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小提琴手的诅咒》
楔子
一年前。
刘婆婆是银蕨院的固定清洁工,每天早上她都会按时去打扫卫生。今天清晨,她跟往日一样,顺着滨湖边 的林阴道,慢慢走到一个小缓坡前,然后抬头看了看耸立坡顶上的那座院子,便步履蹒跚地爬上通往院门的石阶。
这是一栋白色的三层洋房,看起来像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所建,其实已经有四十年历史了,因为院墙内种满了新西兰国花银蕨,所以取名“银蕨院”。它原是江都买办资本家牟维之的宅院,文革时期举家搬迁,于是空留此院。
此时,这幢建筑显得灰蒙蒙的,所有窗玻璃都很模糊,几乎没有多少反光。虽然在建校时这座楼房就被学校改成了一个休闲场所,成为人们时常驻足的地方,但清晨或者夜幕降临之后,样子看起来怪吓人的,总会让人的心里暗暗地荡一下。
眼前的银蕨院似乎散发着一股阴森的气息,只见刘婆婆呆呆地望着它,昏浊的眼神似有几分呆滞。也许,她年老昏花的眼睛看不清眼前旧楼的样子,她大口地喘息了几下,然后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刘婆婆有个习惯,就是她每次打扫卫生都是从三楼开始,一直到一楼,所以,她拿着工具便从一楼大厅的转梯上往三楼而去。
刚到三楼,她便闻到一股气味儿。这么多年来,银蕨院不知有多少学生光临,但今天她却是第一次闻到这种气味儿——腥味。
她循着气味儿、沿着走廊向靠右的那个房间走去,对了,应该就是这里了,刘婆婆又深吸了一口气,气味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她小心翼翼地靠近门,然后缓缓地推开了房门,果然,一股浓烈刺鼻的气味儿顿时扑鼻而来……刘婆婆这一次感到了彻骨的恐惧,她将头伸进门里,这是一间不大的居室,除了99lib.几张椅子和一张方桌外,就没有什么家具了。刘婆婆眼睛不好,房间较暗,她记得天花板上有一盏小日光灯,于是“咔哒”一声,将那盏日光灯拧亮,照出了满屋柔和的光线。
天窗上,吊着一个人。
“啊!”刘婆婆禁不住尖叫了出来。
是的,一个上身穿白衬衣、下身穿着一条红黑布格裙子的女生,就静静地吊在天花板上,她口角流着血,眼睛睁得大大的,黑眸子中透出慑人的怨气,穿过如瀑布般散在脸前的长发,直直地看向刘婆婆……
第一章 恐怖邮件
一年后。
怨气冲天的一双眼睛,被无声的夜忽略在校园的某个角落。
何黎西从图书馆回来时,已是夜里十点多了。今夜,云深无月,路灯不知何故收敛了起来,发出幽暗的光。寂静的滨湖阴森森的,路上一个人也没有,迎面一阵风掠过裙角,她才觉察到夜晚的天气有些微凉。
她不由地加快了脚步,本来打算回自己租住的公寓的,但时候不早了,就匆匆朝女生寝室走去。一路上偶尔遇上一两个行色匆匆的女生,就在即将通往寝室大道的一个拐弯口,她无意中瞥见寝室楼旁的滨湖边,有一点白色幽光在林阴道.里闪烁着,她依稀能分辨出,那应该是一支蜡烛发出的光……烛光寄托哀思?不可能呀,即使是去年自杀的许美琪,时间也不到一周年,怎么会有人在湖边提前祭奠她了呢?
有光就有人!
会是谁在那里祭奠呢?出于好奇,何黎西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那里。也不知是怎么了,平时她一个人是不敢往那里去的。远的不说,昨天晚上就有人在那里撞上了“鬼校花”,这起撞鬼事件刚刚在她心里落下恐怖的阴影,但猎奇欲促使她硬着头皮往那恐怖地带走去。
此刻,整片湖区静得只能听见何黎西的脚步声,她梦游般的沿着那条夹在树丛中间由青石铺就的长长的林阴道,朝幽光处走去。
终于,她在林阴道间的一张石桌处停了下来,这里就是发出幽光的地点。奇怪的是,除了一根蜡烛,这里并没有任何人。愣神之际,她意外地发现,在蜡烛的下面压着一张照片,她忙拿起照片仔细端详,不禁后背发凉——照片上的人居然是许美琪!
何黎西紧捏着照片的手开始颤抖起来,这是内心恐惧的表现——一年前,许美琪左耳失聪,出国梦破碎,遂自缢身亡……她不敢再想下去,她现在唯一想弄清楚的是刚才在这里点蜡烛祭奠的人是谁,她一定要找到他(她)!
她站起身来,四下搜寻,想见到点烛之人。就在这时,她发现在不远处的银蕨院里亮起一点幽光,慢慢移动着,不久又消失在黑暗中……这么晚了,怎么会有人这时候去银蕨院呢?
难道,是刚才点蜡烛的人?
那么恐怖的地方,他(她)不怕吗?
自从发生那件事之后,这里便成了她最忌惮的禁区,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未曾去过那里了。而今夜看到有人出没于此,不觉有些奇怪,顿时有种想尾随进去一探究竟的念头,但慑于一年前那恐怖的自杀事件,心里又非常害怕。
银蕨院就在滨湖附近的小山上。
这座造型奇特的欧式建筑,看上去像极了中世纪的古堡。院里种着银蕨树,银蕨晚上散发出的银光,紧紧地将那幢大楼包围着,犹同月光森林里沉睡着的一头妖怪,其景煞人。每到夜晚,这座浑身焕发银光的建筑,华丽中透着一股凉意,黑暗中平添几分妖魅之气。
建校之初,这座楼房就被学校改成了一个休闲所。一楼大厅酷似一间音乐厅,很多学生平时练琴练嗓都喜欢选择这里,美术系的学生也常在这里作画。而二至三层的房间也放置了一些桌椅,同样可供学生们做各种用途。不过天黑以后,便人去楼空,鲜有人逗留。
一年前,一个叫许美琪的女生——也就是何黎西手里这张照片上的人,就是在那里自杀的。
现在的情况是,刚才在银蕨院里出现的幽光,会不会就是刚才祭奠许美琪的那个人呢?要想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只能进院找到他(她)。犹豫了好一会儿,好奇心终于压过了心里的恐怖,何黎西还是打算进去探个究竟。
穿过了滨湖的林阴道,她便顺着通往银蕨院的石阶一步一步攀登而上,不久便来到了院门口。院落铁门此时紧闭着,不过待仔细一看,这铁门上挂着的锁并没有锁上,说明刚才确实有人进去了。何黎西微微推开其中一扇,然后轻轻走了进去。
月亮穿过厚厚的云层,这时候又神奇地露出脸来。
建筑风格本就十分怪异的楼房,此时看上去一片灰白,楼的门檐在月亮的照射下发出惨白的光,而在她身后则是被月光映照出的这幢楼房的阴影。
何黎西徘徊在院门口的石阶前,不经意间看到一束幽光从二楼的窗户里射了出来。她意识到,一定是之前出现的那束诡异的光。
何黎西小心翼翼地迈着脚步,朝一楼大厅而去。
一楼大厅的门是打开的,不需要钥匙即可进入。何黎西轻轻地打开了大门,走了进去。旋即,一缕光束穿破黑暗直射下来,刺进她的瞳孔。她立即揉了揉眼睛——没错,就在二楼,二楼的一个房间里,的确有幽光在闪烁。
“噔噔噔……”
何黎西一步一步上到了二楼,在走廊口,只见左侧一间屋子的门微微开着!循着光望过去,幽光正是从这扇半掩着的门隙里照射出来的。
真的有人吗?在这空无一人的楼房里,何黎西不免生疑。
她屏着呼吸一步一步跨过去,动作很轻巧,争取不让鞋底在光滑的楼板上磨擦出一点儿声音来。渐渐靠近门边,透过半开的门,她猛然发现室内一侧的壁窗上挂着一幅石膏画像,像张巨型遗照,上面赫然出现一张惨白的脸。
何黎西差点儿叫出声来——那居然是去年自杀的许美琪的脸。
这难道是阴间吗?何黎西这样想。
不行,这个时候绝不能胡思乱想,再害怕,也要搞明白里面的一切。
透过门缝她看见了那束并不强烈的光亮,她的视线掠过昏暗的室内,缓缓触到了梳妆桌上一支即将燃尽的蜡烛!
那是谁点的蜡烛?
室内充斥着光亮,白色烛火散发出的光晕,——一个女生站在石膏像下,正专注地看着上面的人!
老天!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会看到这匪夷所思的场景?这绝对是真实的存在,她确是活生生的真人!她斜对着门,烛光倾泻在她黑色的头发和白色的校服上,她纤瘦的体型似乎很符合这件校服。她的手上握着一支画笔,白玉般的手指轻轻抚弄着笔杆!
她是谁?!
难道,她是许美琪沉睡了一年之久的亡灵?何黎西的牙齿间不禁轻轻碰撞了一下。这点儿音波虽然轻微,却仍足以穿透空气,让那只抚弄着画笔的手忽然间停下。
白色的烛光下,美丽的女生转过头来。
她——?何黎西睁大了双眼,看到了一张脸——居然是她……这,是幻影吗?
光渐渐勾出女生脸庞上的轮廓,她看上去很像一个人——一个死了的人!门里的她与门外的何黎西,就这样对峙在阴阳的两端……她的眼睛怨恨地瞪着何黎西。
没错,在这冷漠幽谧的烛光下,何黎西能认出她来——许美琪!对,就是她!
时间在这一刻几乎凝固了,烛火摇曳,只见许美琪脸上带着凄婉的笑容,在烛光未到的四周黑暗的包围下显得异常的诡异。何黎西的手剧烈颤抖,她的身体都近乎僵硬,嘴唇间突然迸出两个字:“学姐?”
烛光掠过她的眼睛,那一滴清洁如水的秋波闪了一下,眸子里透视出一种慑人心魄的光芒。
怎么会是她呢?心中一阵局促不安,一种惧惑如电流瞬间贯穿了她的全身。“你……你没死……怎么会来到这里?”
“唉……”正欲进去弄清是非,却听见黑暗中发出了一声诡异的叹息。
何黎西猛地一转身,背后却什么东西也没有。这个时候传来莫明其妙的叹息声,就像有人在她脊梁上浇了一盆冷水,令她汗毛倒立。
当她转过身来,再朝室内看时,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刚才美丽的许美琪消失了,一张狰狞血脸赫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正恐怖地凝视着她……何黎西的灵魂似乎已出窍,喉咙里想发出一声尖叫,却被眼前这张异常狰狞的面孔吓住了,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全身颤栗起来……她再也待不下去了,便迅速逃离此地。
“还我左耳!”就在她转身离开时,身后传来一声怨气冲天的呼叫声。还我左耳——听到这几个字,何黎西只觉身后仿佛一股凉风吹来,将要掉进冰窖一般。
“还我左耳……”
“啪啪!啪啪啪!!”何黎西狼狈地逃离银蕨院,满头大汗地跑回了寝室,她的同学沈幽婷、刘卓含正躺在床上。何黎西进了寝室,上下左右看了看床铺,除搬到608寝室的秦悫和回家奔丧的郭书瑶,唯缺夏语冰。
“怎么啦?”沈幽婷皱着眉头问道。
“我……”何黎西似乎还处于刚才的惊吓中,身上微微颤抖着。
见到何黎西全身发抖,沈幽婷马上扶着她胳膊问怎么了。刘卓含也坐到她床上来,四只眼睛就这样怪怪地盯着她。仿佛是一刹那间,两人发现何黎西的眼神里有种捉摸不透的东西在游离。
“你到底怎么啦?”沈幽婷试探着问。
“没……没事……”何黎西佯装什么事都未发生过。
“没事?那你怎么看上去像见了鬼一样?”刘卓含半蹲在何黎西床前,握住她的手说,“你的手,好凉!”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沈幽婷再次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她。
“我……真的没什么……”何黎西表情一下子暗淡下来,本想告诉她们刚才碰到的那些荒诞不经的东西,但看到她们都一副怪怪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没从何黎西嘴里捞到什么,两人就各自爬上床聊起天来,随便扯些无聊的话题打发时间。
何黎西没理她们,孤坐在床上默默地拨打着男友岳建飞的手机,想跟他倾诉一下,但是他已经关机了。她一下子陷入无尽的焦虑之中。
何黎西躺在床上,沈幽婷和刘卓含还在唧唧闲聊,不过越来越听不清楚他们谈的什么内容,她已经被今天晚上所发生的怪事深深地困惑住了……这个江都大学音乐学院小提琴专业二年级的学生,生来就与众不同,一副天使般的脸孔以及所拥有的一身卓越的琴艺,令她身边的人望尘莫及,在成为大众偶像的同时,也招来了不少嫉妒者。
自上一届校花许美琪自杀后,何黎西就凭借自身独特的优势从众多美眉中脱颖而出,在学校的bbs论坛上以“容艺双优”的美誉被评为年度校花,可谓是倾倒众生,誉满全校。
今年的她依然稳坐钓鱼台,校花之位无人撼动。
“……同学们,现在宣?布第一小提琴手的人选——”
“哗……”话音刚落,顿时引起下面一阵骚动。学员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竞相猜测谁是幸运儿。
“周老师,谁啊?”有学员忍不住问道。
“先安静,”周显欣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才郑重宣布,“经系里研究决定,人选暂定为何黎西。”
“哇……”这下教室里可炸开了锅,响起阵阵喧哗声……回想昨天早上,乐团在确定自己为第一小提琴手的最终人选时的情景,何黎西激动之余,心底也莫名其妙地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
当时,在位于教学楼14层的一间教室里,她与数十名参加贝多芬《合唱》交响曲排练的学生一起见证了那个属于自己的激动时刻。那一重大消息宣布的结果,使自己在即将到来的5·14校庆日上,将会以第一琴手的身份率领乐团在庆典会上倾情演出。
面对大家热烈的掌声,她看到其他三位竞争者(本来是四个,郭书瑶家里出事自动放弃)一时成了失意者,除刘卓含以外,夏语冰和秦悫俩人都难掩失望之情,机械地鼓着掌。
可想而知,落选对她们心灵上的挫伤很大,尤其在这种重大活动节目中担任重要角色,可是每位选手最奢侈的愿望!
