你们看到一个装钱的纸袋了吗?”骗子问。 不等他那个同伙开口,我就先说话了: “看到了,在这儿呢。” 说完,我把那个纸袋递给了他。 “你真是我的亲人,”那个骗子一把抱住我说,“太谢谢你了。” “你数数吧,是不是五十万。”我说。 “数什么呀!我相信您,我看得出来,您是一个诚实的人。”那个骗子装模作样地说。 他的同伙站在那儿,难堪极了。 “别,您还是数数吧。”我坚决要求。 “数什么呀,”骗子边说边打开纸袋数了一遍,“可这只有二十万,那三十万哪儿去了?” 这时他那个同伙指着我开腔了: “我连那个纸袋动都没动,显然是他偷去了,我给你作证。” 现在轮到我难堪了。 “是你自己还给我,还是我把你送到警察局去?”那个骗子说。 我可怜巴巴地边给他们往外掏我的血汗钱边恨恨地说: “我给你们!” 我又气又恨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我真是个大傻瓜! 半年过去了,我还是忘不了那件事,但那两个骗子我再也没见过。 也许他们搬到别的小区去了。 可有一天,我又从那个地方走,还是那个电话亭里,站着一个男人,我没看见他的脸,只看见旁边放着一个纸袋。我走了过去。那个男的打完电话就走了。纸袋当然落下了。我拿着纸袋从电话亭跑了出来。 趁他的同伙还没现身,我拦住一个在第一时间出现的小伙子就说: “听我说,朋友,你给我帮一个忙,当个证人。刚才从电话亭里藏书网出去的那个男的故意留下一个纸袋,里面有五十万。一会儿就会有一个骗子来找这笔钱。” 那个小伙子还真热情,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好,我帮你。” 这时,那个男的回来了。 “你们在这儿看没看见一个纸袋?”他问我们。 “当然看见了。那个呢?”我问。 “还有哪个?我只有一个纸袋啊。” “算了,现在咱们还是先把他拖到警察局去吧,他的同伙警察会找到的。”我对小伙子说。 我们连拖带拉地把那个男的送到了警察局。 “您看,警长,我们抓到了一个骗子,”我说,“这个家伙每次都是先把一个装着五十万的纸袋故意落在哪儿,然后就敲诈那些捡到纸袋的人。” “我怎么敲诈了?我把纸袋忘在电话亭里了,然后这两个人就把我拖到这儿来了。”那个男人反驳说。 警长打开纸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身份证问: “斯米尔诺夫·瓦连京·尼古拉耶维奇是谁?” “是我。”那个男人说。 “你那五十万呢?在哪儿呢?”警长接着问: “您还是问他,让他说吧。”那个男人指着我说。 “你是谁?”警长又看着那个小伙儿问。 “我是来作证的。”那个小伙儿回答。 “那你就说说吧,证人。”警长吩咐。 “我在电话亭旁边站着,突然这个男人对我说,让我给他作个证,这个纸袋里有五十万。他刚说完,另一个男人就回来了,说那是他的纸袋。” 警长转过身来问我: “那五十万在哪儿呢?” 我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就开始解释说,上一次他骗了我三十万。 可那个男人对警长说: “我这是平生第一次见到他。” “好啊!我早就想把你们这帮人抓住了,没想到你们自投罗网了。您,斯米尔诺夫·瓦连京·尼古拉耶维奇,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写下来就可以走了,你们两个我们得好好调查调查。”警长最后说。 后来我用了两个多小时,才向警长解释清楚了我的确不是无事生非。好在那个男人也是个好人,他说他的纸袋里根本没有钱。要不我就得坐牢,连那个证人也得被我连累。 从那时起,我下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跟骗子打交道了……没想到三天前,在另一个地方,我又与那两个骗子不期而遇。