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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爱迷踪》
作者介绍
夏汉志,山东潍坊小说家,生于冬季,摩羯座。从小命运多舛,一路走来,坎坎坷坷。风雨人生。最爱说的一句话:决不向命运低头!立志做一个有思想的小说家。多年来,已出版畅销书《真爱迷踪》、《盗墓机密》、《矮奴》等,并接受过国内外多家报刊、电台、电视台及荷兰《忠诚报》记者的采访。最大的心愿:成为一名畅销书作家。藏书网
长篇悬疑小说《真爱迷踪》
小说,约23万字左右。
小说主题:呼唤人们,忠诚于爱情,忠诚于婚姻,忠诚于家庭。
宣传口号:真爱让你幸福一生!
读者对象——大众。
特点:融合了都市情感、商战、美女商谍、恐怖悬疑、侦探推理、青春、哲理、美诗、都市女性白领……极具吸引各阶层读者。
仔细读来,该小说具有畅销书《廊桥遗梦》的风韵和意境。
销售——畅销型,常销型。
艺术风格——诗一样的语言,画一样的情节,谜一样的故事。故事——回味时哲理深深,充满人性。结局——出人意料,引人深思。
年轻貌美的少妇林雅容与自己的丈夫柳叶飞住在周围是一片茫茫竹林的幽林别墅。这天,她邀请了她当年大学时代的几位同学(也是初恋情人)前来参加她的新诗集《初恋时节》的“品茶诗会”,而就在同日中午,她在别墅外的悬崖旁意外救起了一位少年画家,并留其与几位同学一起夜宿幽林别墅。
然而,就在这天深夜,林雅容在丈夫柳叶飞因酒醉而睡在卫生间,自己在卧室床上正处于半梦半醒状态时,却被一戴“鬼脸面具”的人翻窗而入,将其吓晕后奸污……一时间,所有夜宿幽林别墅的客人均成了疑凶。
案情扑朔迷离,悬疑重重。留学日本归来的心理学硕士、女探长柯小南,奉命带助手郑少华前去幽林别墅调查破案。最后,历经一番曲折的调查和巧妙的推理,终于拨开重重迷雾,使案情真相大白。但出人意料的是,真凶竟是林雅容的丈夫柳叶飞。那么,柳叶飞又缘何重重布局夫奸其妻呢?在女探长柯小南的一番睿智推理和较量下,柳叶飞痛苦地垂下头去一言不发……而就在这时,林雅容的保姆韩秋香却突然跪倒在地,泣说真情……原来,在这重重悬疑背后,居然隐藏着一支感天动地的忠诚于爱情、忠诚于婚姻、忠诚于家庭的旷世悲歌!……
读《》有感
陕西:沈云
有一种人,值得你用一生去欣赏,那就是融合善良、美丽、智慧于一身的 href='8993/im'>《真爱迷踪》女主人公林雅容,她是作家,但是她不了解自己本身就是一部令人赏心悦目的好书,这本书任何一个人都想拜读。男人为性,女人为妒忌、羡慕。同样有一种人值得你付出一生去追求,他不仅正直、善良、真诚,而且事业成功、年轻有为,这就是 href='8993/im'>《真爱迷踪》的男主人公柳叶飞,他是所有女人的追求目标,但是却始终北为一个人倾倒,那就是女主人公——林雅容!这两个人由于一场天作之合的暴风雨,偶然相遇、一见倾心,烫出了一锅甘醇可口的爱情粥,坠入婚姻的殿堂,在幽林别墅里酝酿了无数爱恨交织的离奇故事。藏书网
这些故事情节曲折离奇、高潮跌宕;故事进展扑朔迷离;人物关系错综复杂。让人有进入蛛网的错觉,每一次绕过一个网格,都有一个新的网格在等待着你,或者干脆是自己给自己编织了更大更广的蛛网,让自己走入无尽的网络世界,同时在这张网上也软禁无数的“昆虫”。这张网是善良的男女主人公的爱情之网,却在那商业、物欲的世界里,有无数的不速之客不请自来,让追求完美的男主人公想给自己的妻子一个可以重新选择丈夫的权利,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爱,所以要放弃,也许这很别扭,但是有一种爱叫做放手,所以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但是我有永远走下去的毅力,所以看见了蛛网外面的世界,一 5207." >切都是爱的结果,为了爱的不留下一丝遗憾,爱的完美无缺;为了给另一半一个永久的栖所,为了让“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变成“木秀于林,风必眷之。”,一个在苦苦的折磨自己,一个在苦苦等待对方的回心转意,其实两颗心一直都在一起。
虽然书里所写照的物欲横流的社会里,人们之间的感情除了金钱,就只有性,所以男女主人公这种至真、至善、至美的爱情在周遭人眼里,都是虚假,甚至是遭人妒忌的。美好的事物往往很容易被人践踏,所以在林雅容的身边才会有数不胜数的追求者,而在她被误认为奸污的那一刻,似乎所有的追求者都异口同声的说跟我在一起吧,我可以给你一片栖息的树林,但是他们也许真的不是爱她或者喜欢她,而是对她的身体垂涎三尺,就连初出茅庐的唐国秀都是预谋已久的神秘人物,这是林雅容始料未及的,在她的世界里传统占据了太大的空间,爱情和贞洁主导了生命,所以作者?99lib?才可以巧妙安排丈夫为妻子所设下的局……借酒消愁、设计奸污、不闻不问,让妻子对自己逐渐的失去信心,而放弃婚姻、放弃爱情,最终自己在病魔的啃噬下,慢慢死去!虽然这看起来跟其他的小说情节大同小异,但是对于男主人公的心理描写细腻入微,让人在细节中体会他心中难舍难分的折磨,并通过女主人公对婚姻危机不知所措的内心表现,有力地肯定了故事的真实感和神秘感,达到了引人入胜的境界。在这本书参杂了大量的心理描写,大有外国小说风格,但却融入了中国女性的传统美德与现代社会的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逐渐奢靡的影像的小说里,爱情是主线,社会是环境,人士主体,可以改变社会,影响人!
最后,以一个大家都可以想象的大团圆结局,但是其中的谜团却使人一头雾水,她却让一个烧火丫头,或者说让一个还有点良知的“青春”职业者揭穿了所有的谜底和其中的一些自设环节,而并非人们想象的中柯?侦探破解迷雾,这一点充分说明人没有身份贵贱之分,人的本性是善良的,只是没有一个引领她从善的模范人物或者说偶像!生活中并不缺乏感情、善良和纯真,而是缺乏宣传和引导!
第一章 恐怖邮件
初恋是美好的,也是难忘的。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是每个人美好的希望和向往。
初恋,留给人们太多回忆,不管是甜是涩,都各自珍藏在心灵的文件夹,从不轻易打开。对初恋的怀念,对初恋情人的难忘,如一段千古绝唱,时刻回响在人们心间。
暮春,美女诗人、作家林雅容的新诗集《初恋时节》一面世,就受到了各地读者的热烈追捧,销量一路攀升,大有冲上畅销书排行榜的趋势。
翻开各地晚报的副刊,从林雅容的频频“露脸”,就看出她是当下最红的女诗人。
趁着这股热乎劲,周末,在好友春子的安排下,林雅容乘飞机来到岛城,在图书大厦作签售,出乎她的意料,短短一个下午,几千册诗集一签而空!
她很高兴,多次起身感谢读友的厚爱。临来时她还担心,万一签不出几本,那可太糗了,现在看来,岛城的读者蛮热情,都很喜欢她的诗集。希望这种销售势头继续保持。有时候,对于一本情感诗集,销量说明一切。即便有10个大腕作家大报小报地吹捧你的诗集多么千年一遇,多么感人至深,多么富有人生哲理……但销量只有几千册,那也只能说明你的诗集不咋样,至少,你所坚称的多么与众不同,多么温馨浪漫,多么经典完美……却没有多少影响。这就是悲哀!小说就更如此了。
傍晚,签售结束,两人乘出租车回到酒店。可刚一进房间,林雅容就惊叫起来:“天哪!电脑丢了。”她回头问春子,“你见了吗?”
春子一脸茫然:“怪了,没见,在书城时不是还有吗?”
“难道遇上鬼了?”林雅容退到门外,回头找寻。
春子宽慰说:“算了,你有个富商老公,还在乎这个本本。”
“叶飞的钱再多也是他的,我可不想做个挥金如土的人。”林雅容很惋惜,走到床边坐下。
“你这是保守,拒绝潮流。”春子不认同雅容的看法,从包里取出一份报纸扔到床上,“看看人家,这才是真正的人生。”雅容拿起一看,一个大标题映入眼帘:富姐深陷婚外情不能自拔。她不屑,大体看了几眼,递给春子,“这种故事纯粹瞎编,以后少拿这种垃圾给我看。”她脸上微露出几分愤然。
是的,林雅容是个很中国很传统的女性,虽然人生的脚步时刻游走在现代都市的欲望洪流中,但她对时下的各种各样的出轨热潮,情感诱惑,另类情缘,一夜情,第三者,并不怎么感兴趣,纯洁至上,愤恨污秽,是她一贯坚守的原则。
或许,有人会奇怪,作为一个现代女性,林雅容真的能坚守“纯洁至上”?是啊,答案很难说,每个人既是喜剧,也是悲剧,面对各种诱惑,只能看个人的意志了。
春子说:“别把自己说的这么伟大,你要遇上了,也是在劫难逃。”春子拿出口红在唇上涂了几下,“不过,你们两口子真有缘,不但同年同月生,而且连名字都那么富有诗意,一个是一片林,一个是一棵柳。”
林雅容一笑:“看来你是研究上我们夫妻了,好可怕!”
春子说:“有你这样的诗人朋友,我也多少学灵秀了。”
林雅容说:“好了,先别说这些了,快给我想个办法找回电脑,要是实在找不回我也认了,关键是,担心里面的资料外泄。”
春子诡秘一笑:“哈,我明白了,里面有你的裸照。”
林雅容推了春子一把:“去,别瞎说,那是你的爱好。”
春子躺到床上:“别把我想得这么勇敢,本姑娘不是那种人,你就是拿把刀架我脖子上,我都不会那样。”
林雅容说:“别赌咒了,还是看好自己的身体,别让人给偷拍了。”
春子坐起来:“不怕,就我这身材,人家懒得按快门,要拍,人家也是拍你。”
林雅容毛骨悚然,嗔怪道:“你这该死的宝贝,越说越可怕,不说了,洗澡去了。”说着,林雅容走进浴室。春子跟进来,“我要是个男的,现在就奸了你,你看你这诱人的身材,哪个男人见了不动心。”林雅容甩了春子一脸水,“可惜你不是,如果是,没等你动手,我就踢向你要害了,我可学过美女防狼术。”春子擦着脸上的水,“少在旮旯里嘴硬,真遇上了,你啥招也没用,照样被狼吞虎咽。”
“去,你这张臭嘴。”林雅容开始往外推春子,“别再吓我,赶快给我想个办法找回电脑。”春子很自信,“行,没问题,我出去一会儿就能帮你想到办法。”她退到床边,快速拿起她那个神秘的小包乘电梯去了上一层。
楼道里,她轻轻叩响一间客房的门。
不多时,门一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秃头男人,他探头探脑地看了一眼四周,立刻扑上来抱住春子:“宝贝,你可来了,想得我头发都掉光了。”春子用指尖弹了一下秃头:“少捡好听的,姑奶奶这不是来了。”
两人进入房间,拥抱,接吻。秃头很不老实,一只手伸进春子的裙子乱摸。春子很快有了反应,心跳加速,血液上涌。她狠狠踢了秃头一脚,从包里取出几页纸递给秃头。秃头翻了下,脸上露出狡黠而满意的笑容。随后,两人开始低声密语。究竟密语了些啥,恐怕只有鬼知道,甚至鬼也不知道。
趁着热乎,秃头把春子抱坐到床上,用手抚摸她的柔肩:“宝贝,在岛城呆几天。”
春子说:“这不由我,这要取决于那位高贵的阔太太林雅容,她是主角,她说走,我就和她马上回去。”
秃头说:“她太美了,我真想享受她一晚。”
春子又踢了秃头一脚:“少打她的主意,耽搁了正事你想找死啊!”
秃头一哆嗦,顺势把春子压在了床上……几秒后,春子开始惨叫,腰上像是被人捅了一刀又一刀。秃头像个从地狱里冒出来的鬼,骑在春子身上,疯狂地折磨。
等云雨结束,春子匆匆下楼回到林雅容的房间。
林雅容胸上围着浴巾走出浴室,看春子回来了,就问:“去哪了,这么久。”
春子故装神秘:“好奇了吧?去会了个老头,这年月,谁没几个相好,谁没点儿风流韵事。”
林雅容吃惊:“你可别告诉我你去做第三者了。”
春子坐到床上:“你真那么土吗,现在做第三者也是件很时尚的事,有些人想做还没那资格呢。不过,我拒绝回答,给你留一空间,你既可以想我有,也可以想我无,算好玩。”
林雅容说:“我又不是白痴,明白了,这问题是很无聊,你不会那样的。”林雅容很相信春子,说笑归说笑,她几乎从未怀疑过春子的背后还会隐藏着什么。朋友之间,贵在真诚,贵在信任。男人需要红颜知己,女人需要姐妹密友。
春子说:“我有办法帮你找回电脑了。”
林雅容立刻兴奋:“什么办法?”
“去电台。”春子显得很有把握。
“这倒是个好办法。”林雅容点点头。
事不宜迟,两人来到电台,要求播个寻物启事。一个导播问了情况,立刻让正在播音的女主持插播了一条寻物启事。
播音室外面,林雅容和春子开始等待。但两人一直等到午夜,也没等到一条有价值的信息返回。林雅容急了,一遍遍问春子怎么办。春子娥眉紧蹙,双手一摊,也没招了。这时,导播告诉她们:“你们可以先回去,要是有人联系,我会打电话给你们,这种事经常发生在出租车上。”林雅容着急,无奈,对导播说:“也只能这样了,那我们先回去了。”临走时,她又回头叮嘱,“有消息请一定尽快联系!”导播说:“好的,我会的。”这一瞬,林雅容很感动,导播的热情和认真,让她觉得岛城真好!下次出了诗集,一定再来。
走出电台,春子拦了辆出租车,让林雅容先回去,她还有点儿事。雅容说好,坐上车,催司机赶快走。岛城的夜很迷人。从车窗向后望去,春子在夜风中打电话,究竟打给谁,雅容猜不出。
回到酒店,看看表,已是凌晨1点。
林雅容实在困了,躺到床上,沉沉睡去。一会儿,等春子回来,她朦朦胧胧地说:“春子,你一定要给我找回电脑,要不我不活了。”
春子安慰:“没那么严重,我有预感,明天一定找到!”
“希望是这样。”林雅容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窗外,夜风轻柔,整个酒店,一片安静。望着林雅容疲惫的身影,春子打开包,点燃了一支烟,她慢慢吸着,很陶醉,很享受,仿佛烟雾里有个美好而富足的世界。是的,春子一直这样有个性。她是个神秘而特别的女子。从小,她父母离异,大学一毕业,就来到这座到处充满欲望和幻想的城市寻梦。一次,在一家咖啡厅,她认识了林雅容。从此,两人成了好友。林雅容很信任她。
第二天中午,果如春子所说,电台打来电话,说电脑找到了,是一个外地来岛城旅游的大学生在出租车上捡到的。本来这大学生是不想还的,但听说是著名女诗人林雅容的,就急忙送了过来。林雅容一笑,真给面子,早就听说名气大了好办事,现在看来,一点不假。她说,我要送他一本诗集,以作答谢。导播说,他什么信息也没留就走了,你自己凭缘分遇上吧。林雅容说,好,那就凭缘分遇上。
通话结束,春子说:“我的预感就是准,这>不找到了,赶快去拿。”
“是。”林雅容说着,提了自己的包,去了电台。
等林雅容离去十几秒,春子给秃头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秃头下来和她幽 4f1a." >会。就在林雅容的床上,两人又翻云覆雨。
等一切结束,春子说:“东西藏好了吗?”
秃头说:“我是吃王八长大的,所以智慧特棒,绝对OK!”
春子说:“千万别大意,出了事都有损失。”
秃头说:“这个我懂,你尽管把心放肚里。”
春子红颜不悦:“滚,不放肚里放哪里。”
秃头提了提裤子,像个贼似的走了。
秃头刚走,林雅容的弟弟林竹青来了。
春子问:“好小伙,你咋来了?”她望着也就二十一二的林竹青,透视他身上的构造和零件。
“我姐呢?”林竹青没有直接回答春子,而是先问他姐,并四处寻找雅容的影子。
春子说:“真是姐弟情深,你姐去电台了,一会儿就回来。”
林竹青说:“我来岛城会个网友,听说我姐在书城签名售书,就过来看看。”
春子说:“正好,咱一块回去。”
“好啊!”林竹青眼前一亮,“又给我省下几百大钞。”
“你就那么捉襟见肘?”春子惊讶,不解地望着林竹青。
林竹青说:“我懂你的意思,你是不是想说,我姐嫁了个富豪,我也肯定很有钱,其实,你错了,一直以来,我都是自挣自花。”
“难得,真是个好青年,我要是不比你大几岁,肯定和你谈个恋爱玩玩。”春子媚惑蔓延,话语和眼神里充满挑逗。
“少拿我开玩笑!”林竹青脸色一沉,伸手摸了下裤兜里的手机。鬼知道春子想干么。他走到窗口,向楼下张望。春子走过来:“竹青,大胆告诉姐,和几个女网友上过床了?要注意哦,别忘了戴套。”
林竹青扭开头:“没见过几个,你别把我想得那么坏。”
春子不信:“小子,你骗不了我,你的眼神出卖了你,你是个情骗高手,你已玩过许多女孩。”
林竹青要愤怒:..“你真烦,要是这样,我怎么没把你玩到手。”
春子笑得花枝乱颤:“想玩我?哈哈,好啊,我主动给你,想要哪儿给哪儿。”
林竹青无语,觉得春子是个不简单的女人。
门一推,林雅容取电脑回来了。林竹青迎过去:“姐,你回来了?”林雅容见弟弟来了,很高兴:“你咋来了?又是见网友?我跟你说过,别和那些女孩子见面,不安全,你要找女朋友,就让春子给你介绍个。”林竹青说:“没事,我有分寸。”林雅容说:“别让我担心,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
春子说:“既然电脑找到,我们是现在就回呢,还是再逛一下岛城,这儿的景点可都不错,很适合激发你这位诗人的灵感。”
林雅容想了下:“那就到处看看吧,反正回去也没啥事。”
“好,就这么定了。”春子非常喜悦,很赞成,像是栈桥那儿早就有人在等她。漂亮的容颜,神秘的女子。
回过头,林雅容又嘱咐弟弟:“回去后别再见网友了,不安全,骗子太多。”
林竹青不愿意:“姐,你管得也太宽了,我尽量少见吧。”突然,他裤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急忙拿出来接听,问是谁。对方是个女孩,问竹青什么时候回去。林竹青压低声音:“过几天就回去,你别再打电话给我。”说完,他快速挂断手机,站到一边,背对着姐姐。
床的另一侧,林雅容看弟弟神神秘秘,像是在刻意隐藏什么,心里顿时涌起几分担忧,她想问竹青电话是谁打来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男孩子嘛,总有自己一方隐秘的天空。
次日,三人先后逛了水族馆、崂山、栈桥,然后乘飞机回去。透过舷窗,朵朵浮云,把天空装扮的格外艳丽。但在万米高空,雅容心里,老觉得有个人影在晃动,究竟是谁,她说不清,只觉得有阵阵恐怖袭来。
怀着这种不安,眨眼,飞机平稳地降落在机场。三人走出大厅,春子戴上墨镜:“姐妹,我就不让你那位富商老公欣赏我的美丽了,我还是打的走吧。”
林雅容舍不得和春子分离,挽留说:“别啊,你急着去相亲吗,一会儿叶飞就来了,你和我一块儿回别墅吧。”
春子诡秘地一笑:“我去了就不好了,凭我的姿色,肯定影响你们夫妻感情,你不怕我做第三者?”雅容说:“别人或许会怕,但你,我不会怕。”“为什么?真伤我。”春子风情万种,目光不停地在身边经过的人群里扫视,像是在搜寻一个她可以俘虏的目标。雅容说:“叶飞不会喜欢你这样的,这一点我很自信。”“别太得意,也难说。”春子颇有几分打击的意味。林雅容说:“不信你就试试。”春子一脸倔强:“好,到时候你可别后悔。”说完,她拦了辆出租车,一抹身影,匆匆消失在雅容的视线中。
一会儿,柳叶飞开着宝马来接雅容。
雅容高兴地迎上去,两人深情拥抱,深情接吻。
平时,雅容清澈的明眸,婉约的微笑,楚 695a." >楚动人的韵致,总引得叶飞不顾一切地迎上去,在别墅的晚霞中拥住她,在她半推半就的挣扎下强吻她,然后,他还会抱起她就地转圈,直到两个人都转晕,直到她喊告饶。两人就是这样快乐,幸福。一对神仙眷属。
几分钟后,车子开始驶向位于西山竹林的“幽林别墅”。
别墅离城并不算太远,但很偏僻,是个很少有人去的地方。不过,雅容喜欢那儿的竹林,草地,山花,清溪,悬崖,怪石……那儿的一切,与她的诗人气质简直不谋而合。如果说有世外桃源,那儿就是。
车子飞速,很快驶出繁华的市区,穿过一条弯弯曲曲的竹林小径,停靠在一幢风格独特的二层小楼前。小楼格局不大,但融合了古今中外建筑物的精华与巧妙,恰到好处地衬托出构筑者的美好追求和匠心。
这儿,就是林雅容和柳叶飞的“幽林别墅”。
曲径通幽,茂盛的紫藤爬满了铁栅栏。从远处看,整幢别墅,竹影摇曳,几分清寂,几分神秘。
置身其中,一股穿心刺骨的凉气扑面袭来。
屏住呼吸,偶尔一片竹叶凌空坠落,也仿若预示着一个恐怖情节要发生。不论男女,这种心灵的压抑,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下了车,小保姆韩秋香看主人回来了,急忙从厨房里跑出来。
“雅容姐,你可回来了!”
林雅容高兴地抱住秋香:“一切还好吧?”
“嗯,还好,晚上柳先生也回来,所以我没害怕。”秋香腰上系着围裙,刚才正在厨房里忙。
林雅容拉着秋香的手往别墅里走:“那就好,我还担心你晚上害怕,睡不着呢。”身后,林竹青把几个皮箱从车上往下搬。
“这次签售顺利,过些天还办‘品茶诗会’吗?”柳叶飞追上雅容,用一份试探的口气问。
“办!”林雅容很坚定,“我不能放过这个和好朋友相聚的机会。”
柳叶飞淡漠地说:“好的,我知道了。”他没有上楼,一个人站在铁栅栏那儿眉头紧拧,像是很反对林雅容办这个诗会。
一会儿,林雅容回到楼上,洗了个澡,疲惫地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半夜。为了不耽搁各路媒体的采访联系,她习惯地打开电脑,查看邮件,突然,一张恐怖的骷髅图片冒了出来,她吓得惊叫一声,许久没敢碰鼠标,等她慢慢静下来,发现图片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人类根本看不懂的文字,像是咒语,又像是诗行。
她甚是奇怪,人怕出名猪怕壮,树大招风,难道自己在诗坛的走红,不但会给自己带来八面风光的荣耀,也会给自己带来前所未有的苦恼?她有些怕,不,是恐惧!她希望恶梦不要再来。
可是,第二天晚上,她又收到一张类似的骷髅图片,而且比上一张更为恐怖!她立即删除,永远都不想再看。但此后的一连数日,她几乎每天都收到一张类似的图片。没办法,她气得换了邮箱,但更为恐怖的事发生了,这种骷髅图片依旧雪片般飞来。她开始惊慌,越想越毛骨悚然,问叶飞怎么办,叶飞说,这肯定是你那些痴迷的读者搞的恶作剧,现在哪个美女作家没被骚扰过。有道理!她在叶飞脸上甜甜地亲吻了下,从此,不再拿这恐怖图片当回事。
不过,为了尽快有个好心情,彻底忘掉这些该死的图片,她选了个晚霞满天的黄昏,和叶飞坐在别墅外的草地上,喝着白兰地,畅所欲言,尽情享受美好的二人世界。
软绵绵的草地上,叶飞盘腿坐着,头发黑密,容颜英俊,儒商的风度,文静,秀气。雅容欣赏着,很自豪,很幸福,很兴奋。叶飞的嘴唇,薄而性感,每次和他接吻,她都血液上涌,红唇痴迷。她最喜欢叶飞的笑,他的笑温和而具有磁性,颇有些迷倒众红颜的韵味。他的每一次笑,她都用眼眸拍下来,留在心灵的空间终生珍藏。
少女时代,她悄悄喜欢班上的帅气英俊的男生,但渐渐地,她发现,这种男生只会用甜言蜜语取悦女生,从来不想付出一份真心,目的,只是为了性,作为一个人的良好内涵,少之又少。读高中时,她又开始悄悄喜欢不帅但性格坚毅的男生。从此,这种爱的标准根深蒂固地植在了她的心间,以至影响到现在。不过,幸运的是,她遇上了叶飞,叶飞不但帅,更有坚毅的性格。这种男人,让她感到安全,可靠!
她爱叶飞,无以复加!
晚霞中,两人就这样浪漫,温馨。两人深情拥抱,草地上,留下了爱的痕迹。甜蜜如酒,雅容渴望这种爱永久存在。叶飞说,一定!雅容笑靥如花,渴盼自己的诗会早日到来。
霞光温柔,眷顾着两个人的身体。
不知不觉,在这种温情的爱中,一眨眼,诗会的日子到了。
铁栅栏上,紫藤花开。藤蔓交缠,给人几分欲望的遐想,身心的束缚。幽香扑鼻,雅容想起了李白的一首诗:紫藤挂云木,花蔓宜阳春。密叶隐歌鸟,香风流美人。
她伫立窗前,竹林的风吹拂着她的长发,一袭及脚的白裙,随风飘逸。清雅若诗的容颜,娴静,端庄。
此刻,邀请的友人都去了山涧,那儿溪水潺潺,风景秀丽。她想,面对如此美景,学友们一定是吟诗唱歌,乐不思归。她只能耐心等他们回来。
午后,几位多年不见的学友将在客厅与她一起品茶吟诗,怀念过去。回首以往,她已出版过多部诗集,且在北京举办过个人诗歌研讨会。进入新世纪,由出版社按常规出一本诗集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有人甚至在网上发贴,要卖肾出诗集,可见,出本诗集有多难!所以,她感觉自己很幸运,很感激文友们的支持。
客厅里,柳叶飞坐在豪华的长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吸烟,很多次,他站起又坐下,烦躁的表情,像是心里有什么沉重的事。都说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别猜,其实,男人的心思女人最好也别猜。因为,猜到最后,你要承受心灵之乱的痛苦。
但是,别看柳叶飞此时一脸忧郁,其实,他不但年轻有为,是个成功的亿万富商,而且还经常参加一些慈善活动,很多募捐场合,都有他慷慨的身影。平时,他给人的印象,善良,温和,富有礼貌……谈判桌上,他冷峻,果敢,智慧逼人……但在他的眼角深处,始终隐约飘着一层任何人似乎永远都无法看透的秘密。
“叶飞,今天是我诗会的日子,我希望你好好配合。”林雅容走出卧室,脸上洋溢着喜悦。这个诗会,是一件大事。
叶飞站起身,容颜冷漠:“我心情不好,我下去走走。”说着,他丝毫不顾及雅容被他冷落的感受,匆匆拿起一本《现代家庭》,走下楼去。
雅容惊讶,莫大的酸楚涌上心头。她感觉委屈,想跑下楼拦住叶飞,问这是为什么,但她还是忍住了,无论如何,今天不能吵,若是吵99lib.t>了,肯定破坏了这个美好的诗会。
她走上阳台。天空,刺目的白,亮亮的,有些灼热。
竹林里,柳叶飞走到一个石凳旁,站了下来。这个石凳,是由他亲手安放的。平时,只要一有闲暇,他就来这儿看书,想一些心事。时间一久,雅容曾抱怨说,你一个人老坐那儿干吗,你这是典型的热爱大自然冷落太太。一次,就连保姆秋香也说,大哥,你经常一个人坐那儿发呆,就像有了外遇……每每如此,他总是笑而不语。越是这样,他身上就越透出一种神秘。
此刻,小保姆秋香正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锅碗瓢盆,叮叮咚咚,响个不停,一条条活鱼活虾的优美舞蹈,让她一袭缀有淡蓝色花朵的裙子成了七彩图画。尽管这样,她依旧快乐地挥着勺子,哼着歌:“噢……哎……爱你在心口难开……”
是啊,如花的年纪就是这样,很难让一些远忧近愁打败。
这鬼丫头蛮机灵,浑身上下都透着智慧。林雅容和柳叶飞都很喜欢她。
环视着厨房里的各种美酒佳肴,秋香不禁由衷感叹,这就是富豪之家啊,哪辈子自己也有这一天。唉,人比人不能活!她撇了撇嘴,一份艳羡在心里流动,闭眼体会,这丰盛的午宴好像是为她准备的。
而事实上,为了这顿丰盛的午宴,她可是一大早就跟雅容打过招呼,再次出山采购了一通,各种美食,她骑摩托载回来,真是好累!
不过,对雅容这个诗会,她坚定的支持。宴后,雅容的几位学友将在二楼客厅品茶吟诗,共同庆祝雅容新诗集《初恋时节》的出版。为了这个诗会,雅容从茶具到茶叶,再到客厅布置,都花了不少心思。
“秋香,要我帮忙吗?”林雅容站在阳台上喊。
“不用,雅容姐。”秋香从窗口探出头。
林雅容很满意,与生俱有的高雅气质,尽显无遗。极目远眺,满山遍野,翠竹青青。她闪着一双秀眸,想着自己的诗会,想着自己的爱情……
第二章 荒野诅咒
回首从前,思绪如蝴蝶翩飞。往事如昨,她与柳叶飞的相识相知相恋,竟如天意!直到现在她还恍惚觉得那是人为的安排。
那年那月那日那时那刻,天空中飘着霏霏细雨,午后的她,为了排遣写作间隙的苦闷,就独自撑了一把红油纸的伞,漫无目的地走在一条空旷的大街上。
大概是兴趣所致,她不由自主地吟哦起了杜牧的“多少楼台烟雨中”。蒙蒙烟雨的沧凉,蒙蒙烟雨的诗意,将她的整个身心覆盖。
就在这样一幅浪漫图画中,一个头顶公文包的男人,只顾低头赶路,竟跌跌撞撞地一头撞在了她高耸的胸部,她羞怯不已,顺势一闪,不想,那人因毫无防范,全身趴在了水汪汪的地面上。
情急之下,她顾不上多想,伸手,就去拉这个无意撞了她敏感部位的男人,可是,就在这一瞬,却注定了一段情缘的开始。当时,四目相对,彼此的眼神里都流露出一种相见恨晚的情愫。尤其是那张英俊、睿智、自信的脸,让她一眸难忘!
雨伞下,她和他相互作了介绍,并各自留了地址。
分手时,她才慢慢回味,他真的如他的名字“柳叶飞”一样,像一片柳叶于不经意间飞进了她的怀抱。同时,她也从那层层雨雾中看到,柳叶飞也很有好感地注意了她的“雅容”。
她怀里像揣了一只小鹿,好期待与他再次相逢。
从这以后,两人热线不断,由开始的谈诗歌,谈文学,慢慢地谈到了爱情。不过彼此都感觉到,双方都是那种喜欢安静,不好张扬的人。
终于,爱的萌芽拱破土壤,和着阳光雨露,开始疯长。
第一次约会,是在一个光线柔和的咖啡屋。
音乐缓缓地响着,情调浪漫而又温馨。
两人面对面坐着,谁也没有最先开口,生怕惊扰了这宛若来之不易的美好时光。
一曲终了,还是柳叶飞最先打破了静默,他凝望着温雅端庄的林雅容,颇有风度地一笑:“林小姐,请喝咖啡。”
林雅容回一温柔的浅笑:“你也是。”
二人情不自禁,会心地笑了,彼此的内心,仿佛都听到了对方爱的声音。
“林小姐的诗我都拜读了。”柳叶飞搅动着手里的咖啡,“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年代,经常读一下林小姐的纯美的诗,真是一种人生的享受。”
“柳先生,你过奖了。”林雅容端起咖啡沾了沾唇,“那不过是文字游戏而已,你才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年纪轻轻,已经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和实业家了。我最近留意了一下有关你的报道,你还是一位很有爱心的慈善家,这让我很感动,很佩服!”林雅容由衷地表达着对柳叶飞的爱意和好感。
“是的,我是经常做一些善事。”柳叶飞浓密的眉毛透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机智,既忧郁、沉稳、又深邃。他没有回避林雅容的话题,继续说,“可能有些人会认为我这样做是在赎罪,可我认为,人活着若只为了自己快乐,那就毫无意义了!我做事,都会先为对方着想。”
“我赞同你的观点,我也这样认为。”林雅容对柳叶飞的欣赏又加深了一层,说句老套的,他大概就是她的白马王子了。她眼神里充满着爱的期待,心里飘飘地遐想着可能要发生的爱情故事。事实上,这不已经开始了吗?而且很温和地进行着。
“那咱俩可真是有缘!”柳叶飞不失时机地说。
“是啊,是很有缘。”林雅容含羞地说着顺手搅着咖啡。
咖啡的余香在周遭萦绕,爱的魔力将二人的情感慢慢拉近,都感觉这次约会是要突破的,否则有可能抱憾终生。
优美的音乐再次缓缓响起,富有爱情哲理的歌词时刻拨动着每一个青年男女的心弦。柳叶飞毕竟是个商场奇才,见过的场面也大,所以在爱情这事上,他比较敢直接表白,一路走来,该含蓄的时候含蓄,该主动的时候主动,真我,很重要!
“你不觉得那天我们的相遇是一种天意吗?”柳叶飞率直地说,“所以,我很珍惜!也很想与你建立一种爱的关系!”
林雅容很陶醉这种语气和氛围,她点点头:“我也是!”
柳叶飞趁热打铁:“既然是天意,就让我们相爱吧!”他一把抓住林雅容的手,眼神里闪着迫切,仿似林雅容若不答应,他一松手,就会真的失去。
林雅容体会到了柳叶飞发自心底的强烈的爱的电流,她又何尝不是怕一抽手就失去了这份也许是上苍早就注定的爱!
彼此介绍年龄,两人竟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是林雅容稍大点。有了这一层,他们的相遇倒更像是天意了!
柳叶飞激动地说:“既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那就让我们的爱情之花永远绚烂的绽放吧!”
林雅容也受了感染,温柔的脸庞不时流露出幸福的微笑。“这好像是爱的誓言哦。”
“是的!”柳叶飞很坚定,“为了这份爱,我愿以此为誓言,永远爱你!”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林雅容没有觉得柳叶飞爱的誓言唐突而不真诚,事实上两人已电话、邮件交流了多日,如果说精神之恋是虚无的、不可信的、可怕的、遭人非议的,那么这实实在在的爱的表白,就没有什么可置疑的、以小人之心度人君子之腹的!爱情有时也是一种赌薄,要么,你接受,要么,你退出!
接下来,爱的发展突飞猛进,彼此也都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在一个挂满晚霞的黄昏,二人有了第一次接吻,甜蜜中,二人决定结婚。
但世上的事就是这样,总是悲欢离合相伴。
不久后,柳叶飞忽然患上了一种不大不小的怪病——四肢痉挛,抽搐,疼痛,且浑身直冒虚汗,口齿也不太伶俐。
消息传来,林雅容扔下手中的笔,直奔柳叶飞的经贸公司。由于心急如焚,她站到街心不停地拦车,身后,快速驶来一辆小车她都没有察觉,直到车子擦身而过,她才惊叫不好,但晚了几秒,她整个身子被刮出老远,好在,摔倒的地方恰好是个蔬菜摊,她福大命大,亏了这堆蔬菜,捡了一条命。
赶到医院时,为了不给叶飞增添心理上的压力,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她始终没有提及。
为了让叶飞早日康复,雅容夜以继日地守护着,照料着……那情景,让所有前来探望的公司员工,无不感动、赞服,都说柳先生找到了一个真正的爱人!有员工说笑,这叫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偏巧遇上柳先生。
从员工们愉快的话语中,林雅容感受到了叶飞和员工们的那份兄弟般的情谊,这很难得,这说明叶飞在员工们面前从来就没有拿富豪、大老板的架子,这样的人,该爱,该嫁!也说明自己的眼光没错!
夜深人静,望着在病床上痛苦呻吟的叶飞,雅容也揪心地痛!她恨不能把叶飞的痛移到自己身上。她本来就是个善感的人,面对自己爱的人承受如此的苦难,她的泪水一次次滴落在叶飞的身上。
每当这时候,叶飞总是伸出颤抖的手为她擦拭泪痕,并怜爱的说:“傻瓜,不要哭,小心泪水冲淡了你的容颜。”
林雅容一次次被感动,从心底里祈祷叶飞早日康复!忙碌中,她没敢往最坏处想,但即使想了,她也会坚定的选择和叶飞在一起!
由于柳叶飞的公司实在太大,每日里,林雅容除了要照料好叶飞,还要抽空去叶飞的永春经贸有限公司代叶飞处理一些日常业务。
柳叶飞很小就失去了双亲,在这座繁华的大都会,他唯一的亲人就是他的影子。现在,上苍垂爱,让他遇上了雅容,这在他荒凉的人生沙漠里,有了一眼甘甜的温泉。
两人的爱,虽说不上是旷世奇缘,但也是颇具古..典浪漫的一见钟情。
尽管叶飞身患重病,且从表面上看不出有在短期内根本好转的迹象,但雅容的情感,就如天上永恒的星星,很坚固,时刻用温柔的光照耀着叶飞,呵护着叶飞。
她深深感受到,爱是一种使命,更是一份责任,爱就是要不离不弃,勇往直前,幸福是瞬间的,但抓住了才是永恒的,所以,她决不会放弃叶飞!就算叶飞从此卧床,不再英俊,不再潇洒,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无怨无悔地、全身心地爱下去,直到天化为土,地化为水。
柳叶飞的生意做的很大,涉猎的范围广而有前途,说句经常在耳边回响的,具有可持续发展的潜力,公司规模大,效益也就一日千里。员工卖力,老板厚爱藏书网,整个公司处处洋溢着和谐。
柳叶飞从不看重金钱,市里每次有爱心活动,他都积极参加,慷慨捐献。只要随便看一眼他的办公桌,就会发现到处散落着一些残疾人士、孤寡老人、和来自大山深处失学儿童的感谢信。
柳叶飞经常说,钱多了散,钱少了赚。
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在林雅容的精心照料和关爱下,叶飞的怪病迅速好转,医生说,这真是个奇迹!
林雅容泪水里满是惊喜,这一瞬,感觉天都变了,变得更加清澈、湛蓝。她用温柔的香怀扑在形消骨瘦的叶飞身上,久久不愿起来。她喃喃低语:“叶飞,你知道么,你是上苍赐予我的一片柳叶,我是不会让风儿把你吹走的。”
“是的,我坚信!”叶飞拥紧她,两行热泪不由自主地滑落,太不容易了,要是没有雅容相伴,他的生命可能不会出现这个连医生都赞叹少有的奇迹。
“叶飞,你是上苍赐予我的一份真爱,就算陪你到粉身碎骨,我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雅容继续低语,“我要为我们的雨中情缘写一首诗,题目就叫《真爱无悔》,让诗见证爱的永恒!”
叶飞感动得泪流满面。“我期待着,我一定期待着!”
心海里,情感澎湃,不能自抑。
单人房里,叶飞颤抖着双唇,热烈地、痴痴地、吻着雅容的脖颈,粉腮,红唇,秀眉,长发……雅容全身燥热起来,一股冲动的欲望似要打败她固有的矜持,她开始无法抵御,嘴里低声喊着:“叶飞,你要了我吧,让我们融为一体吧,让我们永远缠绵在一起吧!”
“不,这样对你不公平。”叶飞收住内心荡起的狂澜,“爱情是完美的,让我们等到最完美的那一刻吧!”
“嗯,我听你的!”雅容站起身,恢复了常态。
接下来,一切都在朝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
永春经贸有限公司的业务在林雅容的一一过问和处理下,各项预定计划,如期进行,且不断传来好消息。
对林雅容的不凡才干,员工们看在眼里,喜在心里,都由衷喜欢上了这位诗人代理老总,夸奖说,林雅容不仅是一位才女诗人,更是柳叶飞事业上的好帮手。
公司的正常运转,让柳叶飞很欣慰,病情,离彻底康复指日可待。
高兴之余,翻开近期的报刊,雅容的一首首新诗也不断散发着墨香映入眼帘。不过,那首《真爱无悔》,他却迟迟没有看到,他想,这一定是作家的习惯——把好戏留在后头。
柳叶飞期待着,期待着林雅容的《真爱无悔》。
虽然两人尚未举行婚礼,但在叶飞的心中,雅容早已是他的妻子。
每时每刻,每分每秒,叶飞除了深刻感受雅容温柔的爱,更多的,他产生了一份孩子般的依恋,这种奇特的情愫,或许是因了他从小就失去父母的缘故。
爱情如酒,让人沉醉。
柳叶飞找来林雅容所有的诗集,从头至尾,一首首的吟,一遍遍的读,一段段的回味……他毫无厌烦,毫无倦意,在朦胧的诗意中,恍惚觉得,雅容就是从广寒宫里飘然而来的灵秀才女,诗如其人,人如其诗。
雅容,清雅若诗,诗,靓如雅容。
夜深人静,柳叶飞总是于睡梦中呼喊雅容的名字,同时,他的手也在四下抓着,仿佛是要牢牢地拉住雅容的手。遇上这样,雅容都急忙找一块湿毛巾放到叶飞头上。
在永春公司,雅容娟秀的签名更是一绝,那笔画,皆如一片片刚劲的竹叶,叫人过目难忘,拍手叫绝。凡是见过的,无不竖起大拇指:情人眼里出西施,名作家手下无弱笔。
因此,引得众多客户慕“名”而来,争着与雅容谈生意。
其中,女性占了百分之三十,男性占了百分之七十。
尘世的事就是这样,既雅又俗,男人不论丑俊,都喜欢与漂亮的女人打交道。这里面,到底是天性使然,还是生理反应,恐怕没人说得清,也没人敢说得清,最好还是别说清。
面对这样一群男人的不约而至,雅容不胜其烦,苦恼难言。
每次和男客户谈判时,她总是发现有一双色眯眯的眼在悄悄扫视她,那放肆和卑鄙的程度,如同用眼“奸污”。看那需要挨千刀的表情,好像不把她一次“玩”个够,这买卖就甭想谈成。由此,也让她深刻体会到,作为一个女人,在商场打拼,确实不易,尤其像她这样严谨的女人,就更不易,这里面,有陷阱,有泪水。
为此,她常感苦恼,但为了合约,也只好由任他们肆意。
当她向叶飞诉说这些遭遇时,叶飞总是伸手揽过雅容,从公司的长远利益安慰她,说这些事,在复杂的商界算不了什么。
体味着柳叶飞的款款深情,林雅容也少不了一番感慨,毕竟,她只是个文人,而不是个商人,隔行如隔山,文人不知商人苦,商人不解文人愁。
这天晚上,为庆祝柳叶飞出院,公司里举行了一个小型的联欢晚会。晚会节目精彩纷呈,安排巧妙。有歌曲、相声、舞蹈、游戏互动等节目。有人为叶飞献歌,唱的是《祝你平安》。柳叶飞很感动,多次起身致谢。收到的花的祝福更是不计其数。
借着舞台上柔和的灯光,林雅容蓦然回眸的一瞬,看到一个长发披肩的漂亮女孩正痴痴地注视着叶飞的背影。是谁?她心下不禁好奇。是公司员工?可她孤傲的神情,分明不是。是个暗恋者,还是?
林雅容虽然疑惑,但也没有问身旁的叶飞。她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朋友空间,不管是公开的还是私密的。只要叶飞真心对她,就足够了。
晚会结束,柳叶飞开车送林雅容回家。车子到了雅容的楼下,雅容不愿下车,依偎在叶飞怀里温情脉脉:“飞,好舍不得你。”叶飞一笑,傻瓜,你又不是去火星,我又不是去土星,明天我们还会见面。雅容撒着娇,就是舍不得你嘛!叶飞说着好好好,舍不得舍不得,用手轻拍着雅容的柔肩。
车外有个黑影一闪,柳叶飞提高了警惕。最近已有多个出租车司机遭劫。像他这样的亿万富翁,难免不被坏人盯上。事实上,平时出席活动,他都尽量保持低调。张扬往往是引祸上身的根源。
柳叶飞隔着车窗向外望去,这才注意到,眼前的这幢楼是座孤楼,破败的墙体显得有些弱不禁风。周围,还长满了半人高的荒草。
很惊讶,住这儿不闹鬼才怪呢!
但从不远处的废墟看,这幢楼应该是早就被列入拆迁了。
柳叶飞为一个美好的诗人一直住在这样的环境感到痛心。他暗暗决定,要给雅容创造一个诗一样的写作环境。
黑影再次闪了下,但很快隐入深深荒草。
这次,林雅容也看到了,她异常害怕,告诉叶飞,她晚上一般不敢下楼,因为她感觉随时都会有人从身后抱住她,在她回头看时,是一张恐怖、阴森的鬼脸。但她弟弟林竹青胆大,经常一个人去荒草废墟里玩。
一个窗口的灯在忽明忽暗。很恐怖!柳叶飞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问雅容还要上去吗?雅容点点头,推开车门径直向楼道走去。叶飞不放心,跟在后面将她送到门口,并看着她进去。
次日一早,柳叶飞草草吃了几块点心,就驱车来接雅容。他摁响了车笛,希望雅容听到后下来。车笛鸣响的同时,他特别留意了下昨晚黑影闪现的草丛。令他气息凝滞,那草丛上居然散落着许多白纸。风吹来的?有人扔的?难道是来散发诅咒的?他听说过诅咒学,有人专门研究这个。据说,荒野诅咒会控制人的灵魂。他很想去看看那些纸上是不是画了荒野诅咒的难以参悟懂的鬼画一样的符号。他犹豫着,终究没敢。
等了很长时间,林雅容也没下楼。
柳叶飞干脆打林雅容的手机,但还是没人接。
就在这时,从不远处的荒草废墟里走出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少年。他径直走到柳叶飞的车前,用手拍了拍车窗,示意柳叶飞下车。柳叶飞隔着车窗,问有事吗?少年说,我是林雅容的弟弟,我姐姐半夜送医院了,是肚子疼。柳叶飞问清是哪家医院,快速发动车子,一路疾驶,直奔医院。
望着柳叶飞的车子渐渐消失在城区大道,林竹青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转身,他又进了荒草废墟。
柳叶飞赶到医院,看林雅容安然无恙,他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
林雅容说,昨晚半夜突然肚子疼,就让弟弟打了120。现在一切都好了。可以马上去公司。
柳叶飞很是心疼,载着雅容回到自己的家,让她好好休息。
林雅容很享受这爱的甜蜜,要叶飞给她唱歌,不然就罚叶飞用黑墨汁把脸涂成鬼脸。叶飞告饶,可别把我给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那还不得找不着媳妇了呀?两人哈哈大笑。雅容拿起沙发上的靠枕敲打着叶飞。两人拥在一起,亲吻。
电话响了。柳叶飞“嗯嗯……”回了几秒。
林雅容问谁啊?柳叶飞说是一个朋友。林雅容陡然想起了晚会上那个长发女孩。她有了一些醋意,警告柳叶飞,可别是女的,要不,你家醋瓶子可要藏好了。
两人又哈哈笑了。
柳叶飞拥着林雅容,换了个话题,赞美雅容的诗空灵绝妙,有一江春水向东流的豪迈韵味。
雅容笑靥如花,是么,一江春水向东流可是千古沉愁,我的风格,柔肠百转。
柳叶飞被幸福包围,用宽阔的臂膀拥紧雅容,一边摇晃一边说,那你告诉我,你写诗的时候,都是为谁柔肠百转?我听说,诗人写诗,心里都有个对应物。
林雅容一怔,思绪飞了下,飘出很远。她跟着叶飞摇晃的节奏,笑着说,我不为白马王子,不为青蛙王子,只为一片柳叶。
柳叶飞很知足,呵呵,希望你柔肠百转,千万别柔肠寸断。
雅容娇嗔地..推开叶飞,只要你不给我伤害,我就不会柔肠寸断。
柳叶飞正色:放心!别人是痴心女子负心汉,咱是痴心女子痴心汉!
一缕温暖迅速充盈了雅容的全身。
二人开始喝咖啡,咖啡没有加糖,却一点儿也没喝出苦涩。
对于柳叶飞,在那烟雨蒙蒙的长街上,一不小心撞回这样一位才貌出众的女子,着实让他爱潮澎湃。他拉过雅容的手,亲密地说,容,你是天上掉下的林姐姐,就让我们守候一生吧!
雅容点头,泪花里涌着感动。两人沉浸在爱的海洋。
林雅容搂住叶飞的脖颈,满面娇羞。她低声唤道,飞,今生今世,我的心,只属于你,我的身,只属于你,你是我爱的大树,我是你爱的小花,你为我遮风挡雨,我为你吐露芳香。
柳叶飞把雅容的一只手放在胸口,让她感受他真诚的心跳。他不会背叛,也不会抛弃!他怕一松手,雅容就会飘然离去。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晨昏思量,日夜痴狂。
林雅容用柔指轻抚叶飞憔悴的脸庞,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泛着怜爱。
诗人,总是多愁善感。
林雅容向柳叶飞吟了她的一首小诗:人生,不像流浪的乞丐想象的那么简单;人生,不像平庸的人想象的那么艰难;人生,不像纯情的少女想象的那么浪漫;人生,总有那么多愁苦悲欢!
诗很有哲理韵味。
柳叶飞说,你怀疑过爱的忠诚吗?
林雅容摇摇头,没有。怀疑自己爱的人,是件很可悲的事。既然爱,就要坚信!
柳叶飞说,你想得很完美,可爱情,毕竟不是诗。我很感动你的信任,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样的诱惑和苦难,我都会对你负责,让你幸福!
林雅容泪光盈盈,叶飞,你的爱真伟大!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就让我们为真爱到死吧!
是啊,两人是众里寻你千百度,蓦然抬头,真爱就在蒙蒙烟雨处。红油纸的伞,雨蒙蒙的天,诗一样的相逢,诗一样的相知,诗一样的相爱,怎不令他们铭心刻骨,生死至爱!
站起身,柳叶飞拉开竹叶青青的窗帘,伴着优美的音乐,与雅容共舞。柔和的光韵,闪动在两个人的脸上。
一曲未尽,雅容就心醉情迷,伏在叶飞肩上,爱的小溪从心的山涧流过。
乐曲中,叶飞停下舞步,凝视着雅容,赞美说:“你真美,就像那画中人。”
雅容甜蜜不已:“那就让你一生一世,美不胜收吧!”
叶飞说:“美丽的红颜只为有情人绽放,不知道你这朵美丽的花,是不是专为我绽放。”
雅容说:“怎么会不是呢?你可要精心关爱,小心呵护。”雅容心醉身醉,忘情不已。
舞罢,柳叶飞握着雅容的手,坚定地说:“雅容,在这浪漫里,我想借你一首诗,向你郑重表白我的爱!”
雅容眸子里闪着喜悦:“好啊,是哪一首?”
叶飞说:“是那首《爱的誓言》。”
雅容合上双眸,很甜美,很期待。她很想聆听心爱的人的吟诵。她动情地说:“叶飞,你真好!我很想从你的口中,聆听我的诗,你的情。”
叶飞谦色一笑:“你知道,我可不是个诗人,要是吟不好,你可别笑。”
雅容鼓励说:“没事,诗就是一种情感的倾诉,一个无情的人吟得再动听也透着虚伪,一个有情的人吟得再无韵律之美,也透着真情。”
叶飞的表情春光灿烂:“你的诠释我不选择,我只管用心去吟,用情去吟,至于有情无情,是真是假,就由你这个才女诗人,慢慢品味吧。”
雅容笑了:“你说你不选择,可你还是选择做一个有情人。”
叶飞说:“这不好吗?”
雅容说:“这当然好,这正是我所钟爱的。”
叶飞说:“做个诗人真累,背负着一身忧愁。”
雅容很感慨:“是啊,诗人往往是忧郁的。”
叶飞一笑:“事实上,很多诗人都是为赋新诗强说愁。”
林雅容不依不饶:“这是讽刺那些无病呻吟?的,你怎么能把我和他们相提并论。”她追打着,“看我不打你个曲解诗人!”
两人追逐着,打闹着,最后,叶飞举手告饶:“我投降,我道歉,才女林雅容怎么会是一个为赋新诗强说愁的诗人呢,你看她,天天都是忧郁的。”叶飞轻抱了下雅容,“好了,不说这些了,就让伟大的柳叶飞把一首伟大的诗献给伟大的女诗人林雅容。”
林雅容红颜温柔,娇嗔道:“真会借花献佛,快吟!”
柳叶飞深情吟诵林雅容的《爱的誓言》:
假若你是天边的那一道风景
我愿长久地极目远眺
把你深深眷顾
直到自己成为化石
假若你是飘逸着的那一朵彩云
我愿变成一只快乐的小鸟
追随在你的身旁
直到地老天荒
假若你是高山上的那一棵枯树
我愿上苍赐予我爱的甘露
把你透彻地淋漓
让你有个重生的机遇
诗韵未散,林雅容就迫不及待地拍手叫着:“好!吟得真好,声情并茂,非常感人。”
叶飞笑问雅容:“既然如此,你看我是个有情人呢,还是个无情人。”
雅容眯起眼,佯装思考:“马马虎虎,算是合格吧。”
叶飞扮个鬼脸大叫:“天哪!弹指一挥间的工夫,我在你眼里,不会成了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吧?”
两人笑着,拥着,天长地久的爱,就这样一点一滴,往前积累。
透过高楼的洁净的玻璃窗向大街上望去——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感受着爱的阳光雨露,两人又投入了新的商务“战斗”。
由于永春经贸有限公司的发展前景一片大好,所以林雅容每天都要帮柳叶飞处理一些公司业务。有时,她还要趁午休,为叶飞回复一些信函,这其中,有受叶飞资助的失学儿童,也有受叶飞资助的贫困女大学生,还有一些受叶飞帮助的困难重重的残疾人、孤寡老人。读信中,雅容的泪水一次次流过脸颊,她为叶飞的爱心而感动,也为这些不幸的人而感动,叶飞,无私地施恩,受助的人,无限地感恩。双方的情,真挚,深厚!她坚决支持叶飞!
有时累了,每想到这些她都会顿时愉悦,轻松。
公司的员工们都很喜欢她,女的羡慕她的雅容,男的暗叹命苦。
对于自身的迷人气质和魅力,雅容也是知道的,不过,她从没想过要利用这天然的优势,去征服谁,迷惑谁……她希望的,让自身的美丽,平平淡淡,来去红尘。
看来柳叶飞的审美眼光真不错!
不过,在公司的电梯里,林雅容终于与那个不知名的她略微有点儿疑惑的长发女孩相遇了。林雅容本想主动打招呼与她认识一下,但看她一副冷若冰霜、拒人千里的样子,她又把“你好”二字咽了回去。是的,遇上这样一个冷面美女,说了也许赚句“别烦我!”。这年头,谁都有个性,不是称一声“同志”就亲热地抱在一起的年代了。大江东去,赶时髦者为俊杰。
就这样,一个个好奇的疑问留在了林雅容的脑海。
几次,她都想问问叶飞,这个漂亮的女孩和你有关系吗?但她怕一问了,就落个不信任的罪名。女人敏感,男人也敏感。
但这个冷面美女,着实吸引了她的目光,左右了她的思想。她不能不去注意,也不能不去想。但越想知道答案,就越心烦意乱。
终于,就在这天中午,楼下传来一阵急救车的呼叫声。她探头望去,吃惊地看到那个女孩躺在担架上,周围有好几个医护人员正在紧张地忙碌。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次看去,是她,真的是她!此刻的冷面红颜,满脸苍白,毫无血色。
自杀?他杀?林雅容惊疑不定。她到底是谁,又发生了什么?她决定去问叶飞,以解心中之惑。
但当她走进叶飞的办公室,看到叶飞满脸充满阳光的笑容,她又止住了自己的疑问。也许,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相信刚才的一幕叶飞也看到了,但叶飞此刻并没有去紧张,说明两人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抑或只是认识,抑或只是公司的一个普通员工。那么,即便是个与己无关的人,叶飞平日里的深厚同情心怎么没有表现出来呢?是故意伪装,还是真的冷漠,抑或,不想用忧郁的神情感染自己。
不管是什么,林雅容决意不再问这件神秘而又怪异的事。
柳叶飞笑着迎过来:“亲爱的,今晚我要给你个惊喜!”
“什么啊?”林雅容联想到了结婚戒指,电视剧里的俗套情节都这样。
柳叶飞用手指轻刮了下雅容的鼻尖:“先保密。”
林雅容怀着心事:“真坏,还要等到晚上。”
“你怎么了,好像谁惹你不高兴了。”柳叶飞一脸关心。
林雅容摇摇头:“没有,突然有些伤感罢了。”她挤出一笑,“大概要写诗了。”
晚上,柳叶飞开车带林雅容来到很有情调的绿岛西餐厅。这儿,氛围温馨,音乐舒缓。林雅容很喜欢。一些不悦的事儿也暂时忘却。
听着餐厅的《世外桃源》音乐,二人边吃边聊。
吃了一会儿,叶飞放下刀叉剑戟,开始说他的惊喜。他深情地望着雅容,很郑重地说:“容,我想在城西的翠竹林为你建造一座世上最美的别墅,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幽林别墅’”。
太有诗意了!林雅容很感动,泪水速然涌进了眼眶。她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叶飞的厚爱。她说:“叶飞,你为我付出太多了。我怕承受不起。”
叶飞说:“别说傻话,这别墅最适合你。”
雅容说:“我好向往,等别墅建成了,我就嫁给你。”她喜悦着,“为什么要叫幽林别墅,搞不好人家会叫成‘幽灵别墅’。”
叶飞解释:“这有两个含义,一,那儿有一片幽静的竹林,故取名幽林别墅;二,你姓林,正好是幽静的林雅容别墅。”
林雅容赞叹着妙,又问叶飞打算把别墅建成一个什么样的风格。叶飞脱口说,古今中外。雅容摆摆手,不行不行,那不成了四不象了。叶飞说,不会的,我咨询过专家,他们说这样的独特风格才更有韵味,才能更好地与周围的幽林融合。雅容说,既然这样,我就不反对了,全由你看着办吧。不过,我有几个小小的要求。
叶飞说:“没问题,全满足你。”
雅容说:“一,我要一间非常大的卧室,这样,以后有了小宝宝,照看起来也方便;二,我要一间非常大的客厅,很多间的客房,这样,我在幽林别墅开诗会,就可以多邀请几位客人;三,我要一个与客厅相连的宽敞阳台,这样,在我写作的间隙,就可以站在上面极目远眺,寻找一些诗的灵感。”
柳叶飞都答应:“这好办,只要在图纸上标一下就行。”
雅容甜美地笑了,期待诗一样的别墅早日建成。
一眨眼,几个月一晃而过。
在一个清爽的午后,林雅容突然接到柳叶飞的电话,要她马上下楼,他要和她去看建好的幽林别墅。林雅容没想到别墅这么快就建好了,惊喜地跑下楼去。
到了城西翠竹林,她发现,柳叶飞不愧是个大富豪,他没有食言,用很短的时间就为她建造了一幢融合古今中外建筑物风格的“幽林别墅”。这儿,山川秀美,竹林幽雅,简直就是个世外桃源。
身处这样的美景,林雅容诗情涌动,轻声吟道:
倩影倚翠竹,
情思云深处。
与君幽雅居,
哪问红尘事。
凡文人皆喜清喜静,谁不喜欢这曲径通幽处,别墅诗意 6d53." >浓。
柳叶飞用情用爱营造的这种如诗如画的仙境,正适合林雅容向来寻求一种清新淡雅的美好情怀。再者,由于一直帮叶飞忙于商务,她深感精力疲惫。有了这幽林别墅,她可以静下心来,继续写诗。
柳叶飞陪雅容把幽林别墅里里外外看了一遍,然后拥着雅容:“亲爱的,看你喜欢这幽林别墅我很开心。我的病已被你爱的良方彻底治愈,从这一刻起,你就在这儿好好写诗吧!”
雅容说:“你不怕这样会宠坏我呀。”
叶飞纠正说:“怎么会,爱就是宠,宠就是爱,只要你不在宠爱中迷失,那宠爱就是你的幸福。”
雅容说:“我怎么会在宠爱中迷失,我会好好珍惜,好好感受。我知道,你的宠爱就像这青青翠竹,永远也不褪色;我知道,你的宠爱就像这幽林别墅,永远都是美好的。”
叶飞一脸儒雅:“人生难得一知己,得遇知己是天意。长相知不相疑。”
雅容深懂其意。叶飞的爱,让她感动,让她铭记。她把脸贴在叶飞的胸口,轻声说:“是啊,爱情和婚姻都需要忠诚,否则,都会很惨!”这一瞬,她脑海里又掠过那个奇怪的女孩。
眼下,只要再有一纸婚书,她就可以全面收获这份情缘了。以往那些苦恼孤寂,也将化作烟云,一去不返!她将拥有的,是爱的幸福,爱的温馨,爱的甜蜜,爱的惬意。
柳叶飞深情地吻了下雅容的脸颊,意味深长地:“是啊,在这个处处充满诱惑的社会,坚守一份正义不容易,坚守一份爱的忠诚也不容易。”
林雅容感受着浓浓的爱意,贴得叶飞更紧了,眸子里,闪着晶莹的泪花。她对未来的憧憬是一道绚烂的彩虹。她诗意地说:“叶飞,我就是这清雅的竹林,你就是这竹林里的一棵俊秀的柳树,你永远属于我,我永远属于你,我们相互依偎,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即使狂风暴雨!”
林雅容的温柔深深吸引着叶飞。他故意后悔地说:“哎呀,早知道你我的结合是这样富有诗意,就该把‘幽林别墅’定名为‘柳林别墅’。”说完,他赶紧跑开。
“晚了,你已声明叫幽林别墅,世上可没卖后悔药的。”林雅容追着,非常开心。
在这世外桃源,两人追逐着,嬉闹着。一次次的笑声,引来很多小鸟的鸣叫。
此刻,所有的红尘俗事,已远离他们。
因了这份爱,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花,这里的草,都在散发着爱的馨香。
山花烂漫,留下了爱的影踪;竹林清幽,留下了深情相拥。
竹林深处,有一座悬崖。两人手牵手走到这里,林雅容立刻被这大自然的神奇造化迷住了。她左看看,右瞧瞧,不想离开。崖上,怪石突兀,显露千年沧桑;崖下,涧水潺潺,清唱一曲动听的歌。
崖上搭建的一根不算粗的圆木,构成了连接两边的独木桥。桥上,落满了水鸟歇脚的草泥,丝毫看不出有人走过的痕迹,显然,这样险的独木桥,是没有谁敢过的。不过,搭建者的匠心和气魄,倒让人赞佩。
崖下,泛上一阵微凉的风。林雅容长发飘逸,身子有些冷。趁势,她靠近叶飞,体会不绝如缕的温暖。忽然,她心有所思,双手扳住叶飞的肩头,激动而又喜悦地说:“叶飞!我们给这个断崖命个名吧!就叫‘爱崖’。”
柳叶飞伫立断崖,很赞同雅容的命名。他对雅容说:“你真不愧是个才女诗人,无论bbr>何时何地,都能发挥你诗的语言、诗的情感。”
林雅容莞尔一笑:“怎么,还没结婚,你就烦了?”
柳叶飞风趣地说:“是的,不过这要等到一千年以后。”
林雅容撅了一下嘴:“一千年以后也不许烦,一万年以后也不许烦,我们的爱情,是千古之爱,万古之情。”
两双眸子深情对视,彼此都迫切渴望早日融为一体。柳叶飞不失时机,一把抓起雅容的手:“雅容,嫁给我吧!”
林雅容假装思索了下,快乐地说:“好吧,看你处在爱崖的边缘也怪危险的,我就答应了。”
两人幸福地抱在一起,开始转圈。柳叶飞嘴里还不停地喊“雅容万岁!”转累了,他们躺在草地上看蓝天上轻柔的白云飘过。
大约过了有一刻钟,叶飞翻身起来望着雅容说:“钻石恒久远,一颗永留传,等结婚那天,我要为你戴上一枚高贵的钻戒。”
雅容一摇头:“不,我不要。”
叶飞很困惑:“为什么?哪个女人不喜欢。”
雅容说:“我们女人够不幸了,千百年来,你们男人总是想方设法给我们戴上各种枷锁,像什么耳环、手镯、项链……还有什么金戒、钻戒、纸戒……你们男人骨子里就是想从精神和肉体上统治我们。可是,今天就从我林雅容开始,我要打破这个惯例,不戴,坚决不戴!”
柳叶飞笑笑:“极端了,你极端了。男人之所以送钻戒给自己心爱的女人,意思是,我的爱就像这钻戒,经一世风雨而不褪色,经万古春秋而不凋落。”
林雅容很坚决:“虽然你说得很美,但我就是不戴。”她坐起身,温柔的手轻抚着周边的小草。她陷入一份沉思。回首一幕一幕,真心而言,叶飞确实是一个非常善良非常出色的好男人,他的智慧,他的幽默,他的才干,总给她带来无尽的快乐和无穷的动力。但在婚戒这件事上,她要坚持自己的观点。她不是超现代派,也不是落后的保守派。她有她的哲学。
柳叶飞不再坚持雅容戴婚戒,他尊重雅容的选择。他急转直下地换个话题,说:“我最近迷上了杜拉斯的 href='514/im'>《情人》,感觉故事很真实、很唯美、很浪漫。”
雅容不以为然:“那是你的错觉,其实 href='514/im'>《情人》很迷乱。”雅容多少有些一语双关、一箭双雕的意味。
果然,柳叶飞很敏感地听出了雅容话里的意味。他解释说:“我只是就故事而言,没有其它意思。文学嘛,就是一个虚构的世界。”他略微停了下,进入角色,“我喜欢那女人的回眸,那伤感的眼神让人终生难忘。”
林雅容迅速反击,意含批判:“关于回眸,总是跟电影情节有关。无论何种风格的影片,都始终不肯舍弃类似镜头,好像没有了女人的回眸,就没有了上座率。”
柳叶飞言犹未尽:“是啊,的确如此,借助回眸成名的女人大有人在:如章子怡、铃木保奈美……”
一只羽毛华丽的小鸟从悬崖上空飞了过来,林雅容注目着,心里想:这会不会是叶飞一去不返!随之,她又暗自笑了,笑自己居然看到鸟儿联想到叶飞,真是恋爱中的女人是最傻的,恋爱中的女人是最幸福的。
不知什么时候,柳叶飞突然抱住雅容的后腰,嘴里像个孩子似的说:“雅容,你知道吗,我真想喊你一声姐!”
林雅容理解叶飞的这种情怀,知道他从小无父母缺少一份母爱。她红颜含情,关切地说:“没什么,想叫就叫吧,小丈夫妻大姐,我们也算是赶上时髦了。”
柳叶飞喊了声姐,突然不无担忧地说:“凡事,只要有个不平凡的开头,就一定会有一个不寻常的结尾,你说,我们的雨中情缘,会不会也有个不寻常的结尾。”他充满睿智的眼眸里闪动着一首沧凉的诗。俊朗的面容,随之萎顿、消瘦了许多。无疑,这样一种表达,在他内心深处掀起几许惶恐的波澜。这是一种人的心理担忧症。
林雅容终归是个才华淑女,面对这样的“难题”,她毫无胆怯。她认真告诉柳叶飞,相遇是天意,相爱也是天意,不寻常的结尾,未必会是悲惨的。
柳叶飞很开心,感觉一股甘甜的山泉漫过心田,滋润着一棵久旱的青柳。
情不自禁,柳叶飞站在崖顶放声高喊:“林雅容——我爱你——你是我今生的唯一——”
爱的声音,回荡在山谷,回荡在白云之巅,回荡在茫茫竹林,回荡在雅容心头。
是啊,人这一生,总要活得有点儿感天动地,不然,就是虚情假意,空度晨昏。
此时,柳叶飞想起了逝去的父母。他放声大哭,泪水洒落在悬崖。
雅容为叶飞揩着泪:“叶飞,回首伤情,你对父母的思念,我能体会,就凭你的这份孝心,我知道,我这二十几年的等待,没有等错人,你就是那个今生我要等的人。”
柳叶飞坚定不移:“雅容,你放心,今生今世,我一片真心只为你!”
两人深情相拥,深情相吻。
伴着天边的一道彩虹,两人回到幽林别墅。
入夜,幽林别墅,一片灯火通明。
为了不让雅容因过于应酬而劳累,在这别墅建成的喜庆时刻,柳叶飞没有邀请任何人来庆祝。他不想被人打扰了这份爱。
林雅容站在宽敞的阳台,轻柔的风吹拂着她娇美的面容。吮吸竹林的清新气息,灵感的流云,从大脑的天空飘过。她知道,今夜,她一定会写出几首爱的诗篇。
忽然,一阵鲁菜川菜沪菜的香气飘过阳台,迅速弥漫了整个别墅。
低头西望,原来是保姆李姐正在厨房施展高超厨艺。
这个李姐,看上去三十有余,四十不足,是个手勤嘴甜的女人。听叶飞说,李姐是个很不幸的人,丈夫去世,女儿聋哑,她又下岗,家庭情况,异常艰难。那天他去人才市场招聘,看她坐在一个角落里无助地哭,就问了情况,录用了她,给她的工资是普通员工的三倍。当时李姐千恩万谢,感激的泪水流个不停。
苦难能拉近人与人的距离。了解了李姐的不幸,林雅容很同情,感怀人生是这样的无常。
一抬首,李姐看到了正站在阳台上欣赏夜色的林雅容,她很善解人意地打招呼:“林小姐,晚餐一会儿就好,请您和柳先生再等一下。”
“没事,你忙吧。”林雅容抬手摆了摆,示意李姐没关系。
李姐紧跟着说:“林小姐,您真好!我就等着喝你们的喜酒了。”
“谢谢你!李姐。”林雅容加大了声音,脸颊上飞起一片红云,柳叶飞走了过来,他仰望星空,深邃的眼眸里透视着什么。他走近雅容,用手指轻轻挽起雅容的一缕秀发,动情地说:“啊!夜色真美,满天的星斗,在为我们祝福!”
林雅容陶醉在这如诗如画的境界,陶醉在叶飞宽广的胸怀,她温柔地说:“傻瓜,没想到你也学着作诗了,还多少有点儿韵味。”
叶飞笑道:“有才女诗人相伴,我当然长文采。”
林雅容喟叹一声:“诗人,苦心为诗,唯求高绝。几多黑发变白发啊。”
不知不觉,诗,成了爱的主题。
随着畅谈诗歌的深入,柳叶飞发表见解说:“现代派的诗都很朦胧,有人说,越朦胧越深情,可我觉得,越朦胧越雾里看花。”
林雅容说:“那是你偷懒,不想深入理解。不过也是,晦涩艰深的诗谁也不愿意读。试想,如果一首诗还要附上一份说明书,那就不再是诗,而是散文、随笔,或是其它什么。”她想到了自己的诗集,“所以我写的诗都比较通俗化、大众化……”
“所以你写的诗都比较受欢迎。”柳叶飞抢着插话,肯定雅容。
“是的。”心爱的人的肯定,使林雅容自豪的底气大增,她甩了一下长长的秀发,毫不客气,“我就是要我的诗通俗易懂,意味深远,引领诗坛。”
“柳先生、林小姐,请用餐。”李姐在客厅喊。
“好的。”林雅容答应着,与柳叶飞对视一笑。
两人暂停下有关诗的话题,手拉手向客厅走去。这一瞬,两人都感觉好像是在步入婚姻的殿堂。一股对婚姻生活的渴望在他们的心头横冲直撞。是呼唤,也是在催促。
看他们幸福甜蜜的样子,李姐的脸上挂满了祝福。一会儿,她说厨房里还有些餐具要收拾,就退出客厅,下楼去了。
幸福时光,红酒盈杯,浪漫温馨。
两人一杯接一杯地喝着,丝毫没有注意夜幕已经将一切包裹。
竹林,陷入一片幽深的寂静。
打开电视,里面正播放一部美国恐怖片,林雅容看了,吓得直捂脸,问叶飞我们别墅会不会也发生这种恐怖的事。叶飞安慰说,这儿离城并不远,能发生什么恐怖的事呢,别自己吓自己,世上没有鬼神,有也是人为装出来的。雅容仍不放心,催着叶飞去别墅周围检查一下,看有无什么异样。叶飞答应着去了,留下雅容恐惧地蜷缩在长沙发上。
柳叶飞在别墅外转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异样或不对劲的地方。他拿着手电沿原路返回,想赶快回楼上陪雅容,别让她等久了害怕。
别墅西侧是个荷花塘,是他叫员工们帮忙挖造的,他想,望着满塘的并蒂莲,雅容肯定高兴地吟诵: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蒂莲。
突然,荷塘水面上的一片白光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忙用手电去照——不看则已,一看,他吓得两腿发软,张大了嘴巴惊讶地喊不出声!
水面上,是几片白纸,是荒野诅咒。
是谁在诅咒?谁在搞鬼?是商场上的竞争对手,还是某个小人。
柳叶飞眼前一晕,昏倒在地,手电也甩出老远,但还亮着。
林雅容在楼上见叶飞迟迟未回,就喊李姐去找。不多时,她听到李姐在楼下惊慌失措地喊,说叶飞晕倒了,可能是酒喝多了。她顿感奇怪,几杯红酒也醉人?她忙跑下楼去。
当她在荷塘边看到叶飞时,她也觉得叶飞可能是因为酒的缘故,被夜风一吹,晕倒了。她蹲下身去抱起叶飞的头拼命呼喊。李姐大概很有这方面的救人经验,她快速捧了一把荷塘的水淋在叶飞的头上。
叶飞醒了,环视着周围,问雅容这是怎么回事。雅容说,你大概是酒过敏,晕倒了,快回别墅吧。
雅容和李姐搀扶着叶飞回到楼上。
这一夜,雅容坐在床上,惊恐地抱着叶飞睡去。
第三章 假面舞会
竹林清幽。微凉的风吹拂着林雅容。
往事,是如此清晰。林雅容的脑海里继续闪过最初的一幕一幕——
就在幽林别墅建好不久,林雅容终于穿着洁白的婚纱,走进了古老而又庄严的教堂。
这是一场盛大的婚礼!
伴着婚礼进行曲,新郎风度翩翩,新娘优雅大方。踏着红地毯,柳叶飞托着林雅容的手,缓缓向牧师走去。周围,满是祝福的眼光。佳偶天成,成天作佳偶;百年好合,合好到百年。
等一对新人走近,牧师宛如上帝,庄严地讲解《圣经》中的婚姻箴言。钢琴声起,大家合唱婚姻赞美诗,有这样一段,“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
一抬首,林雅容瞅见了十字架上的受难耶酥,她恍然觉得,这不是在举行婚礼,而是在接受上帝的洗礼。
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牧师手托圣经,庄严地问:“柳叶飞先生,你是否愿意娶林雅容小姐?”
柳叶飞深情地望向雅容:“我愿意。”
牧师又问:“柳叶飞先生,你是否愿意在万能的主面前真诚宣誓:无论你妻子贫穷或是富有、健康或是疾病,你都愿与她相亲相爱,直到永远!”
柳叶飞郑重宣誓:“我愿意!”
接下来,牧师又问林雅容:“林雅容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柳叶飞先生?”
林雅容深情地望向柳叶飞:“我愿意。”
牧师又问:“林雅容小姐,你是否愿意在万能的主面前真诚宣誓:无论你先生贫穷或是富有、健康或是疾病,你都愿与他相亲相爱,直到永远!”
林雅容郑重宣誓:“我愿意!”
牧师合上经书,一面在胸前虔诚地划着十字,一面口念阿门说:“你们的誓言已有上帝见证,无论谁有违背,我主不容!”
接下来的一项仪式,是新郎和新娘互换戒指,但因林雅容在婚前就已向柳叶飞明确表示,她不会接受这一男人给女人戴上的“枷锁”,所以在这项传统婚俗上,林雅容创下了历史空白。不知道这样一项纪录,能否被载入世界吉尼斯大全。
西式婚礼结束后,新郎和新娘在众亲朋的簇拥下,乘坐一辆枣红色豪华宝马直奔婚礼的下一个目的地——翠竹园大酒店。
透过车窗,身后那高大庄严的教堂在几株参天大树的掩映下,显得有些神秘,有些不可侵犯。尽管林雅容从小就不相信人世间会有什么鬼神,但此时此刻,在上帝的注目中,她也不由得产生了几许噤若寒蝉的敬畏。
喜庆时刻,清风怡人。
再回首,牧师的话在耳畔回响不绝——你们的誓言已有上帝见证,无论谁有违背,我主不容!
谁会违背呢?林雅容想着,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她也深知,这如法槌敲过的誓言,在某种程度上,的确能遏止一部分人在情感上的恣意泛滥、恣意宣泄、恣意放纵……有时,道德的力量还是蛮强大的,它的震慑力不容小视!
车子在途经她和柳叶飞的另一座豪宅时,她让司机停下来,她和叶飞上楼换衣服。她换了一件水红色旗袍。叶飞换上了唐装。
众人看去,好一个古典美人,好一个天下第一新娘。
当宝马驶停到翠竹园大酒店,整个宴会厅已是宾朋满座,喜气洋洋,欢声笑语。一个个漂亮的服务小姐在其中穿梭、忙碌。
在这众多的宾朋中,既有政界要人,也有商界大亨,另外,林雅容还发现,在客厅的东南角,居然还有几位正在全国走红的演艺界名人,颇令她奇怪的是,竟全是一水的女色。
林雅容心想,她从来就没听叶飞说过,他还认识这样几位演艺界名人。不过,进而她想到,看来叶飞的人际关系还是蛮广的,商人嘛,总是看哪儿有利可图就把关系往哪儿投,这事很正常。
林雅容在悄悄提醒自己,不要在这一生只有一次的婚宴时刻,胡思乱想。
在一曲龙凤呈祥的乐曲中,宾客们开始频频向柳叶飞和林雅容这对新人敬酒。柳叶飞和林雅容在美酒沾唇的同时,也频频向宾客们致礼。
可是,就在柳叶飞和林雅容沉浸在这众星星捧月般的喜庆中的时候,一个肥头大耳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举着一杯酒走了过来。
此人名叫钱再生。
在柳叶飞眼里,他是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商界枭雄, 4f46." >但也有人注解,他是一个上天能通神入地能见鬼的商界魔王。
但不管哪种说法更贴切或是更准确,反正柳叶飞看不惯他。平时,若两家公司没有什么业务上的往来,他是不会与他接近的,更谈不上招惹。
由于钱再生经常出没于各种风月场所,所以他的一双三角眼总是色眯眯。此刻,他的一双色眼投向了身材苗条、貌美如花的林雅容,他垂涎着,恨不能一口将林雅容吞进肚里,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面对这样一个一脸卑俗的人,说真的,林雅容有些讨厌有些烦,但在这大喜之日,她也不好发作,只能忍着不悦,不失礼仪地巧妙应付。
“柳老板,你可真是艳福不浅,能否告诉老哥,你这是从哪儿骗来的这么一位倾过倾城的大美人呀?”钱再生摇头晃脑,口无遮拦。
柳叶飞强压着怒火,用一腔正气极度蔑视钱再生。他挡住钱再生的视线,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我再怎么艳福不浅,也比不过你钱大老板坑蒙拐骗,处处风流。”
钱再生的脸上荡着卑鄙无耻的淫笑,丝毫没拿柳叶飞的嘲讽当回事。这样的“褒奖”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钱再生曾在许多场合厚颜无耻地说,他今生最大的爱好就是泡妞玩姐,假如有一天被人废了这项爱好,那他宁愿跳楼跌成柿饼。
钱再生的脸皮比铜钱还厚,他的淫邪与放肆,令林雅容也尤为愤怒,几次,她想狠狠痛斥几句,让他好自为之,但看到一张张喜庆的脸,她又忍了回去。是啊,今天是她和叶飞一生中最美好、最难忘的日子。不能让这个恶人破坏了气氛。
然而钱再生毕竟是个色魔,他淫笑着靠近雅容,内藏杀机。
雅容退后几步,试图躲开钱再生的紧逼。
大厅里的来宾们都喜庆地喝酒、交谈……没人注意雅容是在应付一个恶人。看上去,来宾们都以为钱再生是在向新郎新娘敬酒。
真要命!直接没法摆脱。
叶飞也被许多敬酒的来宾围着。
钱再生还是逼到了她的身边。她勉强一笑:“钱先生,你回到座位上饮酒吧。”
钱再生压低声音说:“我钱某人能见到林小姐这样一位美人,真是三生有幸,万生有幸,只可惜,要是我早点遇上林小姐……”他晃动着肥头大耳,满臭嘴虚情假意的遗憾,一双色眼,始终在林雅容的敏感部位透视。
这一瞬,林雅容真想吐钱再生一口。
此人太恶劣了!简直比流氓还流氓!执法部门怎么还没把他抓起来判个三年五载!或者他早点遇车祸去见鬼!
林雅容感觉阵阵惊悚和恶心正在袭击她。回头,她想找叶飞求援,但发现叶飞正在和几位来宾笑语交谈,无暇顾及这边。于是,她表情冷漠,正告钱再生:“钱先生,你喝多了,你该回去休息了!”她话很重,实际就是逐客令,但仍给钱再生留了客气,毕竟这场合是婚宴,再说,她也不是那种泼妇。
没想到钱再生更加厚颜无耻,他晃着手中的酒杯,阴阳怪气地说:“如果这样,我想请林小姐和我一块回去休息。”
林雅容气得要晕倒,好人遇上无赖真是没有办法。她穿过几个宴席,想赶紧摆脱这个色魔的纠缠。离叶飞越来越近时,叶飞却去了大厅东南角,陷入几位演艺界名人的包围。她还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去追,那样很失她新娘的身份和惯有的淑女气质。
身旁一个来宾起身祝福她,她顺势坐下向她们敬酒。与此同时,耳畔传来几个女艺人的起哄声,就听一个女孩情意款款地吆喝:“新郎官,透露一下你们的恋爱史呀!”
气氛如此美好,叶飞早就酒晕,他挥着手,表情热烈:“你们想听什么啊?我们的爱,很简单,就像一首歌:第一次偶然相逢,烟正蒙蒙,雨正蒙蒙。”
那女孩继续起哄:“那第二次偶然相逢呢?”
柳叶飞爽朗地笑了:“哈哈,你真会问,没有第二次偶然相逢,只有第一次约会。这还不够诗意吗?”
那女孩仍不罢休:“第一次约会是不是很浪漫很缠绵哦?”
柳叶飞有些大胆:“是的,第一次约会,情也正浓,爱也正浓!”
一个服务小姐走过去又为钱再生斟满了一杯酒。
钱再生饮了一口,再次靠近林雅容,他刚说出一句“林小姐”,就被林雅容愤愤地打断:“钱先生,我现在是‘柳太太’,请注意你的称呼!”她刻意强调“柳太太”,是想提醒钱再生,别那么没分寸地妄想,翻了脸只会令你姓钱的难堪!
“抱歉,抱歉,我忘了你名花有主了。”钱再生故作绅士。
林雅容面含愠怒,冷言讥道:“怕不是忘了,而是你有恶念!”她看钱再生的目光直盯着她的胸,她气愤地教训说:“钱先生,你真应该好好背诵一下圣人的话: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非礼勿动。”
钱再生收回视线,不以为然:“千年古训,不足为记。我的格言是:有礼无礼,都听都看;有礼无礼,都说都动。”
林雅容忍无可忍:“你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流氓!”
钱再生不恼不怒:“有意思,我是流氓我怕谁!”
林雅容不再客气,剑语直击:“小人!”
“我不管什么君子小人,我只管跟着感觉走,怎么高兴怎么做。”
“任何极端都是危险的,我劝你还是不要做个危险的人。”
“你说对了,我就是要做个危险的人,坦白说,我很喜欢你,而且很想和你做亲密朋友。”
林雅容悚然,无力再应付这个色魔。她顾不了那么多了,想直奔叶飞过去。
钱再生看林雅容要走,拦住去路说:“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凡是我钱再生看上的女人,没有一个逃出我的手心。”
林雅容身心一阵惊颤,随后,她面无惧色:“你太狂妄了!”她心里暗骂钱再生是个混蛋!她做梦也没想到在这大喜之日,竟会被这样一个魔鬼纠缠。是谁主张请的这个魔鬼?真不该请这个魔鬼!
喜洋洋的婚宴大厅依旧欢声笑语,没有谁注意林雅容的不悦。她真希望这婚宴尽快结束,然后立刻返回别墅。
钱再生犯罪升级,威胁地说:“我会用非常手段,把你搞到手。”
钱再生的狂妄与卑鄙,,无耻与下流,令林雅容憎恶至极!
这一瞬,一个恐怖的阴影留在了她的心海。她恍然意识到,色魔钱再生已对她暗怀上了鬼胎,说不定哪时哪刻,他就会从黑暗的坟墓里钻出来,强行歹事。
她越想越怕。就在这时,叶飞回来了。她挽住叶飞胳膊,不想松开。叶飞知道,肯定是钱再生又说了非人类的话。
钱再生见柳叶飞回来了,一改刚才对雅容的威胁,话题一转,说:“我说新郎官,在这大喜之日,我本不该谈及业务上的事,但我实在着急啊,所以,我想问你,我们那笔两千万的合同,什么时候签?”
“随你便!”柳叶飞愤然。
“那好,最近几天我就去你别墅把合同签了。”钱再生冒着一肚子坏水,“不过,咱把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违约了,那高额赔偿可不是儿戏。请柳老板不要怪我,这是咱们商界的游戏规则。”
林雅容望着钱再生那副得意的样子,心中掠过一丝不祥。没等叶飞开口表态,她抢先说:“钱先生,你就放一百颗心,我们既然签了合同,就不会让你的阴谋诡计得逞!”
钱再生哼哼一笑:“没想到柳太太这么幽默,我们是正常的商业合作,怎么会有什么阴谋诡计呢?你言重了,夸大了,远离商业的主题了。”
钱再生的话里隐隐透出杀机。
柳叶飞不想与钱再生牵扯太多,简单地说:“究竟谁会违约,我们拭目以待!”
钱再生阴险地笑了下:“那好,祝柳老板好运!”
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跑了过来,他伏在钱再生的耳边低语:“老板,不好了,出事了。”
钱再生脸色一变,好像死了娘急着回去奔丧,匆匆走了。
怀着喜悦和恐惧,林雅容终于等到了婚宴结束。
回到幽林别墅,已是黄昏。
洞房,是由林雅容的好姐妹春子帮着布置的,很古典,很浪漫,很温馨,大红的龙凤、鸳鸯剪纸,洋溢着喜..
庆,花瓶里,插满了象征爱情婚姻美满的百合、玫瑰、红掌、蝴蝶兰……一切都是这么美好,宛若醉卧花丛。
林雅容坐到床上,双眸微合,静静感受婚姻的幸福,婚姻的甜蜜。
大概是由于白天太累了,她眼前出现了一些幻觉,钱再生那个恶魔始终在她的视线里淫笑着向她逼近。她真想用大脑的删除键立刻把这个恶魔删掉!但不管她如何努力,恶魔正张开利爪扑向她,撕烂她的衣服,吞噬她洁白如玉的身体……林雅容惊出一身冷汗。好在叶飞恰好坐在了她身边,她靠在叶飞身上,舒了一口气。
洞房花烛,交杯合欢。李姐熟谙传统的婚姻习俗,端上来两碗热气腾腾的水饺面条。雅容知道,这象征着一对新人长长久久,团团圆圆,合合美美。李姐由衷地祝福。雅容给了李姐红包。
叶飞说:“这样的寓意,对那些不忠诚于婚姻的人来说,起不到任何作用,对那些忠诚于婚姻的人来说,是一种锦上添花。”
雅容说:“是,我们需要忠诚,也绝对会忠诚!”