必须得承认,其他三人无论是从相貌或者琴艺天赋上,若是与何黎西相比,都逊色不少,尽管她们各方面都非常拔尖,优于其他人,但总是被何黎西的光芒所掩盖。
何黎西被选定为第一琴手之后的第二天早上,消息便在系里传开了。同学们都在教室里热烈地讨论着。当何黎西走进教室,坐在后排的刘海明等人突然对着她大呼小叫,“去年许美眉,今年何校花,轮流奏《合唱》,一命呜呼呐!”
此言貌似诅咒,但也的确有些道理——刚才那句怨气冲天的“还我左耳”的叫喊声犹在耳畔,仿佛瘟疫病毒侵体,令她不寒而栗。
午夜时分,何黎西忽然醒来。
她将床头柜上的表拿在手上,轻轻抚摸着,她又想起了两个小时前的一幕——还我左耳……她就这样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听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这时候的她已经睡意全无,只好打开笔记本电脑,连接宽带上网。登录qq,右下角的消息栏便弹出一封新邮件。
“有网友的邮件?”何黎西暗自嘀咕。“失聪执刑者”,发件人是一个陌生q友,挺怪的网名,主题是“还我左耳”,更是一个刺激她神经的诡怪文件名。
“谁发来的啊?”何黎西不禁皱起眉头。
“还我左耳!”看着这四个黑色文字,心里就一阵痉挛,不由得想起刚才那件事……但她以为这也许是《合唱》团某个学员的恶作剧,是他们发来捣的鬼,随 5373." >即打开文件——一个阴森恐怖的网站页面赫然弹跳出来……“还我左耳”其实是这个网站的名字,而首页则是一幅阴森恐怖的画面,上面有一栋古旧的哥特式建筑,建筑周围是黑绿绿的树,树叶发出银白色的光。
看上去怎么这么眼熟呢?印象中见过这栋建筑。她越看越觉得后背发凉,仿佛自己已置身于这栋诡异建筑中。忽然,页面上跳出一个视频窗口:请点击此处,听贝多芬名曲!
何黎西紧握鼠标的手不住地颤抖,要不要打开呢?里面会出现什么样的画面呢?万一不是《合唱》,而是病毒之类的东西怎么办?可是,这时候仿佛有什么魔力驱使着她的意志,她竟情不自禁地点开了这个视频……《合唱》激昂熟悉的旋律缓缓响起……
与此同时,屏幕上突然出现一幅更加阴森的画面——开始是那栋建筑的特写,然后镜头缓缓移动,直入三楼窗户,进入房间……一个女生吊在天窗上,披头散发,口角流血……也就在这一瞬间,《合唱》的旋律变成了强烈、压抑的曲调,声音越来越大,节奏越来越快……突然,披头散发的女生蓦地抬起头,一双滴.血的双眼恐怖地瞪着何黎西,并声嘶力竭地喊叫:“左耳,我的左耳!还我左耳……”
这是一个熟悉得令她颤抖的声音!
“啊——”何黎西一声惊叫,这叫声仿佛一块异常尖锐的玻璃碎片刺破她的左耳膜,顿时一阵耳鸣……她立即关掉电脑,一片黑色覆盖了显示屏,可刚才那女生恐怖的声音和房屋画面还久久滞留在她脑海,不曾消失一般。
“失聪执刑者”,望着这个恐怖的名字,她不禁浑身发抖。那个声音她太熟悉了,难道是她?曾经听过她的声音,何黎西是不会忘记的,她越来越觉得就是那个人——许美琪!
可是,许美琪一年前就已经死了,她的声音怎么会出现在网站里面呢?难道是从地狱里发出?想到这,她愈加恐惧起来,仿佛邮件里的恐怖网站,视频窗口里的《合唱》曲,是刚刚从坟墓里飘出一般,阴森无比……她的后背早已渗出一层冷汗。
黑暗中,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难道真有传说中的“咒怨”存在吗?
第二章 诡异车祸
周一早上没有文化课,忙于排练的何黎西从位于金水湾的公寓匆匆赶往学校。
她在地铁站旁的报刊亭买了份《江都早报》,然后进了闩口,站在电扶梯上,来到了地铁站。由于是上学和上班的高峰期,站台上的人也特别多,有穿着校服的学生,有身着各式职业装的上班族。
何黎西跟平常一样,来到了靠近车头的位置排队,因为这里上车的人通常会少一些。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也跟上来——秦天,班上那个曾为她打抱不平的美男。
“嗨。”秦天在靠近她站的右边的一排长椅上坐下来,微笑着跟她打招呼。
“早。”何黎西微微颔首,礼貌地回以微笑。
“车还有一会儿才进站,先坐着等等吧。”
“嗯。”何黎西就挨着他坐下来候车。其实,何黎西并不讨厌那些恶?语中伤她的同学,前天在教室里,虽然刘海明等人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捏造是非打击她,但也只是出于他们的玩世不恭,本质并无恶意,而秦天能挺身而出替她打抱不平,那也是出于同学间的爱护,不想让谁受到伤害。
“昨天他们说的那些话你可别放在心上啊,我当时也是……”
“算了,”何黎西善意地打断他,“我相信他们本质不坏,我不在乎,不会信那些东西的。不过也要谢谢你,就为昨天的事。”
秦天凑近何黎西,突然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她,“你当真不信那个?”
“不信。”何黎西微微一笑,“我想你也不至于会相信这个吧?”
“是的,不过……”见何黎西不愿提及这个话题,秦天把话咽了回去,他靠在椅背上,掏出手机玩游戏,可以看出,他内心非常矛盾。
何黎西昨天夜里失眠了,现在瞌睡虫来袭,应答秦天的话后便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嘟——”
眯了不多久,响起了地铁的鸣笛声。何黎西睁开眼睛悠悠地环视了周围一下,忽然看见一个异常陌生、但很眼熟的人——她一头乌黑的头发几乎将眼睛全部遮掩,看上去像一个“无眼人”,她就在离她隔着四五个座位的长椅上静静地坐着。
许美琪?
虽说不敢肯定,但这个“无眼人”看上去太像了,可早在一年之前,她就已经死了啊……何黎西依旧还认得出这位一年前自杀在银蕨院的学姐,她还穿着曾经的校服,一套灰色的短裙配西装,难道她是从地狱来的吗?竟以一个无眼人的恐怖模样诡异地出现在人间……何黎西蓦地怔住了!
车就要进站了,人流越涌越多,小小的入站口几乎容纳不下了。又过了一分钟左右,地铁终于进站。
何黎西站的地方是车头,列车进站的速度不慢,在列车驶进来前几十秒,旁边的队伍突然乱了起来,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叫声,何黎西与乘客们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无眼女”从秦天身边挤过去的时候,不小心掉进铁轨道里了……而秦天,已然惊立当场。
“救我啊——”“无眼女”倒在轨道中间向秦天伸出了纤白的手。
千钧一发之际,秦天毫不犹豫地跃进轨道,以最快的速度扶起“无眼女”,将她推上站台……“无眼女”安全上到站台后,马上转过身去准备拉秦天。
就在这时,只听见秦天“啊”地一声惊叫,睁大眼睛惊恐地望着“无眼女”:“你……你还活着?”
“无眼女”诡异地一笑。
就在秦天愣神之际,列车猛地轧向他……
“无眼女”的手僵持在空中,怔怔地呆望着向前移动的列车……轨道里传来一阵很刺耳难听的声音,当中夹杂了列车的剎车声,还有大概是车轮辗过人体时所发出的那种像水果被辗烂的声音。
整个出入口乱成了一片……
何黎西被这场景惊呆了,她看到一起诡异的交通事故,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她不理解现实中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太不可思议了。刚才秦天那一愣神之际,一定发现“无眼女”是许美琪——一个“死而复生”的幽灵,否则他不会产生那种恐惧的表情的,而就是这致命的一瞬间,要了他的命。
这么说来,刚才自己并没有看花眼,“无眼女”的确是许美琪的幽灵?
奇怪的是,那个“幽灵”居然还蹲在地上哭。
何黎西恐惧地看着她,忽然,“幽灵”霍地站起来,擦拭着眼泪,并把头发往后挪了挪,露出一张完整的脸来——“啊,不是她?”何黎西呆若木鸡地望着这张脸,傻眼了,她根本就不是“死而复生”的许美琪,她是另外一个人——只是与许美琪长得神似,乍看起来确有几分相像而已,但她绝对不是许美琪。
为救一个人,只因这个人长得像一个死去的人而被吓傻丧命,真是令人悲哀。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隔得远远的何黎西,脑海里不由闪过刚才那可怕的一幕……她心里明白,秦天已经死了,而且是被他所救之人吓傻后被车辗死的,这件事怎么解释也许别人都不会相信,但它确确实实发生了。失魂落魄的何黎西慢慢走过救护车,那张美丽的脸在闪烁的蓝色警灯的映照下显得异常惨白,神情呆滞。
她向警务人员叙述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可是没有人相信她的话,仿佛都把她当成了精神病人,在警务人员的劝说下,她浑浑噩噩地走出地铁站。她已没心思去上课了,转到车站改乘公交车返回了公寓。
公交车抵达金水湾站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二十分了。刚才自己在地铁站目睹惊魂车祸,亲眼看到一幕非常诡异的惨剧发生,犹如经历一场噩梦般的旅程。太可怕了!怎么会出现这种可怕的事呢?太不可思议了。可气的是居然没有人相信她亲眼所见的一切?便忍不住叫道:这是真的!这是真的!这是真的……一声刺耳的喇叭声将她从匪夷所思的思绪中惊醒。
秦天,他真的死了。
何黎西无比悲伤,无论怎样,对于秦天的死,她除了难过,也有更多的恐惧。她第一次亲眼目睹一个鲜活的生命瞬间即逝,而其过程又是那么的怪诞,她怎么也想不通,现实中会发生这样不可思议的事。
但又不得不说,人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恐惧,何黎西和秦天之所以会对亡灵许美琪产生恐惧,一定是之前他们俩对这个女生有过什么亏欠吧,不然他们看到她怎么会如此害怕呢?
下了车,她都不知是如何走到公寓的。
第三章 失聪的小提琴手
回到公寓,何黎西昏睡了一天,直到傍晚才醒来。
“你在哪里?”岳建飞摁了接听键,有些焦急地问道。
“我在音乐楼门口。”回到学校后,何黎西才给岳建飞打电话。
“你今天一天跑哪去了,电话也关机?”岳建飞在电话里埋怨道,“你知道不,周显欣已经给你划了旷课?”
“我……”
“你到底怎么了,声音那么孱弱?”
“秦天出了车祸,我心里好怕……”
“什么,你说什么?秦天出车祸了?”岳建飞云里雾里。
“你快下来,我好怕……我要见你。”电话那头传来了何黎西的哽咽声。
接到何黎西这个古怪的电话后,岳建飞便赶到了离足球场不远的音乐楼。
岳建飞不久便来到音乐楼下,他是这所著名大学指挥系的大四学生,女朋友就是小提系的何黎西。
排练大厅的门半掩着,里面没有练琴声。他轻轻往里推了一下,门就开了。
现在已经是傍晚六点多钟了,太阳已经下山了,大厅内一片昏暗,只能隐约看到排列整齐的椅子跟桌子,以及舞台的轮廓。
一阵轻微的啜泣声从大厅的某个角落传来,岳建飞忽然感觉这里面空?99lib?气不流通,在盛夏高温之下,弥漫着某种局促闷热的感觉。他伸手把灯拧亮,却按下了安墙壁上吊扇的按钮。破旧的吊扇在天花板上缓缓转动,刚启动的时候还发出了一阵难听的声音,苍白的灯管照亮了排练房,显得特别刺眼。
岳建飞缓慢地走进排练大厅,原本光线充足的地方因为傍晚来临而暗了下来。他站在后边探头往前面的一排排座位看去,在仅有的光亮照射下,里面显得有点儿阴森。
“呜……”,啜泣声仍在继续。他稍微愣了一下,因为他看到了在舞台靠近左边的角落处有一团模糊的东西在动。
他不只看到,还听到,那不是什么特别的声音,而是一阵细微的啜泣声。
“请问……有人在里面吗?”
啜泣声顿时停了下来。
岳建飞心中感到有点儿毛毛的,他忙找吊灯开关,赶快伸手按下灯的按钮,灯亮了,才发觉原来有个女生蹲在角落里。
女生突然抬起头来,愣愣地望着他。他走近她,看到她的眼睛红红的,脸上跟下巴上都有泪水,她蹲的姿势很奇特,四肢都是紧紧地绻缩着,显得很不自然,整个身体不知道是因为肌肉绷紧还是别的原因而微微发抖。
“黎西,你这是……怎么啦?”
原来,哭泣的女生就是岳建飞的女朋友何黎西,她抬起头看了岳建飞一眼,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说:“建飞,你……你来了。”
岳建飞走过去,从口袋中拿出面巾纸递给她:“你干99lib?嘛一个人躲在这里哭?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啊!”