第一个骗子把一个破纸袋直接就扔到了我眼前,然后径直就走了。紧接着第二个骗子就跑过来了。 “你看见纸袋了吗?”他把纸袋捡起来后问我。 “没看见。”我赶紧说。 “你看,就是这个纸袋。”他把纸袋拿给我看。 “哪儿有什么纸袋啊?我什么纸袋也没看见。”我坚持地说。 “你看,就是前面那个男人,他掉下来一个纸袋,里面有五十万。” 他还是不死心。 “我没看见什么男人,也没看见什么纸袋,更没看见什么五十万。” 我不想理他了。 “咱们现在就分了吧。”这个家伙依然跟着我。 “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你爱分你就自己分吧,我走了。”我已经不耐烦了。 这个时候第一个骗子回来了。 “你们看没看见一个纸袋?”骗子故技重演。 “这个家伙儿捡去了。我以前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现在也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我赶紧说。 “我的纸袋丢哪儿去了呢?”那个骗子装作没听见我的回答。 “他捡去了,你跟他说吧,我得走了。”我又说了一遍,然后继续往前走。 可这两个家伙好像都聋了。一个说: “我的纸袋在哪儿呢?” 另一个跟着我说: “咱们把钱分了吧。” 我不再理会他们了。 他们终于急了。第一个骗子恶狠狠地说: “你为什么不同意跟他把钱分了?他是一个很守信的人。你赶快跟他分,要不我们就给你点颜色看看,把你身上的钱都抢跑。” 我一见大事不妙,喊了起来: “警察!抢劫了!” 结果,那两个骗子把纸袋扔到地上就跑了。 这时候一个警察走了过来。 “这个纸袋是你的吗?”警察问。 “不是。”我回答得非常干脆。 可那两个骗子躲在一个角落里大喊: “是他的,是他的,他不想和我们分。” 于是,那个警察又说: “你为什么不和他们分呢?他们都是很守信用的人,我非常了解他们。快把纸袋捡起来吧!” 见此情景,我又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卫兵!警察抢劫了!”我边喊边撒腿就跑。现在不管是警察,还是那两个骗子这辈子都别想追上我了! 意外 【俄】维可多·德拉贡斯基 “您好,叶列娜·谢尔盖耶夫娜!……”一声突然的问候吓得老教师叶列娜·谢尔盖耶夫娜一激灵。她抬起头一看,眼前站着一个小个子年轻人。这个年轻人正用愉快、激动的眼神看着他。叶列娜·谢尔盖耶夫娜马上就认出了这是自己从前教过的一个学生——杰缅季耶夫。 “你现在在哪儿工作呢?干什么呢?”杰缅季耶夫坐下后,叶列娜·谢尔盖耶夫娜高兴地询问自己的学生。 “我在一家剧院工作。当演员呢。我已经演过很多角色了。您呢?您现在生活得怎么样?” “我还像从前一样,”叶列娜·谢尔盖耶夫娜说,“我现在教四年级,我们班的学生个个都很棒。我还分到了一间新房子,是一套两室房子里的一间。房子是不错……” 叶列娜·谢尔盖耶夫娜提到房子时的语气有些异样。于是杰缅季耶夫问自己的老师:“怎么?房子离学校远?还是谁欺负您了?” “是邻居,”叶列娜·谢尔盖耶夫娜如实对自己的学生说,“我住在那间屋子里很郁闷。我的邻居是一对夫妇,他们一搬进另一间屋子后就把自己当成了整套房子的主人。他们把我的小餐桌从厨房里搬了出去。卫生间里所有的挂钩他们都占上了,我连块毛巾都没地方挂。厨房的煤气灶上一直烧着他们的汤,有时候我想煮杯咖啡也得等上一两个小时……可这些又都是小事,我不能去找警察,也不能到法院去起诉他们。我真不知道拿他们怎么办才好……” “我明白了,”杰缅季耶夫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这是太欺负人了。现在您把您的地址告诉我。今天晚上我到您家里去一趟。我只请求您见到我时不要大惊小怪,尽量跟我配合。