春宵一刻值千金。
饭后,叶飞抱雅容上床。
柔和的灯光下,雅容依偎在叶飞宽阔的怀抱里,身心充满了安全感。吮吸着男人独有的迷人气息,她有些痴醉。白天的一些不悦,正逐渐在脑海中淡去。
叶飞亲吻着娇美的雅容:“宝贝,从现在起,我们就是这林中的一对夫妻鸟儿,我坚信,即使大难临头,我们也不会各自飞。”
雅容也很坚信:“是的!”她略有所思,“我觉得你今晚的话有些奇怪,都充满了一种不可知的、难以捉摸的道理。看似简单的背后,好像有你的隐忧。”
叶飞说:“是你产生了诗的联想,我可没那么深奥。”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宝贝,我记得你曾说过,你要为我们的雨中情缘写一首《真爱无悔》,不知道现在可否吟诵?”
雅容甜美一笑:“早就写好了,就等这一刻吟给你听呢。”
柳叶飞抱紧雅容,咯吱她:“那还不快吟给老公听?”
林雅容清了清嗓,情深意浓:
都说人生如梦
其实
只要付出一腔真情
还有什么会是虚空
我至爱的人啊
假如你是一棵柳树
那么,不管你经一夜风雨
是形容憔悴
还是身折心碎
我一颗真爱你的心
都将一如既往
无怨无悔
都说爱情如风
其实
只要看得见的真诚
就是一份爱的从容
我至爱的人啊
假如你是一棵柳树
那么,不管你经一夜霜雪
是青春衰退
还是苍老低垂
我一颗真爱你的心
都将一如既往
无怨无悔
这真爱无悔的深情,让柳叶飞眼圈发湿,罩上了一层泪水。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雅容把他化作一棵柳树,其用语之准,用词之妙,用情之深,简直贴切至极,感人肺腑!
如果自己这棵柳树,真的因了一夜风雨而形容憔悴,身折心碎。
如果自己这棵柳树,真的因了一夜霜雪而青春衰退,苍老低垂。
那么,柔弱的雅容岂不是要承受一份万箭钻心的痛。
感动之余,几许忧愁悄悄潜入心海深处。
抑或,他是怕怪病复发,抑或,他是怕另添新疾。
目睹此状,林雅容小鸟依人,情深意浓,她深知叶飞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难免心有余悸,于是宽慰说:“自古人生多烦忧,你也别老想你那个病,你已经恢复健康了,你已经是我林雅容钢筋铁打的老公。没有什么能击垮你,没有什么我们不能战胜!上帝在赐给我们快乐时,也赐给了我们苦恼,但这是让我们怀着一颗勇敢的心,去化解……如果停留在苦恼的深渊不能自拔,那我们将在迷失中毁灭!”
叶飞理解雅容的一番苦口婆心,他化解雅容的忧虑:“我没有胡思乱想,我是被你的《真爱无悔》感动。”他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没有人知道这里面包含了什么。
雅容放下心来:“真的吗?可我感觉你的身体在抖。”
叶飞一笑:“傻瓜,人又不是电脑,哪能没有一些联想。”
看着叶飞忽悲忽喜的表情,林雅容还是不放心,一双如水的眸子里闪着巨大的关爱和担忧。她试探地问:“你是不是又在想念你逝去的父母?要不,我们去竹林里烧一些纸,祭典一下,这也是民间的传统。”
叶飞伤感地摇摇头:“两位老人九泉有灵,不会怪我们不孝的。”
雅容一时无语,新婚夜,叶飞的伤感多少给这温馨美好的时刻增添了几分沉闷。她心绪不宁,很想站到窗前透透气,但一看到脸上驻存着深深忧虑的叶飞,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原本柔和的灯光,看着有些暗淡。她潮水般涌动的激情和兴奋在开始低落。
窗外,夜色茫茫。她在等待叶飞恢复新婚该有的热烈,毕竟,今晚是洞房花烛夜啊!古人云,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
春情久蓄,蓄满则溢。
林雅容在等待“爱的高潮”。
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柳叶飞迟迟没有要和她亲热的迹象。她忍不住了,放下贯有的矜持,主动搂住叶飞的脖颈撒娇:“老公,天不早了,我们还是……”
柳叶飞当然明白,他缓过神来,快速调整回了婚夜本该有的喜庆和活力。他亲吻着雅容的脸颊,开始激越:“没事,我真的没事。”红唇香艳,他的唇慢慢对在了雅容的唇上,他用力吮吸,含着,雅容也是,他含了雅容柔软的舌头,很舍不得放开,雅容体味着,全身瘫软,意乱情迷……她开始叫:“叶飞,你要我吧,你要是不要,我就不是你真正的妻子,你不是说,要等到这完美的一刻吗?”
柳叶飞联想到了奔流直下的黄河瀑布,一股激情在冲撞着他。
林雅容的身上只剩下了两件贴身内衣。
一江春水向东流,豪迈,磅礴。
激情时刻,柳叶飞开始狂热地亲吻雅容的红唇,粉腮,脖颈……然后,他用牙齿咬住雅容的内衣,慢慢褪去……当洁白的玉体一丝不挂地闪现,他感觉山崩地裂,思维破碎。这是一种神奇,一种生命不可抵御的神奇。
林雅容已长发凌乱,她把叶飞的一只手放在胸部,娇羞地说:“飞,这儿,正是我们相恋的开始。”她千百遍地呼喊,“飞,你来吧,飞,你来吧……我是你的,你的我的……”
狂澜不可抑。林雅容的胸脯在急剧起伏,周身的血液也在沸腾,仿佛顷刻间就要将她化为一汪春水。她呻吟着,与叶飞进入水与火的缠绵。眨眼,火山爆发,一片竹林,一棵柳树,被炽热的岩浆淹没。
两人缠缠绵绵,紧紧贴贴,亲密无间。
温柔情爱,如红尘花香。
体味着叶飞的深情有力,林雅容感觉,自己是在云层上空。这一刻,任那岁月去苍老,任那天地去荒芜。原以为相爱是一首婉约的诗,没想到相爱也是一首豪迈的词。
欢爱过后,柳叶飞分开遮在雅容面部上的凌乱长发,表情上充满了爱的满足和对雅容的深深疼惜。他把脸贴在雅容的胸部,轻声说:“容,你真美,这一刻,我感觉我所有的忧郁和疾患都已荡然无存!你是我爱的妻子,爱的朋友,爱的情人,爱的力量,没有你,就没有我的生命……”
爱流汹涌,林雅容又何尝不是身心愉悦,灵魂沉醉。新婚夜,终于完成了这亘古不变的“水乳交融”。
忽然,一缕思绪飞来,柳叶飞说:“读初中时,听一些同学讲,在一些山区,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风俗:新婚次日,新郎必须把‘婚夜血帕’送到长辈那里,若是一个无血的婚夜,那这个新娘可就要遭殃了,轻者,被人家瞧不起,重者,可能会离婚。”
林雅容说:“纯粹胡说八道,这些人真无聊!庸俗!”
柳叶飞说:“其实,也可以理解,无非是想检验女人在婚前是否守身如玉,冰清玉洁。这算是中国人的固疾吧。”他对这事的看法很轻松,丝毫没注意林雅容的表情上正露出一丝不悦。
显然,林雅容很生气。她暗怪叶飞新婚之夜说这些好似带有暗示的话。她望着床单上的一些斑点,幽怨地说:“不能用这个去衡量女人,否则,很可悲!”
柳叶飞无语,下床点上一支烟,走到宽大的窗子前向外望去。
夜色很美,但这会儿,却多了一份迷惘。
不能否认,两人陷入了一点点危机。
终于,柳叶飞回到床上道歉说:“容,是我不好,我不该在这新婚夜谈这些无聊的话题。”她搂住雅容,用手指勾了一下雅容的鼻尖,“原谅我的糟糕语言吧,我可是尊重任何一位女性,从没有过亵渎的想法。”
柳叶飞的道歉,让林雅容的怨气顿时消散。她羞涩地问:“那你看,我们是个有血的婚夜呢,还是个无血的婚夜?”她感觉叶飞的身体颤了下,她忙问,“怎么了?”她隐约意识到了什么。果然,她看到,叶飞刚刚热情高涨的表情倏然暗了下来。她意识到不好,开始慌乱,但思想里抱着侥幸,希望听到一个好的答案。
柳叶飞苦涩地摇摇头,欲言又止,他犹豫着,但还是很快告诉了雅容一个不亚于晴天霹雳的结果:“容,不是我不相信你,刚才我真的没看到一点红。”
林雅容呆了!绕了这么一圈,轮到自己体味痛苦、绝望了。但她不想辩解什么,苦笑一下:“信不信由你。”
柳叶飞急忙表白:“容,你别多心,我没有那种意思。”
林雅容泪珠滚落:“你说,在你心里,你是不是已认定我不是处女。”
柳叶飞急切表白:“没有,我没那样想,真的!因为有很多原因会造成女人不是处女,比如骑单车啊,比如运动过度啊,等等。”
林雅容泪花闪烁,猜想着:bbr>“可能我们做的不得要领,所以……”
柳叶飞忙接过话:“对对对,可能这样。”
林雅容思考了下,说:“你们男人总是很在意这些,其实,你们哪个没在婚前有过性体验。真是不公平。”她心里涌着抱怨,涌着感慨,涌着无奈,但她还是要争取些什么,“可你知道吗?我们女人并不怎么看重你们是否处男,即使看重,也很难发现,生理构造上的不同,造就了你们的放纵。这大概是上帝的错误,抑或是上帝给你们的特权。”
柳叶飞的脸有些发烧,她阻止雅容:“你说远了,不谈这个了。”
林雅容微微一笑:“你大概觉得我们女人很可悲、可叹,其实,你错了,我们女人注重往前看,所以宽容你们的过去,而你们,却总是不宽容我们的过去。”说完,她翻过身去,冷背对夫。
望着雅容幽怨地翻过身去,柳叶飞久久无语,陷入沉思。或许,他在检讨。
婚夜,甜美的味道中融进了一点苦涩。
第二天一早,林雅容说身体有些不舒服,驱车回了城里。
一个人赤脚走在豪宅里,很安逸。
事实上,她是想一个人冷静一下。
床头有一个笔记本电脑,是叶飞给她买的。她打开电脑,好友春子传来几张照片,仔细一看,颇为惊喜的同时也被画面中的别样风情所吸引——沿江的吊脚楼客栈,古风犹存。
春子倚窗而望,沱江两岸的风景一览无余。
她顿感惬意,所有的不悦随着优美的画面消失在灵魂深处。沈从文笔下的 href='2747/im'>《边城》一景,竟是如此美妙。这是春子推荐她的蜜月胜地,春子在邮件里力荐他们去,说去那儿可以吃凤凰社饭、寻找“夺翠楼”、沱江泛舟、看蜡染工艺、跳竹竿舞。
是啊,头枕着沱江水,沉沉睡去,也蛮有风韵。
林雅容幻想着,鼓起了去的冲动。她立即打电话给叶飞说了打算,叶飞说开完公司的会就过来陪她。
一个人呆着确实很无聊,她干脆开着宝马去逛街。
到各大超市扫了一通货,已是华灯初上。
望着万家灯火,她想叶飞了,就急忙开车匆匆往家赶。
都市的夜生活是如此丰富多彩。人们都在尽情享受着夜的宁静,夜的温馨,夜的狂欢。
车子开进家门,林雅容刚一下车,叶飞就迎上来神秘兮兮地说,有人邀请他们明晚去参加一个假面舞会,说是很刺激,能让人身心放松,愉悦万分。
神乎其神的。
林雅容对这种事不感兴趣,所以一口回绝。但拗不过叶飞的坚持,最后还是答应去。叶飞说,面具自备,想扮女巫还是白雪公主,或者可爱的小狐狸,都由自己选择。雅容自然喜欢白雪公主。
活动据说是一个演艺界的女明星组织的,此女星年龄不大就已主演了好几部在国内收视率颇高的电视剧。主办者还说,凡是去的必须严格保密,不能对社会上的人乱讲,免得被狗仔队挖了新闻瞎报道。
简单做了些准备。
第二晚上,柳叶飞开车带她来到一个叫“黑暗山庄”的别墅,真是黑暗,四周黑漆漆的,像是有一片巨大的树木将整个别墅覆盖。雅容也没敢多问,既来之,就冒着危险进吧。再说,自己老公还能害自己嘛。
刚下车就迎过来一个假面,对方着一袭黑衣,扮的是个女巫。
雅容猜想,这难道就是那个女明星?
女巫将他们进入大厅,就神秘地一闪,隐没了她的鬼影。
一切都怪可笑,一切都怪可怕。
林雅容望着一张张恐怖而又狰狞的面孔,虽然知道都是真人,但还是忍不住内心恐惧,身体紧张。这是她头一次参加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活动。有生之年大概也就参加这一回,以后打死也不参加了。
柳叶飞扮的是个吸血鬼,示意雅容别怕,想和谁跳就主动过去。
在诡异的灯光和音乐下,所有的人都躲在一张假面背后。在这充满鬼魅气氛的夜晚,一个个黑衣女巫,白雪公主,尖牙吸血鬼……纷纷恐怖登场,刺激异常。没有人拒绝这种高度刺激的挑动神经的诱惑。玩的就是心跳!
这是一个具有高度保密性,超越现实束缚,绚彩神秘的世界,每个人激情燃烧,尽情释放自己在现实生活中隐藏起来的另一面。
在诡异的灯光和音乐下,和“陌生人”狂舞,没有人知道平日或温文尔雅或矜持温柔的你会是现在这般的热情洋溢。生活在现实重压之下的成功人士在这里得到彻底放松。
柳叶飞在几个可爱的小狐狸中一闪就不见了,撇下林雅容孤单影只地站在那儿看大家狂欢。
有个小狐狸拿着话筒在喊:“我们都是戴面具的第三者,我们要放纵,我们要释放!”
戴面具的第三者?
林雅容回味着这句,觉得似乎有那么点儿深意。凡做第三者的大概都戴着一张假面,表面的情真意切、情深意浓,不过是背诵着台词演戏而已。今生,自己是不会做这样一个戴面具的第三者,也绝不会让一个戴面具的第三者走进自己的生活。
她在鬼影里穿梭,始终没有找到叶飞。只有叶飞在她身旁,她才感到安全。她很着急,透过面具的眼睛四处张望。
小狐狸女主持又在话筒里喊:“让我们忘掉还有这个世界吧!让我们和魔鬼拥抱在一起吧!”
几句鼓动的话把活动推向高潮。
女巫疯了,小狐狸疯了,白雪公主疯了,吸血鬼也疯了……大家好似群魔乱舞。音乐里也透着阵阵鬼气。
林雅容蒙了,后悔来参加这个活动。但为时已晚。可别把叶飞给疯没了。
一个小狐狸走了过来,对方个很高,一双眼真的如狐狸。她径直走到雅容面前,低声问:“你先生柳叶飞呢?”
惊讶!林雅容吃惊地望着这个狐狸,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很显然,对方知道了她的身份。奇怪!天大的奇怪!除了叶飞,不可能还有谁认出她。对方看她犹豫,自信而又挑衅地说:“他大概是去做戴面具的第三者了。你不想做戴面具的第三者吗?”她像个久经情场的狐狸精。
“抱歉,你认错人了。”林雅容要离开。
对方拦住林雅容:“你怕什么?第三者不是一个职业,是一种超越世俗的情感。”
“你是谁?你干吗要跟我说这些!”林雅容盯住对方的脸,有些愤然。
小狐狸冷冷地笑了:“你看我是谁?”她把面具一摘,露出一张更为恐怖的鬼脸,比吸血鬼还要让人惊悚。
林雅容吓得惊叫一声:“鬼!”
对方神秘道:“我是鬼!我是你如影随形的鬼!”
回想整个过程,依然只有叶飞知道自己的身份。雅容更加惊恐,担心,她要喊叶飞,否则她会崩溃!但活动的规定是绝对不能泄露身份。怎么办呢?她犹豫着,快速躲开,转身的一瞬,她恍然觉得这个找自己麻烦的小狐狸好像似曾相识,谁呢?会是谁呢?她脑海里快速掠过无数张女子的面孔,最后,她定格在了那个神秘的已被救护车拉的生死不知的女子。她激凌凌打个寒颤,难道是她?难道真的会是她?
林雅容不敢想了,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若隐若现的神秘小狐狸,快步逃向一个黑暗的角落躲藏。
“林小姐,你好啊?”
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雅容回头,天哪!是个假面吸血鬼。她怎么也知道自己是谁,真是恐怖!就听吸血鬼说:“林小姐,我是钱再生啊,很高兴在这儿遇上你,柳先生呢?改天我去拜访他。”
原来是这个恶魔!林雅容摇摇头,表示对方认错人了。
钱再生步步逼近,要动手动脚。
林雅容惊慌逃开,跑出大厅。外面,是一片大树遮蔽,同样阴森恐怖!她向车子的方向拼命跑去,当快要接近车子时,她朦胧地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从车子旁边一闪而过。她吓得瘫软在地,口里喊了声“叶飞”,真是奇了,话音刚落,车门一推,叶飞真的从车里下来了,她爬过去,惊魂未定:“叶飞,你怎么在这儿?”
叶飞说:“我在里面找不到你,就赶紧出来找你。刚进车里看了下,就听到你在外面喊。”
雅容说:“吓死我了,咱还是赶快回家吧,别再来这鬼地方了。”
柳叶飞把雅容抱上车,用风一样的速度向家中驶去。
经历了这惊魂一刻,回到家,林雅容病了,浑身发烧。叶飞请了大夫来家中,大夫说,她只是由于过度紧张,没什么大问题,打一针就好了。
这一夜,那个鬼魅的小狐狸一直如影随形地出现在林雅容的恐怖的梦中。
真是好事不多,坏事不断。一个惊魂还没平静,另一个接着来了。
这天中午,林雅容刚从竹林里散步回来,就看到恶魔钱再生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叶飞谈合同。她没理,径直回了卧室,心里想,离恶魔越远越好,免得沾染了鬼气,让自己倒霉。
恐惧在怀,她希望叶飞赶紧签了合同,立刻打发这个恶魔滚蛋。
说真的,她从心底里瞧不起钱再生,更从心底里厌恶钱再生,但又从心底里恐惧钱再生。毋庸置疑,钱再生成了她的一个巨大的威胁!面对这样一个打不败、骂不退、厚颜无耻的无赖色魔,她除了满腔愤怒,也别无良法应付,总不能为了躲避这个恶魔去国外。
她的容颜显得苍白,憔悴。
窗前,太阳透过翠竹的缝隙,脆弱的光投射在阳台。
雅容注目过去,看到了一种摇曳的迷离——恍惚,凄凉。
她开始伤感,想落泪。
客厅里,钱再生还在跟柳叶飞谈合同,他一条条地讲,柳叶飞一条条地应。真没见过这样谈合同的。钱再生真是老奸巨猾!突然,他提高声音说:“柳老板,在商言商,如果你不能按时履约,可别怪我钱某不客气,我会叫你把老婆赔上的!哈哈哈。”
一阵狂妄而又放荡的笑声在客厅回响。
林雅容坐在卧室的床上听着,觉得叶飞太软弱了,她真想几步迈出去赶钱再生滚!不就个破合同嘛,有什么了不起,没你钱氏集团这份合约,我们永春经贸就喝西北风了?切!哪儿凉快滚哪儿!她气得手握起一本叶飞经常看的杂志重重地摔在地上。钱再生太欺负人了!
柳叶飞没有回击钱再生,他点燃一支烟吸了几口,低下头沉默了很久,像是在思索什么,又像是在强压心头涌起的怒火。最后,他面孔冷峻地对钱再生说:“既然签了合同,我们就不会让钱老板失望!”
柳叶飞言辞犀利的背后告诉钱再生,别得意太早了,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钱再生局部表情一怔,像是被一只大马蜂给蛰了下。他装腔作势地说:“好,那就好,这样是个最好的结果,不然,我真怕你会赔上老婆。”
“签字吧,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柳叶飞催促说。
钱再生说:“好。”拿起笔在合同上画了几个鬼符号似的字。签完,他把笔一扔,“柳老板,你知道吗?这个合同原本我是想给大方集团的,但觉得你这人比较实在,最后就选择你了。”他又盯着合同看了几眼,“我们三家既是竞争对手,也是合作伙伴,将来免不了有磕磕碰碰,只要你别给我派个美女商谍就行。”他揣起合同,一双色眼四下寻觅林雅容的身影。
事也凑巧,柳叶飞刚签完合同,手机就突然响了,接听一问,是办公室秘书的,问啥事,秘书说公司出了点事,需要他赶快回去处理。
柳叶飞是个事业型的人,对公司投注的精力占了他生命的大部。所以一听公司有事,他立刻就往楼下奔,连跟雅容打声招呼都忘了。
钱再生跟在后面:“柳老板,那我呢,我怎么办,我连你一杯酒都没喝上。”谁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柳叶飞边去开车边对钱再生说:“改天吧,改天我请你赴鸿门宴。”
“那我可能要走麦城了。”钱再生自言自语,跟着柳叶飞走到车旁。
“我先走了。”柳叶飞发动车子驶出别墅。
看柳叶飞驾车疾驶而去,钱再生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实际上,他不想离开,满脑子装的全是林雅容,好不容易来一躺,不能错过机会。他东瞅瞅,西看看,围着幽林别墅四处转。
林雅容从窗口看到了钱再生的鬼影,她不知道钱再生要打什么鬼主意。她下楼去准备让钱再生早点离开。可钱再生看林雅容风姿绰约地走了过来,就迎上来一脸淫笑:“哈哈,我就知道林小姐会出来见我,因为你怕我,所以想赶我快点走。”他转动着一双淫邪的眼,扫视雅容挺拔而又迷人的胸部。
林雅容红颜怒沉:“你真有自知之明,那你还不赶快走,你真是风花雪月毁多少,恶事何时了!”她双眸如剑,“你整天这样花花柳柳,对得起你老婆吗!”
钱再生不恼不怒,借机卖他的花经:“都说男人贪财好色,其实,你们女人也一样,就拿我那个黄脸婆来说,她不但背着我从公司拿钱,还在外面偷养了两个小白脸。”
林雅容的耳朵有些受不了,她怒斥道:“别说得这么不符合人类,肯定是你背叛在先,才有你老婆的出轨。”
“说的对,是这样,很符合逻辑。”钱再生淫笑着,“所以说,男人背叛了,女人就出轨。”他靠近林雅容,“可是,我还从未睡过一片‘林’,要是林小姐肯帮忙,我真想尝尝这醉卧于‘林’的滋味。”
林雅容暗骂钱再生是个十恶不赦的流氓!淫棍!目睹钱再生的放肆与狂妄,真想拿起一根藤条狠狠揍他一顿。她压抑着,还是爆发了:“你真是个畜牲!”
钱再生晃着脑袋,满不在乎:“我是很无情,过一段时间就换一个情人。史学家隔代修史,我就隔月修情。”
林雅容感到一阵恶心,在这一瞬,她对色魔钱再生充满了极度的厌恶、憎恨。
“你这种人,真该进监狱!”
她暗暗诅咒,诅咒色魔钱再生早日进监狱,永无释放!
钱再生一副流氓相,跃跃欲试,他要拉林雅容搂到怀里。
“滚!”林雅容彻底怒了。
情况危机,李姐从厨房里跑了过来,她手里挥舞着菜刀:“钱老板,你还是快点走吧,别一会儿等我火了,把你劈了!”
钱再生狠狠瞪了李姐一眼,跳上车仓慌打火,气急败坏地开车跑了。
李姐举着菜刀追了几米,回过头来安慰林雅容:“和这种人犯不着生气,他早晚得报应!”
林雅容谢谢李姐的及时出手,她让李姐去忙,她进竹林走走。
走在清幽的竹林,她感觉心情平静了许多。好像只有这深深竹林,才能给她以身心松悦的安慰。
此事过去不久,林雅容从好友春子那里听到了一个令她一扫愁云的好消息:钱再生残废了,被她的情人挑断了脚筋。
春子说得绘声绘色,大有亲眼目睹之感。林雅容笑她什么时候也成了狗仔队,春子嚷着说,不信算完,人家好心好意让你快乐,知道你也恨钱再生。
两人说笑。林雅容感谢春子的通报。春子对这事真有研究,她又提示说,网上早有了关于此事的贴,一搜就能看到。她还嘱咐林雅容别忘了输入关键词:钱再生、强奸、情人。
林雅容电脑好几台,上网也方便,很快就从百度搜到了钱再生的巨大丑闻。大意是——一天,钱再生正在他的星光别墅和两个三陪女鬼混,突然,他体力不支,抱怨说自己不行了,怕是以后再也不能玩女人了。
这时,一个叫笑春的三陪女推荐说:“我认识一个叫杜梅的中医研究生,她专门研究男性生殖方面的疾病,现在一个医院工作,每天去找她看病的人特多,你可以把她请来给你瞧瞧,说不定她给你配点儿药就治好了。”
钱再生眼前一亮,满肚子坏水转了转,立刻让笑青去请女研究生杜梅。
隔日,杜梅来了,但钱再生并没有急着让杜梅给他瞧病,而是东拉西扯、充满阴谋地刺探杜梅的一切。
杜梅从头至尾都不知道钱再生的底细,所以在毫无防范的情况下,喝下了钱再生偷放在饮料里的速眠灵。
接下来,一件可以想象的事发生了,钱再生不但当着三陪女的面如狼似虎地将昏迷的杜梅奸污,还让笑青和笑春用数码摄像机拍下了他奸污杜梅的全部动作。
事后,杜梅发现自己被骗失身,哭得死去活来,喊着要去报警。
此时,钱再生凶相毕露,拿出录好的让人不堪入目的带子,放给杜梅看,杜梅看后,羞辱地用头撞墙,痛不欲生,后悔自己不该轻信那女孩。
但这一切太晚了,钱再生威胁杜梅,让她做他的秘密情人,否则,就把片子发到网上,让她陷入痛苦的深渊,生不如死。
杜梅一时心思慌乱,无助下,暂时答应做钱再生的情人。
从此,钱再生这个色魔看杜梅软弱好欺,就一次次变换着各种极其残忍的花样凌虐杜梅。
终于,在这一次次的凌虐下,杜梅伤痕累累的身心再也无法承受,无法忍受,是可忍,枉为人也!她决心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天,她趁钱再生凌虐累了,躺那儿像死狗,就悄悄把三片速眠灵投进了他的饮料。
不一会儿,钱再生毫无察觉地喝下,很快昏睡过去。
巨大的仇恨促使杜梅顾不了那么多,她忘了法律,忘了一切。她疯了似地找来一把水果刀,三下五下,挑断了钱再生的脚筋。随后,她又找来一把斧头劈开钱再生的密码箱,取出了那个拍有她耻辱一幕的数码摄像机,然后,她一路狂奔,跑向公安局投案自首。终于出了这口恶气!钱再生不死也落个终身残废。
案情重大,刑警队火速赶赴现场。
随着一阵警车的呼啸,钱再生很快被送进医院,但由于失血过多,陷入深度昏迷。
望着这个昔日风光八面今天自作自受的钱氏总裁,知情的人无不鄙夷地摇头。多行不义必自毙,钱再生有此劫,也算报应。
恶人的命有时像猫。半月后,钱再生在医院的病床上被刑警队宣布依法逮捕。同日,笑青和笑春也在一个隐蔽的三级酒吧被抓获。
不久,钱再生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笑青、笑春各一年。
至此,被各媒体纷纷报道的钱氏总裁迷奸女研究生案,划上了句号。
从此,压在林雅容心头上的一块恐怖的巨石,终于被斩妖剑劈落崖下。
生活中,没有了钱再生这个威胁,无论对她还是叶飞,都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
但后来,林雅容又听说,自从钱再生入狱,钱氏集团来了一个新总裁,他是钱再生的弟弟,叫钱再来。
然而,这位新老板的到来,却总是神神秘秘,他戴一副墨镜,从不摘下。对待员工,更是非打即骂。员工们怕了,烦了,都在悄悄猜测他的来头,有的说黑社会,有的说刚出狱……最后,各种充满恐怖的版本不胫而走,流传到了社会。
对于钱再来的庐山真面目,谁也没见过,他就像一个戴魔鬼面具的,引人注目,惹人好奇,令人猜测。神秘的背后究竟是什么?
不过,从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行踪来看,他不是个黑帮老大,也至少是个黑帮老二。还有一件更奇的,自从由他接手公司,所有和他哥哥钱再生有染的女人,全都神秘失踪。那可是些如花似玉的女人,到了魔鬼手里,其悲惨的结果可想而知。
事情发展到这儿,林雅容深知遗忘有遗忘的好处。所以,对钱氏兄弟的一切,她不想再浪费精力地去过多关注。每日里,她和叶飞开始了无忧无虑的甜蜜生活,他们要把真爱的幸福进行到底!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简言之,天有风云突变,人有瞬息悲欢。
几个月前,林雅容突然发现柳叶飞开始学着酗酒,且每饮每醉,每醉必胡言乱语,惹人厌烦。她这才意识到,原本平静美好的生活,一下子陷入了不和谐不安宁不快乐的魔圈。她困惑不解。紧跟着,李姐也莫名其妙地辞了工,说女儿发生了意外,要在家看护。
没过几天,柳叶飞开车带回一个漂亮女孩,说是给她新找的保姆。她简单问了下,女孩二十左右,名叫韩秋香,是个乡下丫头。柳叶飞强调说,看她在城里打工怪艰难的,就雇她了。再说,别墅里也正好缺个保姆,你不能没个人照应。
林雅容很感谢叶飞的细心。她对秋香的印象不错,觉得这姑娘很朴实,有种值得人信赖的感觉。慢慢地熟了,她发现秋香手脚勤快、头脑聪明,对一些大是大非,也分析得头头是道,颇像一个在校研究生。但每问起她家里的情况,她总是轻描淡写,惯用地说“还可以”,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有这样一个聪明能干的好姑娘朝夕相伴,林雅容很开心。或多或少,淡化了她对叶飞酗酒的不满。每次回城,她都忘不了给秋香带回几件漂亮衣服。在她眼里,秋香已是她的小妹。
其实,面对这种种变化,种种苦恼,种种疑惑,林雅容始终百思不解。暗夜里,她常常怨苍天变了心,故意跟她林雅容过不去。
想到这儿,林雅容收住回忆,将目光投向竹林,搜寻大家的身影……
第四章 竹林深处
事实上,林雅容之所以把这次诗会定名为“品茶诗会”,一,是因为她喜欢品茶,二,是因为茶也是一种文化。她从小就崇拜茶圣陆羽,诗仙太白,她经常说,品茶吟诗,人生几何?曾记得初中作文时,她还写了篇《品茶吟诗兴味浓》。由此可见,她与茶的渊源。
令她欣慰的是,几位多年未见的同窗好友,一通电话,都从天而降。这也说明她们的友情是多么深厚!
就这次诗会要品的茶,都是她特意去福州和杭州采购的,龙井,铁观音,普洱……凡是知名的,一样不少。有这名茶摆这儿,谁敢说她没有为这次诗会花百分百心思?
然而,对于林雅容把这次诗会办得如此认真,且大动干戈地邀请了这么多旧日同学,柳叶飞或多或少地表现出了不满,甚至有几分责怨。但当他一靠近这个容颜清雅的“固执诗人”,他又只好双手一摊,任其张罗。
目睹这一切,林雅容幽幽地想,或许叶飞是个商人,不懂文人那种“为求一字稳,耐得半宵寒”的认真。
婚姻是好是坏,除了用不同角度、不同观点去看,还有一个是用什么距离去看的问题。是远距离,还是近距离?
林雅容主张用远距离。
“秋香!”林雅容站在阳台上,突然对客人有些不放心,冲厨房里的秋香喊,“你说他们会不会迷路?怎么还没回来呀!”
“雅容姐,你就放心吧!”隔着窗口,秋香举着勺子冲阳台上的林雅容说,“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啊,不是作家就是诗人的,哪个脑瓜也挺聪明。”她根本不担心那些人。
“可他们初来乍到的。”林雅容还是不放心,干脆下楼,打算让叶飞去找客人。
一阵微风吹过,长发被吹得飞舞。
蓝天上,白云悠悠,几分淡雅,为这次诗会增添了诗意。
尽管这几天雅容已为诗会累得身心疲惫,可面对这样的美景,心灵的天空,还是飘来不少灵感的流云。不过,她现在不想写诗,只想赶快找到叶飞,找到客人。
别看已是二八年华,但她清雅若诗的容颜,依旧不逊色于这大自然的美景。行走花团簇簇的小径上,她也是一支靓丽迷人的花。
“雅容姐!”秋香从厨房跑了过来,“还是我去找柳先生吧。”
“你回去吧,做好你该做的。”林雅容冲秋香摆着手。
“那你找没找到,要早点回来。”秋香嘱咐。
林雅容答应着,向竹林深处走去。
路过石凳,看到了那本《现代家庭》,却没看到叶飞的影。
去哪儿了?
林雅容四下寻着,喊着,始终没发现叶飞。难道他也去山涧那边了?林雅容一时困惑,但脚步明显加快。她要到叶飞经常去的那个悬崖边,那儿有个独木桥,叶飞最爱在那儿站着欣赏风景。那儿,涧水潺潺,很是惬意。每次来这儿,叶飞总是冲着翠谷呼喊,喂——我来啦——借以宣泄从商界带回的烦恼。
平时,林雅容也很喜欢来这儿找找灵感。在她眼里,这儿就是远离红尘的世外桃源。她想,在这诗会之日,叶飞就这样不配合,又跑这儿来呼喊了?
林雅容越想越气,等会儿见到叶飞,一定要发发心中的火!
走到独木桥,她很失望,叶飞不在这儿。她满脸迷惘,心烦意乱。转着圈呼喊了几遍,也没听见叶飞的一丝儿回声。周围,只有水鸟掠过,山谷回荡。
柳叶飞究竟身在何处,林雅容开始一头雾水,莫大的担忧也像巨浪一样涌上心头。
她站在崖边,崖下的凉风徐徐地吹动着她的长发。
由于一连几日都在忙诗会,现在 53f6." >叶飞临阵脱逃,真让她颇感苦恼,一贯固有的矜持与庄重,似乎也要荡然无存!这一刻,她真想骂人。被这急迫事逼的,俗一回又何妨?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忽然,从崖下传来一阵呼救声:“救命啊——救命啊——”
林雅容侧耳倾听,是个男的,她以为是叶飞,急忙弯下腰去看。
“小姐,救我!”
崖下,不是叶飞,是一个20岁左右、一脸学生气的青年,只见他仰面朝上,正望着她。不过,青年双手拽着一根青藤挂在那儿并没有多大危险。林雅容不禁好奇:“喂,好端端的景色你不欣赏,干吗一个人挂这儿?”
“小姐,快救我!”青年的脚有些踩空,“我是个画家,是来写生的。”
林雅容笑了。“那你就在这儿写生啊?”
“小姐,快拉我一把!有话上去再说。”青年急得要哭,身子随着青藤在半空来回晃动,一件白色的衬衣也被染成了绿色。
“你这么重我可拉不动你。”林雅容皱着眉,望着突兀的崖壁。
“那就试试吧,我快支撑不住了。”青年脸颊苍白,惊恐不安,仿佛瞬间就要跌下悬崖粉身碎骨。
“好的。”林雅容抓住青藤,用力往上拉。
青年仰望着靓丽的雅容,眼神,透出几分迷恋。
林雅容用力拉:“嗨!小伙子,别盯着我,我又不是仙女,赶紧往上爬!”
青年借助拉力,脚尖蹬着崖壁上的杂石,一点点往上爬。整个过程,看上去还是蛮艰险的。好在他遇到了林雅容。也就在林雅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青年也顺利的爬上了崖顶。
画家得救,林雅容累得瘫软在地。生平,她从未出过这么大的力,今天,为了救人,她算切实体会到了筋疲力尽。
“小姐,谢谢您!您贵姓?”画家很有礼貌。
“我姓林,你呢?”林雅容淡淡一笑。
画家很爽快:“我姓唐,名国秀,连起来就是唐国秀。意思嘛,是说大唐国是美好的,延伸一步,就是指中国是美好的。”
画家很风趣很幽默,青涩的脸庞上透着超越了同龄人的成熟,嘴角的闪动中流露出那么几分精灵古怪的智慧。
林雅容一时乐了,找叶飞的事忘在了脑后。忽然,一个莫名的信号从她的心底涌来,她对这个从天而降的画家生出了几分好奇。她顺手摘了一片花瓣含在嘴里,嚼了下,侧望着青年:“我看你不像个画家,倒像个说相声的。”
“哈,是吗?”唐国秀终究是年少轻狂,话语和动作都张扬着傲慢,“那说说你的高见!”嗯哼,他用眼神挑逗着雅容。
天哪,林雅容一拍脑门,简直要疯了!怎么遇上这么个人,你以为你谁啊,裴勇俊?模仿人家裴勇俊?
林雅容低声说了句流氓,转身要走。
唐国秀追过来:“林小姐,干妈急着走啊?虽然我们刚刚认识,你又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我仍要直言不讳地说,你是一个美丽的女人!你这种空山灵雨的风韵,空谷幽兰的气质,很少见,我很想画下来!”
林雅容一听唐国秀要画她,很感兴趣,哪个漂亮女人不喜欢被画家画下来呢?她重新审量着这个率真的大男孩,觉得他还是蛮有风格的,帅,酷,拽!夸张一下,好想动心哦!
最近,不知为什么,她总是在有意无意间隐隐感觉叶飞和她的感情似乎有了那么一层浅浅的裂痕。众所周知,情感危机很容易导致婚姻危机,而婚姻危机又很容易导致家庭解体。尽管叶飞对她的诗会不甚支持,可她对叶飞的爱,一如从前,深情不渝!她坚信,叶飞也是如此。爱情,有甜蜜就有苦涩,婚姻也是。
唐国秀透过林雅容忧郁的眼神,揣测着,问道:“和男朋友吵架了?分手了?”看林雅容迟迟不语,他故意提高嗓门,大气地说,“何必嘛!爱情这玩艺,有分手就有牵手,别太在意!”
林雅容顺着一行翠竹的缝隙走着。“你这人可真俗,你怎么知道我和男友吵架了?你怎么知道我和男友分手了?”她停下来注视着唐国秀,“要是我告诉你,我结婚了,你失望?失落?立刻放弃画我的念头?”
唐国秀有些被林雅容的话震蒙,他立在那儿回味着,好久没说话。
人生就是这样,爱情故事的发生,多在偶然无意中。男女之间的相逢,多道防线,有益无害。眼前这个年轻的画家虽然未露出狰狞的恶意,但林雅容还是心存戒备了。
“你是中央美院的?”林雅容试探着问。
“NO!”唐国秀又恢复了那种傲慢,显得才气纵横,“我是从山城美院来的,也就是雾都山城。”景色太美了!他情不自禁地张开双臂做个拥抱大自然状,“啊!山川美人,美人山川,这是诗一样的画,画一样的诗!”他又把目光投向诗一样的雅容,“可惜我不是诗人,要不然,我就吟出一首经典的、足以千古流传的《江山美人》。”
“你可以用笔画。诗有诗的意境,画有画的意境。”
唐国秀眉梢一挑:“那我要是乐不思蜀了怎么办?”
林雅容听出了话里的意味,一种不详迅疾涌上心头,要发生什么吗?她暗问自己。思绪飘忽中,朦胧地感觉似乎有一段不同寻常的爱情就要发生,就要让她在劫难逃!
不好!林雅容恍然意识到,自己是来找叶飞和客人的,怎么跟一个毫不相识的落难画家谈起了什么诗词,荒唐,太荒唐了!她收住思绪,慌乱地向竹林深处跑去。
唐国秀不解,追在后面:“林小姐,你这是去哪儿?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林雅容向前跑着,不愿再理会唐国秀。“你去写生吧,别跟着我。”虽然急促,但她还是不忘善良本色,“自己多注意,这儿有很多危险!”
“好的,谢谢林小姐!”唐国秀仍旧跟着。
林雅容见甩不掉,干脆来个多个人多双眼。她转回首对唐国秀说:“如果你愿意,请帮我一起找我先生吧!”
“好啊,你先生叫什么名字?”唐国秀很乐意。
“柳叶飞。”每次对外人说到丈夫的名字,林雅容的脸上总是洋溢着一种自豪,因为“柳叶飞”这三个字,太富有诗意,太让她怦然心动!
林雅容带着唐国秀在茂密的竹林里四处寻觅柳叶飞,可寻觅了许久,连叶飞的影子也没找到。林雅容很灰心,叹口气,猜想柳叶飞他们可能已经回别墅了。于是,出于客气,邀请唐国秀去她的别墅坐坐,然后再去写生。
唐国秀很高兴,答应着,求之不得。
路上,唐国秀忽然大叫不好,说画板、画笔还有背包都落在悬崖,他一定要取回来,不然没法画了。林雅容也替他着急,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她让唐国秀赶快回去找,她在这儿等。
不多时,唐国秀满脸大汗地跑了回来,气还没喘匀,就跟雅容说抱歉,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林雅容笑了,用一副大姐的口气教训说:“嗯,小子啊,这会儿倒蛮有礼貌。”
“我一直有礼貌。”唐国秀跟着林雅容继续向前走,“给你纠正个问题,别老喊我小子,好像你要刻意跟我保持距离,难道我是美女杀手啊?”
“你倒很自信。你有那个本事吗?你以为女孩子都喜欢你这种傲慢的帅哥嘛!”林雅容对唐国秀的总体印象在加深。她想,诗会上有这样一位画家添情加趣,不是画蛇添足,而是画龙点睛。古人云,诗是有声的画,画是无声的诗。诗画一家。
唐国秀跟在林雅容身后,对林雅容修竹一样的身材,很是欣赏,着迷,一边走,他一边仔细品味。突然,他紧走两步,追上林雅容:“林小姐,既然我们有缘相识,你又是我的救命恩人,就让我们做好朋友吧!”他眼眸里燃烧着热烈,一把抓起林雅容的手,有些激动,“请相信我,我是真诚的!”
林雅容愣了下:“对不起,我没有和陌生人交朋友的习惯。”
唐国秀不死心,抠字眼:“可哪个朋友不是从陌生开始。”
林雅容毫不示弱:“那是你的词典里的注解。”
唐国秀讨了个没趣,碰了一鼻子灰,嘴角抽动,有些尴尬。不过,他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换了一种策略。他避开林雅容的目光,半是试探半是进攻:“那我给你画张画怎么样?”随手,他捡起一节竹枝,摇着,“你可别小看我,我可是才华横溢,画艺高绝!”
林雅容笑了下:“真会吹,这是你的职业病吧?是不是每遇上一个漂亮女人,就想把她画下来。”
林雅容加快脚步,不想与这个被她搭救的小帅哥有过多交谈,过多了解。喜欢一个人往往是从语言开始的,如网恋。外貌虽然也很重要,但语言的确能俘虏一个人的心,尤其对女人。
“你误会了,林小姐。”唐国秀迫不及待地解释,“我可不是那种流氓画家,我是想欣赏着你这种清雅之美,给你画一幅近乎蒙娜丽莎的传世之作!”
“谢谢你的好意。”林雅容不冷不热。
唐国秀力图说服林雅容,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之意。他紧追不放,挥舞着双手强烈表述自己的理由:“我就不明白,让你的美丽走出竹林,走向世界,这有什么不好!”
林雅容停下脚步,想让唐国秀断了画她的念头:“姓唐的,你就是说下天来,我也不会同意。”
唐国秀愣了下,不知再说些什么。
两人继续向前走。
一不留神,唐国秀被一缕蔓草重重绊倒,林雅容急忙扶他,“摔疼没有?”
一句温和而关心的话,让唐国秀一时找不着北了,他擦着额上的惊汗,目光落在林雅容的脸上。林雅容迅速躲开,一个人走了。
离别墅还有几百米,林雅容停下脚步,心里涌起一份担忧。要是带这个落难画家进去,叶飞会不会不高兴。可要不带人家进去,前面已邀请了人家。真是没有退路。
女人的心事很容易就写在脸上。
林雅容的犹豫,唐国秀摄入眼底,他不愧是个画家,很有灵性。他以退为进:“林小姐,如果不方便的话,那我就不进去了。”转身,他做了个要走的动作。
林雅容被刺激了下,终于下定决心:“那怎么行,既来之则进之嘛,没关系,他们会欢迎你的。”
“那就打扰了,给杯水喝就行。”唐国秀谦虚着,有意无意地,“哎,林小姐,你是一个诗人吧?”
“是的,你怎么知道?”
林雅容有些惊讶,没想到隐居竹林依然被人认出。她心湖里掀起层层被人打扰的波澜。看来不想融入这世界还真难!有时怕什么也许什么就找上门来。可恼!可恨!可怕!
对站在面前的这个落难画家,林雅容陡然生出一串疑问——他的动机真是来写生吗?如果是,为什么一个人进入这茫茫竹林?就算现代人生活优越,需要找点苦头锻炼锻炼,可一个人万一遭险,谁来搭救?就像刚才悬崖那样。
联想到近日的恐怖邮件。林雅容的心海里挂上了几多疑云。她尽量掩饰着,招呼唐国秀,我们进去吧。
唐国秀答应一声,捡起一片竹叶,吹起了口哨。林雅容淡然一笑,真是个孩子!唐国秀眉梢轻扬,风度潇洒:“不是说,漂亮的女人都喜欢文学吗?不是说,写诗的男孩最风流,写诗的女孩最温柔吗?我看你既漂亮又温柔,就觉得你是个诗人。”
原来他是这样断定的,林雅容由衷舒了一口气,好像消除了一个恐怖嫌疑犯。
好一个唐国秀,简直是个语言天才!赞美女人,登峰造极!话语,含蓄直白,委婉动听,宛如一幅艺术高超的画,不显山露水,却尽显风流。
莫名地,林雅容的心中涌起一股喜欢的情感。
与此同时,暗怪自己不该以小人之心胡猜乱疑。本来,这竹林偶遇就是一种诗意,何必非要追求一种报告文学的真实。人生,或许没那么复杂,或许就只是顺其自然。
别墅外,一片寂静。
林雅容对唐国秀不再有任何敌意,轻声招呼:“走吧,看你满身污泥的,进去洗一洗。”
“OK!”唐国秀俏皮地打个响指,“我是需要温柔一下了。”
走近石凳,林雅容发现那本《现代家庭》已不在。大概是被叶飞回别墅时取走了。
就要进别墅,唐国秀突然替林雅容担心:“你这样把一个江湖人士带回家,家里人真的不会反对?”
江湖人士?林雅容颇觉好笑:“不会。谁还没有个落难的时候。相逢是缘,相助也是缘。”
唐国秀笑道:“你的话就像诗,如果配上我的画,可诗画一家了。”
林雅容眼一瞪:“贫嘴小帅哥!”
一想到就要开始的诗会,林雅容的心里就抑制不住地喜悦,终于可以与诗友们品茶吟诗,畅所欲言。不敢说这是千年等一回,可至少也有点儿一生只为这一次。当年她比较喜欢顾城的诗,后来觉得越是喜欢顾城的诗,她就越有种要发生悲剧的意味。为了不吓自己,也为了换个诗的风格,她又开始喜欢汪国真的诗,觉得无论是人生还是爱情,都需要诗的哲理。
在这就要进别墅的最后关头,唐国秀抓住时机,大胆表露:“女人最大的心愿是叫人爱她,我可以爱你吗?”
“住口!”林雅容红颜愠怒,“别没大没小地胡说八道!”
真要把林雅容气晕。唐国秀一派认真:“我可以做第三者,一个神秘的第三者。”好像他挺有经验,还是看小说学的,鬼知道!
“闭上你的臭嘴,快闭上你的臭嘴!”林雅容环视了一下周围,“什么神秘的第三者?就是光明的第三者,我也不要!”
唐国秀哈哈一笑,算你狠!
“我狠?切!”林雅容教训他,“接下来,你是不是还想说,你是一见钟情、一见投缘、一见倾心、一见如故……”她怕唐国秀再敢乱说,索性郑重警告:“我可告诉你,待会儿进去,不要好话不谈,胡侃八千,若那样,可有失你画家的风度!”
唐国秀表情上闪着天不怕地不怕,心中却作好了严肃的准备。但他依旧拿着贫嘴寻开心:“呵,性格决定命运,你这样可不利于你的人生。”
“不看你满身污泥,我才不带你回来呢!”林雅容气恼道。
“那你后悔还来得及。”唐国秀将了一军。
林雅容一摆手:“算了,不打不相识。”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别墅。
刚一到楼下,秋香就跑了过来,她问雅容怎么才回来,还弄得一身狼狈。雅容说,这不回来了嘛,没事!秋香急得要哭,你要再不回来,我们可就要去找你了。林雅容笑笑,没那么严重。你学会夸张可不好。加重语气问,先生回来了吗?秋香一抖围裙,早回来了。其实他没走远,就在近处看了看鸟儿。
真气人!害得自己找了老远。
林雅容憋着一股火走进客厅。
客厅里,几位文友正谈论什么,看林雅容回来了,有的问她去哪儿了,叫我们好担心,有的开玩笑说,美女作家就是与众不同,瞅空就去会个秘密情人。
整个客厅沸腾了,到处洋溢着欢声笑语。
林雅容满脸惭愧,挨个说抱歉,奉上香茶。
随后,没等大家问,林雅容主动介绍了唐国秀。大家一阵惊讶,没想到这竹林还危险重重,以后可要小心了。
出于礼貌,林雅容向唐国秀挨个介绍:“这位是我先生,柳叶飞,在商海中搏击风浪;这位是我大学同学,也是我文学上的良师益友,方雨轩,诗人、作家;这位也是我的大学同学,江户川,自由撰稿人;这位还是我的大学同学,温庭义,记者;这位是方雨轩的女友,水上真美,来自东京,热心公益事业;这位是我弟弟,林竹青,由于不热爱劳动,所以暂时无业;这位是我先生的大学同学,周雪芳,一片美丽的雪,自由职业者;这位是我家保姆,韩秋香,聪明能干;我,林雅容,和雨轩一样,诗人、作家。”
林雅容的介绍,给人耳目一新。客厅里的气氛欢乐而融洽。
随着林雅容风趣幽默的挨个介绍,唐国秀彬彬有礼,一一问好,眉清目秀的国字脸上,始终闪着谦虚好学的微笑。
这其中,大概有几个学问高深的人。
他的表现,与他在别墅外的口无遮拦,有很大不同。或许,这正是他的个性。粗犷,豪迈,霸气,但又不失温和。算是个玲珑手。大概很多女孩子都会被他这种气质迷住。
林雅容对他又多了一个认定,他不是一个低俗的人,只是电影看多了,模仿成瘾。
秋香已把宴席摆好,请大家就座。
“各位天南地北的朋友!”柳叶飞起身招呼,“既然大家都相识了,那咱就久(酒)逢知己千杯少,畅饮!”他做了个请的手势,顺眼看了下秋香,大概是怕有无遗漏,必要时要秋香补充。
桌上,美酒佳肴,堪比国宴。
这就是富豪之家,确实与众不同。每个人品味着,都感受到了林雅容的倾情投入。林雅容就是这样,凡事不做则已,一做就力求完美。
席间,大家举杯祝贺林雅容的新诗集《初恋时节》的出版,并一致赞誉,这是一部颇具经典的爱情之作,每首诗都融合了诗的意象美,哲理美,韵味美,肯定会在当今诗坛上掀起一股不大不小的追捧热潮。
来自东京的水上真美表示,她要把《初恋时节》翻译到日本,让日本的青少年读者也零距离地品味一番来自中国女诗人的真情歌吟。
面对文友的厚爱,林雅容始终谦虚,她举杯微笑,气质高雅:“大家过奖了,还请各位诗友多多指教。来,我敬大家。”
“你写的真的很好!我们都自叹不如呢!哪天,你也给我的新诗集写个序,让我也星星跟着月亮走——沾光,多卖几本。”方雨轩书生气质,典型的中国文人风格。
大家哈哈大笑,笑声里流动着彼此默契而又深厚的友情。相聚一回不容易,大家都感谢雅容提供了这样一个以诗会友的好机会。
林雅容感谢大家的光临和支持,并承诺,等下部诗集出版,一定再邀大家相聚。
诗是清雅的。不知不觉,大家都融进了林雅容精心营造的诗的氛围,仿佛优美的诗行,把各自带回了初恋时节。
出现这种共鸣,正是林雅容所追求的。当灵魂抛弃杂念,融入诗的美好境界,那她就成功了。是诗的成功,是艺术的成 529f." >功。大红大紫并不重要,关键是让诗陶冶人的情操,弘扬高尚的道德。
初恋,是人生最纯洁、最美好、最难忘的一段。初恋,是轻柔的风,轻柔的雾,轻柔的雨。
诗意正浓,谁也没注意到,记者温庭义忽然从座位上转过身去,面对着窗外的竹林景色,点燃一支烟,吞云吐雾。
行为有些怪,简直不配合这美好的诗的氛围。看他满脸心事的样子,仿佛这次来幽林别墅,不为别的,只为尽快应付掉这个诗会。原本他的面部皮肤就有些黒,现在几杯酒下肚,更加显得黑里发红,红里透紫,那阴云密布的气势,好似预示着一场狂风暴雨!
与温庭义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自由撰稿人江户川,他表现活跃,发言积极,胸中似有千万句积攒已久的废话要一下子倒出来。此刻,他正向临座的周雪芳倾倒他的从文经历、人生趣事。
周雪芳白白静静,不甚言谈,自始至终,她都是那样冷静,沉着。给人的印象,冷美人。她虽然不怎么佩服江户川,但为了场合上的和谐,也为了与叶飞的同学友情,她还是耐着性子听江户川倒“垃圾”。最后,她两耳实在受不了江户川的蹂躏,就找个台阶,望着不远处的秋香说:“你的厨艺真不错,等有机会我要向你请教。”
“我可不敢,这都是柳先生教的,你还是请教他吧。”秋香笑着,向周雪芳走近了下,又退回原处。
周雪芳上下打量着秋香,表情微微一颤:“哦,是吗?”她快速扫了一眼叶飞,像是怕他跑了。
秋香说:“是。我又没读多少书,我怎么能看懂那些菜谱啊?”她为周雪芳斟满一杯红葡萄酒,礼貌地示意,“周小姐,请喝。”
周雪芳说了声“谢谢”,更加注意秋香。
面对周雪芳颇具深意的窥探眼神,秋香隐约觉得,周雪芳是一个谜,一个很难破解的谜。她不能给她机会审视,那样没事也被她看出事来,人是经不起审视的,尤其是女性审视女性,谁还没个弱项呢?
秋香避开周雪芳的眼神,抬头看向墙上的巨幅风景画,画上是一片幽深的树林,树底下,芳草萋萋,中间,有一条几米宽的长路,路很长很长,尽头隐隐约约,看不清是寺庙还是房屋。
周雪芳端起那杯血红的葡萄酒,一饮而尽,白皙的脸庞上,掠过一丝错综复杂的表情。
这时,林竹青喝了几杯烈酒有些醉了,他扶着桌子从座位上站起来,然后摇晃着身躯走向秋香:“嗨,死丫头,你给我过来,我要亲你一下,你最近可是越来越吸引我了,说,是哪个混蛋给你买的新裙子……走,我和你去山涧玩……”他差点歪倒在客厅,秋香一把扶住他。
客人们注目着这个小插曲,都多少有些吃惊,雅容的弟弟怎么会这样,喝酒再多也不是调戏女人的理由。但他们谁也没有出声,不能让雅容太难堪了,那样会很糟糕,搞不好就把诗会砸了。
秋香很镇定,好像此类事经常遇到。她把林竹青拉到沙发上,为他递上一杯浓茶,用命令的口吻说:“喝了这杯茶!”她是想用茶给林竹青解酒,好让他恢复常态。
按理,这样一个台阶,林竹青应顺势下来,收敛住自己的不当行为。可是,他却借着酒劲得寸进尺,他一把抓住秋香的手,嘴里胡言乱语:“秋香,我没醉,别看我没读大学,可我也会作诗,你听:秋香啊秋香,你是迷人的女郎,我为你朝思暮想,我为你痛断肝肠,你要是逃到天涯海角,我就为你泪水汪汪。”
秋香脸颊羞红,挣脱开林竹青跑出客厅。
弟弟的不成体统,令雅容在大家面前很尴尬,她怒视着竹青,非常气愤:“你都多大了,还胡闹!你看人家秋香,年龄和你差不多,可人家每天忙忙碌碌,认真做人,认真做事。”
林竹青不服姐姐的教训,嘴里嘟囔着反驳:“她一个女孩子,不认真做人,那不成了三陪小姐。”
“你!……”林雅容气得要哭,含着泪愤愤地进了卧室。直到竹青进去说了对不起并保证不再欺负秋香,她才重新回到客厅。
一段不大不小的插曲,就这样一闪而过。
为了找回刚才的活跃气氛,方雨轩端着酒杯,环顾左右:“来,各位朋友,为我们木秀于林的女诗人,为我们都曾有过的初恋时节,干杯!”
大家响应,碰杯,一饮而尽!
方雨轩侧首问雅容:“怎么样,我的台词还可以吧?”
雅容微微一笑:“还可以。”她把目光投向丈夫柳叶飞。
此时的柳叶飞,正晃动着一瓶高档白酒,自斟自饮,其形态,好像是因为他不是个文人而受了众人的冷落。
雅容看在眼里,心很痛!几次欲劝他别再喝,但又怕话一出口,破坏了这“诗情画意”。其实,她比谁都清楚,叶飞并没有什么酒瘾,以往,也只是为了商务上的应酬才多少喝点,在家里,更是只喝红酒。可奇怪的是,从最近这些日子开始,他却突然大口喝起白酒,且每饮每醉。难道是因为商业上的压力?雅容多次关心地问,叶飞都说,没什么,只是突然喜欢上了白酒,感觉白酒能使人热血沸腾,充满战斗。雅容说他,荒唐,好奇怪的逻辑,如果醉酒能打败竞争对手,那就不用那么辛苦地去谈判了。
现在,叶飞又这样喝,雅容只能忍着,静观其变。她甚至暗暗赌气,管他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也挡不住。
方雨轩和水上真美在说着什么。
雅容端起酒杯沾了沾唇,插话说:“雨轩,你还是老样子,总喜欢卖弄文采。这大概融入你的生命基因了,小心有个儿子也随你。”
方雨轩哈哈大笑:“玩笑,怎么可能呢?我儿子不会继承我的这个坏习惯。”
江户川在对面说:“那可说不准!”他手里的竹筷点着方雨轩,“等回了东京,你要好好反醒,别老回来丢人。”
方雨轩不急不恼:“你这人,几年不见,还是一个字:俗!”
“没有大俗,就没有大雅,咱追求的就是这风格。”江户川满不在乎,“什么是真实?咱这就是真实,不像有些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活得忒累!”江户川似意有所指,拿眼瞟着在座的众人。
“是啊,”方雨轩感慨一声,避开锋芒,“人的性格不同,人的命运也就不同,大千世界,各有所长,各有所短,我们需要包容,不然就没了和谐。”
江户川哼了一声:“你可真会说。”
方雨轩呵呵一笑,温和的脸上闪着自豪和自信。他不再理会江户川,端起一杯酒轻轻吮吸,很享受,很体味。他以这种姿态告诉江户川,你是在嫉妒,我比你强!
江户川被惹着了,站起身嘲讽加挖苦:“虽然某些人才华横溢,诗文一流,可到头来,还是漂洋过海去打工。”他又看向雅容,“还是雅容的命好啊,嫁了个大富豪,再也用不着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他手指着别墅外,“你看这世外桃源,每天在这儿写写诗,喝喝茶,多惬意!”
对江户川的话,水上真美很不高兴,典型的瓜子脸上闪着大大的不悦。她红唇轻启,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说:“江先生,你是不是一个傻瓜?雨轩可是好样的,他爱国、爱我、爱家,哪一样也比你强。”
水上的长发是那样光亮,林雅容很羡慕,很想问她是怎么打理的。
江户川被水上真美一说,多少有些尴尬,苦涩一笑,坐下不语。
气氛不算好,林雅容怕出事,忙拾起方雨轩的一个话题,笑着挽回和谐:“哎,雨轩,你说我是‘木秀于林’的女诗人,那下句不就是‘风必摧之’吗?你是不是想我被风吹折腰啊?”
原本,林雅容是想用风趣和幽默引开方雨轩和江户川的交锋,可她万万没想到,却引出了一场唇枪舌剑。
方雨轩毕竟是个情感丰富的诗人,他稍一沉思,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改一改,改成:‘木秀于林,风必眷之’!”
“好!”温庭义赞服地叫起来,“好一个‘风必眷之’!”他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妙,绝妙!”
看有人夸赞,水上真美一双春水汪汪的眸子,更加充满了对方雨轩的爱恋,瓜子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
方雨轩赴日多年,自然沾染了些许樱花之气,众人注目之下,他探过头去,在水上的脸上轻轻亲吻了一下,水上也回爱地在方雨轩的脸上轻轻亲吻了一下。这是洋礼,国人还真不太习惯。
不过,林雅容看了,很羡慕,很向往,遐想着以后的岁月里叶飞也天天这样爱她。
时刻被方雨轩的爱滋润着,水上真美笑如樱花,她凑趣说:“风必眷之,那肯定是一阵温柔的清风咯。”
众人相视一笑,都惊讶水上的中国味。
是的,水上真美还真有些中国诗词的功底,她受家庭熏陶,自幼就对汉俳和中国诗词很喜欢,很想读遍中国的古典诗词。
那天,她在清水寺做兼职导游,偶然认识了方雨轩,当时,方雨轩正在向几位日本少女讲述和吟诵中国南唐后主李煜的《虞美人》。那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让她日夜回味,神往不已。后来,她和雨轩以诗交友,渐渐地,两艘情感的小舟划到了一起。这次,林雅容隔海相邀,终于圆了她的中国梦。
温柔的清风?
林雅容心绪一动,产生了几许联想——谁是自己温柔的清风?是酒仙丈夫柳叶飞?是落难画家唐国秀?是情感诗人方雨轩?是黑脸老记温庭义?是胡侃大王江户川?……一阵胡思乱想,她感觉脑子乱了,好像电脑死机,需要重启,那就摁快启动吧。她暗自一笑,怪自己荒唐。
手机响了,好友春子发来一条不知从哪儿搜来的八卦信息:有才华的女人可以吸引男人,善良的女人可以鼓励男人,美丽的女人可以迷惑男人,有心计的女人可以累死男人,你猜我是哪种女人?哈哈。
这个爱虚荣的女人。林雅容在心里说着。没工夫回她,雅容关了手机。
“你没事吧,叶飞?”耳边传来周雪芳紧张的声音。
林雅容一颤,意识到不好。她急忙把精力集中过去,看到叶飞坐那儿左一倾右一斜,随时要歪倒。还没等她过去搀,咣当一声,叶飞将一杯酒碰倒在桌面上。空气里,混合了酒的味道,女人的香气。
周雪芳和林雅容同时搀住了柳叶飞,二人的眼神不期而遇。这一瞬,林雅容试图从这个一直神秘的女子的眼眸里读出什么,但她只看到里面有一座冰冷的山正压向她。是敌意?是柳叶飞戴面具的第三者?鬼女人!林雅容真想和她正面交锋,挑明了直说。
柳叶飞站在两个女人中间,大概由于酒的缘故,开始浑身颤抖,体力不支,但还是挣扎着去摸酒杯。
周雪芳一.拍他抖动的手,关爱之情溢于言表:“还喝啊?你已喝了不少了,要注意身体。”
柳叶飞左右一分,推开两个女人:“没事……我没事……你们太小看我了……我其实是梁山好汉武二郎,再喝十八碗也能爬上床。”
周雪芳忍不住笑了:“你这是逞强,还是别喝了,我扶你回房。”
柳叶飞甩开周雪芳的手,坚决不回房,他跌跌撞撞,一头栽倒沙发上,不多时,呼呼睡去。
众人算是服了柳叶飞,好个武二郎!
目睹这一切,林雅容的心里掀起阵阵酸痛,她猜想,叶飞的此次借酒浇愁,很可能与诗会有关,?99lib.抑或是怪他救回个不速之客唐国秀。但眼下,当着客人的面,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任由叶飞趴那儿睡去。
宴会到了这儿,大家也无心再喝酒。
秋香很会看事,急忙撤下酒席,按古风诗韵地泡上了西湖龙井、铁观音。
一杯香茗,足以让人心神安逸。
茶的幽幽清香,缓和了稍显沉闷的气氛。
方雨轩坐在沙发上,水上真美深情依偎,其景,很浪漫,很温馨,可入诗,可入画。水上因几杯红酒,脸颊红润,娇羞百媚。
看他们一派粘糊劲,江户川摇着折扇,咳嗽一声:“现在,我宣布,品茶诗会,正式开始!”
很明显,江户川是在提醒方雨轩克制欲望,别当着大家的面表演缠绵。
方雨轩情知自己的表现略有不妥,赶忙从茶几上拿起一本《初恋时节》,一页一页地翻阅。
唐国秀看大家无言无语,接上了刚才的话茬:“我认为,木秀于林,风必眷之,是很好;风必眷之,是一阵温柔的清风,也很好,可是,再温柔的清风也有一种绵力,时间一久,必然眷之,摧之!”说到这儿,他的眼神故意投向林雅容,好像要加强他话的份量或内涵。
林雅容闻听唐国秀的见解,心头微微颤了下。
是啊,再温柔的清风也有一种绵力,时间一久,必然眷之,摧之!
说白了,不就是爱一个人而毁一个人吗?
好一个唐国秀!居然把人世间最美好的情感,用三言两语,诠释成了凄美!这该让多少痴情女子泪洒衣衫!这该让多少钟情男子对爱怯步!谁愿意接受痛苦,谁愿意拥抱痛苦。
唐国秀,一个让女人爱恨交织的男人。
林雅容的脸庞上多了一层淡淡的忧郁。
或多或少,唐国秀的借题发挥,既是一个不错的创意,也是一个惹人遐想的引子。男人可以有红颜知己,女人却不可以有少年知己。这是一种世俗的不平衡,却也是一种人性的必然,如果乱了,其结局往往是悲惨而不可收拾。可怕至极!
林雅容双眸微合,思绪纷乱。睁开眼时,周雪芳正冷冷地注视着她。真要命!她报以微笑:“不好意思,红酒上头,我有点晕。”
“我也是。”周雪芳还是那样冷。
两人陷入拘谨,各自捧茶不语。
这时,唐国秀走过来为林雅容续茶,顺便说:“雅容姐,有幸遇上您的诗会,真是品茶吟诗兴味浓啊!”
唐国秀不再称呼林雅容为“林小姐”,而是称呼她“雅容姐”,这让林雅容在心理上感到很亲切,毕竟,这样一个称呼,让她在众人面前感到没压力。不过,这也说明唐国秀已从骨子里开始注意她。
唐国秀坐回原处,捧着诗集说:“看了这本《初恋时节》,也让我想起了我的初恋。我的初恋是在16岁的花季,失恋是在17岁的雨季,后来,当我重新振作,已是18岁的风季。”他看大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接着说,“可直到现在,我依然在荒凉的爱情沙漠里跋涉,我在寻找我的绿洲,爱的绿洲。”
江户川打断他:“沙漠不太好找,所以不能去沙漠,还是去黄河三角洲,那儿有湿地,也就是绿洲。”江户川故意气唐国秀。
唐国秀没在意,继续表述:“有人说我傲,有人说我狂,其实,我是在等待,在爱的路上等待。”他环顾大家,意有所指地表白,“我有心灵感应,我梦寐以求的她,就要在这个夏季与我牵手。”
“那我们可要恭喜你了,祝你找到一个合意的女孩。”林雅容真怕唐国秀老说这种针对她的暗示。这算什么啊?一个小男孩要和一个大>姐调情?真是脑子生锈了,也不开开窍。
唐国秀迎着雅容的目光,有一种烈火在烧烧:“若能遇上雅容姐这样的女人,就是让我从前面的悬崖上跳下去,也心甘情愿!”
唐国秀信誓旦旦,似要人毋庸置疑。
天哪!唐国秀居然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话。
林雅容的内心一阵悸动,手一时不知放哪儿好。这让她惶恐,尴尬,很想躲避。她起身进了卫生间,拧开龙头,掬一捧水淋到脸上,让冰凉的水冷静她的思维,抑制她蠢蠢欲动的感情。
旁边,放着一张简易的钢丝折叠小床,是叶飞每次酒醉后的专用。
此刻,林雅容坐上去,体会叶飞酒醉后的痛苦,心情复杂而又难受。不用问,今晚叶飞又要睡这儿。每次大醉,他都要在卫生间大吐特吐。时间一长,她也就见怪莫怪,其怪自败。
原本,想借这次诗会冲淡一下积存已久的忧郁,可现在看来,真是所愿非所得,所得非所愿,不但旧愁未去,反添新愁。
回首相识相恋,百感交集。
唐国秀如同爱的表白,始终在周围萦绕。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爱上唐国秀了?如果不是,这激动从何而来?如果是,这难道是上苍赐予她的另一份情缘?
简直不敢想!她隐约听到方雨轩在说话,像是在收拾唐国秀。
“唐先生,根据你的情感经历,我敢断言,你下一次失恋,就在冬季!”方雨轩文弱书生的脸庞上闪着要打击唐国秀的得意。
其实,男人最俗,处处争强好胜。还有一大堆自圆其说的冠冕堂皇的理由为自己开脱。难怪女人老说会上男人的当。
唐国秀在学校里就是个能言善辩,打遍学校无敌手的酷哥。在这儿遇上方雨轩,他不怯。他潇洒应战:“对不起,方先生,让你失望了,甚至是让你绝望了,我的世界早已没有冬季,所以,也就不会再有失恋。劳驾你想个别的歹毒办法诅咒我。”
方雨轩发动了战争,却没敢上前线,他退缩了,坐那儿憋气。
交战双方算没输没赢,林雅容好气又好笑。
走出卫生间,客厅里一片肃静,每个人都神情专注地捧着《初恋时节》,倾情品读。
林雅容眼角发湿,很感动,她轻轻坐回沙发,感受友情。
忽然,方雨轩灵感大发,他兴奋地拿起笔,在诗集扉页上提了一首诗,随后,他把诗集递给了雅容。
林雅容接过来,看到:
爱海无涯,
情感如花。
真心真意,
美玉无瑕。
小诗,韵味很浓,也很雅致,赞美之意,跃然纸上。
更让林雅容叫绝的是,此诗还是一首藏头诗,前面的四个字,正好是:爱情真美。恰好,方雨轩的女友就叫“真美”。
好一个方雨轩,东渡扶桑数载,文采不减当年!
诗的用意,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林雅容暗暗赞服方雨轩文笔深厚,阅历充实。透过诗的馨香,她隐约体会到,方雨轩依然没有忘却那份久远的爱。她很享受。
见林雅容红颜含羞,默默出神,唐国秀好奇,接过诗集一看,顿时明白了其中三味,原来这小诗里还隐藏着故事。他蔑视地瞟了方雨轩一眼,有点不服这个小白脸一样的男人,要是用剑决斗,他肯定不出五招就能让方雨轩认输。他想整一下方雨轩,显示自己的不凡。
“天大地大,方先生真不愧是个留洋归来的大诗人,竟把一首早就预谋好的爱情诗,写得如此春意浓浓!”
唐国秀有些添油加醋,唯恐气不倒方雨轩。
“你、你说什么!”方雨轩很敏感,气得额上的青筋暴突,“你不要曲解诗意!”他对这个画家的傲慢早看着不顺眼了,现在是忍无可忍。
这是一场诗画才子的较量。大家都注视着战况。
唐国秀多少有些怯阵,跑到阳台上思量了好久才重新回来。
“众所周知,言为心声。请允许我剖析方先生的诗。爱海无涯,情感如花。真心真意,美玉无瑕。意思是说,他对雅容的爱,就像海一样广阔,花一样美丽,玉一样纯洁。”
大家纷纷传看方雨轩的题诗。
林雅容心里暗暗叫苦,真是一个多事的唐国秀。她张开双唇想辩解点什么,但却终究没有说出一个字。她悄悄看向叶飞,手一抖,差点打翻了茶。叶飞依然沉浸在大醉的梦里,显然,什么也没听到。
突然,一直闷头吸烟的温庭义,开了金口:“这有什么,诗无定义,随你怎么想。”很明显,他是在帮方雨轩和林雅容解围。他举例说:“面对窗前的一棵竹子,诗人,画家,木匠,会各有各的精妙看法。所以说,雨轩也只是在夸诗集美好,没有其它复杂的意思。”
周雪芳的目光盯着温庭义的那张黑脸看了很久,像是要窥出这个深沉男人藏而不露的秘密。
局势对唐国秀不利,他猛然想起了林雅容在别墅外的警告,于是,他收敛住咄咄逼人的气势,品着茶,等待时机,他还真不服这些穷酸文人。稍后,他招呼大家:“各位朋友,为了充分领悟雅容姐诗的含义,我想给大家吟诵一首《爱你没商量》。”
这次,大家很给面子,个个看着他,都想听听从这个画家嘴里吟出的诗的味道。
唐国秀望着林雅容,深情款款:
如果你是流水
我愿是落花追随
如果你是玫瑰
我愿是清风相陪
如果你是白云
我愿是蓝天依偎
如果你是寒梅
我愿是雪花低垂
如果你是迷鹿
我愿是篝火一堆
大家鼓掌。
唐国秀说:“雅容姐,您的诗非常适合男人向女人表白。”
林雅容淡然一笑:“诗嘛,总是广义的,你献给情人,就有情人的意味,你献给朋友,就有朋友的意味。”
唐国秀得寸进尺:“那我借花献佛,把这首诗献给您,又算是什么意味?”
林雅容不慌不忙,巧妙回绝:“你我认识还没有几个小时,我想,连朋友的意味也没有。”
唐国秀顿觉尴尬,坐那儿不再出声。
这次,轮到方雨轩上场了,他要吟一首林雅容的《独白》。
看来,他跟唐国秀较上劲了。
方雨轩同样望着林雅容,深情款款:
我不能反抗上苍的束缚
也不能挣脱大地的诱惑
面对漫空飞舞的尘絮
我伫立在无情的断崖
热烈时,鼓足勇气
做竭尽全力的跨越
我不能拒绝爱的相约
也不能反对追求者的执著
面对这如火如荼的选择
我纵身投进冰冷的漩涡
清醒时,挥拳紧握
毅然打碎镜中自我的脆弱
随着诗的意境,每个人都陷入对往事的追忆,各自存留心底的那份爱,如山涧的水草,不断疯长。爱恨如草刈不尽。几许往事,挥之不去!
一阵过堂风吹过,水上真美的发梢飘起,尽显一番异国美女的风韵。她很欣赏方雨轩吟诗的神情,虽然无法读懂方雨轩吟诗的时候心里想着谁念着谁恋着谁,但她至少知道,方雨轩是爱她的。
也许是看不惯这情浓爱浓的样子,周雪芳突然冷艳着白皙的脸庞跟林雅容说:“我心里闷,出去走走,你们聊吧。”
林雅容多少有些讶异,不明白周雪芳突然哪根神经不对,反正她总是像个鬼一样神神秘秘,没人能看懂她,更甭想了解她,叶飞这次莫名其妙地邀她来就蛮奇怪,当初她被抬上担架像要死时,叶飞都无动于衷,依然在楼上与她笑语。两个人的同学友情就这么奇怪?神秘?这里面有什么逻辑?可怕!
倩影飘逸,芳香诱人。
阳台上,正在吹酒风的林竹青忽然发现周雪芳一个人进了竹林,他眯起一双眼,被周雪芳玲珑的裙装深深吸引。他匆匆下楼,寻芳而去。
在离别墅很远的地方,林竹青找到了周雪芳。他停下脚步,没敢过去打扰。此刻,周雪芳正斜倚着一棵翠竹,脸上写满了惆怅,好像是在沮丧失去了什么。
人影一晃,周雪芳发现了林竹青。“你不在别墅,跟着我干什么?”周雪芳冷漠而又敌意。在她眼里,她和这个二十出头的林竹青没有什么话可说。
“别这样,我们有仇吗?没吧?”
林竹青走近周雪芳,两眼首先落在周雪芳丰满的胸部。这大概是他的爱好。他进一步逼近周雪芳,一种久经沙场的胆大,让他游刃有余。“其实,我是怕你走远了,找不到回别墅的路。”
“是吗?”周雪芳用眼角的余光冷冷地挑着林竹青,“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没那么健忘。”敌意丝毫未减。
一阵竹林的风肆虐地吹过,周雪芳的裙子被掀起老高,落下时,裙角搭在了一条竹枝上。她没有在意,任由白皙光滑的大腿展示在外面。多少,她也察觉到了林竹青的色,但她是个人体模特,对遇上这种事,见怪不怪,只要不出格就行。关键时刻,她还是很有分寸的,与男人打交道,其实就是与狼共舞,舞好了,各自愉悦,舞不好,最终被吃得体无完肤的往往是女人。
林竹青盯着周雪芳的那一片雪白,周身的细胞发生了化学反应,一股魔鬼般的冲动在怂恿他,就像火山一样要爆发。有时,恶与善,真的是一念之间。
林竹青狼一样的目光让周雪芳很不好受,她整理了下裙子,继续向竹林深处走去。,林竹青追了上来。“听我姐说,你做过人体模特,是真的吗?”
“是的。”周雪芳停下脚步望着林竹青,“你看不起我吗?”
“没、没有!”林竹青表现得很坚定,“怎么会呢!bbr>”
周雪芳决定要给林竹青补补课,免得他小小年纪就开始对人体模特产生牢固的偏见。这样做,也是出于她的职业原因,换了谁,也不会说自己正从事的职业不好,这是个常理。她强挤出一丝笑意,露出珍珠般的皓齿。她告诉林竹青,其实,模特这个职业,不像有些人想的那样肮脏、堕落……它是一门艺术,很纯洁,很伟大!只是世俗的观念,让很多人在灵魂里把模特想象成堕落。这是一件可悲的事,希望人们改变这种观念,给这个职业一个良好的发展空间。
林竹青转动着眼珠,想了下。
“既然你这么伟大,那你敢不敢把你伟大的艺术单独表演给我看?”
林竹青盯住周雪芳惊讶的表情,看她如何回答这个难题,若周雪芳答应了,他就一饱眼福,欣赏下周雪芳曼妙的身材,若周雪芳不答应,那就当开个玩笑。
林竹青这家伙真是狡猾透顶!
时间一秒秒过去,周雪芳很愤怒,很犹豫,现在像是骑虎难下。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但她岂能败给林竹青。她思索了下:“这有什么,艺术嘛,艺术就是给人看的。藏在密室的那是魔鬼。”
“我喜欢女人的魔鬼身材。”林竹青开始厚颜无耻,一双色眼恨不能把周雪芳透视到骨头。他催促周雪芳赶快表演。
周雪芳面色一沉:“表演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林竹青迫不及待。
“等我表演了,你要如实告诉我,你姐姐和柳叶飞的感情到底是好还是坏。”周雪芳的脸上掠过一丝让人无法读懂的表情。
“没问题!”林竹青信誓旦旦。
“那好。我不希望你做小人。”
周雪芳准备脱去衣服,在林竹青面前走走模特步。这对她来说,确实不是什么难事,自从做了模特,既让人多次画过裸体,也无数次穿着时尚而又足以引导潮流的各种衣服登台。
林竹青欲火升腾。为了让周雪芳放松地表演,他无话找话。
“刚才看你心事重重的,不会是在酝酿一个悲剧故事吧?”
“也许是吧。”周雪芳很平静。
“能透露一下吗?我可是个小说迷,尤其爱读恐怖的鬼故事。”
“那我就写一个有关爱情的鬼故事,让你在恐怖中吓死!”女人有时狠起来也很可怕!
林竹青不在乎这些。“爱情可是一部最难写的书,如果不安排上一个可怕的第三者,那可没得看!”
周雪芳嗯了声,很同意林竹青的观点:“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都想当一个第三者去真实的体验一下。”
“我支持你!去吧。”林竹青话语轻松,带有怂恿,“不过,做个第三者也不容易,要时刻面临第二者的打击。”
周雪芳一怔,望着别墅的方向:“对待第二者,我会毫不犹豫,毫不客气!”
“行,算你狠!我服了。”林竹青扭动着瘦削的脸,“你是一个爱情主宰者。”
竹林深处,一片寂静。
在两行翠竹的间隙,周雪芳褪去衣服,开始踩着猫步,来回走。
竹叶间投下的点点细碎的阳光,不时洒落在她美好的身体上。她是如此认真,如此严肃。这一刻,在她看来,不过是又一次给画院的学生做模特,没什么大不了,真正的艺术,是不会有人亵渎的。
走了几遍,周雪芳感觉可以了,就问:“行了吗?”
“行了,你过来吧。”
林竹青招呼着,迎着周雪芳走过去。
当周雪芳慢慢靠近,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周雪芳发现大事不好!还没等她拿起衣服,林竹青一个恶虎扑食,将她压倒在地。她拼命呼喊,可竹林深藏书网深,没有人来救她。她顿感绝望,骂林竹青是畜牲,不是人!林竹青有些疯狂,伸手拽了几根细藤捆住了周雪芳的手脚。他得意着:“雪芳,你的身材真不错!和我姐的一样好!”他开始呼呼喘粗气,这往往是男人对女人犯罪的前奏。
周雪芳眼看自己就要羊入虎口,她挣扎着,愤怒着:“林竹青!你这样做是要付出代价的!”她力图阻止林竹青的罪恶,“你想过没有,我和你姐是朋友,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你怎么去面对她!你要是喜欢我,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
“我才不管那么多!”林竹青疯了,“要怪,只能怪你漂亮!”
周雪芳无力了,流着泪别过脸去。她恨自己不该轻信林竹青。此刻,任何努力的挣扎都无济于事,除非有天意。她心里急迫地祈祷,希望奇迹立刻出现,不然她就完了。
就在林竹青要突破最后一道防线时,周雪芳忽然听到林竹青惨叫一声,从她身上滚出老远。她吓得魂飞魄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难道真有鬼?这一瞬,她用尽所有力气,挣脱了手上的细藤。爬起身,刚要去解脚上的藤,发现一条大青蛇正在脚边爬行……林竹青大概就是被蛇咬跑的,真是天意。她惊叫一声,赤裸着滚进了草丛。她屏住呼吸,不敢喘气,生怕把蛇引了过来。预计过了10分钟,一切恐惧的事都没有发生。她胆子大起来,解开细藤,找到衣服,快速穿好,逃离此处。
也不知跑了多远,她腿肚子打颤,实在跑不动了。她停下来,靠在一棵翠竹上气喘吁吁。好险啊!差点被林竹青害,又差点被蛇咬。这一刻,算是倒霉透了!猛一抬头,她看到了同样惊魂未定的林竹青。四目对视,她又恨又怕,恨不得那蛇立刻过去把林竹青吃了。
林竹青立在那儿,不敢再靠近周雪芳。他有些告饶:“我算服了,你有神灵保佑,是一个恐怖的女人,我再也不敢碰你了。”
算是因祸得福,一条蛇的出现,彻底阻止了林竹青对周雪芳的罪恶。虽然林竹青亵渎了艺术,但周雪芳压着内心的愤怒,就当林竹青一时冲动,不打算再往深里追究。此事到此打住,免得再惹出什么麻烦,反正她又不常住这儿。但她要警告一下林竹青,以免被这小子到处胡言乱语败坏了她的名声,她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和男人上床的女人。
周雪芳手指着林竹青,郑重警告:“林竹青!我告诉你,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你我之间的秘密,你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包括林雅容。如果你泄露了,我绝不放过你!”冷美人不是好惹的!
林竹青感受到了周雪芳的那种冷厉,他有些气急败坏,向后退了几步,大声说:“姓周的,我告诉你,我姐和柳叶飞的感情很好,你甭想做第三者!除非你是个鬼!”
周雪芳的身子微微颤了下,红唇气得发紫。林竹青太可恶了!简直是在流氓窝里混出来的。她捡起一块石头扔了过去。林竹青双手抱头躲到了竹子后面。她依旧气愤,有些赌气,有些发誓,她咬牙切齿,恨恨地说:“只要被我看上的男人,我就会不择手段地将他弄到手!”
“那我拭目以待!”林竹青挑衅道。
要崩溃,要抓狂!
周雪芳实在受不了这种折磨。她的下唇咬出了血。她狠狠瞪视了林竹青一眼,留下一抹余香,愤然离去。
望着周雪芳飘然远去的身影,林竹青自言自语:“怪,真是个怪女人。”
第五章 月色朦胧
当周雪芳回到幽林别墅,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暮云深深,给人一种心灵上的压抑。
上楼时,周雪芳与下楼的林雅容撞了个满怀,林雅容见周雪芳神色匆忙,像是在躲避什么,就半开玩笑说:“怎么了周大美女,是不是酒喝多了,遇见鬼了。”她注意到了周雪芳凌乱的长发。她没再深问,双眸里掠过淡淡的疑惑。
在她眼里,周雪芳此次来幽林别墅,绝非只为参加诗会这么简单。她是否藏有祸心,还很难说。也怪叶飞,邀请她来干么?叙旧去茶楼,幽会上宾馆。她真想责怨叶飞一通。但她终归是幽林别墅的主人,周雪芳不过是个来去匆匆的过客,她犯不着大动干戈,万一敲打的叶飞太难堪,那样对谁都不好。谁还没有个三亲六友,绝密隐私。
不过,周雪芳身上的那种冷艳和妩媚,让她这位隐居深山竹林的当红作家,自叹弗如。不知不觉,心湖里竟涌起层层妒忌和羡慕。虽说自己也是花容月貌,身材玲珑,可终归已为人妻,无论气质还是身材,都多了一份成熟,少了一份青春。
青春留不住,光阴向前去。
“也许是吧。”周雪芳淡淡回应,进入客房不再出来。
林雅容走到厨房向秋香特别交代,让她安排唐国秀到二楼最西头的那间客房。
秋香嚷嚷着,凭什么啊,那间客房可是最好的一间,干吗不让别人住,偏要给一个陌生的。
林雅容呵呵一笑,怪秋香小孩子思维,不懂事,说那间客房大,光线足,比较适合画画。
秋香撅着嘴,一千个不乐意,但她算什么啊,不就一个保姆嘛,主人能笑着和她说话就是给她天大面子,还胡乱反驳啥啊。她解下围裙,马上去为唐国秀准备。
吃晚饭时,醉得一塌糊涂的柳叶飞终于睁开了眼,但他的醉意仍旧没有过去,他环视着客厅的众人,手里比划着,胡言乱语:“你们都是谁……从哪儿来……你们都走……你们在这儿干什么……”他挣扎,呕吐,想从沙发上起来。可酒劲未散,还是一头栽倒。
这一幕,林雅容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为了不影响大家的情绪,林雅容把叶飞扶进了卫生间,这样,他想吐就吐,想拉就拉,想尿就尿。看他热汗淋漓,她找来一条洁白的毛巾,沾了点水,捂在了他的额头。
此刻,忙碌了一天的林雅容真想痛痛快快冲个冷水澡,然后枕着竹林清风,美美地睡去,太累了,心累,身累。可眼下,有叶飞这个醉鬼左右着她的神经,她也只能望水兴叹了。做人难,做女人难,做男人的老婆更难!
回到客厅,唐国秀正龙飞凤舞。
“事实上,我已不满意自己的绘画艺术,我正在探索,争取突破!前些天,从媒体上看到,许多地方正流行人体彩绘,我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创新。可是,就是这样一种美好的艺术,却有人跳出来说,是变相展示性,这我就不理解了,在纸上可以画,在布上可以画,在瓶上可以画,在人体上就不可以画了?”
唐国秀用目光巡视着客厅里的每一个人。
“说真的,如果我有幸遇上一位肯为我献身的女模特,我就在她的身上大胆尝试一次。”
一阵笑声泛起。
唐国秀的艺术论,引得大家都笑了。有的说可以尝试,有的说不能理解,有的说很是反对,像江户川,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可面对这原则“性”问题,他挺身而出,毫不示弱:“既然可以在纸上布上瓶上画,那干吗非要在人体上画?即便如此,干吗非要在女人身上画?看来追求艺术的动机不是画,是性!”
唐国秀不以为然,冲江户川直摆手,那意思是,你别跟我较劲,少胡说八道!
不过,凡事就是这样,有人喜欢,有人反对。从平衡论说,正常!