何黎西不回答。岳建飞弯下腰,拉拉她的手,以一种大男子对小孩儿说话的口吻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怕,有我呢。一个人待在这空荡荡的地方你不怕吗?走,有什么天大的事跟我先到外面说去。”
走下台阶,旁边有一排树木,树下面设有几张石椅,岳建飞牵着何黎西的手双双坐到椅子上。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秦天出车祸了?”岳建飞问。
“嗯。”何黎西微微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岳建飞皱起眉头。
“今天早上。”
“今天早上?”岳建飞头一下大了,“搞错了吧,早上他参加排练,下午还去上课了呢。”
“你瞎说!”何黎西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大声嚷道。
“我没瞎说啊……”岳建飞一脸无辜,“下午上课时我在电梯里遇到他,还和他说话了呢。”
“那我撞鬼了?”在晚霞余晖照耀下,何黎西的脸显得诡异的红,她说话的时候牙齿还微微颤抖。
“黎西,你有包袱,”岳建飞平静地说,“我知道你当选第一琴手后压力很大,也许精神状态不好,看什么花眼了吧。”
“我不会看错的!”何黎西一字一顿。
“好了,别再为这件事伤神了,回去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去参加排练吧。”岳建飞安慰道。
“呵呵,排练?”何黎西呆呆地干笑两声,精神恍惚地说,“我以后怕是再也不能继续音乐梦了,我的音乐理想生涯可能就此完结了……”
“完结了?”岳建飞一怔,“什么完结了?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你既然想知道我为什么心情不好,不去排练,那我就告诉你吧。”
“那你快说啊,到底发生什么了?”岳建飞很焦急。
何黎西犹豫了一下才说:“事情发生在那个邮件上。”
“邮件?什么邮件?”岳建飞又是一头雾水。
“恐怖网页?”岳建飞不解,“你怎么会收到这么奇怪的东西, 662f." >是不是恶作剧?”
“我不知道……”何黎西摇了摇头,“看上去像是诅咒,《合唱》的旋律往后播时,居然变成恐怖的调式……”
“怎么会这样?”岳建飞皱起眉头,“如果不是恶作剧,那可能是一个病毒文件。”
“不是,绝对不是!”何黎西断然否认,“当我听到一半的时候,满脸是血的女生那声嘶力竭的叫声把我的耳朵都刺鸣了,现在我感到左耳的听力下降得非常厉害。”
“女生的叫声?”岳建飞忽然睁大眼睛,“谁,你认识吗?”
“她?我……不……不认识……”她居然对岳建飞撒谎。
“不认识?”岳建飞望着何黎西的眼睛,发现她在刻意隐瞒什么。
“真……真不认识她是谁……”何黎西支吾着。
“好了,回头我会帮你查清是怎么回事,别担心。”然后他又转移到刚才的那个话题,“刚才你说秦天被车辗死的事,我真是晕了,你不要激动,现在跟我说,尽量详细点儿。”
于是,何黎西就把早上在地铁站目睹车祸发生时的场景详细地告诉岳建飞。可岳建飞却显得并不在意,他不会相信有这种奇怪的事发生,因为秦天还活得好好的,一定是何黎西有心理包袱,精神紧张所致,于是就安慰她:“放松点儿,哪有这种事发生。不信我打电话去秦的寝室,他一定还活蹦乱跳的。”
果然,秦天的室友说秦天吃过晚饭后就去图书室看书去了。
“不可能!”何黎西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惊惧的目光,她不停地说:“不可能,这太可怕了,不可能……”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岳建飞温柔地安慰道,“这件事先就这样,你明天先去校医室检查,看医生怎么说。至于你收到恐怖邮件这事,回去你把它发到我邮箱,我看一下那个恶意文件,看看能不能查出什么来。”
夜幕降临,月光洒在何黎西美丽的脸上,显得异常苍白。岳建飞心疼地看着她,不禁叹了口气,然后将她送回宿舍。
离开女生宿舍大楼后,岳建飞并没有立即回自己的寝室,而是去了图书馆看一看秦天在那里没有,并顺便查一件与刚才何黎西提到的“左耳”有关的自杀事件。
宽敞的图书馆大厅里异常明亮,岳建飞从外面进来,汇入几乎人满为患的人群里,犹同仲夜的月光从窗外倾泻进来,融入灯火通明的光里一样,不是特别扎眼。
他顺着阅览室里一排排被挤满了人的桌椅绕了半圈,果然发现了秦天的身影,他正认真地翻看着一本杂志。
证实了秦天的存在后,岳建飞回到书架边,在存放旧报纸的报刊架上翻起他要找的东西来。就这样认真翻着,翻着,突然,他找到了他想要的那一期旧报纸——《被曝左耳失聪无缘留德,小提琴手自杀有隐情》。
他心里一阵激动,忙仔细浏览起来。
江都快讯:江都音乐学院小提琴专业学生许美琪,昨日(9月4日)被曝自杀于学校的银蕨院。警方在现场发现一封遗书,死者自曝左耳已完全失去听觉功能,并暗示此即迫使自己不得不放弃音乐事业、并对生活失去信心而选择自杀的原因。警方据此认定许为自杀。一些喜欢她的师生即在网上发起折纸鹤运动来祝福校友。
据称,毕业前夕,许美琪曾在毕业典礼晚会上以第一小提琴手的身份参与了贝多芬《合唱》交响曲的演奏,其上佳表现大受师生赞赏,被称为天才小提琴手,岂料她却于昨夜在学校滨湖边的银蕨院里自杀身亡。警方在现场找到一封遗书,遗书上说,她在结束毕业典礼会后,忽然感觉左耳不适,经检查,医生证实她患上的是突发性失聪障碍,左耳已完全丧失听力,医生建议她放弃音乐事业。
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有如晴天霹雳,对生活失去信心的她最终采取极端行为,在她常去练琴的银蕨院自缢而亡。当记者向校方求证时,学校负责人称许美琪确系死于自缢,并已通知其家属来校办理后事。
左耳失聪,然后自杀,她左耳怎么会突然失聪的呢?且就发生在她刚刚参加完毕业庆典之后,岳建飞百思不得其解。他不由得想起刚刚发生在何黎西身上的事,几乎与许美琪的情况一模一样……就在这时,他觉察到身后有双眼睛似乎在盯着他,背脊不禁微微发凉,于是霍地转过身来,却发现没有什么“眼睛”。
只有一个肩对着他的女生独自站在几米开外的音乐书架前,着迷似地翻看着什么书。当她发现了站在报刊架旁边的岳建飞在盯着她看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露出了笑颜。
岳建飞忙合上旧报纸,将其捂在背后。
“岳建飞,你喜欢看旧报啊?”夏语冰过来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是的……”岳建飞回答有些仓促。不过,岳建飞正好有事想跟她商量,便将一把椅子推到旁边,嘴里连说请坐。
“干什么?”夏语冰愣了一下。
他警惕地环视一下周围,发现其他人都在低头做笔记或看资料,就把手伸出来,将手里的旧报纸展露在夏语冰眼前,问她:“知道这件事件吗?”
“什么报纸啊?”夏语冰皱着眉头,瞅着已经泛黄的旧报纸发愣。
“你看看。”岳建飞指着刚才他看的这篇新闻。
“被曝左耳失聪无缘留德,小提琴手自杀有隐情……”念完新闻标题,夏语冰忽然忌讳似的盯着他,“你怎么还把这个翻出来看?”
“嗯?”岳建飞有些意外,“你胆子蛮小的嘛,怕什么?”
“我……”见岳建飞口气略带嘲弄,夏语冰便装腔作势的看了一眼周围说:“不是,不是我胆小,是……”
“是什么?”岳建飞伴装不知。
“学校最忌讳学生们谈这件事。”
“哼!”岳建飞一脸不屑,学校就知道封锁消息,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夏语冰却紧张起来:“岳大帅哥呀,拜托你小声点儿好不,这要让老师听见可不大好啊。”
“没事没事,”岳建飞笑笑,不过还是压低了声音,随即又盯着夏语冰,“问你个事。”
“什么事?”
岳建飞扫了一眼周围,神秘兮兮地说:“你难道不想知道,许美琪为什么会突然失聪吗?”
“这个……”夏语冰咬住下嘴唇,连连摇头,“不……不知道……”
这时,岳建飞突然又看了看周围,发现没人注意,便小声说:“我觉得她的左耳突然失聪很蹊跷。”
“什么意思?”夏语冰被岳建飞这句话弄得一头雾水。
“这个奇怪的现象,一定是跟她出国留学有关!”.99lib?
“你是说……有人故事不想让她出国?”
“你不这么认为吗?”
“我……”夏语冰皱起眉头,“可是她也没有竞争对手啊?”
“没有竞争对手,还有嫉妒嘛。”
“嫉妒?”
“咳,不明白那不说这个了。”见夏语冰一脸茫然,他也不想将这个话题深入下去,就问她看过电影《咒怨》没有。
“《咒怨》?看过啊,怎么了?”
“听说一个人生前怨气太深的话,死后她bbr>的怨气会附在她所喜爱的事物上。”
“你又想说什么?”
“去年,许美琪在毕业典礼上演奏了可以让她出国实现音乐梦的《合唱》,岂料左耳突然失聪,出国梦音乐梦就此破灭,最后含怨自杀……而学校现在又启动了《合唱》,这可是许美琪当初演奏过的交响曲啊,如果许美琪的怨气已附在上面的话,就不怕招来咒怨吗?”
岳建飞讲得惊悚逼人,害得夏语冰越来越害怕,不禁打了个冷战,“你为什么要跟我讲这些鬼东西?”
“哈哈,”岳建飞忙不迭地收起手里的报纸站起身来,看着一脸惊惧的夏语冰,笑着安慰道,“没什么没什么,其实我是随便说说的,别无他意。”
他把那份旧报纸放回原处后,便向夏语冰告辞走了。
“天哪!”夏语冰突然变得有些害怕,岳建飞的话似乎引来了那种怨气,她突然觉得脊背凉凉的!
第四章 搭车人
第二天,何黎西向编导周显欣主动提出了退出《合唱》排练的请求——理由就是左耳听力有障碍。
昨天与岳建飞谈?过后,何黎西就去了校医室检查,医生没有查出她听力下降的具体原因,建议她到大医院检查。她当即到江都市人民医院进行详细的耳科检查,结果被查出是患上癔病性耳聋。
这是一种心理应激不良,遇到突发事件(如发怒、惊恐、悲伤等)时突然发生的听力丧失疾病,由暗示诱发,也由暗示而消失。由于此类患者情感复杂,情绪极不稳定,且多遭受过重大的精神刺激,对周围具有暗示作用的环境反应敏感,因此,必须由暗示诱发者来消除患者心中所受到的刺激,否则是很难医治的。
何黎西害怕了。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就这样白白丢掉,心里不甘。可依她目前这种状况,已无法再进行正常排练,所以不得不忍痛退出了《合唱》。
还有,她今天果真看到秦天来上课了,由此可以判断,她昨天所看到的那一幕是假的?不——应该说,车祸的确发生了,人也死了,只不过死的人不是秦天,而是另外一个人,那个人长得像秦天而已……如此说来,真的是自己看花眼了?
放学后,她在寝室楼下等了半天也不见岳建飞,就给他打电话,得知他在开会。眼看天色不早了,天空还不时亮起了闪电,滚来隐约的雷声,似乎要下雨了,何黎西就想回公寓去。虽然离校不算远,坐地铁不到五分钟就到达,但想着昨天车祸的那可怕一幕,就心有余悸,还是打的踏实点儿。
正准备叫车,一辆的士突然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何黎西,上车吧。”一个脑袋突然从车窗里伸了出来,冲她招手。车里的人是音乐系的主任——教授谭之临。
“谭教授,怎么是你?”何黎西有些意外。
“快上车吧。”谭之临挥手催道。
谭之临也是回校外的公寓,何黎西犹豫了下,还是开了后车门坐了进去。谭之临教授坐在司机旁边的副驾驶座上,虽是一位将近50岁的人,但戴着眼镜的他看上去一点儿也不老,全身上下散发出儒雅的绅士气质。
车缓缓启动,司机掌控着方向盘,默默地注视着前方的道路。何黎西看到谭教授 6458." >摘掉眼镜,拿在手上无意拭擦,她从他眼睛的眸子里感受到一种暧昧的眼神。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何黎西又一次瞟了谭之临一眼,发现他重新戴上了眼镜,已经恢复了正常。何黎西长出了一口气,可是这时候她忽然发现,车子并不是往自己所住的小区方向开,而是驶向另外一条道路。
后座上的何黎西提醒司机:“师傅,你开错方向了,这不是去金水湾的路。”
此时谭之临忽然开口了:“何同学,是这样的,现在我想邀请你去我那儿,我想我需要就有关你退出《合唱》一事和你再共同商量一下,我跟周编导打过招呼了,明天暂停排练。”
“暂停排练?”何黎西一下子愣住了,半晌才说,“谭教授,我已决定退出,你还是让排练照常进行吧。反正除了我,还有后备力量嘛。”
“不会占用你多长时间,到时我送你回去。”谭之临不接她的话,看来他非要做自己的思想工作不可。
“那……好吧。”何黎西只好答应了。不过她心里很乱,眼前总是浮现出昨天早上地铁站车祸现场看到的那惊魂一幕。明明看到的是秦天救人死了,可偏偏他还活着,而且今天看到的秦天与往常似乎有点儿不一样:总低着头,沉默寡言,脸色苍白,眼神涣散,经常发呆……真搞不明白,地铁站见到的那个秦天到底是谁呢?难道世界上存在两个秦天?她心里开始是纠结,可到后来她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结果——今天出现在学校的会不会是秦天的幽灵?