我要让您的那两个邻居感受一下艺术的力量!” 晚上,>门铃如期响起,只响了一声。莫尔达坚科娃太太不慌不忙地过去打开了房门。门外站着一个小个子男人。这个男人头上戴着鸭舌帽,双手插在裤兜里,嘴里歪叼着一截烟头。 “你就是叶列娜·谢尔盖耶夫娜吗?”来人声音嘶哑地问。 “不是,”莫尔达坚科娃太太对来人的这副模样很是反感,“找叶列娜·谢尔盖耶夫娜按两次门铃。” “哪来那么多臭规矩!赶快带我去见她。”来人一点儿不客气。 莫尔达坚科娃太太不情愿地让来人进门,指了指叶列娜·谢尔盖耶夫娜的房门说:“她就在里面。” 来人连门也没敲,推开门直接就进去了。后来门就一直半开着。莫尔达坚科娃太太也没急着回自己的房间,站在走廊里把房间里面的谈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是您贴的换房广告吗?” “是,”叶列娜·谢尔盖耶夫娜压低声音说,“是我……” “我那间房子您看过了?” “看过了。” “说实话,我本来不想换。我那套房子小是小,但不管怎么说是独立的。但我现在没办法,我需要面积大点的房子。我们家的人口越来越多。我大弟弟结婚了。顺便说一下,他老婆是个摇滚歌手,虽然是业余的,但十分敬业,在家时一有时间就唱,声音响亮..极了。还有,他们的孩子也马上就要出生了。您说这我能不管吗?” “当然,您当然得管。”叶列娜·谢尔盖耶夫娜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是其一,”来人又接着说,“还有一个原因。我还有一个小弟弟,今年七岁了。非常聪明,鬼点子多得很。这不,上个星期他突然想起要往火星上发射卫星了。但我们家空间太小。您这儿走廊又长又宽,正合适,就让他在走廊里发射吧。所以现在我也同意换了。现在咱们再去看看其他公共部分吧。” 莫尔达坚科娃太太听到这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对坐在桌子后的丈夫说:“简直是来了一个土匪,他在和咱们的邻居商量换房子的事呢。你快去看看吧。看还有什么办法能阻止他们。” 莫尔达坚科夫一听,一个箭步就冲到了走廊里。而那个戴着鸭舌帽、歪叼着烟头的来人好像正等着他的到来。 “我妈妈有一只一米半长的大箱子,”来人抚摩着一个墙角说,“放在这儿正好,然后就让我妈妈睡在上面。我要把我妈妈从老家迁来。她可以帮我们看孩子。” “您再看,这是洗澡.t>间。”叶列娜·谢尔盖耶夫娜边说边打开了一扇白色的小门。 来人迅速地打量了一眼洗澡间,赞许地说:“洗澡间不错。放我们家那堆装酸黄瓜的瓶瓶罐罐正好。我们又 4e0d." >不是贵族,洗澡就到厨房里洗去吧。您再领我看看厨房。这张餐桌是您的吗?” “这儿没我的桌子,”叶列娜·谢尔盖耶夫娜低声说,“我的桌子被邻居搬出去了。他们说厨房里放两张桌子太挤了。” “哪个邻居?就是这两位吗?”来人不屑地扫了莫尔达坚科夫夫妇一眼说,“放两张桌子太挤?他们以为他们是谁呀?等我老婆钮尔卡来了,看他们还敢不敢说挤!” “本来就是挤嘛。”莫尔达坚科夫声音有些颤抖地分辩说。 “你给我闭嘴,”来人厉声打断了莫尔达坚科夫,“我本来还怀疑这套房子里的规矩是不是要改一下,现在看是非改不可了。叶列娜·谢尔盖耶夫娜,请您快点起草一份换房合同。明天早晨来找我,我等着您。” 门哐的一声关上了。房子里一片寂静……一个小时后,肥胖的莫尔达坚科夫把叶列娜·谢尔盖耶夫娜请进了厨房。厨房里放着一张崭新的蓝色小餐桌。 “这是给您准备的,”莫尔达坚科夫说,“怎么能把您挤到阳台上去吃饭呢?而且我们还欢迎您每天来我们房间里看电视。” 说完,他又朝走廊里喊:“亲爱的!你明天去商店的时候,别忘了给叶列娜·谢尔盖耶夫娜买酸奶。您每天早晨是喝酸奶吧?叶列娜·谢尔盖耶夫娜?” “是。”叶列娜·谢尔盖耶夫娜难为情地回答。 “那面包您喜欢哪种?白面包还是黑面包?” “您这是干什么呀?