对唐国秀不同凡响的艺术追求和颇具哲学意味的看法,坐在一旁的周雪芳很是赞赏和支持。莫名地,她对这个小帅哥兼点明星气质的画家,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好感,似有一股缘的力量在将她吸引。想到深处,她明显感到脸颊在发热。她不敢看唐国秀了,侧目望向窗外。
没人留意周雪芳的微妙变化。客厅里依旧高谈阔论。
唐国秀又说:“像雅容姐这么好的身材,若是在上面画两棵翠竹,然后拍下来,那可真是木秀于‘林’,绝世之美!”唐国秀向往着,想象着,“到那时,雅容姐就像一棵清秀挺拔的翠竹,永远享受清风的眷顾,不怕被风吹折。”
唐国秀看向林雅容,林雅容也看向他,两双眸子里,一面含了欣赏的爱,一面含了气恼的恨,爱恨交融,有一种无法言传的情感在里面。
还是林雅容最先收回了目光,她不能让唐国秀觉得有机可乘。爱情可不是闹着玩的,想勾引女人出轨,还是去网络上找.吧。
江户川对唐国秀的胡言乱语表示不满,他从大脑里搜索了个讥讽:“尊贵的唐先生,假如有朝一日我把你和你的画写得一文不值,你会是一种什么感觉?是旷古的豪迈,还是由衷的自豪?我想,你也会气得大发雷霆,大骂我是狗屁!所以,你所谓的艺术,所谓的创新,除了让我们鄙视你的污秽,也是这么不堪一击,不值一提!”
江户川手摇折扇,炮语如珠,直炸得唐国秀晕头转向,一张俊秀的国字脸拉长了许多。不过,气氛稍微缓和了下,唐国秀又重整旗鼓,全力迎战。
周雪芳可能是想给唐国秀创造个台阶,她打圆场说,言多必失,大家都退一步看问题吧。
方雨轩也跟着附和,是啊,还是早点休息吧,可能大家都累了,所以说话有点冲!
周雪芳起身要回客房,但离开客厅的那一回眸,却透出一股冰冷的剑气。
大家都不再说什么,各自跟雅容说晚安,祝她好梦。雅容也挨个说谢谢,祝他们好梦,并送他们出客厅。
秋香收拾好乱七八糟的茶具,也回厨房的里间睡觉去了。
客厅里,归于平静,洁白的灯光下,林雅容一个人伫立那里,形单影只,有些凄凉,有些无助。她担忧叶飞,很希望叶飞赶快醒了,陪她一起睡。可当她走进卫生间,发现叶飞依旧躺在那张简易小床上,大醉难醒,估计不到天亮,是醒不过来。她摇摇头,叹息一声,只好自己去睡。
出来时,她带好卫生间的门,熄灭了客厅的灯。
走进卧室,她坐下来,开始在脸上涂一层法国粉霜,对于女人,夜间是需要好好保养皮肤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雅容。
稍后,她褪去一袭白裙,换上了一套黑色的纱薄睡衣。
没有颜色比黑色更让人有安全感。睡衣是女人表现真实性情的物件,是穿给自己、穿给最亲近的人的东西。睡衣常常流露女人梦想的姿态和女人拥有的心情。
林雅容躺在床上,孤枕难眠。白天的一幕一幕,就像电视剧的镜头,一个接一个在脑海里闪过。
山中一日,真像过了一年。
思绪飘忽中,她隐约感觉有股恐怖的气息在向她靠近。她自言自语,真是累晕了,看来这诗会还是少办的好。她强迫自己赶快睡去,让所有的烦恼都随着梦境消逝。可因了茶的缘故,她辗转反侧,迟迟不能入眠。
窗外,月色朦胧。宛如古诗《月夜·更深月色》的意境: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
竹林掩映下的别墅,逐渐走向静谧。
林雅容依旧睡不着。真想吃安眠片。可是药三分毒,最好不到万不得已别吃,如生命到了最后的煎熬,那时吃上百片,确实是一种彻底而又痛快的解脱。
既然现在睡不着也成了一种煎熬,那就借助音乐的力量。她下床放了首《世外桃源》的乐曲。
乐曲不错,很让人进入意境。
她看过一个小文,说性感的女人都喜欢古典音乐,某位颇具传奇色彩的女小提琴演奏家,曾身着一袭纯白的透视装,在碧蓝的海水中拉着提琴,那飘逸的风姿,那音乐中的性感,让人印象深刻。
然而,往事依稀,烦忧咫尺,困扰心间,挥之不去。
乐曲缓缓进行,林雅容翻来覆去,仍旧难眠。最后,她身心疲惫,开始胡思乱想,她居然想到了她可能会和唐国秀发生“浪漫情事”。
说来也怪,沿着这条思路,她慢慢进入了半梦半醒的境界……思绪恍惚中,她听到有人在轻叩一间客房的门,听声音位置,像是周雪芳的。她没有理会,让梦继续。
床前月色,依旧暗淡,依旧朦胧。
突然,一个黑影从阳台翻窗而入,紧跟着,来人轻手轻脚,一寸一寸靠近林雅容……朦胧月色中,来人脸上戴了一个“鬼脸面具”,手上戴了一副白手套,狰狞的“鬼脸”,格外恐怖!
这一切,没有惊醒林雅容,她平躺着,依旧在梦中。
不知何时,乐曲早已嘎然而止。
来人坐在床头,静静注视着睡梦中的雅容。几次,来人都想透过“鬼脸”去亲吻雅容,但几次,眼看就要接近时,来人又把头缩了回去。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也许是天意,梦境中的雅容突然睁开了眼,当她一眼看到恐怖的“鬼脸”,她吓得惊叫一声,昏了过去……“鬼脸”看雅容已昏迷,轻轻上床,撩起雅容的睡衣……等一场罪恶结束,“鬼脸”迅速跳窗而去。
几分钟后,雅容从昏迷中醒来,她用力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情景,发现自己已被人奸污,立时,她感觉天在旋,地在转,思想一片空白,仿佛整个世界都已毁灭。
她闭上眼,不敢想象恶人奸污她的情景。她想到了叶飞,他就在卫生间。她跳下床,打开房门,拼命呼喊,叶飞惊醒了,从卫生间跑出来,但仍有醉意,他望着惊魂不安的雅容:“怎么了?梦见鬼了?”
雅容双手捂面,羞辱难言:“我……我被人奸污了。”
如同晴天霹雳!柳叶飞呆了!
“谁干的!”柳叶飞缓过神来,暴跳着。
林雅容哭着,整个身心要崩溃,她胡乱挥着手:“我不知道,我看到一张‘鬼脸’,就被吓昏了。”雅容恨恼自己昏了过去,要是没昏,同歹徒反抗,惊醒别人,就不会遭此一劫。可世上没卖后悔药的,她抱住叶飞,痛不欲生。
柳叶飞浑身颤抖,异常愤怒,异常憎恨,他深深自责,安慰雅容:“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饮那么多酒,更不该睡卫生间。”
雅容泪流不止:“叶飞,我对不起你,你能原谅我吗?”
柳叶飞抱紧雅容:“这不是你的错,我一定查出凶手,将他碎尸万段!”突然,他注意到了床上的点点污迹,他气愤万丈,推开雅容,扑过去一把扯下来,然后拿到卫生间撕成碎片,一火焚之,用水冲掉。随后,他又疯了一样,把雅容抱进浴缸,任奔流的水注冲刷雅容的身体。
林雅容立刻意识到,自己再也不是个纯洁的女人,不管用什么洗,不管洗多少遍,眨眼之间,自己再也不是原来那个林雅容。叶飞会怎么看?怎么想?会不会厌恶她已污秽?男人的尊严从来都是不容侵犯,没有哪个男人会接受老婆遇上这种事。这是奇耻大辱!即使男人表面不说,但留在心底的阴影也会产生隔阂。她仿佛已预感到爱与婚姻即将走入坟墓。
天哪!太残酷了!
林雅容痛恨至极,一股难以名状的苦楚袭遍全身。她用力拍打身体,试图缓解就要崩溃的身心。她咬着下唇发誓,一定像叶飞说的,查出凶手,将他碎尸万段!
回到卧室,她对叶飞说:“咱们报案吧,绝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叶飞说:“这个我当然知道,可深更半夜的,还是等明天吧。”
雅容愁云满面,坐到床上等天亮。
柳叶飞走到窗前,眉头紧拧,他推测说:“阳台这么高,凶手怎么可能上来。”
“难道你怀疑我有一个戴面具的第三者?他就在楼里?我们演了一出戏给你?”刚受了伤害的林雅容很敏感,她不满意叶飞的疑问。
“看你想哪儿去了。”叶飞回过头来,“我是说,凶手很难从阳台上来。”
叶飞的话像是提示,雅容周身一颤:“如果凶手不是从楼下上来,那他就在客人当中。”
“是!我也这么想。”叶飞坚定地说。
“可我们没有证据,不能乱怀疑。”雅容陷入忧虑。
叶飞说:“证据?证据就是竹林深深,很少有外人!”
“可来者都是客,怀疑谁呢?难道去跟他们说,我林雅容今晚被一个蒙面人奸污了,凶手可能是你,也可能是你,荒唐!”
没办法,夫妻二人只好等待天明。等报了案,相信警察很快就查出凶手。
客厅里一阵吵吵嚷嚷。
林雅容打开房门,发现所有客人都出来了,就连睡楼下西侧厨房的保姆秋香也和她的黑猫上来了。叫人惊奇的是,黑猫确有几分探长气概,一上来,就转着机灵的眼珠,四处用雷达胡须探寻,并嗅觉什么。
目睹一张张惊疑不安的面孔,林雅容掩住悲伤,强打精神,告诉大家:“就在前一刻,我被一个戴鬼脸面具的人奸污了,就在我卧室的床上,我不知道他是谁,我被吓昏了过去。”
众人面面相觑,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让他们无比惊讶!
唐国秀说:“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他指着窗外的竹林,“这儿远离城市,远离人群,谁会来这儿作案?”他走近雅容,安慰说,“你也不要太伤心了,相信警察一定会查出凶手。”
谁也没想到,突然,方雨轩指着唐国秀说:“你别在这儿假关心,我觉得,凶手就是你!大家想想,整幢别墅,只有他是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也许,方雨轩还在对唐国秀白天的言论耿耿于怀,余愤未消。
面对众人投来的目光,唐国秀怒了!他愤然地冲方雨轩说:“我看就是你!别看你满嘴道德文章,其实,你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才是凶手!还不赶快把你的假面具摘下来!”
唐国秀气势逼人,眼看就要由语言交锋,变成血腥大战!
关键时刻,黑脸老记温庭义出来阻拦:“究竟是谁,警察会调查清楚,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们这样吵吵闹闹,就不考虑雅容的感受吗?原本一个好端端的诗会,现在出了这事,雅容多痛苦!”
看上去并不英俊的温庭义,竟是如此善解人意。
回首几年的大学时光,温庭义这个“黑脸小伙”给人的印象是沉默寡言,透着对世俗的冷漠,没人能看出他的心事,他的心事就像无底洞。平时,别人不主动和他说话,他谁也不理。
周雪芳很关心唐国秀,一把将唐国秀拉在身后,开始化解不利于唐国秀的局面。
“我认为,唐国秀的话不无道理,这儿竹林深深,外人怎么可能进来,也就是说,所有夜宿幽林别墅的男人都有奸污林雅容的嫌疑。”她用冷静的眸子扫了一圈,“当然了,不包括雅容的弟弟和柳先生。”
来自东京的水上真美看大家相互猜疑,互相敌视,她很着急,发表见解说:“像这样..的疑案,在水落石出之前,每个嫌疑人都是个谜,可一旦有了结果,你会发现,凶手不是你,不是我,而是他!”她假设地指向了柳叶飞。众人顺着她的目光吓了一跳,心里说,太无礼了!
柳叶飞面无表情,显然,他在怪水上胡言乱语。
水上真美安慰雅容:“发生这样一件糟糕的事,我深深同情,希望你不要破罐子破摔,好好善待自己。”真难听,这是安慰吗?看来有些中文的意思她还没领悟好。不过,她的汉语水平已算不错的了。
转过头,她又安慰柳叶飞:“柳先生,请你不要责怪雅容,希望你治好雅容伤痛的同时,也治好自己的伤痛。”
柳叶飞依旧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天一亮,在林雅容焦急的目光下,柳叶飞拨通了市公安局的报警电话。详细说明案情后,他请求市局尽快派人侦破此案,严惩凶手。
考虑到案情的复杂,市局决定派新调来的女探长柯小南前去破案。
柯小南,二十七八,留一头短发,睿智的双眸,透着成熟和干练。
接到任务,柯小南从局里挑了警校毕业的郑少华作搭档。她对郑少华的印象不错,感觉这个二十二三的小伙,不但人长得英俊威武,而且每次去案发现场,总能发现别人不易发现的线索。所以,这次选他作搭档。
在去往幽林别墅的路上,郑少华一边开车,一边跟柯小南开玩笑,说这次局领里之所以派她去破这起强奸案,是有意要考验一下她这个心理学硕士,如果不能顺利破案,就说明她白戴了一顶硕士帽。
柯小南笑着回应郑少华,如果不能顺利破案,她就回南京摆地摊去,并保证以后不再做什么心理学硕士和女侦探。
两人>说说笑笑,车子很快穿过竹林小径,来到幽林别墅。
下车后,柯小南不由感叹,这儿简直是个世外桃源!她去过桃源,但那儿的景致,似乎比这儿还要逊色。她暗暗赞佩别墅主人独特而又绝妙的审美风格。
身处如诗如画的境界,郑少华也很陶醉,遐想哪天自己也在这儿建一座如此美好的别墅。但现在,只能望美兴叹了。
柯小南从背后给了郑少华一拳,笑他白日做梦,让他留着梦的细胞到晚上抱着枕头实现。
两人哈哈笑了,笑声惊起附近的几只野兔仓惶逃窜。
透过坠满紫藤的铁栅栏,柯小南向别墅内望去,真幽静啊!
走进别墅,郑少华左右看看:“怎么没个人影。”
柯小南说:“还用问,肯定都在楼上,富贵人家懂得享受。”
郑少华笑道:“你这话要被局长听了,他可能会批你,你居然说受害人在享受。”
柯小南说:“你是屁股痒痒,欠揍!我是那意思么,真会曲解。”
说笑间,两人来到楼上。
林雅容早就等在客厅门口,一看到柯小南,她的泪水落了下来:“你们可来了,你们要抓住这个坏蛋!”
柯小南说:“我们会的。”
林雅容简要介绍了一下客厅里的人。
郑少华向大家介绍:“这位是探长柯小南,我是她的助手郑少华。”
众人看着,谁也没说话。
郑少华放下手里的箱子,对大家说:“在我们没有勘察完现场之前,请大家不要乱走乱动。”蓦地,一只黑猫蹿到了他的箱子上,他一怔,“这是谁的猫?”他左右看看,“把它看好,别让它破坏了现场。”
一旁,秋香轻唤了一声黑猫,黑猫很听她的话,跳过去坐在她的脚边,摇着尾巴,一双蓝幽幽的眼睛,观察着客厅里的一切。秋香抱起黑猫,抚摸着它的头:“宝贝,乖,听话,回房去。”黑猫颇懂人意,从秋香身上跳下来,跑上阳台,跳了下去。秋香的窝就是它的窝。
这一幕,郑少华看在眼里,很好奇:“这猫你养了几年了?”
秋香说:“没那么久,也就两三个月吧。”
郑少华开始从箱子里拿那些勘察现场用的工具,一边拿,他一边对秋香说:“真不错,短时间内驯得这么好,可见你很细心,说明你能做大事。”
秋香脸一红,低下头去,不敢再说话。
黑猫的表现,引起了柯小南的注意,她走上阳台,四下察看。然后,她回过头来说:“为了尽快查清此案,请大家不要走出竹林。”
“哈哈,我们被软禁了。”江户川摇头晃脑,颇像个街头混混。
柯小南审视着江户川。
“也不是这个意思,问完了,你可以走,也可以留下,关键是,查出了凶手,我们是要带走的。”
“完了,我们大概要在这儿呆很长时间。”江户川挥着折扇。
对江户川这种欲盖弥彰似的不寻常表现,作为一名侦探,柯小南尤为注意,并引发一串思考——狡猾的凶手往往会戴着伪善的面具隐藏得很深。也许在某时某刻,因一个不经意的遗漏或疏忽,就会把整个案子引入山穷水尽。所以,她要留意每一个细节,哪怕微小得不能再微小。
柯小南吩咐少华:“你去卧室拍照,提取证物,我在这里讯问。”
少华答应一声,进了卧室。
柯小南刚想开始讯问客厅里的每一个人,江户川又在嚷:“我抗议,我不想被人限制自由。”
柯小南耐心地说:“你错了,不是限制你的自由,是要你配合。”
一阵微风吹进客厅,花架上的兰草茎叶乱颤。
角落里,柳叶飞坐在沙发上,表情异常痛苦。
柯小南走过去,向柳叶飞了解昨夜发生的一切,她要在脑海里形成一个推理情景,破案就是这样,往往能从受害当事人的描述中勾勒出犯罪嫌疑人的大致轮廓,以至发现重要的破案线索。
柳叶飞从头至尾讲了一遍,坚毅地握了下柯小南的手,希望柯小南尽快破案,抓获凶手。
柯小南说,这是她的工作,她一定尽快破案,抓获凶手,让犯罪份子得以严惩,让受害人得以安慰。
水上真美走到了柯小南的身后。
“柯探长,听你这名字,你是不是大侦探柯南的妹妹呀?”
“你玩笑了,”柯小南回过头来看着水上,“我出生在南京,所以父母给取名‘小南’,与卡通里的大侦探柯南毫无关系。”
“是吗?”水上真美笑着,“我叫水上真美,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请多指教。”柯小南说。
水上说:“指教不敢当,帮你分析一下案情还可以。”
小南眉梢一扬。“那敢情好,我正缺个女探员呢。”
这一瞬,柯小南从水上真美淡定的眼神里,感觉这个貌似柔弱的女人,其内心,好像隐藏着什么。她在这案子中有无角色,一时难说,但直觉告诉她,水上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林雅容去了阳台。柯小南跟过去问她昨晚发生的一切。从不同的角度深入了解案情,是破案的关键,林雅容是该案的主角。
林雅容从头至尾讲完,痛苦难抑,悲伤的泪水一次次滴落在阳台。最后,她决心已定地告诉小南,她已满身污秽,不配再做叶飞的妻子,如果叶飞提出离婚,她会毫不犹豫地签字。
柯小南安慰她:“你言重了,不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让你丈夫听了伤心的话,既然事情发生了,我们就查出凶手,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林雅容满脸泪痕,无力地靠在栏杆上,身子颤抖,巨大的痛不断袭来。
这时,郑少华从林雅容的卧室窗口探出头来喊小南过去。
柯小南进入卧室,问少华:“有什么发现吗?”
郑少华皱着眉:“真是奇了,床上床下,都没发现凶手留下的任何痕迹,看来,我们遇上高手了,照这局面,想在短时间内破案,恐怕还难!”
柯小南绝不相信凶手会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她指着窗台,问少华有没有仔细勘察。
郑少华用保证的语气告诉小南,那儿也是一无所获。
柯小南叹口气:“是啊,最有用的痕迹已被柳叶飞清洗了,他真不该这样,这样一来,我们在现场就很难找到其它痕迹。”
郑少华说:“我说床上这么干净呢,一般情况,哪个奸凶不留下点儿精斑。”据《法医物证学》描述,精斑是精液浸润或附着于基质上,干燥后形成的斑痕。精斑多附着于犯罪嫌疑人或被害人的衣、裤上,女性的外阴部或大腿内侧,现场的被褥、毛巾、纸张、草席等。此外阴道擦拭物也是常见的精斑检材。精斑常用于DNA检测,以做个人识别之用。
林雅容走进卧室。柯小南说:“我想让少华带你回局里,看能否从你身体里提取到犯罪嫌疑人遗留的精液。”
林雅容很后悔昨晚叶飞抱她?去浴缸清洗的举动,她深度苦恼,遗憾地说:“我用肥皂水里外洗了多遍,恐怕是一点儿也没有了,再说,我现在头很痛,哪儿也不想去。”她颤抖的手捂住额头,表情极为不适。
柯小南没有理由怀疑林雅容说谎,她深刻理解,女人遇上这种事,心理压力造成的烦躁足以毁灭一个人。
同时,她也深刻知道,女人被男人强奸或奸污后,阴道里的精液一旦用肥皂水清洗过,就很难再提取可供鉴定的检材。
一切都这么麻烦!柯小南思考了下,想了个办法:“这样吧,我叫法医过来,如果能从阴道里提取到嫌疑人的精液,下一步就再分别提取几个嫌疑人和柳叶飞的检材,至于为什么也要提取柳叶飞的,这是我们办这类案的必然程序。”
说完,没等林雅容是否同意,柯小南快速拨通了分管刑侦工作的副局长的电话,要求马上派两名法医过来。
大约一个小时左右,法医赶了过来,很快,他们按照严格的物证提取程序,从林雅容的阴道内部提取到了分泌物。下午3时,法医打来电话告诉柯小南,经快速鉴定,没有从林雅容的阴道分泌物中发现男人的精液,出现这种结果,可能是由于犯罪嫌疑人当时在作案的时候遗留的精液太少,又加之受害人做了清洗,所以没有检测出来。
真败了!柯小南合上手机,满腹失望,她叹口气,这说明,林雅容洗得真干净!确切说,是他们两口子破坏得真干净!真怀疑是柳叶飞故意这样做的!可这怀疑也仅是个不怎么符合逻辑的想法,而眼下,该怎么办?她思维困惑,有些迷茫。突然,她瞅着一脸痛苦的林雅容,让她从头至尾再仔细回忆一遍每一个细节,看有无遗漏。
林雅容想了很久,失望地摇头,说一切都很模糊,该说的都描述了。她很着急,在卧室里局促不安地 6765." >来回走动。
一旁,柯小南也很着急,她略带抱怨地说,柳叶飞不该把床单拿去卫生间烧了、冲了,这样不利于破案,但她能理解柳叶飞当时的气愤和冲动,男人很看重尊严。
看林雅容一副要崩溃的样子,柯小南宽慰说:“别看暂时没找到半点线索,可我们自信一定能查出凶手!”
说话间,柯小南再次仔细环视林雅容高雅而温馨的卧室,突然,她惊异地发现,床头上方的那幅画,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很神秘,很诗意,很容易带人进入荒草连天中的遐想的境界。有什么寓意?她感觉奇怪,转首,她又惊异地发现,宽敞的窗子,竟然没有窗帘。她越来越纳闷。但她没有一问究竟,而是从本着尽快破案的高度抽丝剥茧地问雅容:“你能把凶犯的面具再描绘一下吗?”
雅容说:“可以。我记得那个面具好像在哪儿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
郑少华提示:“是不是在电视上?”
林雅容眼前一亮:“对,是在电视上。”她竭力回忆,终于惊喜地说,“我记起来了,那个面具的模样,不是京剧脸谱,就是川剧脸谱,样子挺恐怖,挺吓人,我一看到就吓昏了。”
说到这儿,林雅容心有余悸,闭上眼,双手捂住胸口,不敢再回忆昨晚发生的一切。
“那你认为,在你朋友里面,谁会有这样一个面具?”柯小南试探地问。
林雅容思绪茫然,摇摇头:“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胡乱摇着手,走到窗前,想让自己冷静。她强烈压着大脑不要去怀疑朋友。她宁愿相信奸污她的这个“魔鬼”是竹林里的一只野兽,也不愿去想是她的某个朋友。那样太残酷!
可是,柯小南认为,林雅容先入为主的观点,对破案很重要!
“你再想想,先别忙着下结论,凡事都有个思考的过程。”小南用温和的话语安抚雅容,引导雅容。
林雅容回过头,还是不敢肯定朋友中谁会有那样一个面具,至于唐国秀,她就不好说了,因为才认识。
郑少华说:“希望你不要有所保留,想到谁可疑就说谁。”
柯小南说:“是啊,我们分析得越细,对破案就越有利。”
林雅容心里暗恨:到底是谁制造了这悲剧!到底是谁制造了这伤痛!难道凶手真的在朋友当中?她惶惑,感觉整个身心,被一片疑云惨雾笼罩。
第六章 暗室悲伤
柯小南跟少华低语了几句,然后分头重新勘察现场。
小南翻窗而出,沿着凶犯来时逃去的路线,仔细察看。但宽敞的阳台上,除了清风送爽,竹影摇曳,仍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忽然,阳台边的几棵翠竹引起了小南的注意,从这几棵翠竹来看,凶手极有可能从这儿攀援而上,然后翻窗作案,又迅速逃离。
由此推理,疑犯除了有可能是幽林别墅的,也有可能是外边的。可如果将这条线索往外伸延,那范围势必扩大,这样,既不利于调查,也不符合先里后外的侦破逻辑。再说,就目前而言,外围的可能性不大,因为有几个嫌疑人在那儿还没弄清楚呢。
看来,调查还是应该先放在别墅。
柯小南望着前面的茫茫竹林,开始思索——
疏理从进别墅到现在,她隐约觉得,在林雅容讳莫如深含而不露的故事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有利于打开该案缺口的重要线索。但林雅容刚刚遭受了如此之痛,过早触及她的心事或伤心往事,显然不妥,也不人道。作为一个女人,受了如此污辱,其身心之痛,是需要时间去医治的。
一只鸟儿蓦地从肩头飞过,小南吓了一跳。惊回首,卧室里的雅容长发遮面,痛苦中,似在思索什么。小南一招手,少华退出卧室。
此刻,雅容的脑海里疑云密布,那个谈吐轻浮的画家,一次次向她走来,也许,她在回避和逃避的,正是这个成分。不过,她无论如何也不敢让自己相信——这个被自己搭救的画家,难道真的会是一个表面善良背后狡猾的恶人?
浓浓疑云,笼罩着幽林别墅。
浓浓疑云,笼罩着雅容的卧室。
浓浓疑云,笼罩着雅容受伤的心。
转瞬之间,林雅容憔悴了许多,秀美的容颜被深深的忧郁暗无天日地覆盖。把唐国秀的一系列轻狂之语综合排列,那年少的纯真,那大胆的坦诚,那火热的眼神,那无所顾忌的表白……都让她胆颤心惊!
面对这样一个现实,她一遍遍否定。但一个可怕的念头还是占据了她的整个心扉。不管如何辩解,不管如何摇头,唐国秀的的确确是幽林别墅唯一的陌生人,仅凭这一点,她就无法不对他心生恐惧地设想他就是凶手,说她残酷也好,说她胡思乱想也罢,这个事实就摆在这儿。而与唐国秀的相遇,除了巧合,倒更像是一个谜,一个奇迹,一出戏。
奇怪,太奇怪了!
那么,若果真是唐国秀,自己该怎么办?还有何尊严面对叶飞?叶飞一定会笑她引狼入室。看看吧,美女救少年的下场就是遭奸污,而且还神秘如幽灵,不见其真容。
一阵花香吹过,雅容看向窗外,小南已不在。
客厅里,柯小南坐在沙发上,表情严肃,她环视众人,希望给他们些震慑,让那个凶手不自觉地露出马脚,但个个低头不语,一脸谨言慎行。没办法,她只好端起一杯秋香早就沏好的“铁观音”,一边饮着,一边继续观察。她就不信,这种强大的心理压力,不会让那个真凶心里发麻,表情紧张。
突然,她把目光集中在了方雨轩身上,她单刀直入:“方先生,昨晚12点至1点,你在做什么?”小南紧盯住方雨轩的面部表情,看有什么变化。
“我?”方雨轩略感惊讶,“我……”
果然,方雨轩有些紧张,手脚不知放哪儿才好,他抬头看了一眼柯小南,目光迅速移向别处。无论如何,柯小南第一个拿他开刀,他有些晕。他急无思绪,吱吱呜呜:“我……我……”他站起来,想走出去。
“不要吞吞吐吐,快说!”旁边,准备作记录的郑少华催促。
柯小南冲少华摆摆手,“方先生,你是个学问人,有话慢慢说,不要紧张。”小南倒了一杯茶,递给方雨轩。
方雨轩有些受宠若惊,接过茶,捧在手里,哆哆嗦嗦没敢喝。
小南说:“喝吧,如果我们的问话有什么不当,还请多多批评。”
“我……我……”方雨轩看了一眼水上真美,面露苦涩,脸颊也涨得通红,像是有难言之隐,又像是做贼心虚。他放下茶,仍试图解释,“我……我……”
见方雨轩吞吞吐吐,招架不住,水上真美急了,霍地起身,表情愤然:“柯探长,你不用为难雨轩,我告诉你,昨晚12点至1点,我们在做爱,我们每晚都做爱,这不是什么耻辱。”她安抚方雨轩,“别怕。”
客厅里,一片肃静。大家都在看柯小南怎么应付。
好在,柯小南曾留学日本,又是个心理学硕士,她懂得日本女孩那种无拘无束的性自由,也懂得水上真美此刻对她的不满,她处变不惊,继续问:“那请你告诉我,你们从什么时间开始,又是在什么时间结束。”
水上真美甩了甩超长的秀发,一点儿也不示弱:“我们从11点开始,凌晨1点半结束。”
“你怎么把时间记得这么准?是不是有点儿撒谎或是尽快打发我们的意思?”柯小南盯着水上,紧追不放。
水上真美脸一红,“由于某种原因,每次我都需要两个半小时,不然我很不舒服,对这个要求,雨轩也很配合,从没抱怨。这有错吗?你不需要爱?”
“请你不要说些与案件无关的话。”郑少华提醒水上真美。
柯小南略一沉思,感觉水上的话几乎是滴水不漏,无懈可击。但她不想就此罢休,她开动大脑,继续深入:“那你们整个过程中,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和谐,或是停下来喝杯咖啡,浓茶?医生说,茶和咖啡可以提高人的激情。”
柯小南在引导和提示水上,同时,也在密切注意水上。
事实证明,一个人若在同一个问题上被人一再刺激着追问,那这个人很容易就从愤怒和慌乱中暴露自己的弱点,而这,正是侦探所需要的。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柯小南才频频发问,步步紧逼。她要把有可能隐藏在水上身上的一切有利于破案的线索一一牵出来。
水上闪着明眸,想了一会儿:“哦,我记起来了,当时,我说雨轩的一个动作太笨,他赌气去了卫生间,过了一会儿才回来。”
“那你还记不记得,方雨轩去卫生间的时间是几点,大约去了多少分钟。”柯小南似看到了一丝线索。
“大概是在12点10分左右,去了大约20分钟。”水上真美说着,看向方雨轩,“是这样吧?”
方雨轩冷汗淋漓。
柯小南看着方雨轩,“也就是说,在作案时间上,方先生有重大作案嫌疑。”
到了这种地步,方雨轩急了,他狠很瞪了水上一眼,对柯小南说:“我承认,我是出去过,可这又说明什么呢?你们也太大惊小怪了。”
柯小南不慌不忙:“根据常理,去趟卫生间确实算不了什么,可你的嫌疑就在,”小南一指卫生间,“明明卫生间离客房近在咫尺,可你却花了20分钟,这一点,怎么解释?”
要命!方雨轩一下子怒了,他挥着手,像火烧着了眉毛:“当时我考虑到柳先生正醉在卫生间,所以我怕打扰了他,就下楼去了前面的林子。”
柯小南抓住要害,“而恰好就在这一刻,林雅容被一个戴鬼脸面具的人奸污了,而你,从这一事实看,你早就瞅好了柳叶飞不在卧室这个空隙。”
面对柯小南的推理,方雨轩差点晕倒。
水上扶住雨轩,双眸里闪着焦虑与疑惑。她望着柯小南,替方雨轩辩护:“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虽说雨轩性情风流,喜欢浪漫,可他绝不会干出这种事。”她进一步强调,“柯探长,仅凭你的推理是不能给雨轩定罪的,你要拿出证据。”
柯小南安慰水上:“这一点我当然清楚。大盗满街走,无赃不定罪,我只是根据逻辑推理,断定方雨轩有重大作案嫌疑,也许随着深入调查,会证明与他无关。”
就在这时,谁也没注意到,柳叶飞悄悄走下楼去,进了楼下的一间储藏室,他打开一个厚厚的铁柜,底下放着一块厚厚的木板,他把木板吃力地拿起,下面露出一个幽深的洞口,他一只脚迈进洞口,踩着台阶,慢慢下去,等下到一半,他又回过头来把柜盖合上,木板放上。若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这个铁柜有什么奥妙。可见柳叶飞动了不少脑筋。
下到暗室,里面一团漆黑,柳叶飞点燃一支蜡烛,放在一个香案上,那上面早就摆放着一些水果之类的供品。
这间暗室,也就十几个平方,室内角落,横七竖八地放着几只大木箱,里面究竟装了什么,不得而知。对面墙上,挂了一幅画像,但奇怪的是,画像上蒙了一层黑纱,里面的一切无法看清,整个布局,充满诡异。
扑通一声,柳叶飞跪在画像前,放声大哭,其悲恸,仿佛要震塌整个别墅。
悲伤——是理解世界的门径,是理解哲学需要的天赋,是一种另类的才能。
不知道柳叶飞是何悲伤。
此刻,楼上,一直坐在客厅一角的唐国秀突然暴跳起来,指着摇摇欲倾的方雨轩,怒火冲天。
“柯探长,百分之百是他干的!他是个伪君子,道德败坏,无耻!”
郑少华出言制止:“唐先生,说话要注意些,别没凭没据的乱诋毁人,在我眼里,你也是疑凶。”
郑少华示意唐国秀坐回原处,然而,唐国秀却指着一册诗集,大声说:“我没有瞎说!柯探长,只要你看一看方雨轩的诗就明白了。”
客厅里一阵骚动,谁也没料到唐国秀会用诗指证方雨轩。
林雅容愣住了,吃惊地望了望方雨轩,又望了望唐国秀,然后,她把目光投向柯小南,希望柯小南能查明白。
唐国秀用诗指证,这可激怒了早被小南问得身心疲惫的方雨轩,他怒不可遏,瞪视着唐国秀,以其人之道还于其人之身:“姓唐的,你别在这儿瞎说八道!你才是幽林别墅最可疑的人,你才是奸污林雅容的罪魁祸首!”
两人争得不可开交。
啪!柯小南把一杯茶放在茶几上,“都别吵了!到底是谁,我会查出来的。”
随手,她拿起茶几上那本《初恋时节》,认真翻阅,当看到扉页上那首被唐国秀认定是方雨轩作案的“罪证”小诗时,她从头至尾逐字逐句分析:“爱海无涯,情感如花。真心真意,美玉无瑕。”
小诗很雅致,也很朴实,令人回味无穷。
柯小南皱了皱眉,除了深切体会到方雨轩对林雅容诗集的一腔赞美,并没感觉出有什么“罪证”的意味,看来,画家唐国秀只是在争强斗胜,胡猜乱疑,至于唐国秀有没有“恋容”情结,她暂时还不想去劳神。
可就在小南即将把诗集放回原处时,蓦地,她发现了诗中的一个秘密,原来此诗是一首藏头诗,前四个字合起来,正是:爱情真美。
不由自主,小南看了看方雨轩,又看了看水上。
这句是什么意思?是爱的暗示?是情感挑衅?还是文人特有的卖弄?……另外,此句怪就怪在,还嵌有雨轩女友水上的名字:真美。
小南反复咀嚼,脑海里一片迷雾。重新审视方雨轩,发现他确实风流倜傥,才气纵横,很有女人缘。较唐国秀而言,他成熟稳重,阅历丰富,而唐国秀则少年气盛,一览无余。
就在柯小南苦苦思索不解诗中之谜的时候,忽然从阳台上吹来一阵微风,说来也巧,居然吹开了诗集的《月亮》一诗——奇怪的是,在题目前,不知是谁画了一个很有艺术色彩的五角星,颜色好像是女人的口红。很显然,这一定是林雅容的“杰作”。
柯小南很重视这阵微风的偶然,她严格审查这首小诗——曾想你是爱神的化身
曾想你是我的知音
曾想你定然迷恋红尘
曾想你能与我交心
可如今
每当你笑洒西楼
我却独自一人
苦守在这片
茂密的相思林
细味其诗,小南被诗中的意境惊呆了!
谁是这儿的“月亮”?是方雨轩?是林雅容虚幻的一个情人?这里的“月亮”代表男人还是女人?抑或,是林雅容站在一个男人的立场抒情?
一连串的问号在柯小南的脑海里闪过。
这首《月亮》,既委婉含蓄,又直抒胸意,把一个人在思念时的情景,写得淋漓尽致,身临其境,让人产生共鸣的同时,又不得不赞佩诗人的巧妙。
但一般情况,文如其人,言为心声,也就是说,此诗绝非林雅容存心杜撰取悦读者,而是她在思念某个人时借诗寄情的真实写照。
柯小南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这案子越来越复杂,好像陷进了一团情感乱麻。她有些担心,案子一旦陷进这里面,恐怕一时半会儿很难理出个头绪。
方雨轩已汗透衣杉,神情局促。
水上真美看他一脸硕大的汗珠,急忙拿出“幸福的黄手帕”,一边为他擦,一边安慰:“不用紧张,谁是真凶,柯探长会查清楚的。”
众目睽睽之下,水上竟像是在安抚自己的孩子。
“那你呢?”柯小南将注意力转向唐国秀,“昨晚案发时,你在哪儿?”
唐国秀很镇定:“在客房睡觉。”
柯小南说:“证人。”
唐国秀答:“没有。”
柯小南又问江户川:“你呢?”
江户川不慌不忙:“和唐先生一样。”
柯小南又问温庭义:“你呢?”
温庭义低着头:“我和他们两位一样。”
柯小南看了看貌美如花的周雪芳,略一思忖:“请问周小姐,当时你在客房有没有听到异常的声音?”
“我在睡觉,什么也没听到。”周雪芳表情冷漠,很不高兴回答小南。
柯小南又问林竹青:“你是雅容的弟弟,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林竹青茫然地摇摇头,走出客厅。
问了一圈,毫无所获,柯小南幽幽地想,看来要和少华在这幽林别墅打一场持久战了。
非常时刻,客厅内一片静默。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紧跟着,小保姆秋香人影一闪,走了进来。
“柯探长,你们的客房我收拾好了,还需要什么,你尽管说。”
柯小南说了声谢谢。出于职业敏感,她上下打量着这个看上去既秀气又单纯的女孩。
也许因为小南是警察的缘故,所以面对小南的眼神,秋香刻意回避,她站到一边,一只手不停地搓花围裙。
“这别墅一共有多少间客房?”为缓解秋香的紧张,柯小南随意地问。
秋香简单地说:“楼上10间,楼下10间。”
“所有客人都是一人一间?”小南问。
秋香说:“是,当然也可以夫妻一间。”
“昨天晚上你在哪儿睡的?”柯小南突然袭击。
“我……”秋香脸一红,“我在厨房里间睡的。”接着,她又补充,“你别误会,不是雅容姐虐待我,我那间很大的。”
柯小南笑笑:“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昨晚12点至1点,你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秋香说:“我睡觉很死,真的什么也没听到。”
郑少华插话:“那你的猫有没有出来过?”
秋香低下头,低声说:“我每晚都是搂着猫睡的,它要是出来,我是会知道的。”
小南问:“你的猫生育过吗?”
秋香说:“我的猫还没有女朋友。”
小南淡淡一笑,若有所思:“哦,原来如此。”然后,她望着大家,“好吧,暂且先问到这儿。”她冲少华一招手,“走,去看一下他们的客房。”
一出客厅,柯小南这才发现,原来方雨轩的客房正好与客厅相对,中间,只隔了走廊。往东往西,全是客房。惊叹幽林别墅的豪华和气派的同时,她也隐约感觉,这个鬼影好像就在自己的身边暗伏。
郑少华说:“先看谁的?”
“这间。”柯小南一指方雨轩和水上的客房。
正好,方雨轩和水上也匆匆走回客房,他们一起跟了进去。
一进来,小南立刻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法国香水味,其浓郁的程度,与雅容的卧室相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床头柜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高档化妆品。
显然,同雅容一样,水上也是个很会保养和打扮自己的女人。
借着眼角的余光,柯小南看到——水上的一对眸子正密切注视着她和少华的一举一动。不过,与刚才在客厅的气氛相比,她和方雨轩的神情都舒缓了许多。
发现柯小南在暗暗观察,水上真美淡淡一笑,敦促而又提醒地说:“柯探长,我希望你不要辜负了你们上司的期望,你要尽早破案,还雨轩一个清白。”
小南睿智一笑:“这一点请水上放心,我们会认真搜证,争取早日查出凶手。我办案有个原则: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也绝不轻信任何一个疑点。”
水上说:“那就好,要不然我还以为你要浪费纳税人的钱财呢。”
小南瞅见床上有台笔记本电脑,就问:“这是你的?”
水上说:“是的。”
小南进一步问:“方先生用来写作?”
水上摇摇头:“不,我只用它每天给我父亲发一个EMAIL。”
小南注意了一下水上的表情:“那你们可真是父女情深啊,能告诉我都交流 4e9b." >些什么吗?”话一出口,小南又故意收回,“哦,你看我,这是你们的家事,我无权过问,请别见怪。”
水上一脸肃然:“你认为这与案子有关吗?”
小南很洒脱:“我道歉,我不该涉及与本案无关的事。”柯小南游刃有余,试探到位,也很巧妙。
旁边,郑少华戴着手套,正在检查客房的每个角落,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没发现任何一个有价值的线索或疑点。他有些失望,摇摇头,愁聚眉峰。
在方雨轩的房间无果而终,两人打算换下一间客房,可就在即将离去的最后一瞬,小南被枕头边的一支红色钢笔吸引住了,她借故欣赏墙上的复制画《蒙娜丽莎》,用身子挡住水上和方雨轩的视线,快速拿起笔看了一下。这次,很有收获,她清晰地看到上面有一行字:祝细雨润华轩林雅容赠。
窗外,山色空蒙,一如这扑朔迷离的案情。
小南放下笔,和少华来到温庭义的客房。
两人认真检查后,没发现任何疑点。唯一值得小南注意的,是温庭义闷头吸烟,一言不发。这与温庭义所从事的职业有抵触。也许,他老谋深算早有准备;也许,他认为自己反正没做坏事随你怎么查。
接下来,进入自由撰稿人江户川的客房,首先映入柯小南眼帘的是一片不堪入目——到处是臭衣烂袜,到处是纸屑果皮。没想到自由撰稿人的生活也是如此“自由”。
此刻,江户川一改与柯小南的冲突表现,满脸堆笑,他给小南和少华作引导:“愚君才疏学浅,还请两位大侦探多多批评指教。”
柯小南讨厌他这副小人作派,不予理会,招呼少华认真检查。
检查完毕,柯小南除了被江户川吹天吹地的文章气得发笑,别无所获。
下一间客房,不用看,秋香为她准备的。
下一间客房,也不用看,秋香为郑少华准备的。
接下来的两间客房空着。
下一间客房,也是二楼最后一间客房,是画家唐国秀的。
一进来,立刻闻到一股画笔颜料的气味。画板上,有一个尚未画好的女子轮廓,那眼神,透出淡淡的忧伤。画的是谁,柯小南一时辨不出,只觉得在朦朦胧胧的色彩背后,一定是个让唐国秀认为有艺术气质的女人。
对柯小南和郑少华的到来,唐国秀的表情上明显写着硕大的不悦。他站到一边,抵触地说,“随便看吧,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话音未落,对面的郑少华腾一下来了火,他瞅着唐国秀一副目空一切孤傲的样子,真想揍他一拳。不过,他是警察,打人是不对的。
环视整个房间,柯小南注意到,唐国秀这间客房有些与众不同,较之其它,这儿不但宽敞明亮,且两面环窗。更有情调的是,几竿修竹,紧贴窗台,直冲云霄,让人触手可及的同时,也很容易联想到如果从这儿攀援上下该有多方便。
秋香跟了过来,小南问:“那边还空着两间客房,怎么单独把唐先生安排在这儿了?”
秋香说:“雅容姐安排的,这儿比较安静,适合唐先生作画。”
小南笑笑:“哦,是吗?那这份厚爱只能属于画家。”
“是啊,雅容姐就是偏心。”秋香随口说。
小南心弦一动,目光不由自主地停留在秋香脸上。不知缘何,她突然觉得,这个看似平静的丫头,好像心中隐藏着许多智慧。综合思索,几个疑点在脑海里闪耀>99lib?。
“你这是在画哪位美女?”郑少华注视着唐国秀的画。
“林雅容。”唐国秀毫不隐讳。
少华佯装不懂艺术:“看她有气质?”
唐国秀很有见地:“美文不在辞藻,美人不在服饰,画得就是这种天然。”
少华不再问,开始仔细观察房间里的一切。
画板旁边,柯小南对唐国秀轻松说出“林雅容”三个字感到惊讶。
试想,林雅容毕竟是个有夫之妇,他在这儿肆无忌惮地画,如果让柳叶飞知道,会对他这个不请自来恰好又是被林雅容搭救的新朋友,该产生一种什么样的想法?何况,他现在已从一个新朋友成了疑凶。
小南深感不可思议。但随之想到,现在是个情感泛滥的年代,谁都可以自由表达自己的喜好,这也无可厚非。相比那种半遮半掩,这份大胆倒显得真诚。
“我就是要把这种空谷幽兰、空山灵雨的绝世之美,描绘到世界。”唐国秀很陶醉,颇有些情有独钟。欣赏着自己的画,一份自豪在国字脸上飞扬,胸前挂着的玉观音也灵性地摇荡。
真是一个不错的大男孩!
柯小南突然问:“既然是一幅绝世之美,你打算取个什么名?”
“倩影雅容!”唐国秀不加思索,脱口而出,显然,他早就想了千遍。
柯小南一笑,夸奖说:“这名真不错,希望你的画早日登上世界。”说着,她走出唐国秀的客房,站在走廊中间,向里面审视了一会儿。然后,她转身走到秋香为她安排好的客房门口,犹豫了下,推门进去。
客房收拾的很干净,她躺到床上,想好好整理一下满脑子的案情。
一天的全接触,让她深感自己在狡猾的凶手面前是多么溃不成军!小说家讲,好的开头就是成功的一半,可自己偏遇上个坏的开头,这是否意味着不会成功破案?她叹口气,强迫大脑进入一片空白。
不知不觉,黄昏降临,残阳如血。
郑少华走进来,坐在床边,问柯小南:“你说这个凶手会是谁?”案情如此复杂,郑少华的头有些大。他看着小南,希望小南有个好办法尽快解开谜团。
柯小南躺在床上双手抱着后脑勺,思索着说:“现在不知道,但我坚信,再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出它无法掩藏的尾巴。”他注视着少华,笑道,“你是不是在怀疑我的能力?”
“看你想哪儿去了,我就这么一问。”少华笑着。
小南伸手拍了下少华的肩,“你这张嘴呀,真会说。”
郑少华说:“刚才在方雨轩那儿,我看你好像发现了什么。”
小南说:“是的,我早就觉得林雅容99lib?
和方雨轩不简单,原来他们曾经是一对恋人。”
“恋人?”郑少华瞪大眼睛,“你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小南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我的强项就是推理,一看到那行字,我就立刻明白了。”
“说说看。”少华很想知道。
小南说:“那支笔上刻着一行字:祝细雨润华轩林雅容赠。”
“这能说明什么?”少华望着小南,一脸迷茫。
小南说:“这说明他们曾经相爱,这是一份爱的纪念。”少华给小南倒了一杯水,小南喝了口,继续说,“从这一点分析,方雨轩一定赠了林雅容一支蓝色的笔,而且,那上面一定刻着:愿清雅留芳容方雨轩赠。”
“你怎么知道那支笔一定是蓝色?你怎么知道那上面一定刻有:愿清雅留芳容方雨轩赠?”少华更加好奇,一口气问下来。
小南笑笑:“你没谈过恋爱么?这都是些过时的文字游戏了,不过,他们都是搞文学的,所以当初在热恋的时候,就这样表达感情了。蓝色象征大海,意味方雨轩的爱像大海一样,这一点,从那句‘爱海无涯’就可以证实。”
乖乖,简直绝了!
但少华仍有不解:“这和案子有什么关联?”
小南说:“表面看没有,但我们要注意这个细节。”
少华说:“原来是这样,看来我要经常分析他们的爱情。”他冲小南嘿嘿一笑,“探长,看来你爱的经验不少啊,有机会也教我两手。”
小南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好你个郑少华,敢拿大姐开玩笑,看我不打你!”说着,摸起一本杂志往少华头上扔去。
少华吓得抱头跑出客房。小南紧追不放。最后,追到少华的房间,小南用枕头狠狠地教训了少华,算是给自己出了气。
然后,两人开心地笑,彼此的眼眸里,都闪着一份说不出的情。
晚上,两人来到别墅外,讨论案情。
月华如水,夜风习习。
小南很惬意,感觉不是在破案,而是在约会。
是啊,若不是重案在身,在这儿与相爱的人倾诉衷肠,那该多浪漫,多难忘!
多年来,由于一直忙于求学和工作,小南在情感的海洋上还是一叶孤舟。每当看到一个个女友被白马王子接走,她心里都有一股说不bbr>?99lib.出的酸楚。她感慨,也许像她这样一个重事业的女人,今生今世,只能小姑居处本无郎了。
不过,因了工作的需要,现在有个郑少华跟着,她心理上略感安慰。
月光下,柯小南望向别墅,竹影摇曳间,她看到雅容的卧室和客厅的灯都还亮着,以至照得楼下雪白,二楼客房的一切,无法看到。
忽地,小南推测,无论凶手是别墅内的还是别墅外的,都有可能从楼前攀援上下,且能迅速隐没竹林。唯一不同的,若是别墅内的,那他肯定不会舍近求远,而是直接从客厅到阳台,然后再由阳台翻窗而入,等一切完成,再原路返回。
郑少华从地上捡起一节竹枝在手心画着,分析说:“毋庸置疑,既然方雨轩是林雅容的初恋情人,那他的作案嫌疑就格外大!”
小南点点头,鼓励少华沿着这个思路继续。
少华的意见受到探长重视,他很振奋,继续分析:“我想,在大学时代,林雅容和方雨轩只有情感之恋而没有肉欲之爱,所以,方雨轩借这次诗会,产生了一种花心,但林雅容已是有夫之妇,当然拒绝。”少华看小南在认真听,略一停顿,继续深入,“因此,方雨轩花心不死,趁柳叶飞酒醉卫生间,他便秘密戴上早已准备好的鬼脸面具,先从客厅到阳台,然后翻窗而入,将林雅容奸污。”末了,少华又补充一句,“当然,综合各种因素,也不排除方雨轩有酒后乱性的可能。”
少华分析缜密,推理严谨,小南点点头,给予肯定。
少华用手摸着额头,有些不好意思。
“我哪有这头脑,这都是近才女增智慧。”
小南脸颊一热,笑说少华油嘴滑舌,讨好卖乖,没安好心。
少华大喊冤枉,扮个哭相,逗得小南跑出老远。
冷静下来后,小南毫不客气地指出了少华没有分析到的几个要点,她说:“从客观上讲,方雨轩的确有充分的作案时间,可从理智上讲,他怎么可能会为了一段未了情爱,敢冒身败名裂的风险?再说,我们也不敢断定他们当初有没有发生过关系。”
余音未散,郑少华就觉得被浇了一瓢凉水,冷得头脑发颤,身子发抖,万丈破案豪情一落千丈!他顺势坐在石凳上,闷声不语。无声的抗议,仿佛是在责怪小南打击他的破案积极性。
小南一笑,轻拍了一下他的肩,以理服人。
可少华头一扭,坚持己见:“不管怎么说,我认为,我们就该以方雨轩为中心展开调查。”
“有分歧不代表没默契。”小南疏导少华要爆发的情绪,“你说呢?”
少华急了,霍地站起身直视着小南:“难道你还没看出,方雨轩是个善于伪装、城府很深的人!”
柯小南不急不躁:“照你这样说,那个沉默寡言的温庭义不是更可疑吗?你也看到了,江户川说了有一万句,可他却始终没说过几句。”小南推心置腹,“所以,办案子绝不能急于求成,作为受害人,她们可以先入为主,而我们却坚决不能,我们只能靠证据说话。”
一缕淡淡的月光照在少华英俊的脸上。仔细分析小南的话,他开始检讨自己推理过程中的遗漏,同时,心海里,浪涛翻滚。
竹林,一片寂静。
忽然,从竹林深处传来几声怪鸟的鸣啼。
两人警觉,分头察看,但并未发现任何异样。虚惊一场。可敏感的小南还是隐隐觉得,这看似宁静的竹林,恐怕真的危机四伏。
第七章 倩影迷香
月光婆娑,情调浪漫。
为了尽快疏解少华心中的结,柯小南伸了个腰,赞美道:“竹林的月色真美啊!难怪林雅容会选择在这儿隐居。”
竹影闪闪烁烁,不时落在小南和少华的脸上。
郑少华说:“正因为她选择了这儿,才发生了这件怪案。”
柯小南想起了孟浩然的一首很适合此情此景的诗,她情不自禁地吟给少华:“白鹤青岩半,幽人有隐居。阶庭空水石,林壑罢樵渔。岁月青松老,风霜苦竹疏。睹兹怀旧业,回策返吾庐。”她问少华,“你说,这么美的地方,谁不喜欢呢?”
郑少华说:“喜欢是喜欢,可发生了疑案,就蒙上了一层阴影。”他忧郁地转过头去不愿多说话。
柯小南体会到了少华苦恼而又无法言明的心思,她善解人意,劝慰说:“少华,我们是来全力以赴破案的,所以,在个人情感上,还是不要表示或付出。”小南走开几步,背靠在一棵竹子上。
郑少华理解小南的一片苦心,他点点头,说了声我知道了,然后,转过身去,心里泛着酸楚。也许,在小南的眼里,他只是个大男孩,还没有资格和她谈情说爱。
事实上,虽然两人的年龄差距很大,但郑少华早就深爱上了柯小南这个大姐,尽管他知道,有恋姐情结的男人都是脆弱的,但他宁愿承受这脆弱,他要义无反顾、毫不停息地去爱,因为他坚信,爱是超越一切的存在,没有什么可以阻挡。
那天,柯小南从外地来报到,是他去接的站,茫茫人海,小南一眼就认出他就是那个来接她的。小南那大皮箱还是他扛的。回到局里,是他给小南收拾的宿舍,看小南带的书不少,他还把自己的台灯送给了小南。傍晚,他还请小南去吃了火锅,两人谈得很投缘,很开心。初次的相识就这样透着缘分。
从此,爱的火苗在他的心中燃烧,爱的江河在他的心中奔流。
这次和小南一起破案,他觉得是进一步增深两人感情的好机会。爱的力量一直在促使他向小南表白。此刻,他鼓足勇气,对小南说:“小南,我真的很喜欢你!”
少华是严肃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没容少华作更多表白,小南就打断了他,说她早就看出,不过,刚才她说了,现在不是谈个人情感的时候,等以后再说。
郑少华松了一口气,终于看到爱神丘比特的箭正在射来。他异常兴奋,急不可待地表达道:“小南,我听你的,就是等到月亮沉到大海,我也等!”
柯小南笑了,摇摇头,没必要为爱痴狂,一切随缘就好,若有缘,牵手做恋人,若无缘,一笑做朋友。
一缕花的芳香漫过少华的心头,这一瞬,他有些冲动,上前一步,没等小南反应过来,已将小南拥在怀里:“我的爱情格言是:一爱到底,决不回头!”一股爱的力量将小南拥得紧紧的,紧紧的。
为爱等待了二十八年,这一瞬,一朵超越了年龄的爱情之花,悄然綻放。心的灵犀,感受夜的美。
忽然,一阵动听的音乐响过,局长来电,询问小南案情进展如何,小南自小就没有撒谎的习惯,更甭说她现在是在办案,她向局长如实汇报了案情,同时也说明了力求在短期内破案可能会有困难,局长为人宽厚,安慰小南勿急勿躁,要沉着冷静,细心排查,切记:莫以案小而忽视,莫以案大而急促!并说,等案子破了的那一天,他要在家中设宴,敬小南三杯。
局长厚爱,小南很感动,深表谢意后,向局长郑重承诺:不管案情有多少疑云笼罩,她都要动用全部智慧,认真调查,拨开疑云,让案件真相大白。
通话时,郑少华为柯小南捏了一把汗,他真怕局长给小南下“死命令”,让她限期破案。当听到局长大人的一番体谅之情,他的一身冷汗才速然滑去。
看少华关爱情深,小南一汪欣慰充盈心间。她坐到石凳上,对少华说:“刚才我和局长通话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在柳叶飞的报案记录上:方雨轩已加入日本国籍,也就是说,在方雨轩的问题上,我们要慎重,千万别搞出个什么事件来,倘若那样,可不是你我能担待的。”
郑少华点点头,非常赞同小南的观点,但他也认为,根据初步的接触和判断,方雨轩的嫌疑最大,如果轻易将他排除或是减少重视,那也许会给整个破案带来不利,甚至会将案件引入更深的迷途。很明显的一点是,方雨轩去卫生间的那段时间,他根本无法证明。
柯小南明白少华对案件的担忧,她掐了掐眉心,补充说:“疑罪从无,在没有充分证据的情况下,我们无权对方雨轩采取任何措施,所以说,水流千遭归大海,我们还是要慎之又慎,细致排查。”
柯小南的话句句如经典,郑少华细细品味,对案情重新思索。
就在这时,一个小巧玲珑的身影从侧面一闪而过。
郑少华拔出枪,大喝一声,快步追了上去,没追几步,这个身影就蹲在地上抱着头喊:“是我,秋香!”
郑少华放回枪:“起来,你在这儿干什么?”
秋香站起身,嘴里吞吞吐吐:“我……我……”她两眼寻找小南,惊慌的样子像是怕郑少华误以为她就是那个“鬼影恶魔”,把她抓起来。
借着月色,柯小南看到——
白天还是含羞草的秋香,到了晚上,身上竟只穿了一件薄如蝉翼的乔其纱裙子,整个人站在那儿,透着一股诱人的幽香与妩媚,就像一幅待人欣赏的裸体美女画。
目睹此景,柯小南吃了一惊,她双眸里闪着疑惑:“秋香,深更半夜的你不在房里睡觉,跑这儿来干什么?”
秋香瑟瑟发抖,吱吱唔唔:“我……我……”她两腿打颤,直往里并。
这一点,引起了柯小南的注意,她大声追问:“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秋香迟疑,小南加重了语气,“秋香,我可告诉你,你必须说实话,不然,你别想回去睡觉。”
秋香低着头,犹犹豫豫,似有难言之隐。她看了一眼郑少华:“小南姐,我……”
柯小南明白了什么,示意少华回避。
少华退后十几米,看着这边。
秋香羞羞答答地告诉小南,说她患有皮肤瘙痒症,需要每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到别墅西侧的荷塘里泡一会儿,否则,会奇痒难忍。
听到这儿,柯小南叹了口气,原本会以为从秋香这儿得到一点儿破案线索,可没想到秋香竟如一页白纸。
小南又问秋香:“既然这样,你跑什么?”
秋香低着头,解释:“我怕你们把我当成了坏人。”下意识里,秋香的手在努力遮掩下身。
这一动作,让柯小南注意到,秋香竟没有穿内裤。
一瞬,面对这样一个神秘的保姆,神秘的秋香,柯小南开始思索。
不知缘何,她对秋香的神神秘秘,感到不可思议,似乎欠缺逻辑。
一,纵然患有皮肤瘙痒症,可为何偏要等到夜深人静才去荷塘?二,为何偏要穿一件几乎是透明的裙子?三,患有这种病的女孩子,大多是那些小姐,像秋香这样一个清纯的女孩,怎么会染有此症?不过,看她如此性感,如此具有诱惑,倒真像个风月女孩。
想到这,柯小南的心海上空掠过一片厚厚的疑云。
若沿着这条思路,那秋香很有可能是个妓女。那她来幽林别墅做保姆的动机,就值得研究。
不由得,柯小南开始重新审视,在她眼里,秋香成了一个谜,一个短期内无法破解的谜。
但推理就是推理,推理不能代替证据,只有不断发现,才能逐渐揭开谜底,找出真相。尽管迷雾重重,但她有决心破解谜题,查清此案。
根据上面的逻辑,柯小南觉得,该案,抑或是秋香与他人勾结,一个为财,一个为色,故意制造。至于秋香的下一步计划,很有可能是先以自身的魅力诱惑柳叶飞,然后再谋其财产。
接下来,柯小南迫切想弄清两个疑点:一,秋香是否真的有病;二,秋香是否真的去过荷塘。
对于第一个疑点,操作起来有些困难,不过,如果第二个属实,便能印证第一个。
柯小南不愧是个硕士,无论是在推理方面,还是在细微观察方面,都有她的独到之处。她蹲下身,一边摸着秋香的碎花凉鞋,一边关心地说:“秋香,你不知道,你小南姐还会看脚相呢,而且还挺灵,来,我也给你瞧瞧。”没等秋香作出反应,柯小南迅速搬起秋香的右脚,褪去她的凉鞋,用手指在她的脚心轻轻划了一下,然后,她笑着说:“秋香,祝贺你,从你的脚相看,你这一生,脚踏实地,富贵不愁!”
秋香对柯小南的这一快速袭击,有些招架不住,身子往后一仰,差点歪倒。她瞪大眼睛,看着小南,怀疑小南有给人看相的嗜好。不过,当听到小南把自己说得这么完美,她也就不再多想,乐于接受:“谢谢你的吉言,小南姐。要是我真的富贵不愁,那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秋香红红的脸蛋上挂着向往而又甜美的笑,仿佛那美好的一切很快就会梦想成真。
不远处,郑少华看小南去划秋香的脚,他有些不解。起初,他以为小南破案压力大,想和秋香谈点女人间的事,放松一下上了发条的情绪,但随后他意识到,小南是个做事严谨的人,按她的风格,她这样奇招一闪,必然有她的道理。
柯小南看少华一直注目这边,知道少华又动了好奇,于是,她冲少华一招手,示意说,回去告诉他奥妙。她一拉秋香:“还是回别墅睡觉吧,别总是深更半夜的出来,不安全。”
“嗯!”秋香答应着,跟着小南往回走。
一进别墅,秋香的黑猫扑了上来,它趴在秋香的脚上舔了几下,围着秋香不停地转,两只蓝幽幽的眼睛,一会儿看看小南,一会儿看秋香,仿佛在提醒主人,它在这儿等候多时。
好一个善解人意的黑猫!
柯小南感觉它空灵,诡秘!
别墅内外,一片寂静,只有花香在飘逸。
柯小南和秋香说晚安,并一直看着秋香拐到厨房的另一侧进入厨房,很快,她看到秋香熄了灯。
“天不早了,我们也上去睡吧。”郑少华站在小南的身边。
柯小南答应着:“好的。”但目光,依旧停留在厨房的窗口。
事实上,熄灯后,秋香并没有睡,她趴在床上,打开手电,一页一页地翻看那本《现代家庭》。偶尔,她还借着微弱的手电光,紧紧地盯着某段文字久久地沉思,那表情,像是在领悟,又像是在破解谜团。身旁,那只黑猫闪着一对诡异的眼神,不时抓挠一下她的胳膊。
而这边,柯小南一走进楼内,就悄悄提醒少华,要小心翼翼,千万别惊醒大家,那样估计谁都会烦,不管此时每个人是什么身份,尊重还是很要紧的。郑少华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轻手轻脚地向楼上走去。
脚步非常轻,几乎无声无息。
在走到方雨轩的客房时,蓦地,从里面传出一阵吵架声,侧耳倾听,是方雨轩和水上真美在争辩,就听水上真美用斥责的语气质问方雨轩:“说,是不是你干的!我觉得柯小南的分析很有道理!”
“我的娘!”方雨轩好像有天大的委屈,“你冤枉我了,怎么会是我呢?我和雅容是同学,又是好友,我怎么会丧尽天良,做这种畜牲不如的事!再说,有温柔的你,我还会想别的女人吗?”
“你别巧舌如簧,快如实交代!”水上真美语气逼人。
“真不是我!”方雨轩发誓般的重重地说。
水上真美不罢休:“姓方的,我告诉你,别以为你那些变态的事儿我看不出来,哪次和我上床,你不是一只饿了三天的狼!你说,你是不是个风流鬼!”显然,水上像是掐着腰站在床上。
“你!”方雨轩大概怒了,有些语塞,稍一喘息,“你纯粹胡说八道!”。
“你听着,我嫁给你以后,你要改姓水上,叫‘水上雨轩’,你永远甭想逃出我的控制!”水上真美咆哮地吼着。霸道的语气,从门缝撞击了柯小南,小南没想到外表温柔的水上,居然还有这么粗野的一面。她的话,简直不容方雨轩辩驳。
一声惨叫响过,大概是水上给了方雨轩重重的一脚!
就听水上又说:“我要提醒你,婚后,你要是敢对我不忠,我就跟你离婚,把你逐出家门!”看来水上家有这样的家规或风俗。
水上的话很有份量,方雨轩直说:“是、是、是……”
郑少华不想再听,一拽小南,示意回客房。
小南明白,走过去打开客房的门,和少华走了进去。刚坐下,少华就问:“为什么要在秋香的脚底划一道?”
柯小南一笑:“就知道你好奇。”她解释说,“凡是刚洗过澡的,只要在脚底轻轻一划,就会出现一道白色痕迹,反之,则无。为了不引起秋香的怀疑,我才随机应变说会看脚相。当然,像这样的小绝窍,都是平日留心观察的。”
郑少华一拍脑门:“原来是这样!这么说,你是在验证秋香有没有撒谎。”
柯小南点点头:“是的,从那道白色痕迹看,她没有撒谎。”
少华一皱眉:“那要是她刚出过汗呢?”
“汗过无痕!”小南很肯定。
少华觉得邪门,不服:“那要是她刚在卧室或是只在池塘边洗过脚呢?”
柯小南想了下:“按常理,一个清纯如水的女孩,怎么会只为洗脚而不穿内衣?即便有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爱好,那她又为何洗完脚,一个人深更半夜跑去前面竹林?还有,就算为了洗脚,又何必非要穿一件几乎透明的裙子去池塘?所以,综上所述,我可以很肯定地说,秋香没有撒谎。不过,至于她到底有没有隐瞒什么,我暂时还很难确认。”
郑少华眉头紧皱,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柯小南问:“你是不是还有疑问?”
郑少华说:“不错,我确实还有疑问。”
“有什么疑问尽管问,我喜欢做老师。”柯小南很大方。
没等再问,郑少华先笑了,他笑着说:“我想问,你到底有没有看清秋香是否穿了内衣。”
柯小南说:“放一百颗心,我也是女人,一眼就看清了。”
郑少华说:“这样说来,秋香是有些怪。”
小南说:“是啊。”她脸上露出一份担忧,“不知为什么,今晚我有些怕,这样吧,你留下来睡沙发。”
郑少华深爱小南,求之不得,他很愿意英雄护美。
小南坐在床上,双膝抵胸,甜美地笑,感觉里,身心被一种幸福包围,二十八年的愁云惨雾,如大风袭尘,一扫而光!
然而,就在这同一时刻,林雅容却坐在卧室的床上被重重的忧伤和痛苦包围。对于遭受的污辱,她既感到恶心、肮脏,又感到羞愧、自责。
今晚,她用尽温柔,想让叶飞欢悦,但不管她怎么努力,叶飞始终不肯碰她。她心里感叹,原先那个温柔如春的柳叶飞,一夜之间,竟变得萧瑟秋风,看这情形,很快就要进入爱的冬季。听人说,一个男人若是不喜欢一个女人了,肯定先从她的身体开始。
沉默,两人都沉默。
林雅容娥眉低垂,两行悲凉的泪水缓缓滑落。
她清晰地感觉到,不是自己柔情不足,是叶飞已彻底厌恶她。那她的痛呢?她就好受?她扭开头,不让叶飞看到她的泪。回首从前,多少花前月下,多少山盟海誓,多少朝思暮想,多少相亲相爱……而如今,这美好的一切,只怕转眼成云烟。
林雅容思绪紊乱,情感迷茫,忧怨深深!
今夜,是如此的悲哀,如此的绝望!
任风儿吹拂,两人一夜无语。
次日清晨,秋香来请雅容去用餐,当她一眼看见雅容憔悴的样子,急忙安慰:“雅容姐,你是个有学问的人,遇上这种事,你可一定要挺住!”秋香看雅容的梳妆台有些乱,就挨样擦拭、放好,一边做,她还不忘继续劝慰雅容,“我们女人就是难,很多事我们只能忍,男权从不肯向女权低头。”一不留神,一面小圆镜被她跌碎在地上。她吃了一惊,慌忙捡起。
林雅容接过来:“碎就碎了吧,破镜难圆。”她话里似有某种深意。
秋香品味着雅容的话,建议说:“我明天再去买个吧?”
“新的再好也没有最初的那份感情。”林雅容意味深长,一脸伤心、无奈。
秋香不敢再出声,站在一边,等着雅容对她闯的祸做出发落。
其实,林雅容没有怪秋香,她缓和了下悲伤纷乱的情绪,镇定地问秋香:“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秋香忐忑地摇摇头。
林雅容愁肠百结:“那你懂爱情吗?”
“不懂。”秋香仍旧摇头。
林雅容咬了咬下唇,望着前面的竹林:“爱情就是那独木桥,虽然知道走过去就是一片美好的风景,可却要冒着跌下悬崖的危险!”
雅容红唇微颤,秀美的容颜,被一层阴霾笼罩。
秋香品味着雅容深奥的哲言,双眸盯着那面破碎的小圆镜久久地看,仿佛里面蕴藏着一个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雅容走过来,碰了她一下:“怎么了秋香?发什么愣?有男孩子追你?”秋香身子微微一颤,摇摇头,“没……”她慌忙说,“雅容姐,别墅里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客人,厨房开支大,需要……”
林雅容无心聆听秋香的例行报账,一摆手:“以后这种事,你直接找叶飞,需要多少,你尽管向他要。”
“是。”秋香恭恭敬敬,答应着,退了出去。
而此刻,就在别墅的爬满紫藤的铁栅栏外,女探长柯小南刚从竹林里跑了一圈回来,就被柳叶飞拦住:“柯探长,如果你同意,我想出山谈笔生意。”他用征求的目光瞅着小南,等待她的答复。
“谈生意?”柯小南先是一怔,继而用一束疑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叶飞,“很急吗?”
“是的。”柳叶飞表情凝重。
“哦。”柯小南眉梢一扬,略有所思,“知道了。不过,柳先生,是这样,在这特殊时期,我认为你出山谈生意不合适。”小南的话有所保留。
柳叶飞依旧表情凝重,坚持说:“我必须出山,这笔生意很重要,耽搁一天就要损失几千万。”见小南的脸上显出并不想急于放行的样子,他换了一种口气,“柯探长,我必须提醒你,我是受害人,而不是嫌疑人。”柳叶飞儒商的眼神里透出一丝犀利!
柯小南无言以对,柳叶飞有理有据,最后,她妥协:“那好吧,快去快回。”话到此,她以为柳叶飞会欣然接受,可柳叶飞没有领情,冷漠地说:“那要看我谈的生意顺不顺。”柯小南无奈,双手一摊:“随你便。”说完,她要拂袖离去,一抬头,秋香走了过来,手里还领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包,看样子,要同柳叶飞一起出山。
果然,秋香走过来:“小南姐,跟你打声招呼,我要随柳先生出山采购一些食品,顺便跟他报一下账。”
柯小南快速回望了一眼柳叶飞的神情,淡淡一笑:“好啊,没问题,总不能为了破案,让大家都减肥嘛。”
柯小南的幽默,引得秋香莞尔一笑:“谢谢小南姐。”
“去吧,早去早回。”柯小南没有再深问,这是人家别墅的事。
秋香很兴奋,答应一声,随柳叶飞去了。
柯小南伫立原地,望着迅速消失的车影,心头掠过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疑云。
猛回首,画家唐国秀正朝这边张望。她走过去:“在跟踪我?偷看我?”
唐国秀灿烂一笑,蛮有风度:“哪有,是叫你去用餐,我是关心你,只有破了案我才能无罪一身轻地离开这儿。”
柯小南一笑:“你现在走我也不拦你。”
两人回到客厅。
此时,诗人方雨轩因一夜未得云雨,脸上挂了许多忧愁。他坐在那儿,谁也不理。而水上真美,此刻正躲在客房,通过门缝向外窥探。那神情,仿佛林雅容的身心之痛,对她而言,已是过眼云烟。
面对秋香早已准备好的丰盛早餐,客厅里的几个人腹如沉石,无心下咽。
周雪芳天一亮就去了竹林练剑,这会儿还没回来。
温庭义坐在沙发上,闷头吸烟。
江户川不在客厅,大概正在客房里制造惊世之作。
整顿早餐,几个人的谈话,除了文史哲,没有一句涉及疑案。这一点,让柯小南很意外。
早餐过后,大家都坐在客厅喝茶,而林雅容却在卧室里不肯出来。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思绪的浮云,忽远忽近。一张张可疑的面孔,一张张熟悉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交织。
她暗问苍天——
到底是谁制造了这将要毁灭爱情的悲剧?
到底是谁制造了这让人陷入一生痛苦的耻辱?
门一推,柯小南端了一杯茶走了进来,一抬头,她注意到了墙上相框里的几张照片,那里面,除了林雅容的一张半身照,其余的,全是林雅容和柳叶飞的亲密合影——从他们相亲相爱的笑容,可以看出,林雅容和柳叶飞情深似海,幸福甜蜜。
触景生情,柯小南有几分艳羡,渴盼自己的爱情也是如此。情不自禁,眼前,闪过少华英俊的身影。
是啊,爱情是一道永远也研究不完的课题——有的,坚如磐石,钟爱一生;有的,蜻蜓点水,一闪而过。神秘而又美好的爱情,既让人充满向往,又让人如履薄冰。婚后是围城,婚前是长征。
“柯探长,你一定要尽快查出凶手,让他得到严惩!”林雅容对这个就要毁灭她的爱情和婚姻的凶手恨之入骨!
柯小南非常理解林雅容此时此刻的心情,她坚定地承诺:“你放心,我一定查出凶手,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小南注意到,林雅容长发蓬乱,面容憔悴。显然,昨晚没睡好。由此,小南不禁暗怪柳叶飞身为丈夫怎么没有好好安慰妻子。但为了破案,她还是单刀直入:“你能否告诉我,方雨轩是不是你的初恋情人?”
林雅容表情一颤,双眸惊异地望着小南,她感觉小南的问题太突然,这种袭击,很容易勾出别人的隐私。她心湖里风起云涌。她走到窗边,避而不答:“你这样问太残酷了,你不能随便问别人的隐私。”她竭力掩饰,“你有什么证据?这与案子有关?”
柯小南力挽狂澜:“是的,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打听别人的隐私。我没有证据,是我猜测。”柯小南以退为进。
林雅容背对着小南,情绪跌到了低谷,她要失控,慌乱地叫道:“你是侦探,你怎么能随便猜测!你要用证据破案!”
林雅容伤心难抑,泪如雨下。
面对这难以收拾的局面,柯小南毕竟是个心理学硕士,她抓住要害,直逼过去:“也许正是这个你不肯面对的原因,才导致了这出悲剧!”
林雅容镇住了,几秒后,她以为耳朵听错了,转过身,泪眼朦胧地望着胸有成竹的小南:“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是我导致了这出悲剧?”她冲动起来,大有对小南兴师问罪的气势。
柯小南坚持自己的观点,掷地有声:“完全有可能!”
速然,林雅容垂下头,陷入沉思。
柯小南长舒一口气,终算摁下了林雅容的冲动。
但随后,她又迫切想弄清楚在林雅容的内心究竟隐藏了哪些难言的苦楚。她深邃地想,方雨轩应邀来到幽林别墅,绝非仅为了品茶吟诗,其中,很有可能存在重温旧梦的成分。
林雅容迟迟不语,丝毫没有半点儿想主动“交代”。
柯小南拿出了撒手锏:“我见过这样一句话:祝细雨润华轩林雅容赠。”
林雅容惊了,张大嘴巴愣在那儿。好一个神探柯小南!一切都无法再回避。她凝眸窗外,语气凄凉:“我承认,方雨轩是我的初恋情人,我们的故事是从大学开始的,当时,在一次校园诗会上,我看雨轩才华出众,文笔不凡,就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了。由于彼此兴趣相投,所以我们很快就牵手校园。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我们的爱情列车上忽然挤上两个人,一个是温庭义,一个是江户川。他们两个如火如荼,狂风追情。在这种爱的包围下,我开始飘飘然。因此,在一段时间里,我对雨轩若即若离,不冷不热。”
柯小南认真听着。
林雅容继续说:“方雨轩很有风度,他看我有些移情别恋,就在一个月色朦胧的晚上,主动提出了分手,还说,分手不说再见。当时,我痛苦极了,为了让自己有个安慰,我发疯似的分别和温江二人频频约会,可我知道,这不是真正的我,过了一段时间,等我心情平复了,我彻底关上了爱情之门,直到几年后遇上柳叶飞,才重新开启。”
柯小南闪着睫毛,从头至尾,字斟句酌,故事虽短,但内容却很充实。趁热打铁,她追问细节:“那你和方雨轩发生过性关系吗?”
“没有。”林雅容很镇定。
“和温庭义呢?”柯小南又问。
“没有。”林雅容摇摇头。
“和江户川呢?”
“也没有。”林雅容依旧镇定。
柯小南调整了一下思路:“你感觉他们现在还爱你吗?”
林雅容一脸茫然:“不知道。”
“那诗集上的题诗怎么讲?”柯小南突然想起了《初恋时节》上的那首题诗。她盯住林雅容,观察她的表情在这一问题上有何异样。
果然,林雅容先是一怔,继而恢复平静:“那只是方雨轩的赞美,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可诗里明明暗示‘爱情真美’,这一点怎么解释?”柯小南抽丝剥茧。
“方雨轩是个喜欢卖弄文采的人,他那样写纯粹是玩弄文字游戏,如果你硬要拿这个大做文章,我也没办法。”林雅容知道遇上了高手,她无法回避柯小南的紧追不舍的一层一层的剖析。
“这是你的感受,还是你非常了解他?”柯小南继续深入。
林雅容伤感地一笑:“毕竟恋过,算是了解吧。”
“哦。”柯小南点点头,“那你认为,他们三个,谁会有可能作案?”为了减轻对雅容的压力,她把目光投向墙上那幅“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画,“有意境,让人遐想。”
林雅容心力交瘁:“我不知道,也许是江户川,也许是庭义,也许是雨轩,也许都不是。”
“那你认为,他们应邀来幽林别墅,除了参加诗会,还会有别的想法吗?”柯小南试图从林雅容的故事里找到破案的线索。
“当然有,他们很想欣赏一下这儿的风景。”林雅容开始烦躁,一只手很想去抓什么。柯小南扶她坐下:“这一点我能理解,可这儿竹林深深,人影少见,难道还会有别的疑犯?”她眉头紧皱,陷入困惑,脑海里,暴风骤雨地掠过幽林别墅的一切。
“这是你的事,我无能为力。”林雅容明显有些抵触。
“可我需要你的建议,你的配合!”柯小南很诚恳,希望雅容无所隐瞒。
林雅容一脸无奈:“可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柯小南思忖着:“我不想用过去来衡量现在,但我想说,也许正是由于你当年对他们不轻不重不痛不痒的爱,才导致了这出悲剧。初恋是神圣的,初恋是难忘的,也就是说,他们其中的某一个很有可能为了一亲芳泽,而精心策划了这起高智商的犯罪。”
“既然这样,那请你告诉我是谁。”林雅容看着小南。
柯小南很自信:“这要取决于你的一切情况介绍。”
“那好,你继续问吧,反正我已是个满身污秽不怕脏的人了。”
柯小南感觉到了林雅容的抵触情绪,很显然,林雅容对她的一个接一个的敏感问题,开始不耐烦,甚至想逃避或是草草应付。但为了尽快破案,她再次掀起问题风暴:“那请你告诉我,当你突然看到那张鬼脸,你的第一感觉是什么?”
“惊恐万分,吓昏了过去。”林雅容回忆道。
“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看出他像谁。”柯小南补充。
“没有。”林雅容摇摇头。
柯小南执著不息:“那你再回忆一下,凶手除了在你的敏感部位留下痕迹,还有没有其它的动作,比如……”
林雅容满脸羞红:“当时痛苦还来不及,哪会留意这些。”
“这不行,你必须回忆,这对破案很重要,你再想想。”柯小南态度坚决。
“当时惊恐万分,确实没体会到……”林雅容想了想说。
柯小南怕雅容有顾虑:“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变态的动作。”
“这与案子有多少关系?”林雅容不懂。
柯小南说:“表面上看没有,可若知道了某个人的细节,就水到渠成,对上号了。”
“既然这样,那我再回忆一下。”林雅容闭上眼,竭力回忆每一个细节。
柯小南坐在一边,耐心等待。
几分钟后,林雅容睁开眼,描述说:“当我醒来,首先感到身上有些痛,随后发现,自己被人奸污了,后来,叶飞把床单烧掉冲走了,我也被抱进了浴缸……”
柯小南很失望,从林雅容的描述中,依然没看到有价值的线索,仅有的一点,也与自己掌握的对不上号,除非那人在作案时采取了刻意的克制。她低下头,陷入沉思。
看柯小南沉思不语,林雅容试探地问:“以你的判断,你是不是已锁定了目标?这个人是谁?”她很想知道,因为这关系着恨与毁灭。
柯小南抬起头,淡淡一笑:“只是一些想法,还不成熟,另外,出于案情需要,暂时保密。”她不想说破心中的秘密。
林雅容急了:“可我的隐私全被你挖走了。”
柯小南不好意思,面露歉意:“请原谅,我会严格保密,再说,这也是案情需要。”
林雅容缓和下来:“你可真厉害,男人和女人的事,在你眼里,一看就知。”
柯小南说:“没办法,心理学家善于分析。”
“那你知道我此刻在想什么吗?”林雅容多少有些向小南挑衅。
“你一定是在恨我、佩服我,而且很想和我做好朋友!”
林雅容说:“聪明,不愧是个心理学硕士。那好,我也问你一个比较私人化的问题:作为一个女人,谁都羞于谈性,可你为什么这么洒脱、这么从容?”
柯小南由远到近:“性,原本就是美好的,它繁殖人类,凝聚真情,只是有些人把它想歪了、用歪了、做歪了。”
林雅容很赞同柯小南的观点,佩服说:“你应该去大学当个哲学教授,而不是侦探。”
柯小南叹口气:“四十以后吧。”
“为什么?”林雅容不解。
“因为到那时,我的思想就像秋天的苞米,熟透了。”
“你现在的思想就很成熟,蛮像个教授。”
“谢谢你的夸奖。”柯小南谦虚一笑。
“说真的,”林雅容眼神里飘着一丝兴奋,“要不是遇上这种事,我们会谈得很开心、很投缘!”
“你也不要过分伤痛,”柯小南真诚地安慰,“等案子结了,我们一定有机会长谈,未来属于每个人,美好也属于每个人。”
林雅容很欣慰:“小南,谢谢你!我期待着这一天。”
柯小南很有决心:“放心吧,风雨过后天更晴,人间处处是希望!”
林雅容忽地又想起了昨晚柳叶飞的冷漠,她感慨道:“只怕到那时,我的希望只是一片虚幻的梦。”
柯小南理解林雅容的苦,她走到窗边,眉梢上挂了一份淡淡的无奈。过了一会儿,她对雅容说:“你要坚信,虽然黑夜给了你一个恶梦,但黎明终会给你一片灿烂!”
柯小南大处着墨,试图以一个女人的关怀,劝导林雅容走出如影随形的恶梦之痛。她很清楚,此时的林雅容心理极为脆弱,若不及时调节,那她很有可能会在痛苦的泥沼中越陷越深,直至将自己淹没在痛苦的深渊。
可林雅容在情感上毕竟有所失落,柳叶飞的冷漠就像一把寒气逼人的剑,在她的眼前直晃,仿佛这冷漠之剑,随时会将她斩落爱的悬崖。
她忧郁成湖,泛滥成灾。短暂的犹豫后,她收悲在怀,把昨晚柳叶飞的冷漠与厌恶告诉了柯小南。
对柳叶飞的表现,柯小南吃惊不浅。因为,这既在她的意料之中,也在她的意料之外。凭心而言,作为一个男人,遇上这种奇耻大辱般的事,很难说一点儿也不厌嫌,可像柳叶飞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表现出冷漠,也太无情!
仔细剖析,柯小南暗暗责怪柳叶飞,同时,她尽最大努力劝雅容:“你应该相信叶飞不是一个庸俗卑微的人,等过了这一段,他会对你好的!”有时,帮人建立一个信心很重要,无异于创造一个生命或一个奇迹。
“可他终归是个男人,只要是男人,哪个不喜欢一尘不染的女人。”林雅容陷在“一尘不染”的苦海里走不出来。
柯小南说:“你这样说,多少有些极端。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也可以医治一切。”
门外,郑少华在喊小南。
柯小南急忙出去,问少华有何重大发现。少华带小南来到宽敞的阳台,指着对面的方雨轩的客房说:“要是方雨轩从客房进入客厅,再从阳台翻窗进入雅容的卧室,比谁都方便。”
柯小南点点头:“这 4e00." >一点,我也注意到了,而且据柳叶飞讲,客厅的门从来都是敞着的。”柯小南来回走了几步,大体测了下客房到阳台的距离。
郑少华挠着头,恨自己的发现和推理又落后了小南一步。
柯小南知道少华又犯了不服输的牛脾气,她暗暗一笑,夸99lib?奖少华:“不管怎么说,我们的郑警官在观察和推理上,也是蛮有一套的嘛!”
郑少华笑了:“真的?探长!”
柯小南捶他一拳:“当然真的,你以为我拍你马屁啊,我可没那爱好。”
小南笑弯了腰。两人回到客厅,讨论案情。
郑少华倒了一杯茶,憎恨地说:“这个凶手真狡猾,一点儿线索也没给我们留下,等我抓住他了,一定揍他个鼻口出血,半月下不了床。”
柯小南饮了一口茶,制止说:bbr>“少鲁莽,打人可不行,犯纪律。”
“这个我知道,我就觉得压力大,让嘴皮子痛快一下。”郑少华冲小南找打地一笑,“大姐,又劳你给我上课了。”
“我就喜欢给你上课。”柯小南捧着茶,脸颊泛起一片红晕。
郑少华故意气小南:“谢谢柯老师,我一定牢记在心!”
柯小南柔美地笑,拿少华的贫嘴没办法。她转入正题:“刚才,我在欣赏一幅画时,突然意识到,自始至终,我们都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或遗漏:我们对画家唐国秀的重视不够。也就是说,一开始,我们就在有意无意地将唐国秀从嫌疑人的名单中往外排除。”
一缕自责轻掠过柯小南清秀的面容。她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走:“现在看来,唐国秀不但具备作案动机,更具备作案条件,一,整个幽林别墅,只有他是陌生人,而且,恰好是林雅容救回来的;二,从他为林雅容画像来看,他对林雅容的美貌和身材,很着迷;三,从他的画艺看,他能在很短的时间内画一两张鬼怪脸谱。”
顺着小南的思路,郑少华恍有所悟,建议说:“我们何不让唐国秀画一两张鬼怪脸谱,让林雅容辨认。”
柯小南说:“英雄所见略同,我正有此意。不过,我担心的是,假如唐国秀真的是凶手,他是不会好好画的。”小南缓步阳台,思考对策。
郑少华深层次想了下,再次建议:“既然唐国秀来自巴蜀,那他一定熟悉川剧中的各种鬼怪脸谱,我们就只让他画川剧这一种,若是他连自己家乡的‘特产’都画不好,那说明他心中一定有鬼!再者,本来林雅容就回忆说,那脸谱像川剧的。”
“好主意,就这么办!”
柯小南眼前看到了破案的希望,兴奋起来。她站在那儿,对少华投来欣赏的目光。而少华,年轻英俊的脸庞上终于露出了自豪的笑容,几番由推理落后带来的烦恼,转瞬,荡然无存!
郑少华逻辑正确,柯小南由衷高兴。
这说明,她的眼光没错。
是啊,虽然少华在年龄上比她小了五六岁,有时还表现得多少像个孩子,可正是因了这种青春年少的气质,她喜欢,且喜欢不已。
不过,有时她也在胡思乱想,自己是不是有些老糊涂了,有些变态了,一个二八年华的老处女怎么喜欢上了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小帅哥?难道,爱情真的不可思议?但转而,她又兴奋地鼓舞自己——爱情没有国界,更没有年龄的界限,正如少华所说:爱是超越一切的存在!