“你怎么了?有心事?”谭之临觉察到了何黎西的眼神有些异常,神情恍惚,猜测她心中一定藏着心事。
“没……没有,只是有点儿累了。”何黎西敷衍道。此时此刻,她心里仿佛有一个像搅拌机一样的“问号”在翻江倒海,磨得她痛苦不堪,她真希望昨天早上发生的那一切只是一个梦。可是,当今天看到秦天出现在学校,出现在她眼前时,她真的懵了……何黎西越想越害怕,她带着恐惧的目光看向昏暗的前方,真想对谭之临说“我想回去”,可是谭之临好不容易邀请自己,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别想那么多了,其实我已经猜出了你的心思。”谭之临脸上涌起一股伪装的笑意。
猜出我的心思?何黎西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心想你怎么可能猜得到呢?
“总之别有心理包袱,这个第一的位置不是谁都可以得到的,既然选择了你,别人就无话可说。”谭之临终于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何黎西没有说话,他哪知道,何黎西担心的并不是这个。
司机拐了个弯,车子已驶入外环的一条僻静的小道。
谭之临是音乐系教授,最喜欢音乐家贝多芬。这次校庆,音乐系二年级的演奏曲目《合唱》就是由他亲自推荐的。据说,谁要是能做第一小提琴手,毕业后便有机会被保送到国外深造。因此,同学们都想竞争这个席位,但由于有谭教授的保驾护航,这炙手可热的“皇位”,终于花落享有“天才小提琴手”美誉的何黎西身上。
不过,一开始何黎西还是有所顾忌的,因为在去年的毕业典礼上,音乐系在演奏贝多芬这首交响曲后,第一琴手左耳突然失聪,而且自杀身亡了,所以她心里有些害怕,担心自己的左耳也突然失聪。
十几分钟后,出租车在快要抵达谭之临位于怡情小区的 516c." >公寓时,在街口的拐角处突然看见街边上站着一个穿黑披风的人。那人似乎戴着一个灰白面具,将他的整张脸都遮挡起来。
异常闷热的天气还穿这么厚,真是一个怪人,司机想。
接着,那个黑衣人突然站在路中间,并向出租车招了一下手——他要搭车。
这时候电闪雷鸣,风声大作。
碰上这样的怪人,又是在天擦黑的时候,并且前后座上各载了一位乘客,司机怎么会停车呢?于是他就假装没有看见继续前行。可是那个人却一动不动,害得司机猛踩急刹,差点儿就撞上他了。
“妈的!”司机骂了一句,一打方向盘拐上了另外一条街。他熟悉这段路,这条街也可以到达目的地。
只是希望那路灯和闪电的光亮不足使那个人看见自己的车牌——他曾经因为拒载人被起诉过一次,被罚了三百元。
这条街也是一条静街,一般天黑后街上是没什么人的,而这种风雷火闪的时刻更是空街无人。
谭之临倒也熟悉这条街,她想车子穿过这条街后就该到公寓了。可这个时候,意外的情景发生了——又一个跟刚才一样穿黑色披风、带着面具的人站在路口向司机挥手。
见鬼!才甩掉,怎么又跑到车前面了?这个人到底要干什么?他有何企图?
闪电不时划破天空,将黑衣人的脸照得异常苍白。
司机猛一打方向盘,将车又拐向另外一条街。
这条街的路灯极暗,似乎是一条他从未来过的街道。三个人的心跳都开始加速,司机把车开得很慢。
不会发生什么事吧?上帝保佑!我昨天刚刚去教堂做过祈祷——我相信不会有事的……是的,不会有事……谭之临心怦怦乱跳。
后座上的何黎西也不安起来。
突然,路中央又出现一个人影,司机下意识地紧急刹车——还是那个黑衣人!
就在这时,车子莫名其妙的熄火了,无论他怎么努力也无法启动。
那个黑衣人朝车子慢慢逼近。
雷电交加,风声呼啸。
不好!凭职业感司机认为这个人不是劫匪,看他那怪异的打扮,黑色的披风以及灰白的面具,似乎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就像一个幽灵?
想到这,不禁毛骨悚然,发丝都一根一根立了起来……他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三十六计,走为上!
司机弃车逃走后,后座上的何黎西吓得早已花容失色,前座上的谭之临情急之下忽然想起打电话报警,却发现手机没电了。眼看黑衣人就要逼到车前,他也猴急地打开车门跳下车,丢下后座上的何黎西向左边一个巷子逃去。
正所谓“大难来时各自飞”,这句话在关键时刻总能将人性自私的一面挖掘出来。两架保护伞瞬间飞撤,让何黎西顿时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你……你是谁?究竟想干什么?”何黎西蜷缩在车里,吓得瑟瑟发抖。
可是,黑衣人并不开口说话,只见他趴在出租车的挡风玻璃上缓缓撕下面具,露出了一张惨白的脸……一条闪电撕破黑暗,顿时将大地照得如同白昼,更将刚刚撕下面具的那张脸照得一览无余——秦天的脸!
这是一张会给何黎西带来恐惧的脸。
“今天在学校,你看见我了吗?”秦天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诡秘的微笑。
“咔擦——”一声惊雷从天而降,将车里的那声尖叫淹没在苍茫宇宙间……路灯,像魔鬼的眼睛一样在黑暗中闪动;夜,昏暗得使整个夜空窒息。
第五章 意外的精神失常
谭之临喘着粗气,一口气跑回了公寓。当发现何黎西不在身边时,才想起刚才惊悚一刻,那个黑衣人是鬼吗?不对,一定是劫匪,劫匪……何黎西可能已经被……怎么办呢?
报警!——这是他首先想到的举措,可是,这个时候才报警,恐怕为时已晚,何黎西的生命会不会受到威胁呢?万一劫匪把她杀了,到时警方追查凶手继而怀疑到自己头上怎么办?那不是更倒霉了?
想到这些,他心想也只能算何黎西倒霉了。他进了浴室,浑浑噩噩地冲洗着刚才出了一身的冷汗。
第二天,谭之临早早去了学校。坐在回校的车上,他幻想着能看见何黎西,希望她并没有出事,这样自己就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了。
但是,这可能吗?
何黎西的确没有来上课。
糟糕!谭之临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愈加沉重起来,证明他先前的只是幻想,天真可笑的幻想,劫匪怎么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一个弱女子呢?他们有这么仁慈吗?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依照以往的案例,劫匪一般都会做出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来。不知道这一次,何黎西会是什么情况,多半怕是凶多吉少了。
第二节课后,谭之临又特意到何黎西的教室外悄悄观察,看能不能见到她出现。可是,当所有的人都离开后,何黎西也没出现,也许匪徒劫财劫色后,已将她杀害了……刚回到办公室,助理谢伟就急着告诉他一件事。说刚接到江都精神病院一个电话,称他们院昨天深夜接收了一位名叫何黎西的女精神病患者,被证实是江大音乐系的学生,要咱们学校尽快去办理入院手续。
“精神失常?”谭之临当即一怔,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自己的判断错了?
两天后。
上完上午头两节课后,岳建飞又到位于江都..北岸的精神病院去探视何黎西。
坐在轮椅上的何黎西,在她一夜之间憔悴苍老得犹如老妪的母亲身旁,茫然地盯着病房中的白色墙面。是的,从今早开始,院方允许何黎西到室外活动,不过由于身体虚弱,乘坐了轮椅。
“黎西,身体状况怎么样啊?今天的天气很好,这个时候还不算热,我推你出去散散心好吗?”一站到轮椅旁,岳建飞便开口跟她说话。
可是不论岳建飞说什么,何黎西还是像前天一样,依旧没有其他反应。医生告诉岳建飞,只有在发病时,她口中才会疯疯癫癫地念着“面具,面具,幽灵,幽灵”这几句胡话。
“面具”,“幽灵”,岳建飞不明白,她到底看到什么了呢?难道是有人带着恐怖的面具把她吓成这样的?
现在,他也想不出有什么话题能和何黎西的母亲聊,所以他就对何母说想和黎西去天台上走走,便推着何黎西乘坐轮椅出了病房。
何黎西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出的事呢?两天来,这个疑问一直在岳建飞脑海盘旋。他只听当时的值班医生说,当天夜里十二点,门卫听到有人敲铁门,出来看时只发现何黎西昏倒在地上,并没有99lib?看到是什么人将她送来的。
出于对学生利益的保护,以及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学校没有将此事公布。
其实,岳建飞也清楚一点,就是何黎西精神失常的一个重要原因,一定跟她的左耳失聪有关,只是他不想把这事说出来。他清楚一年前许美琪的自杀跟左耳失聪有很大关系,如果再把发生在何黎西身上的相同遭遇捅出来,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搞得人心惶惶,影响《合唱》的正常排练。
为了避免挂在轮椅上的点滴袋摇晃,他在长廊上慢慢地推着。午后的阳光从窗户流泄进来,柔和地照耀着白色的油毡地板。
岳建飞对擦身而过的护士小姐点头致意,另一只手试着轻触何黎西的肩头。几天前还很有力的肩膀,如今却像衰老之人的肩膀般松弛、弱不禁风。
“黎西,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啊?”虽然明知她不会回答,岳建飞还是试着问道。
虽然何黎西双眼睁开了,却仍然对岳建飞的声音没有任何反应。末了,岳建飞推着悬挂着点滴袋的轮椅,来到电梯前。
“对了,黎西,我们两人到楼顶天台去看看好吗?那里的视野一定很好。”
岳建飞从背后轻抚着何黎西的头发,按下了电梯钮。
这栋楼的顶上几乎没有其他人的身影,岳建飞bbr>..推着何黎西乘坐的轮椅,缓缓地走在天台广阔的水泥地上。
虽然是上午,但迎面拂来的风仍让人感到闷热。来到天台西侧的围栏前,岳建飞便停下脚步,他静静望着何黎西的脸庞,看见坐在轮椅上的她眼也不眨地盯着远方的天空,忽然想起常跟她说过的一些话和发生过的事,故意给她暗示,看她能不能想起什么来。可是,她依然无动于衷。
“黎西……”岳建飞继续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当然,何黎西并没有反应。
“黎西……我该怎么办才好呢?”他将手放在何黎西的肩部,“我的黎西……黎西啊,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这么说着,拉起何黎西没有连接点滴管的那只手,并将他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耳部问:“黎西,有感觉吗?”
他应该知道黎西是不会有回应的。即使如此……即使明知如此……岳建飞的视线忽然之间转为一片朦胧,他的泪水即刻夺眶而出,顺着脸颊从下巴滑落,接着在水泥地板上形成灰色的点点斑痕。
“黎西……我……”就在此时,就在这个时候,何黎西贴着自己耳部的手忽然开始激烈地颤抖起来。
“黎西?怎么了?什么……什么事?”
何黎西靠着本身的力量,奋力将手从耳部上抽离。
“怎么了?黎西?”岳建飞绕到轮椅前,查看何黎西的情况。
“面具,面具,幽灵,幽灵……”接着.99lib?,他看见何黎西的脸孔,由于强烈的恐惧而扭曲着。
她发病了。
坐在病床边,看到心爱的人变成这个样子,岳建飞心里十分伤感,整个人都快垮了。要知道,一年多过去了,他和何黎西关系一直很稳定,未出现过任何波折。而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己不知该怎么办。
他从床边站起来,坐到存物柜前,拉开抽屉,将何黎西的照片从一本旧而干净的日记本里抽出来。
在那张照片上,他又看见了她在校园幽静的湖边拉小提琴时美丽优雅的样子。
毫不夸张地说,何黎西绝对是最完美的中国式贵族型美女:乌.黑飘逸的长发、轮廓圆润小巧的瓜子脸、柳叶弯眉、晶莹剔透又有些害羞的大眼睛、秀气的鼻梁和性感的嘴唇。她的身材和她的五官一样完美。
他有时会这么想,虽然从他们交往的一年多时间来看,她与他一样是用情专一的人。然而,现在这个世道,谁又能奢望永远不变的誓言呢?年轻、漂亮、充满活力以及出类拔萃的优雅气质,这一切优越的条件都使周围的男生们对她想入非非、蠢蠢欲动……所以,他对她格外的好,生怕她一转眼就从身边消失。
岳建飞将何黎西的照片放回到自己的日记本里,起身去接了一杯白开水。他走到窗边,看到他的自行车停在楼下面——上课时间到了,可是他已经没有心思去上课和排练了。
他心里非常后悔,因为他终究还是没保护好何黎西,让本来一切美好的愿望都成了幻想,到如今已然后悔莫及。
黎西,谁把你逼疯的?
是谁?是谁?是谁???