我自己买。”叶列娜·谢尔盖耶夫娜已经不知所措了。 莫尔达坚科夫又对着走廊喊:“再给叶列娜·谢尔盖耶夫娜买点面包,她喜欢什么就买什么。你回来的时候,抽空再帮叶列娜·谢尔盖耶夫娜洗洗衣服。” “您说什么呢!”叶列娜·谢尔盖耶夫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挥着手跑回了自己的房间。一进屋,她就从墙上拽下来一块毛巾堵住了自己的嘴,以免让邻居听见她的笑声。 “这就是艺术的力量!艺术的力量!”叶列娜·谢尔盖耶夫娜笑得浑身颤抖。 女人的心思 声音是从卓娅握着蛾子的拳头里发出的。卓娅大吃一惊,问道: “我见鬼了怎么的?” “什么见鬼了!我是仙女摩根,马上把我放了!按老规矩,我满足你三个愿望……” 卓娅松开手掌,看见手里有一个翅膀皱巴巴的小东西。这的确不是什么蛾子,而是一个小仙女。 “喂!快说,要什么。是不是想要一件裘皮大衣呀?” “裘皮大衣?不值得一提吧?可不可以提个大点儿的要求?” “对我来说无所谓,你别磨蹭就行,我还有一大堆事儿呢。” “那……”卓娅想了片刻说,“那就让我成为巴维尔,就是那个巴维尔·玛特维耶夫的妻子吧。” “行。”摩根点了点头说。 二毛皮服装展销就要结束了,伊戈尔还没来。卓娅边欣赏着一件白色的裘皮大衣,边沉思着。伊戈尔不可能给她买这件大衣,虽然她给他打电话时,他答应来了。大概他指望着卓娅,他的情人,自己改变主意吧……“卓娅,假设我们买下了这件裘皮大衣,你怎么向你的巴维尔解释这件大衣的来历呢?你哪儿弄来的这么多钱?莉扎过生日时,你还要给她买一台CD机,你现在就得挖空心思地想,到时候怎么解释这钱是从哪儿来的……” 这些话正说到了卓娅的心坎上!如果伊戈尔是我丈夫的话,他肯定不会藏书网吝惜钱的。就像给莉扎,他的亲生骨肉,经常买东西,虽然从出生证明上看,莉扎跟他没什么关系。而巴维尔这个人太吝啬了,每次就给我那么点儿钱,还让我一个卢布一个卢布地报账。 “我为什么要嫁给他?斯拉夫卡更喜欢我,他给我写过那么多诗!……要不就嫁给这个伊戈尔也行啊,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爱着我,一直在等我离开巴维尔。” “怎么?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吗?”小仙女摩根边理着翅膀边问。 “完全不像我想象的那样!”卓娅清醒过来说。 “那就说你的第二个愿望吧。” “好在一切还可以挽回!现在让斯拉夫卡当我丈夫看看吧。” “可以。”小仙女又点了点头。 三毛皮服装展销就要结束了,伊戈尔还没来。卓娅边欣赏着一件白色的裘皮大衣,边沉思着。伊戈尔并不想给她买这件大衣,虽然她给他打电话时,他答应来了。大概他指望着卓娅自己能改变主意吧…… “好了,卓娅,就算我们买下了这件大衣。你呢,你穿着它睡觉吗?要不你一眨眼,你的那位诗人就又把它送给哪个崇拜他的姑娘了。顺便问一句,你把CD机藏好了?但愿斯拉夫卡在莉扎过生日之前别把它换酒喝了……” 伊戈尔的担心不无道理!卓娅叹了一口气。上个月斯拉夫卡在《献给鸟儿的歌》征文竞赛中获了奖。据说,颁发给了他一个什么小雕像和一张支票。不管是雕像还是支票,斯拉夫卡都没拿回家。可家里的东西他什么没拿出去呀!是啊,伊bbr>戈尔为什么要白白糟蹋自己的钱呢?多亏了他一直帮着抚养莉扎,也许,莉扎真是他的孩子?我真是个大傻瓜! 嫁给斯拉夫卡的时候,竟然不知道他是个酒鬼……当时巴维尔也追求我……还有这个伊戈尔,跟我们来往了这么多年,一直指望着我把斯拉夫卡给甩了……“怎么?还不满意?”小仙女不耐烦地抖动着翅膀追问。 “都是你害的我,”卓娅恢复过来精神说,“算了,我说第三个愿望吧。” “说吧……” “还是让伊戈尔继续做我丈夫吧……” “好吧。”小仙女再次点了点头。 四毛皮服装展销就要结束了,伊戈尔还没来。