事不宜迟,柯小南决定去找唐国秀。
不管是非对错,这毕竟是案子在山穷水尽疑无路的情况下,出现的一个柳暗花明又一村。
少华走了出去。柯小南抬腕看了下表,天近正午,她向楼下望去,柳叶飞和秋香还没回来。她纳闷。正在这时,茶几上的电话响了,她刚想过去接,没想到一直在卧室里伤感的林雅容几步跑出来,迅速抓起了话筒:“喂,是叶飞吗?你在哪儿?你什么时候回来?”林雅容很急迫,一口气问,混乱而又复杂的表情,像是担心叶飞会出事,又像是因为巨大的痛怕失去叶飞。
柯小南站在一边,静静地听——
柳叶飞说:“车子出了点故障,差点撞了人,交警刚把车拖走,我晚一些时候才能回去。”
“那你没事吧?”林雅容语音惊颤,显出莫大的担忧。
柳叶飞说:“我没什么,就是秋香受了点伤,需要去医院。”
林雅容很疼爱秋香,嘱咐叶飞:“那你好好给她检查一下,千万别留下什么病根,对不住人家父母。”
柳叶飞说:“我知道了,放心吧!”
电话挂断,整个通话,没什么不对劲。
柯小南走出客厅,感觉柳叶飞和秋香走得太近,那种暧昧的情感也太明显!结合昨晚竹林的一幕,以及对秋香的种种疑惑,难道秋香是一只狐狸精,既迷惑柳叶飞的心,又谋取柳叶飞的财?如果是这样,那柳叶飞和秋香也许早就是秘密情人,只是林雅容一直身处迷雾,不知艳情。
第八章 雾锁眉梢
柯小南和郑少华来到唐国秀的房间,发现唐国秀不在。放在床头的画板,彩笔,背包,也不知所踪。
目睹这种状况,郑少华疑惑不解,大叫不好,他向柯小南慌乱地嚷,唐国秀可能畏罪潜逃,要赶快拿主意。
柯小南沉着冷静,批评少华刚受了表扬就没了定力,要是唐国秀真的畏罪潜逃,那该案也就结了。
试想,如果唐国秀真的跑了,不正好说明他心里有鬼吗?那样,只需通报市局,发协查令就是了。所以说,像唐国秀这样一个浑身上下都透着鬼点子的人,是不会去做傻事的。现在,不管真凶是不是他,就目前状况,他是不会跑的。
那他去哪儿了呢?
郑少华一头雾水,作着猜测。
刚走出来唐国秀的客房,周雪芳正好站在门外,少华急切地问:“你见唐国秀了吗?”周雪芳一指南面:“他可能去了竹林,画家嘛,不会放弃任何一处美景。”
两人深信不疑,向楼下走去。
走下楼时,郑少华长舒了一口气,总算唐国秀这个嫌犯还在他和小南的掌控之中。
两人加快脚步,沿着弯弯曲曲的竹林小径向独木桥奔去。
一行行翠竹被甩在身后……
一只只精灵的蟋蟀在歌唱……
一朵朵烂漫的山花在摇曳……
但这一切,两人均无心欣赏,无心聆听,破案的压力,促使他们加快脚步,加快破案的进程。眼下,只想尽快见到唐国秀证实一下他的“鬼画”能否与林雅容描述的“鬼脸”对上。
离独木桥越来越近,阴霾的天空下,隐约有个人影在晃动。
郑少华一喜,对小南说:“没想到这家伙果然在这儿!”
小南一笑,两人的脚步慢了下来。
几十秒后,两人悄无声息地站到了唐国秀的身后,唐国秀正全神贯注地描绘画作,丝毫没听到柯小南和郑少华的到来。
柯小南探过头,看唐国秀在画什么,不看则已,一看,她吓了一跳!原来,唐国秀没有画这山川美景,而是在全情投入地描绘“倩影雅容”。
画板上,雅容原本朦胧的轮廓已渐渐清晰。小南看到,经唐国秀的画笔,画上的林雅容是一个让男人一见就痴迷的绝色佳人。比起她本人,画上的林雅容更为飘逸、靓丽!
“呵,真是好兴致!”看着唐国秀的画,郑少华忍不住拍了一下唐国秀的肩。不过,他话里多少有几分讽刺。他就看不惯唐国秀这种风花雪月的傲慢,若自己不是一个警察,早就找个空地和他较量了!
唐国秀一惊,猛回首,看到了站在身后的两位警官,他颇感意外,但随即用镇定而又挑衅的眼神瞥着柯小南和郑少华:“真好笑,怕我跑了?”
“你别误会,”柯小南绕到唐国秀的画板前,“我们没有这个意思,我们是想求你这位超尘拔俗的大画家给我们画两幅鬼画,朋友一场,留个纪念!”柯小南尽量用婉转的句子先占上风地抑住唐国秀,以免刺激了唐国秀,被他拒绝画“鬼”。
郑少华注视着唐国秀,看他的答复。
唐国秀冷冷地说:“请原谅,我从不画鬼。”
“你撒谎!”郑少华要发怒,但看到小南投过来的制止的眼神,他又压住了。但为了警告一下唐国秀,他一掌砍断了一棵小细竹。
唐国秀镇住了,手里的画笔不由自主跌落地上,愣了许久,他对柯小南说:“我可以给你们画,说吧,说出你们想要的鬼的形象。”
柯小南说:“你就给我们画两张川剧中的鬼怪脸谱吧。”
这一瞬,小南紧盯着唐国秀的眼神,她清楚地看到,当唐国秀听到让他画两张川剧中的鬼怪脸谱,他浓黑眉毛下遮盖的眼神里掠过一丝幽远的悸动,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担忧。不过,他迅速恢复平静,问小南:“那你们是要惊恐的还是温和的?”
“当然是惊恐的,越吓人越好!”柯小南直言不讳,就差亮出底牌,说我们就是想从你的画上判断你是否就是那个真凶。
唐国秀面沉如石,意识到了小南的想法,他诘问:“你是不是在重点怀疑我?”
柯小南不避讳:“有那么一点。”
“那我要谢谢柯探长的关心。”唐国秀不冷不热,弯腰捡起画笔,“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给你们画。”说着,他小心翼翼地取下那张仿若他生命一般的“倩影雅容”,开始画川剧中的鬼怪脸谱。
柯小南怕唐国秀草草应付,提醒说:“我希望你不要粗糙,尽量逼真!”顺势,她坐在旁边的一块巨石上,从头至尾监督唐国秀的“画鬼工程”。
唐国秀感觉很不舒服,柯小南简直是把他当一个真正的犯人看,至少,很不尊重、很不信任。
含着一腔怨愤,他开始一笔一笔画“鬼”。不一会儿,一幅鬼的形象,清晰地呈现在纸上。
目睹逼真的“鬼脸”,郑少华禁不住说:“真恐怖啊!这要是在晚上,准能把人吓得魂飞魄散!”
柯小南说:“别乱说,这是艺术,艺术就是要逼真。”
郑少华不服:“可正是由于这逼真的艺术,才给林雅容带来了巨大的伤害和痛苦。”他看向一脸凝重的唐国秀,窥测他心中的秘密。
唐国秀感觉出了郑少华目光中的份量,他为艺术辩解说:“艺术没有罪,只是有些人总喜欢利用艺术去犯罪。我赞成艺术大众化,但不赞成艺术有罪化。”
高论!郑少华又动了气,这不明摆着在欺负他不懂艺术。
柯小南审视着这幅逼真的“鬼脸”,脑海里联想到很多……她指着画:“就按这种风格,你再以不同的形象给我们多画几张。说是让你画两幅,现在看来,显然不够。”
唐国秀很爽快:“没问题,艺术嘛,艺术就是要让大家欣赏。那种躺在柜子里的艺术,才是真正的‘鬼’艺术!”
唐国秀的妙语,意味深长。柯小南深刻思忖:唐国秀真的不简单!虽然看上去他和少华差不多大,但他的言语表露,他的思维似乎要比少华成熟的多。她暗暗提醒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心理素质极高的嫌犯,千万别掉以轻心,错漏疑点。
山涧,泛起一层淡淡的雾,很凉。
一瞬,雾锁竹林,雾锁眉梢。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几张清晰逼真的“鬼脸”,呈现在小南眼前。
小南惊奇地看到,较第一张而言,后面这几张各具特色,且一张比一张恐怖!小南很满意,这完全满足了她事先的愿望。有了这足够的“鬼脸”,下一步就可以让林雅容一张一张地辨认。如果一切顺利,唐国秀将从一般嫌疑人迅速升级为重要嫌疑人。但同时,她也明白,仅凭几张画,是不能认定唐国秀就是奸污林雅容的凶手。因为,假定唐国秀是真凶,那他完全有可能只根据自己的想象随意的画,而不画出案发当晚那一张。可见,这种方式,也只是寻求一个破案的机会。
站在崖边,柯小南的眉梢被淡淡的雾笼罩。她有些忧虑。
一旁,画“鬼”结束,唐国秀收起笔,对小南说:“我知道,你是想用这些画验证是不是我奸污了林雅容,可你大错特错了,就算经过雅容辨认,说有那么点儿相似,可这又能说明什么,这只是一种大众艺术,任何一个美术爱好者都能随手画几张。”
好一个唐国秀,这无异于是挑战!柯小南沉默,久久不语。是啊,“这只是一种大众艺术,任何一个美术爱好者都能随手画几张。”疑罪从无,若想证明唐国秀是真凶,就必须拿出铁的证据!
柯小南困惑了,拿着画回别墅让林雅容辨认。
当一张张“鬼脸”陆续展现在林雅容的面前,林雅容吓得大声惊叫!她指着画,告诉小南,这一幅幅狰狞的“鬼脸”,从某种神韵上看,与那天晚上的面具,极为相似。
柯小南非常惊喜,求证道:“你能确定那天晚上的‘鬼脸’,就是这种川剧的?”
“是的,就是这种!”林雅容很肯定。
柯小南与少华对视,工夫不负有心人,这回有戏!
郑少华高兴得要跳起来,他走到门边,“我去把唐国秀叫来讯问。”
“暂时不要去。”柯小南拦住郑少华,心头还有顾虑。
突然,林雅容指着其中的一幅“鬼脸”,浑身颤抖:“这张真像!几乎是一模一样!”
柯小南瞪大了眼睛:“真的?”
林雅容咬着下唇,用鼻音:“嗯!”
立时,柯小南和郑少华激动得拥抱,终算找到了一个重要的突破口!但冷静下来,小南随之又摇摇头,正如唐国秀所说——这只是一种大众艺术,任何一个美术爱好者都能随手画几张。若仅凭这些就力“审”唐国秀,显然不妥。
就在这时,林雅容又纠正说:“像归像,可我总觉得还是有几分出入,你要让我用一个确切的词来形容,我也说不好,毕竟,这世上很难有一模一样的两件东西。”为了做一个比较,她闭上眼,竭力回想那晚惊悚的一瞬。
对林雅容的两种说法,柯小南感觉头都大了,看来这疑案真是扑朔迷离。她走出雅容的卧室,想到阳台上换换气,可当她刚走到客厅与阳台的边缘,她猛然发现,隔着铁栅上的紫藤的缝隙,别墅外,有两个隐约的人影在指指划划,像是在密语。天哪,又一团迷雾!
在这案情非常时刻,这两个人会是谁?
为了找到一个答案,柯小南决定下楼去探个究竟。
但是,当柯小南匆匆下楼来到栅栏外,两个人影已消失无踪。
柯小南气得直跺脚,失望之下,暗怪自己来幽林别墅时没带望远镜。不过,即使带了,恐怕也很难从那缝隙看清是谁。
郑少华跟了出来,问小南发现了什么,小南大体说,有两个奇怪的人影一闪不见了。
郑少华不觉为奇,开导小南,这有什么,反正幽林别墅就这么几个人,是谁根本不重要。小南一笑,也觉得自己疑神疑鬼,像得了神经病。但转而她又意识到,做事不能这么草率,她对少华说:“我们不能大意,任何一个有价值的线索都是从一个看似不起眼的疑点开始的,这就要求我们,不会做小事的人,也不会做大事,不善于抓破案细节的人,也很难破大案。”
有道理!少华又被小南上了一课,真的很佩服!他顺着铁栅栏的紫藤,四处察看。突然,就在猛一抬头,他发现离铁栅栏不远的一棵竹子上飘着一条鲜艳夺目的红纱巾,好奇怪,会是谁的?他喊小南:“快看!那儿有条红纱巾。”少华两眼闪着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般的惊喜,用手指着那条红纱巾。
柯小南顺着少华手指的方向,清楚地看到,在一棵翠竹的半腰,飘着一条红纱巾。
是谁的?柯小南脑海里首先掠过这个念头。谁会莫名其妙无缘无故系一条红纱巾在这儿?难道,幽林别墅有这么一个风俗?她甚感困惑!忽然,她记起一件事,女人生了孩子大多会在门前挂一块红布。可现在,林雅容根本没生孩子,显然不是林雅容的,也不是这个原因。
管它呢,先不管这些!柯小南让少华解下红纱巾,她拿在手里仔细察看,两边认真看了,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这就是一条普普通通的红纱巾,上面,既没有绣花也没有印字。出于敏感,她下意识地闻了闻,嗅到一种女人的淡淡的稻草香。她迅疾联想到:这可能是周雪芳的,抑或是水上的,也或许是秋香的。
“我看这说不定是个暗号。”郑少华大胆揣测,“小南,我还是留在这儿,等鱼儿上钩。”少华站在那棵翠竹旁,上下审量,像是要检查翠竹身上有无刻字。稍后,他转首望着小南,“你看是不是这样:他们当面议论案情怕我们怀疑,就躲这儿议论了。”
“有这种可能。”柯小南握着那条红纱巾,“可如果是这样,我们暂时就没必要在这上面投入精力了,毕竟,眼下我们破案的重心是男人。”小南打个手势,招呼少华回别墅。
不知不觉,晚饭后,小南和少华去别墅周围转了一圈回来,发现客厅里的每个人都不说话。就连活跃大王江户川,也是一反常态,坐那儿像个霜打的茄子,垂头不语。看他乌云密布,好像才写了一篇惆怅的文章。
整个客厅,一片空寂。
柯小南坐下,佯装犯困,然而,她的一双眼睛,却一瞬也没放松。她除了密切注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变化,她倒要看看,谁会最先打破静默。
窗外,月色暗淡,凄凄迷迷。
此刻,有两个人在吸烟,一个是柳叶飞,一个是温庭义。
二人的云雾,缭绕了大半个客厅。
云雾深深,柯小南看到,二人所吸的牌子,都是被吸烟老手俗称的“鳄鱼牌”。据说,这种烟的味道格外呛人,一般气管不大好的烟民根本不敢吸。还有的说,凡是喜欢吸这个牌子的,性格都不一般,至于怎么个不一般,她至今也没遇上个明白的“烟鬼”,告诉自己这一神奇而又荒谬的答案。不过,她隐约地想,烟与人的性格和行为又有什么关系,这纯粹是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故弄玄虚,迷信色彩。
那么,今晚柳叶飞与温庭义不约而同地都吸这个牌子,或者他们都爱吸这个牌子,是一种巧合,还是情有独钟?
柯小南茫然不解。
收回视线,她又注意观察秋香。从秋香的神情看,丝毫看不出她受过伤或哪儿不舒服。这说明,柳叶飞像是撒了一个谎。
而这一细节,坐在柳叶飞身边的林雅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确切说,她根本就没去留意秋香有伤无伤,在她看来,只要秋香平安回到别墅,她能向她的父母有个安全的交代也就行了。
客厅里,烟的味道越来越浓。
秋香咳嗽了声,起身去了阳台,她望着前面一望无际的竹林,静静呼吸来自竹林深处的清新空气。
身后,大家都沉默不语,气氛越来越压抑。每个人,仿佛都在赌气,看谁最先打破静默。
是啊,谁会最先打破静默?
柯小南耐心观察,拭目以待。
终于,有一个人忍不住了。谁呢?正是别墅的男主人柳叶飞。他把烟蒂掐灭在烟灰缸,有意无意地问小南:“案子破得怎么样了,有目标了吗?”
柯小南不想隐瞒,直言说:“案子陷入一团迷雾。”
柳叶飞宽慰小南:“不要急,慢慢查,我相信柯探长能查出真凶!”
柯小南惭愧一笑:“谢谢柳先生的理解和支持,我郑重承诺,不查出真凶,我绝不撤出幽林别墅。”
柳叶飞说:“那就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还怕你迟迟查不出,回局里封了卷宗当悬案呢。”
一缕浓烈的烟味冲了过来,小南咳嗽一声,抱怨说:“各位男士,你们先别吸烟了,这样对大家都有害。”温庭义根本没理,照样吞云吐雾。小南不好生气,只能忍耐。她喝了口凉茶压了压嗓子,非常理解柳叶飞的急切,是啊,换了谁,也希望警方尽早查出奸凶,换了谁,也担心案子破不了尘封卷宗。
就听柳叶飞又说:“柯探长你不知道,等你查出凶手,我要把他碎尸万段!”随后,他又痛苦地说,“当然,出了这事,我也有推卸不掉的责任,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喝那么多酒……我要是和雅容一块睡,也就不会发生这事……”
柳叶飞很自责,痛苦的泪水悬在眼眶。
这一切,林雅容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为了安抚林雅容,柯小南环视大家,用惯有的智慧的语言说:“遇上这样一件事,哪个做妻子的也会从心底里很痛苦,哪个做丈夫的也会从心底里很悲愤,可悲剧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让我们先忍下心中之痛,相互配合,查出真凶。”
林雅容靠在叶飞身上,嘴唇颤栗:“叶飞,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睡的太沉,让坏人钻了空子。你原谅我吧!”
两行泪水,打湿在叶飞身上。
这一瞬,悲伤与深情交织。
柯小南看向对面的唐国秀,发现他正注视着伤心的林雅容,泪光闪闪。他为林雅容悲伤?困惑!柯小南十二万分困惑!唐国秀这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情感?是同情?还是作案后的一种良心上的悔责?
窗外,夜空中的一颗流星划过幽林别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客厅一角,周雪芳望着柳叶飞和林雅容的深情与痛苦,表情复杂。大概是不愿看他们深情,起身,她向阳台走去。
而秋香,就在周雪芳走上阳台的一瞬,转身走回客厅,她神情凝重,似有意躲避周雪芳。她坐回原来的沙发,低头不语。
周雪芳遥望夜空,不安现状的灵魂陷入一片星际的迷茫。
不知何时,身后,江户川走了过来。他上下扫视着周雪芳的曼妙身材:“周小姐,你知道人生最大的缺憾是什么吗?”
“不知道。”周雪芳不想理他。
江户川手摇折扇:“人生最大的缺憾:当你拥有爱情的时候,却不知道什么是珍惜;当你失去爱情的时候,才知道珍惜是什么。”
别看江户川平时像个丑角明星,搞怪大王,可关键时刻,还真有一套别开生面能够取悦女性的言词。
周雪芳回过头,冷漠的眼神像是要把这个足足比她矮了半头的男人看穿。夜风习习。她脸上浅露出几分忧伤。出于渴望一份安慰,她对江户川多少生出几分好感。
回首以往,多少个夜晚,望着天上的星座,她痴痴地想着某人,多少个夜晚,她饮着一杯咖啡,任淡淡的苦涩漫过心间。天空中,属于自己的那颗星永远年轻,永远美丽,但自己的故事,却持续地落寞、忧伤,细看不算年轻的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
看周雪芳一脸忧郁,江户川吮吸着花的芳香,痴痴地想,在这个浪漫的夏季,自己也许能和这个冷艳的白雪公主走到一起。
机会难得,他建议说:“我们下去走走吧。”
“好的。”周雪芳没有拒绝,冷艳的脸上露出一丝在江户川看来百日难得的笑。江户川的温柔打动了她。
两人来到楼下,在院子里走着。江户川情如巨浪,大着胆子说:“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爱上你,你不知道,我感觉你就是我要寻找的月亮。”
“我还是你要寻找的星星呢!”周雪芳被江户川的夸张逗得直笑,“你可真有意思,从哪学的这些。”
江户川惨淡一笑,尴尬中也觉得自己有些虚伪。他扶住一棵紧贴阳台冲霄直上的翠竹,很有深意地往上看。
院子里很静,可以清晰地听到楼上的声音。周雪芳抬头看了一眼阳台,脚步不由自主地走向那间储藏室。
江户川跟在后面,“你去这里面干吗?黑咕隆咚的。”
周雪芳说:“你不懂,这叫‘鬼楼探宝’。”
“游戏?”江户川不解,跟着周雪芳走进了储藏室。
里面很黑,周雪芳居然摸到了电灯开关,好像她来过。
江户川环视着乱七八糟的储藏室,“这里面有宝?”
周雪芳注视着那个大铁柜,冷冷地撇出一句,“有宝没宝自己找!”她走过去,坐在那个大铁柜上,“我认为这里面就有宝。”
江户川不以为然:“有个鬼!”
周雪芳说:“我要的就是鬼,你进去给我抓出一个鬼来。”
江户川毛骨悚然:“我说周大小姐,咱干吗跑人家储藏室来,这里面有啥好瞧的。”他一转身,“走,咱还是出去吧。”
“站住!”周雪芳用命令的口吻呼喝江户川。
江户川一愣,转回身,“我不走就是了,听你吩咐。”
周雪芳敲着大铁柜,“你敢打开吗?”
江户川眉头一拧,多少有几分英雄气概,“有什么不敢,就是怕叶飞不高兴,据我所知,凡是家里摆个大铁柜的,都有点秘密。”
“你要敢打开这个大铁柜,我就敢和你在这大铁柜上做爱!”周雪芳鼓动说。
江户川热血沸腾,瞪大眼睛:“你这是图什么呢?刺激?放纵?跟自己打赌?好奇?”他两眼盯着周雪芳雪白的大腿,某个部位有了男人本能的反应。他感觉自己蠢蠢欲动,要犯罪。但他强烈抑制了自己。这间鬼屋可真可怕!不明白周雪芳干吗突然跑进这里面。奇怪,惊悚!万一被柳叶飞知道了,可能要挨骂!
周雪芳说:“这不用你管,你说,你敢不敢打开。”
江户川犹豫了:“我怕被柳叶飞骂,你也知道,我现在是涉嫌奸污他老婆的嫌疑犯。”
“哈哈……”周雪芳阴森恐怖地笑,“胆小鬼,那我打开。”说着,她站起身,要掀起铁柜的盖。
江户川一步迈过去,摁住她的手,“不行!你不能打开!”
“为什么?”周雪芳惊讶。
“这是人家的秘密,不管里面放了什么,咱最好别破坏了人家的秘密。”江户川用力抓住周雪芳的手,将她拉出储藏室。
夜空下,周雪芳怒了,质问江户川:“你不是说爱我吗,你就这样粗暴地爱我?”
江户川感觉冤枉:“我是为你好。”他强烈表白,“我真的很爱你,我可以对天发誓!”
“少来!”周雪芳向前走着,“像你这种无聊的表白,只能说明你是个感情骗子,爱情贩子。”
“天哪,我说的都是真的!”江户川大叫。
周雪芳说:“得了,你就别自欺欺人了,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可在我看来,不管哪个女孩子和你谈恋爱,到头来,都不会有个好果子吃。”
“为什么?”夜色下,江户川的脸一阵发紫。
周雪芳说:“这一点我也不知道,感觉。”
江户川急了,举起右手:“我发誓,如果江户川欺骗了周雪芳,不得好死!”
周雪芳一笑:“太老套了,何必呢,当玩笑好了。”
江户川一怔,傻了,好厉害的周雪芳!
苦恼间,两人走出别墅。
夜风吹过,周雪芳斜倚着一棵翠竹,问江户川:“你认为柳叶飞的婚姻幸福吗?”
“这个不好说,只有他自己知道。”江户川皱着眉。
“我认为他不幸福!”周雪芳睫毛闪动,语气充满哀怨,一头长发,随风飘逸。
江户川叹口气:“什么是幸福,很难说啊!”不知不觉,他靠近周雪芳,“你喜欢柳叶飞?”周雪芳一脸迷茫,摇摇头:“不知道。”江户川想起了自己的初恋,他注视着周雪芳,自嘲一笑:“以前,我就错把友情当成了爱情,所以闹出了许多笑话。”周雪芳说:“你是儍瓜么,连友情爱情都分不清。”江户川拍着脑门:“可不是吗,那时年轻,总以为美丽就是爱情,大方就是真诚。”周雪芳淡淡一笑:“那现在呢?”江户川感叹一声:“唉!美丽依然是爱情,但却需要添加善良;大方依然是真诚,但却需要用时间来衡量。”
四周,夜深深,山隐隐。
两人都好像是爱情的受害者。
江户川有些动情:“雪芳,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要告诉你,从今晚开始,我要正式追求你!你就考验我吧!我坚信,我一定会是你的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周雪芳没有拒绝,轻描淡写地说:“爱谁是你的权利。”
江户川情感激荡,也不知哪来的一股胆气,他趁周雪芳扭头之际,竟兵贵神速地在雪芳美丽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
周雪芳全身一颤,对江户川的“闪电行动”很不满!
江户川看出了周雪芳的不悦,急忙道歉:“对不起,我知道,在疑云未散之前,我不该向你表白。”他语气里透出深深的伤感,“真好笑,我现在还是个嫌疑犯。”
周雪芳沉默。面对这份颇有 4e9b." >些滑稽的爱,她感觉空虚的灵魂飘到了天际,情感的田野,长满了枯萎的草。她心烦意乱,抬头看看天,又转首看看幽林别墅。一会儿,她把目光投放到江户川略显肥胖的脸上,幽幽地想,假如和江户川谈恋爱,该是一种什么滋味?
江户川察言观色,觉得周雪芳一定是受过感情的伤害,才对爱情产生了胆怯。于是,他劝慰说:“你大概是受过感情的打击,但你不能因为受过一点打击,就拒绝一份真爱。”
趁势,江户川紧紧拥住了周雪芳。
周雪芳竭力挣脱,嘴里喊着:“你别做梦了,我不会爱上你的!你明白吗?我是一个不会爱上任何一个男人的女人……”
江户川失落地松开了,仔细品味雪芳的话,他有些不知所措,能言善辩的风采,一下子消失殆尽。现在,对他来说,这美好的爱情似乎在刹那间变成了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奢望,就像海市蜃楼,只能看,却抓不到。
蓦然回首,夜风凄凄,夜色黯然。
两个人都有些混乱。周雪芳神伤,心碎,洒下几滴泪,跑回别墅。
身后,江户川立在那儿,任凭天上灰暗的星星肆无忌惮地嘲讽。
周雪芳回到客厅,烟雾依 65e7." >旧。她坐下,和谁也没说话。
就这样,一片冷漠中,大家互有一份僵持。
一夜无事。
次日清晨,雾锁竹林,舞锁别墅,雾锁眉梢。
放眼山川,浓浓的雾,模糊了天与地的界限,山与水的界限,人与人的界限。雾,大自然的折衷主义者。
柯小南凭窗远望,思绪也犹如这浓浓的雾。
郑少华走过来:“你还在想那条红纱巾?”
柯小南说:“是啊,它到底是谁的呢?”她脑海里不停闪过那条红纱巾为什么被系在那里。仔细分析,这不止是一个红色谜团,更像是一个别有用心的红色恐怖。那么,究竟是谁在背后向她挑衅?
郑少华说:“我觉得,这条红纱巾很可能是周雪芳的,因为从气质上看,只有周雪芳最合适,还有,不知为什么,我老觉得这个冷艳的女人有些神神秘秘。”
“嗯!”柯小南点点头,“你说的对,有时候直觉是最好的老师。那你认为,周雪芳挂一条红纱巾在那儿想干什么呢?”小南注视着已进入最佳推理状态的少华,迫切希望他能在以往的推理不足上有个突飞猛进。
果然,郑少华没令柯小南失望,他大胆假设:“也许是这样:周雪芳是在向某个人提示或暗示什么。”
小南很赞同少华的观点,沿着少华的思路:“所以我隐约觉得,也极可能是周雪芳与他人勾结,作下了这起幽林别墅疑案。至于理由和动机,这很简单:柳叶飞家大业大,风度翩翩,自然是周雪芳的好猎物。另外,你也知道,在这次品茶诗会上,周雪芳是唯一有柳叶飞邀请来的,深一步说,只有周雪芳删除了林雅容这个故事情节,她才能顺利拿下柳叶飞。”少华冲门那边一指,“对,一个自古以来无数次上演的令人痛恨的故事:谋财夺夫!”
话音刚落,门一推,秋香走了进来。
“有事吗?”少华警觉。
“没事。”秋香不慌不忙,脸上的笑像是经历过酒店的培训,“我来请你们去用餐,今天的早餐有些特别,是一道非常鲜美的‘鱼羊宴’。”她快速瞥了一眼小南,然后继续用笑容对着少华。
“鱼羊宴?”少华不解,望着秋香。
“就是用鲜鱼和鲜羊肉煮的汤。”秋香笑着,给少华解释,“这可是雅容姐最爱吃的。今天早上的鱼,是我昨天刚去买的武昌鱼。”
郑少华夸奖说:“真看不出,你一个女孩子,不光厨艺好,懂得还不少。”
“哪里呀,”秋香害羞起来,“我可没这么大本事,这都是柳先生教的,柳先生说,这道菜是有典故的,具体怎么说的,我忘了。”
秋香明眸皓齿,秀美的脸庞上始终洋溢着微笑,很明显,她很崇拜柳叶飞。
走出客房,秋香又说:“味道鲜不鲜,待会儿你们尝过了就知道了。”
三人走进客厅,大家都在等他们。
一会儿品尝“鱼羊宴”,确如秋香所说,味道鲜美。
然而,刚吃到一半,周雪芳却突然搁下汤勺,对大家说:“抱歉,我不吃了,我该去练剑了。”她依旧那样冷漠。起身离去。
柯小南注视着她走出客厅的背影,原来周雪芳是个舞剑爱好99lib.者。她幽幽地想着,手里的汤勺不小心碰落地上。她刚要弯腰去捡,就听柳叶飞急切地说:“各位,经商不自由,自由不经商,大家慢慢吃,我还有笔生意要谈,若是让客户等急了,那几千万的合同,就流走了。”
方雨轩说:“没事,你去吧,大家各自照顾自己。”
柳叶飞强挤一笑,向后退着,下楼去了。
不多时,楼下传来车子的发动声。
出于职业敏感,柯小南走上阳台,观察楼下的一切。
楼下,柳叶飞从反光镜里看到了阳台上的身影,他没有回避,表情镇定。然而,就在他猛一低头,他赫然发现——身边平放着一张粉红色的纸条。他拿起一看,上写:叶飞,爱上你或许错,但我情愿一错再错,直到错失自己!
柳叶飞大惊失色!急忙将纸条揉成一团吞进了肚里。他的心怦怦乱跳。只有他知道这是谁写的,只有他知道这行字的含意。
反光镜里,那个身影还在。他想了下,决定暂时不去谈生意了。但要找个合适的理由上楼。于是,他打开车门下去,佯装车子坏了,四处检查。
稍后,他回到客厅,满脸遗憾地说:“唉,车子也闹情绪,看来这几千万的合同要被别人签走了。”说着,他吩咐秋香,“下去把我的公文包拿上来。”
“哎。”秋香很迅速很配合地答应着,去了。
随后,柳叶飞匆匆下楼,隐入竹林。
阳台上,小南对柳叶飞转瞬间的匆匆的举动,深感疑惑!是什么促使柳叶飞突然改变了主意?真的是车子出了故障?……忽然,一张清晰的画面从脑海深处涌来——难道柳叶飞与周雪芳有故事?
第九章 冷艳商谍
浓浓的雾渐渐散去,山川又恢复了秀美的容颜。
竹林幽径,一簇簇花儿竞相摇曳,频频绽露笑意,成双的蝴蝶,从头顶掠过,仿佛梁祝化蝶的千古神话,深深眷顾人间。
就要走近独木桥,一张倩影融进了柳叶飞的视线。
“叶飞!”周雪芳裙角飞舞,迎着柳叶飞跑过来,手中的剑扔在草地上。
蓝天白云,俯瞰两个身影渐渐靠近。终于,两个身影合在一起。周雪芳紧紧抱住柳叶飞。
这一刻,千言万语已显得苍白。周雪芳情感如潮,红唇激动,她猛烈地亲吻叶飞的脸,并用手捶打叶飞的背:“木头,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你不会不在乎我的感受。”零距离与爱的人接触,她恨不能一下子把堆积已久的情感说尽。
情深意浓。她抱紧柳叶飞,迟迟不愿松开,生怕一松手,柳叶飞会化作一片柳叶随风而去。此时此刻,她的心扉,她的血液,只有叶飞,只有叶飞!
两个人的身体温度在不断上升,彼此的生理反应也在不由自主地酝酿。周雪芳有些飘,这不是在纷纷扰扰的尘世,而是在嫦娥的后花园寻欢。但她自始至终也许忘了,她所深情倾注的男人,已是别人的丈夫。
旷野的草地上,柳叶飞像一棵树,被动地承受着周雪芳刀砍斧劈的爱。他感觉要窒息,脸上掠过无数种错综复杂的痛,让蓝天白云看了,都忍不住要落泪。不知有多少次,他试图推开周雪芳,但周雪芳的香唇一次次压了过来。
最后,柳叶飞实在无奈,挣脱开,一缕忧怨的眼神射向狂乱的眸子:“芳,你这是何苦呢?”。
周雪芳不理会,扑上来再次吻住叶飞:“你是我的,我不让你走。”
柳叶飞瘫软在地。周雪芳狂热地亲吻,一只玉手在柳叶飞的身上游走,男人的敏感最经不起女人抚摸,一摸销魂,再摸冲动。柳叶飞顿感天旋地转,整个身子化成了一朵浮云飘到了天上。这是一种“悲惨”的爱,他想逃离。
看情形,周雪芳是要发泄完堆积多年的爱。
这样下去,铁汉也被熔化。柳叶飞要分崩离析。他不停地喊:“雪芳,放过我吧!雪芳,饶了我吧!……”
周雪芳折磨够了,站起身,冷冷地看着躺在草地上的叶飞。其实,她已把自己折磨到了一种极至,心力交瘁,记忆空白。
一阵短暂的沉默,周雪芳收拾了下纷乱的思绪,表情凄然。
“叶飞,你到底是怎么了?自从我来到幽林别墅,就发现你神情不对。我不敢用盛气凌人的语气问你,可你总该给我个不为你担忧的理由。不错,我是不配你爱,不值得你爱,可林雅容又有什么好呢?她自命清高,终被人奸污,难道,这就值得你爱?要是在古代,她早就被逐出家门了。”
“住口!”
柳叶飞腾一下站了起来,怒目而视。
周雪芳愣在那儿。
柳叶飞走过去,逼视着:“我不许你这样恶意侮辱雅容!我不许你这样恶意攻击雅容!”双眸里的怒火足以把周雪芳化为灰烬。
周雪芳不服,反问叶飞:“难道我说错了?”她秀眸如剑,迎刃而上,“从你这两天的言行看,你敢对天发誓,你不嫌弃雅容?”
柳叶飞双手捂面,颓然地蹲下去:“我没有,我没有,在我眼里,她清白如水,我永远爱她!”两行泪水缓缓滴落在草地上。
“你撒谎!”
周雪芳不依不饶,用犀利的言辞敲打叶飞。“你看看你自己,你看看你形神不在的样子,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你已开始厌恶雅容,在你眼里,她的温柔哪去了?他的美丽哪去了?从心里说,作为女人,我很同情,作为情敌,我只能遗憾,而你,我敢说,你正在一步步终结你的真爱,终结你的婚姻。”
柳叶飞感觉呼吸困难,周雪芳太厉害了!句句伤人。
可是,面对柳叶飞孤立无援的痛,似乎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周雪芳,依旧炮语如珠:“昨晚,你还在众人面前演戏,说什么对不起她,说什么都是你不好……其实,都是你掩人耳目的谎言!”
“天哪!”
柳叶飞捂住胸口大叫一声,被周雪芳这番不分青红皂白的言辞彻底击倒,就差一丝一毫身心俱碎。他扑通跪在草地上,右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心底,怨恨面前这个情魔女人。
这种情势持续了几分钟,柳叶飞压抑的情感终于如火山一样爆发。他大声吼道:“你不要这样曲解我!你知道吗?你是在把我一点点肢解!我告诉你,虽然雅容遭此污辱,但我爱她的心没变!”
“那我呢?”周雪芳泪雨涔涔,“那我的爱算什么?算垃圾?算浮云?还是算……”一种万箭钻心的痛在困扰着她。她凄凉地笑笑,“从读大学时,我就爱你,深深地爱你,可你却一直冷落我,拒绝我,直到现在,你依然这么无情。”她仰望蓝天,“苍天啊,你好无情!”
柳叶飞安慰她:“雪芳,别这样,有话慢慢说。”
周雪芳逐渐冷静下来。
“叶飞,还记得你是怎么成功的吗?你确实很聪明,确实很有商业天份,大学没毕业就凭着一份精美的广告创意,轻松赚了50万,那时,我就被你深深吸引,每时每刻总想接近你,等你毕业创办了永春公司,我想,你一定会成功,一定会成为一个商界精英!但也许是命运跟你开了个玩笑,还没等你坐热自己的老板椅,你就被竞争对手骗得血本无归,我知道,这都是因为你的善良,你轻信,所以忘了一句名言:无商不奸。听到你被骗的消息,我怒了,发誓要帮你!一定要在这个风云多变的商场上让你占有一席之地!没过几天,正好那家公司招聘,我就去了,结果和我想的一样,那好色的老板看了我的大腿,就聘用我了,不久,我把他们的一份商业秘密拿出来给了你,正是凭着这份商业秘密,你一下子谈成了几十家大客户,从此,你开始发达,一下子成了千万富翁,紧跟着,我又到另一家大公司给你搞到了一份海外财团的投资计划,一年后,你成了亿万富翁,而我,成了一个游走于各家公司的商业女谍。我曾在你的办公桌上看到过一行字:周雪芳,一个冷艳的商谍。哈哈,真好笑,这就是你对我的评价,你大概忘了,正是我的冷艳,才成就了你的商业帝国!你不用觉得亏欠,这一切,我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因为,我爱你!我始终在想,总有一天,你会爱我!接受我!”
柳叶飞痛苦不堪,深深自责:“别说了,算我对不起你。”
周雪芳的泪水从腮边轻轻滑落,一滴一滴,打湿萋萋芳草。她继续说:“你知道吗?这些年,我一直在傻傻地等,痴痴地等,因为我始终坚信,也许不用等到天荒地老,就能得到你的爱,也许不用等到海枯石烂,就能得到你的情,可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苦苦等来的,居然是一片柳叶穿心而过!你让我痛不如死!”她轻拭泪痕,“叶飞,还记得那间清雅的茶馆吗?还记得那一杯就要38元的雨花茶吗?……”她走过去,“叶飞,说出来你也许会笑,直到今天,我依然为你守身如玉,因为我有个誓言:我美好的一切,只献给叶飞。”
“你干吗要这么傻,没必要为我这个坏 7537." >男人牺牲。”柳叶飞泪水滑落,不知如何劝慰。
周雪芳苦笑一声:“你没听说过吗?女人一旦爱上一个让她中意的男人,就是让她死,她也会毫不犹豫!”
“可是,我当初告诉过你,我只是喜欢你,没有别的想法。”柳叶飞为过往解释。
周雪芳咬着红唇,直到咬出血,毫无知觉。须臾,她哀怨地说:“还记得那次我自杀吗?我是无法接受你和林雅容的爱。”
“雪芳,我忘不了你的好,”柳叶飞调整了一下思绪,从大处着墨,“那次你自杀,我先是让秘书去了,随后我也去了,直到现在,雅容也不知道我们有这么深的感情,我不敢想,若是被她知道了,她会怎样。”
“你就只会关心她。”周雪芳冷冷一笑,“这么深的感情?你真会用词,你碰过我吗?我主动给你,你都不要,真是棵柳树,木头。”
“雪芳,在我眼里,你是圣洁的女神,我尊重你,喜欢你,我曾把1000万元划到你帐上,但你退了回来。”
“我不要你的钱,一分也不要,除非你娶我。你是我今生的执著。”
“你放过我吧,雪芳。”柳叶飞哀求。
“我可以让你创造商业上的辉煌,也可以让你创造商业上的衰落,我可以让你风光,也可以让你毁灭!”
“雪芳,你这是何苦呢,你要理智。”
“为了爱!一切都是为了爱!笑我疯吧,笑我狂吧,骂我变态吧,说我走火入魔吧,我不在乎!”
周雪芳长发飞舞,目光如剑。
柳叶飞无言。
很显然,周雪芳爱极了柳叶飞,也恨极了柳叶飞。
两人陷入迷惘,感慨中追忆从前,一切恍若梦境,所有往事,如脚下这芳草萋萋。此时,两人同时想到了那首生不同室死同冢的《梁祝》乐曲,仿佛那悲凉的爱情,暗含了他们的宿命。
痛苦的沉默过后,周雪芳幽幽地说:“叶飞,我在网上为我们的爱情建了一座墓志铭,那上面,刻有你我的名字,每当我陷入对你深深的思念,我就上去,和着泪,静静聆听《梁祝》。之所以要建这样一座墓志铭,就是想让我们的爱,永远在一起!”
可怜柳叶飞只是个凡夫俗子,他经受不住周雪芳这旷古般的至爱,他自贬地劝慰雪芳:“别为我这样一个虚情假意的人动情,在这个世界上,好男人多的是,相信哪一天,你会遇到一个你钟爱的。”
“是!”周雪芳大叫起来,“下一句你就该说天涯何处无大鹏,何必独爱一只鹰,可我要告诉你,好花不爱家中草,凤凰不恋无才鸟,我这只凤凰,今生今世,就爱你这棵柳树,做梦都想栖上你的枝头。”
激情如箭,一发而不可收。
周雪芳倒退着,挥舞着双手,几乎要不顾一切,裙角飞扬的同时,她表露无遗地叫嚷:“你说我轻浮也好,说我厚颜无耻也罢,反正我要让你明白:我对你的爱,轰轰烈烈,天崩地裂,惊涛骇浪!”
情如炸弹,直炸得柳叶飞目瞪口呆,心惊胆战!
当爱大于恨的时候,一切都是梦;
当恨大于爱的时候,一切都是痛!
面对这样一个国色天香的痴情女子,面对这样一个温柔如水的痴情女子,面对这样一个剑气如虹的痴情女子,面对这样一个冷艳商谍的痴情女子,柳叶飞内心乱成了一团麻,无法理出个头绪。
老实说,出现这种局面,是他始料未及的。往深里想,如果拒绝周雪芳,那么留给周雪芳的将只有恨;如果接受周雪芳,那么留给自己的将只有痛。
眼下,当务之急是要用合情合理的语言来说服周雪芳,让她打消掉心中积攒多年的怨气和此刻正在熊熊燃烧的爱火。但这,又谈何容易。
柳叶飞全身上下,已是草泥一片,不堪忍睹。
周围,蓝天白云,红花绿草,蟋蟀鸟儿……都在静静聆听这段爱情。景物尚多情,何况人乎。不过,爱情有凄美,有温柔,有壮烈,有婉约。人生路上,不管遇上哪一种,其藏书网中甘苦,其中喜忧,只有自己细细品味,慢慢消受。
“雪芳,”柳叶飞心头涌着歉疚,“请原谅我,理解我,我是个有妇之夫,不能给你爱。”
这样的理由,看似柔婉,实则如同断然拒绝。也许,惶恐的柳叶飞,前思后想,除了这圆滑的答复,只怕是——此时无计上心头。
草丛里,周雪芳的那柄剑在阳光的照射下,煜煜生辉,寒光刺目!
不知缘何,柳叶飞倒吸了一口凉气,冥冥中,感觉剑梢上的一股寒气正在向他一寸寸逼近。
果不其然,偷偷看去,周雪芳的表情骤然变得深不可测,悲伤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个危险进程。
没等柳叶飞开口化解些什么,周雪芳朱唇微启,皓齿闪动:“在我眼里,你是我生命的全部,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周雪芳像是在作最后告白,又像是在向柳叶飞作最后宣战。
刹时,柳叶飞仿佛掉进了无底的冰雪深渊。
由衷而言,柳叶飞震惊了,震惊非浅!在他意识里,做梦也想不到周雪芳会这样说。
面对周雪芳的步步紧逼,柳叶飞无力再支撑。他痛苦地说:“没有我你照样活得很好,我爱雅容,我不会离开她,即使将来离开了,也不是因为你。”
“发生了这样一件耻辱的事,你真的还像过去那样爱林雅容?”周雪芳试图挽回柳叶飞的心。
柳叶飞坚定地说:“是,我永远这样回答。”
“那你男人的尊严呢!”周雪芳有些鼓动。
柳叶飞沉默了下:“爱可以超越一切!”
周雪芳拿出刹手锏一样的话:“就算你爱如大海,可那月色朦胧下的污秽,足以让你心灵蒙上厚厚的阴影,你挥之不去,涂抹不掉,那一夜,将牢牢地折磨你一生!”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周雪芳话语如剑,深深刺痛了柳叶飞。他痛苦难言,低声哀求:“雪芳,我求你别再说了……”他掩面而泣,不敢面对雪芳投来的目光。
突然,周雪芳捡起一节不粗不细的竹枝,用力抽打陷入深深痛苦中的柳叶飞,一边抽打,她一边说:“你一次次说不爱我,可为什么又约我来幽林别墅,难道就为了向我炫耀,就为了让我看你们真爱无悔!”
竹枝下去,嗖嗖生风,一不留神,一道清晰可辨的血痕印在了柳叶飞的右脸颊上,但痛苦中的叶飞表情已麻木,丝毫没感觉到疼。这大概是一种特别的爱的滋味。
周雪芳扔掉竹枝,抱住叶飞,心痛不已,口里埋怨:“傻瓜,你为什么不躲,你为什么任凭我打你,你以为我心里就好受吗?我会更痛的,不管你怎么残酷对我,我对你的爱,永远不变!”
红颜深情,周雪芳把一张满是泪痕的粉腮紧贴在柳叶飞的伤口上,她希望爱的力量,能促发奇迹,使伤口瞬间愈合。
苦涩的泪水,粉霜的味道,慢慢溶进了柳叶飞的伤口。
终于,柳叶飞打破痛苦的重重封锁,正视着为爱痴狂的周雪芳:“我邀请你来,是因为你也喜欢雅容的诗。那天,我没和雅容打招呼,就邀请了你,令我高兴的是,你真的来了。”叶飞叹口气,“现在看来,也许我不该邀请你。”
未等柳叶飞余音散尽,周雪芳已身心如冰。她感觉好冷,这爱的回应不是她所期待的,但却要接受。由衷地,她恨柳叶飞,她恨林雅容。
林中一片寂静,就连经常飞过的哭情鸟,也不知飞哪儿感悟去了。
爱的伤痛让人绝望,周雪芳满眼泪水,声音颤抖:“好一个伟大的柳叶飞,原来邀请我参加诗会,就为了给雅容作绿叶,可我要告诉你,喜欢林雅容的诗不代表我喜欢林雅容,现在,她就更不配了。”凄惘的眼神里闪着恨和无助。
情感的山洪再次暴发。
柳叶飞怒目而视,控制不住情绪地吼道:“你又在侮辱雅容,她哪点得罪你了,你这种糟糕的表现让我恨你!”柳叶飞步步逼近,恨不得一口把周雪芳吞下。他倚住一棵翠竹,不想再理周雪芳。
周雪芳异常悲愤。
“既然不爱我,那一年在毕业会上,干吗突然送我一条红纱巾,那不是爱吗?”看得出,周雪芳很珍惜当年的那份情。是啊,最初的爱总是那样纯真,总是在人的灵魂深处久久不能遗忘,甚至为了那份久远的爱,愿意沿着来时的路去寻找。
“当年我感情不成熟,没想那么多,我只想表达一下同学间的友情。正如你所说,当年我是一直不理你的,直到毕业要分手了,我才偶然买了一条红纱巾,看你在那儿笑,没往深里想就送你了,真的只想表达一下同学间的友情。”柳叶飞为当年的初恋情怀辩解。
“男女之间没有纯粹的友情,要么成为情人,要么成为夫妻。”言犹未尽,周雪芳逐层剖析柳叶飞的“友情”,“就算你说的对,可那么多的女生,你怎么没送别人,这足以说明你对我表达的是爱情,那是爱的信号。”
目光如电,直击柳叶飞。
柳叶飞不敢看,捂住受伤的脸,感觉有些疼。事实上,他在竭力回避。表面的儒雅无法掩饰内心的复杂,他不算敢爱敢恨。
毋庸置疑,周雪芳在一步一步击溃柳叶飞的情感防线,她要让柳叶飞在她面前败得心服口服,体无完肤!她要在柳叶飞的情感伤口上撒一把盐,让他从里到外,长长久久地痛!
柳叶飞坚持不败:“我始终认为,男女间是有纯粹友情的。”
周雪芳反驳说:“没人赞同你这个观点。”她无比哀怨,“我把你送我的那条红纱巾系在别墅外的那棵竹子上,就是想提醒你,别忘了你对我的爱,可你倒好,居然视若无睹,把我感情当成残花败叶,让我自生自灭。”她走近柳叶飞,“要是我没有纸条留言,你会主动找我吗?柳叶飞,你真的好无情!”
“我没有看到红纱巾,真的没看到。”柳叶飞一头雾水。
“好,”周雪芳咬了咬下唇,“就算你没看到,那我现在问你,你到底爱不爱我!”
“我说了,我不能爱你。”柳叶飞的心里直打颤。
“再重复一遍。”周雪芳像要打碎柳叶飞的头。
柳叶飞很坚定:“我不能爱你。”
“好,好,好……”
周雪芳含着泪,一面心痛地说着,一面弯腰去捡那柄剑。
柳叶飞突然意识到大事不好,赶忙伸手去阻拦,但还没等他拦住,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雪芳已剑刃在颈,准备血溅芳草,血染红颜。
目睹此状,柳叶飞惊讶地叫了起来:“雪芳!”他想去夺雪芳手中的剑。
可是,周雪芳向后退了退,横剑在颈,没有任何惊慌,没有任何恐惧,她一脸平静,对死亡一片坦然,迷人的山川,映衬着她的容颜。
“既然我心已狂,我爱已伤,那就让我因恨而亡!”说着,周雪芳把横在脖颈的剑用力划下去——立时,血溅芳草,血染红颜,倩影缓缓倒下,剑上沾满了血迹跌落在草丛。
悲剧!触目惊心的悲剧!
这一瞬,蓝天失色,山川呜咽,芳草低垂。
“雪芳——”柳叶飞绝望了,扑过去抱起呼吸急促的雪芳,拼命呼喊,同时,无比悲凉的泪水顺着雪芳血染的面庞,一滴滴滑落。惊恐中,他急忙抱起雪芳,向别墅跑去。
路上,半昏半迷的雪芳依然痴情不改,她艰难地喘息着,嘴里好像在说:“叶飞……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柳叶飞泪水奔流,呼喊着:“雪芳,我知道,我知道,你要挺住,我爱你!”此时此刻,他是多么希望身上有一双翅膀,立刻飞回别墅。
爱的力量是伟大的。
柳叶飞用最快的速度抱着周雪芳跑回别墅,一到楼下,他一边冲楼上喊“雅容”,一边朝车子跑去。
柳叶飞凄惨的一声喊叫,惊动了楼上的林雅容,也惊动了众人,大家纷纷跑上阳台,看发生了什么,当大家看到周雪芳在柳叶飞的怀抱里满脸是血,生命垂危,个个吓得目瞪口呆!
柳叶飞冲阳台上的林雅容焦急地喊:“快拿纸来,我要给雪芳缠住伤口。”
林雅容一时惊慌,手忙脚乱地从卧室拿了一卷卫生纸跑下楼去。柳叶飞抱着雪芳接过纸,让雅容打开车门,然后,他把雪芳放到位子上,快速包扎雪芳的伤口。包完后,他发动车子,一秒也不能停留地火速驶出别墅,驶向医院。
当柳叶飞的车子很快消失在竹林小径,大家转过头,把目光投向柯小南,看她怎么安排。
江户川担忧周雪芳的安危,嚷着要去看雪芳到底发生了什么。
柯小南眉头紧蹙,一时难以决断。
毕竟,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她原本纷乱的思绪更加纷乱。她深刻感觉到,这外表看似简单的幽林别墅,其实内里恐怕很复杂。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略微思考了下,柯小南决定,留少华在幽林别墅继续调查,她带秋香去看周雪芳,以便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柯小南是负责破案的探长,谁也没敢提出异议。
可是,江户川因为不能跟随柯小南去看雪芳,整张脸挂满了急迫和不悦。也是,他喜欢雪芳,正追求雪芳,此刻当然迫切关心雪芳。刚才,当他看到雪芳躺在柳叶飞的怀里头颅低垂,仰面朝天,满脸是血,长发凌乱,他陡然心痛,感觉心里也在流血。目睹这些,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数次眼球,才意识到这不是梦。
同样,目睹这瞬间发生的一切,林雅容除了惊恐,更多的是疑惑,雪芳怎么了?出去时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工夫血淋淋地被叶飞抱了回来?她不敢往深里想,整个身心,堕入五里云雾,看不清一切。原本,整个别墅就被疑云笼罩,现在,就更凝重了。让她焦急万分的是,她无法在短时间内,知道一个令她放心安慰的答案。
好在,柯小南要带秋香去看雪芳,她也只好静下心来等待。
楼下,一阵吵嚷,柯小南驱车载着秋香驶出别墅。
临走前,柯小南把郑少华喊到一边,悄声叮嘱,等她走后,对别墅里的一切要注意调察,发现疑点,认真推敲,千万别马虎大意,错过任何一个有价值的线索。
郑少华向小南保证,一定不辜负警徽下的责任。
柯小南点点头,坚信少华是个有勇有谋的好警察。
车子驶出别墅,秋香在后座上说:“小南姐,雪芳没事吧?”
“看情况很严重,我们去了就知道了。”柯小南慢慢加快速度。
秋香说:“我很担心雪芳姐,虽然看她很冷漠,但我觉得她不坏。”
柯小南说:“你倒观察的仔细,好人坏人不能看外表,比如你,我就觉得很奇特。”
秋香说:“你真会开玩笑,我有什么奇特,就一个普通打工的,还是个最低贱的保姆。”
柯小南说:“别这样说,职业没有高低贵贱,行行出状元,你没看报纸么,有很多小保姆帮助了主人,也有很多小保姆在主人帮助下,成名成家,或是考了大学。”
秋香说:“我脑子笨,就是柳先生帮我,我也做不出什么大事。”
柯小南说:“说自己笨的女人往往很聪明,因为这话里透着自信。”
秋香说:“你真是个硕士,我怎么也说不过你。”
柯小南笑了。
车子很快驶到人民医院。
下车后,两人跑进医院,找个窗口问了下,乘电梯来到七楼,正好,周雪芳正由一名护士从手术室推出来。柳叶飞从等候手术的长椅上站起来迎过去,满脸担忧地一遍遍问护士:“她没事吧?她没事吧?”护士扭了下头,示意柳叶飞问跟出来的手术大夫。
柯小南上前问那位大夫:“这位病人的情况怎么样?还有危险吗?”
大夫说:“脖颈严重划伤,失血太多,看运气和意志吧。”
秋香很着急:“那你们为她输血了吗?”
大夫看了一眼秋香:“输了,输了很多。”
周雪芳被推进了病房。大夫拧眉跟进来,很痛心,很惋惜:“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干吗要自杀呀。”
自杀?柯小南一愣。
大夫望着柯小南:“你是家属吧,等病人醒了,你要做一做思想工作,让她对未来充满希望,就不易发生极端了。”
柯小南问:“她能康复吗?”
大夫说:“这个问题不大,但也要看她的求生欲望,一个人真的不想活了,她满脑子想的全是死,这样的病人,即使我们尽了全力,最后也只怕很难挽救她的生命。”
听了这些,柯小南..很担心,她是心理学硕士,自然懂得,人的求生欲望是很重要的,如果周雪芳脑海里持续产生这种死的念头,那后果真的很可怕,她由衷希望周雪芳别有这种想法。她闭眼祈祷:祝雪芳一切安好!
病房内,一片洁白,正如雪芳的名字,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脸盆,白色的纸巾……宛如一个雪国世界。这样的颜色,很容易让人心灵安静。
病床旁,柳叶飞俯下身轻声呼唤:“雪芳,你醒醒……”他眼里含着泪,一身疲惫,满脸焦虑。冥冥中,这深情关爱,不知有没有飘进雪芳的灵魂深处。
这个在风云多变的商场上,一贯出奇制胜的商界精英,在这人生的短短几个小时,竟骤然苍老了许多。这冷艳商谍血染红颜的一瞬,让他一下子恍若经历了几个世纪。
周雪芳静静躺在那儿,双眸紧闭,脸色苍白,鼻孔里插着氧气管,左手的食指上夹着监护仪的探头,脖子上缠了厚厚的纱布,整个原本冷艳迷人的周雪芳,此刻看上去,那样无声无息,只有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滴一滴流进她的身体,监护仪发出嘟嘟的声响。
柯小南注目过去,那苍白的脸颊,透着一种撼人的恐惧,那发紫的红唇,透着一种死一样的沉寂,那一头凌乱的长发,好似一个在马路上狂奔后坐下来歇息的疯女……目睹此状,柯小南的心里很不是滋味。生命很坚强,但有时也很脆弱,它不会因为你漂亮或富有格外开恩地关照你,遇了疾病,遇了意外之难,谁都无法抵御。
柳叶飞神情悲伤,整个意志里只有周雪芳,柯小南不愿打扰,和秋香站在一旁,陪他静静守候,守候周雪芳突然醒来。
就在这时,隔着半遮半掩的门缝,有个与秋香年龄相仿的女孩在冲秋香不断招手,那意思,示意秋香出去,有话跟她说。
柯小南看了一眼那女孩,没想到秋香在这儿还有朋友,于是,她低声问秋香:“你们认识?”
秋香望着门外那女孩:“是,上次来看病时认识的,她是这儿的护工,叫梅如雪,很好听的一个名字,就像你和雅容姐的一样,都蛮有诗意。”
柯小南说:“别说笑,要分场合。”
秋香一吐舌头,吓得不敢再出声。
柯小南说:“你去吧,看她有什么事,快去快回。”
“嗯,那我去了,小南姐。”秋香出去找梅如雪去了。
一直等到黄昏时分,周雪芳依然像个植物人,丝毫没有半点儿要醒过来的迹象。
明亮的灯光下,柳叶飞双手轻拢着雪芳的一只手,心痛地用下颌来回轻抚,大概希望通过心灵的感应让雪芳早点醒来。同时,他嘴里轻声呼唤:“雪芳,原谅我吧,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泪水滑落,滴在洁白的床单上。
对面,柯小南坐在床上,从柳叶飞断断续续的话语中,隐约触摸到了两人之间的情感脉络。透过深邃的智慧隧道,一张张两人出双入对的爱恋情景,浮现眼前。
究竟竹林里发生了什么,等周雪芳醒来,一问便知。
现在,她不想问身陷悲伤的柳叶飞,即使问了,只怕也不如等周雪芳醒来,问得真实,之所以怀疑柳叶飞会说假话,这倒不是因为认为柳叶飞人品差,而是办案的经验告诉她,很多类似的事,问旁观者,不如问当事人。
门一推,护工梅如雪走了进来,她走近柯小南:“你们也该去吃点饭了,我正给各病房送饭呢。”
柯小南看着秋香:“你去吃吧,你回来我再去。”
门外,是医院的专用小餐车,上面有根据营养师的配制做好的饭菜,主要针对各病人的情况而定,很科学,当然,这些饭菜,病人家属也是可以吃的,梅如雪的工作除了扫地、照顾病人、还负责一日三时按点给各病房送餐。
秋香出去了,梅如雪给了她一盒饭,“吃吧,鬼丫头。”
秋香说:“再喊我鬼丫头,我会跟你急,你可要小心了。”
梅如雪说:“我怕什么,难道你还半夜扮个鬼吓破我胆啊?”
秋香说:“那可不一定。”
梅如雪笑了:“那好,那我就等着你这个漂亮的女鬼半夜上门,不过,小心我收拾了你,我会先扒了你的鬼皮,再抽了你的鬼筋,然后,把你交给柳叶飞,让她看你的笑话,佩服我的厉害。”
秋香说:“你看你,都说了些啥啊,什么鬼啊扒皮的,还叫人吃不。”
梅如雪说:“里面那个短发的女孩看着不好惹。”
秋香说:“那是,她是警察,正在破案的探长。”
梅如雪眼前一亮,惊喜起来:“是么,我要认识她,我崇拜警察,也希望当个侦探,破个案。”
秋香说:“你可别自己给自己制造个案件,自己给自己破。”
梅如雪说:“你这张乌鸦嘴,吃着我的美餐也堵不住你的嘴,你这不是咒我么。”
秋香吃完了,“我哪敢咒你,你身上的本事可比我多,快说,你又迷倒了几个帅哥。”
梅如雪清秀的脸庞上洋溢着笑,害羞地说:“哪有,你真会胡说,我哪能和你比啊,整天和帅哥大富豪朝夕相处,多滋润,多风光。”
秋香白了梅如雪一眼,“别瞎说八道,我和柳先生啥关系也没有,纯粹主与仆。”
梅如雪说:“得了吧,这谁信啊,现今这社会,哪个男老板不和自己的女秘书有一腿,有的甚至好几腿。”梅如雪夸张着,忍不住要哈哈大笑。
秋香说:“看出来了,你是个色女,这样吧,改天我把柳叶飞的小舅子介绍给你,他可是个十全十美的色鬼,保准爽死你!”
梅如雪说:“求之不得,有本事你介绍他来。”
秋香说:“不用介绍,你们这对色鬼可能会自己遇上。”
走廊里走过几个护士,其中一个停下来,盯着秋香看了几眼,匆匆离去。
秋香说:“好奇怪,干吗这么看我,好像我做了什么坏事。”
梅如雪说:“肯定你做了什么丑事,被人家发网上了,待会儿我去搜你。”
秋香不以为然:“搜你个腿,我有什么怕搜的,爱谁搜谁搜。”
梅如雪说:“那可说不准,也许你和柳叶飞的缠绵照被人偷拍了,发网上了。”
秋香狠很瞪视梅如雪:“少胡说!”她回头向病房里看去,柯小南还在望着周雪芳,希望周雪芳早点醒来。她转过头,“待会儿我请柯小南到你房里教你如何探案,她可是个心理学硕士,你那点儿花花草草,她一眼就能看出。”
“真有那么神?那我等她,权当找人算卦了。”梅如雪收拾着餐车,“我该去其它病房了,有空你去我那儿玩。”
秋香说:“好的。”转身进了病房。
柯小南看秋香回来,问她聊什么了,聊这么久。
秋香不好意思,脸颊泛着红晕,也没聊什么,都是些女孩子的胡说八道,纯粹图嘴皮子痛快。
柯小南批评说,都什么时候了,还去无聊,下次注意。
秋香说,是,下次不敢了。
柯小南说,这还差不多,这是医院,不适合说说笑笑。
秋香说,记住了,但我跟梅如雪说,待会儿请你去她那儿玩,她是个侦探迷,很羡慕你呢。
柯小南批评说,你呀,真会给我找事,我现在就是有三颗脑袋也不够用,你看这怪事一桩接一桩。
秋香推荐说,正因为这样,你去跟她谈一下探案的事,说不定也有助于破案。
秋香的话不无道理,柯小南想了想,那好吧,我去吃点饭,顺便跟她谈谈。
此刻,柯小南真有些饥肠辘辘。她给秋香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问柳叶飞要个饭盒不,秋香走过去低声问柳叶飞,柳叶飞木然地摇头。
输液还在继续,周雪芳依旧面无生机,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大概麻药还没有过去。
或多或少,柯小南还是有些不放心,又交代了秋香几句,才站起身准备去找梅如雪吃点东西,顺便谈谈,不知为什么,在走出病房的最后一瞬,她蓦然地回头看了秋香和柳叶飞一眼,这是一种下意识,抑或是直觉在提示什么。她没多想,顺着走廊去追梅如雪的小餐车,终于,在走廊的拐弯处,她看到了梅如雪。她走过去,“你好,我是柯小南,听秋香说,你是个侦探迷,所以跟你聊聊。”
“你好,正好我也忙完了,我给你拿两个饭盒,咱去宿舍说。”梅如雪很高兴,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
柯小南说:“好的。”跟着梅如雪上了电梯,三拐五拐,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停下来。
梅如雪拿出钥匙,打开门,请小南进去。
柯小南说了声谢谢,走进去,坐到床上,开始,她没觉得房内有什么特别之处,无非是贴了几张明星画,可是,就在梅如雪递给她饭盒的一瞬,她的目光被衣架上挂着的一个被衣服半遮半掩若隐若现的面具吸引住了,她走过去拿起面具,“这是你的?”
梅如雪说:“不是,是我男友的。”
“哦。”柯小南若有所思,“他经常戴这面具出去参加活动?”
梅如雪说:“也不是,偶尔吧,我觉得戴这个很恐怖的,你看这样子,好像川剧里那个变脸的鬼。”
柯小南说:“是,这个面具秋香用过么,或者拿去玩过么?”
梅如雪想了几秒:“大概没,她那人挺心灵手巧的,只要看一眼,就能画下来。”
“秋香会画画?”柯小南像发现了什么。
梅如雪说:“是啊,她会画画,她说在乡下时学过,还考过大连的什么学院。”
“哦。”柯小南思索着,“看来秋香也是个人才,做保姆可惜了。”
“就是,我也这样认为,不过秋香倒没遗憾,好像做保姆还挺快乐,也是啊,整天和大富豪泡在一起,赚钱自然不少。”梅如雪说着,拿过柯小南手里的鬼脸面具藏在了衣服里。
柯小南注视着这一切,笑了笑:“看来你俩关系挺不错。”
“那是,算是好姐妹吧,在这个城市,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梅如雪说。
柯小南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能告诉我吗?”
梅如雪说:“这没啥好奇怪的,也没啥好保密的,她来看病,我们就认识了。”
柯小南点点头:“不错,有个好朋友很快乐。”说着,她打开饭盒吃了起来,边吃边夸奖医院的饭菜真不错,真是不住院没尝过。
梅如雪说:“这说明你健康,没生过进医院的病,要是老来我们这儿尝饭菜,那可就不好了。”
柯小南笑笑,脑海里依旧想着那个面具。难道真与秋香有关?
第十章 泪雨霏霏
翌日清晨,周雪芳总算倩女还魂,醒了过来。
她微微睁开双眸,感觉嗓子有些痛,不能进食,不能饮水,更不能说出一句话。四周,一片洁白,是地狱?是天堂?她闭上眼,努力回忆一切。
虽然柳叶飞已有十多个小时水米未进,但当他一眼看见周雪芳醒了过来,他痛苦的神情立刻振作,欣喜中,围着床问这问那,表达着一腔关爱。
目睹这一切,柯小南有理由确信,在柳叶飞与周雪芳之间,确实存在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感情。至于周雪芳与该案有无关联,这还要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探寻。
破案就是这样,有时候需要像拼图一样绞尽脑汁,有时候需要耐下性子慢慢等待狡猾的狐狸自己露出尾巴。
不过,若想尽快解开周雪芳在竹林里的谜团,还是在周雪芳伤愈之前,先找柳叶飞作些试探。这样,也免得将来只听信一面之辞。
护工梅如雪再次送来了饭菜,这次,柳叶飞因了周雪芳的好转,象征性地吃了些柯小南非常理解病人的痛苦,她轻轻拍了下周雪芳的手,示意她坚强,配合医生把伤口治好。
周雪芳眸子里闪着泪花,嘴角上露出一丝笑。
但这笑没有持续几秒钟,她又昏了过去。
目睹这昙花一现的清醒,柳叶飞惊喜之余又陷进巨大的担忧,他双腿一软,瘫倒在地。秋香慌忙将他扶起,为他揉着胳膊:“柳先生,你也要注意身体呀!”秋香明亮如水的眸子里闪着担忧。
柳叶飞轻轻推开秋香,神智有些混乱:“我没事……别大惊小怪……”说着,一头栽倒在旁边的一张空床上。
秋香惊叫一声,急忙去摇晃,紧跟着,她又把目光投向柯小南:“小南姐,柳先生不会有事吧?”
柯小走南过去看了下,放心地说:“没事,他这是心力交瘁,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秋香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她坐在柳叶飞身边,用花手绢为柳叶飞擦拭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果然,柳叶飞很快醒了过来。秋香递给他一杯水,他喝下去,慢慢恢复了情绪。
大概是由于秋香的惊叫,周雪芳再次醒了过来。几个人一阵高兴。
接近9点,从走廊里传来一阵忙乱的脚步声,紧跟着,门一推,主任医师手拿病历走了进来。
柯小南很懂医院的规矩,医生查房,一般人是要退出的,她悄悄一拽秋香,两人闪到一边。
主任医师开始为周雪芳检查伤口。他微笑着,示意周雪芳不要紧张。床的那边,柳叶飞紧紧盯着这一切。那紧张的神情再次告诉柯小南,柳叶飞对周雪芳的关心已超越了友情。整个迹象表明,柳叶飞对周雪芳投入的是一种爱的深情。
不一会儿,主任医师检查完伤口,转首对柯小南说:“从病人的伤口看,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半月后就能完全康复。”
这真是个好消息!
兴奋之余,柳叶飞想进一步确定周雪芳能否在半月后康复。他试探地问:“半月后真的能康复吗?”
医师说:“从伤口上看,是这样的。不过,这里有一个前提,在伤口未愈之前,你这位做丈夫的,要尽量配合我们,千万不能惹病人生气,否则,她可能会声带受损,成为一个哑巴。”
柳叶飞答应着,向医师保证,一定好好配合。
一旁,柯小南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来,不管怎么说,只要不出意外,周雪芳很快就会恢复健康,这也就意味着案子不会在这儿卡壳。
秋香也非常高兴,散发着她独具魅力的微笑,上前轻声安抚柳叶飞,让他不要再着急上火伤害身体。
由于周雪芳不能进食饮水,所以身体所需营养,只能靠葡萄糖滴液。
等医护人员走后,柳叶飞俯下身,在雪芳的耳畔,说笑话逗雪芳分散脖颈上的疼痛和内心中堆积的伤感。
处在这种局面,柯小南颇觉尴尬,她淡然一笑,拉了秋香,来到病房外。
长长的走廊,一片安静。
柯小南凭窗远眺,一阵微风吹过,她顿觉神清气爽,所有破案带来的压力,减缓不少。
遥望西山,柯小南忽有所思,她问秋香:“周雪芳经常去幽林别墅吗?”
秋香想了一会儿,说:“以前我不知道,反正我来的这几个月,她这是头一次。”
“那你来幽林别墅几个月了?”柯小南眉头紧蹙。
秋香转着双眸,趁柯小南遥望西山风景之际,回头隔着一片被梅如雪擦得一尘不染的玻璃,快速偷望了一眼病房里的柳叶飞,随后,她轻声回复柯小南:“没几个月,也就两三个月吧。”
柯小南有许多疑团堆在心中,又问:“在此之前,你从事什么工作?”
秋香一笑,反问柯小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你说我以前从事什么工作?”
柯小南点点头:“那你家乡在哪儿呢?”小南似要把追问进行到底。
“人在天涯。”秋香不想说。
柯小南笑道:“这么说,你是个江湖侠女喽?”
秋香笑而点头:“是吧。”
呵呵,幽默。柯小南不再问下去,在走廊里走着,陷入思索——案子从调查到今天,总结起来,除了几个疑点摆在那儿,别的如一页白纸,什么内容都没有。面对这枝节横生的案情,就算推理的智慧宝库再丰富,也免不了让人有几分头痛。
一片空白中,柯小南想把案情的进展向局领导作一下汇报,可是,几次拿起手机要拨号的时候,她又犹豫了。
但最后,虽几经犹豫,几经考虑,她还是向局长作了汇报。
局长在充分听取了柯小南的案情汇报后,指示柯小南,要她在必要时,可以用测谎仪来解决难题。局长还进一步说,心理学绝对是一门科学,测问人预先设定的精妙提问,足以让心里有鬼的人无法掩藏。
听了局长的远见卓识,柯小南的眉梢为之一振,是啊,可以用测谎仪来确定谁是真凶,这真是个好办法。她感谢局长的提醒,并向局长表示,她会和少华尽快做这件事,以期早日查出凶手,结案。
转而,柯小南又想到,目前的首要任务,还是要密切关注柳叶飞和周雪芳的发展状况,因为这对彻底揭开幽林别墅疑案这个谜团,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只有都弄清楚了,才能办成经得住时间考验的铁案。若太匆匆,怕有疏漏。不能因为有压力和急迫,就把认真打折扣。那不是她柯小南的作风。眼下,虽说一切都只是推论,但一旦获取了有力证据,那一切看似多余的推论也就变成了结论。
一阵歌声飘过,护工梅如雪提了个拖把走了过来,在与柯小南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冲柯小南礼貌一笑,径直走向秋香。
秋香迎过来,“我替你干点?”梅如雪说:“哪敢劳你这位美女的大驾,你可是富豪的御用保姆,我怕把你累着了,柳叶飞找我算帐。”秋香轻轻给了梅如雪一拳,“你这丫头,说话总把我和柳叶飞扯一块,我再重申一遍,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纯粹是丫环伺候老爷,端茶倒水。”秋香笑着。
梅如雪说:“好好好,算我冤枉你了。”她换个话题,开始对秋香讲——哪儿哪儿的裙子又在大减价,哪儿哪儿的化妆品又在大甩卖,哪儿哪儿的减肥胶囊又在打折……谁谁谁又在自作多情地写肉麻信给她,谁谁谁又在不怀好意地说她是“太平公主”……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女不多情。
柯小南无意打扰,转身,走回病房。
刚一进来,她就发现,周雪芳的情绪有了很大改变,她躺在那儿,表情上充满了红润的希望。柯小南不由暗暗赞叹,爱的力量真是伟大。
既然一片乌云散,她很想知道竹林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在病房,她不便问柳叶飞,只能耐心等待。
恰巧,柳叶飞起身要去杂物暂存处,机会难得,柯小南快速跟上。
柳叶飞放好周雪芳的衣物,刚出来,就猛抬头看到了柯小南的一双盯着他的眼神,他一怔,脸上挂着大大的不悦:“怎么,找我有事?”他淡漠的语气,无疑是在说,柯小南,你在监视我。
柯小南瘦小的脸庞显得很沉静,她淡然一笑:“是有件事想问你,我很想知道周雪芳在竹林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时,我正在散步,”柳叶飞很镇定,“猛一抬头,看见雪芳正在独木桥那儿练剑,我就奔过去喊了声‘嗨!’,可没想到,就因为这一声嗨,让注意力高度集中的雪芳来不及收剑,一下子划伤了脖颈。”在一片雪白墙壁的映衬下,柳叶飞的脸上涌起几许深深的歉疚,他垂下头,“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喊她,是我害得她受这份罪,我对不起她!”
柯小南半信半疑,一夜的等待,竟是这样一个结果。堆积在心头的几个疑点,顿时变得微不足道,又似要化作泡影随风而去。
推理一:纵然有假,柳叶飞的叙述也是天衣无缝,滴水不漏。
推理二:即使周雪芳恢复讲话,只怕二人也早已达成默契。
柯小南深刻明白:幽林别墅疑案,又跌入了另一个低谷。
不过,在任何困难面前,她都不会轻易认输言败。既然有诗云,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那么,凡事就总会有个转机。
柯小南暗暗劝慰自己,千万不要着急,要根据事态的发展,慢慢查清一切真相。
临近中午时分,柯小南深知留在幽林别墅的郑少华一定很想了解这边的情况,于是,就打电话过去,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了少华。同时,她还特别嘱咐少华,要他跟大家说明情况后,一定要多做些思想工作,以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骚动和麻烦。
但郑少华按照柯小南的指示认真做了后,却没收到良好的效果。
原因是,一直担心周雪芳安危的自由撰稿人江户川吵嚷着要去陪护雪芳。任郑少华好话说了一大堆,也迟迟未能安抚下来。
两人从客厅一直争执到楼下。最后,江户川抬高了嗓门跟郑少华叫板。他一再强烈地表示,他爱上了周雪芳,他要去关心她,照顾她,他要去替雪芳承受一份痛苦。
郑少华被江户川搞得晕头转向,思绪紊乱中,真的犯了难。
众所周知,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事。听说在欧洲某个国家,有个大公司的经理为了和自己的情人约会,竟把总统的一个热情邀约给耽搁了,但总统听说后,却表扬这位经理做得对,因为人这一生,爱是第一位的。
今天,郑少华也遇上了类似的事。他犹豫难决。假如不让江户川去,那就好比剥夺了江户川爱的权利,就算是个服刑犯,法律还允许享有选举权呢,何况江户川只是个疑凶,根据疑罪从无,人家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可假如让江户川去,柯小南那边绝对通不过。另外,在这场言语交锋中,他也隐隐觉得,江户川的急于出山,动机似乎并不那么单纯,好像在他迫切追求周雪芳的同时,还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或无法推测的活动范畴。
一时间,郑少华立在那儿,愁聚眉梢。
而江户川,早就急不可待,他迅速跑出别墅,跑进竹林。
慌乱间,郑少华意识到了什么,他立即追上去,命令江户川回来,否则后果自负!
别墅门口,方雨轩一直站在那儿看着这一切,他大概怕事情闹大,急忙招呼温庭义去追江户川。
好在,江户川气力有限,没跑出多远就累得气喘吁吁,坐在了石凳上。
看方雨轩和温庭义追了上来,江户川开始责怪,说方雨轩和温庭义不够哥们义气,竟帮着别人欺负朋友。
方雨轩不和他计较,忍着气劝他不要耍孩子脾气,忽略了大家的处境。
一直惜语如金的温庭义也从外围开导,劝江户川别因为自己的鲁莽言行扰乱了柯探长和郑警官对案件的调查,如果案子迟迟破不了,谁都甭想提早洗脱嫌疑。再者,周雪芳人美心善,一定会福大命大造化大。就算不放心,退一步讲,有柳叶飞和秋香在那儿,又会出什么问题?如果付出的真的是一份发自内心的爱,相信通过心灵的祝福,周雪芳同样能够感受的到。
谁都没有想到,温庭义的一番“金玉良言”,竟如瓢泼大雨,迅速浇灭了江户川的熊熊烈火。
江户川垂下头,不再吵嚷着出山。
栅栏外,芳草萋萋,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这时,身材修长的水上真美把一只脚搭在石凳上,暴露无遗地bbr>裸露出一条诱人的皙白的大腿。随着花草的气息,一股女人的幽香环绕江户川。他有些麻醉,旺盛的斗志软了下来,他心里暗骂,狗日的方雨轩真他妈的有艳福!
都说若非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可现在,若非一番吵闹声,哪闻美女迷人香!
水上真美闪着一双眸子,轻启红唇:“江先生,你这样毛毛躁躁,女人是不喜欢的。”
江户川顿觉受了侮辱,仰起头回敬了水上真美一句:“一个喜欢露出大腿的女人,男人也是不喜欢的。”
水上真美脸一红,抽回腿:“你在撒慌,男人都喜欢女人的大腿,你这样说,只能说明你虚伪。你好可怕!”
江户川心里暗骂了一句狗屁,用舌头上下抿了抿嘴唇:“我不是毛毛躁躁,我是爱的真,所以才迫切,其实,我是个忧郁型的男人,就像柳叶飞。”
水上真美一笑,讥讽道:“我以为只有女人才多愁善感,现在看来,又多了一个大男人江户川。”
离石凳不远,温庭义和方雨轩忍不住要笑。
江户川猛然起身,两眼瞪视着水上:“多愁是为了爱,善感是为了情,你不懂!”此刻,他被水上奚落的一肚子气,他扶住一棵翠竹,表情扭曲。
水上真美看江户川站在一边不语,大有惨败之势,她一时话语难抑,还想敲打江户川几句。但方雨轩怕水上言语升级惹恼江户川,就急忙调和说:“多愁也好,善感也罢,都是为了爱,只要真心,没必要管那么多。”
水上看雨轩给她使眼色,她也就不再说什么。
一场口角之战,也就要到此结束。
而恰在这时,站在方雨轩身后的林竹青却开了腔:“我说你们这些鸟人,干吗动不动就咬文嚼字,说来说去,不就是两腿中间那点事嘛。”
几个人惊了!
郑少华没想到林雅容的弟弟竟是这样粗俗,简直不像一奶同胞。
在这种情况下,林雅容实在受不了众人的注目,她怒斥林竹青:“滚回去!你还嫌事少吗!”走过去,给了弟弟两耳光。
林竹青不服,高昂着头,桀骜不驯的眼神里充满了恨怨,好像整个世界都欠他的,又好像是看谁都不顺眼。
弟弟如此顽劣,林雅容气得浑身直打颤,本想再给他两个耳光,以消众人眼神之力,可一想到自己对弟弟的一贯疼爱,她又收回了手。
事情僵在了这儿,大家各自找个台阶离开。
温庭义一个人阴沉着脸走进了竹林。
当温庭义的背影在竹林深处若隐若现,与江户川有过舌战的水上真美突然感觉身上一阵燥热,于是,她拉着方雨轩匆匆来到别墅西侧。
好大一片荷塘,好惬意的地方。天空,闷热,阴沉。偶尔一阵风儿吹过,把荷叶拂得婉转,优美,洁白的花儿,喜人。深吸入鼻,一股舒畅让人心醉。
水上真美卸下一袭裙装,把性感的身子泡进了荷塘。
映日荷花别样红。水上真美成了实实在在的“水上真美”。
方雨轩站在塘边,有些不安,他喊着:“水上,这是在中国,你不要太放纵。”
水上只顾凉爽地玩着,丝毫不理会雨轩的劝阻。她躲在一棵盛开的荷花后面,掬起一捧清澈而又略带几片花瓣的池水,用力往岸上淋,水不偏不斜,正好淋在方雨轩的脸上,方雨轩退后一步,笑望着出水芙蓉的真.99lib.美,提醒说:“大白天的,你不要太胡闹了。”
水上不以为然,表现更为大胆,她不停地把水淋在身上,然后闭上眼情欲冲动地缠缠绵绵。不用问,她迫切渴望方雨轩跳下去,和她一起共浴。
方雨轩有些慌,回头看了看,好在周围一片寂静,谁也不曾注意.这边。
面对水上真美的挑逗,他毕竟是个情欲旺盛的男人,他实在无法自控,迅速脱掉衣服,跳进池塘。
激情难抑,两人打闹着,拥抱着……惹得鸟儿羡慕,荷花含羞。
可是,就在这东边日出西边雨的时候,伫立在阳台上的林雅容,透过一棵棵翠竹的缝隙,看到了这“夏日的风流”。
触景生情,她想起了她和柳叶飞的不和谐的小夜曲。冥冥中,她暗问自己该情归何处,美好的爱情会不会重来。
在这伤情时刻,风的眷顾,隐藏着深深的迷惘。
不知什么时候,弟弟林竹青悄悄走上了阳台,她仍旧有气,没有理他。
林竹青望着西边的池塘,眉头紧皱:“姐,你看人家日本小妞,就是比我们开放,敢作敢为,可不像……”林竹青欲言又止,拿眼望着姐姐。
林雅容收住漫空飞舞的思绪,厉声斥责:“你少胡扯!水上是雨轩的女友,他们想干什么不可以,用不着你大惊小怪!”
林竹青稍稍辩解:“可光天化日的,他们也太那个了吧。”
林雅容沉默了,心湖里涟漪频荡。她脸色羞红,朦胧的眼神望向那片缠绵的紫藤。她真想化作一棵紫藤,让那苍凉而又苍劲的力量紧紧缠绕。她的血液在沸腾,她的情欲在渴望。这是一个女人的本能,没有什么可耻的。她有些冲动,很想跑下楼去亲吻那棵粗壮的紫藤。但她犹豫了几秒,还是止住了。
忽然,弟弟在耳畔说:“姐,你真的相信周雪芳是被姐夫的一声‘嗨!’,吓得不小心划伤?我觉得没那么简单,这也太不靠谱了,开什么玩笑,纯粹瞎编!”
林雅容一怔,注目着弟弟:“这有什么好怀疑的,我觉得应该是那样。”
“我既然怀疑,就有我的道理。”林竹青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林雅容追问:“那你说,什么道理?”
林竹青咬牙切齿:“我怀疑他们早就有一腿,也就是说,他们早就是情人关系!”略一停顿,林竹青又补充说,“现在看来,整个别墅就你一个人没察觉。”
林雅容不相信,摇摇头,冲弟弟嚷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同时,她心里慌慌的,像有个恶魔在追赶。
林竹青说:“姐,你可真够天真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善良,你也不想想,他们本来就是同学,谁敢说他们不是初恋情人?现在倒好,就因为这个破诗会,又把他们凑一块了,你说,干柴烈火,会怎么样?”
听起来,林竹青的揣测凿凿可据。
但林雅容稍作思忖,仍旧不信:“我相信叶飞,他不是这种人。”转而,她批评竹青,“小小年纪,你懂什么感情,以后少胡猜乱疑。”
可是,林竹青咬定青山不放松,坚持己见:“姐,你从头至尾再好好想一想,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哦,就姐夫的一声‘嗨!’,就把周雪芳吓着了,就让周雪芳不小心划伤脖子了,这也太有点儿天方夜谭了。”林竹青注视着姐姐的面容,看她有什么反应,显然,他是想让姐姐相信他这一观点。
这一瞬,林雅容表情一颤,脑海里掠过无数张画面,混乱中,双手漫无目的地四处抓了下,又狠狠握起。内心深处,她不敢顺着弟弟的思路往下窥探,她要为自己保留一份安静,她的心太痛苦了,仿佛有一把利剑在一片片地削。太残酷了!她很明白,自己现在是个身遭污辱颇受丈夫嫌弃的罪人,哪还有什么资格去跟柳叶飞计较和理论。即便弟弟说的都是事实,那她恐怕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
林竹青看姐姐沉默不语,脸上挂了几分相信,他便继续发挥着想象,言犹未尽地鼓动说:“我认为,这是周雪芳在要挟姐夫和你离婚,要不然,这一声‘嗨!’,简直是天下奇闻。”
离婚?奇闻?
林雅容吃了一惊,整个身躯打了个寒颤!一片乌云随之袭上眉梢。
是啊,无论如何,这样的一声“嗨!”,在文学作品里或许并不稀奇,但在现实中,也未免太过巧合。若说发生的概率,几乎微乎其微。
众所周知,作为一个经常练剑的人,应该如武侠小说里的剑客一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遇上这样一声“嗨!”,应该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林雅容暗暗觉得,原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意外,可现在听弟弟这么由远到近地一说,再加上自己颇具合情合理的分析,她认为,自身的遭辱对柳叶飞来说,实在是一个奇耻大辱的打击。在这种状况下,柳叶飞于恍然间移情别恋,似乎也情有可原。
长相知,不相疑。她坚信柳叶飞从未背叛过她,她坚信柳叶飞是个高尚的君子,而不是一个卑微的小人,她坚信柳叶飞的道德考卷,是经得起社会大众的评点的。
荷塘里,依旧传来方雨轩和水上真美的欢闹。
对阳台上的两束目光,他们丝毫没有觉察,一种忘我的激情,已让他们彻底疯狂!爱要出味,更要出位!
夏日,是个燃烧激情的季节。
水上醉隐花香,勾勒出一幅诗意的裸体画,很唯美!