“黎西——”他又痛苦地喊叫何黎西的名字,“黎西——黎西——”
他后悔自己没能陪在她身边,她那一走,就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就在这时,他接到《合唱》的幕后总策划谭之临教授的电话,谭之临称有事找他。岳建飞握着手机,望着病床上的何黎西,默默地退出病房。
第六章 人事变动
谭之临虽然为音乐学院的系主任,但平时对岳建飞这个指挥系的学生很感兴趣,一则是特别欣赏他的指挥天赋,二来是岳建飞还会用指挥催眠,所以他也经常向这个特别的学生询问和探讨一些关于如何用指挥催眠的问题。
“好了,谭教授,有什么事请讲吧。”岳建飞很有礼貌地说。
“你这两天怎么没来上课?你们指挥系刘主任昨天跟我谈起你,说考勤表上你的名字是空缺的,这骗不了他。”
“我……病了……”其实他想说一直在精神病院看守女友的,而且谭之临也心知肚明,但他实在不想拿这个说事儿。
“嗬,你这是第几次骗他了啊?怪不得你们搞不来啊。”谭之临电话那边笑了起来。他其实很平易近人,也从不刁难学生的,“好了,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这事我跟刘主任说一声,就算一笔勾销了。”
“什么?”岳建飞有点儿心虚,上一次就是因为考勤上多了几次旷课,被刘主任那老人家给了自己一篇几千字关于指挥乐方面的论文任务。
“明天下午四点,来学校第五礼堂做一个演讲,题目叫《艺术上的组织者》,内容嘛……就讲你是怎么成为一个出色的指挥乐学生的。我想这是你的强项,你不会拒绝我,对吧?算是帮一年级学生上一堂课,刘主任说想让新生对你成功的心得有一些了解。”
“好吧,明天下午四点,我去。”岳建飞松了一口气,演讲比写一篇几千字论文容易。
“好,不过你现在需要来我这里一趟,就在我办公室。”谭之临说,“刘主任已帮你列了一个提纲,你只需在框架中填些内容即可。”
“好。”岳建飞表情默然。
这个谭之临,原来他慑于此事的曝光可能会给自己的声誉造成不良影响,并未将自己与何黎西在一起发生的事向学校汇报,相反则是在心里酝酿,怎样让人接替何黎西担任第一琴手的事。
这太不像话了。
但话又说回来,这也是人的本性。你想,丢下自己的学生不救而光顾着自个逃命,这事要是被曝光了怎么办?这种不光彩的事儿,保不准会引发一场陷自己于不利的口水风波中。因此,他选择了缄口,此举在守住秘密的同时,也保护了自己。明哲保身一词,用在他身上最合适不过了。
他之所以不用担心这件事会泄露,是因为网上和第二天江都各大报纸上,他没有看到一条与樱花巷发生的怪事有关的新闻。这说明5月5日晚那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并没有抢走那辆出租车,虽然吓疯了何黎西,但是却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只要没有报纸将这事报道出来,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
现在迹象表明,黑衣人和司机都没有将这件事情捅出来呢?因此有了这些前提后,他才敢隐瞒这件事。但是有一点他还是挺纳闷——就是谁将何黎西送到精神病院的呢?是司机,还是黑衣人?总之,只要这件事不上报纸和在网上捅出来,自己就可一直隐瞒下去。
岳建飞来到教学综合楼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五十了。这个时候正是午休时间,所以学生不算太多。
谭之临就坐在办公室里等岳建飞——岳建飞推开门的时候他正在喝茶,并一脸微笑地看着他说:“你迟到了。”
岳建飞欠了下身,然后微笑着说了一声抱歉。
“你的脸色不太好看,这证明你没有骗我,确实病了啊,而且现在还没有痊愈是不是?”谭之临的眼力貌似很好。
岳建飞点了点头。
“这是刘主任拟的提纲,你拿回去看一看,如果有不同意见的话明天早晨给刘主任助手打电话,还可以商量。”
“好!”岳建飞一脸无奈。
“还有……”迟疑半响,谭之临脸上露出了一种歉疚,“你顺便把这个也带上。”
“这是什么?”
“关于第一琴手的人事调整通知。”
岳建飞接过来扫了一眼,心里的气再也憋不住了,他愤愤道:“这样对待何同学有失公平,她不是故意的,她前几天跟我说耳朵不舒服,她是生病了才……”
“好了,”谭之临作出叹惜状,“我知道你很希望她能获得这次机会,但这是系里的决定,我也没办法,为这事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岳建飞觉得有种很深的失落感,黎西一直是所有候选人中最被看好的,可是,发生这样的事让一切都变了。
“这是整个乐团的事,还是由周老师亲自宣布这个通知吧。”岳建飞一脸失望。
“唉,我看见了,你的眼神很抗拒啊?哈哈哈……”谭之临看出了岳建飞的情绪,轻松笑道,“别多想,你替我安慰一下他们,还有就是旷课这种事情难免发生,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回去把演讲稿准备好,就这样。”
“我……”想到条件是一笔勾销他所有旷课记录,只得答应了。
岳建飞也没再说什么,拿着谭之临给他的提纲和“人事调整通知”下楼去了。
他忧心忡忡地回到宿舍,路过操场时,看到有几个没午休的室友正在打篮球。平时他挺喜欢这项运动的,可是今天他半点儿心思都没有了,室友们叫他,他像没听见一样,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回到寝室。
黎西错失第一琴手之位,留德机会破灭,他该如何给她交待呢?算了,还是先将这个消息搁着吧,等她病愈以后再亲口告诉她。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然后便坐在书桌前开始准备演讲稿。可是,从他的屁股挨到椅子的时候,他的右眼皮就开始狂跳不止。
如果说谭之临的这个草率且极不公平的决定令他愤怒的话,那么何黎西在一夜之间精神失常则让他感到惊惧。
何黎西出事那天,岳建飞开完会回来,已是晚上七点半,他打了她的手机,没人接,第二天早上接着继续打,仍旧无人接听。如果不是谭之临的助理告诉他,他还不知道已经发生如此严重的事。作为男友,他居然也不知道何黎西的行踪和去向,况且两人最近没有拌嘴吵架什么的,反正是没闹别扭,所以这就有点儿不正常了。
他打开本市的网站,查看有没有关于5月5日晚发生的一些相关新闻。可是,没有一条与“精神失常”有关的新闻,这样,要查出那天晚上是谁将黎西送去精神病院的就非常难了。
唉,岳建飞不由叹了口气。他知道黎西左耳听力下降得厉害,她平时性格开朗,看不出来有什么解不开的结,她平时也没跟什么人结怨,不会得罪人的,也不可能有人加害于她。
总之,这件事对岳建飞来说非常蹊跷,究竟是谁对她下的毒手呢?她是一个善良大方、气质一流、容貌靓丽的女生,她根本没有什么仇人,到底是谁?
他忽然想到她们寝室的几个女生,会不会与她们发生什么矛盾导致她这样了呢?
以前从别人口中他清楚一个事实,就是她与郭书瑶、沈幽婷关系不错,与夏语冰和刘卓含两人不是很好,秦悫搬去其他寝室是因为与夏语冰之间的矛盾,郭书瑶已经回家奔丧,所以他想来想去,觉得这事应该找沈幽婷了解下情况,看能不能得到点儿有价值的线索。
滨湖边,岳建飞与沈幽婷沿着林阴道缓步走着,俩人在谈论何黎西精神失常的事。看得出来,因为何黎西的事,沈幽婷的心情也不是很好,情绪有些低落。当岳建飞问起何黎西在事发前有没有什么异常行为时,她一个劲地摇头,表示什么都没发现。
“真的,我的确没发现她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自从她在外面租了公寓后,很少回寝室睡。”面对岳建飞的询问,沈幽婷.99lib.竭力回想最近几天所遇到的情况,“对了,”沈幽婷忽然想起什么来,只见她盯着湖水愣了愣,“唯一的一次……”
“唯一的一次?”见她欲言又止,岳建飞忍不住追问。
沈幽婷沉吟半晌才道:“就是她出事的头一天晚上,我听到她在半夜叫了几声,但当时睡得迷糊,以为她在做梦,所以就没太注意,我想,这会不会是她出事前的某种征兆呢?”
岳建飞吸了一口气,不置可否。对于沈幽婷的这个发现,他心里略有一些底:“坐着说吧。”岳建飞在一张石桌前坐了下来,石凳是温热的,可是两人的心情却热不起来,岳建飞木讷地盯着石桌上一根燃了一半的蜡烛发愣……曾经有多少次,他就坐在这个地方,幸福地看着何黎西拉小提琴。舒缓的调子,美妙的琴声,令99lib?岳建飞几度销魂……而今物是人非,那份美妙与轻松已经荡然无存,他的心情沉重得如同掉进面前这深深的湖底,看不到湖面上的湛蓝天空……“她有没有跟你提过什么电子邮件的事呢?”岳建飞忽然问起这个值得怀疑的问题。本来,第二天他是要去何黎西电脑上查这件事的,但因太忙就给耽搁了,现在黎西出了事,无法获取她的qq密码,无法查寻。
“没有啊!”沈幽婷摇头,“她没跟我提起过,怎么,你知道什么?”
“出事前她曾跟我提起过曾收到一封电子邮件。”
“哦?”沈幽婷有些愕然,“那是什么样的邮件?”
岳建飞捡起石桌上的那根燃掉一半的残烛,用力捏了捏说:“邮件里有一个奇怪的网页,她告诉我,说她打开那个网页后,看到了一些恐怖的画面,还听到了风格骇人的《合唱》背景音乐。”
“啊?”沈幽婷睁大眼睛。
“更要命的是——”岳建飞“嗒”地捏断了手中的残烛,抬起头来看着沈幽婷的眼睛,“就在听了这曲贝多芬《合唱》后,她的听力就一夜之间下降了——是左耳。”
沈幽婷怔怔地望着脸色苍白的岳建飞,不禁打了个寒战。“左耳失聪?”这让她不由得想起银蕨院那起恐怖的自杀事件……难道——一年前发生在许美琪身上的那件事,如今又降临到黎西头上了?
“这是真的吗?”她搓着颤抖的手问道。
岳建飞没有回答,她也知道她问的问题有些愚蠢。
第七章 突然的机会
中午,校园里的阳光特别劲烈,那热度晒在皮肤上感到微微的灼热。
罗青独自倚靠着宿舍阳台的钢铁栏杆,静静地看着对面那幢色彩灰白、掩映在茂密的银蕨树之间的楼房。此前他的确希望女友能在此次“第一琴手”之争中胜出,看见她在音乐厅里展现她出众的琴艺。然而四天前在名单公布后,他对眼前的一切感到失望。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背包里响起手机烦扰的铃声,大概是女友的来电吧?他忙掏出手提电话,按下通话键。
“罗青!”电话那端传来一个含着笑意的女声。
“语冰?”罗青听出了是女友的声音。
“你猜我有什么好事要告诉你?”
“好事?你还能有什么好事,耐心排练你的节目吧。”
“噢……现在事情有变啦!”夏语冰慢慢地说,电话里她的语气异常的兴奋。
“呃,什么转机啊?”罗青微微蹙着眉,带着一点儿不相信的口吻。
“刚才我们系主任问我有没有兴趣顶替何黎西出任第一小提琴手,说表现好的话还有机会出国深造哦。”夏语冰顿了一顿,又道,“他约我晚上见面!”
“顶替何黎西?”罗青一怔,一下子离开护栏,把手机转到另一边问道,“何黎西,她出什么事了吗?”
“前天第一天排练,她就无故缺席,今天早上听说她生病住院了,周老师都快急疯了。对她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周老师已经上报系里,在征得谭主任意见后,她决定换人。”
“病得厉害不?”
“不清楚,住院前她没跟任何人打过招呼,反正是不把大家放在眼里。”
“真是这样吗?”罗青迟疑了下,却劝道,“语冰,那还是等她康复后再说吧。”
夏语冰不解,皱着眉头:“为什么?”
“也不是我危言耸听啊,”电话中,罗青忽然换了严肃的口气说道,“去年的《合唱》演奏,不是有女生争夺那个第一琴手的位置吗?结果怎样,胜者死于非命,现在你看何黎西,才戴上头衔几天,就出事了,你不觉奇怪吗?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何黎西她会不会也走……”
“你瞎说什么啊?”夏语冰打断他,“教授是为我好呀,能为毕业后创造出国的机会多好呢。你是怕我也‘左耳失聪’,跑到银蕨院去自杀是吧,这怎么可能呢?那也许只是一种巧合,根本不存在什么索耳诅咒,别那么多心了。”夏语冰宽慰道。
“好吧,”罗青叹了一口气,有点儿难为情地说,“你自己拿主意好了,总之当心点儿,凡事多考虑考虑才是,别让我担心。”
电话那边的夏语冰沉默了一会儿,宽慰道:“好啦,记住了。”
“那晚上我们出去庆祝一番怎么样?”罗青的柔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尽显一个男性对女友那种特有的呵护感。
“怕是不行,晚上教授约了我了。”夏语冰直说道,并没有隐瞒。
“哦,好吧,谈好后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嗯。”夏语冰挂断电话。
夏语冰重重地倒在床上,心中起伏万千。激动的同时,心里也涌进一股莫名的忧虑——在还没有弄清何黎西是什么原因缺席排练的情况下,她这样匆匆顶替何黎西,会不会遭到别人的非议呢?尤其是同寝室的沈幽婷,她与何黎西的关系可好了,自己这样做她会怎么想呢?会不会激怒她,影响到与她之间的关系呢?
不!夏语冰心里一声断否,反正自己不是通过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获取的,是上级任命的,属于正常替代,问心无愧,还是那句老话:“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这时候,同寝室的刘卓含推门进来。
“这个何黎西怎么搞的,连续两天无故缺席,她到底死到哪里去了?”刘卓含一进门就发起了牢骚。就因为何黎西的“失踪”,让本该即将开始的排练不得不延迟进行,许多人私下抱怨不已,都把不满发泄到了她身上。
“消消气,别发那么大火嘛。”夏语冰坐到刘卓含对面,呵呵笑劝道。
“好不容易等了这么久,又被她给搅黄了,你说气不气人?”刘卓含是个直性子,有啥说啥,不过室友们倒挺喜欢她这个性的。“真搞不懂,你有什么事也应该先向学校请假才对啊,再不跟咱们寝室姐妹说一声也成,这样一声不吭就走了,你说该不该?”
“嗯,你说得蛮有道理,不过……”夏语冰随即又皱起眉头,“她到底是出什么事了呢?”