卓娅边欣赏着一件白色的裘皮大衣边后悔,不该打电话叫丈夫来。大衣显然是买不成了,夏天到来前要攒够钱,汽车该换了。还有莉扎也快过生日了,已经答应给她买一台CD机了……“对不起,卓娅,路上塞车了。让我看看,你看上哪件了?” “亲爱的,别生气,白让你跑了一趟。..傻瓜才来这儿买东西呢。你都想象不到,展厅里竟有蛾子飞来飞去!” 孝顺儿女 断。“爸爸,”我儿子听完后说,“你心衰,以后别喝酒,别吸烟……最重要的是要经常出去散散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所以我这不是出来散步了吗?. 今天我还去了我小儿子那儿。我小儿子今天过生日。我小儿子也是我的骄傲!以前我和他妈还以为他长大成不了什么大器呢。他小时候那么不爱学习,从来就没从头到尾读完过一本书,可现在却是哲学博士,刚刚获得了博士学位。他今天就满四十岁了,但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爱我这个爸爸。他没想到今天我会去,看见我时高兴得不得了!“爸爸,” 我小儿子说,“你来了,真是太好了!我特意没请你,是怕打扰你。既然你来了,咱们就去厨房坐一会儿吧。我给你倒一杯你从来没喝过的格鲁吉亚葡萄酒,我妻子再给你从客厅的桌子上端点你以前没尝过的小菜来。”我和儿子一起把酒喝了。我兴奋地回忆起了我小儿子的童年,谈起了他小时候有一次俄语考试得了两分的趣事。这时,我小儿子立刻起身把门掩上了,然后对我说:“这些回忆非常温馨,所以咱们还是留着下一次慢慢回忆吧。现在你还是回家吧,今天来的客人都是一些着名学者,你和他们在一起会很没意思的,他们谈论的那些话题你肯定也不感兴趣,而且他们烟抽得很凶,你心衰,所以你最好还是回家休息吧。当心别感冒了,外面雨很大,所以你要直接回家,到家后把壁炉打开,用毯子裹上脚,坐在电视旁边看电视吧,今天有足球赛,是斯巴达克队比赛。你记不记得我小时候,咱们总是一起给斯巴达克队助威?差点忘了,你把这把雨伞带上,外面雨越下越大了,你用不着急着还给我们,反正这把伞也漏雨了。我们还有新的。”就在我往门口走的时候,我听见客厅里有一个客人在一片嘈杂声中说:“同事们,现在按照传统该为主人父母的健康干杯了。祝他们健康长寿!”唉!我老伴儿死得太早了,那么有名的学者对我们的祝福她都没听到,太遗憾了! 我不是说了吗?我喜欢看下雨,等雨停了,我就回家,然后打开壁炉,坐下来看电视。也许我女儿还会给我打电话来呢。我女儿也是我的骄傲!我女儿是一所学校的教务主任,每天事也一大堆,排课表、参加教学研讨、组织各种会议……但她也像他那两个哥哥一样,没忘了我这个父亲,经常给我打电话,询问我的健康状况。上个星期听她哥哥说我病了,马上就给我打来了电话!“爸爸,”我女儿在电话里问我,“你的病严重吗?用不用我去看看你?要不我派几个学生去看看你吧?顺便让他们把你那儿的旧报纸拿回来……” 两天前我女儿又来电话了,“爸爸,”我女儿说,“你要是感到特别不舒服的话,就不用到我这儿来了。但我知道,你太强,所以你要来的话,下了地铁,你就沿着那个街心花园>步行来吧,公共汽车里又闷人又多,而且从街心花园走顺路还能在那儿的一个小铺里买点葡萄酒,喝点葡萄酒对你的身体有好处。顺便也给我们买两瓶。我们这个门洞的电梯坏了,所以你就不用上五楼了,你到楼下的时候按门铃,我下去拿,咱们见个面……”你看我女儿想得多周到! 我女儿为了我还换了三年的房子,那容易吗?“爸爸,”我女儿说,“我们家人多,已经有两个孩子了,第三个也快出生了,又吵又闹……而且我丈夫还抽烟。可你藏书网需要安静,你心衰,所以得单独给你弄一个住处。” 总之吧,我女儿就是了不起,房子真就换成了!她用我们原来的那套房子给自己换了一套两室的,另外还给我在一座公寓楼里换来了一个房间。房间不错,安安静静的。我的邻居是跟我同龄的一个老头儿,他为自己的儿子也感到很骄傲。他的儿子也住在本市。