方雨轩连连惊呼,可惜手里没有相机。
阳台上,烈日无情,林雅容从身心内外感觉到了一股热。竹林的凉风,已无法抵御阵阵热浪。
她闭上眼,遐想将身子浸入清凉的荷塘,定然无比惬意!但她不想去尝试,因为那样太狂野,有失淑女的风范。如果是柳叶飞将她抱进去,那她是很乐意的。和丈夫一起荷塘共浴,的确是夫妻间的一件美事,人生中的一大乐趣。夫妻间深厚的感情,就是在一丝不挂的交流中增进的。自我的放纵并不可耻,他人的意淫才可耻。
没有谁比自己更了解自己,无论是身体的悸动,还是内心的感受。林雅容被热浪吹得有些头晕,她想去卫生间冲个冷水澡,让冷淋淋的水冲刷一下身心内外的烦忧。
走回客厅的最后一步,她突藏书网然站下,回首告诫弟弟:“以后这种捕风捉影的事,你最好烂在心里,少跟我说。”她快步走向卫生间。
林竹青愣了下,跑过来拦住姐姐:“你应该相信我,我不会骗你,周雪芳真的不是个好女人!我知道,有些事你不敢想不敢信,可事实摆在这儿,要是不小心划伤,会有这么严重吗?”林竹青挥着手,试图说服姐姐相信他的话,“很显然,这是周雪芳在演戏,一出苦肉计。”林竹青怕姐姐仍糊涂不肯信,就扳住雅容的柔肩,摇晃,“姐,你该醒醒了,你正面临着一场婚姻危机,你就要失去这一切!你是个有思想的人,你应该清楚,叶飞毕竟是个男人,只要是男人,骨子里,都喜欢一尘不染的女人!”
林竹青着急万分,关心程度达到了极点。
林雅容再次震惊,震惊得几乎失去一切思想,震惊得几乎周身血液全部凝固。心灵的江河上,刚刚封堵好的堤坝,瞬间又轰然崩塌!“一尘不染”这四个字,如同一把锋利的剑,深深刺痛她的伤口。是啊,她已不再是“一尘不染”。蓦地,她想起了几句古诗:晨起千林腊雪新,数枝云梦泽南春。一尘不染香到骨,姑射仙人风露身。
林雅容修长如竹的身躯在颤抖,皙白如玉的手在颤抖,淡红的嘴唇在颤抖……她开始失去理智,她开始发疯……她仿佛掉进了一个无助而又痛苦的深渊,她瞪大眼睛,挥着手臂,吼道:“这都是你的胡思乱想!这都是你的胡言乱语!我不听!我不信!……”
无疑,林竹青的话深深刺激了林雅容,她一时很难让心情平静。
狂乱中,她开始猛烈地撕扯身上的裙子,不一会儿,一条漂亮的裙子成了“万国旗”,那洁白如玉的肌肤,也从一道道缝隙中清晰可见。
目睹姐姐的瞬间疯乱,林竹青惊得张大嘴巴说不出话,他想伸手去拦,但又怕不小心触碰到姐姐的敏感部位。
此刻,没人能安抚林雅容。短短几分钟,她已长发蓬乱,衣不遮体。她有些万念俱灰,踉踉跄跄,跌跌撞撞,进了卫生间——她脱下几乎已被撕碎的衣裙,狠狠地扔到那张小床上。然后,她打开淋浴,让冰凉的雨注冲击身体……她张开嘴,不停地吸着冷水,让丝丝凉意穿透心底。终于,她周身有些冷,像要冻僵。她走出雨帘,想喘息一会儿。猛地,就在一低头,她看到了自己脱下来的内裤上的一个个早就有的小洞,多么清晰的记忆!她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落了下来。
泪雨霏霏,悲戚和忧怨交织在一起。
水雾,弥漫了整个卫生间,也弥漫了林雅容的整个心扉。
门外,传来林竹青的叫喊:“姐,你没事吧?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胡说八道,你就当我是放屁吧,我向你道歉,我向你说对不起,你出来好吗?你别这样糟蹋自己,我心里很难受!”
林竹青站在门外,心急如焚。他真怕姐姐有个三长两短。
林雅容从里面抛出一句:“不用你管!”
林竹青也是绝顶聪明,一听姐姐的口气,就知道姐姐并未因为刚才的事而陷入极端。于是,他放下一颗悬着的心,冲里面摇摇头,颇有感触地说:“唉,漂亮女人,总是和恶运相伴。”说完,他下楼去了厨房。
环视偌大一个厨房,冷清中,少了秋香忙碌的身影,少了几分人间的烟火。
目睹一片凌乱,林竹青随手撕了一条鸡腿含在嘴里,他一边咀嚼,一边走进了秋香的卧室。
秋香去陪护周雪芳,房间内,留下了她当时匆忙收拾衣物的混乱——内裤、文胸、短裙、卫生巾……触目可及。
东西两个窗口,半遮半掩,风儿自由穿过。
仔细一闻,一缕女人遗留下的淡淡幽香穿鼻而过,让人心驰神往。床头小柜上,放着一个精致的花盆,里面,正盛开着一朵大红大紫的娇艳玫瑰。虽然缺水,但生命力却很旺盛。
此刻,那只颇有些恐怖味道的黑猫,正趴在床的一角,眨着一双蓝幽幽的眼睛,密切注视林竹青的一举一动。
林竹青四下环顾,把秋香的“闺房”扫了个遍。
就在他觉得毫无情趣,打算转身出去时,他猛然发现,在一堆衣服旁边,秋香的一件蕾丝文胸,竟盖着一本柳叶飞经常看的《现代家庭》。
好奇!林竹青很好奇!他拿起文胸放到鼻尖闻了闻上面的女孩子的芳香气息,然后开始翻那本《现代家庭》。一边翻,他一边自言自语:“没想到秋香也爱看这本杂志,难道这里面有宝?不可思议!”
随手,他把杂志扔在一边,索性躺在床上想睡一会儿。这里很安静,没有人来打扰他。很快,枕着竹林里吹来的风,他的思绪进入了一片激动而又清晰的梦,那唯美的画面,是一片雪白,一片女人光滑圆润的雪白……然而,就在林竹青入梦遐想的时候,就在方雨轩和水上真美尽情欢闹的时候,就在林雅容伤心落泪的时候,石凳旁,再次上演唇枪舌剑——唐国秀横眉冷目,频频质问郑少华,问他的“鬼画”可不可以作为证据将他现在就拘捕。话里话外,一股威风直逼郑少华,那架势,简直把郑少华当成了少年儿童。
江户川不想听,但欲走还留,好像怕错过了某个精彩片段,会令他终生遗憾。
郑少华沉思片刻,微微一笑,以冷对热,他郑告唐国秀,从某种意义上讲,仅凭几张画是不能轻易给某个人下结论,但相信随着调查的深入,凶手一定会露出他的狐狸尾巴,到那时,不管他有多么能言善辩,正义的手铐是不会放过他罪恶的手腕的!
末了,郑少华又补充说,像你这样一种不安分的表现,恰好说明你在掩饰什么。
唐国秀哈哈大笑,声言人生百年,谁无掩饰,小处说,穿衣遮羞,大处说,欺世盗名!试问天下,谁不虚伪?谁不卑鄙?谁不庸俗?只是程度深浅不同。
唐国秀自觉才高,表情上写满了傲慢与蔑视。
郑少华自然有气,但他不卑不亢,他像一位医生给病人瞧病:“你太偏激了,你所说的,是一种人格分裂。一个心理健康的人,不会这样。”
唐国秀弯腰从地上捡起一片竹叶放在嘴里轻吹了几下,然后,拿眼斜瞟着郑少华,挑衅地说:“这么说,你认定我是一个心理不健康的人。”
郑少华一怔,拿不准唐国秀是何用意,他略一思忖,婉转地说:“我毕竟不是个大夫,就这个问题,你应该去请教心理医生。”扭开头,他望向别处。
而这一举动,使得唐国秀认为是郑少华的惨败,于是,他更加傲慢:“你们柯探长就是个心理学硕士,不知她眼力如何?”
这是一种讽刺和挖苦,甚至是一种攻击性的挑衅。
郑少华再也压不住心火,拳头握得吱吱响,一股冲动促使他恼怒道:“实话告诉你,你的话恰好验证了你的嫌疑最大,你在指责别人的同时,也暴露了你自己,你说别人言行不一,表面君子,背后小人,而你呢,难道你一派义正词严的样子,其背后隐藏的就全是真实吗?记得有位伟人曾说过:语言是思维的直接现实,由此推论,你所说的恰好是你所想的,你所想的恰好是你所做的。”
一股义薄云天的豪气在郑少华的眉端闪耀。
“少来这套!这符合逻辑吗?还警察呢!蠢蛋!”唐国秀多少有些沮丧,他且败且战,“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诬蔑!是中伤!是一种破不了案的胡言乱语!是找不到一点儿线索的肆意叫嚣!”他恨不得一口吞了少华,但脚步却开始后退着与少华拉开距离。一张英俊的国字脸,也陡显沉重,隐约,还有一丝慌乱。
郑少华望着唐国秀“最后的疯狂”,以硬对硬:“究竟是君子还是小人,我们一定会揭去他的鬼脸面具,让他真相大白!”
唐国秀哈哈大笑:“好一个鬼脸面具,好一个真相大白,我拭目以待!”
郑少华怒气奔涌,愤然道:“不管你是人是鬼,我都看不起你!”
唐国秀冷笑一声:“笑话!崇拜我的大有人在,我还在乎你!”
郑少华怒不可遏:“你少在这儿大言不惭,自吹自擂!你身为一个画家,理应多去画一些美好的山水,可你倒好,却偏偏躲在房里画什么《倩影雅容》,你不觉得你有点儿用情不当,别有企图?”
唐国秀叫嚷道:“这是艺术,艺术!你懂不懂!”
郑少华回击说:“可艺术在这个不同寻常的时刻,就不再单纯是艺术。”
唐国秀诘问:“不再单纯是艺术,那是什么?”
郑少华一针见血:“事实上,你在爱林雅容,你在追求林雅容,这,或许正是你犯罪的动机吧?”
唐国秀哼了一声,辩解道:“不用你提醒我也清楚,美丽的雅容已名花有主,可画家的天职就是把发现的美丽用画笔画下来,基于这一点,我画林雅容有什么好指责,至于爱与不爱,追与不追,这纯属个人自由,别人无权干涉!你要硬拿这一点怀疑我,我也没办法,你尽管拿出证据好了!”
面对唐国秀的狂妄、叫嚣,郑少华气得骨节直响。
冲动之下,他想起了柯小南多次提醒他的沉着和冷静。于是,他压住心火:“我不和你争论,咱骑驴看唱本。”说完,他走进竹林。
不远处,荷塘里依旧上演阵阵欢闹。
卫生间,林雅容重新走入雨帘。
冷凉的水肆无忌惮地侵入她的肌肤,她感到无助,颤抖而又脆弱的心扉,快要无力承受这一切。悲剧是如此残酷!
结束淋浴,水雾渐渐散去。
经历了一阵雨注的冲击,她身心清爽了许多。她裹着浴巾去厨房为自己冲了一杯黑咖啡,然后,走回卧室,坐在床上。
她饮了一口咖啡,闭上眼,想让心灵进入一片安静。可是,黑暗中,她仿佛又看到了那张鬼脸。她一阵惊颤,冷汗淋漓,汗水,浸透了浴巾。
窗前,竹影摇曳,鸟儿孤独地飞过。
她镇定下来,松掉浴巾,换上了一袭飘逸的白色长裙。然后,她重新化妆,走出卧室。她靠在沙发上,任重重心事在灵魂的天空飞舞。
客厅里,一片空寂。
恍惚间,她把阳台上晃动的竹影看成了秋香。好奇怪。不用问,她在想秋香了。
忽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紧跟着,她闻到了唐国秀身上的那种画家的味道。
为了不让唐国秀一进来就看到她这副愁容,她起身,走上阳台。
凭栏远眺,她开始试着从头至尾破解心中的一切谜团。
第十一章 碧草茵茵
天空,飘过几朵伤感的云,遥想大漠,定然有一片爱的绿洲。
林雅容闭上眼,思绪里诘问苍天——谁能操控大漠黄沙将真爱掩埋?谁能操控烈日灼阳将真爱炙干?不可能,都不可能!所以,自己要坚信自己的真爱,尽管偶尔会产生一些动摇。
思绪如云,温柔缠绵;思绪如风,纵横驰骋。
遐想的空间,有伤感,也有快慰。
冥冥中,耳畔周围,弟弟的几句“刺痛之言”,又在回响。
为了得到一个让自己满意而又快慰的答案,她把周雪芳的受伤重新作了假设。她想,在那种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情况下,柳叶飞的一声“嗨”,也许真的是伤害周雪芳的罪魁祸首。
这样想来,弟弟的推论就显得苍白无力。
可是,那句“一尘不染”,却使她在炎热的夏季,寒冷彻骨!
是啊,回想当年的新婚之夜,柳叶飞曾用一个民间传说巧妙地提醒她是不是处女。那无血的婚夜,让她刻骨铭心,终生难忘。
由此,也使她隐隐觉得,柳叶飞这个让她一见钟情一见倾心的男人,其实骨子里也是很注重女人贞操的。当然,男人有这种要求本也无可厚非,因为,喜欢纯洁和美好毕竟是男人的天性。但若撇开真挚的感情不谈,撇开其它意外的因素不谈,只一味追求处女膜是否完整,那这个男人也未免太有些极端和自私。
林雅容娥眉紧蹙。
进而,她又想到,自那晚遭“鬼脸”奸污,叶飞的厌恶之情她已深刻目睹。她深切体会到,叶飞也是一个轻感情重贞操的男人。至于曾经的山盟海誓,好像几句童话。
如果顺着这条思路,谁敢肯定,在柳叶飞与周雪芳之间,从未发生过缠绵的故事,烈火燃情?
林雅容愁挂眉梢,双眸,泪光莹莹,闪着迷惘。
痛苦中,她想回卧室打电话给叶飞,质问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在最后的一瞬,她又止住了,她速然觉得,即使一切皆为事实,凭她对叶飞的了解,叶飞是不会在这个疑云密布的时刻,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向她坦白的。
既然问也徒劳,那就干脆顺其自然,做人,有时该学学郑板桥的难得糊涂。
就在这时,唐国秀缓步走上阳台,风度翩翩地站在了林雅容的身后,他没有惊扰林雅容,只是静静欣赏林雅容的曼妙身姿。透过林雅容飘逸的长裙,他清楚地看到,林雅容优美迷人的曲线,依稀呈现。美好中,他有些目眩神迷,青春冲动。
林雅容感觉出了唐国秀的存在,她没有回头,突然问:“你看我是不是一个非常可怜的女人。”
“别这么说,一切的一切都会峰回路转。”唐国秀劝慰。
“凶手还未抓到,却又闹出个周雪芳。”林雅容语音苦涩,“你说一切的一切都会峰回路转,难道一个女人失去的清白,也能峰回路转?”
“我不是这个意思,”唐国秀解释,“我是说……”他欲言又止。快速想了几秒,“其实,周雪芳的受伤纯粹是一个意外,你别老为这事伤怀。”
林雅容愁肠百转:“你谈过恋爱吗?我说的是一次真正的恋爱。”她回头望着唐国秀,一双眼眸里充满了探求,她朦胧地知道,自己在等待一个理由,一个能说服自己情感的理由。
唐国秀没有感觉林雅容的问题很突兀,他淡淡一笑:“这个问题我已说过,我谈过几次恋爱,但都结束了。”他凝视着雅容憔悴的眼神,“不瞒你说,我正在寻找目标。”
“是么,”林雅容凝眉,“假如你爱上一个你非常喜欢的女人,你是注重发挥爱的语言,还是爱的行动。”
“两者兼而有之。”唐国秀不加思索。
林雅容眼眸里闪着疑问:“你就这么自信?你敢说你不会走一种极端?”
唐国秀望着林雅容充满疑问的眼神,坚定不移:“是的,假如我爱上一个我非常喜欢的女人,我不但会有丰富的爱的语言,更会有丰富的爱的行动。因为这两者,相辅相成,密不可分。假如有人让我只选其一,我是万万做不到的。”
林雅容点点头,感觉唐国秀的气质和表达都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这样的言词,这样的意境……好像源于自己的诗集,又好像源于柳叶飞。她有些感叹。失落地叹息一声,就让曾经的情感随风而去吧!
体会这一切,不能否认,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大男孩,从外貌到气质,与当年的柳叶飞是何其相似!一张“国”字脸,始终透着青春、智慧、才气……让人每次看了,都有一个深刻的印象留在心底,就像百看不厌地欣赏了一幅让人心旷神怡的山水画。每次谈话,总让她心湖激荡,情感澎湃。
她想,假如当年在那个飘雨的午后自己遇上的是唐国秀,那她同样芳心萌动,一见钟情。
而今天,上苍将这个唐国秀降落在这片青翠的竹林,难道是想让她和他共写一部爱的传奇?
不,不,不可能!林雅容的内心深处掠过一阵悸颤!是啊,年近三十的她竟产生这样一种想法,也太荒唐,太大胆!
下意识里,她脸颊一热,一种婉约的情愫浮现出来,她退后一步,偷偷留意唐国秀,看唐国秀面含笑意,并无深邃。她松了一口气。但是,她无法揣测出唐国秀此时此刻内心的变化。她只能静观其变。
一阵短暂的沉默。唐国秀望着远处的山野,情怀幽远。
林雅容想了下:“你说的这种爱情,只存在于文学作品。”
“难道你对爱情就这样失望?不,就这样绝望?”唐国秀收回视线,一副怜爱的眼神穿透林雅容的心扉。“女人遇上这种糟糕的事,不代表爱情就走到了尽头。你要试着走出阴影,不让它折磨你。如果你愿意,我会毫不犹豫地奉上我的肩膀,让你受伤的情感依靠。”
乖乖,“女人遇上这种糟糕的事,不代表爱情就走到了尽头”,如细雨蒙蒙,滋润着林雅容几近干涸的情感的心田。
唐国秀继续说:“你不要以为你的爱情到了世界末日,其实,在你苦恼的同时,另一份真爱已站在你的身边。”唐国秀靠近雅容,深情地说,“你知道吗?你知道吗?我很担心你,我很担心你!我不是在说梦话,这是真的!”
这一瞬,唐国秀每一个爱的细胞都在冲动,在这种冲动下,他趁势拥住雅容,让她感受他实实在在的爱。
林雅容一阵惊恐、慌乱,她急忙挣脱开唐国秀:“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爱,不是想象的小说情节,是痛苦和压力!”
唐国秀爱如潮涌,迅速跟上:“是,我是什么都不懂,可我自信我的理解能力还不错,我认为,一个女人在遭遇了这种事后,她不应该一味地去痛苦,而是要勇敢地去寻找新的幸福!”
林雅容泪眼朦胧:“你是在提示我,要我放弃对叶飞的感情?你说话可真轻松,你能把白纸上的一滴墨褪得干干净净吗?你能把我原有的幸福和甜蜜丝毫不差地找回来吗?你不能,你绝对不能,你只有冲动的爱,没有理智的情。”
唐国秀说:“我是不能把白纸上的一滴墨褪得干干净净,我是不能把你原有的幸福和甜蜜丝毫不差地找回来,可我坚信,既然石头都能化成土,那何况是人的这点微不足道的痛呢!”
林雅容苦笑一声:“你这样说,也太残酷了,你的岁月或许是水,可以四处漫流,可我的岁月却全是飞来的箭,我无力阻挡!”
唐国秀一把拉过林雅容的手:“我可以做你的盾!”
林雅容挣脱开:“别和我开这样的玩笑。”
唐国秀不退缩:“真的,如果你愿意,我愿意做你的盾!”
林雅容开始心烦意乱:“住嘴!你没有资格这样说,你别忘了,你现在是一个嫌疑犯!”
唐国秀依旧很镇定,眼神里闪着疼惜,坚如磐石:“我没忘,不但没忘,我还清楚地知道,在案子没有结果之前,你不能把我当一个罪犯!我们是平等的。”
林雅容惊愕,感觉自己对唐国秀有些极端。
撇开案子不谈,唐国秀不仅是一个才气纵横的画家,更是一个善解人意的情种。相信任何一个女人与他偶遇,定会陷入旷日持久的相思。
唐国秀,危险!危险,唐国秀!
林雅容千百遍地想着,恐惧中,开始在心底里警告自己,千万别陷进唐国秀可爱可恨可怕的情感深渊,那样,只会酿出一杯无法饮下的苦酒。
唐国秀看林雅容迟迟沉默不语,突然说:“你可能渴了,你等着,我去给你倒杯茶。”
林雅容一怔,本想拒绝,但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唐国秀端来一杯凉茶,递给雅容,“茶可是世上最好的饮料,你不知道,每晚我画画,都要饮上一杯浓茶。”
接过茶,林雅容感觉唐国秀很亲切。相同的兴趣,拉近了她和唐国秀的距离,一种信任的距离。不过,她也暗中惊讶,唐国秀的出现,也许真的是一个天意,也许他早就对她了如指掌,看得透彻。
她随便说:“你挺会观察,好像比郑少华更适合做警察。”
唐国秀一笑:“是吗,我自己没这样觉得。如果有机会,那我也去做一回警察。”
林雅容说:“自信!”
唐国秀说:“我向来自信!”
林雅容说:“自信大了是自负,自负大了是糊涂,糊涂大了进监狱。”
唐国秀灿然一笑:“有些时候,自负是激励人的一种动力。”他直视着雅容,“让我爱你吧!我就是这样自负。”
林雅容震颤了下:“求你别这么说,别让我放弃我的家庭和责任,别让我毁灭了我的一切,我不能走进你的世界,如果我进去了,一种巨大的思想负担会使我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不再是你所爱的女人。”
唐国秀很失落,低下头,在阳台上徘徊。
栅栏外,江户川和郑少华的目光都注视着这边。
郑少华问江户川:“你和林雅容是同学,你能跟我说说她的过去吗?”
江户川似不愿再回忆往事,草草应付说:“很抱歉,首先,你指哪方面我不大懂,再者,我不能对一个警察说我们的事。”
郑少华有些气。
江户川冲地上吐了口唾沫:“郑老弟可真健忘,你别稀里糊涂弄不清楚,我现在可是你手上的嫌疑犯,等什么时候你把我这个宝贵的名额取消了,我再跟你讲我和林雅容的故事,要不然,说多说少、说错说对,可能会影响你和柯探长的破案进程。”
郑少华被江户川的啰里啰唆灌了一肚子气,他两眼冒火,但又拿江户川没辙。最后,他怒视着有点儿不可理喻的江户川,愤愤然:“你不就一个三流文人吗,有什么了不起,也太傲慢了!”
江户川一耸肩,从鼻孔里哼了声,“傲慢是文人的风度,有些人做梦还学不来呢!”他挑衅地望着少华。
少华不屑:“傲慢不是所有文人的风度,只有你江户川才这样。”若不是纪律在身,少华真想给江户川两拳。
江户川满不在乎,嘲讽道:“别以为我是傻瓜蛋,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和柯小南哪里是在破案,分明是在眉来眼去,谈情说爱。”
郑少华脸庞一热,迅速涨红,面对这样一个善于无理取闹的江户川,他实在有些没招。沉默数秒,他郑告江户川:“我告诉你,你别老在我们探长面前胡说八道,你要老老实实交代你的问题,同时,你也要详细介绍你和你朋友的过去。”
江户川摇头晃脑,一派不服:“你别老拿我开刀,有本事你找出证据,抓住真凶。”江户川用脚踢飞地上的一缕衰草,“嗨,小子,我还给你提个醒,你想学福尔摩斯,还嫩了点,首先,你根本就没掌握犯罪分子的作案路径。你瞅瞅,你就知道用这副破不了案的狼狈相,冲我嚷,冲我喊,冲我急,冲我叫!你也不动一动你那猪脑子,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长,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他斜眼瞟着少华,等待郑少华排山倒海的怒潮。
果然,郑少华怒了,怒不可遏。他要杀杀江户川的威风。他怒涛难抑,雷霆万钧:“江户川!我警告你,你别欺人太甚!真凶到底是谁,我会调查清楚,用不着你在这儿大呼小叫、给我上什么侦探课!”气愤难消,郑少华手指江户川,“你说你走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还长,可正因为你走过的桥太长,所以你才不会走正路了!你说你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饭还多,可正因为你吃过的盐太多,所以你才不会说人话了!”
江户川开始惨败,慌乱地退后几步,转身,跑进竹林。
郑少华伫立原地,气愤难消,没想到小南不在,他竟屡遭这种苦恼!先是唐国秀,刚才又江户川。今天,真可谓倒霉透顶!他由衷希望,周雪芳快快好,小南快快回。
回到客房,他一屁股坐到床上,思前想后,越想越气,他咬牙切齿——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生这么大的气,动这么大的怒。总结原因,大概是与案子迟迟毫无进展有关。
伸手,他摸出手机,想给小南打电话告诉她这些苦恼,但当他要按键时,他又犹豫了,说这些,只会让小南觉得他永远都不能独立办案,还是算了。
一阵烦躁涌来,他走出客房,在走廊里来回走着。
忽然,从客厅里传来唐国秀的声音,就听唐国秀兴奋地说:“人生本来就是一幅美丽的画,一睹你的清雅靓丽,任何一个画家,都会怦然心动,希望给你画一幅足以传世的美人图。”
唐国秀停顿了几秒,“不瞒你说,我已为你画了一幅《倩影雅容》,如果你喜欢,我会双手送给你。”唐国秀笑道,“不过,你可一定要美人留情,别告我侵权。”
看林雅容心有所动,唐国秀不失时机:“对这幅倾注了我一腔真情的《倩影雅容》,我有信心获国际大奖!”
林雅容淡淡一笑,幽幽地说:“一听这名,就知道你刻意把我画得很美。其实,我很平凡,不值得你这样。”
“不不不,我没有刻意,”唐国秀挥着手,“我完全是根据你的自然之美画的。”怕林雅容不信,他又解释,“那种虚无缥缈不切实际的想象之美,不是我唐国秀的风格,也不是我今后要追求的风格……”
林雅容认真听着,思维里很感佩唐国秀的艺术追求。
唐国秀指着对面方雨轩的客房,“我希望我的《倩影雅容》能像那幅《蒙娜丽莎》,扬名世界!”
“哦?”林雅容眼眸里闪过一丝光华,她靠在沙发上,任长发披泻在靠垫上——这温柔的靠垫,还是她买来的。顺着唐国秀的话语,她猛地对情缘这个词产生了困惑,也许是对,也许是错,她感觉唐国秀是在演戏。就拿这蜻蜓点水的“画题”来说,唐国秀竟勺水兴波,发挥得淋漓尽致。毋庸置疑,唐国秀如此善于表达情感,如此善于观察女人,怎不令所有与他一见相识的女人都怦然心动,爱意萌生。
不知不觉,林雅容脑海里有些沉醉。她陷进了情缘深深深几许的迷宫。她温馨地靠在那儿,几乎忘了所发生的一切。
唐国秀悄悄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他注目着雅容,脸发热,眼睛里闪出灼热的爱的光芒。
好半晌,林雅容抬起头,长长的睫毛往上微扬,眼光中,流露出渴望的深情。她伸手轻触唐国秀的面颊,感觉好温和,好可爱,好真实。
体味着林雅容指尖的温柔,唐国秀周身的血液在沸腾,猛地,他一把抓住林雅容的纤纤玉手,疯狂地吻她的指尖,同时,心底里有个声音在呼唤:雅容,雅容,我爱你!从此,你将是我的!往日的荒唐,往日的流浪,往日的追寻……都将远去,最后,所有的爱都归在你的身上!
两人深情凝视。
许久,林雅容动了动,内心打了一个寒颤!自己疯了?这种婚之外的恋情,如果发展下去,只会是一个悲剧,一旦被揭穿,只能跳下悬崖身败名裂!她敏感地抽回手,嘴角掠过一丝苦涩的无奈。
就在这时,林竹青走了进来。他一眼瞅见姐姐若隐若现的玲珑身姿,禁不住脱口说:“姐,没想到你的身材还这么迷人,简直不减当年!”
林雅容白了弟弟一眼,“当着客人的面,少胡说八道!也不怕别人说你不三不四、不伦不类。”对弟弟的话语,林雅容真想狠狠训斥他几句!但看到唐国秀一双诧异的眼神,她又忍住了。有这样一个弟弟,真让她这做姐姐的感觉丟人。
然而,林雅容的宽容并没有让林竹青自觉地收敛。他指着唐国秀:“他是客人?笑话,他是个不速之客!你别被他的外表蒙骗,他可是被柯小南认定的‘鬼脸’嫌疑犯!”
林竹青用犀利的目光透视和扫描唐国秀,仿佛要在这一瞬,窥穿唐国秀的庐山真面目。
“住嘴!”林雅容制止弟弟,“这儿轮不到你教训人,要是没什么事,回你房去!”林雅容怒气如潮,对弟弟的污言秽语到了一种忍无可忍的地步。她站起身,要痛斥竹青,但看到弟弟那张青涩的脸,她又心生疼爱,舍不得痛斥。是啊,毕竟姐弟情深。
可眼下,对这个得了“边缘症”的弟弟,她也实在没什么良方。唯一可行的,也许只有忍让。
林竹青不服,嚷道:“你干吗老训我,不说他。”
林雅容脸一红:“他是客,你是主。”
“好啊,”林竹青气势逼人,“既然他是客我是主,那我不欢迎他,我希望他立刻滚蛋!”
“简直无理取闹!”林雅容一脸气愤,说完,下楼去了竹林。
走在幽深的竹林,她想起了那天救唐国秀的情景。当时看,唐国秀真的没什么危险。自从拉他上来,两个人的心好像就在互相吸引,就像被万能的神各放了一块磁石。
她停下脚步,一团团纷纷扰扰的思绪从心海上空掠过。这种阵势,让她无力,让她疲惫。自己不能骗自己,唐国秀的爱,真的挑动了她的心弦!一缕爱的回音,正在心底回响。她捶了一下额头,难道在这情感虚空的时刻,自己真的爱上了唐国秀?她靠在一棵竹子上,理智告诉她,唐国秀也许是个魔鬼!
凝望幽深的竹林小径,她不敢再深想,双手捂住胸口,想把一切恐惧隔绝。
然而,此刻的客厅里,却飘浮着一股浓浓的醋味。
不知何时,唐国秀发现,林竹青正捏着一瓶食醋,一滴一滴往嘴里倒。他一笑,借题发挥:“怪不得你这人说话有股酸味,原来你爱吃醋。”
“我就爱吃醋,你想怎么着?”林竹青步步逼近。
唐国秀说:“这是你的爱好,我又能怎么着,我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你干吗老对我一脸敌意,我没得罪你吧?”
“你是没得罪我,”林竹青又喝了口醋,“可你涉嫌奸污我姐姐。”
唐国秀说:“别老拿这事折磨我,你要有证据,就揍我,抓我,你要没证据,就把我当你们家的一个普通客人。”
“你可真会装,”林竹青从嘴角冷冷撇出一笑,略带嘲讽,“不,确切说,你很会演戏。我懂,你们这些搞艺术的,个个擅长不显山不露水。”
唐国秀很镇定,避开林竹青的话题,绕到唐朝:“据我所知,凡是爱吃醋的人,在爱情方面都很执著,比如当年的唐明皇,他就是因为天生爱吃醋,所以后来才抢了自己的儿媳杨玉环。”
林竹青不愿听,用力一指唐国秀:“你少跟我扯这些无聊的故事,我还看不出来么,你在打我姐姐的鬼主意!”
唐国秀坦言:“是,我承认,我是喜欢雅容,但我不明白,这是我和你姐之间的事,你出来阻拦,是在吃醋吗?”
“你!你别胡说八道!”林竹青骤然气愤,扭过头去,对着阳台,“我是担心我姐姐,我怕她被你骗,被你害!”
林竹青有些局促不安,眼神里闪着焦灼,混乱,好像唐国秀的话触到了他心底的秘密。沉寂了数秒,他背对着唐国秀吼道:“你一个嫌疑犯,少在这儿胡说八道!你的每一句话,我都不想听!”林竹青的愤怒,仿佛要把唐国秀一口吞了。
唐国秀震惊,异常震惊!这简直是莫名其妙!不过,他从林竹青的话语中,隐约听出了几分怒从何来。他疏理着思绪,分析说:“据心理学家说,每个男人在未成年之前,都有一段很深的恋母情结,这种情结,直到长大以后才会消失。如果你也有这种情结,甚至是不能解脱,我建议你去看心理医生,或者找柯小南谈谈。”
唐国秀走到林竹青的前面,看他有何反应。
果然,林竹青就像被一枚重磅炸弹给震了下,他甩手把那瓶醋扔下阳台,呆呆地立在那儿。
过了很久,他坐到沙发上,满腔怨恨,他指着唐国秀,“你不是人,你就是那个魔鬼,你太欺负人了,你这是在侮辱我,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卑鄙无耻,我和我姐姐是姐弟情深,用不着你在这儿当什么心理学专家!”
林竹青似有揪心之痛,他趴在沙发上,流出两行泪。
目睹林竹青的奇异的举动,唐国秀怕事态闹大,惹得雅容不高兴,就急忙过去安抚:“对不起,我没有其它意思,我只是随便一说。你不知道,同学都叫我‘卖弄大师’,你听,仅从这一点你就知道,我是一个多么喜欢卖弄、张扬、无聊的人。”
林竹青抬起头,一脸漠然:“你就是那个魔鬼!”
“你又来了。”唐国秀一笑,“是人是鬼,就等着看柯小南的结果吧。”
林竹青异常坚定:“现在,我非常有理由相信,你就是那个戴面具的魔鬼!”
“理由呢?”唐国秀挑衅地望着林竹青。
“这很简单,因为整幢幽林别墅,只有你能迅速画出一张‘鬼脸’。”
唐国秀的脸沉了下来,真的有一种“鬼脸”的恐怖。他怒视着林竹青:“如果你有证据,请立即抓我,如果你没有证据,那我想告诉你,真诚地告诉你,你是一个心理非常阴暗的人,就你的这种怪异,我真怀疑是你奸污了林雅容!”
“你!你真会装!”林竹青满脸气愤。
“装与不装,我自己知道。不过,我倒觉得你的演技很高!”唐国秀有些以牙还牙。
“你!”林竹青握了握拳头,气愤地趴在沙发上。
客厅里,陷入沉寂。
而走廊里,郑少华把刚才客厅里的一切隐约听了个大概。他刚想走回客房,从荷塘那边又传来一阵打闹声。他仔细听了听,摇摇头,走回客房。
是的,洗了许久,此刻方雨轩和水上真美正打闹着爬上荷塘,躺在碧草茵茵的柔软的绿地上情话绵绵。
突然,水上真美尖叫一声,像是从遗忘的思绪里想起了什么,她侧卧着雪白如玉的身躯,饶有兴趣地对方雨轩说:“真是无巧不成书,无情难结夫妻,没想到初次陪你回国,父亲交办的事还没来得及办,就先遇上了这起疑案,而且,你还成了奸污自己好朋友的嫌疑犯。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出浴后的水上,周身闪着性感的光华。粉嫩的瓜子脸,很是迷人。细眉如柳叶,闪着几分樱花的烂漫。
方雨轩合上眼,四肢平躺,阳光的照射下,眉头堆积着几分忧虑,脑海里,有一片水漫金山的混乱。
荷塘里,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荷花的高尚品质常被人们作为激励自己洁身自好的座右铭。荷花是友谊的象征和使者。
一阵清风拂面,水上真美望着别墅那边:“唉,也不知道那个看上去满脑子智慧的柯小南,什么时候把案子破了。说真的,我有些等不急了。”
“再等等吧。”方雨轩没有心情,一脸郁闷,“我就怕我回不去了,柯小南对我怀疑很重!”
“是啊,要真是你可就惨了。”水上真美秀美的容颜上闪着巨大的担忧,“我真怕因为这起疑案,无法完成父亲交办的事。”
方雨轩宽慰说:“不怕,就让那位柯探长去查吧,等她查来查去毫无结果,自然就放我们了,到那时,我们想去哪就去哪。”
“嗯,到那时我们就可以去做我们的了!”水上真美的脸上露出了希望的笑容,她趴到方雨轩身上,从头至尾,狂热地亲吻……欲火升腾,方雨轩翻过身来压住水上,两个人缠绵在一起。不多时,身下的茵茵碧草被压平了一大块。当一轮一轮的高潮过后,两个人都感觉周围的翠竹倾斜了。
最后,水上长发凌乱,浑身颤栗,她慢慢消退着情欲的羞涩,告诉方雨轩:“不管这次来中国能不能完成父亲交办的事,回东京后,我们马上结婚,然后去冲绳度蜜月。”
遥望天空的一抹彩云,水上的眼眸里充满了对婚姻的无限的美好的憧憬。她在想,披上婚纱的那一刻,她该是多么幸福!
“在婚姻问题上,我听你的。”方雨轩皱着眉,“可一想到结婚后就要改姓水上,我心里就很不好受,觉得失去了尊严,失去了自我。”
“这样做是为你好,如果你不改姓水上,你在日本将一事无成。”水上很严肃地劝告雨轩。
“这个我知道,可我总觉得背叛了什么。”方雨轩仰望着蓝蓝的天,脸上涌着一份无法排遣的痛苦。这蓝天,才是自己最亲切的。
水上说:“你大概是情诗写多了,凡事总爱胡思乱想。”
“也许是吧。”方雨轩闭上眼,不想再说话。
水上说:“如果你不改姓,我们就无法结婚,不但我父亲不同意,就连我们家的亲朋好友也不会同意。”
“我改!”方雨轩下了决心,“但我心里很痛苦。”
水上说:“你痛苦什么,有了我,你只会幸福!”说着,她趴到方雨轩身上暴风骤雨地亲吻……方雨轩无力抗拒,温柔里,两个人再次紧紧贴贴亲密无间地缠绵在一起……临近黄昏,两个人心力交瘁。疲惫地躺在草地上,水上真美半开玩笑说:“你今天的表现不算好,是不是做了一回‘鬼’,累断了某根神经。”
方雨轩霍地坐起:“我的爱都被你这个魔女吸干了!”
水上红颜愠怒,一顿乱拳落在方雨轩的胸上:“我就是要吸干你的精华,这样,你就没本事去搞别的女人了。”方雨轩惨笑一声,大喊救命。
这时,一缕晚霞的光投射了过来。
水上充分享受了细露眷顾,跪在地上,很神往地说:“雨轩,刚才的一刻,我看到了天堂。”方雨轩很累,一脸痛苦:“我看到了地狱。”水上一笑,指着方雨轩的额头,“那是因为你灵魂肮脏,所以才看到了地狱。”
话音刚落,这句话刺激了方雨轩,他猛地站起身,快速穿好衣服,一个人走回别墅。
水上愣了,跪在那儿,满脸困惑。
而这时,黑暗的天幕慢慢笼罩了过来,视野中,一切变得模糊。
草地上,水上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愿回去。
忽然,从远处传来几声怪鸟的鸣啼。
水上有些怕,慌乱中,开始找裙子,但就在这时,她闻到了一股男人的味道,她想,肯定是雨轩来接她了。然而,她错了,来人不是方雨轩,而是那个一直沉默寡言的温庭义。她吃了一惊!下意识里,急忙用手捂住了高耸的乳房。“温、温先生,你怎么来这儿了?”
夜色迷蒙,温庭义看不清水上真美的脸,他闻到了一股女人的幽香。他镇定地说:“我到前面林子里转了转,刚回来。”他环视四周,“雨轩呢?就你一个人?”
水上想了想,很有策略:“不好意思,我和雨轩发生了点争吵,他赌气回去了。”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就在这一瞬,水上突然想,用自己的美色试一下温庭义,看他是否是那个奸污林雅容的真凶。
如果温庭义对她“动手”,则说明温庭义是个好色之徒,有重大作案嫌疑;如果温庭义对她不“动手”,则说明温庭义有作案嫌疑但并不重大。她很着急,只有帮柯小南尽快查出凶手,她才能和方雨轩早日离开幽林别墅,去完成父亲交办的事。
说做就做,夜色下,水上突然扑过去抱住了温庭义,一对高耸的乳房,也硬挺挺地顶在了温庭义的胸部。温庭义丝毫没想到,没防范,吓了一..跳,忙问:“怎么,踩到蛇了?”
“是啊,”水上顺口应着,一只手伸进了温庭义的裤子,“温先生,我好想了解你……”水上的手在温庭义的裤子里乱摸,语气里充满诱惑。
温庭义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推开水上:“很抱歉,我不是那种男人。”
受了冷落,水上不死心,退后一步,刺激温庭义:“你装什么正经,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是男人就想和女人做爱,你这种拒绝,只能说明你是一个虚伪的人,这让我断定,你就是那个奸污林雅容的凶手!”
温庭义依旧丝毫没有冲动。“你这是推论,而不是证据。”夜色下,温庭义不恼不怒,语气沉着,“如果你能拿出证据,我很愿意去认罪,并让林雅容痛恨痛骂我一辈子;如果你拿不出证据,那我很遗憾地说,你不光侮辱了你自己,也侮辱了这片美好的竹林。”转身,温庭义快步离去。
蒙蒙夜色中,水上愣了。望着温庭义黑暗的背影,她认为温庭义绝对是一个深不可测的谜。许久,她穿好衣服,像个从战场上败下来的女兵,低头向别墅走去。就在走近铁栅栏时,迎面走过来一个人,她大喊:“雨轩!”来人回答:“哎!”
突然,温庭义从一棵翠竹后面一步闪了出来,他拦住方雨轩:“你怎么能把水上一个人丢在竹林呢,那儿有很多毒蛇,快去接她吧。”温庭义的话充满关心。
“好的,我知道了。”方雨轩向前走去,很尊敬温庭义。
方雨轩怕水上午夜算帐,急忙向水上道歉,说以后保证不会再这样了。水上累了,原谅了雨轩,两个人回到客厅。
一会儿,大家围桌而坐,各吃各的,互不言语。
饭后,郑少华走上阳台,一些思绪忽远忽近。望着铁栅栏上的紫藤,他隐约觉得,那天小南从这儿看到的那两个人影,现在看来,好像是方雨轩和水上。那么,他们在那儿都谈了些什么呢?是在谈情说爱,还是在密谋?
身后,江户川在向大家建议:“今晚,我们这儿没有警察,没有疑犯,没有恩怨,只有快乐,我们每人唱一首歌吧!”江户川打开电视、影碟,放了一张唱片,然后,他拿起话筒,“OK,我先唱,我给大家唱一首《鬼迷心窍》。”
无人响应,都觉得江户川今晚有些怪。
江户川有些尴尬,站在那儿,唱也不是,不唱也不是。无人喝彩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不过,他毕竟是个活跃大王,他环视大家:“各位,我可是想制造一点快乐,让大家暂时先别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大家依旧静默,无人响应。
江户川尴尬到了极点,苦涩地笑笑:“雨轩,你也不唱一首吗?难道你心里有鬼?”
“你别胡说八道!我有什么鬼?!”方雨轩猛地站了起来。
“看把你急的,好像说到了你的要害。”江户川额头上冒出一阵冷汗,望着盛怒的方雨轩。
“你少来这套!我还不知道你,满肚子花花肠子。”方雨轩步步逼近。
“我要是比你花,我早就被人推下悬崖摔成八瓣了。”江户川好像在揭方雨轩的底。
方雨轩冲了过来。林雅容拦住说:“都别吵了,至于谁是人谁是鬼,等小南查清了,也就明白了。”
唐国秀也插到他们中间:“是啊,大家还是早点回房休息吧。”
江户川不服,拍着胸脯:“我是君子坦坦荡荡,不像有些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他这话,分明是冲方雨轩。
方雨轩急了,握起拳头,要把江户川打倒在地。无论如何,他咽不下这口气。在他眼里,江户川的胡言乱语,简直是对他天大的侮辱,天大的诬蔑。
闹到这种地步,就是天上下刀子,他也要给江户川点颜色。否则,出国混了这么多年,岂不让人笑掉大牙。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冲动,谁犹豫谁是孬种,他鼓足气力,一拳捣去——江户川猝不及防,“哎哟”一声,屁股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方雨轩余怒难消,指着江户川:“我告诉你,到底谁是人谁是鬼,你自己心里最明白!”
江户川爬起来,用一根手指抿着嘴角的血迹,眼里喷着火。
郑少华跑了过来,他没想到一眨眼的工夫,客厅里乱成这样,他扶住江户川,暗怪自己疏忽。他站在两个人中间,责怪方雨轩:“你这是干什么,你们是朋友,又是文人,有什么话不好说,干吗非要动手。”
方雨轩不服,愤愤道:“你真会替他开脱,他这人就欠揍,他总想让你们都认为我就是那个‘鬼脸’。”
郑少华坚毅地安抚:“到底是谁,我们会调查清楚,不管什么人怎么说,我们重证据,不重猜测。”
客厅里,谁也不再说话。
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嘎然而止。
既然烟消云散,郑少华将江户川和方雨轩分别“押”回客房,自己也回房睡了。
客厅里,只剩下林雅容和温庭义。
对这场“战争”,温庭义一直保持沉默。这时候,他抬起黑黝黝的脸庞,闪着黑黝黝的眼神,嘴唇噏动,好像有话要对林雅容说。
林雅容慧眼善辩,主动开口:“庭义,你有话要跟我说?”
“是。”温庭义默默地。
“庭义,”林雅容抢先说,“不管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今晚,我都要向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多年来一直对我的支持,要是没有你的一篇篇报道,我不会成名,我不会拥有今天的荣誉……”林雅容回忆着,诉说着。
温庭义打断说:“是你的诗好,给了我报道的机会。”
“不,”林雅容很认真,“没有你的报道,我不可能有今天,我的诗集不会受关注,我真的很感谢你!”
“记者嘛,总要写人写事。”温庭义谦虚、大度,一丝难得一见的笑容在脸上荡漾,看得出,他对雅容的感谢感觉很幸福。
林雅容说:“不,我看得出来,你对我有特殊关照,你的赞美之词,是任何一个女诗人享受不到的。”
温庭义说:“这有什么,记者嘛,对好的事物,总要用一些赞美之词。”
林雅容说:“你这样默默地帮我,我很感激!”
温庭义说:“说远了,咱们是老同学,应该的!”
林雅容说:“你还是这么深沉,总感觉你有很重的心事。”
温庭义微微一笑:“是的,我是深沉的大海,你很难一眼看穿。”
“哦?”林雅容眉梢一动。
温庭义说:“你是清澈的湖..水,所以我能一眼看穿。”
林雅容笑了:“我们这是怎么了,在讨论哲学吗。”
温庭义也笑了:“没有,好像在暗示。”
两人舒畅地笑了,这笑,好像久违了多年。
林雅容说:“出了这样一桩丑事,我快要崩溃了。”
“会过去的,别老往坏处想。”温庭义安慰。
林雅容说:“好的,听你的。”她捧着茶,呷了一口。
温庭义沉默了数秒:“雅容,有件事我要告诉你,原本是想早些告诉你的,可刚一住进别墅,还没来得及说,你就出了这事。”
“哦。”林雅容呷了一口茶,心怦怦乱跳,不知道温庭义要说一件什么样的事。下意识里,她感觉又要有一件不好的事落在自己多灾多难的身上。她揣测着,不敢问,不敢深想。但越这样,她就越害怕,越害怕,就越想尽快知道答案。
终于,她忍不住了,试探地问:“庭义,到底是什么大事,别神神秘秘的吓我。”
“这事,多少与你有关。”温庭义眉头紧皱。
“与我有关?”林雅容内心惊颤。
“是的。”温庭义很肯定。
林雅容紧张起来,心里掠过无数种恐惧,她盯着温庭义:“是不是叶飞——?”她没敢再往下问,生怕被自己言中。
温庭义一摆手:“看你紧张的,其实,你也不用怕,不就是一个人嘛。”
林雅容心里更没底了,一股急切而又迫切的泪要涌出眼眶。耳畔,恍惚有个奇怪的声音在说:“林雅容,你要大祸临头了,你要粉身碎骨了,你要万劫不复了……”
窗外,死一样的沉寂。
林雅容的心海,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惊涛骇浪!
一阵竹林的风吹过,她顿觉有一股冷凉的气息无情地侵入肌肤。她怀疑自己已置身南极或是北冰洋。
终于,在林雅容恐惧的等待中,温庭义点燃一支烟,说出了答案。
“就在几个月前,钱再生这个恶魔出狱了。”
“他?”林雅容一惊,嘴唇张开,浑身颤抖不已。她内心涌着恐惧,“他出来了?”
“你大概忘了,我可是个记者。”温庭义提醒林雅容,做记者的很容易获得某个人的最新信息,尤其对那些名人。
“这么说,钱再生这个恶魔又对我构成威胁了,而且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开始了。”林雅容心神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信息来得太突然,让她的思维无力应付。陡然间,大脑的屏幕上,掠过一张张狰狞的鬼脸,这些鬼脸,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口,向她扑来……对钱再生这个恶魔,她做梦都诅咒他从悬崖上掉下去摔成一摊烂泥!否则,还不知道这个恶魔耍阴谋诡计污辱凌虐多少个纯洁善良的女人。
“钱再生的确是个恶魔!”温庭义黝黑的脸上闪着气愤,“出狱后,他不但不坐在家里思过悔改,反而更加狼性,据我的一个朋友说,他又玩弄阴谋诡计糟蹋了好几个女人,有一个还是一家大公司的老板的老婆。”温庭义异常愤恨,“他可真有本事,没等人家告,居然花钱摆平了。其实,他就是利用了人性的弱点,爱财,张扬了对自己不好。所以,我很想说,对于某些女人,这是一个悲哀!”温庭义吸了口烟,吐出一团烟雾,“像钱再生这种人渣,就该让他把牢底坐穿!”
“对,一点不错!”林雅容的气愤溢于言表。
温庭义熄灭烟,用手指狠劲搓捏那个烟蒂,好像用这一举动告诉雅容,他与钱再生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在这一刻,林雅容忽然想到,钱再生已出狱的事,叶飞应该早就知道。
事实上,尽管永春集团在业务上已尽量回避与钱氏集团往来,但在运作上仍免不了有些零零碎碎的接触。那么,既然叶飞早就知道钱再生已经出狱,那为何一直不告诉她呢?有隐情?她感觉奇怪,甚至有几分责怨叶飞。
不过,她也清晰地意识到,叶飞之所以要这样做,大概也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她的安全。毕竟,钱再生的形象在她的心目中坏透了。她问温庭义:“你怎么对钱再生这么了解,他也伤害过你吗?”
温庭义苦涩一笑:“其实——”温庭义表情伤感,欲言又止。
林雅容一脸困惑,等着温庭义说。
温庭义重新点燃一支烟:“不瞒你说,被钱再生迷奸的那个女研究生,就是我现在的女友。”
温庭义垂下头,往事不堪回首。曾经的一幕一幕,在他的心中闪烁。爱也刻骨,痛也刻骨,恨也刻骨。
林雅容愣住了,她做梦也没想到那个女孩居然是温庭义的女友。
“她现在好吗?”林雅容关心地问。
温庭义说:“还可以吧,但钱再生这个恶魔给她留下的伤害的阴影还时常折磨她。”
林雅容说:“有机会带她来别墅吧,让小南跟她谈谈,小南是个侦探,也是个心理学硕士,我想,她能帮杜梅走出阴影。”
林雅容非常同情杜梅的遭遇,这让她更加痛恨钱再生!她又问:“你是怎么认识杜梅的?怎么从来没听你跟我说起过。”
温庭义说:“本来我就不想瞒你,现在,我就全告诉你吧。”
“你说。”林雅容很想知道。
温庭义回忆说:“那一年,我去采访钱氏总裁迷奸女研究生案,在杜梅的单位,第一次见到了杜梅。记得当时,她目光呆滞,容颜憔悴,整个人要垮下去。你不知道,就在那一瞬,我鼻子一酸,忍不住掉下泪来……”温庭义撸了一把黑黝黝的脸,“等我问了一些情况准备离开时,她突然扑到我怀里,哭着说,温记者,我经常读你的文章,你是个好人,我求求你,你带我走吧,你给我一个可以躲避风雨的港湾吧……当时,我愣了,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就在这时,杜梅的一个同事说,杜梅现在很痛苦、很迷茫,既然她这么信任你,你就带她出去走走,等她情绪稳定了,再送她回来。我一听,这也不失是一个救人的好办法,于是,我就带杜梅去了一家公园,在那里,我竭力宽慰她,开导她,可是,杜梅受伤害太深,不管我怎么开导,怎么宽慰,她总是以泪洗面,说她的一切都被钱再生毁了,她不会再有美好的明天。当时,听了杜梅的话,我心里很难受。为了帮杜梅尽快走出伤痛,我向社里请了假,带她去了三亚。在那片蓝色的世界,海水的温柔,冲淡了杜梅的痛。我们玩得很开心,谈得很投缘,终于,在一个晚霞烂漫的黄昏,我对杜梅说,我爱上了她,杜梅听了,哭着扑在我怀里,说她也喜欢上了我……就这样,我们相爱了。坦诚地说,那一瞬,我没有苛求什么完美,杜梅也没要我保证什么,我们就像一对相互寻觅了几千年的恋人,彼此充满了信任,充满了理解,充满了关爱。”
第十二章 尘缘如梦
故事很感人。听完温庭义的爱的讲述,林雅容思绪如潮,弟弟的那句“一尘不染”,再次将她困扰。
相比之下,温庭义是如此伟大,如此让人崇敬。
如果柳叶飞也有如此心胸,那她就不会陷入这么深的痛苦。一个女人一旦遭遇性侵,她所承受的痛苦大多来自家庭内外的各种各样的冷落、歧视和压力。
林雅容心里很痛,问温庭义:“从这以后,你们就相亲相爱,直到现在,是吧?”
温庭义说:“是,我们一直很快乐,从没发生过任何矛盾和磨擦。如果不是因为遇上这起案子,参加完诗会,我就回去筹备婚礼了。”
“是吗?”林雅容很高兴,“祝贺你了。”随即,她脸上涌起一份歉疚,“可现在,都是我不好,耽搁你们了。”
“这怎么能怪你呢,都是那个伤害你的人造成的。”温庭义的脸上露出惨淡的笑容。
林雅容说:“等婚礼那天,我一定和叶飞去贺喜!”
“谢谢!”温庭义沉重地拧着眉毛。
“我们是同学,客气啥。”林雅容望着温庭义。
温庭义说:“原本来参加诗会,是很高兴的,可谁曾想,你竟遇上这事。”
林雅容说:“是啊,我也觉得蹊跷,到底是谁在害我呢?”
温庭义安慰说.:“你也不用太着急,虽然恶人做得有点天衣无缝,但我相信小南一定能破案。”
林雅容说:“很不好意思,你也成了嫌疑犯。”
温庭义说:“没什么,雨轩和江户川不也成了嫌疑犯。刚才,你也看到了,他们还为这事大打出手。不过,通过这个小插曲,使我联想到,不管我们的友谊曾经多么深厚,可一旦到了一个关键点,那原有的默契和信任,就荡然无存。由此可见,朋友之间,友情是何其脆弱,多么经不起考验。”温庭义皱皱眉,“你也看到了,刚才的一切,雨轩和江户川都已经开始互相猜疑和诋毁。唉!我很痛心,没办法挽救友谊,只能各走各的了。”
林雅容也不无遗憾:“是啊,我也没办法,你也看到了,出了这事,柯小南和郑少华只能把你们都列为疑犯,至于谁是那个鬼,我也只能等小南给我一个答案了。是啊,最好的朋友都开始互相诋毁和猜疑,那我这个受害人,就更有理由对你们几个也多少产生点想法。”
温庭义说:“是的,包括我在内,你大可产生怀疑。不过,我始终坚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林雅容说:“你这是在怪我怀疑你。”
温庭义说:“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我说的是实话。”
“哦,明白了。”林雅容心里很难受,怀疑朋友,是件很痛苦的事。她为自己倒了杯茶,换个话题,“庭义,说心里话,我很羡慕你和杜梅,你们很幸福!”
“你不幸福吗?”温庭义黝黑的脸庞上掠过一丝沧桑。
林雅容伤感地说:“你也看到了,怕是我们的婚姻就要在案子查清后,彻底划上句号。尽管我和叶飞的相遇相知相恋是那样完美,可结局却是这样残酷,这样凄凉。”
“如果你们真的分了,你打算怎么办?从此一个人生活下去?”温庭义一脸担心,语气里含有一份试探。
“我暂时无法回答,”林雅容强烈回避,“我只能等小南把案子破了,再根据当时的情形,作出决定。”
温庭义似看到了一个机会难得的希望:“如果你和叶飞真的结束了,我很想对你说,有一棵树,很愿意为你遮风挡雨,那棵树,就是我!”
“庭义,你——?”林雅容惊愕,“你不是就要和杜梅结婚了吗?”
“可在我心里,”温庭义一脸郑重,“我永远无法忘却我们那份初恋。”温庭义眼神里充满了对校园的怀念,“你知道吗,虽然当初你和我分手了,但我一直深爱着你,就是你和叶飞结婚了,我也没停止这份爱。”
林雅容震惊,急忙阻拦:“可我现在是个有夫之妇,你应该把爱全部投入在杜梅身上,她受过伤害,你应该好好疼她,爱她,保护她。在这个时刻,你这样99lib.说,让我突然觉得你也不是一个好男人。”她劝告温庭义,“你在我心中的形象向来很高大,我不希望你破坏它,逼我把它降低。”
这一瞬,林雅容心里荒草连天。由衷而言,温庭义的这份执著的爱,让她惶恐。她要不能打消它,那对自己来说可能会是一个悲剧!她思忖了下,缓和地说:“听江户川说,每次我新诗集问世,你总要买好多册送给你的朋友和同事,有这事吗?”
“是有这事,”温庭义没有回避,“我是你的诗迷,当然要多买几册。你不知道,每当我读起你的诗,我都从你的诗行里看到了我们的过去。”
林雅容情怀幽远。“你这是何苦呢,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别老让自己陷在一个梦里。”
温庭义有些激动:“初恋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感情,不是一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就能将曾经的爱彻底忘记。”
林雅容很感慨,点点头,理解温庭义的执著。
是啊,尘缘如梦,往事并不如烟。
仔细回想,自始至终,她都没想到——当年那场仅仅昙花一现的爱,温庭义居然如此牢记,如此念念不忘,如此一往情深。但今朝非当年,她不可能再与温庭义发生什么爱的感情。二人之间,只能维持一份友谊,至少,现阶段必须这样认为。甚或,假若最后温庭义是那个“鬼脸”,那友谊也没了。
抬头,看温庭义一脸凝重,她过去给他倒了一杯茶:“喝口茶吧,清醒清醒头脑。”随之,她建议说,“我们都别再想过去了,就让往事随风吧。”
温庭义说:“好,暂时不提了。”
林雅容说:“你现在有杜梅,你不应该再有别的想法,要是你背叛了杜梅,我会恨你,看不起你。”林雅容试图让温庭义不要再对她抱有什么爱的幻想。
温庭义苦涩地说:“可你知道我的痛苦吗?每次我和杜梅做爱,我眼里看到的全是你,对此,我也骂自己变态,可是,我就这样深深地爱你!雅容,你骂我吧,恨我吧。不过,我要为自己辩护: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幻觉,都是因为我对你无时无刻的爱!”
林雅容震惊,彻头彻尾震惊!
她一遍遍暗问,这到底是怎么了,深更半夜的,温庭义怎么居然跟她讲起了这些,而且还每次和杜梅做爱都把杜梅看成是她,荒唐,简直太荒唐!这样以来,自己成什么了?自己不是成了杜梅的化身?这算什么爱?这叫什么爱?这与色魔钱再生的污辱凌虐有什么区别?
林雅容很气愤:“我不管你把杜梅当成谁,你这样做,我很痛心,很难过,我痛心的是,你这样做,上对不起天,下对不起地,中间对不起你的良心和正义;我难过的是,我怎么会把你高看了那么多。”
温庭义站了起来,他望着林雅容:“你就知道指责我,可你想过没有,我也很痛苦,正因为深爱你,所以才产生这样的幻觉。”
林雅容茫然,无言以对。
格局很清楚,温庭义与杜梅的爱在感觉上是那么回事,但在他的心里,他爱的依然是她,而且他的幻觉表明,任何女人无法取代。
她坐回沙发,心潮翻滚。温庭义的爱的传奇,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感慨,没想到一段曾经的闪电式的爱情,竟引来这么多后续烦扰。她无奈,凭温庭义的性格,她很难说服他放弃对她执著而幻觉的爱。
怎么办?面对这份鬼缠身似的爱,她开始慌乱。
气氛凝滞,她给温庭义找了个台阶:“你大概是困了,思维有些混乱。”
然而,温庭义并不想就此结束,他镇定地说:“我没困,我非常清醒。”
林雅容急了:“可你的话伤害了我!”
“没有,绝对没有!”温庭义叫起来,“我只是说出了我的心里话。我要是再不说,我要疯掉!”温庭义满脸痛苦。
“你这是何苦!”林雅容很无奈,“我们不可能了,你要好好爱杜梅!”
温庭义说:“你这是在杀我!”
林雅容说:“错!是你在杀自己,同时也在杀杜梅。”林雅容加重语气,“你想过吗?你一会儿说爱杜梅,一会儿又说把她看成我,其实,我感觉,你谁都不爱,你只爱情欲。”激越之下,林雅容眼眸里闪着泪花,闪着悲哀,此刻,她有种空前的无助,空前的迷惘。
而就在这节骨眼,她隐约听到从对面方雨轩的房里传出一阵断断续续的吵闹,尽管语言零碎,但凭着逻辑,可以断定是水上真美在和方雨轩为了做爱的事争吵。不过,这样也好,刚才她和温庭义的一番唇枪舌剑,在他们二人的吵嚷中,就无人注意或听到了。即便依稀听到,也是断断续续,零零碎碎。
灯光下,温庭义走近林雅容,表情趋向平静,他凝望着依旧像当年那样秀美迷人的雅容:“虽然你在一夜之间遭遇了这种痛苦,但我对你的爱,将一如既往,绝不会像叶飞那样冷落你、歧视你、厌恶你。”他想拥住雅容,亲吻她,但终究没敢,他怕激怒雅容,局面无法控制。他沉吟了下,发誓说,“雅容,请相信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林雅容浑身一颤,整个思绪跌进了前面的断崖。仔细回味温庭义的话,他好像在若明若暗提醒,“你现在已不是个好女人,是个被人奸污了的女人,随时都有可能被丈夫休掉。”
伤心难抑。林雅容感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悲凉,心,好似在滴血。那种婚姻的失落,不是她的真正期望,但现在看,好像要面对。注目客厅一角的那盆兰草,她心伤不已。
温庭义为情不止,坚持道:“当年,你之所以爱方雨轩,不就是因为他会写诗吗,其实,我也会,而且早在几年前就为你写好了一首,只是,因为你对我的爱始终若即若离,所以一直没给你。今晚,我不想再沉默,我要把这首饱含了我一生真爱的诗给你。”说着,温庭义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早就打印好的纸递给林雅容,“你看,这就是我迟迟没有向你表白的一颗真心。”
林雅容接过,上面写了这样一首诗——《只想好好陪你过一生》。
读完诗,林雅容再次被震惊,从头至尾,她没想到温庭义竟是如此一个一直含而不露的诗歌奇才。一首小诗,把一腔真爱表露无遗。里面最让她心动的:……不奢望与你到天荒到地老,只想好好陪你过一生……不奢望与你到海枯到石烂,只想好好陪你过一生。
一刹那,不知缘何,一种美女爱英雄的情愫,悄悄涌上心头。这样迅疾的变化,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前面所发生的一些不愉快,转瞬,似烟消云散!
不能否认,林雅容被温庭义的诗深深打动。她觉得自己似乎欠了温庭义很多情感上的债。在一种无法偿还的情况下,倒可以用宽容来弥补。
窗外,夜朦胧,鸟朦胧;
客厅里,情朦胧,意朦胧。
一首诗,爱恋深深。
体会这份爱恋,暂不论温庭义在这个时候表达是否合适,但就仅诗中所流露出的缕缕真情,就足以让她刻骨铭心。至于会不会因此而引来一段不同寻常的痛,她不想去多费脑细胞,她是个诗人,有时一个梦比现实更重要。但冷静沉思,温庭义这种颇有些不顾一切的爱,或多或少透露出这样一个信息,温庭义是一个好色之徒,很想趴在她的身上,疯狂地满足欲望。可怕!
调整了一下思绪,她剖析着温庭义的心理:“你说你和杜梅做爱时,看到的全是我,可她一个活生生的人在那儿,你又是一个向来很理智的人,怎么会出现这种不可思议的事呢?你这种幻觉与迷恋,让我害怕!”
仔细察看,温庭义沉重地说:“你干脆说我虚伪好了,干吗还要浪费这么多词汇。我不是在玩弄杜梅,我要是玩弄杜梅,我还那么在意钱再生出狱后继续对她骚扰吗?”
林雅容淡淡一笑:“有时候,表面的真实往往要比背后的阴暗更可怕。你说你没有玩弄杜梅,可你自始至终对杜梅投入的是什么?你敢说你投入的是纯洁的感情?”
温庭义话语挺进:“有话你就直说,你是不是想说,我对杜梅的爱完全是出于情欲。”
林雅容坚信自己的判断:“难道不是吗?”
温庭义冷冷一笑:“你可真富于幻想,没想到做了几年的朋友,你居然把我看成一个好色、低俗之人。”说着,他用一个进口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然后,他狠劲吸了一口,愤怒地吐出一个烟圈,“我倒要问你,你凭什么这样说,难道我在你心目中,就这样龌龊、卑鄙?”
林雅容一脸正色,毫不犹豫:“凭什么?就凭你心里爱着别人!”
“荒唐!”温庭义一跺脚,“你能阻止一个人的行为,能阻止一个人的思想吗?”
林雅容毫不示弱:“可是,既然你爱她,就要身心专一!”
“荒谬,这是极端!”温庭义不服。
林雅容坚定不移:“NO!这是一个道理。你说你爱杜梅,可你心里却还时时刻刻恋着别人,你知道吗?你这是爱的玷污,爱的犯罪,爱的背叛!”
兰草摇曳,犀利的话语毫不客气地刺向温庭义。
气愤中,林雅容的痛恨急剧增加。与此同时,她对杜梅产生了巨大的担忧——倘若温庭义的无情与变态被杜梅知道,那她该多痛苦!试想,谁愿意自己爱着的男人,竟把自己当作别人的化身。
一阵过堂风吹过,有个幽灵一样的影子从阳台一闪而过。
林雅容和温庭义几乎同时看到。
林雅容吓了一跳,惊恐地捂住面庞:“谁!”她颤抖地喊。
温庭义跑上阳台:“秋香的黑猫。”
林雅容跟过去,心悸不已:“没想到猫也作怪。等秋香回来,我叫她拴起来。”她注意到,灯光下,黑猫那双诡异的眼神,透着恐怖!她好奇怪,难道黑猫刚才在窥听?
温庭义说:“不就是一只猫嘛,用不着大惊小怪。”
“不行,这样下去会把我吓死!”林雅容很坚决。
温庭义说:“猫有灵性,你要把它拴起来,它会恨你,报复你。”
林雅容说:“纯粹迷信,我只想让它老老实实呆着。”
温庭义思忖了下:“黑猫是最不吉利的,你要把它逼急了,它真的会报复你。”
恐怖!林雅容批评温庭义:“你别深更半夜的跟我讲这些,我可是再也经不住那份鬼的恐怖了。”
温庭义望着阳台下面:“这猫是不是经常从这儿上来?”
“是啊,它自己的老路了。”林雅容顺着温庭义的目光向下看。
“哦。”温庭义点点头,若有所思。忽然,他弯腰抱起黑猫,“鬼猫,告诉我,是谁奸污了林雅容?”
林雅容激凌凌打了个寒颤,真瘆人,奇怪温庭义这样问。
黑猫似真有灵性,在温庭义的怀里,闪着一对蓝幽幽的眼,不停地友好地抓挠温庭义的脸。
林雅容更加惊恐!
究竟是黑猫有灵性,还是温庭义和黑猫早就熟悉?
一眨眼,黑猫挣脱温庭义,跳下阳台。
目睹这些,林雅容深邃地想,由此看来,那个奸污自己的“鬼脸”,一定事先动了不少心机。猫都如此聪明,何况是万物之灵的人,何况是一个预谋要犯罪的人。
手扶一棵紧贴阳台的翠竹,她很希望叶飞立刻回来,否则,真不知幽林别墅又要冒出什么惊悚的事。不由自主,她很想在这个恐怖的夜晚给叶飞打个电话。
温庭义说:“看得出,你和秋香很有感情。”
“是啊,我把秋香一直当妹妹。”温庭义的一双奇怪的眼神,让林雅容打消了打电话的念头。眼下,似乎只有耐心等待。
温庭义说:“这我可要提醒你,阴谋无处不在,有时候,那些背叛和出卖你的或是背后伤害你的,往往都是你身边的人。”
林雅容说:“有道理,但我不能无缘无故怀疑一切。”
此刻,她感觉温庭义真是个怪人。自己出了这事,连秋香也不能信了?秋香能与这案子有什么关联?可笑!温庭义的话简直莫名其妙!那么,温庭义为什么要这样说呢?难道,他对漂亮的女孩有种变态的幻想?虽说自己是受害人,有权怀疑任何人,可也没必要像温庭义说的这样草木皆兵,连一个烧火丫头也怀疑。她困惑,忍不住问:“你是不是看出秋香哪儿有点不对劲。”
温庭义诡秘地一笑:“其实,我也没什么发现,就是看她和叶飞走得太近。”
林雅容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你误会了,他俩经常在一起研究烹饪,所以外人看来,好像很亲热。”
“哦,这样啊。”温庭义回头看向厨房,那儿,黑黑的,无声无息。那里面,此刻只有黑猫的身影。屏住呼吸,温庭义从窗口里隐约听到一阵女人的呻吟。是黑猫的模仿?是藏着一个女人?
林雅容坚信不移:“我是叶飞的太太,这一点你应该信我。”她走回客厅,“好了,虚惊一场,天不早了,我要去睡了。”她又想起了杜梅,特别嘱托,“我不希望你欺骗杜梅,你要好好爱她,疼她,不然,你对不起你的‘义’字。”
温庭义走到林雅容的身边:“自始至终,我都没有欺骗杜梅,以后,也不会欺骗。我对你说的,是我对你爱的感受。你可以说我变态,但我坚持这是我深爱你的表现。你可以不接受我的爱,但你无权阻止我爱你。”温庭义的脸上挂着一副爱要一条道走到黑的样子。
“可你的爱很残酷,很恐怖!”林雅容无奈地挥着手,要流泪。
温庭义一脸镇定:“我不认为是残酷,也不认为是恐怖,爱本来就多种多样。”
“这是你鬼一样的哲言。”林雅容的气愤要淹没温庭义。
温庭义迅速跟上:“你总把爱情想得诗意化,其实,距离很远。”
“你我早就结束了,不会再有开始。”林雅容斩钉截铁,阻止温庭义的疯狂。
温庭义激越道:“你还在犯傻吗,你婚姻的大厦已开始动摇,我仍有希望,我在期待!”
林雅容迎刃而上:“即使这样,我也不会接受你。”看温庭义的嘴唇在激烈地抖动,她不想再给温庭义机会让他继续说他变态的爱,她岔开话题,“既然钱再生还在继续骚扰杜梅,你为什么不报警抓他。”
对钱再生这个色魔,林雅容恨之入骨!
温庭义缓和下情绪:“说起来容易,他只是骚扰,就算报了警,也就给他个警告。不过,我倒真想揍他一顿,可杜梅怕我吃亏,一再劝我。”
林雅容说:“听你这样说,对他的骚扰,你只能忍着。”
温庭义说:“不这样也没办法,除非我谋杀了他。”
林雅容说:“我相信你有这份能力。”
温庭义猛劲地吸烟,脸上掠过层层愤恨!
短暂的沉默中,对钱再生的恶劣,林雅容虽恨之入骨,但在心里,却从未想过要谋杀。毋庸置疑,钱再生这个恶魔一天不下地狱,她就时刻活在恐惧中。当年,钱再生的威胁和恐吓,至今让她想起,仍心有余悸。
温庭义想起了许多往事,对林雅容说:“据我所知,当年钱再生在未设下圈套迷奸杜梅之前,他早就盯上你了,只是后来,因为杜梅不堪凌辱把他送进了监狱,他才没有得手。时隔几年,像他这种人,在没尝过甜头之前,是不会轻易罢手的,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一缕浓浓的烟雾在客厅飘浮。林雅容感觉要被呛晕,她走上阳台,想换换气,“钱再生是个畜牲,他早晚会得报应!”
远处,竹林深深,夜色空寂。
突然,紫藤下有个人影一闪。她一惊,心急促地跳,整个身躯,仿佛血液凝固,陷进了冰的世界。幻觉?她揉揉眼,发现只有紫藤的幽香在夜色中缠绵。
温庭义跟在身后:“自从钱再生进了监狱,整个钱氏集团就被他的弟弟钱再来接管,就连钱再生玩过的女人,他也一个没放过。现在,整个钱氏已瘦得皮包骨,钱再来每天谈的生意,不是走私就是贩毒。前几天,听一朋友说,钱再来最近因走私,正被通缉。几年下来,他已把钱氏挥霍得没了元气,这真是钱再生的报应!最近,钱再生经常跟他的手下说,他要找到钱再来,好好跟他算算帐!事实上,现在的钱氏已由钱再生的老婆主管,听说,这女人经常去酒吧找‘男公关’。”温庭义走到林雅容的前面,“你一定要小心这个恶魔,他对你的威胁,绝对没有停止。”
夜色暗淡。林雅容浑身一阵惊颤。她心力交瘁,感觉脑海里有一条毒蛇在钻。那个夜色朦胧的夜晚,那个狰狞恐怖的鬼脸,不断在眼前浮现。猛地,她头一晕,身子差点歪倒。
温庭义担心林雅容会出什么事,急忙扶她走进卧室,让她坐在床上镇定一会儿。当雅容渐渐缓过来,他站在床边,急切地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感觉有些头疼。”林雅容捂着额头。
温庭义说:“我给你捏一捏吧,这个办法最快、最有效。”
“没那么严重。”林雅容推开温庭义,希望他快些出去。
温庭义猜测说:“你突然这样,是不是因为我的一些话。”
林雅容勉强一笑:“怎么会呢,你还没有那份功力。”
“是吗?”温庭义很尴尬,“那我给你倒杯水压压惊吧。”说着,他快速去外面倒了一杯水,端进来递给雅容,藏书网“喝吧,就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他眼神悄悄在雅容身上扫着。
林雅容接过水:“谢谢!”她端着水,始终不喝。
“你是不是怕我在里面放了迷药,想迷奸你。”温庭义注视着林雅容。
林雅容一惊,突然觉得温庭义黝黑的脸,充满了恐惧,充满了鬼气。这一瞬,加大了她对温庭义的疑惑。难道朋友之间,真的很难拥有一份永久而坚固的信任?
耳畔,传来温庭义的话语:“塞涅卡有句名言:不相信任何人和相信任何人同样都是错误的。”
林雅容不想再忍耐:“庭义,我突然觉得你好奇怪,不再像以前的温庭义,一直以来,我都很信任你,但现在看来,我要重新认识你,重点怀疑你。”
温庭义说:“我理解,你一开始就对我怀疑。”
林雅容说:“我希望你不要学温庭筠。”
“什么?”温庭义没听明白,一怔神。
林雅容说:“唐朝诗人温庭筠,人也风流,诗也风流,相传当年各地有名的青楼,都有他的身影,他的诗作。”
“够了!”温庭义脸型走样,“你既然认定我是那个凶手,你明说好了,你让郑少华抓我好了,用不着拐弯抹角讽刺我,挖苦我!”说完,他一把夺过林雅容手里的那杯水,愤怒地奔到客厅,回房去了。
林雅容惊愕,起身闭好房门,躺到床上,强迫自己睡去。
此刻,已是午夜,别墅内外,一片寂静。
林雅容非常困乏,闭上眼,恶梦丛生。
梦境中,一张狰狞的“鬼脸”向她扑来……她浑身颤抖,奋力呼喊……当魔爪就要抓到她的身体,她猛地醒了。
环视四周,她冷汗淋漓。
真可怕,这样一个恶梦,绝不是一个好兆头。
望着窗外寂静的夜,她无心再眠。
而就在这时,她隐约听到一阵男女的对话声。她好奇,下床打开房门,仔细聆听。恍惚中,她听清了,声音是从方雨轩的客房传出的。此刻,就听水上在说:“你说,江户川说你的话是不是真的!”
显然,水上在“夜审”方雨轩。
方雨轩骂道:“他是条疯狗,是在乱咬人,你也不想一想,有温柔的你,我还会去想别的女人吗?再说,林雅容现在是有夫之妇,我打她的主意,这符合逻辑吗?”
水上真美说:“你向来能言善辩,我才不信你的鬼话!”
方雨轩有些赌气:“你要不信,我也没办法。”
“好吧,为了父亲交办的事,我暂且信你。”水上真美作了妥协。
方雨轩说:“人海茫茫,我们恐怕很难完成任务。”
“那就看天意吧。”水上真美叹息一声,有一份无奈。
方雨轩说:“也只能这样了,不过,我们还是要尽力!”
“嗯,是的……”
渐渐地,声音越来越细。
林雅容很失落,最后基本上没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回到卧室,她心里被一团疑云笼罩,从这一刻起.99lib.,她觉得所有熟悉的人都不可靠!
第十三章 美丽诱惑
翌日清晨,林雅容对昨晚的“小夜曲”,装作不知。
她很明白,在这疑云笼罩的时刻,没必要问这问那,节外生枝。每个人都有特殊爱好,每个人都有绝密隐私。她要做的,是观察一切,保持警惕。
客厅的电话响了,是柳叶飞打来的。她急切地拿起电话,关心地问了一大堆。柳叶飞说:“我守着雪芳没衣服换,你赶快给我送几件过来。”林雅容说:“好,我马上去。”柳叶飞又特别叮嘱:“也给雪芳捎一些女性用品。”林雅容说:“好,我会的。”“那好,我等你。”柳叶飞匆匆挂断电话。
林雅容举着话筒,心头涌起一丝不悦,一个女孩子需要什么,你一个大男人干吗这么操心,好像雪芳是你老婆、是你红颜知己、是你秘密情人。
林雅容摇摇头,真是别墅不幸,什么怪事都出!
她坐在沙发上,心里翻江倒海,涌着一大堆苦恼。
这时,郑少华走进客厅。为了尊重郑少华对案件的调查,林雅容跟郑少华说明刚才的情况,问自己去还是不去。
郑少华很犹豫:“去可以,但最好先问问小南,看她叫谁陪你一块去。”
林雅容说:“那你问吧,我等着。”
郑少华说:“好。”说着,他几步走上阳台,给小南打手机,他简单说了一下,让小南做决定。小南在电话里说,让江户川陪雅容来吧,这样,也许有利于周雪芳的康复,毕竟,看上去,江户川很喜欢周雪芳。郑少华说,好,就这么定了。转身,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林雅容。
林雅容听后,感到意外,她原以为会是温庭义或是方雨轩。有江户川这么个胡侃大王相伴,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笑话。不过她也清楚,小南这样安排,绝对有她的道理。现在,自己是受害人,应接受小南的安排,配合人家破案。
这时,大家陆续走进客厅,分坐在两边。
郑少华瞅着江户川,告诉了小南的决定。
江户川听了,又高兴,又激动,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跳到楼下。他一脸喜悦,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哈哈,就要见到心爱的雪芳了。
然而,对江户川的幸运,画家唐国秀表示不满,他霍地站起来,言辞犀利地抗议说:“既然我们几个都是嫌疑人,为什么偏选择江户川而不选择别人,难道我们是冷血动物,不关心周雪芳?”
众人顺着唐国秀的视线看向江户川。江户川不慌不忙,嘲讽道:“画家,这事,你还真没地方告,为什么选我?我告诉 4f60." >你,就凭我嫌疑最小,就凭我对雪芳的爱是发自真心而不是虚伪!”
“呸!”唐国秀不屑,“你个小人!”他坐了下去。
一旁,方雨轩扭开头,也鄙视江户川,觉得江户川纯粹是污染大家。在他记忆中,江户川好像还没什么可让他敬佩的。朋友发展到这份,他自始至终没有想到。友谊,有时很薄。
客厅里,开始沉闷。
面对唐国秀和方雨轩的敌意,江户川冷漠地哼了声,只想尽快见到朝思暮想的雪芳。
而对这样一份“美差”,黑脸老记温庭义没表示出半点兴趣,他一脸冷漠,嘴角上浅露出一丝惆怅,一丝失落……事不宜迟,林雅容以最快的速度给叶飞找了几件衣服,然后,又给周雪芳找了一堆女性用品。她满意地看了下,装进两个袋子。
走下楼,林雅容问郑少华要不要检查一下。郑少华想了想,打开林雅容准备好的衣物,大体翻了下。随后,他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指着江户川:“让你陪雅容去,是小南对你的信任,不管最后那个鬼是不是你,你都要老老实实,好好安慰雪芳,助她早日康复。”
江户川一脸坚毅,边往车子那边走边说,“这个我知道,你放心,我一定用我的一腔真爱,助雪芳早日治好伤痛!”说着,他坐进雅容的宝马。
一会儿,车子发动,很快驶出别墅。
竹林深处,由于路上杂草丛生,林雅容放慢了车速。这样,也就给了江户川一个说话的机会。江户川坐在后座上嚷:“嗨,我说老同学,虽说驾车需要注意力集中,可你也多少和我说句话啊,要不可真闷!你知道我现在的感觉吗?我的感觉是,你好像要把我拉往刑场。”
林雅容继续开车,不理江户川。
然而,江户川天生是个嘴不能静的主,他几分钟不说话,大概浑身就难受。对林雅容的冷漠,他自言自语:“同学一场,就算被人奸了,也不该这样对朋友。”
林雅容依旧冷若冰霜。
事实上,她不是有意要排斥江户川,而是怕江户川的胡言乱语给她增加痛苦。昨晚,与温庭义的一番对话,就让她心悸不安,恶梦惊魂。
突然,林雅容感觉车子有些左右摇晃,她紧急刹车,却发现刹车失灵,她吓出一身冷汗,手忙脚乱中,车子有惊无险,撞到了路边的几棵翠竹上。她下车查看,发现轮胎爆了!真要命!她喊江户川,让他提上两个袋子,两人到公路上搭车。
江户川提了袋子,“今天真倒霉,大概上辈子我是皇帝。”
“美得你!你肯定是个太监!”林雅容给江户川泼冷水。
江户川说:“真会打击我,白日做梦也是一种幸福。”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公路上。
这时,林雅容突然想起了好友春子,于是,她打手机过去,叫春子开车来接她,但春子在电话里犹犹豫豫,说她正和帅哥浪漫,哪能扔下人家。林雅容不信,笑着说,丫头,鬼才信你!她怪春子不够朋友,随即,挂了手机。
公路上,一辆辆大大小小的车疾驶而过。
两人焦急地挥手拦车,可就是没一辆停下来。
无奈,两人只好站在路边,等待雷锋出现。
江户川含了根细草:“我知道,你一直很欣赏温庭义,其实,深沉谁不会,不就是假正经嘛!”
林雅容容颜冷漠:“别高抬自己,我感觉你比他们任何一个都虚伪!”
江户川哈哈大笑:“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么个印象,那我要改,一定要改!”他拧着眉毛,“看来我在劫难逃了,你肯定认定我就是那个凶手。我跟你说,这可冤枉,天大的冤枉!甭说咱俩还恋过一段,就是没有,我也不会做出这种畜牲不如的事!”他走近雅容,“作为朋友,我要提醒你,一般情况下,看上去深沉的人不一定可靠,你千万别被这种人迷惑。我承认,我是有些大大咧咧,可你不能凭这一点就认定我是一个小人,或者像郑少华那样,老觉得我是个藏而不露的大色魔。”
林雅容不语。
江户川接着说:“如果你真的认为我是个小人,这可有失公平。”
林雅容面庞沉毅,终于开口,她用自己的哲理语言说:“人生路上,有些人,是从无话可谈发展到无话不谈,有些人,是从无话不谈发展到无话可谈,总结你我的友谊,大概属于后者。说真的,走到这一步,我很遗憾,从无话可谈发展到无话不谈是一种幸福,从无话不谈发展到无话可谈是一种痛苦。”
林雅容秀发飘逸,迷人99lib.的身影和路边的翠竹构成一道风景。
江户川咀嚼着林雅容意味深长的话,真想扑上去狂吻林雅容。他想放肆,他想用这种野蛮教训一下傲慢的林雅容。但冲动之下,他蓦地记起了郑少华的警告。他退后一步,缓和下要爆发要冲动的情绪:“雅容,我很想知道,在你心里,我真的很糟吗?”
“如果你愿意自欺欺人,我不反对。”林雅容依旧容颜冷漠。
江户川有些懊恼:“纯粹打击我!真绝情。”
林雅容冷静地说:“有些爱的故事一旦结束,就不会再重新开始。”
江户川感慨说:“说来你可能不信,尽管往事如烟,但我对当年你对我的点滴之爱依然难忘。有件事说出来你可能会笑我流氓,就是直到现在,我也很想碰你的身体。”
林雅容气愤道:“看来郑少华的感觉是对的,你也许就是个色魔。”
江户川望向远处:“随你怎么说,善者必善,恶者必恶。”
“这恰好说明你心里有鬼。”林雅容颇有些一针见血。
江户川一愣,林雅容的话好像把他的大脑分解,他伫立着,整个思想,一片空白。
这时,林雅容顺着公路,忧郁地向前走去。
是啊,不能否认,有江户川这个嫌犯相伴,她或多或少有几分担忧,几分不悦。虽然江户川曾经是她同学,曾经是她算不上男朋友的男朋友,且这次诗会还是她主动邀请他来的,可眼下江户川的种种劣言劣语劣行劣迹,着实让她极端厌恶,时刻恐惧。
一辆小车擦身而过,里面的男人冲她作了个飞吻的姿势。她脸一红,加快脚步,希望尽快见到叶飞。一想到叶飞,她便觉有一股暖暖的安慰在心头。至于叶飞对她遭辱后的冷落,她寄希望于时间改变一切。悲也好喜也好,也只能这样。
不知不觉,她脚步走出了老远。一回头,后面驶来一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小车,她伸出手,示意搭车,一个中年男人把车停下来,摇下车窗,探出头,“上来吧。”雅容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车子驶动,雅容对中年男人说:“我医院里有病人,希望你开快点。”中年男人回头看了一眼雅容手里的两个袋子,明白了什么,他一踩油门,车子疾驶而去。
后面,江户川追着车子:“等一等——还有我——”
林雅容对中年男人说:“他是个疯子,别理他。”
中年男人从反光镜里看着:“不像啊,看着很正常。”
林雅容很严肃地说:“他一阵疯一阵稳定。”
中年男人一笑,心想,这一定是两口子打架,老婆整丈夫。
后座上,林雅容暗暗高兴,叫你江户川烦人!
然而,对车里的一切,江户川一无所知,他追在后面,大声呼喊,希望司机大发可怜,停下来载上他。可是,任他怎么呼喊,车子已飞快地驶向市区。
倒霉,倒霉,真倒霉!
没办法,江户川喘着粗气,弯腰走到路边,一屁股坐在地上。
望着热气升腾的太阳,他心里直冒火,虚胖的脸,隐隐作痛。
本来,早上在幽林别墅就没吃点东西,现在一生气,顿觉肚子叽哩咕噜饿得要命。环顾四周,他真想找个地方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吃一顿。可这儿属于郊区,荒郊野外的,除了天上的鸟,地上的蛇,含露的草,绿色的树叶,其它的几乎没什么可以充饥。他叹口气,埋怨雅容不够朋友,把自己扔哪儿不好,偏扔在这样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郁闷,郁闷大了!
看着一辆辆小车驶过,他真希望有人主动停下来让他搭车。
头顶上,一朵白云向他投下嘲讽的阴影。他自我安慰,笑道:“白云,你别笑,我江户川的字典里没有绝境二字。”
话音刚落,一辆小车停在了眼前,他抬头一看,真是邪了,和雅容的宝马一模一样。他盯着看,里面探出一张漂亮的女孩的脸。那女孩瞅着一身狼狈的江户川,“嗨,朋友,是不是想搭车啊,我载你一程。”
江户川感动得要哭:“谢谢,谢谢!”他快速蹿上宝马,“小姐,你真好眼力,我确实想搭车,你载我一程吧,我有急事!”
女孩美好地一笑:“好的,我们马上就走。”车子缓缓向前启动。
江户川说:“要不是碰上你,今天我非晒死不可。”江户川入迷地盯着这个“秀色可餐”的女孩,肚子不再那么饿。
女孩明眸皓齿,婉约大方。“没那么严重,就是不碰上我,一会儿也有人载你,这社会,还是好人多。”女孩话语轻柔。美好的气质,让江户川的眼神不愿从她的脸庞移开。
车窗外,一棵棵翠竹一闪而过。江户川很高兴,庆幸自己吉星高照,路遇美人。有失必有得,无情诗人远去,漂亮美人飞来。
“小姐,你贵姓?”江户川向前探着头。
女孩一边开车,一边说:“免贵姓江,江河的江。”
“姓江?”江户川立刻惊喜,“真是有缘,我也姓江,也是江河的江。”
“是吗?”女孩回头看了一眼江户川,“是挺有缘。”
江户川说:“姓氏之缘。”
女孩说:“听你说话,是个作家?”