“谁知道呀,也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几十号人就这样干等着,反正我觉得她这是不尊重人。”
也不止刘卓含,包括平时与她关系要好的班上同学在内,许多人都不理解何黎西的做法,更不了解她缺席的意图到底是出于什么,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是等了。只有一个人例外,沈幽婷,对于何黎西精神失常住进精神病院这件事,岳建飞只将这件事告诉了沈幽婷,并且叮嘱她不能外传。
所以,《合唱》乐团的成员并不知道,一个人事调整计划早已经在暗中进行,并且马上就要公之于众了。
晚上,九点左右。
江都北岸的一家装修风格独特的咖啡厅里,一个五十将近的儒雅男士坐在一个靠窗位置,悠然点燃一支雪茄烟。他抽了一口,猛烈而充满快感地咳嗽了两声。
他在等一个人。
这时,一个身着紧身t恤和牛仔裤的女孩推开了玻璃门,径直往男士所处的位置而来。她看上去像一个学生,没错,她就是江都大学音乐系小提琴专业二年级的夏语冰,而她要会见的人,正是坐在靠窗位置上吸着雪茄烟的儒雅男士——她的系主任谭之临教授。
坐定之后,她才发觉,眼前这位一直不怎么重视她的慈祥的音乐系主任今天像变了个人似的,一反常态地用一种欣赏和赞许的目光凝视着她。夏语冰面色陡然拘谨起来,她笑了笑,略显腼腆,虽然脸上被刚才外面的酷热热得堆满了汗珠,但仍难掩其漂亮气质。
“急什么呢?出这么多汗。”谭之临温慈的眼神中快速闪过一丝暧昧,虽然转瞬即逝,但夏语冰仍能清楚觉察到。
“让你久等了,谭教授。”夏语冰面色不错,但还是不太自然。
因为白天早些时候,眼前的这位教授放出口风,有意让自己顶替何黎西出任第一琴手,害得夏语冰整个下午心情难平,有些激动,但现在她仍不敢确定这是否是真的。
各要了杯冻咖啡,两人的雅谈便开始了,话题无非是围绕一些关于音乐理想和人生哲理之类的东西展开。咖啡过半,才将话题转到小提琴第一人选的正题上来。
“我们的节目不能因为她的缺席而叫停,因为学校的庆典不会因为你一个系一个班的节目出现问题而停止,对吧?”谭之临重新点燃那半支雪茄,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缕烟雾,再继续接着说,“所以,我们要调整下人员,让之前落选的人继续顶上。”
夏语冰低着头,面颊微微泛红。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谭之临望着夏语冰,意味深长地说,“我们想让你顶替何黎西。”
“谢谢教授,不过我有点儿怕……”夏语冰咬着嘴唇,她在担心一件事。
“你怕什么?”教授不解。
“我怕别人误解,说我趁人之危,会影响同学间的关系。”夏语冰如实坦白。
“呵呵,”谭之临朗声笑道,“这种担心大可不必,这是我们系里面作出的决定,谁有意见请他来找我,呵呵……事情就这么定了,明天你就上位。”
平时的夏语冰本是一个冷峻的人,可是今晚却表现得很淑女气质。可见一个人的个性并不是天生的孤冷,当她遇到一种能释放内心热情的东西时,这种热情便能破冰而出,让人变得开心。车上,她与谭之临坐在后座上,心中有一种难言的辛酸,但更多的是压抑过后的激动。她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由衷地感激道:“教授,谢谢你。”
“谢什么呢?这是你应得的。”谭之临凝视着她,突然用手替她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夏语冰下意识地躲开了谭教授,面色显得很尴尬,她没想到教授会作出这样暧昧的动作。
“其实……”见夏语冰眼神害羞,不敢看他,谭之临于是鼓起勇气深情说道,“其实我想对你说,这么多年来我所教过的学生中,从未对一个女生动心过,但 662f." >是自从你出现后,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了。有时我很想找你单独谈谈心,可是怕你一时受不了,每次想打电话时却不敢,很是沮丧。但我是从心里喜欢你,真的!今晚约你出来,一是觉得你有才华,让你顶替何黎西做第一琴手,二是想趁这个机会向你袒露实情。”
“对……对不起,教授我……我还没打算考虑感情的事情,这个不大好,我怕会让其他同学说闲话,在学校影响不好……”
“其实你大可不必担心这些的。”谭之临说,“现在的学校师生恋很正常,不会给你我带来负面影响的,再说,我们也可以出国嘛。”
“我……这两天排练太累了,这么晚了,我想回校休息,我暂时还不能考虑这个,对不起!”尽管谭之临袒露了他的心声,但夏语冰对他刻意疏远没减退半分。
“喔?”谭之临并不在乎,对夏语冰的态度毫不计较。
“夏同学,还是好好考虑下吧,难道……”
“真对不起教授,我要走了,恕不奉陪,希望你能谅解。”说罢夏语冰就要走。
“我真的不值得你信任吗?”谭之临一脸真诚。
“我怕自己重走许美琪的路。”情急之下,夏语冰突然找了一个借口。
谭之临微微一震,“你怎么会扯到这件事情上呢?”
夏语冰猛地打了个激灵,一提起那件事,她就忘不了一年前许美琪自杀而亡的那个恐怖之夜。于是就说:“我对许美琪自杀一事有阴影。”
“呵呵,”谭之临朗声道,“这件事啊,我倒没考虑这个,这种事怎么会发生第二次呢?这事件完全是个意外,纯属巧合,你最好别去想它!”谭之临说话时,眼神中露出慈祥的关怀。
“不!”夏语冰打断他,表情突然变得凝重,她说,“许美琪莫名其妙的死在那里,而她又参加完《合唱》交响曲,你不觉得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
“总之,我不知道自己参与后会怎么样,所以……”夏语冰畏惧地垂下头,不想回首那不堪一幕。
“荒诞,你这想法太荒诞。”谭之临笑笑说,“就因为这件事,你就打退堂鼓的,还像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吗?”
“我……”
“别胡思乱想了,我不会让你放弃参与《合唱》的排练的,刚才提到的那事,你也别跟其他同学再提了,影响不好。”
“但是我……我暂时还不能答应你,请谅解。”说罢,夏语冰提起书包便转身冲出教室。
谭之临摇了摇头,紧追在她后面,大声喊道:“夏语冰,你不用想太多,我会先让你出国留学,你不用顾虑如何面对同学的。”
夏语冰头也不回,她似乎没听见谭之临在背后喊她,只顾大踏步穿过街道,靴子与路面的碰撞声音,证明她内心十分挣扎。
第八章 黑涩之夜
出租车猛地一个急刹车,“嘎”地发出刺耳的声音,打破了仲夏之夜的寂静。车将正准备拦夏语冰车的谭之临撞翻在地上后,还滑出好远一段距离。
车里传来司机和夏语冰的惊叫声。
车门打开了,惊慌的夏语冰随年轻司机从车上下来,怯怯地走近被撞翻的人。仔细一看,不禁抖了一下,只见躺在地上的人满身是血。
“教授!谭教授!”见谭之临脸上有血,夏语冰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语冰同学……”谭之临痛苦地呻吟着。
夏语冰笨手笨脚地把他扶到车上后,准备送他到医院,谭之临突然抓住她的手,愣愣地望着她。
“你伤得很重,我现在就送你到医院。”夏语冰担心地看着眼前这个风度翩翩但又不敢亲近的教授藏书网。
“别……别去医院,送我到……到公寓。”谭之临突然害怕去医院。
“对不起呀,我不是故意的。”夏语冰看着这个之前一直喜欢的教授伤得很重,以为是自己的错,一时急得六神无主,差点儿哭起来。
“快送我走,那里有药的。”谭之临催促道。
夏语冰心里慌得乱作一团,连忙说:“好,那我送你到你家吧。”
说罢,便掏出纸巾捂住谭之临的左边额头,伤口不停地流着血,把纸巾全都浸红了。
谭之临看着夏语冰,宽慰道:“没事,我家里有很多药,你可以给我包扎伤口。”
不一会儿,出租车到了谭之临在怡情小区的公寓。夏语冰把受伤的谭之临扶上楼,然后将他安置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准备下楼去买纱布和药水,谭之临就一声不吭地弯下膝盖倒在地上。
“你怎么了?”夏语冰吓傻了。
可是倒在地上的谭之临一动也不动,他的脸上沾着暗红的血,身子不住地痉挛。三分钟以后,夏语冰按着谭之临的指示拿着那些他家备的药品出来了。
谭之临仍在流血,夏语冰二话不说便开始给他包扎伤口,而谭之临则一声不吭地睁着眼睛,看着夏语冰默默无闻地给他进行包扎。夏语冰有几次碰到他那暧昧的目光,心里火辣辣的,脸上不禁泛出几分红晕来。
夏语冰看上去疲惫不堪,她看到谭之临轻轻的合上眼,便准备离开。但她脸上还是无法掩饰复杂的神色,此时的她心里也许在挣扎……最后,她看了谭之临一眼,还是轻轻地朝门口走去。
“喂,你要走吗?”谭之临突然睁开眼睛开口问道。
“我……回去。”夏语冰轻轻地回答。
“我伤得这么重,也需要人照顾的,你就在这里歇吧,明早再回学校也不迟的。”
“我……”夏语冰一脸为难,但似乎有些于心不忍,又缓缓地转身回到了沙发上。
其实,夏语冰肯定不会去想教授会是一头受了伤的野兽,随时都有可能威胁到自己。他头上缠着绷带,很累,是需要人照顾的,渐渐地,一丝同情心从她的头脑里掠过。
当她这样想着的时候,谭之临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他现在就是抓住一根稻草,也要哀求它救命,所以他决心缠住她。
“现在感觉好点儿了吗?”夏语冰红着脸问。
“好多了,多亏有你。”谭之临痛苦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眼睛里透出一种深情的目光,有点儿傻巴巴地看着夏语冰。他刚把屁股从沙发上抽起来,突然就势往下一倒。
“又开始疼了吗?”夏语冰看见了连忙跑过来关切地问。
谭之临喘着粗气,大口大口地咽着唾沫,而且身子直抖。
“上医院去吧,我这就带你去。”夏语冰鼓起勇气抓住他的膀子,一种微妙的感觉通过手心传遍全身。
“不去了,不去医院……”谭之临一把抓住夏语冰,连说:“我……冷……”
“那我扶你上床去休息好吗?”
“嗯。”教授点点头,以示同意。
夏语冰扶他上床后,又替他盖上被褥。
就在这时,他伸出胳膊搂住了夏语冰的大腿。夏语冰大吃一惊,想把他的手甩开,但他抱得更紧,直朝身边拉,而且把脸靠在她的大腿上。夏语冰感到一阵昏眩,手用力地掰他的双手。
“教授别……别99lib?这样啊……”夏语冰焦急地央求。
“不.99lib.……冷,我好冷!语冰,别离开我,你就陪陪我好吗?”
夏语冰听见谭之临这样喊自己,她想如果是罗青这样,她一定会好激动的,但这是她不爱的人啊……她用力挣扎……
谭之临支起上半身,用胳膊搂住她的腰,把脸靠在她的腹部,这个动作比刚才更进一步。夏语冰更慌了手脚,这是她生平头一次碰到的事情。可是,没挣扎多久,在强有力的谭之临面前,夏语冰已经彻底失去了抵抗力, 76f4." >直喘粗气。
谭之临又伸手去抚摸她的嘴唇,一股无法以言语来形容的甜蜜滋味掠过她的心胸。夏语冰闭上眼睛,痛苦无助地抽泣起来。
她的胸口堵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抚摸嘴唇的手好像移到了旁边,开始抚摸耳根。
“啊……”
夏语冰不觉低声呻吟了一下,浑身像触了电似的发抖,脑子里迷迷糊糊,她嘴里不断传出呻吟……霍地,教授摸耳根的手这次好像朝下滑了,开始抚摸她的脖子。然后就停在那里,不住地抚摸这最敏感的部位。
“你真美!”谭之临得意地赞道。
不久,夏语冰感觉腹部以下一阵阵疼痛……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房间的一个隐蔽位置,一个数码摄像机正记录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第九章 女寝寡欢
九点四十分,夏语冰走出了小区。
谭之临的公寓与学校之间有点儿远,坐了大约二十分钟左右的公交车,夏语冰回到了学校。
在去寝室的路上,她总觉得擦身而过的人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室卫阿姨也鄙视着她似的,在经过她身边的刹那间,夏语冰忽然发现她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老盯着她,好像她和她从今以后就结下了仇恨的种子似的……奇怪了。
寝室里一个人也没有,何黎西住院不能回来不说,那其他两人现在跑什么地方去了呢?带着点儿无助的感觉,从宿舍阳台的窗处眺望外面的景物,除了黑暗中的滨湖,似乎也没其他景物了。
窗外是盛夏之夜,夏语冰却感觉像冬天一样冰冷彻骨。谭教授的身影,尤其是刚才他那恶心的脸竟然像刻在她心里似的,莫名的有一种呕吐的预感。
她用力搓揉两颊,以求迅速忘掉内心的烦燥,但她也很清楚,不管怎样搓揉都无法消失,最主要的原因是心中恐惧——她无法面对至爱罗青。
心情十分压抑。打开笔记本电脑,连接宽带上网。
怀着沉重的心情翻了几页新闻,那些无聊的新闻令她不忍卒读。喝了一口开水,然后她便走出寝室,来到阳台上,习惯性地仰望窗外的天空。
又过了几分钟,寝室楼的走廊上陆陆续续传来了脚步声,可能是从图书馆看书回来的舍友。又过了几分钟,却不见同寝室的姐妹们回来,怎么了?还不回来?对面寝室的人也纷纷回来了,唯独她住的614只有她一个人。于是她重新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想上网将刚才的烦燥不安冲刷掉。
正在这时,她听到有人敲寝室门。
条件反射般地看看表,已经快十点十分了,可能是室友们回来了吧。
“来了。”于是她应了一声,便去开门。
“你——”夏语冰愣愣地看着对方。
“对不起,事先没给你打电话……”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外面努力道 6b49." >歉。
来人身上穿着t恤和灰蓝色牛仔裤。
“罗青,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上来?”夏语冰有些意外。
“事情谈得怎么样了?”体格强健的罗青凝视着她,眼中含笑,看起来很帅。
“拜托,你来就只为这事?”夏语冰来了情绪。
“天一黑我就被同寝室的人逮去玩了,后来竟把你的事给忘了,没……没接成你,不……不怪我吧?”罗青像做错事的孩子,结结巴巴的,笑容里透着一股歉意。
“去,不怪你才怪。”夏语冰心情好点儿了,一边说话一边去给他倒水。
不知怎的,夏语冰总觉得今天罗青的笑容像藏着什么似的,眼神看起来较往日锐利许多。他进来后,和夏语冰寒暄一会儿后,忽然提起另外一个话题。
“你知道吗,何黎西住进精神病院了。”罗青说出来时,紧盯着夏语冰,她要看她的反应。
“什么?”夏语冰霍地抬起头,“精神病院?”