不久前他儿子还给他写了一封信,老头给我读了好几遍,而且也不只给我一个人读了,在公园里,他给那些老头老太太们都读了。所以我想说,孩子们啊,你们要是给你们的父母写信的话,一定要用结实点儿的纸写,因为你们的父母说不定要读多少遍呢! 好了,我该走了。我的两条腿都湿透了,我得回家喝杯热茶暖和暖和去了。也许我女儿又来电话了呢。足球赛开播前我先看看报纸。但愿今天斯巴达克队别输,要不我儿子该失望了…… 一封家书 我真记不得了。我的头骨没骨折,只是因为头撞在玻璃上了,留下了伤疤和脑震荡,现在头还疼,但脖子已经能自由转动了,左胳膊上的石膏很快也能拆下来了。法院要开庭了,你们别害怕,那个在黑暗中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钻到我车轮子下的妇女被医生抢救过来了,现在已经出院了,只是暂时还拄着双拐。?99lib.t> 总之,我以前挺好,现在也OK。每天靠喝公园里喷泉的水活着。那儿的水很干净,所以你们用不着担心。我睡在邻居家。那个邻居刚跟老婆离了婚,还没人跟他住在一起。 为了不增加你们的负担,就不用给我寄饭钱了,我可以很长时间不吃饭。 永远爱你们的女儿 玛丽娜 一个忧伤的故事 么也听不见……妈妈打开了一个小盒子,从里面拿出来一个什么东西,然后打着了打火机。不知妈妈在干什么……噢,不!我喘不过气来了。上帝呀,这是什么鬼东西!妈妈在干什么!哪儿来的这么多烟啊!我住的这个小肚子里以前可从来没有过这么多烟啊!我难受死了。烟雾直刺我的眼睛,我不停地咳嗽。妈妈,可怜可怜我吧。你干什么呢?我太难受了。但是她听不见我说的话,继续往肚子里吸着那该死的烟雾。这可怕的烟雾呛得我一直咳嗽,我的心脏也感觉不舒服了。 妈妈又喂了我一顿,但遗憾的是,并不是我想吃的。为什么一切突然都变了呢?难道是我惹妈妈生气了吗?妈妈今天没去学校,一个人待在家里哭了一整天。我的心脏疼得更厉害了。妈妈又吸了那该死的东西。 妈妈的肚子里太不舒服了,气味难闻,烟雾刺眼,而且我还特别饿,想吃东西……今天妈妈起得很早。她没睡着,随便喂了我点什么。虽然不太好吃,但比以前强多了。现在我想喝点什么。妈妈好像明白了我的心思,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瓶子,倒了一小杯透明的液体。我真高兴,妈妈终于又想起我来了,终于又像从前那样关心我了。妈妈把杯子举到..唇边,一仰头喝了下去。天哪!这是什么毒药啊!这味道太可怕啦!我马上呕吐起来。我委屈极了。妈妈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难道我的死活对她来说无所谓了吗?不,她爱我,像我爱她一样。她并不想害我。她只是现在心里难过。但我怎么也弄不懂,难道她喝了那种像毒药似的东西,又把肚子里吸满了那种呛人的烟雾心里就舒服了吗? 几天过去了,情况越来越糟。妈妈几乎不再喂我了,每天只是往肚子里吸那种呛人的烟雾,喝那种像毒药似的液体,整天整天地躺在沙发上哭。我的身体也越来越糟。我在妈妈的肚子里简直快要窒息了。爸爸一次也没来看过我们。他不爱我们了吗?他不需要我们了吗?不,这不可能。他在跟妈妈吵架前是那么关心我们啊!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谁也不管我了。我坐在那儿,低低地哭泣,我是那么孤独无助……几天又过去了。有一天,外婆来了。她和妈妈争论了很长时间,走的时候满脸是泪。她们不知因为什么大吵了一架。刚开始时,她们还是心平气和地商量,后来妈妈说了一句“要做人流”什么的话,外婆就哭了。我不明白妈妈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明白不明白又有什么关系呢? 难道还有比这种呛人的烟雾和这种让人恶心的饮料更可怕的东西吗?