江户川说:“什么作家,码字而已。”
车速放慢了些。女孩说:“我们姓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要是不说我们是江河的江,很多人会认为我们是吃的那个姜。”女孩回过头,“你叫什么名?”
江户川文雅地说:“我叫江户川,你呢?”
女孩说:“是吗?天哪,又多了一个缘,我叫江舟。”
江户川眉梢一挑,“是吗?这说明咱俩真有缘!”他注视着江舟,认真审量这个和自己如此有缘的女孩。他发现,江舟也就二十一二,一袭超短裙,显得整个人非常性感,一对翡翠耳坠,隐约透出贵气。
不过,从江舟秀丽的容颜上,江户川隐隐发现,这个惊艳的女孩,在人生旅途上,是有一些特殊故事的。至于是什么,他一时很难揣测。直觉,算是直觉吧。
江户川望着江舟一抹半裸半露的酥胸,心里有股欲火在冲动,燃烧。
动情之下,他对这个女孩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好感,究竟是一见钟情,还是要寻求个一夜情,他茫然,说不清,反正,有种喜欢的因素在促使他要接近这个女孩,了解这个女孩。痴迷中,他半开玩笑说:“我的川是水,你的舟是船,咱俩正好是江水载舟。”
江户川的活跃,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发挥。难怪有些人对他的这种习惯都表示出极大的不悦和烦感,比如林雅容。
江舟再度减慢了车速。她美好地笑着:“可现在,却是我这舟载着你这水,古人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遇上你,我可不希望我这小舟翻在你的水上。”
江户川哈哈大笑。江舟也笑了。二人笑得情深意浓,大有相见恨晚。
小车快速向前驶去。江户川突然说:“江小姐,我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你能不能答应。”
“说吧,只要能办到。”江舟很干脆。
江户川婉转而又认真:“俗话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有个朋友在医院,我要去看看,你能不能送我一程?”
江舟说:“没问题!我还以为你把我当成了鸡,要在这儿和我那个呢。”江舟话语轻松,一点儿也没有那种女孩子的羞涩。
江户川一脸尴尬:“哪能啊,我怎么会有那种想法。”嘴上这样说,他心里却掀起了欲望风暴。
江舟说:“真看不出,你这人还是个奇迹,这年头,哪个男人不堕落,今天遇上你,难道我要改变这种看法?呵呵,等有机会,我发你个好男人奖,纯金的行不?”
江户川说:“你这是骂我呢还是夸我,你饶了我吧,我可不要你的什么奖,人人都俗,我也不能例外,我只是自我的道德约束力比较强。”
江舟手握方向盘,脸上露出淡淡的笑。这一瞬,在她眼里,江户川傻傻的,很是可爱。
一眨眼,车子驶进了市区。
江舟盯着前面川流不息的车辆,对身后的江户川说:“送你去医院可以,不过,我要先回家换件衣服,不远,就在前面的桂花香小区。要不,你也上去坐坐。”
“好啊!”美人相邀,江户川很高兴。
不多时,车子驶进了一片高档住宅区。下车后,江户川四处望望,问江舟:“几号楼?”江舟说:“8号。”江户川说:“这个号很吉利,说明你很有钱。”江舟一笑:“有时候想象不一定正确。”
进入大楼大堂,江舟问:“你这么急着去医院,是不是你那位在堕胎?”
江户川说:“我哪有那个艳福,是一个朋友不小心划伤了脖颈。”
江舟不再问:“那好,等我换好衣服,咱们就去。”
江户川说谢谢,同时,两只眼在江舟身上扫来扫去。
江舟专心往前走,丝毫没注意江户川的眼神。她说:“既然有缘相识,你就别老这么客气,朋友嘛,朋友的事就是自己的事。”
江户川惶然,兴奋,揣测不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过,他已闻到了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江户川鼓足勇气,跟随江舟上楼。空荡荡的电梯间里,红色数字一格一格跳动。江户川的心紧张而迫切。这样的步骤,好像是一部电视剧里的男主人公正在一步步走向一段婚外情或是一夜情。
进入江舟的家,房间整洁而不俗,散发出一个女孩子的洁净的心灵和温馨的气息。江户川有些迷醉。刚坐下,江舟就问:“要不要来杯咖啡?”
江户川心里一惊,一听到要喝咖啡,他立刻联想到了最近经常发生的麻醉抢劫,麻醉谋杀……他表露出一份恐惧,忐忑地说:“那就来一杯吧。”
江舟说“好的”,去为江户川泡了一杯浓浓的黑咖啡,端来时,对江户川说,“这可是正宗的巴西货。”
“是吗?”江户川接过咖啡,盯着那黑色漩涡,“我可喝不起。”
江舟一笑:“那等以后有机会,我请你经常喝。”
江户川不失时机:“那敢情好,我正愁找不着饭店呢。”
“哈哈,”江舟灿烂地笑,“你可别把我当成饭店的老板娘。”
江户川幽默地说:“话语不当,换个词,友情天地。”
江舟诘问:“是哪个有?是有无的有,还是友情的友?”
“两者兼而有之。”江户川诡秘地笑。
“呵呵。”江舟望着江户川,诱人的身材始终在江户川的眼前晃。
江户川目眩神迷,恨不得上去抱住江舟……
江舟笑靥如花:“你这人不光有几分幽默,还有几分滑头。”
江户川说:“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挖苦我。”
“两者兼而有之。”江舟的笑,始终是那样优美。
这时,江户川有些疲惫。本来就没吃早餐饿了一路,现在歇息下来,他感觉有点儿饿得发慌。望着身姿玲珑的江舟,他嘴唇动了好一会儿,才很不好意思地向江舟要了摆在茶几上的一包饼干。然后,他狼吞虎咽,吃了起来。这会儿,他倒没怕江舟在饼干里放麻药。
江舟望着江户川饿虎吞食的样子,忽然想起了什么,她说:“在我衣橱里,我一直保存着一篇文章,这篇文章写的是一个从农村来的女大学生甘愿被人包养的事,我奇怪的是,那上面的作者也叫江户川,我想,这个作者不会就是你吧?”
江户川嚼着饼干回忆了下:“是有这回事,这篇文章大概就是我写的。”
江舟说:“你知道吗?你写的这个女孩就是我,我就是那个甘愿被大款包养的女孩。你可真有本事,就因为你的一篇文章,我被人骂的精神要崩溃!”
江户川解释说:“当时,我只是在茶馆里听人一说,回去就写了,真没想到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今天,既然遇上了,那我就跟你说抱歉吧。”江户川一脸诚恳,请求原谅的表情,仿佛对过去有种深深的罪责。
江舟说:“其实这也没什么,一切都过去了。我读过你的精彩文章,你好像写过一篇《女孩,如果你爱他,就给他一耳光!》。你在文章里可真逗,竟然说,女孩打男孩,要是恼的就是靠不住的,要是不恼的就是靠得住的,哈哈,我现在很想打你一耳光试验一下。”她两眼放电,望着这个当初对她强烈批评的男人。
江户川嘴唇抖动,地板上掉了许多饼干末子。他哈哈一笑:“那都是我瞎写的,你别当真。”他低下头,不敢正视江舟投过来的眼神。他的手指张开,卷起,有些局促不安。
江舟说:“你想听听我这几年的故事吗?”江舟双眸里含着辛酸的泪。
江户川说:“好啊。”他很想听听江舟的后续故事。不管如何,这也许有利于以后的创作。他就这样,不喜欢正史,喜欢传说,奇闻轶事,尤其一些女人的自述,他就更感兴趣了。
江舟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那一年,就在我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第二天,一直感觉身体不错的母亲,却突然喊肚子疼,去医院检查,原来是患了子宫瘤。没办法,父亲东借西凑,总算给母亲做了手术。可是,一夜之间,我该怎么办?我还要不要去读书?最后,小舅瞒着舅妈,把他积攒下的8000元给了我。有了这笔钱,我是暂时不用愁了,可明年呢?明年谁又会资助我?”
江舟泪流满面:“没办法,思前想后,在入学后的第一个学期,我就开始悄悄去一些娱乐场所,但我只坐台,不出台。”江舟呷了口咖啡,“后来,我在一家酒吧认识了一个叫钱再生的人,他很有钱,是钱氏集团的总裁,每次,他都点我陪他。时间一长,我学费是不愁了,可我担心这件事早晚被同学们发现。就在这时,钱再生要我做他的情人,一年10万。我想了想,我穷怕了,我一辈子也许挣不来10万,何况一年。宁为英雄妾,不为庶人妻,我一咬牙,就答应了。但做了钱再生的情人我才知道,原来他是一个好色之徒,他同时还包养着好几个女人。当然,我才不管他这些屁事呢,我只要有钱寄回家,能读书,就行了。可是,好景不长,这件事还是被同学们发现了,一时,各种羞辱铺天盖地,后来,被你知道了,你就写了那篇批评我的文章。当时,你大概并不知道我的真名,我看你用的是‘何碧’。”
江户川说:“谁敢用真名,‘何碧’这个名,是我结合你的故事虚化的,意思是提醒你‘何必’。”
江舟说:“这一点我注意到了,感谢你的一片苦心。”江舟抬起头,望着窗外碧蓝的天,“后来,我承受不了那么大的压力,就干脆退了学,破罐子破摔,被钱再生养在了这儿。可是,我很痛苦,每当夜深人静,我都在心里喊,我希望自己能遇上一个真心喜欢我的男人。”江舟叹息一声,“一步错,终生错。钱再生是个魔鬼,他很变态,每次都变着花样折磨我……”
“我的傻妹妹!”江户川很愤慨,一拍大腿,“既然他这么变态,你早就该离开。”
江舟擦了把泪:“你不知道,钱再生经常威胁我?.,他说,我要是背叛了他,他就派人去乡下收拾我父母。没办法,我只能任由他摆布、玩弄。”她沉思了下,“不过,几年前,钱再生因迷奸女研究生被判入狱,我倒有个机会逃脱,可是,就在钱再生刚入狱不久,他的弟弟钱再来突然找到我,要我和他好,还威胁说,我要是不答应,他就去灭了我全家。当时,我害怕极了,就被迫答应了。从那,我的身边,走了一只恶狼,来了一只猛虎。”
说到这儿,江舟的身子有些颤抖,她停下来冷静了一会儿,接着说:“不过,钱再来的好日子也长久不了了,他因走私,警察正抓他呢,这些天,他一直躲在西山,遇上你的时候,我刚给他送去吃的,他说,我要一天不送,他就打电话叫手下去灭我全家。现在,我不光要应付这个大威胁,还要时刻应付另外一个大麻烦,自从钱再生进了监狱,钱氏集团的大部分财产就被钱再来全拿去走私、贩毒、豪赌、泡妞了,几个月前,钱再生一出狱,就四处打听,每次来这儿,他除了折磨我,还一再逼我说出钱再来的下落,我又怕又烦,说了,家人受害,不说,就要承受更多折磨。你不知道,钱再生最近又多了一个折磨我的怪招,有时他晚上来,趁我不注意,就戴上一个鬼脸面具吓我,他看我被吓得大哭大叫,就哈哈大笑,像个鬼似的。”
江舟叹口气,深深苦恼,深深无助,深深悲哀。
是啊,她一个弱女子,已无力再应付这一切。她继续说:“不过,有一天我听钱再生讲,只要他一找到钱再来,他就把他剁成肉酱,扔到西山的悬崖下。”
江户川很为江舟的安危担忧,建议说:“还是报警察吧,我觉得这事很恐怖。”
江舟摇摇头:“不行,一报警,我们全家就完了。”
江户川说:“可你这样整天提心吊胆,也不是个长久办法。”
江舟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其它的我也没法去多想。”
江户川说:“这可不行,我真的很想帮你。”
江舟说:“谢谢,你的情我不会忘。”
江户川说:“不用谢,我也是有侠气的。”
江舟很感动:“要是早点遇上你,我也许不会这么惨。”
江户川说:“现在也不晚,我们已是朋友。”
江舟说:“是。”她很感激江户川的关爱,走过去,抱住江户川,“时隔几年,遇上你这位正义的文人,我感到很幸运,我好想永久地靠在你怀里,我很累了,我不想再这样与魔鬼混下去。”
江户川豪情满怀,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只要你不嫌我是个粗俗之人,我很愿做你的树,你靠吧,靠多久都行。”
江舟深深拥住江户川,红唇亲吻他的脖颈,泪水,打湿在他的身上。
江户川轻拍着江舟柔弱而又无力抗拒一切的肩,安慰她不要担心,不要害怕,一切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个时间问题而已。
江舟深感安慰,心里感谢上苍让她遇上了江户川。
而江户川,半路上邂逅了这样一位美女,心里始终洋溢着一份喜悦,一份冲动,一份莫名的渴盼。听了江舟的复杂的不幸的故事,他很想立刻就带江舟离开这个随时都有可能上演暴力的魔窟。可转念一想,他现在牵挂的是周雪芳,此时此刻,雪芳还躺在病床上承受莫大的伤痛呢。在这考验真情的关键时刻,他怎能带一个偶然相逢的女子四处躲藏?那样,小南也肯定会抓他,理由是:涉嫌奸污林雅容,畏罪潜逃!
但是,面对秀色可餐的江舟,面对这份“美丽诱惑”,他确实心动。不知不觉,江舟的手在他身上游走。欲望升级,他很想亲吻江舟,一尝馨香。可仔细品味这偶然的艳遇,他又担心这是祸而不是福。
突然,门一响,有人来了。
江户川吃了一惊,急忙问江舟怎么办,江舟说,不要慌,可能是钱再来秘密回来了。江户川一哆嗦,躲到门后,观察动静。
江舟让江户川躲到床下,她去应付。
江户川躲到床下,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江舟打开门,进来的不是钱再来,而是钱再生。
江舟久经大敌,很有一套策略,她容颜平静:“生哥,你来了?我正想打电话给你呢。”
钱再生生性多疑,他注目着江舟微乱的长发:“你哪天这么好过,这很反常,是不是背着我养人了?”
江舟一惊,急忙扑到钱再生怀里撒娇:“生哥,你真会冤枉人,我哪敢呀,你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呀!”她用手轻捶着钱再生的肩,引导钱再生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钱再生甚是奸猾,他推开江舟,一双鹰眼四处察看,他指着凌乱的卧室:“这是怎么回事?”
江舟急中生智:“这还不是你那个可恶的弟弟又来欺负我。”
钱再生不信:“他不是跑得无影无踪了吗?这狗娘养的!”
江舟担心床下的江户川,用身子挡住:“他可能没跑远,就躲在某个地方,窥视我们。”
“嗯,有可能这样。”钱再生不再狐疑,骂道:“等我找到这个狗娘养的,我一定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钱再生的手在半空中挥舞,“我的钱氏集团曾经是多么大的一艘航空母舰,现在倒好,都快成一艘漏水沉海的小舟了!”
“生哥是有大智慧的人,相信用不了多久,一定东山再起,再创辉煌!”江舟身子有些抖,真怕钱再生会注意到床下。
钱再生淫邪地一笑:“没想到几天没玩你这小骚货,你居然长了不少学问。”他粗野地一把拽过江舟,手在她的下身捏着,“走,出去陪我喝两杯。”
“好,我陪你喝,”江舟容颜镇定,“我一定陪你喝个痛快!”江舟的话里隐隐藏着一股杀机。
钱再生走出去,点上一支烟,等着江舟端酒过来。
江舟很胆怯,她明白,若再不采取措施,凭以往的经验,今天肯定被钱再生玩死。他那些自创的做爱酷刑,她已痛苦地承受过多次。今天,绝不能再上演这样的悲剧。她走到窗口,思考办法。突然,她想到,既然钱再生曾迷奸别人,那她今天就来个学恶治恶。刚好,这两天因为钱再来的威胁,她买了几片以防万一的安眠药,这次,就给钱再生用上。
江舟去倒了两杯白兰地,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递给钱再生一杯。
“来,生哥,干杯!”
钱再生很爱喝酒,他闭眼吮吸了下酒的醇香,和江舟干了下杯,然后,他把那半杯白兰地一饮而尽。江舟轻呷了一口,双眸密切注视着钱再生喝下去的变化。随后,钱再生催江舟快去洗澡,洗干净了,他要做皇帝,他要用特别的做爱方式探寻江舟隐藏在身心里的秘密。
江舟说:“生哥,你放心,这次我一定让你把我玩死。”说着,她扭动腰肢,走进浴室,故意放出哗哗的水声。
钱再生在外面等着。等了许久,见江舟迟迟不出来,他感觉事情不妙,刚想开口骂,头一晕,身子歪了下去。
浴室里,江舟估计药力已发作,急忙出来招呼江户川赶快和她装钱,逃走。
江户川爬出床底,帮江舟往一个箱子里装一大堆美元、珠宝。
江舟说:“这是我用身子换来的,我不能留给这个恶魔,让他拿这钱去害别的女孩。”
江户川问:“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江舟很茫然:“顾不了那么多了,走一步算一步。”
江户川非常担忧:“这可不好,要有个打算,钱再来那边你打算怎么应付?”
江舟说:“现阶段我还不敢背叛他,我还要继续给他送吃送喝。你要知道,我母亲是经受不住任何打击和刺激的,除非她过世了,否则,我很难有勇气报警。”
江舟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江户川不好再劝。他关心地说:“要不,你先去我那儿,反正我那房子是冷宫没人住。”
江舟一笑:“怎么,你也想包我?”她轻推了一下江户川,“我不能把你扯进来,如果有缘,我们一定会再相见,那时,我们的世界只有快乐,没有烦恼。”
江户川很坚信:“嗯!风雨会过去的,很多事和大自然是一个道理。”
江舟抽出一沓美金:“我知道,你们文人都很穷,这些给你,别嫌少,拿着吧。”江舟眸子里闪着真诚。她为今天遇上江户川而高兴,仿佛江户川是她今生的宿命。
面对金钱,面对江舟的好意,江户川摇摇头:“不,我不能拿你的钱。”
“怎么,嫌我的钱脏?”江舟不解,望着江户川。
江户川摇摇头:“不是这个意思,我没资格这样说,我是觉得,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要你的钱,再说,你一个弱女子,肯定到哪儿也比我更用钱。”
江舟莞尔一笑:“真没看出,你还是一个很会怜香惜玉的男人。”
江户川挠着后脑勺:“你是舟,我是水,我不能让你翻船。”
江舟很感动:“好,就凭这句话,我一辈子爱定你!”
江户川说:“是吗?我很感动。”
“等这一切过去了,我去找你。”江舟泪光莹莹。
“好,我等你。”江户川伸手给江舟擦泪。
江舟提起箱子,“那我们还是快走吧。”她回头看了一眼昏迷中的钱再生,“别等这个恶棍醒来,给我们每人两刀子。”
“他是条疯狗,顶多吼两声。”江户川去开门,骂道。
江舟一笑:“不愧是文人,骂的有水平。”
江户川拉开门:“别说这些了,快下楼吧。”
二人匆匆下楼,车子驶向医院。
路上,江舟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一阵《冷酷到底》。不用问,肯定是钱再来打来的。江舟放慢车速,慌乱地接:“……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我会听你的,你放心好了……”
后坐上,江户川替江舟捏了一把汗,他已看出这个电话不一般,凭猜测,就知道是那个坏蛋打来的。
接完电话,江舟说:“没事,他没法眼,他找不到我。”
车子继续向前。
一不留神,江舟差点闯了红灯,交警过来看她面色苍白,问她是不是遇上了劫持。江舟说:“不是,刚才有些头晕。”交警注意着江户川,“他是干什么的?”江舟说:“他是我男朋友。”交警很有礼貌,叮嘱了江舟几句,匆匆去指挥拥挤的车流去了。
一会儿,车子赶到医院。江户川下车,“那我上去了。”江舟拉住他,“遇上你我很幸福。”
江户川说:“我也是,是缘分让我们相识。”
江舟说:“互留个电话吧。”
江户川说:“好。”说着,两人把对方的电话号码输入手机。
这时,一个戴墨镜的男人突然走过来轻轻碰了江舟一下。江舟一惊,视线跟着那人走出老远。等她镇定下来,急忙驾车离去。
台阶上,江户川望着江舟远去的车影,心里涌着一份莫名的情感,久久不愿进入医院。
第十四章 白色谋杀
江户川去住院部问过后,很快就找到了周雪芳的病房。
当他一眼看到脖颈上缠满了白色纱布的雪芳,他的胸口顿时掠过一阵揪心的痛,他没想到令他一见钟爱的女子,竟躺在这儿受这份洋罪!他走过去,轻握住雪芳的手:“雪芳,你还好吗?”
病床上,周雪芳神情疲惫,伤痛依旧,她微睁开眼,根本不想理江户川,但当她看见江户川一脸的真挚关切,她又忍不住生出几分感动。人心都是肉长的,毕竟江户川是来看望她的。于是,她冷漠的脸上释放出一丝笑意,张着嘴,用口型说:“谢谢,我没事的。”
哦!直到这时,江户川才惊异地发现,雪芳暂时还无法发出声音。
既然这样,江户川打算用笔和周雪芳交谈。确实,来一回不容易。虽未经千山万水,千难万险,但也是经历了一番曲折,一番委屈。不过,对路上的美丽邂逅,惊情艳遇,他倒是暗暗庆幸。
环视四周,柯小南等都不在,他出去找来一沓纸和两支笔,迅速在一张纸上写下几行字,然后,他拿着,给雪芳看,雪芳看到:你知道吗?听说你伤很重,我很担心,真怕你会出什么事。你知道吗?你可是我众里寻你千百度,蓦然回首,你却在幽林别墅。今天我来,就是想用我的一腔真爱,为你早日疗好伤。
雪芳写道:江先生,不要再浪费你的感情,你我不可能有结果。
江户川随即写道:还没有尝试,你怎么知道会没有结果。
雪芳颇觉苦恼,写道:我有个坏毛病,从来都相信自己的直觉。
江户川锲而不舍,写道:可直觉有时候会让你错失机缘。
雪芳毫不退让,写道:我宁愿错失。
江户川无言,略作犹豫,写道:你干吗这样固执,俗话说,人无完人,金无足赤,我会改变我的糟糕的风格,用一颗真心爱你!
雪芳才气纵横,写道:我不是想说你虚伪,也不是想说你在演戏,我只是觉得,你我不合适,不会走到一起。
江户川急切起来,写道:你这样不公平。
雪芳找来很棒的理由,写道:世上的事大多不公平。
江户川心急如火,写道:你何必非要拒绝,我很难理解。
雪芳秀眸闪动,写道:我这人很固执,不想被男人征服。
江户川思维一片混乱,写道:我对天发誓,我是真心爱你!
雪芳很累,向门口望去,小南还没回来,小南要是突然回来,也就给她解了这围。没办法,她只好继续应付,她写道:誓言是你们男人一贯喜欢玩弄的伎俩。
雪芳看着江户川,看他的面部反应,有时候,男人在女人面前,很不会掩饰,他们往往越想掩饰,其结果却是漏洞百出。
男人的悲剧,男人的笑话。
她之所以要刻意这样说,是想吓一下江户川。她想用这样的打击或伤害,阻止江户川对她的狂热的情感。她的心需要安逸,她不想被这样一个糟糕的男人纠缠或骚扰。经历了这生死一劫,她的思绪沉实了许多,回首往日的一幕一幕,人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人的情感,是如此的善变。
江户川又写道:雪芳,你太极端了,我怎么会玩弄誓言呢,你这样理解,我很痛苦。
雪芳烦了,写道:有没有玩弄,只有你自己清楚。
江户川一怔,不死心,写道:难道你我之间的信任之桥和爱情之桥,就这样难以搭建?
雪芳写道:不是难以搭建,是根本就不会搭建。
天哪!江户川要崩溃,要大哭。他围着雪芳的床转了一圈,坐在那儿生闷气。是啊,他满以为雪芳一看到他来看她,会感动得泪流满面,给他一个爱的机会,可谁曾想,一番笔谈下来,他竟感觉整个人掉进了冰窟。他手有些抖,又写道:雪芳,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雪芳写道:不可能。
江户川不气馁,写道:你现在肯定是因为伤痛不肯接受我,等你伤好了,你一定会接受我。
雪芳艰难地笑笑,对江户川的执著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门一推,柳叶飞和林雅容一前一后走了进来。紧跟着,柯小南和秋香也走了进来。他们一看到江户川,都没有跟他打招呼。
宽敞明亮的病房里,几个人围在雪芳的床边,脸上均挂着淡淡的笑意,或许,这因了雪芳的伤情由重转轻。
而江户川,在这一瞬,也收住所有要发动攻势猛烈追求雪芳的情感,集中火力准备随时应付柯小南的“突审”。他偷眼望去,发现柯小南充满智慧的脸上,丝毫没有表露出要“突审”他的意味。他有些舒心,但也感觉纳闷,原来他想,柯小南一见到他,准会突然对他问这问那。这样的袭击,是一个侦探的必然手法。出奇不意,往往能取得良好的意想不到的战果。
柯小南坐到床边,问周雪芳还疼吗。雪芳闭了下眼,表示还疼。
一旁,江户川为了搞点突出,不顾雪芳的嘴能否下咽,别出心裁,讨好说:“雪芳,我给你削个苹果吧,苹果含有丰富的维生素,对治疗伤痛有很好的辅助作用。”
雪芳漠然,不理江户川。
众人面前,江户川很尴尬,一个人走了出去。就在他走出病房的最后一瞬,柯小南突然注意到,江户川的脖子上有一个清晰的口红印,从小巧的轮廓上看,绝对是一个非常秀丽的女子留下的,很明显,江户川从幽林别墅到医院之间与一个女人近距离接触了,或者是已发生了那种肌体上的亲密。
是林雅容留下的?这几乎不太可能!
她思索着,未露声色。她走出病房,追赶江户川的身影。她看到,江户川正闷头坐在长椅上,表情定格着忧郁和失落。她坐下,碰了一下江户川,“怎么,不想追求雪芳了?灰心生失望,失望生动摇,动摇生失败!”江户川惨淡地笑笑:“我是个很不受女孩子喜欢的男人。”小南说:“等雪芳伤好了,你再慢慢追求她,现在先别急。”小南的话给了江户川很大安慰,他感激地说:“谢谢,也只能这样了。”
这时,从走廊深处走过来一个50多岁的女人,当她走到小南跟前,一眼瞅见江户川,立刻惊叫起来:“哎呀!没想到江户川这个变态狂也在这里。”
柯小南一惊,站起来问:“大妈,你认识江户川?”
“扒了他的皮我也认识!”大妈恶狠狠地说,“他是个变态狂,在我们那小区没人不知道他的恶名,你是不知道,他把一个好端端的漂亮女孩子骚扰得跳了楼,幸亏那楼下有个葡萄架,不然就摔成肉饼了。”大妈气势严肃,不像是无端指责江户川或认错了人。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小南问。
“几个月前吧,”大妈回忆着,“具体哪天我忘了,又不是我家姑娘的事。”
“哦。”小南若有所思。大妈匆匆离去。小南问江户川:“你怎么解释?”江户川说:“没有解释,你要信这老太太的话,就骂我变态,你要不信这老太太的话,就给我一份允许我保留沉默的尊重。”小南说:“我明白了,我不问了,在没有充足的证据面前,一切都是谜团。”江户川说:“那你就慢慢揭开谜团吧,不过,到最后,有些谜团是清白的,有些谜团是浑浊的。”
江户川的话神神叨叨,像是在暗示,又像是在引着小南走向某个思路,又像是在为自己辩护。
总之,江户川的深奥,让小南觉得,不管江户川如何辩解,如何镇定,她都不能轻估了这个嫌犯或对手。
两人回到病房。
秋香因挂念厨房,走过来问江户川:“我不在,厨房里的食物都被你们吃光了吧?我就知道,那个林竹青是个大谗猫,回去后,我一定拧他的耳朵。”
江户川没心情搭理秋香,随口说:“人逢喜事能吃能喝,人遇愁事也是这样,厨房里的食物本来就不多,我们快要吃树皮了。”
“哈哈……”秋香笑了,看向雅容。
雅容用手轻拍了下秋香:“没事,够他们吃的。”
这时,柳叶飞走过来对小南说:“都在这里也很乱,还是让秋香回去吧。”
“怕别墅里那些人吃不上饭吗?”柯小南注视着叶飞,多少有些不解。
柳叶飞勉强一笑:“不是,我是觉得秋香在这儿也没什么事,还是让她回去好。”
柯小南说:“让她先在这儿吧,雪芳需要秋香的照顾。”
一旁,秋香仍旧对别墅里的那些人有份淡淡的恨意,嚷着说:“他们都是些硕鼠,吃光了厨房里的一切,肯定会去储藏室乱翻!”
柳叶飞一怔,表情定格了很久,等他缓下来,担忧地说:“嗯,有可能这样。”随即,他拿出手机,给公司的秘书打电话,叫她立刻派人给幽林别墅送去几箱食物。秘书在电话里应着,立刻去办。
但是,秋香的“硕鼠”说,引得江户川极为不悦,无论如何,这不是幽默,是侮辱。他抑制不住内心的一丝愤怒,气势逼人地说:“硕鼠只会偷食,不会偷人。”
柯小南一愣,觉得江户川是在暗示。
林雅容面颊泛起一片羞红,几许苦忧淡淡挂在眉梢。整个人,显得极为敏感。偷人?谁偷谁了?移目窗外,她避开江户川的眼神。
出现这种状况,秋香懊悔自己的话,她走过去:“雅容姐,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乱说话,惹你朋友不高兴了。”
林雅容安慰秋香:“傻丫头,有抢功的,还没抢过的,你就是随便一说,玩笑而已。”
秋香很自责:“不,雅容姐,是我不好,我不该乱说话。”秋香坚持自己有错。
林雅容宽慰说:“你没什么错,别自责。”
“嗯。”秋香低下头,不再说话。
林雅容抬腕看看表,不知不觉,已近中午12点。
窗口那边,柯小南望着病房里的格局,突然说:“柳先生,既然雅容来了,你们就回公司去吧,雪芳有我和秋香照料就行了。”紧接着,她又对秋香说,“为了增加彼此友谊,待会儿你和江户川到对面的桂云酒店去吃饭,改天我找江户川谈话。”
“好的,我听你的,小南姐。”秋香虽不明白小南葫芦里究竟卖得啥药,但她还是不好拒绝,爽快地答应了,“不过,这饭钱要有江户川掏。”她看向江户川。江户川说:“没问题,与美女共进午餐,花多少钱我也掏。”秋香笑了,两个人一起走出病房乘电梯下楼。
几分钟后,两个人来到桂云酒店的西餐厅。坐下后,江户川很豪爽,示意秋香说:“想吃什么,随便点。”秋香不客气,专点了自己爱吃的。一会儿,两人边吃边聊。秋香吃了块牛排,善意地望着江户川:“其实,你这人挺不错的,就是看上去云山雾罩,有时候,还特讨人嫌,讨人烦,讨人怨!”
江户川哈哈一笑:“你也太夸张了,我有那么坏吗?”他观察着秋香,“根据你的判断,小南可能会找我谈些什么?”
秋香眉梢一挑:“这应该问你自己,傻瓜也知道,自然与那个‘鬼脸’有关。”
江户川点点头:“有道理,我就是想知道,根据你的判断,她会具体怎么问。”
秋香摇摇头,一脸茫然:“我又不是小南,我很难知道,你还是问她去吧。”
“好妹妹,”江户川央求,“帮我分析下,我怕被她问得没做坏事也说不清了。”
秋香差点被牛排咽着,她注意着江户川:“你这样说,好像你心里真有鬼。”
江户川说:“不是有鬼,是好奇。”
“好奇?有你这样好奇的吗?”秋香放下叉子,“你看看你自己,神神叨叨的,换了谁也怀疑你有鬼。你也不想一想,就算我多少看出小南的一些想法,可面对你这样一个涉嫌奸污雅容姐的重要嫌疑犯,我能说吗?”
江户川叹口气:“唉,听你这口气,小南认定是我干的了。”
秋香面无表情:“我可没这样说,是你自己认为的。不过,有罪无罪,这要等到最后才知道,你现在瞎嚷嚷也没什么用。”
江户川说:“是啊。”他开始烦躁,局促的神情,一览无余。
秋香盯着江户川,很想透过他细微的变化看穿他内心隐藏的秘密。
突然,江户川话题一转:“秋香,你有过性体验吗?”
秋香猝不及防,被江户川的这一突然袭击吓了一跳,手里的叉子停在了半空,目光中,闪出一丝对江户川的惊讶。大约过了有十几秒,她责怪江户川说:“虽然你现在还是个嫌疑犯,可我仍然很敬重你,你这样问,我很生气,除了认为你就是那个鬼,我还认为你多少有点神经病。”站起身,她要离开。
江户川拦住说:“好妹妹,你先坐下,你误会我了,我没恶意,就是随意一问。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过了这一关,你就能应付一切男人了。”
秋香说:“荒唐,假如我说没有,我就不能应付一切男人了?”
“对,你说的对。”江户川有些被动,“是我乱说。”
“你真无聊。”秋香娥眉含怒。
江户川说:“是我无聊,可我总觉得你是一个不寻常的女孩。”
秋香说:“我一个保姆,再怎么不寻常,也是伺候人。”
江户川说:“不能这样说,你身边的机会很多,比如和柳叶飞发展好关系……”他欠起身,叉了一块牛排给秋香,“多吃点,别生气。”
秋香愤然,食欲,荡然无存。
而就在这一刻,柳叶飞和雅容回到了永春公司。处理了一些事情,两人坐在办公室的长沙发上无言无语地喝茶。公司的各项业务运转正常,柳叶飞很欣慰。他品着菊花茶,纷乱的思绪终于安静下来。医院里的一些不快,也在逐渐淡去。
沙发很高档,是国外名牌,舒适的感觉让人放松。林雅容看叶飞有些消瘦,就靠在他身上,很是疼惜,被冷落的情感,在热烈地涌动,膨胀。她关爱地抚摸着叶飞的额头,“亲爱的,你瘦了。”
叶飞握住雅容的手,眼神里闪着逃避:“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我现在很想要。”雅容大胆、动情地说,“如果你久久地不碰我,我怕会失去你。”
叶飞放开雅容的手:“别说傻话,你怎么会失去我。”他扭开头望向窗外,“你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没心情……”
林雅容抱住叶飞:“你在惩罚我吗?你要继续冷落我吗?”不由自主,两行泪落了下来。这一瞬,她分明清晰地听到,叶飞在心里千百遍地说,他依然厌恶她,依然嫌她脏……她极度痛苦,跑进卫生间,把冷凉的水疯狂地淋在自己头上。
原本,在未遭“鬼脸”奸污之前,是她对叶飞的近几个月以来的突然酗酒和没日没夜的谈生意,深有烦感和抱怨,可现在倒好,一夜之间,她从一个年轻貌美、身心纯洁的少妇,突然变成了一个满身污秽、让丈夫时刻冷漠、厌恶的女人。仔细深邃,这样的悲剧无论发生在哪个女人身上,都无法承受!
都说温存未必就是体贴,可夫妻之间,若没了性爱,爱也就有了距离,距离一旦拉大,婚姻也就很快走进坟墓。正是因为这个道理,她才试图以水与火的缠绵,早日修复与叶飞的所有情感。
可是,叶飞的不冷不热,似乎已明确告诉她,不管她再怎么努力,一条已经发生的裂痕是无法弥合的,尽管这裂痕不是她制造的。
林雅容极度伤心,她靠在卫生间的墙上,任冷凉的水从长发上一滴滴滑落。
“雅容,你没事吧?”叶飞站在门外,关切地问。
“没事。”林雅容擦干泪,走出卫生间。她坐回到沙发上,不再与叶飞说话。她拿起一份报纸,随意翻看。突然,她被报上的一则新闻吸引住了,大意是:永春集团董事长柳叶藏书网飞近日表示,他要在城西桃园路一带,投资3000万元建造一幢爱心公寓,用来专门收留那些非常困难的孤残人士和受家庭暴力出来躲避的女人……在文章最后,柳叶飞还表示,爱心公寓建成后,其永久名誉代表和管理人将是他的妻子林雅容。有记者问其理由,柳叶飞说,因为他的妻子林雅容是一位非常富有同情心和爱心的人。
林雅容的手在抖,泪在流。
柳叶飞轻声问:“怎么了,被新闻感动了?”
林雅容把报纸递给叶飞。叶飞接过去看了下:“哦,这个事没跟你说,我是想建成后再告诉你。”
林雅容说:“这是一件好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柳叶飞说:“家里出了这么一件事,我哪有心情说。”
林雅容说:“可这么大一件事,你不该瞒我。”叶飞解释说:“不是要瞒你,是想最后给你一个惊喜。”
林雅容双眸含情,突然感觉叶飞既熟悉又陌生。她沉静地想了想:“那你大胆干吧,我支持你!”
叶飞说:“建成后,由你管理。”
林雅容说:“我很愿意做这样一件善事。”她拉叶飞坐到她的身边,“有时候我觉得,你就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叶飞说:“男人都是女人的孩子,这是永久的哲学。”雅容说:“你拿出这么多钱,不心疼?”叶飞说:“你也知道,我有个原则:钱多了散,钱少了赚。所以我认为,做善事可以净化一个人的灵魂。”雅容笑了:“人家经商都是想方设法贪财,像钱再生,可你倒好,呵呵……”
叶飞给雅容倒了杯茶:“钱再多也买不来健康,所以,趁着身体还好,努力用钱做好事。”
林雅容很幸福,叶飞是伟大的!
柳叶飞说:“人生天地间,就该以善为本,多做善事,不做坏事。”
林雅容说:“对。”
柳叶飞说:“比起人家香港大富豪捐的,我这点,不值一提!”
林雅容说:“咱不能和人家比,人家可是家产数十亿的富豪。”
柳叶飞说:“我认真考虑过了,即使拿出这笔钱,也不会影响公司的正常运转。”林雅容说:“嗯,我不担忧,即使将来喝了西北风,我也不后悔和埋怨你做了这样一件伟大而光彩的事。”
柳叶飞说:“你放心,我做事向来深思熟虑,不会让你喝西北风。”
林雅容理解叶飞的爱心情怀,嘱咐说:“但你要注意钱再生,小心他趁你做这件善事,背后搞鬼。”
叶飞说:“我会的。”
雅容说:“越早建成越好。”
叶飞说:“会很快的。”
雅容趴在叶飞身上:“你这么有爱心,可自从我被人奸污了,你为什么不对我投入一点爱心呢?你的冷落告诉我,你在嫌我脏。”
叶飞表情痛苦:“雅容,咱不提这个好吗?你不要逼我,请给我时间。不管怎么说,突然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我很痛苦!”
“借口!”雅容推开叶飞,“我早看出来了,从我被人奸污了,你就开始厌恶我,嫌我脏,你就不想再履行你做丈夫的义务,你就等着案子一结,立马打发我走人。”雅容的眼神里充满了责怪和愤怨。她的心情无法平静。
叶飞走到窗前,点燃了一支烟。
窗外,风清云淡。他手扶窗台,表情忧郁。他背对着雅容:“我真的需要时间。”叶飞的头发被窗口的风吹得有些乱,看上去,充满了几分人生的沧桑,人生的疲惫。“你要理解我,不要老责怨我,我也很苦恼!”他在窗前来回走动。
林雅容泪水盈盈,语音凄凄,她质问叶飞:“好一个理解,好一个责怨,你理解我了吗?我就不痛苦吗?”一幕一幕,从眼前闪过……柳叶飞说:“难道只有你在承受这突如其来的痛苦吗?我是一个男人,我都想过跳楼!”
雅容幽怨地说:“你可以喜新厌旧,找个情人治疗你的痛。”
不知缘何,情绪激动的雅容在这个不同寻常的一瞬,居然想到了那个正躺在病床上的周雪芳。
听着叶飞纵横千里的辩解理由,她原本就对叶飞和雪芳产生的一大堆悬而未决的犹疑,此刻仿佛从某种程度上得到了印证,可能的故事是:二人曾是同学,曾是朋友,曾是恋人……而如今,二人虽各自经历了滚滚红尘,但在二人的内心世界,依旧深恋对方。
难道,不是吗?林雅容心潮翻滚,越分析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情浓,恨浓。
林雅容很苦涩,抱怨说:“你的爱河大概早就改道了,大概流到周雪芳那儿了。”
宽敞的办公室里,有一阵冷冷的风飘过,林雅容继续说,“我要提醒你,周雪芳可是一个冷艳的女人,你要小心被她的利剑刺得体无完肤!”
柳叶飞安慰说:“雅容,你不该这样想,你是一个诗人,你不能把我虚构成一部背叛爱情、背叛婚姻、背叛家庭的小说。”
林雅容恨怨深深:“还用虚构吗?那个第三者已活生生出现在我的视线中,而且正在抢我的老公。”
柳叶飞说:“你这是疑神疑鬼,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既是在折磨我,也是在折磨你自己。”他坐到办公桌后面的转椅上,双手捂面,下巴搭在桌沿上。
办公室里的气氛,开始凝滞。
林雅容走过去,一拍桌子:“你真残酷!你要把我逼疯吗?”
柳叶飞抬起头,一脸痛苦。他很无奈,雅容确实有些疯了。
就在这一瞬,房门响了,是女秘书小王,她在外面敲了几下,走了进来。
柳叶飞站起来,吩咐小王,叫她去小餐厅准备午餐。
小王很机灵,一眼就看出了柳叶飞和林雅容正在互相生对方的气,她试着劝慰:“夫妻吵架寻常事,越吵就会越亲密。”
一片静默,雅容没有回应小王的善意。
小王不气馁:“你们两口子是怎么了,我是你们的员工,也是你们的朋友,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
小王的话很有道理。
可是,叶飞心情依旧复杂。他走过去:“小王,我们没事,你忙你的去吧。”一缕浓郁的香水味漫过叶飞的面孔。
小王手里的文件掉在了地上。她弯腰去捡。雅容也帮她去捡。两个人站起身后,小王望着满脸悲戚的林雅容,意味深长地说:“一个女人,只有先把男人看透了、搞.99lib?明白了,才不会被男人玩弄、操纵、利用,你要记住,男人天生是给女人制造陷阱的高手。”
柳叶飞愕然,阻止小王:“你说什么呢?!你怎么能跟雅容说这样的话,你是有心计,可公司里没一个男人敢喜欢你!”
小王不慌不忙,丝毫没有惧怕柳叶飞的盛怒。“我是有心计,但我的心计是用来防范坏男人的,对于好男人,我会放下心计,全心去爱!”小王直视着柳叶飞,脸上写着一股不容人欺负的气势。
林雅容没有怪小王,感慨地说:“是啊,人生难料,爱情难料,很多男人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小王说:“一个有智慧的女人,很容易识破。”
林雅容问:“你看我有智慧吗?”
小王说:“我读过你的诗集,你有智慧,但无心计。”
林雅容说:“是吗?”
小王说:“是的。”
林雅容说:“你喜欢哲学?”
小王说:“也不是,我就爱看一些杂书,喜欢研究人的本性。”她把文件放到柳叶飞的办公桌上,“好了,我的胡言乱语总算打消了你们夫妻的敌意,我的目的达到了,呵呵,不说了,我去给你们准备午餐。”说着,她快乐地走了出去。
柳叶飞和林雅容相互对视,均一怔。
几分钟后,两人一起来到楼下的小餐厅。
这间小餐厅,是叶飞设计的,里外两间,很隐秘,很安静。平时,除了招待特别的客户,也就只有他一人在这儿享受厨房大师傅的高超的烹饪手艺。凡事,他总是考虑的面面俱到,安排的井井有条。
饭后,就在柳叶飞和林雅容依旧“冷战”,在医院的一间僻静的更衣室,柯小南开始“审问”江户川:“江户川,我现在就想跟你谈谈,请你如实告诉我,那天晚上你和周雪芳到楼下去谈了些什么?”
江户川很轻松:“没谈什么,随便聊了聊,异性相吸嘛。”
“少贫嘴!聊什么?说具体点!”柯小南骤然严厉。
“海阔天空的,挺复杂,都忘了。”江户川摇头晃脑。
柯小南说:“这不行,你必须给我从大脑里挖出来。”
江户川想了想:“记得我好像说,我很喜欢她,而她却说不喜欢我。大概就这样。这和案子无关吧?”江户川拿眼神瞟着小南,有些傲慢,有些藏书网欺负,有些看笑话,有些不愿意配合。
柯小南紧追不放:“还有呢?”
江户川说:“没了,大体就这些。”
柯小南警告说:“你不要避重就轻,你的问题很严重。”
江户川说:“我就这些,我不能像写文章那样瞎编吧?”
柯小南又问:“难道你们就没谈过与案子有关的?”
江户川说:“这个案子太让人头疼,我们也许提过,也许没提过。”
柯小南说:“别打马虎眼,你再想想。”
江户川低下头,咬着牙,装作强烈思考,随后,他一拍大腿,惊讶地说:“哎呀!我记起来了,当时雪芳还这样说,她是一个不会爱上任何男人的女人。哈哈,她的话真经典!”
柯小南疑惑:“真这样说过?一个女人怎么会任何一个男人也不爱,这很奇怪,不符合人性的本能和逻辑。”
江户川不以为然:“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你就别用你那套心理学去分析人了。”江户川肥头大耳,晃得小南眼球直发花。小南盯着江户川脖子上的那个清晰的口红印,“既然这样,那我问你,你脖子上这个口红印是怎么回事,是你自己亲上去的?”小南想笑,但又忍住了。
江户川一惊,天哪,半路上的美丽艳遇,居然会在这既隐蔽又明显的地方留下了痕迹,同时,他暗暗佩服小南的细致而又准确的观察力。他心里直发毛。他看到,柯小南的眼神里射出一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光束。他吸了一口凉气。
窗外,风清云淡。
江户川定了定神,天高地远地说:“一到楼下,我刚好遇上我以前的女友,没办法,你不知道,她那人特浪漫,没分手时,一听到《昨日重现》,就立刻扑上来亲我,所以这次一见面,她还是那风格,立刻扑上来又是亲又是吻,弄得我好不狼狈,看来我和她分手是对的。”
江户川自以为这段谎言天衣无缝,足可以骗过柯小南。
柯小南听了,智慧地一笑:“江先生,你应该相信我这个心理学硕士不是花钱买来的。”
“我说的都是真的!”江户川神情慌乱。
柯小南加重语气:“江户川!不要再自欺欺人!”
江户川吓了一跳:“你爱信不信,反正我说的都是真的。”
柯小南似胸有成竹:“是真是假,你骗不过自己的惶恐。”
“我用人格担保,我说的都是真的!”江户川一脸委屈。
柯小南不慌不忙:“你真不愧是个自由撰稿人,胡编乱造的本领不低啊。”
“俺就这风格,你爱咋着咋着,有本事你抓我。”江户川表情上流露出一种愤怒的不耐烦,他甩了下手,像是要跟小南叫板。
“你在撒慌!你脸上写着。”柯小南直视着江户川,给他一威慑。
江户川额头上冒出了硕大的汗珠,低声说:“柯探长,我交代。”
柯小南闭好房门。江户川急不可待地说:“柯探长,我承认,我是向你撒了谎,我向你坦白,我向你交代,事情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毕竟是个男人,生理上有时候需要释放,所以,在来医院的路上,我去找了个小姐。”
柯小南半信半疑,一脸气愤:“还作家呢,看来你真不是个好人!”她郑重地说,“我暂且信你,不过,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准许,你不能随意到处去。”
江户川很不高兴:“我既然回来了,出去走走也是可以的。”
柯小南斩钉截铁:“不行!你的嫌疑越来越大。”
江户川一笑:“你是想时刻监视我。”
柯小南说:“没那意思,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幽林别墅疑案的疑犯。”
江户川说:“你这是侵犯我的权利,我要请律师告你。”
柯小南说:“告去吧,最好多请几个律师,不过,我要事先提醒你,每个公民都有义务配合公安机关破案。”
江户川无言,一屁股坐到一堆护士衣服上。
柯小南接着说:“就算撇开案子不谈,你说你喜欢雪芳,可在她痛苦的时候,你却这么不关心她,这说明你对她虚情假意。”江户川扭开头,不敢正视小南。小南又说,“看来,你很虚伪!”
“别这样侮辱我!我对雪芳是真心的!”江户川站起来,要咆哮。
柯小南淡淡一笑,不相信江户川对雪芳是一片真心,她怕江户川的吵闹影响了病房里的病人,就走出更衣室,结束了和江户川的谈话。
在走廊里走着,直觉告诉她,像周雪芳这样一个冷艳女子,是绝不会喜欢江户川这样一个大大咧咧的男人的。纵然江户川付出的是一片真心,怕最后也是芳心未动。不过,世间的事有时很奇妙,江户川豪放不羁,能言善辩,说不准哪天周雪芳还真会对他产生好感。毕竟,女人在为情所伤的时候很容易接受一个自己并不怎么喜欢的男人。
思绪翩飞,她想到了郑少华。
内心深处,她自问,她对少华,究竟是一种大姐的关爱,还是一种超越一切的爱情?她困惑。但有一点儿可以肯定,她喜欢少华,少华也喜欢她。而对于爱情,这似乎就足够了。
不过,此时此刻,她必须先放下个人情感,重新考虑案子。时至今日,虽一个个嫌犯就在那儿,可怪事惊人,竟一条足够可以引导破案的线索也没找到。气愤呀气愤,真败给幽林别墅了。
突然,她想起了局长的建议,心头一喜,开始考虑如何设置测谎提问。她深知,只有巧妙的测谎提问,才能测出良好的效果。既如此,在测谎问题上,她就要追求精妙。
她认真思索,有些忘我。
傍晚,为了让大家有足够的精神轮流照顾雪芳,她让江户川和秋香去对面的桂云酒店睡,她先留下值班。江户川很高兴,去对面的桂云酒店给自己开了一间房,给秋香开了一间房。两房相邻,他却没敢去惹秋香,自己泡进酒店的豪华浴缸,惬意地洗着,做着美梦。
入夜,两座大厦的灯光交相辉映,格外迷人。要不是黑暗处藏有犯罪,城市的夜是无比的温柔,无比的浪漫,无比的美好!可罪恶和阴谋,无处不在。
病房里,柯小南照顾好雪芳睡去,一个人乘电梯上了楼顶,她想吹吹城市的夜风,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放松一下紧张的大脑。
然而,就在这一刻,周雪芳的病房门被人轻轻一推,从外面走进一个白色身影,只见这个身影,蹑手蹑脚地走近周雪芳的输液管,悄悄从身上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注射器往周雪芳的输液管里推送药物,可就这生死攸关的一瞬,周雪芳的身子动了一下,吓得这个神秘的白影把注射器掉在了地上,而这轻微的响声,惊醒了本来就没怎么睡着的周雪芳,借着对面大厦投过来的灯光,她看到了眼前这个恐怖的白影,此人戴一护士帽,嘴上盖了一个大口罩,朦胧中,一道充满杀机的目光,极其恐怖,极其怪异!究竟是谁,她看不清。她想喊救命,但嗓子根本发不出声。好在,她手和脚能动,于是,她开始用脚踢床头,并把手上的输液针拔了下来。随即,她摁下了床头上的警报器。
一切,都这么突然;一切,都这么迅速。
周雪芳摸起一个药瓶向白色身影砸去,白色身影向后退了几步,转身跑出病房,消失得无影无踪。
护士站。值班的护士看周雪芳的警报灯亮了,立刻赶了过来,等用纸笔问了情况,知道这不是一件小事,于是,立刻打电话通知了院长和保卫处。
这时,柯小南也正好从楼顶回来。当她闻知此事,惊得一时说不出话,凶手真是好大胆,竟敢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谋杀周雪芳。
院长和几个医生低声交流了下,基本确认这是有人想利用从周雪芳的输液管里注入一针毒药致死周雪芳。
案情重大,柯小南立刻将此事上报给了局长。一会儿,一名刑侦副队长和几名刑侦队员赶了过来,他们问了情况,提取了那支毒针,并用笔谈的方式询问周雪芳,问周雪芳是不是有什么仇人,周雪芳一再在纸上写道:没有。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害她。也许是凶手认错了人。
但第二天下午,传来一个更恐怖的消息,本医院的一个叫吴秋云的二十几岁的女护士,从楼顶上跳了下去,其惨状惨不忍睹,当警察检查她尸体时,从她内裤里发现了一本日记,显然,她是想把这本日记带到地狱,或是故意留给警察。
在日记里,吴秋云对周雪芳充满了恨,每一页都只有一句话:周雪芳我恨你!而且每一个“恨”字,都打了杀人的红叉,其笔锋之力,如钢刀劈石!在日记的最后一页,她写道:是我想谋杀周雪芳,无人指使,与任何人无关。
当日,负责该案的刑侦副队长在吴秋云的宿舍里找到了一针和现场遗留的一模一样的毒药,经指纹鉴定,与现场遗留的那支注射器上的指纹完全一致。随后,在笔迹鉴定上,也确认该日记确系吴秋云的。刑侦副队长跟周雪芳说明情况,问她吴秋云为什么恨她,周雪芳在纸上写道:不知道,不认识,或许是女人之间的情感嫉妒吧,但她确实不认识这个女孩。
至此,谋杀周雪芳的这个案子尘埃落定。
但柯小南隐隐觉得,这事蹊跷,她问刑侦队的同事有没有去查周雪芳的背后是否与谁有过恩怨,同事说,真相大白,凶手都已畏罪自杀,还查那些干吗,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因情而恨,因情而杀。
也是,凶手找到,案子破了,也就没必要再去调查人家受害人。那样,等于去翻人家“老帐”。尊重人权和个人的隐私权,是一件不容忽视的事。
至此,这个突然发生的恐怖的谋杀迅速落幕。
但柯小南想,这里面真正的原因,也许只有周雪芳自己知道。不过, 65e2." >既然凶手已畏罪自杀,案子结了,那她的注意力还是放在幽林别墅疑案上,至于那女孩究竟因何而恨周雪芳,这也许将是一个永远也无法破解和知晓的谜。
而眼下,围绕在周雪芳身上的那个竹林之谜,她还尚未解开,或许,这要等周雪芳伤好后才能多少有个答案。
这时,走廊的拐角处,有个人影在向这边张望,小南警觉,喝了声:“谁!”
“我。”话音刚落,护工梅如雪走了出来。
小南上下打量着梅如雪:“你躲那儿干什么?”
梅如雪一脸紧张:“柯探长,你别误会,我不是在偷听,我是想写一部侦探小说,在搜集素材,如果你愿意,我想把你写进小说。”梅如雪容颜清秀,闪着少女的纯真和梦幻。
柯小南一笑,若有所悟:“哦,是这样,那你好好写吧,我支持!”两人坐到长椅上。柯小南说:“等小说出版了,别忘了送我一本。”
“是,我会的。”梅如雪很受鼓舞,满脸洋溢着喜悦。
柯小南瞅着梅如雪涉世不深的容颜:“怎么没去读大学?没考上?”
梅如雪一笑,露出两颗好看的小虎牙:“是。”
柯小南说:“学历不如能力,我相信你会成功。”
梅如雪说:“谢谢!我一定努力!”
对面长椅上,江户川不知哪根筋不对,插话说:“事实证明,不管干什么,光靠努力没用,要靠点子,哪怕是鬼点子,我就这样走过来的。”
梅如雪白了江户川一眼,“你这是歪经,滚一边去!”
小南又问:“有男朋友了没?”梅如雪害羞地说:“有了,男友不错,对我挺好。”
江户川又插话:“亲密无间了?”
梅如雪红颜不悦,指着江户川:“你傻啊,哪个80后不是恋爱神速。”
江户川不惧怕梅如雪的眼神:“这样不好,容易受伤害。”
梅如雪嘲讽地说:“那你去做和尚好了,难道你是个太监?”
江户川没有恼怒:“我怎么会是个太监呢,你要不信,我给你看看。”说着,他故意去解自己的裤带。梅如雪过去踢了江户川一脚,“你欺负人啊!你那破玩艺儿花钱请我看我都不看,我怕是个软豆虫!”
柯小南忍不住要笑,但还是控制住了,她问梅如雪:“你和你男友,谁大?”
梅如雪说:“他大,比我大bbr>.1岁。”
“哦。”柯小南又问,“你觉得男友大好还是小好?”
梅如雪闪着眸子:“这很难说,如果在年龄上差距太大,肯定有一方容易背叛。”
柯小南心头一颤:“有这么严重?”
梅如雪说:“你想啊,无论是大男人和小女人,还是大女人和小男人,都无法弥合年龄上那条界线。”
“是。”小南点点头,心里灰蒙蒙一片。与此同时,坚守已久的情感堤坝,好似迅速被激流冲垮。或多或少,梅如雪的见解,让她的情感大厦发生了摇摆。
梅如雪继续说:“都说距离产生美,可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和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在相差了整整一个时代的情况下,即便双方在生理上各自完美无缺,可在人生的阅历上还是拉开了一大截,当蜜月期已过,就会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爆发出一场场两败俱伤的内战,而这内战,很难在短期内结束,如果不离婚,可能会打斗一生。”
梅如雪很得意自己的言论。
猛然,她看到小南脸色苍白,要晕倒,她急忙扶住:“柯探长,你怎么了?”她用手摸着小南的额头,有些热。她很纳闷,不明白小南突然由阳光灿烂转向愁云密布。
柯小南靠在长椅上:“没事,我没事,你继续说。”
梅如雪满脸惭愧:“不说了,我一个穷打工妹,没资格对这么高深的爱呀恨呀说三道四,我纯粹是吃饱了撑的!”她自己先笑了。
“确实是吃饱了撑的。”江户川在对面奚落。
梅如雪走过去拧住江户川的耳朵:“要你管!你算哪棵葱啊!你牛,你牛你娶个老太太呀!”随后,她又温和地对小南说:“当然了,也有在年龄上差距很大,但还是过得很幸福的,凡事不能看得极端。”
真让人安慰!小南悄悄舒了一口气。不过,她也暗暗叫苦,没想到自己一个心理学硕士,竟因了一个小丫头的几句话,如此狼狈,如此茫然。她苦笑着摇摇头,对自己和少华的爱,惶恐有余,信心不足。
第十五章 芳心未动
毋庸置疑——从某种意义上,梅如雪的一番话震撼了柯小南对爱脆弱的心。
柯小南陷入短暂的沉默。如果说姐弟恋会产生一种永久的痛,那她还要不要坚持?她惶恐,不敢往下深邃,她知道,自己情感的天空在摇摆。但不管结局如何,在这场并不轰轰烈烈的姐弟恋中,她应该更坚定,更执著。按照人性的法则,在爱情面前,没有年龄上的界限,没有成熟与幼稚的阻拦。姐弟恋,同样是神圣的,同样是一支完美的花,没有谁有理由指责,如果有谁非要指责,那请先检查自己内心是否有一片乌云。
长椅上,江户川开始低头不语,肥胖的脸上写满了惆怅。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护士长在走廊的拐角处喊梅如雪,说她乡下有人来看她,要她马上去护士站。
梅如雪答应一声,迅速跑了过去。
望着梅如雪眨眼即逝的身影,柯小南为梅如雪高兴,同时,她淡淡地想,是谁来看梅如雪呢?不用问,一定是家人。随即,她又怪自己多事,这与案子有啥关联,干吗要费心劳神,胡思乱想。
回头,她>?99lib.严告江户川,要他在这儿好好呆着,哪儿也不许去。转身,她回了周雪芳的病房。
护士站。梅如雪一走进来,就被眼前的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吓了一跳,她左右看看,一把拉起这个女人来到对面的一间更衣室:“妈,你怎么来了,谁叫你来的,你想害死我呀?!”梅如雪的怒气有些莫名其妙,上来就劈头盖脸地对妈说了这些。
梅如雪的母亲眼圈红肿,像是刚哭过:“妮,你爹死了,在田里锄草时,一头栽那儿死了。”女人的泪水又流了出来。而梅如雪听了这个不幸的消息,却没有哭泣,她容颜镇定,丝毫看不出要悲伤的样子。
按理,父亲去世,无论换了谁都会非常悲痛,放声哭泣,何况,从年龄上判断,梅如雪的父亲应属中年,这样,梅如雪就更不应该如此不孝。可她,不但一反常理没有哭泣,反而咬牙切齿地说:“死了活该!他早就该死了!”
梅如雪的母亲幽幽哭泣,责怪女儿:“妮啊,不管咋样,做人要知恩,你爹还是疼过你的,每年秋天他都给你摘很多酸枣。”
“她不是我爹!她是一头骡子!”梅如雪冲母亲吼,似有天大的愤怨!
梅如雪的母亲擦着眼角的泪:“妮,没想到进了城,你还是看不惯他。”
“他一个糟老头,我能看惯吗?!”梅如雪依旧冲母亲吼。
女人停止哭泣:“妮,别让妈伤心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要怪就怪我,别和入土的人过不去了。”
梅如雪伸手给母亲擦泪。梅如雪母亲说:“你这孩子,从小脾气就倔,你这不是很懂事,你要早这样,咱娘俩说话不挺顺。”
“顺什么顺,我是看你可怜。”梅如雪赌气说。
母亲含泪笑了,漂亮女儿是她的骄傲。
“你打算怎么办,再找个男人?”梅如雪关切地问。
母亲摇摇头:“没那想法,只要你有个好工作,将来找个好男人,我就等着给你们看孩子了。”这是大部分母亲的伟大愿望,只要女儿一切都好,她们就是幸福的。若说奉献,在中国,父母奉献给子女的绝对多过子女奉献给父母的。传统所致。
梅如雪一阵心痛,扑在母亲怀里,放声大哭:“妈,你骂我吧,打我吧,是我不好,我不该惹你生气。”梅如雪的忏悔之情母亲深刻体会。她轻拍着女儿的后背,无限关爱:“傻女儿,谁也别怪,谁也别怨,都是咱娘俩的命不好。”母亲的泪水打湿在女儿身上。
母女二人抱在一起,痛哭不已。
哭过后,母亲望着女儿雪白的脸庞,左瞅瞅,右看看:“我在那边等你的时候,听一个护士说,你谈男朋友了?先别急,你还小。”
“什么还小,我都二十出头了。”梅如雪没有回避和搪塞,“我是交了个男朋友,他说他是干建筑的,人挺好,我们一谈就谈到了一块。”
“他说他是干建筑的?那他到底是干什么的?”母亲脸上隐隐显出一份担忧。
“我相信他,他不会骗我,他就差把心掏给我了。”梅如雪眼眸里闪着自信,觉得母亲的话是大惊小怪。
母亲仍不放心:“我从电视上看到,现在流行什么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你在这儿人生地不熟,可要多长个心眼,千万别被那些坏男人骗了。”
梅如雪坚定地安慰母亲:“没事,他不会骗我,除非天塌地旋。”
母亲叮嘱:“不要太轻信男人,那些誓言都是用来哄骗小孩的糖果。”
梅如雪说:“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母亲说:“妈又不是没读过书,什么天荒地老,海枯石烂,都不可靠!”
梅如雪挽住妈的胳膊:“我记住了,我又不是傻丫头,不会那么容易被人骗。”
母亲脸上露出一丝疼惜:“真拿你没办法,你这性子大概随你爸……”
说到这儿,梅如雪的母亲似觉失言,急忙改口:“妮,看你在这儿一切都好,我放心了,我回去了。”说着,拉开房门,往外走。
梅如雪跟在后面,送母亲下楼。刚走到走廊的拐角处,迎面护士长和秋香走了过来。几个人停下来,秋香跟梅如雪打招呼:“如雪,你妈真年轻,看上去和你差不多。”梅如雪脸一红,身子微微向后退了半步。
这时,护士长也注意起来,她上下审量着梅如雪母女:“是啊,你们娘俩就像一对姐妹。”她问梅如雪的母亲:“大姐,你是怎么保养的,跟我说说,你看我脸上这皱纹。”梅如雪的母亲镇定地说:“多去乡下喝点山泉水就年轻了。”护士长点点头:“有道理。”随后,她匆匆走进病房给病人打针去了。秋香说:“你妈刚来就走啊,也不叫阿姨去你宿舍坐坐。”
梅如雪淡淡一笑:“我妈回去有事。”说完,送母亲下楼。
秋香立在那儿,感觉这母女有些怪,像是在隐瞒什么。
傍晚,当梅如雪下班走回宿舍,秋香正在门口等她,看样子,像是要问些什么。她娥眉一蹙,硬着头皮走过去:“秋香,找我有事?”她瞅着秋香手上突然戴上的蓝宝石戒指,觉得自己似乎不如秋香有钱。
秋香一笑:“如雪,咱俩可是好朋友,你一定要告诉我,你和你妈的年龄怎么差的这么少。”
“你就想问这个?”梅如雪绷着脸,对秋香有份不满。
秋香毫不隐瞒自己的想法:“是啊,咱是好姐妹,我很想知道。从年龄上看,你和你妈也就相差十几岁。”
梅如雪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走了进去,秋香也跟了进去。秋香说:“今晚我和你睡,你必须欢迎。”梅如雪说:“当然。”她放下手里的包,“你要当侦探吗?这么爱打听人家的私事。”秋香说:“不是,我就随便问问,好奇。”梅如雪脸上涌起几分不悦:“瞎好奇,好奇害死人,你要真想知道,我告诉你,省得你晚上睡不着觉。”梅如雪好像也正想找个人吐吐苦水。
秋香眉梢一扬:“好啊。不过,我也多少看出点了,你可别是个私生女。”说完,她怕梅如雪给她一拳,就急忙躲到床头那边,拿起梅如雪的一个很高档的蕾丝文胸看着。
梅如雪走过去夺过来,略带嘲讽:“你一个小保姆,几时也学会看相了,你的话真难听,你从哪儿看我像个私生女?”
秋香说:“人家开玩笑嘛,感觉,感觉而已。”
梅如雪气愤道:“你的玩笑还真准,偏就这么回事!”
秋香吃惊,把脸凑过去:“如雪,你生气了?”
梅如雪说:“没有。”梅如雪叹口气,“唉,你猜的没错。”
秋香好奇:“是吗?那你把故事讲出来我听听,你不是要写小说吗,只有会讲故事,才能写好小说。”
梅如雪双眸里有份恨,有份痛,有份怨:“我的故事是真的,不是编的。”她坐到床上,表情伤感,“我确实是个私生女。”
秋香一颤:“如雪,原谅我,我触到你的伤心事了。”
梅如雪说:“没事。”说着,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犹豫了几秒,开始向秋香讲述她的故事。她的第一句就让秋香震惊,梅如雪的母亲在14岁那年就生下了她。
秋香认真听着。梅如雪从头开始:“二十几年前,我们那个山沟比较穷,就因为穷,村里读书的很少。可是,村里偏出了一个非常喜欢读书的女孩,她就是我妈。当时,由于村子太小,上级也就没在我们村设学校,这样,我妈只能每天翻山越岭,到前山的一个村子去读。”
秋香倒了杯水给梅如雪。梅如雪说了声谢谢:“在我妈13岁那年,她们班上来了个新老师,是个二十几岁的英俊小伙,人很有才,叫吴俊杰。听我妈说,他的教学方法很特别,每次上语文课,总是先讲一个成语故事……渐渐地,班上的女生都悄悄喜欢上了这个很会讲故事的英俊老师。”梅如雪喝了口水,“其实,世上的很多事本来是可以不必发生的,可上苍却偏要赋予它传奇。到了夏季,学校里突然说,晚上要增加一节自习课,主要是学习如何作文。就这样,我妈傍晚跑回家吃过饭,就再跑回学校。可是,我妈每天必须经过一个很恐怖的小山包,那个小山包,是一片古墓,每次经过,我妈都提心掉胆,担心坟里真蹦出个鬼。有一次,她遇上了几声狼叫,吓得三天都没敢去学校。后来,我妈跟老师说了这事,老师说?99lib?t>,这样吧,我每天接送你上学。真是个好老师。就这样,我妈的晚自习,少了担忧,多了快乐。可是,不知不觉中,我妈对这个很会讲故事的老师产生了一种很特别的情感,当时,她不知道这就是爱情。而她的老师,对我妈这个漂亮的小女生也产生了一种超出师生的情感。一天晚上,当他们再次经过那片古墓,天空突然阴云密布,电闪雷鸣,暴雨如注。我妈吓得扑在老师怀里,浑身颤抖……老师很镇定,抱起我妈,快步躲进了古墓。听我妈说,古墓很大,是前清一个知府老爷的。在古墓里,老师把我妈放在一堆杂草上,自己脱下湿透的衣服拧了起来,并安慰我妈,让她别怕,等雨一停,他就送她回家。这时,他看我妈的衣服也湿了,就说,你也脱下来拧拧吧。我妈红着脸,在电闪雷鸣的光亮中脱下了衣服。可是,就在她脱下衣服的最后一瞬,老师抱住了她,我妈全身一颤,晕了过去……”
梅如雪又喝了一口水:“从此,我妈和老师每次经过那片古墓,都要在那儿温存一会儿……时间一长,我妈怀孕了,姥姥发现后,就到学校去闹,骂那个吴俊杰枉为人师表,是个大流氓。学校查明情况,为了不给学校带来影响,就悄悄把吴俊杰开除了。第二年,我妈在姥姥的炕头上生下了我。原本,姥姥买好了药是要给母亲打胎的,可最后,她老人家觉得我毕竟是个无辜的生命,就没有给我妈熬那碗打胎药。后来,在我妈18岁那年,姥姥逼我妈嫁给了本村的一个比我妈大20岁的王老五。可是,自我记事起,我就对这个一脸麻子的男人没好感,他不但喜欢酗酒,而且还喜欢调戏妇女。当我考入初中,每次我妈去给我送饭,同学们都嚷嚷,说我们是姐俩,没办法,我承受不了这种压力,就退了学,离开了那个伤心之地。”
说到这儿,梅如雪清秀的容颜上露出一丝释然,像卸下了一个压在身上许久的大包袱。
而秋香,听完梅如雪的讲述,眼眶湿润,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始至终,她做梦也没想到,爽朗的梅如雪,竟有这样一段沉重的故事。感慨中,她很关注那个老师的命运,毕竟,这个曲折的故事因他而起。她试探地问梅如雪:“后来,你妈去找过那个老师吗?”
梅如雪说:“没有,但我妈打听过他,他大概就在这座城市。”梅如雪的思绪又回到那个小山沟,“记得小时候,一天,由于我妈进城回来晚了,那个麻脸男人就找来一条绳子沾了水,狠劲抽我妈,嘴里还不停地骂,说打死你这个没人要的烂货,叫你四处打听那个狗屁老师……从此,我妈没敢再提那个老师,更甭说去找了。”
秋香很同情:“那你想去找吗?”
梅如雪感慨一声:“唉,虽说那个麻脸男人已经死了,我妈完全可以去找那个老师,可我想,即便找到了,又有什么意义。”
秋香不赞同:“不能这么说,要是找到了,你们一家就团聚了。”
梅如雪摇摇头:“你糊涂,像他这样一个有风度有才华的男人,时隔多年,能没妻儿吗?再说,与其找到了痛,还不如永远不见。”
秋香说:“你真残酷,当初他们也许是真心相爱。”
“不,那不算爱情,是迷失。”梅如雪表情认真。
秋香略微迷茫:“大概吧。那你妈后来没给那个男人生个小孩?”
梅如雪说:“不是我妈不给生,是那老男人天生就是个太监命。好笑吧?”梅如雪用一种嘲讽的意味奚落那个死了的麻脸。
秋香眼眶湿润:“是啊,从某种意义上讲,都是个悲剧,如果你愿意,我们别墅里刚好有几个文人,我带你去见他们,让他们写一写你的故事,这样,故事在报上一登,那个老师就来找你们团聚了。”说到这儿,秋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改口,“不过,现在别墅里出了点事,等以后吧,我说话算话。”
“谢谢。”梅如雪没放在心上,“我不想去找那个老师,我不想打扰了他现在的生活。”说完,她去洗了把脸,化了化妆,“你要在这儿睡,那你就先睡吧,我还有个约会,我男友正在明月桥等我呢。”
秋香一笑:“重色轻友。”她嘱咐梅如雪,“恋爱就像游泳,你可一定要慢慢游,千万别被水呛着。”
两人对视一笑。梅如雪说:“知道了,你这是给我打预防针,怕我也生出个私生女。”随后,梅如雪乘电梯下楼,去了明月桥。
秋香从窗口望下去,很羡慕梅如雪有个男友。她轻叹一声,躺到床上,翻来覆去,想着心事。她挂念幽林别墅,挂念那片竹林。?99lib?内心深处,她早已把幽林别墅当成了自己的家,对那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鸟,她都有了很深的感情。每天清晨,呼吸着竹林的空气,她都感到有一种无比充实的幸福在心头洋溢……不知不觉,她终于进入梦乡,正在梦里回到幽林别墅,手机响了,是梅如雪打来的,梅如雪匆匆地说,她男友喝醉了,要和她一块儿回来,她希望秋香马上去隔壁小红那里睡,她不想她男友看到别的女孩在她宿舍。
理由!明明是想和男友鬼混!
秋香睡意朦胧,没办法,只好爬起来去敲隔壁小红的门,小红出来问了情况:“你先睡吧,我在这儿等着欣赏帅哥。”秋香睡意朦胧中捂了下嘴,不感兴趣:“有啥好看的,不就是个男人,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遍地是。”说着,她实在困了,趴到床上沉沉睡去。
小红站在门外,等着梅如雪和她的男友上来。
一会儿,电梯门一开,梅如雪搀着她的男友石磊走了出来。
小红望着一瘸一拐的石磊,惊讶地问梅如雪:“这是咋的啦?”
梅如雪气愤地说:“把酒逞英雄!”
小红说:“你也是,没让他少喝点。”
梅如雪幸福地一笑:“咱可管不了他老人家,我去的时候他就喝了不少了,说是心里不痛快。”
小红啧啧舌:“男人咋都这副德行,见了美酒就不要命,见了美女就上性,以为自己是武松?以为自己是西门庆?”
梅如雪不高兴了:“小红,你这是瞎扯了些啥,我男朋友不就是多喝了点酒吗。”
小红说:“我是为你好,爱喝酒的男人没一个不花心的。”
梅如雪要翻脸:“小红,大半夜的你是要吵架吗?”
小红说:“我哪敢呀,你多牛啊,找了这么三块石头,谁知道他的来路啊,说不定是个情骗。”小红的话里充满嫉妒,挖苦。
梅如雪自豪地说:“我男友好着呢,气死某些没男友的。”
小红一扬头:“别得意的太早,小心乐极生悲!”
梅如雪说:“你真是张乌鸦嘴,不说话你能死啊!”说着,她用力拍了一下小红的胳膊。小红说:“还打我,快好好扶着你的宝贝吧,他要歪了。”
是的,石磊醉得不轻,已糊里糊涂,要大吐。看情况不妙,为了不让石磊吐在走廊上挨骂,梅如雪招呼小红,两人把石磊架进房里。随后,梅如雪泡了一杯浓茶,给石磊灌进了肚里。茶能解酒,她听酒鬼们说的。
小红说:“你朋友在我那边睡了。”
梅如雪伸出食指,“嘘——”,她示意小红不要在石磊面前提秋香,她不想让石磊知道她有个给大富豪做保姆的朋友。
小红低声说:“你看不起秋香?”
梅如雪摇摇头,“不是那个意思,反正我不想你在石磊面前提她。”
小红若有所悟:“哦,我明白了,你怕她抢你男友。”
梅如雪说:“瞎说八道,她能抢去吗?她有那本事?”
小红说:“这可说不定,也许他俩早晚会认识,一切皆有可能,一切皆有个缘字。”她瞅着喝得如一摊烂泥的石磊,“他知道你会去找他,还喝成这样,真是的。”
梅如雪说:“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我在酒吧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和一个老女人喝呢。”
“是吗?”小红瞪大了眼睛,“这可不好,他可别是在做‘男公关’。”
梅如雪紧张起来:“不会吧?”略一回忆,“哦,我倒是听他经常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小红一拍巴掌:“这就对了,他肯定是看别人花钱如流水,而他受苦受累也挣不了多少,所以就心理不平衡,做起了‘男公关’。”小红严肃地提醒梅如雪,“他沉迷酒吧,可能正是一个变坏的前奏。”小红丝毫不像夸张,仿佛经验里见过。
“不会吧?”梅如雪半信半疑,“有这么严重?不就是喝了几杯酒。”梅如雪心里涌起一份惶恐,不由自主,看了一眼昏睡的石磊。
小红正色:“不信拉倒,反正我提醒你了,以后出了事别怪我。”
梅如雪惶然,望着躺在床上的石磊,真想一个耳光打醒他,向他问个清楚。
这时,石磊昏睡中突然捂着肚子说疼,梅如雪急忙去找药。
望着梅如雪对石磊跑前跑后的关爱,小红意味深长地说:“做男人真好,女人总是甘愿为他付出一切,有时,还甘愿配合他制造悲剧。”
梅如雪很感慨:“是啊,我们女人就是傻。”
“所以啊,”小红指导梅如雪,“不管爱的多深,一定要留一手,千万别被他们忽悠了、玩了、骗了。”
梅如雪心有感触:“有道理,那我争取也留一手。”
两个女孩都笑了。
稍后,梅如雪找来一条洁白的毛巾,在上面沾了水,盖在石磊的额头。
石磊满脸痛苦,嘴里不停地喊:“如雪,我要你……”
梅如雪脸一红,看了小红一眼:“你看,他确实喝多了,开始说胡话。”
小红说:“他这不是胡话,是想和你那个。”
梅如雪脸更红了,推了小红一把:“别胡说,那你还不快回去!”
小红尴尬一笑,跑回房去。
天亮,当梅如雪在走廊碰到秋香,秋香没理她。
很明显,秋香昨晚等于是被梅如雪赶出来的,她当然生气。做朋友哪能这样,为了一个破男友,简直不顾姐妹情义。
梅如雪知道秋香不会真生气,道歉说:“昨晚是我不好,可石磊喝成那样,我只能把他带回来。”
秋香说:“看你满脸红润,昨晚一定很性福。”
梅如雪说:“是啊,是很性福,你也快找一个吧。”
秋香说:“你了解他吗,就这么急着和他睡,你可要小心,千万别被骗了。我总觉得你有些仓促。”
梅如雪说:“你不用为我担忧,我们会把爱情进行到底!”
秋香说:“我建议你还是先多了解一下,别急着陷得太深。”
梅如雪有些不悦,脸一沉:“姐妹,我和你有仇吗,你干吗这样说,石磊再坏,也用不着你管。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因为得不到那位大富豪,心理不平衡,故意要拆散我们。”
秋香不与梅如雪争执,剖析说:“不是这样,我是觉得你们发展得太快,好意提醒你一下。我问你,你了解他的过去吗?你知道他的家庭情况吗?你去过他工作的地方吗?……你连他这个人都没弄明白,就把自己以身相许,万一哪天他消失了呢?万一他是个深藏不露的感情骗子呢?”
梅如雪震惊,秋香的话不无道理,但她已为爱痴狂,不太相信秋香的话是真的,她挥着手:“秋香,你这纯粹是出于嫉妒!”
秋香苦笑一声:“我干吗要嫉妒,你以为我无处爱、没人爱?”
梅如雪缓和下口气:“可我坚决不信石磊会骗我。”
秋香说:“我当然希望一切都好,我只是提醒你,怕你被人玩弄抛弃后坐在一个角落哭泣。”
梅如雪再次震惊,她心神慌乱,开始对秋香的话半信半疑。情急之下,她望着窗外:“我很奇怪,你连我男朋友都不认识,却说出这么多对他有偏见的话。”无论如何,梅如雪对秋香有了一份巨大的气愤。
“我也不知道,算是直觉吧。”秋香说完,去了周雪芳的病房。
梅如雪愣在那儿,许久,才去各病房送餐。
晚上,她把自己深情地埋在石磊的怀抱:“磊,你会骗我吗?你不会的,是吗?”石磊很疲惫,没有反应,她摇晃着石磊,“磊,你告诉我,你不会骗我,不会抛弃我。”石磊慢慢睁开眼:“雪,我怎么会骗你,我还要赚钱为你买别墅呢,在这个世界上,即使自己的亲人是个亿万富豪,也还是自己赚钱最有乐趣,最有价值。”
梅如雪一笑:“听你这话,好像你家里很有钱。”
石磊沉默,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梅如雪感觉好奇,不过,她没有深问,她搂住石磊的脖子,很信赖地亲吻他,慢慢地,两个身体压在一起……温柔情爱中,梅如雪把秋香的话忘在了九霄云外。
然而,此刻,在周雪芳的病房,一位医师正在给几个实习生讲解周雪芳的病情。秋香不想在里面影响了人家,就走出来坐在长椅上,默默地想着心事。她眉头紧皱,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她迫切希望周雪芳快点好,早日结束这种在医院度日如年的日子。但从这晚起,她不再去梅如雪的房间睡,她要么和小南到对面的酒店睡,要么到小红的房间睡。
就这样,不知不觉,十几天一晃而过。
这天上午,周雪芳的病房里充满了喜悦。在众人的注目下,主任医师慢慢揭去了缠在周雪芳脖子上的纱布。由于伤口上的缝合线早在几天前就已抽取,所以这次揭去纱布,也就等于周雪芳彻底痊愈,各方面已无任何障碍。
周雪芳开口对大夫说谢谢,声带又恢复原样。
柳叶飞担心周雪芳脖颈上会留下让雪芳终生痛苦永久不可磨灭的疤痕,就问主任医师有什么好办法,医师告诉他,让他尽放宽心,等病人回去休养几个月,再回来涂一层从美国进口的高效祛痕灵即可。其实,现在如果不细看,也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痕迹。
柳叶飞如释重负。周雪芳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他非常高兴。
即将要出院回到幽林别墅,周雪芳也非常高兴,她握住小南的手,一再感谢小南十几天来的关照。
柯小南笑笑:“其实我对你的关照,就像商人一样,是有所图的,因为在你身上,我还有个谜团没解开。”
周雪芳长发垂肩,笑道:“是吗,不瞒柯探长,我可是个解谜高手,不信,你就说出来听听。”
“这个谜很简单,与你有关,与该案有关。”小南盯着周雪芳。
周雪芳很镇定:“是吗,既然与我有关,那我一定解开。”
柯小南单刀直入:“如果你真的与这起案子有关,我一定让你在无可辩驳的证据面前,低头认罪!”
周雪芳茫然,眼神里闪着急切,向柳叶飞求援。
这一细节,林雅容尽收眼底。
柳叶飞走到柯小南和周雪芳中间:“柯探长,雪芳的伤刚好,那晚又差点被人谋杀,所以,你就先别问与案子有关无关的事了,我知道,你案子迟迟破不了,压力大,很想从任何一个人的身上挖出点东西,可她一个女孩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与这起案子扯上关系。”
“原来你是这样认为。”柯小南很严肃地看着柳叶飞,眼神里有一份疑惑。或多或少,柳叶飞的出场,似乎是在为周雪芳掩护。
柳叶飞看出了柯小南的疑惑,一笑,解释说:“柯探长,你别误会,我不是在干涉你破案,你是负责该案的探长,你有权对别墅的任何一个人产生怀疑、讯问,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对雪芳的怀疑是不符合逻辑的,她毕99lib?竟是个女人,不可能奸污雅容。”
柯小南容颜沉静:“我想说句广告词:一切皆有可能。”
林雅容怪怨柳叶飞:“你不要乱说话,既然柯探长问,就一定有她的道理和想法。”她歉意地对小南说,“柯探长,叶飞没有其它意思,他也是希望你早一天查出真凶。”
柯小南说:“这个我明白,但柳先生不能因为个人的喜好,随便替我们排除一个。”柯小南注意柳叶飞的面部表情,希望从他脸上判断出他和周雪芳的某种关系。因为,不管周雪芳与该案有关无关,弄清他们之间的事,将不会给破案中留下一个困扰的谜。正是基于这种原因,她才对作为受害人一方的柳叶飞也特别关注。
一旁,对周雪芳情迷心窍的江户川,不耐烦地插话说:“我说诸位,咱回去再谈案子好不好?我现在很想和雪芳单独谈一会儿。”
雅容和小南相视一笑。小南说:“好吧,恋爱是人生的头等大事,我们出去,你们谈。”说着,她第一个走出病房。
等大家都走了出去,江户川心潮澎湃,对雪芳说:“在无法跟你用声音交谈的这些天,可把我憋坏了,你不知道,我大脑积攒了几千万字的话要跟你说。”
周雪芳很无奈,苦涩地说:“你是想折磨死我,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不想再听你胡说八道。”
周雪芳仍旧烦江户川,但对这贴狗皮膏药,她也只能应付一站算一站。不过,她打定主意,不会给江户川机会,不会与江户川有更深的交往,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可江户川对她的迷恋,又让她觉得,自己是美丽的,有魅力的。
江户川有些急,近乎哀求:“雪芳,你真的不肯给我一个机会?”他要拥抱雪芳,雪芳退后一步,阻止了,她拒绝说:“我不想欺骗自己,也不想欺骗你,从一开始我就对你没那份感觉,自始至终,都是你自己在自作多情。你我根本不可能!”
江户川彻底呆了,傻了,愣了,思维开始模糊。
雪芳过去晃了他下:“江户川,你没事吧?”
江户川依旧像棵木头,呆呆地立在那儿。
几十秒后,他从爱的失落中缓过来,看看窗外,看看雪芳,对周围的一切感觉异常陌生。他含着一腔惋惜,感慨地说:“雪芳,原来你一直芳心未动。”
周雪芳说:“是,我确实对你芳心未动,谢谢你这么看重我。”
江户川用力捶打自己的头:“为什么!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难道我江户川真的是个傻瓜?!”
周雪芳安慰说:“其实你这人挺好,只是不适合我。”
江户川暴跳起来,有些神经质:“哈哈,我明白了,你大概是嫌我不够深沉,现在不都玩深沉嘛,可你认真看看,温庭义倒深沉,可他给人的印象是古怪,是不可思议,你敢说,这案子不是他干的?”
周雪芳说:“深沉是可以掩饰一些虚伪,但对温先生,我相信他是个好人,他的每一篇文章都充满正义,我坚信,不是她奸污了林雅容。”
江户川反驳:“笑话!你这是以文品论人品,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你这观点落后,绝对落后!”他注目着雪芳的容颜,“听你这话里话外,是不是在你心里,也认定我是那个凶手?”
周雪芳一笑:“说实话,你的犯罪系数确实要比温庭义高。”
江户川不服:“你这是先入为主,我知道,你一开始就对温庭义有好感,把我看得很糟。”
周雪芳说:“就算这样,那我问你,假如有个赤裸的女人站在你面前,你会扑上去吗?”
“这能说明什么?”江户川不答,反问。很智慧。
周雪芳说:“你回答就是。”
“我不会扑上去,我还没那么傻。”江户川很满意自己的回答。
周雪芳微微一笑:“这样说来,与温庭义相比,你扑上去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温庭义是百分之十。”
江户川愤慨,跳起来:“你这是瞎推断,你被温庭义的外表蒙骗,他没你说得那么好!”
“可像你这样整天瞎咧咧,就可靠?”周雪芳要往外走。
江户川气恼:“我是一个性格开朗的人,我没温庭义那种心机,要说到底是谁奸污了林雅容,我认为温庭义的嫌疑最高!”
周雪芳累了,不想再与江户川争执,她快刀斩乱麻:“该说的我都说了,该讲的我都讲了,至于是谁奸污了林雅容,相信柯小南会查清,反正不是我!”说完,倩影离去。
江户川孤寂地立在那儿,失落和痛苦包围了整个身心。忽然,她想起了江舟,也不知她现在咋样了,是否逃出了钱再生的魔爪,是否摆脱了钱再来的威胁。担忧中,他生出一份安慰,既然与周雪芳无缘,那就期待早日与江舟相见吧。
抬眼望去,一片温柔的白云正在大厦上空久久不愿离去。
楼下,林雅容被花圃里的玫瑰吸引,走过去忘情地闻。
与此同时,她心里也想起了弟弟的几句话。是的,当医生为雪芳揭去最后一层纱布,她清楚地看到,雪芳的伤口深而有力,显然,不是因叶飞的一声“嗨”而不小心划伤,而是自己挥剑自伤。由此看来,她和叶飞感情很深,是个正在抢她老公的第三者。
有个大男孩骑单车从身边经过,“哇,美女!”