见夏语冰反应如此强烈,罗青反倒显得很平静,他说:“是的,已经是第四天了,据说是一个匿名用户在学校网站上发帖曝料的,我也是刚刚才听说。你寝室的两个室友听说后好像是去看她了。”
“怎么会是这样啊?”夏语冰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对了,你能回忆一下何黎西精神失常前有过什么反常行为吗?我倒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一下子就发生这种事了呢?”
夏语冰一听是关于何黎西精神失常的问题,也不去想其他的了,就慢慢回忆,最后她似乎想起了事发前一天夜里,似乎听到过何黎西惊叫的声音,但当时睡得迷迷糊糊,以为是何黎西做了恶梦,就没怎么在意。哪想到,她会变成这样……“不会真有这么邪吧?”罗青皱了皱眉,喃喃道,“刚刚做了第一琴手,当天夜里就做噩梦,然后不到两天就精神失常,确实很异常啊。看来这个《合唱》交响曲,当真是沾上了什么邪气了。”
“那你觉得,我该不该继续参与这个曲目的排练?”夏语冰定定地望着罗青,问道。
“参与吧。”罗青淡然道,意外地给夏语冰一个坚毅的眼神,“没事,我倒要看看这《合唱》到底附了什么邪气?”
这时,同寝室的另外两个室友回来了。
罗青见来的是沈幽婷和刘卓含,与两人打过招呼后,便告辞走了。
刘卓含一回到寝室,就蜷缩在床上,聚精会神地发起了信息,不停地哼唱。她和夏语冰关系不错,但沈幽婷不同,自从何黎西出事后,便不自觉地疏远她们俩了。
“语冰,公平不?”忽然,刘卓含放下手机,将手搭在了夏语冰的肩膀上。
心事重重的夏语冰被她吓得一哆嗦,忙问:“什么公平不?”
刘卓含的表情显得古怪,她冲着夏语冰的耳朵吐着气说:“就是何黎西的事呀。”
“怎么了?”坐在床上的夏语冰不禁动了一下,她知道刘卓含要说什么。
“何黎西精神失常,住进精神病院了。”
夏语冰叹了口气:“我也是刚刚才听罗青说的。”
“唉,这事也太奇怪了。”刘卓含也叹了口气,“她到底是遇到什么怪事了呢?”
“这个我也不清楚啊……”嘴上这么说,其实夏语冰心里比谁都清楚,“也许被什么不开心的事刺激了吧。”
“有可能。”刘卓含继续说,“听说她出了这事,系主任还要换人顶替她呢。”
“哦……”夏语冰嘴唇动了一下,然后有些不自然地说,“我没听到什么消息。”
刘卓含面带坏笑:“你说,系里会让谁顶替她呢?”
“这个,我哪清楚啊。”夏语冰不自然地敷衍道。
“我猜测极有可能是你。”刘卓含忍不住挑明了。
“好了,咱们先别谈这事了。”夏语冰一翻身,中止了这个话题。
这时,一声不吭的沈幽婷端着杯子往床上一坐,喝了口水后便酸味十足地哼道:“反正啊,没我们这种人的戏喽。”
夏语冰觉得沈幽婷的冷言冷语,其实是话中有话,想解释两句却又无话可说。
刘卓含放下手机,眨了眨眼睛,自我安慰道:“在语冰和黎西面前,咱们确实只适合做配角嘞!”
“我无所谓啦。”沈幽婷耸了耸肩,又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
“唉,”这时刘卓含不禁叹气,“这个何黎西,她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呢?”
夏语冰默不作声,沈幽婷也自顾喝着她的水。
“哎,”刘卓含话总是多,她自个感叹了一声,忽然崩出一句欠抽的话来,“你们说,何黎西是不是撞鬼了啊?”
刘卓含,这鬼丫头总改不掉她的臭毛病。
“我说你很欠抽啊!”沈幽婷忍不住骂道。
夏语冰仍保持沉默,她用沉默暗示她不想对这个话题发表看法。
可是这个刘卓含也的确欠抽,还死性不改地说:“难道你们不觉得有这种可能吗?”
别看刘卓含平时胆小,却总是对恐怖的东西感兴趣,不过谁要是真正吓唬她一下,她会害怕的。于是沈幽婷心说:既然你们这么好奇,就不妨来吓吓你。
“当然有可能了。”沈幽婷故意地将下面的话弄得神秘兮兮的,“因为这个《合唱》被诅咒过。”
“诅咒过?”这丫头把头伸得像长颈鹿,眼睛像块凝固的镜子。
“你知道被诅咒的对象是哪类人吗?”沈幽婷冷不丁编了一句谎话。
“谁知道啊?”刘卓含耸了耸肩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沈幽婷微微笑着说:“像何黎西那样的美女。”
“去——”刘卓含白了她一眼。
夏语冰这时紧闭双眼,装作旁若无人的样子。
沈幽婷笑笑:“以后别说她坏话哈,不然她会感染给你的。”
“得了吧你,乌鸦嘴,我睡觉了。”说罢,翻过身去了。
刘卓含带着疑问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何黎西精神失常有可能遇到的各种设想。
午夜时分,夏语冰被一阵疼痛折磨醒。
这时,她只觉得腹部隐隐的不大舒服,坐起来后有些直不起腰来,直出冷汗。上卫生间时,发现内裤上一滩血,她当时脸就白了。
她躺回床上,可一旦闭上眼睛,那令她耻辱的一幕就浮现在她眼前,不管怎样都无法消除,心情十分压抑。这时候的她睡意全无,只好爬起来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听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歇了会儿,她便打开笔记本电脑,一登录qq,右下角的邮箱提示栏就弹出一封新邮件。
“有网友的邮件?”夏语冰暗自嘀咕。“失聪执刑者”,发件人是一个陌生q友,挺怪的网名——还我左耳,一个诡异的文件名。
“谁发来的啊?”夏语冰不禁皱起眉头。
“还我左耳!”看着这四个黑色文字,夏语冰心里一阵痉挛,不由得联想到刚才讨论过的发生在何黎西身上的那件事。
但她以为这也许是《合唱》团某个学员的恶作剧,发来捣的鬼,随即打开文件——一个阴森恐怖的页面赫然弹出来——画面上有一栋哥特式建筑,建筑周围是黑绿绿的树,树叶发出银白色的光……看上去怎么这么眼熟呢?印象中见过这栋建筑。她越看越觉得周身发凉,仿佛自己已置身于这栋诡奇建筑。忽>?然,页面上跳出一个视频窗口:请点击此处,听贝多芬名曲!
夏语冰紧握鼠标的手不住地颤抖,要不要点击呢?里面到底会出现什么样的画面?万一不是《合唱》,而是恐怖的东西怎么办?可是,这时候仿佛有什么魔力驱使她的意志,她竟情不自禁地点开了这个视频——《合唱》激昂熟悉的旋律缓缓响起……
与此同时,屏幕上突然出现一幅更加阴森的画面——是开始那栋建筑的特写,然后镜头缓缓移动,直入三楼窗户,进入房间——一个女生吊在天窗上,披头散发,口角流血……就在这一瞬间,《合唱》的旋律变成了一种快速、压抑的曲调,节奏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大……让人感到窒息!
突然,披头散发的女生蓦地抬起头,一双滴血的眼睛恐怖地瞪着夏语冰,并声嘶力竭地喊叫:“左耳,我的左耳!还我左耳……”
这是一个熟悉得令她颤抖的声音!
“啊——”夏语冰一声惊叫,这喊叫声仿佛一块异常尖锐的玻璃碎片刺破她的左耳膜,顿时一阵耳鸣……她立即关掉电99lib?脑,一片黑色覆盖了显示屏。可刚才那女生恐怖的声音和房屋画面还久久滞留在她脑海里。
刘卓含和沈幽婷两人仍沉沉而睡,寝室里静得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声。
“失聪执刑者”,望着这个刺激她神经的名字,她不禁浑身发抖,刚才出现的那个声音她太熟悉了,难道是她?曾经听过她的声音,夏语冰是不会忘记的,她越来越觉得就是那个人——许美琪!
可是,许美琪一年前就已经死了,她的声音怎么会出现在网站里面呢?难道是从地狱里发出?想到这,她越来越害怕,仿佛邮件里的恐怖网页,视频里的贝多芬《合唱》曲,是刚刚从坟墓里飘出一般,阴森无比……她的后背早已渗出一身冷汗。
和当初的何黎西一样,夏语冰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真有传说中的“咒怨”存在?
第十章 怪异之人
第二天早上下起了雨。夏语冰一早就起床,因为她接到周显欣电话,说经系里研究决定,她作为最佳候补人员,将接替何黎西出任第一琴手。
这是一个好消息,但是它伴随着泪水与苦涩。
现在,又充满了危险。
楼檐上的雨珠不断地落在阳台上,就好像什么人的泪珠洒了一地,夏语冰觉得伤感。她靠在阳台的护栏内侧,独自喝着热开水。每逢一个人碰到下雨天的时候,她心里就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惆怅。
她从来不敢回首这一年多来自己在这座校园里到底干了些什么,因为她总觉得只要有姓何的在这里,她就会永无止境地做着无用功。身边的东西一件又一件地失去,得到的无非是更多的空虚与伤感。
并且,同所有学生一样,自己终究要面临着一个残酷的现实——即都将逃不掉毕业的宿命。一些人,怕毕业后找不到工作,为前途而愁;一些人,则怕毕业以后失去爱情,为爱情而忧;而另一些人,则有更远大的理想和抱负,他们既会为前途而愁,更会为爱情而忧。
而她——夏语冰,就属于第三种人。
大二的前半学期伊始,有着极高音乐天赋的夏语冰对男友罗青说,她始终无法忍受这所学校音乐教育的枯燥与不切实际,为了自己的前途和事业,她要选择参与能够获得出国深造机会的第一琴手之争。男友和身边同学以及老师们都对她作出的选择表示支持。
但她自己却心存愧疚,觉得自己一走就是几年,不能陪伴在罗青的左右,这样做实在是不负责任。
可罗青并不这么认为,罗青说为何好男儿志在四方,就不允许好女儿也志在四方呢?应该出去闯一闯。并且,罗青为鼓励她下定决心,非常诚挚地对她说,他会一直等她,哪怕自己等成了老头,只要她还爱着自己,就觉得幸福了。
她没想到罗青会这么通情达理,理解自己,这让她很感动,也坚定了她的决心。她告诉罗青她假如竞争到第一琴手的位置,获得留学的机会,等到学业有成而归,一定嫁给他。
罗青当时淡然一笑,说自己也会努力的,绝不会只做碌碌无为的法律系学生,而是一个配得起爱人的出色律师!就算那淡淡的一笑,已足能展现他的个人魅力,罗青确实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生。
想起罗青曾送给自己的那把小提琴,称这代表了他们之间的一个“契约”——拉弦总是不知疲倦地来回而动,才让提琴发出动人的声音,这恰好代表了爱情的忠贞与执著,只有两个人相互间的努力,才能奏出完美的爱情。
她对罗青说,无论他走到哪里,只要带着这把小提琴,就证明她还爱着他。当她再次回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可以一无所有,但唯独不能少了这把小提琴……罗青说等到看着飞翔在远空的飞机,他发誓,一定不要弄丢了这把琴。不然,就算真心是真,怕到时也难申辩了。
好一个一无所有,夏语冰欣慰地笑了,但她心中却是苦涩的。
以前,有一个强大的何黎西和郭书瑶在前面挡道,自己只能屈居二线,如今虽然这些障碍已不扫自除,她却心存愧疚,不是当初那种一走就是几年而不能陪伴在罗青左右的愧疚,而是一种——算了,她不忍再提,一提就恶心……晚上,音乐楼。
天气十分炎热,寂静的音乐楼在刚刚经历一阵喧嚣后,便很快投入沉睡的夜床。月光穿过茂密的大树打在这栋洋气的建筑墙壁上,将枝叶与空隙的阴影分解成诡异的形状,仿佛上面爬满了树妖的幽影。
只有排练厅里还亮着灰黄的灯。
排练已经结束,但排练大厅里,夏语冰和刘卓含两人正在加时补练贝多芬《合唱》交响曲。这个节目,乐团本来一开始是决定安排天才美女小提琴手何黎西任弦乐组第一小提琴手的,但是她突然“出事”,这才临时调换成了夏语冰与其他琴手搭配。
也就是说,夏语冰如愿以偿,终于攀到了第一小提琴手的位置——>.只是,那藏在寝室书柜深处还没用完的砒霜和那张恶心的脸使她近几日噩梦不断……不得不佩服,学校的保密工作做得也非常成功,如果不是匿名者在校园网上把何黎西的事捅出来,许多学员可能至今不明实际情况,误以为何黎西“耍大牌”,故意给《合唱》排练团制造事端。因此,现在大都同意接受系里作出的换人决定。
可就在刚才,她却遭到了周显欣冷冰冰的态度。
因为一直都没有休息好,再加上左耳不适,夏语冰的气色以及身状况都很糟糕。刘卓含也是这样,虽然她听力完好,但却因为何黎西的“精神失常”也搞得连续几夜失眠,刚才排练心神不定,动作也根本无法到位。
周编导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不由说了一句气话:“如果何黎西在,根本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是的,已近十点了,从晚上八点半一直到现在,排练一点儿收获都没有,团员们都似乎丢了魂似的木讷,无丝毫的灵性。
难道都是因为自己?夏语这样想。
“算了算了,今天晚上到这里吧,大家好好休息,希望你们调整好心态,明天晚上八点准时到这里集合。”编导终于受不了学生们的疲塌,宣布休息。可以肯定一点,她发火主要是针对夏语冰。
团员们这才一个个耷拉着脑袋,默不作声地离开排练厅,离开音乐楼。
夏语冰却拉住刘卓含,把她留了下来。
“冰姐,我有点儿没信心,我不是很想参与这个曲目。”两人练了一会儿,刘卓含大声对夏语冰说道。
“我说你怎么这么傻?这次机会可是来之不易呀!”夏语冰小声呵斥道,然后又觉得自己耳洞怪响,头昏眼花,于是用手指按摩起太阳穴,“最近咱们的状态确实不太好……不过,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呢,我们尽快调整好状态。你怕什么?”