爸爸妈妈快点和好吧!生活要是还像从前那样幸福安宁该多好啊! 妈妈今天又醒得很早,同样忘了喂我。但我已经不哭了。我已经习惯她不管我了。妈妈穿好衣服出去了。她边走边落泪。路上的行人都回过头来看她,还小声地嘀嘀咕咕。妈妈来到了一座我不熟悉的建筑物前。临进门,她在胸前画了十字,戴上了头巾。里面人很多。有的人在插蜡烛,有的人在祈祷。妈妈也拿起了一支蜡烛,把它插在圣像前,然后开始请求宽恕。她说她也不想这么做,但是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为什么妈妈要请求原谅?是因为她让我受委屈了吗?还是妈妈想开了,要回到爸爸身边去了呢?难道一切真的都要好起来了吗? 妈妈结束了祈祷,走了出来,在街上拦了一辆车。 在一座大楼前,妈妈下了车。这座大楼比刚才去的那座大楼还奇怪。周围跑来跑去的人都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帽子。妈妈来到楼里,进了一个办公室。办公室里的一切都是白白的,中间放着一个像床似的东西,上方悬着一盏灯。不知为什么,我怕得要命,心脏又疼了起来。 医生们让妈妈躺在了那张被他们称为“手术台”的大床上,关上门,开始准备。有一个医生端来一个金属托盘,里面放着好多工具:有各种各样的刀和长长大大的钳子。上帝啊!他们要干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妈妈来这儿干什么? 这时,有一个医生拿起注射器,往妈妈的身体里注射了点什么东西。几分钟后,妈妈就睡着了。但是我没睡着,我什么都能看到,什么都能感觉到……一个医生拿起了一把钳子,把它伸进了妈妈的身体。 噢,原来是朝我来的!妈妈,你在哪儿?你为什么一直睡着?你为什么不去阻止他们?我宁肯留在这肮脏的、气味难闻的肚子里,也不想死! 上帝呀!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我的力气越来越小了。我感觉到我的生命在渐渐离我而去。 医生终于把我从妈妈的肚子里拖了出来,我已经死了。医生冷漠地看了一眼我小小的尸体,把它扔进了垃圾桶。过一会儿,妈妈就会醒过来,然后回家去。一切还会像原来一样,只是她的肚子里永远也没有我了。我不能出生,也不能长大了。我永远留在了这里,留在了这个垃圾桶里……我永远也没有机会拥抱妈妈、亲吻妈妈了,也永远没有机会上幼儿园、上学校了。妈妈永远也看不见我蹒跚学步、咿呀学语了,而且,她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是多么的爱她了! 晚秋 【俄】瓦列里·罗尼申 孩子们,很久很久以前啊,我们这个国家还不叫现在这个名字,商人做生意非常难,因为当时不管是工厂还是矿山,森林还是土地都不可以买卖,哪像现在这样啊?什么都可以买卖,只要有钱有权什么都能弄到。而当时最痛苦的还是孩子们,你们看你们现在多幸福,你们可以从早到晚一直坐在电脑旁一动不动地玩那种枪战凶杀的游戏,可那个时候的孩子们每天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就说考试吧。你们现在的考试题一般都是这样的: 拿破仑是什么人? A.一种糖果点心类食品B.一种酒精饮料C.一位着名的统帅可从前那时候孩子们的考试题可不这样,没有选项可参考,只能自己动脑筋思考。当然了,现在嘛,不管是你们这些孩子,还是你们的父母,那些成年人,都用不着思考了,所有的事情电视都会反复地向大家展示、解释、说明。现在你们可以手里握着遥控器安安静静地躺在沙发上,一躺就是一整天,可要是以前啊,按照当时体育达标制度的要求,你们早就被赶出去滑冰或者滑雪去了。当然了,什么叫体育达标,你们连知道都不知道了,而且幸运的是,你们永远也不需要知道了。 