林雅容回头看了一眼大男孩,脑海里掠过钱再生和唐国秀的身影。现在的男人怎么了,个个都色!色得让人烦!几乎满街都是色鬼!
不知为什么,她心里很排斥男人喊她“美女”,男人的赞美,绝对是陷阱,绝对是欲望促使。
花圃里,散落着许多凋落的玫瑰花,林雅容一股伤感涌上心头。
“雅容,我们该走了。”柳叶飞跑了过来。
“不是说上午回公司安排一下,下午回去吗?”林雅容皱着眉。
柳叶飞说:“是雪芳坚持要走,她一刻也不想待在这儿了。”
又是周雪芳!
林雅容心里像被一把钢刀刺了一下。
第十六章 堕落男友
就在大家要离开医院回幽林别墅的最后一刻,秋香来到梅如雪的宿舍,准备向好姐妹说声再见。
房门虚掩,秋香敲了下进去,发现梅如雪正呆呆地坐在床上,眼圈红肿,泪流满面。她吃惊地问:“谁欺负你了,遭恶人强暴了?”
不问则已,一问,梅如雪越发哭得厉害,她边哭边说:“你才被柳叶飞强暴了呢!”
秋香急了,一跺脚:“快说!我可没工夫跟你开国际玩笑,更没工夫看你像林黛玉落泪。”
梅如雪止住哭泣,看着要走的秋香,责怨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你神经啊,我是那种人么。”秋香轻骂着,安抚哭得发抖的梅如雪,“人家都担心死了,你还胡说八道,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看梅如雪低下头去不想说,她佯装向门口走去,“再不说,我可要回幽林别墅了。”
梅如雪紧张起来,一把拉住秋香:“别走,我说就是。”
秋香抓住梅如雪的胳膊:“快告诉我,是不是你那个人见人爱的小白脸干的好事!”
梅如雪擦着脸上的泪痕,从头至尾开始讲述:“秋香,我后悔没听你的劝告,那个该死的石磊果然骗了我。那天晚上,我去酒吧找他,可我做梦也没想到,他居然正搂着一个半老徐娘的女人在嘴对嘴喝花酒,我上去质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可你猜他对我怎么说,他竟当着那妖婆娘的面,毫不羞耻地说,我早就把你玩腻了,这年头,谁不是我用青春赌明天,我用青春换金钱,我要彻头彻尾改变,我不想再做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光蛋!既然有三陪小姐,那就也该有三陪小伙,你是一个没什么油水的女人,我不想再把我大好的感情浪费在你干瘪的身上,我要重新设计人生,我要充分实现人生,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去干苦工,我要做一名职业三陪小伙。你听,这是人话吗?说完,他还在那一脸麻子的老女人脸上用力亲了一口,真恶心!当时,听完他的满嘴狗臭,我上去狠狠给了他一耳光,谁知,他竟丝毫不念旧情,反过来,把我给打得鼻口出血,我真恨死他了,恨不得他现在就从那新建的高楼上摔下去,摔成粉身碎骨!”
说到这儿,梅如雪擦了把鼻涕,气愤异常:“我真恨自己交友不慎,祸及一生。后来听说,那女人是钱氏集团总裁钱再生的老婆,真恶心,真无耻!有的女人咋这样呀!”眼泪,又落了下来。
这一瞬,秋香停留下思绪,刻意想了想钱氏集团和钱再生。接着,她表情忧怨,安慰梅如雪说:“光哭也不是个办法,有失必有得,世上好男人多如牛毛,等过了这一阵,再找一个。”
梅如雪摇摇头,一脸迷茫:“我这一辈子,恐怕不会再找男朋友了,就算再找,也只能在画上。”
秋香被梅如雪的话逗得扑哧一笑,她开导说:“你这是典型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记得有本古书上说,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十室之内,必有俊士,也就是说,好男人离你不远,你要去发现,好了,别灰心丧气了,打起精神,慢慢再找。”
别看秋香这么说,颇像个爱情博士,其实,她心里也没底,而且,还在为自己的逻辑暗暗直打鼓。由衷而言,一个女人若想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年代找一个靠得住的好男人,似乎比登天还难。
在秋香的劝慰下,梅如雪为爱心痛的感觉在慢慢减缓,她对石磊的堕落,在秋香这位“预言家”面前已无话可说,她只怪自己瞎了眼,竟认识了这样一个感情骗子,爱情贩子。还是母亲说的对:不要太轻信男人,那些誓言都是用来哄骗小孩的糖果。以后,她绝不再相信任何誓言。
突然,秋香被梅如雪放在枕头边的一张照片吸引住了,她拿起来仔细看着,问梅如雪:“这个戴面具和你合影的人是谁?”
梅如雪说:“石磊啊。”
秋香审视着这个戴面具的人,感觉似曾相识,虽然无法看到他的脸,但他的身形很像林竹青。她放下照片,关心地说:“遇上这种事,换了谁也不好受,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辞职,我要开一间茶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千村雪茶庄’。”梅如雪的眼睛里闪过一个女孩子坚强的自信。悲也好,喜也好,命运有时要创造!
秋香眼前一亮:“好啊,这个名字起得好,很有诗意,我支持你,说不准哪天我被炒了鱿鱼,我这甘十九妹还要投奔到你门下呢。”
两个女孩快乐地笑着,痛苦和忧愁,渐渐消失。
借着一股被秋香感染的兴奋劲,梅如雪一扫容颜上的厚厚阴霾,深感安慰:“到时候,我会和员工们举着双手欢迎你这位侠女,秋香,你真好!”
两个女孩再次快乐地笑,彼此重新找回了往日的信任和友情。
笑罢,梅如雪又恨那个石磊,她冲着窗外愤怨地说:“就让那个三陪小伙见鬼去吧!姑奶奶还不稀罕呢!”
秋香也随着说:“对!就让那个自以为找到了发财捷径的三陪小伙见鬼去吧!我们纯洁善良的女孩是不会稀罕他这种垃圾的!”
两个女孩又是一阵笑,笑过后,秋香说,她不能再停留了,其他人还在等她呢。临走时,她叮嘱梅如雪,若是再遇上什么困难,直接去幽林别墅找她,就算她帮不了,柳叶飞也会帮忙的。
梅如雪抱住秋香,眼里含着晶莹的泪,她舍不得秋香离开,但从窗口看到楼下柳叶飞他们已在等她,她也只好目送秋香下楼。
来到楼下,秋香犹豫了,不知上谁的车子好。毕竟,她只是个伺候人的小保姆,别人有权选择她,她却无权选择别人。
柯小南一拉车门,招呼秋香:“你和江户川坐我的车,林雅容和周雪芳坐柳叶飞的车。”
秋香答应一声,坐了上去。
车子发动,很快驶出市区,驶向幽林别墅——
路上,秋香回想着梅如雪的遭遇,心里有种莫名的恐惧。没想到满目繁华的大城市,到处是深不可测的陷阱。灯红酒绿下,不知有多少女人在迷失,不知有多少男人在堕落。灵魂和肉体,好像已一文不值。一不小心,一个纯真的女孩就成了善于捕捉猎物的男人的玩物。
车子到了幽林别墅,秋香下来,并没有随大家上二楼客厅,而是心有所挂地去了厨房。
当她环视十几天没有来过的厨房,她大吃一惊,整个厨房乱七八糟,一片混乱,就像遭了打劫。她顿时气恼,急忙俯下身收拾。
随着一阵口哨飘过,林竹青把随车捎来的几袋蔬菜和牛肉搬进了厨房。放好后,他围着秋香转了一圈,阴阳怪气地说:“我美丽如花的秋香小姐,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秋香发现林竹青正两眼色眯眯地盯着她的胸部,她没好气地说:“有恙无恙,管你么事!”
“哎,这可是你的不对了,小了说,你是我们家保姆,大了说,你可能会成为我媳妇。”林竹青的眼始终没离开秋香的敏感部位。
秋香用勺子敲了一下林竹青的头:“美的你,可真会白日做梦!”
林竹青抚摸着头,一股幸福的暖流在膨胀:“说来也怪,十几天没见你,我倒瘦了十几斤,这大概就是相思成疾。”
秋香一边忙碌,一边说:“你呀,不是相思成疾,是平时享受惯了,一旦失去别人伺候,就迅速消瘦、佝偻。我看呀,你大概是身上的零件有些晃荡,待会儿我给你用钳子拾掇拾掇。”
林竹青翻了翻眼:“你可真厉害,小嘴伶牙俐齿,就像当年唐伯虎点的那个秋香,要是我是唐伯虎,我也点你。”他走到秋香身边,随手拿起一支顶花带刺的黄瓜,喀嚓咬了一口,“嗯,真脆,真嫩,就像你的小嘴,就像你的小腿。”顺势,他用胳膊碰了一下秋香高耸的胸部,“你说这男人也真怪,个个喜欢胸部突出的美女,你和我姐的胸部都不错!”
秋香骂了句流氓,气愤地跑进卧室。
哪知,林竹青的脸皮足有三铜板厚,他跟进来,无话找话:“你说这个唐国秀,是不是当年那个打入华府追求美女的唐伯虎?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我怎么看他都可疑。”林竹青坐在床边,注视着早已气得脸色发青的秋香,“他该不是专程来点你的吧?”
秋香真的怒了:“你是猪啊,你会不会动脑子?”随手,她拿起一件衣服狠狠地摔在林竹青的头上,“你问我,我哪知道,有种你问他去!”
“不用问我也肯定,他是来点你的,你们是一伙的。”林竹青假想加推测,捕捉猎物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盯住秋香。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你是侦探?你是算命大师?”秋香步步紧逼,“你少胡说八道!”她明确告诉林竹青,“在此之前,他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秋香的手在后腰上抓了下,“我真烦你!其实,你长得倒蛮帅,可就是做人太差劲,整天没个正型。”
“谢谢抬举。”林竹青伸手示意秋香打住,“哎,妙就妙在这儿,正因为你们不相识,所以我才觉得他是来点你的,为什么呢?你想啊,也许他曾与你擦身而过,就突然喜欢你了,所以,这次就像个鬼似的来寻香。”林竹青很得意自己的判断,嘴角上还挂了份淡淡的妒忌。
“少来,”秋香不屑,“他一个画家,怎么会瞧得上我这个乡下丫头。”
“NO!”林竹青竭力推销自己的聪明,“这你就不懂了,正因为他是画家,所以才喜欢你这种清纯的女孩。”
秋香真的烦了,拉下脸制止:“快收起你这张破嘴,要让雅容姐听到,又要训你。”
林竹青望了望窗外:“没事,她正在楼上呢。”
秋香面颊含羞,低声说:“我一个烧火丫头,谁会喜欢?”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就很喜欢!”林竹青一脸坚定。
“少胡说!”秋香不信。
隐约间,她想起了梅如雪那张照片上的面具石磊,难道他真的是林竹青?这太可怕了!如果真的是林竹青,那林竹青也太会装了,简直演戏一流,不知有多少女孩子被他骗了,可恨的是,他居然还去做“男公关”,更可恨的是,他居然成了钱再生老婆的“男宠”。
“我说的是实话,我是很喜欢你!”林竹青要拉秋香的手,秋香用力甩开。
秋香不想再理她,低下头开始整理自己凌乱的衣服。忽地,那本《现代家庭》从文胸下露了出来,她急忙用衣服盖住,掩饰说:“你就知道欺负女孩子,也没看你干出点儿正事。”
“哪能啊,我可是天天在奋斗!”林竹青脸上闪着不容置疑。
“是在床上奋斗吧?”
秋香突然说出这句,自己也吓了一跳,好险啊,但已收不回,看林竹青反应吧。果然,林竹青一下子愣了,像是被秋香说中了要害,又像是被秋香点到了静穴。大约持续了有几十秒,他向外退着,“秋香,你可真会开玩笑,怎么突然这样说,我是那种整天睡懒觉的人么?”
“那你就继续奋斗去吧,关我么事!”秋香往外推林竹青。
“你真冤枉我了,我不是个懒人,我也想做点大事,可没人给我机会。”林竹青站在门外。
秋香说:“人贵自知,也贵自用,你好自为之。”
林竹青说:“你再这样说,我生气了。”
秋香往外赶林竹青:“那就快走,我还有好多活呢,我可没工夫陪你聊那些不正经的事。”
林竹青走出厨房,随口哼道:“可爱的女孩,我要给你我的爱……”
阳台上,柳叶飞冲厨房喊:“秋香,要我过去帮忙吗?”
秋香抬首:“不用。”
柳叶飞说:“中午为雪芳压惊,我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
秋香笑笑:“没事,大哥,我习惯了,你放心吧!”
柳叶飞说:“那好,有事喊我。”
“哎!”秋香答应着,继续忙手里的活。
不多时,春子开车来幽林别墅看雅容。
两姐妹聊得甚欢。雅容留春子在别墅住一晚,春子说:“好啊,我也享受一下竹林的惬意。”
但第二天一早,春子驱车离开后,柳叶飞发现放在床头柜上的一个U盘不见了,那里面存有永春公司的全部商业秘密。他震惊了,一时不知所措。这个U盘的价值,如同公司的命。怎么办?他心急如焚,四下找寻,看雅容在整理衣物,他问:“我的U盘不见了,你拿了吗?”
林雅容感到意外。“没啊。”
柳叶飞意识到不好,惊讶地说:“完了,可能被谁拿走了。”
“会是谁?”林雅容也顿时紧张,她知道这个盘的重要性,随即,她猜测,“会不会是被猫叼哪儿玩去了?”
“不可能。”柳叶飞说着,继续翻箱倒柜,“那里面的资料是我们公司的命,如果被对手掌握,我们就很被动,即使我们改变一些原有的计划,可我们和客户达成的秘密协议,也必然会被对手利用。”
忽然,柳叶飞脑海里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对,周雪芳!会不会是雪芳因爱生恨,真的要毁他?于是,他悄悄把周雪芳喊出别墅,直截了当地问:“我的U盘不见了,是不是你拿走了?那里面有我公司的全部秘密,一旦落入竞争对手,后果不堪设想!”
“我如果说不是你会信吗?”
“这么说,是你。”
“你太无情了,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雪芳,你真的要毁我吗?我可以放弃一切,但不能放弃雅容。”
“别说得这么好听。真让我悲哀,难道你就认定是我?不是还有其他人吗?”
“可你是个冷艳商谍,在商业上是无情的。”柳叶飞逼视过去,一股无形的力压向周雪芳。
“啪!”周雪芳给了柳叶飞一个响亮而又清脆的耳光,“好一个‘冷艳商谍’,是!我在商业上是无情的,可唯独对你柳叶飞是有情的!”
“这么说,你没拿?”柳叶飞摸着隐隐发疼的脸,有些尴尬。
“我不想回答,随你怎么想!”周雪芳重重地抛下这句,愤然走进竹林。
柳叶飞站在那儿,失落,失望,焦急,怀疑……一时间,各种念头纠集,错综复杂。回到楼上,他嘱咐雅容,此事绝不能对谁提及,否则事态一扩大,会影响公司发展。他让雅容放心,他会秘密调查,一定弄清此事。
林雅容恍有所悟:“不会是春子拿的吧?”
怀疑好友春子,对林雅容来说,很痛苦!
但事实摆在这儿,只有春子突然来了趟别墅,U盘就丢失了,还有,为了和好姐妹深叙友情,是她让叶飞睡客房,自己留春子同睡卧室的。很显然,从拿走U盘的便利条件上讲,春子无疑具有最大的可能!真要命!春子怎么会这样!她看柳叶飞愣在那儿,她碰了他一下,“你怎么了?”
柳叶飞缓过神来:“我在思考,你的话提醒了我,我这就调查春子。”说完,柳叶飞拨通了市场部经理王兰的电话,要她立刻调查雅容的好友春子,不管获得什么信息,马上汇报。
果然,几个小时后,一个残酷的消息返回——春子,是大方集团游沧海的情人,也是商场上的一个很有手段的艳丽商谍,多年来,她利用自己的美色和温柔,已成功地打入多家公司,让数十名男员工或高管在她的石榴裙下泄露了本公司的商业秘密或绝密配方,给众多公司造成了巨大损失!
林雅容吃惊不浅,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春子那么好一个人,居然是大方总裁的情人,还是个很有手段的商谍。真让人不寒而栗!古有十面埋伏,今有好姐妹卧底盗盘。
不用再查,U盘肯定是被春子拿了。
出现这种状况,柳叶飞很后悔,后悔自己对周雪芳的怀疑。于是,他找个机会,对周雪芳歉疚地说:“对不起,我冤枉你了,U盘不是你拿的,是雅容的好姐妹春子拿了,她也是个商谍。”
“不用怕,”周雪芳安慰柳叶飞,“她能拿走,我就能拿回。”周雪芳很自信,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像马到成功。
“你有什么办法?”柳叶飞还是很担心,这关系到公司的命运。
“女人的办法。”周雪芳不肯透露自己的打算和详情。
“你可别为了我……”柳叶飞联想到很多场景,有赤裸的交易等。
“我有分寸,我会让大方低头的,他们不敢公开资料,更不敢拿这些资料去获益,我会找到他们的弱点。”
周雪芳的话让柳叶飞吃了颗定心丸。他稍稍平静下来。
“我盘里的文件都加了密,第一层,是一组数字组合,第二层,是一组英语字母组合,第三层,是一组不常用的汉字组合,也就是说,他们想打开这些文件是不容易的,至少,需要几个星期,这就给我们找回来赢得了时间。”
“放心吧,我一定安全拿回U盘。”周雪芳很有信心,立刻就要上“战场”。不愧是一个冷艳商谍!
几天后,周雪芳和一个叫小金的影视红星在一幢豪华别墅举办了一场假面舞会,并邀请了大方集团的总裁游沧海和他的情人春子。
周雪芳戴着狐狸面具,穿梭在一张张恐怖的假面中。
她走到游沧海面前,温柔地说:“游老板,生意可好啊?”伸出手,她邀游沧海跳舞。美女相邀,游沧海自然欢欣。这样的舞会,他经常参加,不为别的,就为美女,图得就是一个刺激,神秘而勾人心魄的刺激。每张假面背后,都隐藏着一股冲动而又迷乱的欲望,都掩盖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远处,小金和春子正近距离地调情。虽然隔着面具,但看得出,两个人很快就会亲密无间、合为一体。
出现这种傻子也能看得出的效果,周雪芳很满意,这正是她所希望的。人类通用法则,美女难拒帅哥,帅哥难拒美女。隔着面具,那因好奇而产生的兴趣和冲动都在强烈地冲击着每个人的底线。
舞池里,灯光忽明忽暗,像是有个鬼在作祟。
周雪芳香气诱人,游沧海神魂颠倒。乐曲中,游沧海的一只手贴在了周雪芳的大腿上,周雪芳没有拒绝,等游沧海的手来回抚摸,她恰到时机地拦下了:“游老板,我有笔很划算的买卖,想和你合作。”
“是么,什么买卖?”游沧海注意力完全不在这儿。
“女人的买卖。”
“哦?”游沧海身子一停,产生了兴趣。
“只要你把春子开了,我就是你的人。”周雪芳亮出了牌。
“别开玩笑,周小姐,这圈里谁不知道啊,你这朵冷艳的花,哪个男人吃过你,我想摸你美好的身材,都被你拦下。”
“这是两回事,只要你同意,咱就成交。”
游沧海不信:“这是唯一条件?春子可是我的老情人,她还打算给我生个儿子继承遗产呢。”
“你别傻了游总,其实春子是个多面商谍,她一面吃着你,还一面为香港的一家公司做事,你要不信,可以查她近期去香港的活动,你看她都见了谁?她见的正是你的合作伙伴。”
“有这事?”游沧海半信半疑。
“我可以提供照片。”
“我还是不信。”
“那你就等着公司完蛋吧,她会把你的秘密全部卖光。”
游沧海怕了,思考了下:“可她刚为我拿来了永春公司的绝密资料,我就要吃掉柳叶飞。”
“别做梦了,柳叶飞又不是傻瓜,他真的资料都在银行。”
“你怎么知道?”
“我有我的办法。”
“可我听说,你们好像是同学关系。”
“可我并没有从他那儿得到任何好处。”
“这么说,你是想从我这儿得到好处?”
“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可我舍不得春子,她为我搞来的柳叶飞的U盘至今也还没打开,里面设置了很复杂的密码。”
“我可以帮你打开,我熟悉柳叶飞设置密码的风格,他一般设置三层密码,一层是数字组合,一层是英语字母组合,一层是汉字组合。”
“你真能打开?”游沧海兴奋起来,鬼面背后异常激动,“这太好了!你帮我大忙了!这下,我可以轻松打败柳叶飞,吃掉他的永春!”
“我和柳叶飞同学多年,很熟悉他的密码风格,我很快就能搞定!游老板放心。”
“你说,你想要什么?”游沧海很干脆。
“一,你把春子开了,二,打我帐上300万。”
“好,没问题。”
“那咱就这么定了,你什么时候把盘给我?”
“盘在春子手里,我回去就跟她要。”
面具下,周雪芳的脸上掠过一丝担忧:“哦,那你千万别说是给我,不然,春子会以为你移情别恋,拒绝把盘给你。”
“好,我知道了。明天见。”说着,游沧海离开舞池,去找春子。
回到大方公司,游沧海一改往日对春子的温柔,99lib?
要春子马上交出U盘,他要请个电脑黑客解开里面的秘密。
春子问是谁。游沧海说:“你别问了,反正那人挺有本事。”春子意识到了什么:“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人了?”游沧海一笑:“确切说是遇上仙了,一个狐仙。”春子叹口气:“真拿你没办法,整天折磨我还不够,又去勾引小姑娘。”游沧海说:“我说正经的,是遇上高手了,对方答应给咱解密。”春子看问题向来抓关键:“代价,我问你代价。”游沧海说:“不多,300万。”春子骂道:“糊涂!你傻啊,你敢保证她解密后不复制?她完全有可能把这些资料卖给钱氏集团。”游沧海说:“我认为她不会。”春子很气愤:“你怎么认为的,你和她上过床?”游沧海脸一扭:“别瞎说,怎么会呢,我只喜欢你。”春子说:“别自欺欺人,我还不知道你,搂着我的时候还想着狐狸,干着我的时候还想着妖精。我懂,情欲如水,流过了什么也没有。男人真无情!”
“言重了,言重了,说远了,说远了,还是把盘给我,咱冒一次险,反正,在咱手上也打不开。”
春子犹豫:“那你先告诉我是哪位狐仙。”
“她就是柳叶飞的老同学周雪芳。”
“什么?你疯了!”春子吃了一惊。
“怎么?她不就个女人么。”
藏书网“她可不是个简单的女人,是个有名的冷艳商谍,你怎么跟她勾上了,小心咱们公司的机密被她搞去。”
“我懂,可她爱钱,爱钱就好办,你不也爱钱嘛。”
“她和柳叶飞的关系不一般,她不是为了钱找你。”
游沧海脸一沉:“那我问你,你去香港会见我们那个合作伙伴为什么不让我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幕后交易。”
“我是去见过那人,但完全是私事。”
“私事?这就说明,你也不忠诚于你的主子,由此推断,周雪芳也完全可以出卖柳叶飞。把盘交出来,我要信一回周雪芳。”
春子一时没话反驳,只好心不甘情不愿,交出U盘。
第二天,游沧海约周雪芳出来,把U盘交给了周雪芳,并要周雪芳尽快打开,尽快获取永春的机密。周雪芳早有准备,当天下午,慌称解密成功,把一组假的资料给了游沧海。
游沧海如获至宝,当即把这份资料分发给各部门,要他们按上面的情况运行。
接下来,仅2天时间,大方集团的帐上就划出7000万,后续的,还在调集。同时,据监视永春的员工说,永春公司的许多客户正向永春退货,说大方的比永春便宜多了。
消息确实,游沧海高兴得差点吐血,吞掉永春,已是指日可待。
形势如此大好,真要感谢周雪芳。
于是,他打电话约周雪芳出来喝下午茶,说要好好感谢她。一会儿茶楼见面,游沧海说:“周小姐真是高人,拿了你的资料,我就要打败永春,哈哈,当然了,我也不会忘了你那份,我已把300万打到你帐上。”他把手压在周雪芳的手上,“过不了几天,你这个老同学就要给我打工了。”
周雪芳一笑:“先别得意忘形,谁输谁赢,最后才能见结果。”
游沧海很自信:“有你在那儿卧底,我绝对成功。”
周雪芳抽出被游沧海压得发疼的手:“等你吞了永春,我就是你的。”
这个诱惑的确不小,游沧海眉头放光,称赞周雪芳真是个敢说敢做的奇女子。周雪芳冷沉下脸,不再言语。游沧海猛劲喝了两口茶,心里发誓一定要用周雪芳提供的资料一鼓作气击垮柳叶飞。
周一,面对大方集团的不断进货,春子冲进游沧海的办公室,提醒,这样很危险,很容易陷入不利的竞争境地,万一对手突然大量低价抛货,那大方就会损失惨重,甚至会破产。
向来自信、自负的游沧海,哪还听得进春子说的这些。他冲春子不耐烦地摆摆手,“别大惊小怪,你就等着看大方吃永春吧。”
春子无奈,顿感大方大势已去,她跑回房间,痛哭一场。虽然她只是游沧海众多情人中的一个,但她对大方投入了心血。可现在,环视左右,大方这座大厦,即将崩塌!
果然,几天后,事情发生了巨大转变,原本被客户指责价高的永春,开始大量低价抛货。一时间,到大方要求退货的客户占领了公司大堂。得知消息,游沧海气得像得了半身不遂,手脚发凉,说话也不利落。紧跟着,真是雪上加霜,春子告诉他,周雪芳提供的资料全是假的,事实上,那些客户都是在配合柳叶飞演戏。
游沧海震惊了,很明显,自己中计了。怎么办?怎样挽回败局?他望着春子,寻求支援:“还有补救措施吗。”
春子摇摇头:“没有,我也要走了,我要去钱氏集团,那儿给我的位子是副总,将来,即使我们打败了永春,我也不会分你一点好处,因为你是个混蛋!还记得你幼稚的做法吗?你听信什么诅咒大师,去诅咒柳叶飞,结果呢,你看看你众叛亲离的景象,自食恶果!”
说完,春子毫不留恋、毫不犹豫、愤然离去。
偌大一个办公室,游沧海成了孤家寡人,他瘫坐在那儿,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桌上的电话响了,他都好像没听见,迟迟没接。
与此同时,对大方集团的迅速惨败,柳叶飞很高兴。一个巨大的商业威胁终于灰飞烟灭。他很感谢周雪芳,同时,也隐隐担忧,万一哪一天周雪芳真的要毁他,同样高效的招数会不会也用在他身上?
揣着这份惶然,柳叶飞继续应付家里的一切。
这天下午,大家都在客厅喝茶,气氛很融洽。
几杯清茶过后,唐国秀突然说:“不知为什么,我越来越欣赏周雪芳,总感觉她是个有故事的人。”
这波澜不惊的小插曲,令周雪芳很开心,她双眸温柔如水,闪动着对唐国秀的丝丝情意,一贯冰冷的容颜涌起两朵红云。
也许是要逗一下向来傲慢的唐国秀,在这一瞬,她走过去,大胆地说:“国秀,像你这样一个善解人意、潇洒自如的大男孩,我们女人都喜欢。”
唐国秀似早有准备,并未因此而受宠若惊,他笑了笑,目光投向林雅容。
林雅容不想接受唐国秀灼热的目光,低下头,心神慌乱。
此情此景,柯小南看后,禁不住与郑少华对视了一眼。
这时,方雨轩大概是又犯了文人的臭毛病,站起身,对周雪芳卖学问:“我猜,像周小姐这样的大美女,之所以喜欢唐国秀,是因为心灵上的孤寂。当然,也不排除有一种很深的恋弟情结。”
“你说的不错,”周雪芳压着不悦,还击方雨轩,“我的爱情法则:只要喜欢,无所顾忌!哪怕他是个有家室的富豪,哪怕他是个讨饭的穷光蛋!”她把目光投向林雅容,“你的爱情法则呢?柳太太。”
林雅容淡淡一笑:“我的爱情法则:对的时间遇上一个对的男人,结果我遇上了;不对的时间千万别遇上一个不对的女人,结果我遇上了。”她话语潜藏深意,别有所指。她就这样杀杀周雪芳的威风!
一旁,水上真美插话:“从气质上看,周小姐即使喜欢柳先生,也不会喜欢唐国秀,两者,有很大差距!”
众人一愣。水上真美这个汉语通说话也不看时候,搞不好会惹祸。
果然,周雪芳毫不客气:“我喜欢唐国秀,这又怎样!谁还能阻止?!”余音未散,她走出客厅。
众人面面相觑,为之愕然。
目睹此状,柯小南回了趟客房,随即下楼去追周雪芳。
一路追赶,终于在离独木桥还有几百米的时候,看见了周雪芳。她坐在那儿,正向山涧里扔石子,显然,那石子里携带了她满腔的愤恨或不满。她一直这样让人捉摸不定。
等柯小南走近,周雪芳回过头:“柯探长,你也要给我上爱情课?”她冷漠的表情,让柯小南眼角一颤。
柯小南说:“错,我对爱情没啥见解,我是来还你东西。”
“哦?”周雪芳多少有些奇怪,做商谍的思维立刻警觉,“是什么?”她盯着柯小南隐藏在背后的手。
“初恋的见证。”柯小南微微一笑。
“是么?”周雪芳满脸困惑,期待柯小南拿出“初恋的见证”。
“这个是你的么?”柯小南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条红纱巾,阳光的照耀下,红纱巾显得格外鲜艳!
周雪芳看着,久久不愿回复。
柯小南说:“我不想绕弯子,这红纱巾是你的。”
证据确凿,周雪芳坦然面对:“是的,是我的,但这又说明什么?指证我奸污了林雅容?”直到此时,她才深知自己误会了柳叶飞,原来叶飞真的没有看到过她给他的爱的提示。
柯小南利用心理学优势,直逼周雪芳:“如果我没猜错,这红纱巾是柳叶飞送你的,一句话,你们是初恋情人!”
周雪芳沉默,几十秒后,把一块大石子扔下山涧。
柯小南知道击中了要害,继续推测说:“几年来,尽管柳叶飞已结婚,可他仍对你念念不忘,情深意切,而你呢,也一直对他一往情深,初衷不改。恕我直言,就因为你一心想得到柳叶飞,所以你才借参加诗会之际,精心策划了这起预谋已久的夺夫案!也正因为你的巧妙设计,才使这个案子成了一起地地道道的幽林别墅疑案!”
“太过分了!”周雪芳满脸怒气,瞪着柯小南,“你不觉得你的推理荒唐可笑吗!难道一个女人也能奸污林雅容?”她站起来要走,“你凭什么追着我不放!”
柯小南镇定自若,以静制动:“是的,从生理角度说,你是不能奸污林雅容,但并能排除你收买别人完成你罪恶的阴谋。”
周雪芳冷笑一声:“荒唐,真是越来越荒唐!你柯小南也太侮辱人了,你就不想一想,如果是我用了这种卑劣的手段,那柳叶飞只会恨我,何谈还会爱我!除非你认为我们是同谋!”周雪芳咆哮着,不断反击小南,一声声质问,就像一颗颗炸弹!
悬崖边,面对周雪芳排山倒海的怒气,柯小南依旧以不变应万变。她保持冷静,眼神密切注视着周雪芳急迫而又混乱的表情,她想从周雪芳的愤怒中捕捉或窥探出疑案的痕迹。
咆哮过后,周雪芳蹲下身,一片凄风苦雨。好在,周围没有沼泽,不然,谁也不敢保证她不会跳进去。
面对这种状况,柯小南想了一下,策略地表达歉意:“对不起,在案子没有真相大白之前,我不能把你搁在案子之外,至少是思想上。至于你是不是主谋,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我不想多说。”
周雪芳捂住胸口,从客观上为自己辩护:“既然你认定我与这起案子有关,那我想请教你,你从我哪儿看我像个疑犯?”她话语很轻,但明显透出力度。
柯小南说:“每个嫌疑人都善于伪装,基于这一点,就算你现在所表达的痛,我也可以说,你是在演戏。”
“既然这样,那你逮捕我吧。”周雪芳眼角闪着一份挑衅。
柯小南一笑:“不,我还没找到你直接的犯罪证据。”
崖下,泛上一阵凉风,周雪芳抖了一下。
面对柯小南这个心理学硕士,她感到无力再辩解,她现在只能做一只沉默的羔羊,任柯小南一刀一刀宰割。
“如果真的是你策划的,我会逮捕你,如果不是,我们会成为好朋友!”柯小南望着周雪芳。
“很荣幸,期待你的好消息!”周雪芳依旧那样冷漠,重重地说完,头也不回地向下游走去。
第十七章 曼妙青春
望着周雪芳远去的背影,柯小南摇摇头,实在看不透这个奇女子。
转身,刚要回幽林别墅,发现唐国秀背着画夹走了过来。
柯小南迎上去:“你怎么也出来了?”
唐国秀很洒脱:“柯探长,别老用你那套审贼的眼光看我,我出来画几张画,这有什么大惊小怪?”说着,他径直向山涧下游走去。
柯小南见唐国秀理直气壮,也不好再追问,回到幽林别墅,她告诉少华,晚上对几个嫌疑人进行测谎。虽然怎么提问,已在心中想了多遍,但为了取得良好效果,她打算再思考一下。
与此同时,唐国秀沿着山藏书网崖继续向下游走去。不一会儿,他视线中出现了一个穿藕色短裙的女子。他快步追上去,与周雪芳打招呼:“你也去下游啊?谢谢你在客厅的一番话,没想到你那么赏识我。”
一向潇洒自如的唐国秀,此刻有些腼腆。
周雪芳停下脚步,注视着唐国秀,然后,她出人意料:“国秀,相识这么久,你还不知道我的真实职业,其实,我就是一个人体模特。记得你曾说过,你很想在一个人体模特身上尝试一次彩绘,你看我可以吗?我很愿意让你在我的身上画两棵翠竹。”
唐国秀先是吃了一惊,继而非常高兴:“好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放下背上的画板,用一副征询的口气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画呢?”
周雪芳丝毫没有犹豫,当即说:“现在就很合适。”她一拉唐国秀,“走!我们到崖下去,那儿流水潺潺,很有诗情画意。”
唐国秀很兴奋,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艺术生涯竟在这瞬间有了这么大的转机,他急忙俯身捡起地上的画板,随周雪芳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来到诗情画意的崖下。
周雪芳踩着厚厚的水草,无限赞美:“啊!这儿真像个世外桃源,要是我一辈子都在这儿就好了。”她俏丽地站到一簇鹅卵石上,“好了,不说这些了,还是让我为艺术献身吧。”说着,她脱去衣服,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她迎着唐国秀的目光,丝毫没有那种裸体女人面对男人时的怯意,丝毫没有那种矫揉造作的羞涩,一切,展现得是那么自然,仿佛这灵谷艺术,上苍早就刻意安排好了。
目睹一片迷人的雪白,唐国秀美不忍睹!以前在画院虽然也画过美女人体模特,但像周雪芳这样的曼妙身材,他还是头一次。
和着山涧的微风,周雪芳把飘逸的长发拢到脑后,然后用那条红纱巾束了起来。
唐国秀说:“还是松开的好,这样可以显出一份山野的风韵。”
周雪芳解下那条红纱巾,让长发飘逸。
“这样可以了吗?”她摆好姿势,问唐国秀。
唐国秀注视着:“很好,从人体艺术的角度讲,没有完美的身材就绘不出完美的艺术!”
周雪芳很赞同唐国秀的艺术见解,希望合作愉快。
空谷深深,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望着周雪芳的曼妙身姿,有一种诱惑将唐国秀深深吸引,但他没有冲动,没有越过雷池,任何亵渎都是对艺术的玷污和不敬!
女性美,柔似水。迷人的曲线,细腻的肌肤,优美的造型,给人无法抗拒的视觉冲击。气质风韵绝佳的雪芳,处处散发着青春的活力,玲珑凹凸的胴体,圆润光华,纤毫毕现。一个只有思想肮脏的人,才会在美好的人体中看到肮脏。当人体美与自然美融为一体,这正是人体艺术的最高境界。人体美,融合了大自然的灵气,展示出无穷尽的魅力。赏之,如诗如画,品之,让人陶醉。正如爱情是文学中的永恒主题,人体美,也是世间永恒的艺术。欣赏人体美,不仅是艺术的享受,更是对生命的礼赞。
唐国秀拿起笔,蹲下身,开始从雪芳的脚部一节一节往上绘翠竹……一边绘他一边提示:“颜色可能会给你皮肤带来一点副作用,不过没关系,待会儿用溪水一洗就好了。”
“没关系,只要能帮你完成一件艺术作品,我就是褪一层皮,我也不在乎!”周雪芳明眸如水,深情流露。
唐国秀停下笔,眼眶湿润,很是感动,他抬起头:“雪芳姐,你对我这么好,我该怎么感谢你!”
“不用谢,只要在你的记忆里,别忘了有我这个女人就行了。这不是奢望吧?”周雪芳站着的姿势微微动了一下,一贯冷艳的容颜,露出温柔的淡淡的笑意。
“我怎么会忘了呢?你这是骂我。”唐国秀血液沸腾。情不自禁,他想亲吻一下雪芳。
周雪芳看出了唐国秀的意思,鼓励说:“好好画吧,我相信你的艺术天份!”
唐国秀重新调整好姿势,继续绘。
一小时后,唐国秀的彩绘大作完成。他欣赏着,惊叹道:“哇!简直绝了!”
周雪芳站在那儿,阳光下,两棵翠竹在她身上十分逼真!青青竹叶,正好遮住乳房,风一吹,微微摇曳……突然,唐国秀退后几步,一下子联想到了什么,他急促地说:“雪芳姐,有这两棵翠竹在你身上,你真是一幅佳作,这样一幅佳作,我要拍下来好好珍藏,等哪一天办展览,准能轰动画坛。”
周雪芳说:“好啊,到时候一定通知我。”她低下头,看着两个乳房上的青青竹叶,她感觉,唐国秀画得很清新,很传神,很有真竹叶的风韵,她没想到竹叶画在自己的身上竟是如此的美!这就是艺术,谁也不能剥夺艺术的纯真,谁也不能把艺术想象成淫秽。
对面,唐国秀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数码相机,开始从各个角度拍摄“人体佳作”。拍完后,唐国秀走近周雪芳,用手碰了一下上面的颜色:“可以洗去了。”
周雪芳很高兴身上拥有这幅“佳作”,她舍不得只享受了一会儿就这样匆匆洗去,可时间久了对皮肤又不好,没办法,她只好忍痛割爱,越过一堆鹅卵石,把身体泡进潺潺的涧水。
仔细体味,这一切是多么富有诗意!是啊,此刻的自己,在画家唐国秀的眼里,好一幅曼妙青春,好一幅国色天香!
她将半个身子隐没水中,一边洗一边对唐国秀说:“真舍不得洗掉!”
唐国秀说:“不洗掉没法穿衣服,等有机会我们再合作。”
唐国秀望着水中的周雪芳,脸上挂着一份别样的感情。
周雪芳掬了一捧水猛淋到唐国秀的脸上。唐国秀跑过去,采了一大把水草扬在周雪芳的身上,周雪芳很喜欢,闭眼吸着一缕缕清爽的草香。唐国秀说:“你真美!”周雪芳睁开眼:“是么?那你告诉我,你见过几个裸体女人了?”
唐国秀仰头想了下:“忘了,也就几个模特吧。”
“滑头。”周雪芳脸上闪着甜美的笑。
唐国秀说:“是真的,没骗你。”
“你认为林雅容也会让你画吗?”周雪芳突然袭击。
唐国秀愣了,没想到周雪芳会突然这样问,他有些慌促:“这很难说。”
周雪芳说:“我认为不可能,除非你把她引到这儿扒光她的衣服。当然了,你也许还会有其它的办法。”
“我不会那样强迫她,我怎么会那样做呢?那不是很疯狂吗?就像强奸一样。”唐国秀的神态很坚决,表示出的信息是不会那样疯狂和无耻。
周雪芳从嘴角笑了下,有些不信:“你可真是一个打着灯笼也难找的正人君子,谁要是做你的女友,可真幸福!”
唐国秀说:“我也没那么好,只不过有些自制罢了。”
周雪芳说:“在你眼里,我和林雅容的身材谁的更好?”
“都很好!”唐国秀脱口而出。
“你可真狡猾,两边都不得罪。”周雪芳面含笑意。
唐国秀说:“你这不是存心难为我嘛,其实你们两个都很完美!”
周雪芳游动了下身子,从水草上拿起那条红纱巾,亲吻了下,然后,她把红纱巾抛进水中,让它自由地流去……唐国秀不解:“你这是在放逐感情,还是在放逐记忆?”
周雪芳摇摇头,脸上充满苦涩:“你最好不要问,我的心已碎了。”
唐国秀很疼惜,宽慰说:“看你很冷艳,怎么会有这么多伤感?”
周雪芳说:“冷艳不代表坚强,其实我很脆弱。有些事你不要问,我也不想说,同样,你的秘密我也不问。”
唐国秀一笑:“开什么玩笑,我哪有什么秘密。”
周雪芳说:“有没有应该给你测一下谎。”说完,她爬到厚厚的水草上穿好衣服,一个人走向那条羊肠小道。
空旷的悬崖下,唐国秀望着周雪芳渐渐远去的背影,表情拉伸成一张恐怖的“鬼脸”。
回到幽林别墅,柯小南正在召集大家。
看唐国秀和周雪芳回来了,她立即涉入正题:“各位,为了尽快查清疑案,我决定,今晚给每个嫌疑人测谎。”
立时,客厅里一阵议论。
江户川再次表示抗议,嚷着说:“警察滥用职权,侵犯人权。”
柯小南制止说:“扯得太远了,抗议无效!”
随后,她提醒几个嫌疑人:“待会儿测谎开始,你们只能回答是或不是。”
周雪芳说:“柯探长,你不想也对我测试一下吗?”
柯小南一怔,很明显,周雪芳是在向她挑衅。她微微一笑:“藏书网下次也许会轮到你。”
晚上8点,测谎正式开始。
测谎前,柯小南和每个嫌疑人做了一番长谈。这样的目的,是想通过轻松的交谈了解各个嫌疑人的个性和诚实程度,以便最终确定测谎时讯问的问题。对测谎仪来说,不说谎的人觉得它很神秘,说谎的人觉得它很可怕,这就是神奇的测谎仪!
柯小南用的测谎仪,是局里最新配置的新型测谎仪。
看上去,整个测谎仪只有一本32开的书本大小,由传感器、主机、微机3部分组成。传感器有3个触角:戴在人手指上的皮肤电传感器,这是一种不锈钢电极,用来测量皮肤电阻的变化;呼吸传感器是拉伸传感器,系在人的胸部,测量人呼吸的变化;脉搏和血压传感器是一种压敏传感器或血压计,戴在人腕部或臂部,测量人脉搏和血压的变化。主机的作用是将传感器所采集的模拟信号经过处理转换成数字信号,输入计算机进行存储、分析。
一切就绪。郑少华安排方雨轩第一个接受测谎。他把几个传感器给方雨轩戴好系好,示意小南可以开始。
此刻,房间内,异常的静!方雨轩坐在那儿,竭力屏住呼吸。
柯小南坐在他对面,眼睛盯着电脑显示器上的图谱。她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机械的声音问:“是你奸污了林雅容?”柯小南眼角的余光扫视着方雨轩的表情。
“不是。”方雨轩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
电脑屏幕上,显出一条曲线。
柯小南又问:“是你翻窗进入了林雅容的卧室?”
“不是。”方雨轩很冷静。
屏幕显示,一条曲线。
柯小南接着问:“你很想得到林雅容?”
方雨轩答:“不是。”
屏幕上,一条曲线。
柯小南一摆手,结束方雨轩,换下一个。
一眨眼,郑少华送回方雨轩,带回唐国秀。
柯小南争分夺秒,等少华安排好唐国秀,她问:“你很喜欢林雅容的气质?”
唐国秀:“是。”
柯小南注意电脑屏幕,上面显出一条直线。
柯小南接着又问:“你很想画林雅容的裸体?”
唐国秀:“是。”
屏幕显示,一条直线。
柯小南又问:“你很想和林雅容做爱?”
唐国秀答:“是。”屏幕显示,一条直线。
柯小南又问:“你是个为了爱不择手段的人?”
唐国秀:“不是。”
屏幕显示,一条曲线。
柯小南又问:“你很想在林雅容的身上绘两棵翠竹?”
唐国秀:“是。”屏幕显示,一条直线。
柯小南一摆手,换下一个。
送回唐国秀,郑少华带回了一贯能言善辩的江户川。
对这个一再表示抗议的江户川,柯小南特别关照,看着少华将他安排好,她先是对他扫了几眼,然后突然发问:“你做梦都想得到林雅容?”
“不是。”江户川微微颤动了一下身躯。
柯小南盯住电脑屏幕,上面显出一条曲线。她从嘴角上露出一丝笑,继续问:“你对林雅容的敏感部位很感兴趣?”
江户川:“不是。”屏幕显示,一条曲线。
柯小南又问:“你很喜欢林雅容的诗歌?”
江户川:“是。”屏幕显示,一条直线。
柯小南一摆手,换下一个。
这次,郑少华带来的是温庭义。
柯小南抓紧时间:“你对林雅容有性幻想?”
温庭义:“不是。”屏幕显示,一条曲线。
柯小南接着问:“你翻窗进入过林雅容的卧室?”
温庭义:“不是。”屏幕显示,一条曲线。
柯小南继续:“是你奸污了林雅容?”
温庭义阴沉着脸:“不是。”屏幕显示,一条曲线。
柯小南一皱眉,轻敲了一下桌面,宣布测谎结束。
一旁,郑少华刚要低头询问总的测谎结果,被小南伸手制止,她用眼色告诉少华,温庭义还坐在那儿呢,有关涉及案情的分析此刻怎能讲?
郑少华明白,站到一边,等着送温庭义出去。
然而,就在温庭义以为测谎结束,准备拿下感应器起身离开之际,柯小南出其不意,突然发问:“是你奸污了林雅容?”
柯小南看到,温庭义先是一阵慌乱,继而镇定:“不是。”
电脑屏幕上,一条错乱的曲线。
随后,温庭义不慌不忙地拿下几个感应器,阴沉着脸走了出去。
至此,整个测谎结束,但根据电脑上的显示,柯小南很失望,结论是,一切又回到原点,几个人仍旧嫌疑重大!
出现这种糟糕的结果,是她预先没想到的。原本想通过这次精心准备的测谎,总能排除一两个,可现在,无果而终,一个也不能排除。
她坐在那儿,陷入深深自责,暗问是不是讯问出了问题。
她告诉少华:“我们还要继续调查。”
少华理解小南此时的心情,他没有再给小南压力,他轻轻拍了一下小南的背,安慰说:“我们到林子里走走吧,免得大脑超负荷运转,突然爆炸。”
小南站起身,表情很沉重:“好吧。”她随少华下楼,来到竹林。
夜色灰暗,郑少华倚着一棵翠竹,心情也很沉重。
沉默许久,他想找些话题让小南快乐,可出于职业本能,他还是不由自主说到了案子:“真没想到这案子这么麻烦!”
“凡事有个过程,不能急。”小南恢复了惯有的冷静。
夜色里,少华注视着比刚来幽林别墅时略显消瘦的柯小南,开始从头至尾向她汇报几个嫌疑人最近的情况。小南认真地听。最后,少华无奈地说:“真是气恼,这段日子,依然没发现一个能够引领我们破案的线索,唯一算是线索的,也就是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纠葛。”
柯小南内心着急,表面沉稳:“你还没感觉到吗?我们真的要准备打一场持久战了。不过,我坚信,我们会让案子水落石出。”
郑少华涌着担忧:“可我们老这样下去,该怎么向局长交代。”
“这你不用怕,有我呢。”柯小南扶住一棵翠竹,化解少华的担忧。
郑少华眉头紧皱:“我倒不是怕,我的意思是,局长这么器重我们,而我们却这么不争气,简直就是出师不利,就差身先死了。”
柯小南笑笑:“没那么严重,局长是军人出身的老公安,他会理解我们的,办案嘛,总会遇上一些这样或那样的意想不到的难题,只要我们克服了,就是一名合格的侦探,反之,要是退缩了,则说明我们压藏书网
根儿就不配作一名侦探。”
郑少华点点头。夜色中,他凝视着柯小南,动情地说:“你真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思想指导员。”
郑少华的爱再次涌来。柯小南靠在郑少华的身上:“少华,你是不是很喜欢像周雪芳那样的长发女孩?”
郑少华拥住柯小南:“你今晚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样一个问题。”
“没、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柯小南的脸上闪着一份深深的忧虑。她是一个坚强的侦探,也是一个温柔的女性,在爱情面前,同样有着一份人之自然的害羞。
“哦。”郑少华很镇定,“我觉得不留长发的女孩更可爱!”
“你真会讨好女孩子,小心有妹妹争。”柯小南很欣慰,倍感少华的爱,“听你这么说,我很开心,算是虚荣吧。”
“短发的女孩性格坚毅,我喜欢!”郑少华表态说。
柯小南很兴奋,案子的压力暂时缓解了不少。蓦地,她想起了梅如雪,想起了那番对话,她担心地说:“少华,你说我们的爱能长久吗?”
“能!”郑少华坚信不移,眼神里闪着笃定的执著。
“可是……”柯小南欲言又止,脑海里一次次闪过梅如雪的那番让她惊心动魄的话。她双眸混乱,迷惘,不敢正视少华,她扭开头,逃避少华的眼神。她不想伤害少华。
这一瞬,少华深刻感觉到,一股巨大的爱的恐惧正将小南包围,他不能让小南陷进这种痛苦,他突然拥紧小南,大处着墨:“爱情就像这坚韧的竹子,是不容易被风吹折的,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少华身材高大,目光居高临下,“小南,答应我,从此刻起,别再担忧我们的爱。”
小南把头贴在少华宽阔的胸膛上,眼泪迅速流了出来。
“嗯,”她有些机械地答应着,内心依然不自信,“可像我这样一个老女人与你这样一个大男孩相爱,我真的怕世俗的箭!等被箭射穿了,我该去哪儿痛苦。”小南的脸上写满了忧郁和哀愁,“你也看到了,方雨轩说周雪芳之所以喜欢唐国秀,是因为心灵上的孤寂,我觉得,这话好像也在提示我。”此刻,小南有种悲从中来的感觉,她回头望望幽林别墅,“好在,方雨轩没说我们这样的女人是变态。”
“别听他胡说八道!”郑少华打断小南,“两人相爱,管他人么事!管年龄么事!”少华试图化解小南心中的爱的恐惧和阴影,他不希望小南受那些胡言乱语的左右和困扰。
“可我思想上好像还没有做好这样一份准备。我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柯小南依旧伤感。仿佛对爱情已经不敢触碰。
郑少华急了,一把扳住小南的柔肩:“这是你的心理学在作祟,你要走出来!你要勇敢!你要抛弃那些胡思乱想!你是一个智慧的女人,你怎么能陷进这样一个怪圈!这不是你,不应该是你!”
“我也搞不清了,反正我有份恐惧。”柯小南推开少华,强烈控制着自己要爆发要大喊的情绪。回首与少华快乐相处的一幕一幕,她心海里掀起阵阵酸楚,面对一份美好的爱情,她却要拒绝。
没人能理解她的痛。她仿佛闻到了一股即将要与心爱的人生离死别的悲剧的意味。她想,但愿这只是一个坏的感觉,而不是一个坏的预兆。
郑少华开导小南:“你不应该恐惧,你这样是对我的不信任。”
竹林里一片灰蒙。柯小南说:“可我就是没有那份自信,这很奇怪,我自己也吃惊!”她耳畔回响起梅如雪的那番话,她想说给少华,但还是咽了回去,她怕少华听了,同样会对这份爱产生动摇,那样,这份姐弟恋可就真的覆没了。
少华激动起来:“我不许你这样说!你知道吗,你这是在残酷地杀戮爱情!你不能这样做,你要敢爱敢恨!”
“少华,”柯小南轻声说,“不是我残酷,是一个事实摆.在这儿,你能堵住同事们的口吗?你能说服你的父母吗?你愿意陪一个老女人逛街吗?女人三十豆腐渣,我马上就要豆腐渣了!”
“我不许你胡说!”少华气得要发疯,他一把拥住小南,猛烈地亲吻,“我不管,我什么都不管,今生今世,我只爱你!”少华痴情地吻。小南呼吸急促。终于,她推开少华,冷静地说:“你这是孩子气。”
“错!”郑少华看着小南,“我是认真的,请相信我!没有谁能阻止我的爱!”一刹那,少华眼眶湿润,眼珠像罩上了一层雾。
柯小南很感动,看在眼里,心都跳了,头都昏了,血液都奔腾了。毋庸置疑,少华对她很执著,大有不与她完成爱情大业绝不收兵的豪迈气势。她惶恐,急迫,许多乱七八糟的思绪在脑海里交织,无法逃避,无法抹去。少华爱的誓言般的话语,一次次在她心底撞击。但一想到某种压力,她真的有些胆怯!或许,她是个不勇敢的女人。
她沉默了,想让思绪冷静一会儿。
气氛,一时沉闷。
少华转过头去,和小南一起沉默。
许久,谁也没有最先开口,生怕触痛对方的敏感的情愫。
竹林里,或多或少,柯小南对爱情的胆怯,让一往情深的少华感到不可思议或始料不及。他心绪紊乱,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向来善于为人排忧解难、推理破案的心理学硕士、女侦探,竟会在自己的爱情问题上,这样胆怯,这样缺乏自信。女人就像一棵柔弱的小树,需要坚实的臂膀维护左右!爱,犹如山涧的溪水,饮过了,才知道它的纯美;爱,犹如山野的菊花,不走近,没法闻到它的香气……所以,爱一个人,就要大胆表白,大胆争取……谁胆怯,往往是最后输的那个。
郑少华扶着一棵翠竹,心头涌起一阵悲凉,他仰望星空,动情地喊:“我的爱——你在哪里——”
声音穿过夜空,飘出很远,很远。
这句发自肺腑的问,令柯小南心痛不已,这话的深意,已清晰地印进她的心底,她知道,自己伤害了少华,也伤害了爱情。
原来,爱是根深蒂固,不是萍水相逢。
少华背对着小南,久久地不动,仿佛要变成一块石头。
第十八章 倾情山涧
面对少华的为爱心痛,柯小南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抱住他:“少华,你怪我吧,怪我对爱情的摇摆吧,都是我不好,我是个用情不深的女人。”
郑少华回过头,用手捂住柯小南的嘴,不许她这么说。他拭去柯小南眼角上的点点泪痕,安慰她:“别这么残虐自己,要怪也要怪我大脑不合格,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
柯小南很愧疚,泪水在眼圈里涌动。
凝视着柯小南的凄然,郑少华心疼而又关心:“就算撇开感情不谈,我们还是最佳搭档。”
“少华,我……”柯小南欲言又止,一时半会,她无法跟少华表明内心的苦。
爱情是件很折磨人的事!
郑少华看着小南:“我理解,但我坚信,总有一天你会接受我。你忘了吗?我的爱情格言是:一爱到底,决不回头!”
说完,郑少华转过身去,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别墅。
空寂的小径上,他步履沉重,大有风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悲壮。
竹林里,朦胧的夜色变成了凄凉的迷蒙。
郑少华高大的身影在柯小南的视线里若隐若现。
柯小南伫立不动,对自己充满了无比的憎恨!难道就因为惧怕世俗的眼光,就把自己心爱的郑少华拒于爱的大门之外?
但冷静下来,她似乎又没有那份勇气去追郑少华。
四周,无边的黑夜笼罩过来。柯小南把头顶住一棵翠竹,强迫大脑什么都不要再去想,她只希望大脑磁盘里所有的数据于顷刻间全部消失,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不会感到痛。
隐约间,有个人影从不远处一闪而过。
出于职业敏感,柯小南大喝一声:“谁!”她跑过去,“出来!”
无人回应。柯小南意识到,案情进一步复杂,这表明,在她的周围,一直有人在暗暗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好大胆!究竟是谁呢?
一刹那,她脑海里掠过无数张身影,但最终,她没有思量出是谁,因为逗留在幽林别墅的每个犯罪嫌疑人都有可能。忽地,她想,是不是由于自己情感上的痛,导致思想上产生了幻觉?抑或眼睛上产生了错觉?
柯小南很疑惑!
当柯小南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幽林别墅,周围已是一片静谧。
柯小南发现,虽然别墅的灯光从外面看都已熄灭,但她经过方雨轩和水上真美的客房时,却从一条细微的门缝里透出一丝光亮。她蹑手蹑脚靠过去,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里面没有说话,只有轻微的敲击键盘声。柯小南恍然想起,上次来检查时,水上真美曾告诉她,她每天都要给远在东京的老父亲发一个EMAIL。
那么,水上真美每天都向东京发了些什么?难道仅仅是父女间的深厚感情?即便如此,那也太频繁了。基本没必要。
柯小南幽幽疑惑,突然,她眼前一亮,是不是水上真美每天都在向她的父亲汇报一件她和方雨轩正在暗中运作的事?
柯小南越深邃越觉得有可能。
回到房间,柯小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去敲隔壁的门轻声唤醒郑少华,然后两人一起深夜分析,可又一想,夜已深,少华也累了,再者,他还刚受了她的“深度打击”。干脆,明天直接找理由去借水上真美的笔记本,但她忽然联想到,像水上真美这样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子,是不会不在自己的电脑上加密的。
瞬间,柯小南好不容易产生的希冀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最后她还是下决心,不管水上真美在电脑上有没有加密,她都要去试一试。
第二天吃过早饭,柯小南来到水上真美的房间。二人一阵友好地开场白,笑语过后,看火候差不多了,柯小南直奔主题:“水上小姐,我电脑中毒了,想用你的给我南京的父母发个邮件。”
水上真美似早有准备,她面色一沉,婉言拒绝:“很抱歉,柯探长,事不凑巧,我电脑昨晚刚被雨轩不小心溅进了水,恐怕一时半会儿不能用,就算我现在想发,也要去借林雅容的。”
好一个狡猾的水上真美!
柯小南暗暗叫苦,暗暗叫绝,知道自己遇上了绵里藏针的高手。
在这儿多呆一分钟也没用,还是回去吧。为了不让水上真美产生追本穷源的多疑,柯小南爽朗地笑笑:“哦,没什么,没什么,谁都有不方便的时候,既然这样,那我用林雅容的也是一样。”她边说边退出门外,“谢谢你啊,水上小姐。”
回到房间,柯小南额上渗出了几颗硕大的汗珠。这哪是侦探,好像在 505a." >做贼。刚才,她真想用流利的日语向水上显显她的不凡。
为了假戏真唱,也为了顺便了解下林雅容的电脑“内幕”,或许从中能收获点意外发现,柯小南用客房里的一个透明水杯泡了一杯茶,然后捧着茶缓步走进了林雅容的卧室,她想当面借用林雅容的电脑,但林雅容不在,室内冷冷清清。从床上散乱的衣物,可以看出林雅容的心烦,夫妻间的不和谐。
林雅容的豪华液晶电脑就摆在那儿,柯小南真想趁这个空隙,过去开机浏览电脑里的一切,这虽然不太道德,但为了破案,似乎也无可指责。可当她就要启动电脑,她又犹豫了,这样做,对林雅容太不尊重。
她有个聊了多日的Q友,是个侦探迷,网名叫“江上飞雪”,那小子就多次告诉她,虽然从网上可以轻松地窥视到别人的隐私,但作为一个高尚的人,即使看了,也是可耻的!
话很重,但也不无道理。
就该案的一些情况,她也请教过他,但他说:这很简单,任何疑案,不管有多么复杂,都有一个共性:谁获益最大,谁就是凶手。
柯小南赞江上飞雪:“高,实在是高!”
但就该案而言,似乎对谁的利益都不小。
柯小南捧着茶在走廊里徘徊。有机会再和江上飞雪那小子聊聊,他也是一个怪人,虽从未谋面,却觉得他很怪,整天跟她说,交不上一个记者女友他是不会结婚的。
还有这爱好,记者就那么好?无冕之王也不是随便都能报道的,别指望她给你吹出个花来。江上飞雪还说,他要写一部最高智慧的悬疑谋杀案,写一章发她一章,要她跟着情节破案,到最后一章时,两人交换彼此的邮箱密码,都把答案存邮件里,然后各自打开对方的,看答案是否一样。
游戏蛮有趣!她回了江上飞雪一个惊讶的表情:鬼头,这样你就可以看到我的隐私了。江上飞雪回了个骷髅表情:别把我想得太坏,我顶多是地狱里的一个鬼。虽然你在恐怖的罪案现场,但我却在你恐怖的背后。她回他:是吓我,还是深刻的哲理。江上飞雪沉默了很久:一切皆有可能。她忍不住笑了:少来,小心我哪天抓住你,揍你个满地找牙。江上飞雪发来一串哭的表情:如果是这样,请小心你背后的那只黑手。她毛骨悚然,不知何意。
虽然与少华近在咫尺,但她还是拨通了少华的手机,她想听到少华的声音,不然她心里乱。
爱情之所以吸引人,就是因为当你身心寂寞的时候,它会跳出来勾引你。
接通后,少华在那边沉默,两人一时无语,似一对路人,无话可谈。
此时,林雅容在别墅外也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叶飞打来的,叶飞告诉她,春子已是钱氏集团的副总,正在想尽一切办法打败永春,这个女人已经疯了,彻底的疯了。
还能说什么呢?
林雅容吃惊的同时,万没想到春子会和肮脏的钱氏滚到一起,她痛恨春子,她已不配再做她林雅容的朋友,她不但背叛友情,伤害友情,到头来还要打击友情,真是无耻之极!她林雅容永远都不会再见她!相信叶飞一定能打败春子!
林雅容的气愤无以表述,她几次想拨通春子的手机狠狠骂她一顿!但她又忍下了,眼下的千千烦忧还在时刻撞击她的心扉。
她快步回到楼上,找来一页纸,在上面写了一首小诗,然后,她把小诗折叠好握在手里,匆匆来到独木桥。
伫立崖边,白云悠悠,满山叠翠,涧水潺潺,好一个青山绿水。
面对秀美的山川,林雅容忧郁低落的情绪开始兴奋、高涨,她衣香飘飘,动情赞美:“好一幅迷人的国画!”
每次来这儿,虽然风景差不多,但临崖而立,总有一种人在山川天地宽的旷古豪迈。在这儿,就等于远离了红尘俗事;在这儿,就等于远离了是是非非;在这儿,就等于远离了恩恩怨怨;在这儿,就等于不用再去想有财有势即相识,无财无势即路人。为人一世,假若没有情的牵绊,一人置身于此,直到终老,那该是一种多么美的境界。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蓦然回首,是画家唐国秀。
等唐国秀离她越来越近,林雅容责怨说:“你可真是阴魂不散!”
唐国秀依旧潇洒,笑道:“不对,我给你纠正一下,不是阴魂不散,是阳魂不散。”
林雅容被唐国秀的话逗笑了:“你可真会自创成语。”
“这有什么。”唐国秀风度翩翩地一耸肩,“要的就是一个妙趣!”
林雅容甩甩秀发:“大概是我老了,不赶时髦了。”
唐国秀迎着林雅容的目光:“你这不是骂我么,连你这才女诗人都说不赶时髦了,那我不成了一个正在背诵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的小学生。”
林雅容拿唐国秀没办法,轻怪道:“你这张嘴呀,就是个油瓶子,总是油嘴滑舌,让人受不了。从年龄上讲,我是有些赶不上时髦了,还是你们年轻人接受的快,比如你才说的这个‘阳魂不散’,就很适合你们年轻人前卫、个性的特点,而我这年龄的大概都很难想到、用到。”
“你才比我大几岁啊,就这样说。”唐国秀笑着,“说我是油瓶子,好啊,我可以做你的调味品,你要浓的,我就多倒,你要淡的,我就少倒。”
林雅容的烦忧被唐国秀的搞笑瓦解去不少。
不知缘何,每次唐国秀伫立身旁,林雅容的心海深处就有一股莫名的喜悦在不停地涌动。唐国秀的潇洒,是方雨轩他们永远都无法企及的。
试想,面对这样一个有才有貌的俊小伙,哪个女人不喜欢,何况她这个颇有欣赏眼光的林雅容。就算有了深爱的丈夫,就算未遭到恶人奸污,可一个已婚女人喜欢一个未婚男人又有什么大逆不道?这是一种美好而悸动的感情。人这一生,每天都在受七情六欲的支配和戏弄。
避开唐国秀目光里的一缕欲火升腾的灼热,林雅容望向山涧半腰的一块怪石。盯着看了有几十秒,她暗笑这块怪石就好像是唐国秀,深沉,青涩,坚硬,无法看透内心世界。
唐国秀靠近林雅容,一只手放在了林雅容的后腰,林雅容的身子本能地颤了下,向前挪动了一寸。唐国秀和林雅容平衡着视线,一齐往前看,幽静翠绿的山谷,吹来阵阵心旷神怡的气息。终于,唐国秀最先打破了这种静默,他幽幽地说:“你有没有想过移情别恋。”
“想过,仅限这个词而已。”
出乎唐?国秀的意料,林雅容很平静,淡淡地从嘴里说出了这句话。
唐国秀大胆起来,进一步说:“你移向我吧,做我的红颜知己!我能读懂你的诗,也能读动你的心。”
“你真烦!”林雅容的表情上掠过一丝肃穆。
“烦好啊,证明你心有所思,心有所爱,你要不烦我,那对我来说,才叫麻烦。”唐国秀有些得寸进尺。
但林雅容明显感觉唐国秀的手还在她的腰上,她不想制止,这样心照不宣地体会,或许是个很明智的选择。
一个个唐氏语言,演绎得声情并茂。
林雅容每次刻意躲避的同时,都情不自禁地在心海中掀起一股狂风巨浪——这是一股爱的冲动,这是一股爱的呼唤。但婚姻和真爱的藩篱,也只能让她点到为之,不可能有任何不循规蹈矩的逾越。深刻体会一个大男孩的勇者无惧的挑逗,明里暗里,让她修筑好的情感堤坝,一次次溃决。一颗坚持毫不动摇的心开始倾斜。她沉下脸,不认输,匆匆说:“唐国秀,我恨你!”
唐国秀简直绝了,迅速跟上:“这点我不否认,但你在诗里写到:恨你正是因为爱!”
林雅容周身震颤不已,身边这个大男孩,对她的诗太有研究!感觉里,唐国秀的手在揽她的腰,她有些享受,任那青春肆意的手揽过。
唐国秀,很值得玩味!
也许是担心什么发生,林雅容脸颊一红,弯下腰,从草丛里捡起一块碎石,掷下崖去:“你就是这颗石子!”颇有深意的话出口,让雅容暗暗高兴,看你唐国秀这回还有什么妙语应对。
唐国秀不怯,光辉灿烂地一笑:“真狠,你我还没有开始,就把我扔下去了。”
“我不会给你开始的机会。”林雅容面沉如水。
唐国秀情意不绝:“你舍得把我扔下去吗?纯粹言不由衷。”他探过头去,望着潺潺涧水,“你以为扔掉一颗石子,就把你对我的爱扔得无影无踪吗?错,你这样做,恰好说明你很爱我。”
林雅容被唐国秀的爱冲击得没了退路,她只好表态说:“你不要白日做梦,就算我喜欢你,也只是大姐关心小弟。”
可是,唐国秀却不这么认为,他盯着林雅容,步步紧逼:“不对!你的眼神告诉我,你爱我!”
唐国秀的双眸里闪烁着期待。
林雅容心神不安,表情呈现出一种无法逃避的慌乱。
唐国秀继续说:“想听我对你的解释吗?”
林雅容摇头:“你的解释总是很圆满,我不想听。”
唐国秀说:“等我说完,你就信了。”
林雅容离开崖边,想从距离上摆脱唐国秀的纠缠。可唐国秀跟上来说:“你不要再逃避,你的眼神告诉,你对我是有感觉的。”
林雅容慌乱地说:“我只是欣赏你的才气。”
唐国秀激动道:“那你应该欣赏我的画,而不是我的人!”
一瞬,林雅容的堡垒被唐国秀击垮!唐国秀的理由总是完美无缺,让人无言以复。
林雅容伫立风中,一袭长裙随风飘逸。
“你知道吗?这个崖我和叶飞命名为‘爱崖’,这足以说明我们的感情,你是没有任何空子可钻的。”
林雅容绕开唐国秀的围追堵截,开始往下游走。耳畔,依旧传来唐国秀的声音:“我是不会放弃你这个才女诗人的。”
林雅容停下脚步,等唐国秀走近了,她把脸抵到唐国秀的眼前,狠狠地说:“神经病!”
唐国秀笑了:“哈哈,真可爱,没想到你也有活泼的一面。”
林雅容愠怒:“无聊,像个小人。”
“我可不像你先生。”唐国秀紧跟着说。
林雅容很不服:“听你这意思,我先生不是个正人君子?”
唐国秀说:“他要是个正人君子,就不会在你受到伤害后,对你流露出厌恶和冷落,要是我,绝不这样!”
唐国秀的话像一把利剑,深深刺到了林雅容的痛处。她迷惘地看了下天空,呆愣片刻,继续向下游走。
“有什么痛苦你向我倾诉,我愿做你的听众。”唐国秀跟在后面。
林雅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受了委屈的情感,她回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国秀,你要是早出生几年就好了。”
此刻,前面是跳下去就可以解脱所有烦恼和痛苦的悬崖,身后是叶飞表面应付内心冷落的现实,婚姻的走向已扑朔迷离,难以预测。
她重新站到崖边,试探地寻求安慰地:“国秀,你是不是从第一眼看到我,就想征服我,拥有我。”
“是的,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被你清雅的气质深深吸引。”唐国秀坦然承认。
林雅容心里泛着酸楚:“自从发生了这件事,我真的万念俱灰!感觉一切都很虚无,都不属于我了,叶飞对我,也只是勉强应付。”
那个“鬼脸”留下的伤害,无时无刻不从林雅容的心底冒上来折磨她,让她痛苦,让她无奈,让她迷茫,让她无法向往一切美好。
山谷里,一片杂草,迷雾缭绕。
唐国秀说:“我明白你的痛,我想告诉你,我对你的爱,是真心真意,没有欺骗!”
沉默,林雅容沉默在那儿。周围,只有水的流动声。
唐国秀继续说,“我的爱宁缺毋滥,遇不上合适的,我是不会去爱,所以我对你是真心的!”
林雅容俯瞰崖下流水,一双眸子不敢再与唐国秀交汇,她怕一不留神,自己真的会跌进情感的悬崖。
唐国秀看出了林雅容情感上的游弋,他出人意料:“既然你不相信我的爱,那我就用事实说话。”说着,他向下游走了一段,准备跳下悬崖,以示真爱。
目睹此状,林雅容跟过来,苦笑,摇头。“你知道我们女人都是些心软的菩萨,所以你想用这点小把戏来愚弄我。”她注视着唐国秀,“听我点破了你的小聪明,是不是有点骑虎难下?那就跳吧,我不拦着。”看唐国秀愣了,她又意味深长地告诫,“爱,不是靠欺骗获得的,而是靠真诚。”伸手,她要去摘一朵紫色的花,不小心,握在手里的那首小诗掉了出来,她急忙捡起,重新握好。
唐国秀伫立崖边,目视前方,久久不语。看他一脸悲壮,似要真的跳下去。
林雅容急了:“你还真跳啊?我说说而已。”
“我要证明我的爱!”唐国秀很坚定。
林雅容震住了,她有些慌乱,不知如何拦阻唐国秀这要命的架势。情急智生,她抛出一个策略:“国秀,如果你真的爱我,你就不会跳。”
唐国秀铁了心要跳。
“你别说了,请记住画家唐国秀,请记住深爱林雅容的唐国秀。”
“国秀,我求你了,你别吓我。”林雅容伸出右手,试图拉住唐国秀的衣服。但她也知道,自己的力气根本不可能拉住。
唐国秀表情凝重。“我意已决,不会更改!”一甩手,把林雅容推倒在地。林雅容绝望了,哭喊着去抓,但唐国秀说了句“别哭,我最爱的人”,纵身跳下悬崖。
这真真切切的一幕,让林雅容惊呆了!彻头彻尾惊呆了!她做梦也没想到唐国秀真的会跳下去,这可是个百丈崖啊,结果可想而知。她惶恐,不知如何是好,想喊,周围连个鬼影都没,想放声大哭,也没用,救不回唐国秀。这一瞬,她真想步唐国秀后尘跳下去算了,反正自己已是个满身污秽让丈夫嫌弃的女人。
从崖下惊上来几只水鸟,林雅容望着雾气升腾的山涧,大声呼喊:“唐国秀——唐国秀——”
崖下,传来潺潺不息的水声,没有唐国秀的回音。
林雅容不知所措,慌忙从崖边的一条羊肠小道向崖下跑去。一簇簇荆棘划破了她的裙子,划伤了她的肌肤。她拼命地跑,拼命地喊,泪水在风中飞落。但自始至终,她的一只手里都握着那首神秘的小诗。
当跑到溪水潺潺的山涧,她放眼望去,到处是厚厚的水草,根本看不到唐国秀的影子。她疯了,顾不上脚下有无危险,踩着水草到处哭喊——唐国秀——声声哭喊回响在山涧。
终于,在一片厚厚的蒯草上,林雅容惊喜地看到了跳下来的唐国秀。她扑上去,一把抱起唐国秀的头,急切地喊:“国秀,醒醒!国秀,醒醒!我知道了,我现在知道了,你是真心爱我……”
但不管林雅容怎么摇晃,呼喊,唐国秀始终昏迷,毫无反应。
林雅容无比悲痛,绝望!她仰起头,望着在视线中旋转不停的天空,大声喊道:“天啊!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随即,她一头栽倒在唐国秀的身上不省人事。
山涧依硗塉,竹树荫清源。
余音,在山谷中回荡。
鸟儿,向下俯瞰。
大约过了有十几分钟,林雅容醒了过来。
环视空旷的山涧,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湍急的溪水,也疯狂地冲击她的身体。她陷入无助,伸手抚摸唐国秀的额头,感觉一片冰凉。她心如刀割,又把手放到唐国秀的胸口,这次感觉唐国秀的心脏还在跳动。她泪水直流,滴落在唐国秀的脸上。她摇晃着唐国秀:“国秀,你没死,国秀,你没死,太好了!”她喜忧交集,感觉自己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
忽然,她想到了人工呼吸。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把唇对准了唐国秀的嘴,一次,两次……她不停地呼气。
效果很好,经过几百次的呼气,唐国秀终于微微睁开了眼。当他看到林雅容是这么在乎他,他流着泪,心疼地说:“雅容,让你受苦了,我是真的爱你!”
林雅容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话。可唐国秀非要表达,他艰难地说:“有了这生死一跳,你该相信我对你的爱是真的了吧。”
林雅容泪珠滚落,点点头:“嗯,我信,我信了!”
唐国秀伸出右手给林雅容擦着泪水:“那你能爱我吗?”
“我……”林雅容一时无言。她沉默了下:“咱先不说这个,好吗,你没事就好。”一阵山涧的风吹过,她回头看去,发现自己的那首小诗正在水草中慢慢泡开,漂向远处。她痛苦地说:“国秀,其实,我已决定将爱情放逐。”
顺着林雅容的视线,唐国秀看到了一页纸正在随水漂去,他意识到上面写了什么,扑过去一把抓起来迫不及待地看。好在,字迹没有泡掉。借着阳光的照射,他清晰地看到:
将爱情放逐
直到天地荒芜
不是我用情不一
只是你的爱
太过飘浮
将爱情放逐
直到银河干枯
不是我对爱不忠
只是你的情
太过残酷
将爱情放逐
直到灵魂不复
不是我自私固执
只是这爱情
太多迷雾
看完后,唐国秀的眼睛里一片迷蒙——
太过飘浮,是我?还是柳叶飞?或者是谁?
太过残酷,是我?还是柳叶飞?或者是谁?
爱情太多迷雾,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唐国秀说:“你怎么能这样无情,你不能放逐爱情,如果放逐了,你的生命就失去了色彩!”
林雅容说:“这首诗就叫《将爱情放逐》,我真的想将爱情放逐,我已无力再承受一份爱,因为我怕,怕转瞬间就会失去。”
唐国秀的泪水滴落在诗上。他思忖良久,试着解释诗意:“我明白了,你这里的太过飘浮,是说我;你这里的太过残酷,是指柳叶飞;你这里的太多迷雾,是针对所有的男人。”
好一个大难不死的唐国秀!
林雅容抓起一把水草,摔向唐国秀,她爱恨交加:“你真是个魔鬼!你为什么要这么直白地说出我的痛苦!”
唐国秀说:“因为我爱你,所以说实话。”
水草中,他一把拉过林雅容,热烈地吻了上去……林雅容猝不及防,被迫配合唐国秀充满热辣的吻,几次,她想推开,但均被唐国秀排山倒海的爱牢牢覆盖。
随着唐国秀不断升级的热吻,林雅容的眼前出现了一种幻觉,眼前这个死死抱住她热烈亲吻的男人,不是唐国秀,而是柳叶飞。回首从前,这样的爱曾经有过,但现在却是奢望。那个“鬼脸”,打乱了她的生活,让她爱情穷得一无所有。
因了这份幻觉,林雅容闭上双眸,任由唐国秀疯吻。她的裙子被荆棘划出许多大洞,雪白的肌肤早已露在外面。这是种诱惑,男人无法抵御的诱惑。唐国秀的一只手不由自主地伸进了她的内裤,她感觉到了一种有力的抚摸。一切都是水淋淋的,她彻底迷失,无力挣脱。
两个身影在山涧天旋地转,仿佛飘到了白云之巅。
热吻过后,唐国秀紧握住林雅容的双手,发誓说:“雅容,跟我走吧,我会疼你一生,爱你一世!”
林雅容从幻觉中恢复,她突然冲唐国秀吼道:“你是个疯子,你是个狂徒!”
唐国秀一脸执著,毫不退缩:“是,我是个疯子,我是个狂徒,可我是为爱而疯,为情而狂!”
爱如火山爆发。
林雅容呆在那儿。涧水在流,泪水在流。
东风不语,西风黯然。
这一刻,林雅容打定了主意,就自身而言,不能再有那种少女时代的冲动和浪漫,否则,很有可能会陷入万劫不复,现在已经够麻烦的了!理智告诉她,要停止这场一开始就预示着走向悲剧的爱。她稳定了下思绪,缓慢地说:“国秀,你的深情,我感受到了,但我已是满身污秽,不配得到你的爱,我们没有结果……”她抓了一把水草摔到脸上,无力再说下去,显然,她是爱唐国秀的。
唐国秀站在厚厚的水草上,坚定不移:“你听着,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纯洁的!”他深度劝慰林雅容,“发生了这种事,错不在你,你不要太自责,太悲观。”
林雅容伤心难抑:“可叶飞已开始厌恶我,怎么说,我也是个不洁的女人了。”她站起来,全身一片草泥。
唐国秀一把扳住她的肩,大声说:“看着我,你怎么能这样说呢,要是我告诉你,那个奸污你的人是我呢!”
“什么?!”林雅容吃惊不浅,眼一晕,身子倒在水草里,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唐国秀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林雅容真真切切听清楚了,她扑过去,将唐国秀推倒在水草中,她愤怒了,咆哮着,声色俱厉:“你这个流氓!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无赖!你怎么能这样伤害我!你还是人吗!”她疯了似地骑在唐国秀的身上又撕又咬,直到撕累了咬累了,她才坐在厚厚的水草上,任泪水奔流。
唐国秀在水草里趴了一会儿,然后站起来擦了把嘴角的草泥。“我这样做,都是为了得到你!”
“为了得到我,你就这样伤害我,为了得到我,你就这样无所不用其极。”林雅容从水草上狼狈地站起来,怒不可遏,抬手,狠狠地给了唐国秀两耳光,“你以为这样做,就会如你所想,柳叶飞因嫌弃而抛弃我?告诉你,你是在做梦,春秋大梦!”
“你等着,他会抛弃你的。”唐国秀的嘴角流出了一丝血。
林雅容又气又恼又羞:“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不该救你!”
“是啊,自从你救了我,我就对你迷人的风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所以,我一看有那么多的羔羊可以为我顶罪,当天晚上,我就趁你丈夫酒醉卫生间,快速画了一张川剧鬼脸,在月色朦胧的掩护下,穿过客厅,来到阳台,然后翻窗进入你的卧室……说真的,我从没见过你这么美的身体,你比我画过的任何一个美女模特的裸体都值得回味。”
“住口!你这个流氓!”
林雅容真想撕烂了唐国秀的嘴,但愤怒的情绪,瞬间的变故,巨大的刺激,颤抖的身体,使她体力不支,眼前一晕,昏倒在水草上。
当她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唐国秀的怀里。她依旧愤怒:“你撒谎!是你做的你敢承认吗!”
唐国秀表情镇定:“我没有撒谎,因为我现在已经知道你是爱我的,所以才敢说。”
林雅容彻底惨痛,她捂住眼,一切都不敢再看,一切都不敢再想。她伤心,愤怒,所有的悲哀都在向她涌来。她躺在水草上,希望流水能将她漂到一个无人的地方。
大约过了有一刻钟,她冷静下来,望着唐国秀:“如果是真的,你不怕我告诉柯小南?”
唐国秀很自信:“你不会的,因为你爱我。”他趴到雅容身上,“原谅我,跟我走吧,我所做的这一切,只有一个理由,爱你!想一生一世爱你!”
林雅容伤心无语,泪珠滚落。
唐国秀说:“连你自己也承认,柳叶飞已开始厌恶你,冷落你,你和他还有未来吗?不如我们远走高飞!”
没等林雅容做出反应,一片铺天盖地的乌云扑了过来,顷刻间,电闪雷鸣,暴雨滂沱,山洪暴发。
生平,林雅容很少遇上这样的危险,一时,不知所措。
乌云翻滚,电闪雷鸣,她顾不了许多,将唐国秀紧紧抱住,同时,嘴里慌乱地说:“国秀,我们怎么办,国秀,我们怎么办……”
唐国秀抱起林雅容,准备逃离山涧。
水在不断上涨,眼瞅就要漫过胸部。
“不用怕,不用怕,再大的风雨也有我挡着,就算我被雷公劈死,我也不会让洪水把你冲走。”唐国秀的男子气概此刻表现得很充分,给了林雅容一份安全感。
不知缘何,在这生死一瞬,林雅容对唐国秀的满腔怨恨,竟随着滔滔洪水奔流而去,融入心底的,是一份感动,一份莫名。
在这生死难料的危险时刻,唐国秀抱着被河水冲得瑟瑟发抖的林雅容,真情表露:“从古至今,所有感天动地轰轰烈烈的爱,无不以悲剧而告终,今天,如果我被洪水冲走,我依然会在九泉之下爱你一万年。”
暴雨茫茫,山涧?汪洋。林雅容捂住唐国秀的嘴:“你都冲走了,我还能活吗?”此刻,有种生离死别的痛在向她靠近。
唐国秀脸上流着雨水:“如果咱被冲走了,那正好是千古绝爱,生不同床死同冢。只可惜,到那时,就只剩下柳叶飞哭着说:女子无夫是怨女,男子无妻是旷夫!”死亡时刻,他还嘲讽柳叶飞。
暴雨中,林雅容把脸贴在唐国秀的肩上,哭着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太让人伤心了。”
唐国秀说:“请你相信,不管到什么时候,我对你的爱都是真的!”
洪水在继续上涨,林雅容责怪唐国秀口不择言,激怒了老天。
脚下,一堆厚厚的蒯草,在慢慢下沉。
两人陷入绝境。
透过一望无际的茫茫烟雨,林雅容看到的只是一片若隐若现的崖壁。此刻,她是多么希望崖上有人在喊,但她又担心,若是被他们一眼看见她和唐国秀抱在这山涧,那她刚走出大自然的险境又陷入情感的绝境。她矛盾,盼望。
天有不测风云。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眨眼间,暴雨骤停,洪水顿减。
林雅容终于又看到了阳光。她劫后余生地说:“国秀,总算躲过这一劫了,这大概是上苍的考验,看谁无情无义。”
阳光照在山涧,一切又恢复了生机。河水依旧潺潺流淌,蒯草依旧萋萋茂盛。经历了这生死一瞬,两人的心底,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感受。很奇特,很微妙。
两人相互凝视,彼此无语。或许,此时无声胜有声,此时无情却有情。
崖上,有人影晃动,随后,听到有人在喊:“林雅容——”
“唐国秀——”
“哎——我在这儿——”林雅容最先听到,急忙回应。
可是,由于崖壁的阻隔,上面的人好像没有听到,依旧在到处呼喊。
林雅容辨别声音,是江户川。令她纳闷的是,方雨轩怎么没喊。
唐国秀大概周身有些冷,站在水中,对崖上传来的声音,丝毫不回应。看来,即使落难,他也很希望和林雅容惨在一起。爱有时就这样,有很强的排斥性,甚至包括自己的亲友。其中的道理,很难说清。
林雅容也感觉有些冷,她抬头望了望上面,对唐国秀说:“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儿吧,要不被他们发现了,还不知道又要说出什么。”她深知江户川那张没有围墙的嘴的厉害。
唐国秀说:“好的,那我们走。”他拉住林雅容的手,趟水沿原路返回。
走上羊肠小道,唐国秀不无担心,“他们可能已猜出你和我在一起。”
林雅容吃惊地问:“你怎么知道?”
唐国秀说:“傻瓜也能猜到,别墅里就那么几个人,少了俩,一看就知道。”
顺着羊肠小道往上爬,唐国秀问林雅容:“上去后你打算怎么说。”
林雅容说:“上去再说吧。”
爬上崖顶,林雅容刚想去寻找江户川他们,可猛一低头,她又惊又羞,原来自己的乳房已露在外面。情急之下,她只好双手抱胸,蹲下身去。
这一切,唐国秀看在眼里,他脱下衬衫,披在林雅容身上。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密林。他不想因为他的存在,让林雅容在众人面前难堪。
望着唐国秀瞬间消失的背影,林雅容不知接下来戏该怎么唱。
江户川第一个跑了过来,他看林雅容安然无恙,高兴地直跳,口里喊着耶,很是关心。
“我说林大小姐,你可让我们好找啊,你没事跑这儿来干吗,是找灵感呢,还是抗挫折体验。”
突然,他发现林雅容蹲在那儿,有些不对劲,他上下看看,看到了唐国秀的衬衫。他多少有点明白了,四处搜寻唐国秀的身影。他低声说:“唐国秀这小子去哪了。”随后,他又嘀咕,“管他呢,反正他是个不速之客。”
林雅容站起身,淡漠地说:“是唐国秀救了我,他回去了。”
江户川一拍脑门:“哈哈,这坏家伙,还会英雄救美。”
大家赶了过来。林雅容编个理由说:“刚才我想冒一次险,过桥去看看,可没想到,刚踏上桥,一个惊雷,我就吓得跌落悬崖,落在了厚厚的水草上,我一喊救命,正在不远处写生的唐国秀就下去救了我。”
林雅容的谎言天衣无缝,滴水不漏。
众人深信不疑,一阵惊叹:“哎哟,好险啊!”
柯小南注意到了林雅容身上的衣服:“你这是?”
林雅容知道柯小南从她身上的衬衫想到了什么,于是很镇定地说:“哦,是这样,唐国秀看我衣服划破了,衣不遮体的,就把他的脱下来给我披上了。”
一场有惊无险的风波随着林雅容的巧妙谎言,速然滑下百丈崖。
对这件事,不管柳叶飞有没有怀疑,反正回到幽林别墅,他既没有再细问林雅容,也没有去追问唐国秀。他只是粗枝大叶地叮嘱林雅容以后去“爱崖”要小心。
林雅容有些慌乱,躺床上只想睡觉。她怕自己清醒着老想山涧的一切。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还是醒来了,此刻,已是午夜。看看身边,叶飞不在。她有些饿,下床去拿点心,可就在这时,从荷塘那边隐约传来一阵男女的对话声,不时,还有溅水的声音。
她好奇,害怕,到底是谁和谁在那儿?她茫然,困惑。带着这个恐怖的迷团,她又沉沉睡去。
第十九章 绝密隐私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知不觉,离那个月色朦胧的夜晚过去了四十多天。
疑案迟迟没有查出个结果,柯小南心急火燎,一脸愁云,很不爽!