你们瞧瞧,那个时代多么黑暗啊!有一个叫瓦洛佳的小男孩有一天就是因为参加体育考试去了,放学晚了,走到半路上天就黑了,他回不了家了,可他又无处可去。要是现在,你们都知道可以去夜总会或者网吧过夜,可那时候,孩子们,你们根本无法想象,我们整个国家连一家夜总会和网吧都没有,所以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晚上都得乖乖地躺99lib.在家里睡觉。那时候就是这么不人道! 再说男孩儿瓦洛佳回不了家了,又无处可去,于是他走到一个小公园里,找了一把长椅子就准备在那儿过夜了。孩子们,他为什么会这么干呢?现在你们看的书、电视都反复地告?诫过你们,公园里的每棵树后面都藏着一个劫匪,每一处草丛中都躲着一个强盗,可从前的书里从来没告诉过孩子们这些,所以瓦洛佳根本就不知道害怕,他躺在长椅上就睡着了,而且还睡得挺香。整整一夜,既没有劫匪来骚扰他,也没有强盗来袭击他。一夜什么事也没发生。第二天早晨他从长椅上起来就回家了。回家的路上也什么事都没发生。既没让飞机砸了,也没让火车压了,还没被轮船撞了。绝对什么事也没发生。你们瞧瞧,从前那个时候是多么恐怖! 庭审实录 是这个制度才保证了各级国家机关的正常运行。在这个到处都收受贿赂、所有的人都收受贿赂的氛围中,你的所作所为无疑会摧毁国家的体制!扎哈尔丘克行贿给你,不过就是希望你所负责的那个保护区划拨给他一块土地建一个工厂而已。其他九位负责人都收了钱,签了字,就你一个人固执己见。这会给国家带来重大的经济损失!这个企业本可以提供几百个工作岗位,生产大量的出口商品!这是刑法典中规定的破坏国家经济罪!我们还对被告进行了精神病学鉴定。结论如下:我们认为被告恶意蔑视现存的道德标准,严重背离社会的价值体系,公然挑衅大众的认知心理!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如果你想办什么事,就得知恩图报,这样自己和对方才能心安理得,否则怎么才能保证社会的和谐有序?”..藏书网bbr>. “请您不要激动,”法官说,“过分激动您的肾结石病会犯的。” “谢谢法官先生!但是我们决不允许任何人破坏社会的道德基础!” 公诉人双手捂起了腰,显然肾结石已经犯了,“您设想一下,如果我们国家的所有机关都拒收贿赂了,会出现怎样的情景?我们的国家就会瘫痪!政府的文件得不到贯彻,国家的决定得不到执行,国民生产总值再不能增长。国家公务人员的命运又会如何?只靠工资,他们的妻儿老小就不能维持现在 98ce." >风光体面的生活。那他们就会去另谋出路,结果就会导致大批干部的流失。” “非常正确。滋韦罗柳博夫,你到底有什么企图?”法官说,“律师,现在请你为被告辩护。” “我请求法庭调查,我的当事人滋韦罗柳博夫不是惯犯,这是第一次拒收贿赂。在这之前,我的当事人也和大家一样,没做过傻事。现在他对自己的行为也深感内疚。另外,我的当事人工作的地方是野生动物保护区,我的当事人非常喜欢野生动物,他不忍心眼看着那些野鹿和野山羊生活的空间越来越小!” “他可怜那些山羊?!”公诉人一听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人的权利永远高于一切!” “您请坐,”法官说,“您的脸色非常不好。律师,请继续辩护。” “我的当事人还后悔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他事前没有对出席今天庭审的法官和公诉人表示自己的谢意。我请求休庭,以给我的当事人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 法官同意了律师的请求。 注:公诉人后来再未就此案出庭诉讼。 拥堵的天堂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