经常听老刑警们说,破案,破案,可案犯狡猾至极,竟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唯一能确定的,也就有几个嫌疑人。
眼下,即使举起利斧急欲力“破”,可这“案”究竟该从哪儿“破”,也还是望“案”兴叹,无从下手。
柯小南的苦恼溢于言表,经常深思难眠。
看柯小南一副愁云惨雾的样子,郑少华除了心疼,也是跟着心急。但他自知没有小南那么高深的推理能力,所以也就希望自己尽量早发现个有价值的线索。案子破了,小南也就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压力对两个人蛮大的!
柯小南的脸本来就显得消瘦,加上这巨大的压力,此刻显得更消瘦了。看来侦探这活也确实不是好干的,别看福尔摩斯总是那么洒脱自如,可人家为推理疑案掉了多少根头发就没人记得清了。
突然,柯小南一拍窗台,露出一股不服输的韧尽。
“我就不信,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不会生孩子的男人,没有破不了的案子!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郑少华表示同意。为了缓和下小南的压力,他还顺便打趣,要是再找不到线索,我们都要神经了。柯小南被逗得一乐,要神经也是你先神经,我坚信我的意志力还是蛮强的。郑少华哈哈大笑,要是我神经了,我就针对你做点犯法的事,那样你就可以抓我了。不过,根据法律规定,精神病患者不负任何法律责任。柯小南给他一拳,可你是轻微的,我照样追究你的责任。
闹了一阵,都感觉轻松了许多。
郑少华记起了什么,说:“你不是一直告诫我,破案勿急勿躁,要时刻有包青天的头脑,狄仁杰的智慧。”
柯小南点点头:“是啊,是需要冷静,沉稳。你倒记得清楚,就像个电脑。”
“你的话都是金玉良言,我哪敢忘呀!”郑少华笑着,调剂着彼此的思绪,也许这种轻松中能触发某个灵感,发现一个重大线索。
“哈,怎么这么乖啊,是不是要有求于我呀。”柯小南的心头充盈着一丝喜悦,“说吧,究竟看上我们局的哪个女孩了,我拉下这张老脸,去给你说媒去。”
“去,我才不让你说呢。”郑少华注视着小南,“我喜欢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怎么,某位美女没有感觉吗?”
“呵,花言巧语还真不少。”
柯小南举起拳头,在少华的眼前晃了晃。虽然是说闹,但彼此的那种感情已表露无遗。柯小南向来是个理智的女人,对眼前的这份情感,既奢望、珍惜,又胆怯、忧虑,因为很多因素不是她能左右的,不能跟着感觉走,也不能迎合着接受。
笑语中,两个人的眼神不经意间对视在一起,那份热烈,一如这天气。还是柯小南最先打破僵局,她说了句,这鬼天气太热了,我去洗洗。然后快速走出房间。
趁大家都去了竹林,柯小南来到林雅容的浴室,冲起了冷水澡。一阵凉意掠过全身,她顿觉堆积多日的压力阴霾,卸去了不少。
既然如此畅快,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浴缸放满水,将整个身子泡了进去。随着水雾的弥漫,她闭上眼,任飞舞的思绪四处飘荡。
可就在这时,不知是谁这么不识趣,居然叩门,问有人吗?
本来柯小南是要烦的,但听出是林雅容的声音,就从浴缸里撑起半个裸露的身躯,冲门口说:“是我,柯小南,进来吧。”
门轻轻一推,林雅容走了进来,看她表情极度忧郁,似有许多心事要说。她看了一眼泡在浴缸里的柯小南,“我一猜就知道你在这儿。”说着,她就近坐在了柳叶飞酒醉后经常用来歇息的简易小床上。
柯小南赤裸地躺在浴缸里,脸仰在浴缸的边沿上。湿漉漉的黑发像凌乱的海藻。她打破尴尬,笑道:“不愧是诗人,思想就是深厚,比我们侦探还侦探,一猜就找到了。”
气氛需要活跃,要不都蛮累的。
有时候,柯小南都笑自己忙得根本不像个女人。
仔细剖析,生活在这样一个充满激烈竞争的社会里,任何人都会感到工作的压力、生活的压力。不过,正确地说,这是必须面对的现实。当然,压力也是一把“双刃剑”,它既是动力的基础与前提,也是极容易让人改变本性甚会成为“过劳死”的杀手。
现在,已有越来越多的人在呼吁,让女人轻装上阵。
柯小南洗着澡,越发有这种渴望轻装上阵的感觉,可案子是不容她轻装上阵的。她很累,也很疲惫。
“你说笑了。”林雅容勉强一笑,有些着急,“我有话要跟你说。”
“说吧。”柯小南洒脱地弹了个水泡,丝毫没有注意林雅容沉重的表.99lib?情背后可能隐藏着重大的案件线索。
林雅容看小南泡得正惬意,就欲言又止:“还是等你洗完吧,待会再说。”
柯小南在水里泡着确实很舒服,她掬一捧水从头淋下,一双成熟的眸子闪着睿智。
一旁,林雅容显得局促不安,像发生了什么大事需要急着和小南商量,可小南由于多日来的破案压力,正通过泡澡减压,将心比心,各自都能理解对方所承受的压力,她的压力又何尝小呢?
透过清凉凉的雾气,柯小南忽然注意到,林雅容的眼神里有一种不同以往的忧虑,她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她并没有急于问,而是边起身边轻松地说:“我现在的感觉是,有些事,越急越糊涂,还不如先搁一搁,等冷静下来,再判断,思索。”她示意雅容递她浴巾。
“是的,有时候是这样。”林雅容递给柯小南浴巾,“你是侦探,更需要冷静。”
柯小南甩了甩湿发,颇有感触,意味深长地说:“的确如此。”她裹着浴巾对着镜子照了照,转身要问林雅容出了什么事。
林雅容刚要开口,忽然发现浴缸里飘着一团血红,她有些吃惊,急忙指给小南:“这……”
柯小南也吃了一惊,这真是奇怪!难道大白天闹鬼了?难道这幽林别墅真有那么恐怖?但当她仔细看过,脸颊禁不住红了:“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大姨妈来了。”
原来是柯小南来了月经。
虚惊一场!
林雅容脸上挂着浓郁的担忧:“我也正好要跟你说这事。不知为什么,我的例假向来是风雨无阻,可这次,超了,现在还没动静。”
“也许是例外,或者是记错了。”柯小南没有多想,只当是女人与女人的谈话。
“没有!”林雅容的脸上已闪现出惊恐。
“那是怀孕了。”柯小南意识到了什么。
“是的,我也这么认为了。”林雅容皱着眉,“可我和叶飞一直都没怀上,而且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叶飞根本就没再碰我。”一种巨大的恐惧包围了林雅容,她感觉呼吸也急促了,仿佛要窒息。
同样,柯小南也预感到不妙,一个她不愿去想但又非去想不可的问题在脑海里闪烁不停。她暗暗为林雅容叫苦,如果属实,这太残酷了!没想到自己会遇上这样一件奇特而又心痛的案子。
柯小南迅速穿好衣服,扶着已虚汗淋漓的林雅容来到客厅。她安慰说:“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我不知道。”林雅容摇着头,痛苦不堪,泪水里充满迷茫。
出现这样的意外,是柯小南自始至终都没有想到的,她既震惊又难过,没想到案子还没破,受害人却怀上了凶手的孽种。她想了想,在脑海里有了一个计划。
“这样吧,你先忍耐几天,等案子一有了结果,我立刻陪你去打掉。”
林雅容点点头,也只好这样了。出了这事,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一刻,所有能劝慰人的话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林雅容的痛苦,伤心欲绝,柯小南能体会。
还有一个很要命的问题是,此事一旦让叶飞知道,那整幢幽林别墅可能会顷刻间化为废墟,这对于把尊严看得高于生命的男人来说,同样是奇耻大辱!
新添上这样的打击,林雅容本已脆弱的身心已无力承受,她感觉周身开始寒冷,颤抖。她起身跑进卧室,放声大哭!
同为女人,柯小南的心情也是异常沉重!
晚上,柯小南把此事详细告诉了郑少华。
郑少华听后气得直跺脚,大骂这个奸凶是个十恶不赦应该立即处死的畜牲,等哪天被他抓到了,一定要他好看!
柯小南说:“不用急,狡猾的狐狸终于露出尾巴来了!”
望着窗外幽深的竹林,柯小南感慨一声,深邃地说:“天意弄人啊,没想到困扰了我们这么多天的疑案,竟然是以林雅?容的巨大痛苦做代价,才解开。太残酷了!”
柯小南深深同情林雅容的不幸。
转身,柯小南安排郑少华,要他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在不惊动嫌疑人的情况下,提取他们的毛发。
决战就要打响,郑少华向柯小南保证,一定以最快的速度,圆满完成任务。
最后的真凶究竟是谁,将很快有个答案。
笼罩幽林别墅多日的疑云,也将散去。
林雅容开始水米不进,神智也有些恍惚。
柳叶飞一次次追问,怎么了,她都摇头。最后,被柳叶飞问烦了,她就发火说:“我怎么知道!”
柳叶飞安抚她:“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也是关心你。”他不再去惹雅容,一脸无奈地去了前面的竹林。不多时,周雪芳也跟了去,二人对视无语。
林雅容的痛,柯小南虽然知道,但却不能告诉柳叶飞。
对于林雅容的突然异常情况,众人除了深感迷惑,各自当起了诸葛亮,一阵瞎猜乱疑,谁也没理出个头绪。
说话间,郑少华约江户川到楼下谈话,说是与案情有关。
江户川早习惯了接受“审讯”,很痛快地随郑少华来到别墅外面。令他多少有些没想到的是,郑少华并没有急着说案子,而是出人意料地说江户川年纪轻轻就已有了白发。江户川气得头都大了,这不拿我大作家打哈哈吗,你破不了案,也不能拿我取笑减压啊。打死,他也不承认自己有白发,伸过脑袋去让郑少华找,找不到再跟你算帐!
郑少华为了证明所言不虚,就在江户川的后脑勺拔了几根。
江户川望着自己黑黑的毛发,直骂郑少华学问不高,却极度近视。他真想踹郑少华一脚,但考虑到自己还是个疑犯,就忍下了。
郑少华一再说抱歉,解释,这可能是因为阳光照射的原因。为了避免江户川过多纠缠,卖弄学问,他推说尿急,迅速跑开。
就这样,略使小计,郑少华便提取了江户川的毛发。
复命后,柯小南直夸郑少华是个演戏的料,还笑着说,日后她若有机会写个电视剧,一定让他演男一号。郑少华乐呵呵,一竖大拇指,牛姐!
下一个目标,郑少华锁定方雨轩。
看方雨轩匆匆下楼,郑少华故意追上去将其撞倒,趁拉方雨轩起来之际,一面说不好意思,一面飞快地拔了方雨轩几根头发。
任务进展顺利,郑少华乘胜追击,把下一个目标定为画家唐国秀。
近几天,唐国秀一直少言寡语,似被许多心事困扰。
一连几日,他都把自己关在客房专心作画。若没人来喊他,他一般不出去。此刻,房门紧闭,想必,又是在专心作画。
郑少华站在门外,先故意冲里面咳嗽一声,然后轻轻叩门:“可以进来吗?”
“请进。”传出唐国秀阴郁的声音。
郑少华推门进来,唐国秀正双膝跪地,彩笔挥舞。
郑少华装作不甚其懂,随意问:“画什么这么卖力。”
唐国秀未语,只顾用画笔点着画板。郑少华凝眸看去,原来画的是一幅半裸的林雅容。
画上,林雅容站在山涧的水草中,溪水漫过膝盖,一袭漂亮的衣裙,不知被什么划得一个洞连一个洞,一头长发,凌乱地飘散着,白皙的大腿,在阳光下闪耀着迷人的魅力……总之,看上去别有一番野美人的独特风韵。
郑少华灵感一闪,快速记起了林雅容跌落悬崖的那幕情景。
“你画的是林雅容在山涧?”
“是的。”唐国秀没有回避,语气依旧那么傲慢。
“干吗非要画这些。”郑少华不解。
“你不懂,只管看就行了。”唐国秀冷冷地。
郑少华很不悦,但考虑到自己的使命,还是不惹他了。
唐国秀指着画,不无得意地对郑少华说:“你看,线条多粗犷,透着一种野性的美!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就是要把雅容的这个不幸的瞬间,用笔画下来,成为永恒!”
“我认为还是画些温馨的好。”郑少华表达着不同见解,“一幅温馨的画,让人赏心悦目,一幅冷色调的画,让人忧伤。”
唐国秀的嘴角露出一丝不屑,反驳说:“万里长城算是你说的冷色调,可它给人以力量!群美迎春算是你说的温馨,可它给人以污秽!”唐国秀言犹未尽,“当然了,本人也画一些温馨的美女,但却从未给人以污秽!”
嘿嘿,反正唐国秀都有理!
郑少华此来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取毛发,所以他无心与唐国秀在艺术上发生什么辩论大战。瞅个空隙,趁唐国秀专心作画,他突然夺过唐国秀手中的笔,嚷道:“来来来,让我也画几笔,过过当画家的瘾。”
唐国秀恼怒了,急忙去夺郑少华手中的笔,可郑少华拿着笔在唐国秀的头部来回晃动,看火候一到,他故意把笔涂在了唐国秀的后脑勺。
唐国秀平时很注意自己的发型,这下,他可真火了,冲少华吼道:“你想干什么!”
郑少华连声说抱歉,准备去端一盆水,唐国秀气愤道,不用!郑少华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他赶快拿起一团纸为唐国秀擦头上的画笔颜料,这一擦,他也就顺利提取了唐国秀的毛发。
最难的一个也搞定,下一个就该是温庭义了。
四个嫌疑人中,温庭义是一个最深沉,最难以捉摸的。其外表风格,就像林雅容的一首含蓄的诗。
不过,人生就是这样,每个人都有自己喜好的小动作。这就像性格决定命运,有时小动作也决定人的命运。
郑少华早就观察到,温庭义吸烟的时候,不一会儿就用手向后推一下前额的头发。这样习惯式的动作,或许是温庭义独特的思索方式。
郑少华装作讨教新闻写作上的疑难,紧挨着温庭义坐下跟他攀谈。温庭义对少华这小伙自开始就没有什么大的烦感,所以二人一问一答交流得很愉快,完全忘了一个是警官,一个是疑凶。
为了尽快弄到毛发,郑少华嘴里说着“温老师真是个名记者,以后我写公安报道的时候都先发一份给你看看”,目光却悄悄落在了温庭义的身后。
一支烟吸完,温庭义起身要去卫生间。临出去时招呼少华,你坐着,回来再谈。很显然,他很喜欢和少华谈谈自己的新闻写作经验。
机会难得!郑少华赶紧趴下身去搜寻毛发。工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如愿以偿地找到了几根。
至此,柯小南交办的任务全部完成。
向柯小南汇报完整个过程,柯小南很开心,用温柔拳揍着少华,你小子行啊你,智慧见长啊你。她故意咬牙切齿,快招供,是不是盗版了我的智慧。我要收版税!郑少华装出一脸委屈,逗小南,大姐,你可真冤枉俺这好青年了,就允许你那疙瘩长智慧,不允许俺这疙瘩长智慧。你左一拳右一拳,不是要收版税,是要逼婚!柯小南又是一阵温柔拳,直揍得少华抱住头喊,受虐待,受虐待,我要去找局长告状。
两人闹了一阵,柯小南说,大功就要告成!
郑少华把几个嫌疑人的毛发保存好,问柯小南现在就拿回去做鉴定吗?柯小南说,当然不能,还要说服林雅容一起去。如果不能提取她肚子里胎儿的DNA,鉴定就毫无意义。
门一推,江户川气呼呼地走了进来。
“我说柯大探长,我必须郑重地提醒你,别把破案的重心都集中在我们几个身上,事实上,你犯了一个先入为主的错误,在你眼里,你总以为别墅就我们几个,可你把眼光放远点儿看,这儿完全有可能还有别的什么人来过。”
柯小南耐心听着:“那你认为呢?”
“盗贼!”江户川重重地说。
柯小南眼前一亮:“你继续说。”
看柯小南被自己的观点震住了,江户川很得意,那种心理的满足就更甭说了,爽!咱也做回侦探!他分析说:“柳叶飞是个大富豪,又是个出了名的慈善家,几乎家喻户晓,像他这样的风云人物,不招贼才怪呢!多少大富豪被绑架过啊!”他强调着,手里的折扇指向雅容的卧室,“你想啊,那个盗贼翻窗而入,本来是想搜点金银珠宝啊啥,可他无意间看到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正在床上性感地睡觉,于是,就起了色心,对林雅容实施了奸淫。”
郑少华听着,沉思不语。
江户川还不想停止推理,继续补充说:“巧合的是,那晚叶飞正好酒醉卫生间,这就给了凶手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没办法,这也许是雅容的宿命,或者是天意。”
“那面具呢?你怎么看。”郑少华插话,似要证实什么。
“这个就更好解释了。”江户川用折扇敲着郑少华的肩,“你想过没有,哪个犯罪的不想隐藏自己的身份、外貌,这点,你是警校毕业的,比我更清楚。我要告诉你,盗贼之所以戴个鬼脸面具,就是为了隐藏自己!盗贼之心,人皆共知!”
柯小南听了江户川的一大段,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是啊,不能只局限于他们几个。即使要做DNA了,也可能不是他们。江户川的话提醒了柯小南。
移目竹林,柯小南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为了重新分析案情,柯小南喊上郑少华来到独木桥。
崖下吹上来的风有些微凉,恰好适合柯小南冷静思索。
原本就要真相大白的案子,现在又急转直下,多了变数。要对任何一个嫌疑人负责,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案情的复杂性和困难性,又摆在了眼前——就像这凌乱的草。
“不知为什么,我老觉得此案有些地方不对劲。”郑少华幽幽地说。
“说说看。”柯小南望着少华。
“我总觉得有个鬼影在我们身边。”郑少华下意识地扫视周围。
“你是说,有人在暗中窥视我们?”柯小南急欲确定。
“是的!”郑少华很肯定自己的判断。
“可能是错觉。”柯小南垂下睫毛,手指拨弄着一束草。她面色凝重,眉峰深锁,牙齿轻咬着下唇。
“不是的。”郑少华再次抛出了他的看法,“我认为柳叶飞也有嫌疑!”
柯小南猛然抬起头:“破案不能凭感觉。”
郑少华立刻说出自己的理由:“我怀疑是柳叶飞设局奸污了林雅容。”
“荒唐!”柯小南打住,“你以为我就没有这样想过?是的,有时反向推理,确实很关键、很重要,可在这个案子里,柳叶飞与林雅容的感情很好,可以说没有任何矛盾和危机。退一步说,假定是柳叶飞,那他主动报案又怎么解释?难道他敢断定警察就破不了案,所以才抱着侥幸,故弄玄虚,掩人耳目?显然,他不敢!”
柯小南分析得头头是道,郑少华自觉确实智不如人。但他还是坚持:“也许柳叶飞真的是抱侥幸。你大概忘了,在很多地方,有很多看似简单的强奸案,并没有破。”
“早晚会破!”柯小南坚定地说。她继续拆析郑少华的观点:“即便如你所说,那他作案的动机是什么?光这一点我们就无法解释。”她采了一束草,一片片地掐着,“林雅容是柳叶飞的合法妻子,柳叶飞没必要这样大费周章地寻找刺激。好,再深一层说,就算林雅容有时拒绝丈夫的性要求,可柳叶飞稍微动点粗也是可以达到目的的。”
柯小南深入浅出的推理,让郑少华一时找不出更为符合逻辑的辩驳,他挠了下头,换个说法:“在警校时,曾听人说,很多有钱人都有一个通病:变态。”
“偏见!”柯小南解疑释惑,“这与案子有什么关联,难道大富豪柳叶飞会让金钱烧昏了头脑,故意趁着夜深人静,翻窗而入,跟自己的老婆玩游戏?”柯小南否定,“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她注视着少华,“打住你这些没用的胡思乱想。我觉得江户川的话有那么几分道理,该案也极有可能是盗贼所为。”
望着茫茫林海,郑少华有些皱眉:“如果是这样,那调查的范围就不可能只局限于幽林别墅,而是要涉及更多的人。这太复杂了。你也看到了,这儿竹林深深,谁会来这儿,谁又会刻意来这儿。”
“是啊,这也是我苦恼的。”柯小南凝望山川,也不无忧虑,“可我们无凭无据地怀疑柳叶飞,也是瞎耽搁工夫。我看,还是沿着江户川的思路找一下。”
郑少华建议:“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两手准备,我们也给柳叶飞做个DNA鉴定。”
柯小南制止说:“万一不是他,会给林雅容带来更大的痛苦。”
郑少华很坚决:“至少先提取他的毛发。”
柯小南同意,好吧。最好别让他发现。
两个人沿着悬崖四处搜寻,看有无类似盗贼的遗留物。忽然,柯小南注意到山涧对岸的茂密竹林里似有烟雾升起。她指给少华,你看,那是什么?少华放眼看去,说那是雾。
回到别墅,柯小南问林雅容和什么人有过恩怨吗,让她好好回忆一切不对劲的事。
在柯小南的引导下,林雅容忽有所悟,她向柯小南讲述了从结婚那天起,就被色魔钱再生盯上了,那人一直在打她的主意,几个月前刚刚出狱。
线索很重要!柯小南立即拨通了市局领导的电话,作了汇报。
几分钟后,刑侦支队去传讯钱再生。
但消息很快返回,钱再生已失踪多日,而且他就是几个月前因涉嫌走私贩毒而被通缉的钱再来的哥哥。市局已向周边县市发出协查通报,要求注意钱再生这个人,一经发现,立即上报。
也就在同日,林雅容跟柯小南无意间谈起,她父亲现在得了半身不遂,她很想到前山的竹林寺给他祈福。柯小南恍然联想到了那团烟雾,兴奋地问,前山有个竹林寺?林雅容说,是啊,前山是有个竹林寺。有个法号叫绝尘的小和尚还经常到这边来采药呢。那小和尚好像会轻功,过独木桥来去自如。
柯小南决定去会会这个绝尘,这和江户川的盗贼说有些不谋而合。
天无绝人之路。凡事,有失必有得。
柯小南喊一声少华,两人急匆匆返回独木桥。
面对只用一根圆木搭建的独木桥,柯小南笑着说,还真是条绝路。
郑少华也有些发憷。踏上这条“绝路”,万一踩空,肯定会跌下去粉身碎骨!要研究个办法。他审量着独木桥。桥面,稍有砍平。
事实很清楚,不过桥,案子继续一团迷雾,过,就得冒生命危险。
二人打定注意要过独木桥。
林雅容匆匆赶了过来,她提醒柯小南,要过这独木桥,最好拿一节重重的竹杆保持平衡,就像走钢丝那样,不过人家拿的是钢杆,这儿只能用竹杆。
这好办。郑少华找来一块利石,很快就放倒两棵竹子。他收拾一番,准备过桥。
柯小南松了一口气,终算有个好办法过桥。她很感谢林雅容的及时提醒。林雅容说这都是她平时看杂书学的,她也没亲自试过。柯小南蛮惭愧,暗怪自己枉拿了个心理学硕士。由此也看出林雅容的心细。
柯小南很谦虚,自我检讨。她让林雅容放心,她和少华会安全返回的。
郑少华双手平衡着竹杆走上了独木桥,刚一迈步,他身体就微微摇晃,眼有些发晕。身后,柯小南和林雅容都屏住呼吸,很是紧张,生怕少华一脚踩空。好在少华出身警校,有过良好训练,他平衡着竹杆,缓慢地试探地走向对面。一寸,两寸,三寸……几分钟后,少华的脚终于落在对面的草地上。柯小南和林雅容击掌欢呼。
有了少华的顺利通过,柯小南也轻松走过了独木桥。真是高兴!两个人禁不住抱在了一起。回头看时,小南冲雅容喊,这真是个奇迹!雅容挥挥手,祝他们平安返回。
沿着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两人艰难地向竹林寺走去。一边走,柯小南一边鼓劲:“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定要找到这个绝尘。”
郑少华说:“那是当然,只要他在寺里,我就不会让他跑掉。”
“他可会轻功。”柯小南提醒少华。
“我还会飞功呢!”郑少华不服,大有要和绝尘比试的意思。
柯小南笑笑:“别撑能。关键是怕他不在寺里。那咱可就白跑了。”
“甭管在不在,既然来了,就是守株待兔,也要找到他!”郑少华往远里说,“现在看来,他的嫌疑真不小。小小年纪就出家,用脚趾想也知道,肯定是因为失恋。”
柯小南表扬他:“蛮有逻辑!不知道你失恋了会不会出家。”
竹林里回荡着郑少华的笑:“哈哈哈……小南,你可真逗,我肯定不会,那多没面子啊,还不如跳楼呢!”
柯小南顺手捡起一节竹枝,追打少华:“我叫你跳楼!我叫你跳楼!”竹枝一下下落在少华的背,少华捂住头逃跑,到了一个小山坡,他停下来等小南。二人汇合,坐在地上稍作歇息。郑少华继续说:“事情可能是这样:小和尚经常到别墅周围采药,也就慢慢认识了林雅容,渐渐地,他看年轻貌美的林雅容经常一个人独处别墅,就动了出家人不该动的色心。终于,在那个月色朦胧的夜晚,他戴上自制的鬼脸面具,一路轻功飞奔到别墅,等大家睡了,他攀上阳台,翻窗而入,对雅容实施了奸污。”
柯小南一拽郑少华:“走吧,究竟是谁,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
爬过山坡,竹林寺已在眼前。
寺庙不大,四周古木参天,山花芬芳,置身其中,犹似仙境。
踏上清寂的台阶,轻叩庙门,从寺里跑出一个小和尚,他双手合十,口里念着阿弥陀佛问:“二位施主,可否是来上香?”
柯小南略懂佛礼,回应说,慕贵寺香火,前来许愿。
小和尚转身进去通报,不多时,出来说方丈有请,引他们进入寺内。
进入佛殿,郑少华恭恭敬敬上香,并虔诚地拜了铜铸的如来,金装的观音,铁打的天神。
等一切拜完,柯小南向小和尚提出,要见住持捐些香火。
小和尚很高兴,立刻引他们到后院,见到了正在坐禅的住持道远。郑少华问大师好,说我们有一些苦恼需要破解,还望大师指教。
柯小南拿出200元钱放在了大师身边。大师看了一眼少华,问他有什么疑难,但讲无妨。
柯小南干脆开门见山,问贵寺绝尘可在寺内。然而,松下问住持,言徒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柯小南一皱眉,怕他不在还果真不在。没办法,她只好说明来意。
住持道远闻听,口念阿弥陀佛,说出家人六根清静,四大皆空,如此污秽之事,断非吾寺小僧所为。
小和尚也在一旁帮腔,说师哥因红尘情爱才入寺绝尘,此有辱寺风之行径,绝非他为。
郑少华急了,要求一定要见绝尘。但任凭他再怎样说,道远只是重复:“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没办法,两人回到前殿,挨个问小和尚是否知道绝尘在哪儿。小和尚们似早有准备,个个口里默念:“绝尘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真是奇了怪了。两人来到寺外,一筹莫展。柯小南注意到,怪不得在后山没听到过这儿响过暮鼓晨钟,原来这竹林寺是如此的破败、荒凉。
沉默了好一会儿,郑少华说:“过一回独木桥不容易,就在这儿等吧。我就不信他不回来。”
柯小南说:“也只好如此了”。
郑少华说:“和尚的话也有道理。好像不是绝尘。”
柯小南说:“真是绝尘干的,他会告诉其他人吗?”
郑少华点头:“也是。那就等吧。”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天空中飘过几块乌黑的浮云,像是要下一场暴雨。柯小南暗暗祈祷,等我们回去再下。
郑少华感觉有些饿,让小南在这儿坐着,他去摘些野果子。可小南等了很久,也没见少华回来。她意识到不好,顺着少华走的山坡找去。远远地,她看到两个身影在一前一后地跑。她明白了,少华在追绝尘。她相信少华的能力,少华一定能追上绝尘。果然,大约过了一刻钟,少华把绝尘押了回来。
柯小南问绝尘:“你为什么要跑?”
绝尘说:“他追我,我才跑的。”
柯小南说:“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坏人,是想跟你了解点事。”
绝尘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小僧乃出家之人,与红尘无缘。”
郑少华看天色已晚,干脆直奔主题:“绝尘,我们是公安局的,这次来找你,是想请你去核实一些问题。”
绝尘一脸无辜,丝毫没有慌张:“那好吧,我跟你们走一趟。”
为了以防万一,郑少华摸了摸腰上的枪。
这一切,绝尘看在眼里。
余晖下,柯小南仔细观察绝尘,发现他表情上没有一丝儿显露做过坏事的不安的异样,他是那样镇定。不过,柯小南也明白,狡猾的狐狸总是善于伪装自己。有时,眼见都未必为实。
回到独木桥,郑少华悄悄把枪给了柯小南,要她先过,这样主要是防止绝尘逃跑。
柯小南过桥后,紧盯着绝尘,只见绝尘不用竹杆平衡,就闪电一般地跳了过来。
绝尘没跑,站那儿看郑少华慢慢过桥。
他大概有些看不起郑少华。
夜色朦胧。几束手电的光亮向这边投来。是林雅容和江户川他们。
唐国秀一看到小和尚,笑着说:“这也许就是那个真正的凶犯!你看他这利索劲,飞身上阳藏书网台,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林雅容狠狠地瞪了唐国秀一眼:“少在这儿贫,闭上你的乌鸦嘴!究竟是谁,柯小南会查出来的。”
柯小南打着手势制止说:“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请大家不要再乱说。小师傅是我们的客人,是来配合我们破案的。”
绝尘眯着眼,自顾口里念着什么,谁也没有理,他甚至都没抬眼看唐国秀。
回到别墅,柯小南打算把绝尘安排在江户川的房间。
江户川听了,直摇头,坚持说,万一绝尘整晚念经,他可受不了。
柯小南笑笑,那正好让大慈大悲的佛帮你走出人生的困惑。
江户川哭笑不得,说柯小南欺负老实人。
柯小南说,你要是老实人,世界上就没有老实人了。
江户川辩解说,你这是打击我。我对你有意见!
柯小南说,有意见也得先憋着,等案子结了你再跟我说。不过,那时也许你是真正的凶犯。
江户川急了,急忙举手打住,得得得,你别咒我,我接受就是。不过,我有个条件。
柯小南望着江户川,什么条件?
江户川说,如果发生意外,你们要随叫随到。
柯小南点头,那是自然。
总算摆平了江户川,柯小南长长地舒了口气,她想,哪个女人要是嫁了江户川,准被他累死!回到客房,她躺到床上想着下一步的计划。
吃过晚饭,大家各自回房休息。
天空的乌云散了,月色很好,荷塘的水面上映着星光、月光,远山近竹,都在一片光的虚无中。荷塘周围,格外安静。
忽然,一阵少女的呼救声划破了夜空。
“救命啊——有人要强奸我——救命啊——有人要强奸我——”
别墅里顿时乱了,都从客房跑出来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柯小南扫了一眼:“谁没在这儿?”
“秋香在厨房。”唐国秀说。
柯小南接着问:“还有谁?”
唐国秀望了下客厅:“没法查,还是出去看看吧。”余音未落,他已跑下楼去。
在荷塘边,众人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凌乱的草地上,林竹青正压住衣不遮体的秋香,嘴里喘着粗气:“你不是牛吗,我叫你牛,我现在就让你做我的妻子……”
“放开我,放开我!”秋香仰面朝天,奋力挣扎,但林竹青死死压住她,继续疯狂。
目睹这一幕,林雅容由震惊转向愤怒,她快步跑过去,一脚将弟弟踢翻在地:“畜牲!你还要不要脸!”她捡起一块碎石砸向弟弟。林竹青一歪头躲开,急忙扯过裤子遮住身体。
柯小南拉住林雅容,劝她冷静。
趁这个空隙,林竹青穿上衣服跑回别墅。
林雅容扶起秋香:“这是怎么回事?”她帮秋香穿好衣服,“别怕,我会找竹青算帐的!”
秋香哭着:“我刚要睡觉,竹青来了,他说有一件很秘密的事要跟我说,我就信了,没想到刚到这儿,她趁我看荷花时,扑上来扒光了我的衣服。”
“真是个畜牲!不争气的东西!”林雅容异常愤恨。
一旁,郑少华低声问柯小南:“要不要以强奸未遂把林竹青抓起来。”
柯小南说:“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先搁几天。”
郑少华会意:“你是不是觉得林竹青也可能与疑案有关。”
柯小南压低声音:“我觉得这事来得突然,有点蹊跷。”她示意少华,“你仔细看一下,除了秋香的头发微微凌乱,她身上的衣服几乎完好无损,这说明,林竹青不是扑上去扒的。”柯小南的嘴角掠过一丝自信,“也就是说,秋香很可能在撒谎,或者,这里面隐藏着一个重大玄机!”
郑少华低声跟小南说:“先别武断,也可能是这样:林竹青先用手捂住秋香的嘴,等憋得秋香无力了,他才慢慢将她放下,然后完好无损地扒下了她的衣服。”
柯小南微微一笑:“真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还是个作案高手。你最好招供,你做了几起这样的花案了。”
郑少华低声喊冤枉:“我的天哪,哪有啊!我真那样做过的话,我大概在吃牢饭呢!”
柯小南说:“知道你没有,不过以后不敢说哦。”
这时,秋香哭了一会儿,回了别墅。柯小南叫少华先回去,她要跟雅容谈谈。
林雅容今晚很生气,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自己怎么有这么一个弟弟啊!
柯小南走过来:“我想跟你谈谈你弟弟。”
林雅容答应着,和小南坐在荷塘边。
林雅容满脸歉意,对柯小南说:“没想到在你破案期间,我这个坏弟弟竟干出这种事。我很痛心!”
柯小南不隐瞒自己的想法,直接说:“你弟弟是不是经常追逐女孩子?”
林雅容明白,柯小南算是含蓄了,她就差问,你弟弟是不是个好色之徒?是不是个采花大盗?是不是个变态淫贼?
有这么个恶劣的弟弟,也真让她脸上无光。
她感觉脸颊在发烧。但也很无奈。她轻叹一声:“唉,现在的这些孩子,都是拿着高潮当温柔,拿着虐恋当浪漫。什么女王啊,庄主啊,我经常听竹青挂在嘴边。”
柯小南略一颌首:“听过这些。”她进一步求证,“以前发生过此类事吗?”
这话或许敏感。林雅容低下头去,沉默不语。一缕长发,遮住了她的面容。
这一瞬的变化,柯小南深刻意识到,这里面可能有问题。她追问:“有难言之隐?”
林雅容点了点头:“嗯。”但她又摇头,“不。”她有些语无伦次。
柯小南更加坚信这里面有问题!
于是,为了尽快解开谜团,她语重心长地做林雅容的思想工作。
“我知道,出了这样一件事,你很痛心、很难过,很想把这一页尽快揭过去,可是,你要是不说出他的病症,我们就无法对症下药,从根本上救他。”
柯小南春风化雨般的劝说很见功效。
林雅容的思想堡垒松动了。她悲凉地说:“其实,竹青不是我的亲弟弟,是我继母的儿子。”
柯小南眉梢一扬,一个不同寻常的故事就要开始——果然,林雅容分开额前的一缕遮面长发,缓缓讲述——“我自幼丧母,是父亲把我带大的。我们家以前很穷,住在城西的那片破旧的工人宿舍区。父亲是个铁路工人,长年在外地,一年到头,回不了几趟家。在没有父亲的日子里,我的童年,没有多少快乐,我曾一次次地想,要是有一个妈妈该多好啊!说来也巧,10岁那年,爸爸真的领回了一个妈妈,当时,她带了一个娃娃,就是今天的林竹青。可是,由于我们家房子实在太小,一下子多了两口人,也就显得挤了。最后,父亲安排,我和竹青睡里间,他和妈睡外间。起初那几年,竹青还小,所以我在睡觉和脱换衣服时也没太注意,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竹青13岁这一年,发生了一件令我生气的事。那年夏天,街上突然像雨后的春笋冒出十几家游戏厅,这下可不得了了,由于父亲长年不在家,继母又管不了,所以每天一放学,竹青就去打游戏,而且很痴迷,任你千呼万唤,如铁打罗汉,纹丝不动。渐渐地,学习成绩,与日俱下,有时,还不知道从哪儿学了些流氓习气。”
林雅容叹口气,“你也看到了,就像现在这个样子。”
柯小南点点头:“是的,很多因素学坏的,教育很重要!”她安抚林雅容,“你也别太自责了。”
林雅容继续追忆——
“一天晚上,竹青突然问我,姐,你被男人抱过吗?当时,我吓了一跳,又惊又羞,脸庞直发烧。看着竹青充满幼稚的脸,我没忍心斥责,让他少学坏话,好好学习!谁知,竹青竟说,我看人家录像里一男一女睡觉很带劲,从今晚起,我也要和你睡一起。我气得说不出话,放下蚊帐不再理他。睡到半夜,恍恍惚惚,我觉得好像有块石头压在身上,睁眼一看,原来是竹青趴在我身上,我吓得魂飞魄散,整个身子都僵了。我想喊,又怕惊动继母,可不喊,又怕出事,就在犹豫之际,明显感觉到,竹青在模仿一些不良情节……最后,竹青毕竟还是个孩子,他胡乱咯吱了我一会儿,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自那以后,竹青经常偷看我洗澡。后来,被父亲发现了,盛怒之下,当着继母的面把竹青狠狠揍了一顿!从此,竹青收敛了他的恶习,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说着这些沉重的往事,林雅容仿佛一下子经历了好几个世纪,往事不堪回首,确实如此!没有谁愿意去回忆曾经的痛,除非必要。
“今晚,若不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是绝不会说出这绝密隐私的。”林雅容很认真地看着柯小南。
夜幕下,柯小南掐了掐眉心,很感慨:“是啊,在性教育这个问题上,大多家庭都是采取保守对待,让孩子无师自通,其实,正是缺乏有效而及时的引导,才让他们陷入早恋,偷食禁果,产生一些家庭、社会问题。值得深思和研究啊!”顺着话题,柯小南又从心理学的角度分析说,“难道你一直没有察觉,竹青对你有很深的恋姐情结!”
林雅容说:“这个我倒没怎么注意,读大学时,曾听同学们讲,每个人都会有这样一种与生俱有的情感,有的恋父,有的恋母,有的恋哥,有的恋姐,有的恋妹。”她进一步诠释,“其实,这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人类的感情本来就很复杂。”
“客观上是这样。”柯小南接受林雅容的说法,但她又补充说,“从心理学上讲,这种情感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消失,也就是说,当我们成年后,都会用一种很理智的眼光看待这个问题,而不会陷入迷恋。”
林雅容恍有所悟:“你是说,竹青已超越了那种少年的暗恋,进入了一种男人的迷恋。”天哪,这是一种符合心理而不符合伦理的喜欢。
“难道不是这样吗?”柯小南提示说。
“这怎么可能!”林雅容叫着,“我毕竟是他姐姐!”
“可你们毫无血缘关系,他如果爱你,也很正常!”柯小南一脸沉着,继续剖析,“从今晚发生的事看,竹青也有奸污你的嫌疑。”
“小南,你疯了!”林雅容很不高兴,愤怒之情溢于言表,“你这是破案吗?这怎么可能?你要清楚,他是因为喜欢秋香,才一时冲动。”
柯小南有自己的理由:“可他今晚的一些举动,不正好与你当年的那一幕有惊人的相似吗?这一切,说明林竹青对你有长期的性幻想。”
林雅容呆了,脑海里一片空白,眼前的一切变的模糊,就连柯小南也在视线里左右摇晃。她痛苦难言,这到底是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天方夜谭!她无法掩饰自己对小南的不满。
林雅容的思绪陷入一片混乱。她冷静了几分钟,辩解说:“即便这样,你能拿出证据吗?我认为,竹青今晚的行为,与当年只是巧合。”
柯小南依旧沉着:“如果是大的范围,那是一种真正的巧合,如果是小的范围,那就不是单纯的巧合,是一个人的习惯。”柯小南暗示的意思是,林竹青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你要抓他吗?”林雅容很担心。
柯小南说:“暂时不会,我们要用证据说话。我们会通过DNA鉴定,做出科学的结论。”
“竹青他会恨我的,会恨我一辈子!”林雅容幽幽地说。
“不会的,你别多想。”柯小南劝道。
“那秋香的事?”林雅容又担忧起秋香。
“等案子查清以后再处理。”柯小南很保证。
夜风,吹来些许微凉。
柯小南又安慰了林雅容几句,回了自己的客房。
发生这样的状况,林雅容感觉有种空前的无助和悲哀,无论是心底的痛还是疑惑,都无处诉说。真相是什么,不敢去多想。
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卧室,发现叶飞已酣然入睡,仿佛今晚发生的一切,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波澜不惊转瞬即逝的小插曲。
望着冷背相对的叶飞,林雅容轻叹一声,和衣而卧。
窗外,又陷入一片沉寂!
次日一早,柯小南刚起床,手机的悦耳铃声就响了,拿起问你好。是局长大人。她想,不用问,局长又要催案子了。果然,局长上来就问案件进展如何,是否有重大突破。她很高兴地说,已有重大突破,现在就回去汇报。局长说,那好,我等着。
大约9点,柯小南在别墅外找到少华,跟他交代什么。少华不停地嗯着点头,表示都记在了心里。
随后,柯小南带上几个嫌疑人的毛发,驱车载着林雅容去了市局。
很快,林雅容腹中胎儿的血样被顺利提取。
在医院里,林雅容流着泪,满脸悲愤,她要求小南同意她打掉这个孽种,但柯小南要她再忍耐下,等案子真相大白了再打掉。林雅容虽然埋怨,最后也只好听从小南的安排。走出医院时,她无意间看到了几个以前经常追着她拍照的小报记者,她心头一颤,天哪!可别被他们把这事挖了去胡乱报道。她已经够倒霉的了!如果被媒体炒作,可真是雪上加霜。那样事态就趋向更严重了!
回到别墅,她一句话也不想再与众人说,好像不到紧要关头,决不轻言战斗。她拖着疲惫的身躯爬上床,沉沉睡去。
午夜,窗外的一阵低语声把她惊醒。她坐在床上,出了一身冷汗。
侧耳去听,是人?是鬼?
一种巨大的恐怖将她包围。
第二十章 烟雨楼台
天近黎明,东方的一缕朝阳就要投射过来。
柳叶飞猛然起床,目光呆滞。他注视着睡梦中的雅容,欲言又止,眉头上,渗出了些许冷汗。不知道是他经历了恐怖的梦,还是担心雅容在做恐怖的梦。他精神恍惚,鬼使神差地走到厨房向秋香要了几罐啤酒,然后神秘地隐入竹林。
不一会儿,颇有些侠女风范的周雪芳提了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也匆匆隐入竹林。
这一切,皆被秋香摄入眼底。
早饭时,柯小南敏感地察觉到,客厅里别人不少,唯独少了柳叶飞和周雪芳。为了不引起大家的胡猜乱疑,她谁也没问,草草吃了几口,故意走到阳台上,欣赏景色。但在这有意无意的欣赏景色中,她敏锐的目光在悄悄观察,智慧的大脑也在开足马力搜索。她要尽快理出个头绪。
饭后,小和尚说要去念经,众人齐唰唰把目光投过去,谁也没说什么。只是少华心里忽然掠过一个疑问,看绝尘这体操健儿的身材,富贵的脸庞,他是吃素的吗?或者说,自他出家后真的一日三餐皆吃素?就没有偷吃荤腥?
郑少华从鼻孔里哼出一声气息,摇摇头,不解也不去想了,因为还有更多的疑问在等着他,绝尘这个水滴一般的疑问,也许与案情根本就无关。
绝尘双手合十,眯着眼去了江户川的房间打坐,不多时,从里面传来阵阵念念有词的经文声。
根据柯小南的妙计,郑少华假装去给绝尘送水,很轻松很秘密地提取了绝尘耳后的几根毛发。
稍后,他又在和林竹青的聊天中,趁林竹青一个转身,他快速拍了下林竹青的后脑勺,也机智地提取了林竹青的毛发。林竹青一愣,回过头来看着有些举动怪异的郑少华:“怎么了?”郑少华尴尬一笑:“没、没什么,看你后面有个大苍蝇,就打了下。”林竹青不痛不痒地“哦”了一声,低头离去。
毛发提取顺利,郑少华向柯小南作了汇报,回局里去了。
柯小南在阳台上走来走去,目光不停地搜寻,蓦地,她被晒衣架上的一件女性内裤吸引住了,她走过去,仔细审视。借着阳光的照射,她清楚地看到,在这件内裤上,有许多小洞,且很有规则,颇像一对对牙痕。她大惑不解,正自深思,林雅容走了过来,她一眼瞅见小南在注意她的内裤,脸一红,解释说:“让你见笑了,我先生有个坏习惯,就是自从结婚开始,每次他都要先用牙齿……”剩下的林雅容实在不好意思说,这毕竟是夫妻间的绝对私密。
这一瞬,柯小南像发现了新大陆,她没有觉得自己是在追问人家的隐私:“那你还记不记得案发晚上有无这种感觉?”她迫切地注视着林雅容,期待出现一个与她不谋而合的答案。
林雅容的脸颊更红了,她实在说不出口:“我当时都吓得晕死了,醒来后哪还会去观察这些。”
是啊,这是她的痛。
不过,柯小南点点头,若有所思:“哦,原来这样。”她突然转首望向客厅——客厅里,秋香正在收拾碗筷勺碟。看柯小南在注视她,手忙脚乱地低下头去,像是要掩饰自己的不安。
林雅容拿起内裤看了看,然后递到柯小南面前,略带责怨的口吻说:“我说女福尔摩斯,你不会除了我弟弟,连我先生也怀疑吧?如果真是这样,我倒怀疑你的探案能力了。”
“看你说的,要是连你先生也怀疑,那我不就成了弱智白痴了,哈哈!”柯小南的眼神时刻没有放松对竹林深处的观察。她以退为进,“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假定是你先生,那他的动机又是什么呢?你们夫妻感情深厚,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难道他想做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戴面具的第三者?显然,这说不通嘛!我虽然是个侦探,对任何一个细节都不会放过,可唯独这件事,我断不会怀疑。”
林雅容终于安心了,她很赞服地说:“探长就是探长,分析事物,总是有理有据。”
柯小南不显山不露水:“过奖了,事实明摆着,如果是你先生所为,他就不会那么痛苦,若是伪装,凭我侦探的眼睛,足可以看得出。再说,若果真是他,当听到你怀孕的消息,无论怎么克制,那种由衷的喜悦是难以掩饰的。”
听到这儿,林雅容叹口气:“但愿鉴定结果早点出来,这样,我也好早日打掉这个孽种。”
柯小南宽慰说:“我很抱歉,之所以没陪你立刻就去打掉这个孩子,主要是怕万一有个闪失,我们就失去了一个最有力的证据。”
林雅容说:“你不用抱歉,我明白,你完全是为我好。”
柯小南拉过林雅容的手握了握,以一个同为女性的关怀非常感谢林雅容的理解和支持,并一再关照林雅容要时刻注意保护自己的身体,等案子一有了结果,她就立刻陪她去医院打掉这个“肮脏的罪证”。
下午,柯小南在厨房找到秋香,问她要不要告林竹青,并从法律的角度告诉她,让她不要因为林竹青是林雅容的弟弟,就为了报答主人的一份恩情,而放弃了自己应有的保护自身的权利,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可是,出乎柯小南的意料,秋香不但不打算追究林竹青的责任,反而还为林竹青积极开脱,她说,既然没造成什么事实,我看就这样算了吧。男人嘛,谁还没有个酒后冲动的时候。
对此,柯小南显得很生气,说秋香年龄不小了但却很不懂事,昨晚发生的一幕,若不是众人听到呼喊而去制止,那她就被林竹青糟蹋了。
然而秋香不但一反常理,还语气责怪地说:“要告你们告,反正我不去。”
柯小南一时也没辙,真想给秋香这丫头一个嘴巴。她强压着内心的冲动,做最后的努力?,说林竹青这样做是个很严重的问题,他这是强奸未遂,已触犯了刑法。
最后的努力中,柯小南看到,秋香显得有些不耐烦,她用力抡着手里的勺子:“我不管了,你们警察看着办吧!”她怒气冲冲地炒菜、做饭。
柯小南一时无语,只好在一旁看着。
不多时,秋香的表情像是在变魔术,她放下勺子,快速从衣柜里找出几件衣服要挂到外面的铁栅栏上晾晒。柯小南顿觉惊奇,跟随她来到外面。秋香一边晾晒一边招呼柯小南:“小南姐,你看我这几件衣服还算时髦吧?”
起初,柯小南并没怎么上眼看秋香的“万国旗”,不就是些女孩子的衣服嘛,能有什么大出天的不同。但当她的一缕目光投向一件内裤时,她却大吃了一惊!
原来,秋香的一件内裤竟与林雅容的那件内裤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柯小南的内心一阵狂喜,多日来的阴霾似要一扫而空!这或许是个重大的突破。她迅速扫了一眼秋香,发现秋香的神情并无异样,顶多,也就还有几分责怨自己劝她报案的余怒。她镇定下来,一边赞美秋香的衣服都不错,一边不露声色地说:“你这件有些小洞的内裤是你为了省钱买的吧?”
“哪能啊?”秋香不慌不忙解释着,“我才不会那么小气鬼呢,这大概是多日不晒,被老鼠咬的吧?”
“是吗?”柯小南故意坚定:“嗯,有这种可能!”她望着秋香,“这样吧,我把我那件备用的送你,你就把这件扔了吧,免得让人看了怪丢人的。”
“那敢情好,小南姐!”秋香脸上浮现出一丝兴奋,说着,毫不留恋地拿起有些小破洞的内裤用力扔到了栅栏一侧的紫藤上。
晚上,柯小南果未食言,送了秋香一件崭新的内裤。
当大家都渐渐进入梦乡,柯小南悄悄来到栅栏旁,捡回了秋香扔的那件内裤。然后,她又悄悄越过客厅大堂,到阳台上把林雅容的那件有些小破洞的内裤取了下来。她想,林雅容内裤那么多,即使发现少了一件,也不会怀疑是被谁偷走或拿走了,她会以为是夜里被风吹跑了。
次日8点左右,柯小南把两件内裤分别装进两个塑料袋,认真封好,然后,她让少华立刻送回局里作牙痕比对。
一眨眼,到了第10天的中午,郑少华从局里取回了一个上面写着绝密的牛皮纸袋,里面,是几个嫌疑人的DNA鉴定和牙痕比对。
柯小南拿出鉴定结论认真看了下,表情,速然凝重。
案情,终于水落石出,她也可以如释重负,但她手握着两份鉴定,很不快乐。或许,有了这结果还不算完,或许,还有她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她坐在床上,久久不语。
郑少华有些等不及了,他很想听听小南的最终结论。但小南看了报告的神情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轻轻推了一下小南:“喂,我说哥们,发什么愣呢,我们可就要结案了呀!”
柯小南点点头,略带遗憾而又自言自语地说:“少华,看来有些问题你是对的。”她打起精神,吩咐少华立即召集幽林别墅的所有人都到客厅,她要当众揭开幽林别墅疑案的最后谜底,她要当众宣布究竟谁是奸污林雅容的凶手。
大约一刻钟后,客厅里,众人到齐,鸦雀无声。
大家静坐着,等待柯小南宣布最后的破案结果。等宣布了,有罪的去吃牢饭,没罪的该干么干么去,毕竟这样的压力谁也受不了。
可是,女探长柯小南在客厅里来回走动着,并没有急于要很快说出结果,她挨个扫视,显得顾虑重重。
江户川有些忍不住要问。
好在,柯小南终于开了口,然而,她却首先自我检讨:“各位,自我奉命接手这个案子,我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运用我的平生所学和智慧,争取早日破案,但遗憾的是,我迟迟未能破案,也使得真凶一直逍遥法外。说真的,作为一个志在破奇案疑案的侦探来说,我感到很羞愧,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配作一个侦探,也许,我只适合作一名心理学教师,抑或,我连这个资格也没有。”
她走到客厅与阳台的交汇处,回望着大家:“这些天来,由于疑点太多,难免让大家受了一些委屈,在此,我向大家说声对不起!”
众人面面相觑,都感觉柯小南绕来绕去远离了主题,这哪是在说案情,分明是在演讲。
突然,柯小南话锋一转,郑重地说,“那么,到底谁是这起幽林别墅疑案的真正凶手呢?”
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了柯小南身上。
“他就是——”
柯小南刚要说出真凶的名字,可就在这一瞬,从别墅外传来一阵刺耳的警笛声。
客厅里一阵骚动,大家急忙站起身准备下楼去看个究竟。
柯小南拦在门口,打着手势:“都不要慌,都不要慌,这可能是我们市局在执行任务,请大家坐回原位,谁也不准乱动。”说完,她和郑少华快步下楼,迎着不远处的一辆警车跑去。
一出幽林别墅,柯小南的手机响了,是局长打来的,局长告诉她,有人举报说,涉嫌重大走私贩毒的钱再来就躲藏在幽林别墅及独木桥一带,而且,据钱再生以前的一个女秘书讲,涉嫌奸污林雅容的钱再生因不满其弟弟霸占了他的大部分财产,所以出于找他弟弟‘算帐’的动机,也极有可能已在此地找了很久。
案情就是命令。
收起手机,柯小南冲郑少华一招手:“走,现在到了全面收网的时候了。”
两人快步进入竹林,开始搜寻。
竹林深处,柯小南一面搜寻一面叮嘱少华,让他一定要时刻保持警惕,千万别被疑犯从背后打了黑枪。
郑少华打了个漂亮而又坚定的手势,让柯小南放心,同时,他也对小南关切地说:“你别光担心我,你也要多注意。”此刻,倒有些生离死别的意味。郑少华进一步对小南说,“你没带枪,你还是留在外围,让我一个人进去。”
柯小南望着少华眼眸里深含的一汪急切与关爱,一股悲壮漫过心头。她意志坚定,刚毅地说:“没事!我虽然是一个女人,更是一个警察。危机时刻,警察就要冲在最前面。”
郑少华重重地嗯了一声,二人分散着向独木桥靠近。
独木桥在一米米接近,眼看就还有几十米,突然,从前面传来一阵女子的呼声:“快来人哪——坏蛋要杀人了——钱再生和钱再来就在这里——”
柯小南和郑少华迅速掩护好自己,躲在翠竹后面向前观察——不远处,一个凶悍的男子正冲一个女孩大声怒喝:“别喊!再喊废了你!”说着,恶徒给了女孩一枪把,随后,他又威胁说,“你也不动动你的猪脑子,这儿山高林密,就算你喊破嗓子,怕是也没人来救你。”
那女孩说:“就算没人听到我也要喊,老天爷会帮我的!”
“哈哈哈……”恶徒一阵放荡的淫笑,“别看那帮警察呜哩哇啦的,其实,他们没有诸葛亮的神机妙算,我敢打赌,他们做梦也不会找到这儿。”
女孩说:“你别太得意了,人在做,天在看,你迟早是要遭报应的。”
“报应?”恶徒不以为然,“少他妈给我来这套,老子不信鬼神!”
女孩鄙夷地:“你爱信不信,反正你会遭报应,也许马上就会遭报应!”
恶徒被激怒了,朝女孩头上狠狠地砸了一枪把,女孩身子一歪,靠在了桥头一侧的一棵竹子上,鲜红的血,从她的额头流下,慢慢浸红了衣服。
这一切,被趴在草丛里的郑少华和柯小南全看在眼里,二人对视了一下,开始盘算如何营救女孩。由于地形复杂,恶徒所处位置,恰好是桥头,显然,恶徒早就审量好了自己的退身之路。倘若强攻,恶徒很有可能把女孩推下桥去,自己过桥逃跑。
郑少华暗骂:“奶奶的,想得倒挺美,看我不把你一枪打到桥下。”
柯小南会意,坚信少华有这个能力。
郑少华吹了一下枪口,准备瞄准恶徒一枪将其击落桥下。可是,就在这最后的一瞬,从头顶上猛然传来一句:“江舟,我来救你了!”
两人惊回首,原来是江户川他们赶了过来。不好,这下可要惊动恶徒了,但为时已晚,江户川的喊声已被桥头的钱再来听到。
事态趋向极度紧张,女孩危险加大!
柯小南火了,冲身后的江户川厉声喝道:“谁叫你们来的!都给我回去!”
江户川不再摇他的桃花折扇,急切地说:“我们是来帮你和少华的,人多力量大!”
柯小南要被气疯了:“胡闹,简直胡闹!”
这时,林雅容走了过来:“小南,大家也是担心你们,既然来了,就让大家一致对敌吧!”
柯小南刚要说“这儿危险,你们还是快回去”,就听钱再来在叫嚣地向这边喊话:“喂,我说躲在林子里的警察们,你们听清了,谁要是敢靠近独木桥一步,我就立刻把这个小妞从桥上推下去。”他挥舞着手里的枪,“到时候,你们就来欣赏她的粉身碎骨吧!”
钱再来又用枪把猛击江舟的头,并骂道:“臭婊子,没想到你敢出卖我,看我待会怎么收拾你!”
考虑到人质的安全,柯小南开始攻心为上,她冲钱再来喊:“钱再来你听着,你要是敢伤害人质,就是罪上加罪!我劝你赶快放下武器,争取宽大处理。”
钱再来黑道中人,哪肯听这些,他冲柯小南摇晃着手里的枪:“你少跟我来这一套,我姓钱的不是傻瓜蛋!”
柯小南回头问江户川:“你认识这个女孩?”
江户川点点头:“嗯,认识。”
柯小南多少有些奇怪,随 53e3." >口问:“那你告诉我,他拿她做人质,是真还是假。”
“这……”江户川一扭头,不想回答,“我不知道。”
柯小南很愤怒,要爆发,她过去抓住江户川的衣服逼问:“说!”
江户川架不住柯小南火一样目光的逼视,干脆坦白从宽:“是,我承认,上次在陪雅容去医院的路上,我无意间认识了这个女孩,她叫江舟,是钱再生和钱再来的情人。钱再来之所以要绑架她,很有可能是因为江舟向公安局举报了他的行踪。”
柯小南感觉江户川这人简直糟透了,无可救药,纯粹是个花花公子。她紧接着问:“那她有没有跟你说过,在这片竹林里很早就隐藏着一个正被我们公安部门追缉的要犯。”
江户川怕落个知情不报,挨柯小南的训,急忙回答:“没有。”
柯小南盯着江户川慌乱的眼神,别有意味地暗示说:“看来,你确实与江舟的关系不深,不过,从你刚才的喊话判断,你和她已有了故事。”
江户川周身出了一阵冷汗,他没想到柯小南是如此厉害,一眼就看出了他和江舟之间的那份不同寻常的情缘。他赶紧低下头去,手足无措,不敢正视柯小南。但又怕柯小南不死心,仍要追问,就大着胆低声嚷嚷:“有些关于隐私的事,我不想在这儿说。”他突然一转首,望向前面的危机,“好了,我们别谈这些没用的了,还是赶快想办法救人吧!”
柯小南不再深究,心里思寻着解决危机的对策。
就在这个当口,从侧面的竹林里突然蹿出一个人,林雅容眼尖,吓得禁不住惊呼:“钱再生!”的确,此人正是那个一直对她打坏主意让她时刻陷入恐怖的色魔钱再生。
对身后的一切,钱再生大概并未看到,只见他快步跑到钱再来的一侧,将钱再来拦腰抱住,同时,嘴里大骂钱再来是个王八蛋,是天下第一败家子!
钱再来被哥哥钱再生突然抱住,吓得魂飞魄散,大惊失色中,急忙讨好说:“哥,你叫钱再生,你的钱花完了可以再生!”
钱再生气得咬牙切齿,骂道:“你个狗日的,都死到临头了,还跟我玩文字游戏!”说着,钱再生用尽全身力气要把钱再来摔到崖下,但他的力气没钱再来的大,反倒被钱再来一反手抓住了他的衣服,钱再生顿感大事不妙,刚想脱身,但为时已晚,被钱再来顺势推到了悬崖下。
与此同时,趁他们打斗,郑少华打个箭步,迅速靠近钱再来,他步步紧逼,大喝着:“放下枪!”枪口已对准钱再来。
钱再来暗叫不好,伸出脚要踹江舟到崖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郑少华没有顾及自己的安危,他猛地扑过去,一把拉住了江舟,就在他举枪要击毙钱再来时,两人的子弹同时发出,钱再来惨叫一声,中弹跌落悬崖,与此同时,一颗子弹从郑少华的腰部穿过,少华头一晕,缓慢地倒落下去……瞬间,鲜红的血迹把碧绿的芳草染红。
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令在场的人无不目瞪口呆!
柯小南疯了,第一个跑过去抱起倒在血泊中的少华,用力呼喊:“少华,你别吓我,少华,你醒醒……”
这一刻,山川肃然,泪水成溪,竹林也在呜咽。声声呼唤中,郑少华微微睁开双眼,看了看他熟悉的小南,然后又合上了。
柯小南悲痛不已!一旁,江户川也在用力呼喊着吓昏过去的江舟。
听到枪响,大批搜山的特警赶了过来。
很快,郑少华被送进了市人民医院的急救室,从他的腰椎枪伤看,医生告诉柯小南,下半生,他可能与行走无缘了,也就是说,他将终生瘫痪!
面对这残酷的结论,柯小南恨自己没有及时配合少华击毙恶徒。她抹了一把眼泪,望着昏迷中的少华发誓:“少华,你是我们警界的英雄,你是我今生最爱的人!你放心,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郑少华的母亲来了,柯小南收住悲伤,坚毅地安慰老人家:“伯母,您放心,今生今世,我一定照顾好少华,照顾好您!”
少华的母亲悲痛的眼神有些迷离:“你是——?”
“我是少华的女朋友。”柯小南郑重地说。
“可我没听少华说有女朋友啊?”她抚摸着少华的头,对儿子的未来充满担忧。
柯小南一时半会也说不明白,着急地说:“伯母,你就先别问了,等少华醒来,他会告诉你的。”
小南的话恳切而又在理,少华的母亲点点头,不再多问,悲痛中,面前这个善良的姑娘,给了她莫大的安慰。
手术后,郑少华需要很长时间才能醒来,为了尽快结案,也为了让疑案彻底真相大白,柯小南把温柔的脸颊贴在少华的耳畔,轻声低语:“少华,你就先在这儿好好休息吧,等我去为这起疑案彻底划上了句号,就回来日夜守护着你。”
就这样,柯小南脸上挂着泪痕,重新回到幽林别墅。
客厅里,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在等待着柯小南的最后结案。
柯小南理了理纷乱的思绪,从头至尾审视了一遍客厅里的每一个人,然后,走近离阳台最近的一个角落,突然手指一抬,单刀直入:“各位,以鬼脸面具奸污林雅容的真凶,不是别人,正是林雅容的先生,柳叶飞!”
一语惊诧众人,个个瞪大了眼睛,面露疑惑,不敢相信。
柳叶飞一拍沙发,霍地站起,大声质问:“柯探长,你凭什么指证我!”
“证据很充分!”柯小南不慌不忙,拿出鉴定报告在众人面前晃着,“在这份鉴定报告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林雅容内裤上的牙痕与秋香内裤上的牙痕,均系一人所留,也就是柳叶飞,这足以证明,柳叶飞与秋香有着不正当的两性关系,通俗地说,秋香是柳叶飞的秘密情人。”
众人的吃惊系数再度加大!周雪芳更是喊了句,天哪,这怎么可能!是啊,在她眼里,柳叶飞的品味怎么会去泡一个保姆,这简直有些滑稽!可眼前的探长柯小南又说得掷地有声,又不容她不半信半疑。
柯小南继续说:“正因为秋香是柳叶飞的秘密情人,所以她才促使柳叶飞一手策划、编剧、导演、出演了这起夫奸其妻的荒唐疑案!”
柳叶飞坐了下去,不再出声,似要柯小南把话说完。
“那么,柳叶飞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柯小南环视着大家,“原因很简单,诸位都知道,林雅容是一个非常善良、温柔、传统的女人,长久以来,她与柳叶飞的感情,可以说,春风春雨,相融默契,另外,从林雅容的诗里也可以看出,两人的爱情与婚姻,既浪漫又纯真。可是,正是因了这份美好,才使柳叶飞几乎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离婚理由,于是,为了找一条捷径,他便别出心裁,预谋已久地制造了这起幽林别墅疑案,艺术地说,他是一个戴面具的第三者!”
柯小南顿了顿:“应该承认,他确实很聪明,他的主动报案与配合,几乎骗过了所有的人。如果我没分析错,他的计划是这样的:先主动报案,由警方查,然后等警方在他高超的布局下一无所获、无果而返,他再向林雅容提出离婚,而此时,善良的雅容会因为自身的遭辱,无言拒绝。当然,这是林雅容的悲哀,在她眼里,女人一旦失身非己所爱或暴力,都不配再拥有美好的爱情。”
“至此,计划成功,柳叶飞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唐伯虎点秋香了。”柯小南在客厅里走动着,一个手指点了点不远处的秋香。
客厅里,气氛开始凝固。
“就秋香的一些事,我想在这儿多说两句。”柯小南继续着她的推理,“不知大家还记不记得,当初我曾问秋香,你的猫生育过吗?她说,我的猫还没有女朋友,也就是从这一刻起,我对秋香有了一种兴趣,也就是‘疑点’。那么,秋香的‘疑点’到底在哪儿呢?”
众人瞪大了眼。
柯小南接着说:“一般情况下,女人不喜欢养公猫,因为公猫天生是色魔。据报载,几乎每一只公猫都曾撕扯过女人,而秋香呢,她曾说,她每晚都搂着猫睡,由此,可以断定,秋香有一种很深的奇特的症状,我不想说出那两个字。就在随后的一个晚上,当我在林子里看到几乎是赤裸的秋香,这让我突然想到,秋香很可能来自一个风月场所。”
众人惊异,望向秋香。
秋香垂首不语,任由柯小南说。
“如果我没推断错的话,”柯小南言犹未尽,把推理推向高潮,“那天中午,柳叶飞喝的根本不是酒,而是事先准备好的水,这一点,完全可以从雅容的描述中得以印证,据雅容讲,那天中午,柳叶飞自己把持着一瓶酒独饮。想必这件事,凡是那天在这儿喝过酒的,都有印象。”
客厅里,一阵小声议论。
柯小南沿着推理思路,继续出语惊人:“另外,那天晚上,当林雅容喊柳叶飞去卧室的时候,柳叶飞这才发现,他作案后的一些重要脏证还遗留在那儿,于是,他假装为了维护一个男人的尊严,匆匆将这些罪证拿去卫生间烧毁、冲掉,甚至,他把林雅容也抱去卫生间洗了个干干净净。这样,当警察赶来的时候,也就没什么线索可发现了。可是,百密一疏,柳叶飞做梦也没想到,他和林雅容结婚数年没有孩子,而这一次精妙布局,却让雅容怀了孕。这样,也就给我们留下了一个重要证据!”
柯小南端起旁边的一杯茶,一饮而尽:“总结柳叶飞的作案过程,应该是这样:他先于几个月前做好准备,并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终于,他等到了雅容要在别墅举办品茶诗会,他意识到,别墅里一下子来了许多客人,这样作案后,警方就不会因为这儿竹林深深、人烟稀少,把他也列入怀疑对象。事实上,柳叶飞的这一高招确实把我给蒙了过去,起初,我根据逆反逻辑推理,也曾往这上面想过,可随后,又被柳叶飞的主动报案所打消,直到少华跟我提起,我还是不相信,可少华也说,柳叶飞很有可能是以为我们破不了案才主动报案,果然,现在看来,郑少华的分析完全正确。”柯小南叹息一声,“可惜,他现在无法听到我的道歉。”转身,她望着唐国秀,“另外,巧合的是,也就在同一天中午,林雅容居然从前面的悬崖上救回一个写生的青年画家,而这个画家的出现,更让柳叶飞觉得机会难得,因为他设计好的鬼脸面具,正是任何一个画家都能绘出来的,况且,他采用的也正好是川剧那一种,而唐国秀呢,又恰好来自山城,因此,再加上林雅容与几位同学的特殊关系,他就把我和少华引入了团团迷雾之中。”柯小南盯着柳叶飞,“好一个狡猾的柳叶飞,好一个智慧的柳叶飞!”
案情真相大白,大家把目光投向柳叶飞,同时,各自心里在问,难道向来颇有儒商风度的柳叶飞,竟会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众人深深疑惑。
突然,秋香哭叫一声:“小南姐!你说的不对,你冤枉柳大哥了,事情不是这样的。”
秋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水直流:“柳大哥,你原谅秋香,我对不起你,我没有信守承诺,是我故意让小南姐查出来的,我不能眼看着你继续痛苦,我的良心告诉我,我不能再这样做。今天,我要说出实情,让雅容姐知道,让大家知道。”
客厅里又是一阵愕然!
林雅容更是惊得一头雾水,她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这也太离奇了,简直是一部电视剧,打死,她也不愿相信。
几秒钟后,一束束充满疑惑的目光投向柯小南,看她有如何理由应付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江户川心里多少涌着几分幸灾乐祸,哈哈,叫你柯探长牛,看看吧,你的推理也有出错的时候。他不露声色地缩缩身躯,斜靠沙发上,等着看柯小南的笑话。
柯小南胸有成竹,用嘴角微微哼了一声:“其实,刚才我所说的,有些,是根据案情推理,有些,则是我故意演绎,之所以如此,就是为了激怒柳叶飞或秋香,让他们自己说出真相。”
众人面面相觑,恍有所悟,皆佩服柯小南的智慧。
秋香止住哭泣:“其实,柳大哥之所以要这样做,他是有苦衷的,他完全是为了一份真爱!”
“什么苦衷?”林雅容打断秋香,双眸里闪着急切,惊疑,不安。
秋香忍着心痛,从头道来:“这件事,还要从几个月前的一个晚上说起。那天晚上,钱再生拽着柳大哥来到KTV,当时,钱再生要求我,让我一定要为他和柳大哥跳脱衣舞,我说,我只陪客人喝酒、唱歌,可钱再生脸一沉,非脱不可,还扬言,我若不如他所愿,他就叫手下人毁我的容。当时,我很恐惧,也很无助,但我看到,柳大哥很生钱再生的气,但他又好像不敢得罪钱再生,于是在一旁为我求情,只要钱再生放过我,他出30万。钱再生听了,冲我吐了口唾沫,好,今晚就看在柳老板30万的份上,我暂且放过你,不过,以后我还会来找你算总帐的!就这样,我躲过一劫。第二天,为了感谢柳大哥,我四处打听着找到了他,可柳大哥却跟我说,他已经是个快要死的人了,做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又算什么。我听了,吓了一跳,大哥身体明明好好的,干吗说快要死了,柳大哥告诉我,反正你不是我妻,干脆,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吧。他说,他刚去过医院,确诊患了一种怪病,医学上称为:过早性衰老症,也就是人们通常说的未老先衰。柳大哥说,他的病,将从半年后开始,在未来的某一天突然发作,发作时,他会一夜白头,一夜苍老,一夜佝偻。因为柳大哥非常爱他的妻子,所以,他不想让善良的雅容为他承受一份整日提心吊胆的痛苦,于是,他告诉我,他设计了一个计划,他要利用这个计划和雅容离婚,并把大部分财产留给她,然后,他带着小部分去找个人烟稀少的地方慢慢等待一夜白头,一夜苍老,一夜佝偻。他还说,这个计划完成后,雅容会非常恨他,正是让她有了这种恨,雅容才不会再留恋他,才会很快地、毅然决然地、重新寻找另一份感情。为了实施计划,大哥求我辞了工作,帮他完成这个心愿,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就听从大哥的安排,来到了幽林别墅。柳大哥说,这样,既可以帮他好好照顾雅容,又可以经常听他倾诉心中的痛。但大哥也让我发誓,即使海枯石烂,此事,绝不能泄露半个字,尤其是对雅容。”
秋香擦着泪:“为了实施计划,柳大哥开始当着雅容的面故意酗酒,其实,正如柯小南所言,他准备了很久,从头至尾喝的全是水,他之所以要这样做,就是为了睡到卫生间,巧妙作案。不过,有一件天大的痛苦你们谁也不知道,柳大哥去世多年的父母,全是矮人,也正因为这个天大之痛,柳大哥才几乎每晚都找我到池塘边倾诉。那天,我实在看不下去,又恰好看到柯小南发现了雅容姐内裤的事,于是,就在中午,我去竹林找到柳大哥,给了他一瓶放好安眠药的矿泉水,等他喝完昏迷,我就把一条新内裤塞进了他的嘴里,柳大哥不知是啥,就顺势搓了几下牙,这样,也就有了一条与雅容姐内裤上的牙痕完全一模一样的内裤。接着,我又故意引柯小南发现,好让她尽快查出柳大哥,解脱他们的痛。我这样做,就可以对大哥说,我没有失信,是柯探长查出来的。”
秋香说到这儿,如释重负。
忽地,她对柯小南补充说:“关于我的瘙痒症,是我在KTV时不小心穿错了别人的内裤传染的。”
客厅里陷入短暂的寂静,自始至终,谁也没想到在这起疑案的背后,竟隐藏着这样一个感天动地的故事。结局是伤感的,但也是喜悦的。
林雅容已泪流满面,她扑过去,紧紧抱住柳叶飞,痛苦而又幸福:“叶飞,你是一个戴面具的第三者,你为什么这么傻呢,真爱不需要谎言。”
柳叶飞拥紧雅容:“可在你诗里:美丽的谎言未必是错,善意的欺骗不是罪恶。”
夫妻二人泪如泉涌,久违的深情喷涌而出。
秋香爬过来,双手扶住柳叶飞的膝盖,请求柳叶飞一定要原谅她,虽然是柯小南查出来的,但毕竟是由于她的巧妙设计。
柳叶飞扶起秋香,没有责怪,感谢说,秋香,若是没有你的巧妙设计,我恐怕给雅容带来的痛苦还不止这些,因为对案发后出现的一些情况是我事先未能深刻考虑到或者预想到的,比如,雅容对我的种种猜疑和极度的不信任。不过,现在好了,一切痛苦都随着你的“妙计”烟消云散了。
林雅容很是感激,认秋香做自己的小妹。
柯小南毕竟是个警察,对发现任何一个触犯法律者,她不能视而不见,她要带走林竹青,他涉嫌强奸未遂,必须带回局里依法处理。
秋香慌忙拦住,低声而又羞愧地辩解:“小南姐,其实,那晚我们是在演戏,请你放过我们吧。”
柯小南一怔,怒目而视。众人再次吃惊不浅。没想到这儿还藏着一个故事。
秋香说:“那天,林竹青突然跪下求我,说他小时候曾做过一件对不起姐姐的事,他要我配合他制造一起假案把他送进监狱,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彻底赎清他所犯下的错。我看一个大男人的,又跪了,又哭了,就被感动了,答应了。”
林雅容的表情骤然趋向紧张,她看向柯小南,那意思是,难道秋香已知道了她当年的绝密隐私?
柯小南试探着问:“那,林竹青有没有跟你说过,他是在什么事上对不起姐姐。”
秋香想了想:“好像是,在他13岁那年的夏季,曾偷了姐姐好不容易积攒下来打算买一条裙子的100元钱,嗯,大概就是这样。”
柯小南和林雅容都松了一口气,一件绝密隐私终算没有外泄。
这时,水上真美走到柳叶飞的面前,脸上洋溢着兴奋。
“尊敬的柳先生,真是应了一句中国名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和雨轩这次来中国,一,是为参加雅容的诗会,二,是为了帮父亲寻找一位像你这样的病人。就你不幸得的这种怪病,我父亲已根据一本佛医秘籍,专门研制出了一种良药,现在,已有多位患者被完全治愈。关于这本秘籍的来历,正是鉴真东渡留下的。多年来,一代接一代的增高药,也得益于这个处方。”
众人一片惊喜,像是在听一个古典神话。
水上真美继续说:“听说我要来中国,父亲说,此秘籍来自中国,理应让它造福中国,造福世界,所以他委托我,此次来中国,一定要带回至少一例这样的患者。可是,我和雨轩刚一住进幽林别墅,还没来得及展开找寻,就遇上了这起疑案。不过,现在好了,一切都过去了,正是柳先生制造了这起真爱无悔的疑案,才让我没费周折就找到了父亲所要找的人。”
说到这儿,水上真美轻拥了一下林雅容:“你知道吗?这一刻我太高兴了,这是我来中国最高兴的一天!为你们,也为我。”
“是真爱的力量!”林雅容含着泪说。
目睹此情此景,众人纷纷上前与柳叶飞握手,祝贺他又看到了生命的春天。
仍有悬念未解。水上真美告诉柯小南,她每天所发的电子邮件都是在向父亲汇报寻患进展,虽一直未能进行,但她却从头至尾都在说,一切顺利,一切正按计划进行,好在,到最后因了柳叶飞,她总算可以向父亲圆满交代了。
至此,一片笼罩在幽林别墅的疑云终于散去。
这样的结局,柯小南既欣慰又遗憾,欣慰的是,一份爱情,一桩婚姻,一个家庭,重归美好;遗憾的是,作为一个侦探,接手一起案子,并没有找出一个法律意义上的真正凶手。呵呵,破案的过程就是和疑犯斗智斗勇的较量。面对幽林别墅的完美结局,她很开心!
客厅里,一切痛苦与疑惑,在众人的欢笑中,逐渐荡然无存!
事不宜迟,柳叶飞的病不能再耽搁,几天后,柳叶飞随水上真美和方雨轩登上了飞往东京的班机。
接下来,幽林别墅,宁静,温馨。
林雅容想着肚里的小宝宝,脸上闪着幸福的光泽。
是啊,结婚数年,她终于要在经历了这场不同寻常的风雨之后,恍若梦境地做妈妈了。
客人们一一告别。
温庭义回去后便与杜梅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地举行了婚礼。而江户川则带着他的美丽邂逅江舟去天山旅行结婚去了。
喜事连连,一心要当中国第一个优秀女侦探的梅如雪也打来电话邀请韩秋香赶紧去她的“千村雪茶庄”报到,说那儿的茶庄副总经理正虚位以待。但秋香却在一片甜美的笑声中告诉梅如雪,说她暂时还不能去她的茶庄和她共同创业,她要留下来好好照顾雅容姐,理由嘛,再简单不过,因为她是未来小宝宝的最最可爱的小姨。梅如雪送上祝福,这对姐妹的友情更加深厚。
是啊,人这一生,无论何时何地,都需要真诚相待,其中,更包括夫妻之间。
最后,整个幽林别墅只剩下唐国秀和周雪芳未走。
不过,这天中午,二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向林雅容告别。
阳台上,周雪芳望着沉浸在浓浓幸福中的林雅容,真诚地说:“我为叶飞对你的一片真爱,深深感动,我虽爱叶飞,但他却不会为我这样,因为我们之间,没有你们那份刻骨铭心。”
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周雪芳忽然想起了那个谋杀而跳楼的女孩。事实上,吴秋云她是认识的,她的父亲叫吴俊杰,曾是一家伟达商贸公司的老板。但就在两年前,她曾在他的公司干了3个月,但最后,虽然老板待她很好,她却还是偷出了一份商业机密给了心爱的柳叶飞。不久,伟达公司的经济效益开始严重下滑,客户大量流失,几个月后,公司债务越来越大,最后,吴俊杰因无法承受这巨大的压力,割腕自杀,而他的老婆,也在他死后的第二天,悬梁自尽。
从此,吴秋云便恨上了她,发誓要给她的父母报仇,几年来,她一直在四处找寻她,最终,在医院里发现了她,对她实施了谋杀。可惜,她没有成功,自己同样选择了自杀。迷信地想,这是一家人的宿命?
周雪芳深深忏悔,深深自责!内心里,一再向那个女孩说“对不起”。回首这一切,很多是为了爱,很多是为了柳叶飞。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傻!但爱情,似乎从来就是让女人犯傻!
天空,飘起了霏霏细雨,林雅容恍若回到了从前,这不正是她和柳叶飞第一次偶然相逢的那种境界吗?
林雅容挽留周雪芳再多住些时日,但周雪芳怀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感情,背着长剑,提着行李,头也不回地走了。
望着周雪芳渐渐远去的背影,林雅容的心头别有一番滋味在萦绕,不知道是酸还是涩。
“雅容姐,我也要走了。”唐国秀背着挎包出现在阳台。
“哦。”林雅容收住思绪,看着唐国秀。
唐国秀一脸犹豫,似要说些什么。
“怎么了,有话要说吗?”林雅容温和地问。
唐国秀鼓起勇气:“雅容姐,我对不起你,事到今天,我不能再瞒你,其实,我很早就了解你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美好的诗篇和温庭义的报道。”
林雅容感觉很突兀:“哦?是吗?”这一点她还真没想过。
“是的。”唐国秀毫不掩饰,“当我第一次从报上看到你花一样的容颜,竹一样的身材,就被你深深吸引,于是,就开始四处打听,寻找,终于,在这儿找到了你,但为了能够接近你,我便故意跌落悬崖,向你呼救。不过,请你相信,当我第一次与你真实的眼神对视,我就对你产生了一种很深的感情,可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我的爱,与柳先生相比,一个是巍峨的高山,一个是渺小的尘埃,一个是真爱的英雄,一个是虚伪的小人。自始至终,柳先生都忠诚于爱情,忠诚于婚姻,忠诚于家庭。”
林雅容默默听着,心海里涌起许多感慨。
唐国秀望向远处:“其实,那一天跳崖,也是假的,是我为了俘虏你的心,故意演的戏,事先,我已知道下面有一片厚厚的水草,即使人跳下去,也不会摔死。”转首,他望着雅容,满脸愧疚,“还有一件要被你骂的事,我也要告诉你。你还记得吗,你收到的那些恐怖邮件。其实,那也是我发的,是我搞的恶作剧。请你原谅!”
唐国秀深深自责,眼里泛着点点泪花,他希望在临走之前林雅容能宽恕他、原谅他。
这一瞬,林雅容除了惊讶唐国秀的心计,更感动于他的执着,她做梦也没想到唐国秀竟是这样一个“有故事”的人,他不但蓄谋而来,还是个对她苦苦追寻的崇拜者、爱慕者,也正是由于他的出现,才使得她的情感心湖掀起了巨大的波澜,但同时理智也郑重地无时无刻地告诉她,什么时候传统也是一种美德,放纵也是一种堕落!
通过感情冲撞,彼此的思想都得到了很大的升华,尤其是年轻气盛的唐国秀,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十岁,对人对事有了非常正面而善意的理解和认知。
“你不打算继续写生吗?”林雅容挽留他。
“怎么说呢?”唐国秀的眼神里飘浮着一种失落的迷离,“根据你们诗人的说法,我从山中来,还回山中去,那我就是,我从哪儿来,还回哪儿去。”他顿了顿,胸一挺,“不过,山中奇遇,足以让我怀念终生。”
林雅容抑制着内心莫名的澎湃的情感,惨然一笑:“对嘛,这才是那个洒脱的画家,依然豪迈。”她轻拍了一下唐国秀的肩,由衷祝他一路平安。目送唐国秀下楼,她的心也在一起走。当唐国秀的身影慢慢融进蒙蒙烟雨,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禁不住放声呼喊:“唐国秀——我爱你——我是你永远的大姐——”
竹林深深,但没有阻隔住唐国秀的回声:“雅容姐——我也爱你——你是我永远的大姐——”
山谷中,爱的声音在回荡。
这是一份超越了年龄的爱,也是一份人世间很真挚的爱,彼此间,没有污秽,更没有肮脏的邪念。尽管这也是一份颇有些赶时髦的“姐弟恋”,但它却如这纯洁的雨,仅限于亲情一般的爱。
当唐国秀背着挎包走出竹林,刚要站到路边准备等车时,借着眼角的余光,他蓦然发现,不远处,周雪芳正神情专注地望着他。他自顾地淡然一笑,几步赶过去:“呵,没想到我们的周大美女也在这儿等车,荣幸。怎么,没找个钻石王老虎来接你呀?”
“少贫好不好,我不是在这儿等车。”周雪芳睫毛闪动,“我是在这儿等一份爱,我记得某人曾说过,他的世界已没有冬天,但不知道,我这片美好的雪,能否飘进他温暖的春天。”
“你说呢?”唐国秀目光灼热,盯着周雪芳。
“猪头,”周雪芳脸一红,“你的感情我怎能体会。”
“哈,你居然喊我猪头。”唐国秀洋溢着喜悦,张开双臂将周雪芳拥入怀中,“那我就让猪头吃了你,让你真真切切体会到。”
真是缘分,动情时刻,两人同时吟诵起林雅容的《当爱情经过的时候》:
当爱情经过的时候
我正在看别人
所以没拉住你的手
当爱情经过的时候
我正在犯晕
所以没感受到你的温柔
当爱情经过的时候..
我正在伤心
所以没看到你的泪流
两人深情相拥,深情相吻。
天地间,烟也蒙蒙,雨也蒙蒙;
人世间,情也深深,爱也深深。
后记
秋天,是个收获的季节。
当窗外的树叶轻轻飘落,我终于完成了这部小说。抬头望去,天高云淡,很是惬意!不知为什么,这一瞬,我一直紧张的写作心情骤然轻松了不少,就像蓦地卸去了一个沉重的大包袱。
喝了一杯茶,回味整个夏天,我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看着散落在桌上的几个空膏药袋,我苦涩地一笑,我都不知道自己脖子上贴过多少次膏药了。呵呵,写作,绝对考验一个人的如坐禅一样的毅力,大脑的不停运转,确实很苦,很累!但面对小说就要出版,就要走进各地的大小书店,就要被无数个不知名的读者捧读、评论,我很激动,很兴奋,很感谢朋友们的支持!
对于这部小说,自始至终,我都投入了很深的思想,我力求写出一部富有哲理的情感悬疑经典。打开网络,我也多少读了一些时下比较流行的悬疑作品,但我无意评点,我想说的是,我绝不追求那种虚无缥缈的灵异、怪诞、类似迷信的穿越……我要追求的,是想通过一个符合大众阅读的精美的悬疑故事,让内在的深刻哲理,永远散发光辉!
当然,如果你觉得我的小说没有吸引你或打动你,抑或没有让你掩卷回味的情节……那么,请你闲暇时泡一杯香茗,在浓浓的茶雾中,静静品读一下里面的诗歌,那可是我专为主人公量身打造的。品读过后,你便更能领悟爱的真谛。倘若你喜欢,说不定哪天我也会出版一本诗集,邀请你参加我的“品茶诗会”。我们这儿盛产风筝和蓝宝石,抑或来个“风筝都诗会”或“蓝宝石诗会”?我这人很随和,处世哲学:广交天下友,相识到白头!苦心为诗,唯求高绝;诚心做人,唯求博爱;专99lib?心著书,唯求精华!
前途多风雨。接下来,我还有两部小说要尽快完成,所以,我的大脑还要继续高速运转。如果人生有回头路,我很愿意去建筑工地做一名筛沙推砖的小工,那种体力劳动,在一个经常坐着写作的人来看,真的很快乐!工作时,耳边还会响起:你是不是像我在太阳下低头,流着汗水默默辛苦的工作,你是不是像我就算受了冷漠,也不放弃自己想要的生活……我的未来不是梦,我的心跟着希望在动……
一切皆有可能,但很多事只能成为梦想。
写这篇后记的时候,我还真有些头痛,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要写点么,如果要继续哕嗦小说,我已写了二十几万字,如果要说点自己的故事,哪怕要另写一个长篇。没办法,我问一个女孩,我该怎么写后记?她说,这很简单,就写一句:读者朋友,我爱你!呵呵,我笑了,这话绝对经典。是啊,任何一部作品假若没有读者朋友的厚爱,都不过是一堆印有文字的纸而已,毫无生命可言。
不管多远,相识是缘。回首那挥汗如雨的日子,真是惨!电扇吹出的风都是热的,好郁闷!
不过,付出就有回报。我是个不肯向困难低头的人,我坚持过来了,我把我精心设计的悬疑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喜欢,希望你能收藏,你收藏了我的书,就等于收藏了我的心,.99lib?我会与你心与心地交流,让彼此在繁华的红尘中留下美好的传说。
好了,别不赘言,衷心祝天南海北的读者朋友,天天快乐,终生幸福!
再见,下一部小说再见!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