“我是有点儿害怕……”
“哼,你看你多磊落!而我……”说到这里,夏语冰只觉一种胸闷感涌进心头。
“可……可是冰姐,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何黎西会突然退出排练,然后一夜间精神失常呢?”刘卓含不无担心地说,“刚开始我还以为她只是生病住院,没想到进的是精神病院。”
夏语冰心头一震——确实,乐团近两天来争相议论的一件怪事——小提琴天才何黎西突然精神失常,事前毫无征兆(其实出事前她曾向编导提出退出《合唱》的申请,只是大家不知道)……难道这一切真与这个《合唱》有关?
“冰姐你说,这是不是……”
“别乱想!”夏语冰打断了刘卓含,“我看……也许事情根本不是那么复杂……总之,不要总想它就好了。你以为这个世界真的这么邪乎?我才不信呢!”她清了清嗓子,又问刘卓含,“你是几岁开始学小提琴的?”
“十一岁。”刘卓含答道。
“我是九岁。”夏语冰说道,“我们的童年光阴、少女时代、还有现在的青春年华都耗在练琴房里了,对不对?”
夏语冰点了点头。
“那凭什么因为她的出现我们就要受到排挤呢?难道就让她这个小狐狸精如此欺负排挤吗?”
“不……不是说她……最有天分吗?”
“放屁!”夏语冰提高声贝,“以前她参与的排练我都看过,根本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她就是能‘钻’,削尖了自己的脑袋‘钻’!我夏语冰容不下这种卑鄙的小人!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今天,夏语冰像变了个人似的,似乎有太多的委屈要发泄。
刘卓含叹了口气,脸色苍白,眼圈青紫,她心里十分恐惧。于是两人也不想再练了,关灯走出了排练大厅。
“当——当当当当……”
刚走出大厅,排练厅内突然响起一阵快节奏的钢琴声,把正准备锁门的两人吓了一跳。因为其他人都走了有十多分钟了,排练房里现在根本就没有人在。
那会是谁呢?难道是刚才的某个同伴没走,躲藏在里面吓她们?..
夏语冰只觉怒袭心头,二话不说狠力打开厅门,誓要对这个无聊的恶作剧家伙大发雷霆。当灯被打开后,她突然怔住了——一个男生远远地坐在舞台上的一架钢琴前,手指轻轻落在键盘上,弹奏出一阵轻幽幽的琴声……“谁啊?”夏语冰怯怯地问道。
那个人转过身来,冷冷地望着他们。
“秦天!”夏语冰和刘卓含几乎异口同声。
“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秦天。”秦天一脸严肃,不像在开玩笑。
“许……许正南?”片刻之后,夏语冰才觉察,坐在那里的人,居然是一年前自杀的许美琪的弟弟——许正南。
“呵呵,看来你们还是没忘记我。”许正南冷笑道。
怎么,他回国了?夏语冰马上想起一年前发生的那件事。
许正南长得酷似秦天——夏语冰认得他,许美琪死后,他随母亲一起来学校收拾他姐姐许美琪的遗物,当时夏语冰和刘卓含是在学校门口遇到他们母子俩的。
两人慢慢走到舞台下,愣愣地盯着昔日校花的弟弟。
许正南凝视着面色陡变的夏语冰和刘卓含,脸上早已凝聚起一层冰冷寒霜。“你们这些人,真有必要这么急功近利吗?”许正南的口气看似挖苦,但阴郁的眼神中有一种邪恶,虽然转瞬即逝,但夏语冰仍能清楚觉察。
“你……不是听说随母亲去了澳洲吗?”夏语冰疑惑不解。
“是啊。”许正南表情依然阴冷,“难道我回来看我姐姐不行吗?”
见他面色惨白冷漠,很是可怜,夏语冰于是同情地说,“你脚受伤了,怎么上来的?”
“呵呵,”许正南发出两声冷笑,脸色和语气都异常冷峻,他一字一顿,斩钉截铁地说,“有姐姐在阎王爷那借的拐棍帮我拄着,还上得来!”
“你怎么这么说?”许正南的话让夏语冰说话的腔调都变了,明显掩饰不住她内心的颤粟。
看到对方的震惊,许正南眼神更冷厉地.盯住夏语冰和刘卓含:“知道吗?这一年来,我姐多想念你们这些学妹,可是你们没有一个人去坟前看她一眼,是不是怕被她的魂勾走了?我来,为的是传达她的话,劝你们放弃《合唱》演奏。猜你们在这里,所以就上来了。”
“你……你脸色……不大好……”刘卓含挽着夏语冰的手,有些害怕,战战兢兢地说,“既……既然伤这么重,快回医院休息吧。”
“喔?伤重,你看我脸色苍白吗?”许正南满不在乎,对刘卓含的好意却不屑一顾。
“是的。”
“是不是很像死人呀?”
“你……什么意思?”许正南那句话,突然令夏语冰和刘卓含为之一震,双双打了个激灵。
刘卓含更害怕了,一下子躲到 590f." >夏语冰身后,以近乎哀求的眼神望着许正南,“许正南,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我们与你姐姐无冤无仇,你来恐吓我们干吗?”
“我姐左耳莫名其妙的失聪,然后离奇自杀,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许正南望着她,神色依然阴冷。
“这个……我们怎么知道呀?”刘卓含望了一眼舞台上的幕布,那里黑森森的,仿佛许美琪就站在黑暗中。
“是呀,”夏语冰也下意识地望了一眼舞台上的幕布,悚然道,“许正南,你想你姐想疯了吧……”
许正南摇了摇头:“你……你们太令我失望了!”
说罢,便跳下台来,绕过一排排座位,大踏步地走出了排练大厅。在与夏语冰和刘卓含擦身而过的时候,他冷冷地斜视了两人一眼,然后扬长而去。
大楼外,靴子与石阶踩踏发出的声音,响彻寂静的音乐楼,使四周倍添诡异。
第十一章 失声尖叫
突然,一丝阴风从门外吹拂到两人面上。阴风冰寒刺骨,顿教人打了个哆嗦。刘卓含跌坐到椅子上,伏在椅背上颤抖起来,“冰姐,我好怕!”
许正南离开后,夏语冰顿觉排练厅里阴森森的,便一只手拿着乐谱和器材,一只手拉起刘卓含一起去追许正南。
月亮不知何时又隐于黑色云层之后。
音乐楼的四周还有其他建筑,必须要绕过前面的几幢楼房后才能到达广场。过道上路灯早已熄灭,一片寂静阴森,除了她们两人,这里似乎已经没有第三个人了。两人抬头望向前方,只有长而窄的走廊,空无一人。
左转右拐,两人终于来到广场上。过了这个小广场,顺着高高的石阶往下走,就可到达音乐楼下的湖滨林阴道了。
两人紧紧拥在一起,脚下的石阶发出“嗒嗒”的响声……也许是忽然觉得饿了的缘故吧,刘卓含对夏语冰说,她想去寝室对面的麦当劳快餐厅里吃点儿东西。向来,夜宵是他们这些晚间排练的演奏学员必不可少的。
“好吧,我也饿了。”夏语冰搂着刘卓含走下石阶。
石阶高而昏暗,夏语冰和刘卓含小心地往下落步,不久便下到石阶尽头。进入林阴道,黑暗一下子袭来,周围的气氛也森然恐怖起来,刘卓含几乎畏缩在夏语冰怀里了。
寝室楼就在音乐楼斜对面,中间隔了一个超大的足球场和麦当劳快餐厅,而从音乐楼到寝室楼对面麦当劳快餐厅,有一条唯一的捷径,就是足球场下面的地下通道——这里向来是一个恐怖地带,单身女生在深夜里是从来不敢路过这里的。
自从校庆文艺活动排练工作启动后,夏语冰和刘卓含为图方便,几乎每次都要走这里,而每次经过这里的时候,腿都会微微发软。
忽然,她们听到数声诡异的笑声,声音直接刺进脑袋,让刘卓含不禁颤抖起来。夏语冰则打了一个饿饱嗝,突然对刘卓含说:“我好饿,咱们走快点儿吧。”
“好吧。”刘卓含答应的很爽快,不过,她很快又忧心忡忡起来,“冰姐,你说……为什么我的右眼总是跳呢?人家不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吗?是不是……”
“滚吧,你个倒霉丫头!怎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有一刻不心慌气短的?”
“可是……”
对于刘卓含来讲,心头的恐惧感总是无法消退,而且越来越沉重。这一刻,她不禁想起了昨天夜里的一幕——夏语冰痛苦地在床上挣扎着,脸色苍白,目光凄惨……她从未看到夏语冰那样痛苦过,不知是遭遇到什么怪事了,她不敢再回忆下去了……“好了——”夏语冰耸了耸肩,“该走了,时间不早了,晚了可就要关门了。别忘了明天还要继续排练。”
夏语冰和刘卓含起身,走进地下通道大门。
……
“藏书网冰姐,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们……”
“我说你,总改不了疑神疑鬼的臭毛病!”
刘卓含却大气不敢出,她拉起了夏语冰的裙子,用手指了指后面——其时在一片昏暗有种浑浊阴霾的空气在悬浮蠕动。
“什么都没有——”夏语冰气得哭笑不得,“像你这种人啊,就是丫鬟命,永远做不了大事。”
话音刚落,眼前藏书网就闪过了一个人影。夏语冰一惊,忙环视周围,并未发现什么。
“我说的吧……就……就是有人……”刘卓含吓得只差没尿裤子。
夏语冰屏住呼吸,仔细地搜索着周围的每一个角落——难道真的有人跟着我们?可刚才明明什么都没有呀。
“走吧,赶紧走过去就没事儿了……”夏语冰说着就向前大步走去,走出了好几步,她突然感觉不对,扭头一看,只见刘卓含双眼惊恐,四肢打着哆嗦——惶恐地盯着夏语冰的身后……“冰姐——”
夏语冰觉得头发飘飘,一阵风掠过头顶,于是她转过身去——一声刺耳的惨叫,从地下通道传出,撕破了午夜校园的寂静……两分钟后,也就是晚上十点二十几分左右,夏语冰回到寝室。刚才,刘卓含让她往后看,她被吓得半死——她看到了一个幽灵般的魅影,那个人披头散发,口角流着鲜血,死死地盯着她们俩……她居然是一个无眼人!
尖叫一声后,夏语冰拉着刘卓含就往前跑,一直冲出林阴道,来到寝室楼对面的麦当劳店前。店员看到一脸惊惶的两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两人从地下通道到操场对面的麦当劳买了满袋食物,刘卓含接了个电话,便对夏语冰说表妹让她过去陪她,于是夏语冰只好自己带回来吃了。
夏语冰一个人回了寝室。
打开寝室门,里面一片漆黑,她拧亮了电灯。这是她的寝室,在六张大床中间,摆放着一张宽阔的课桌,上有一台台式电脑、座机电话、稿件和文具等,除了这些学习用具外,再没什么特别的装设了。
此时,寝室里静静的,似乎一个人也没有,沈幽婷跑到哪儿去了?她把东西放在课桌上,像平时一样坐了下来,凝视寝室四周,略有所思,看上去比刚才镇定多了。
“咳咳……”床上突然传来两声微弱的咳嗽。
“谁啊——”夏语冰全身抖了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
“我。”
“哎呀,吓死我了。”夏语冰拍了拍狂跳的胸口,长舒一口气,然后问道,“幽婷,你病了?”
“没有……就是耳朵有点儿不舒服。”上铺的沈幽婷发出微弱的声音。
“那去校医室看看啊。”夏语冰关切道。
“不用,没事。过几天就会好的。”沈幽婷在床上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了。
夏语冰转身,进了寝室水房边的浴室。
就在她洗脸时,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寝室门外有个人影快速掠过。
第十二章 寝室凶铃
谁啊?谁开的门?她记得自己进来后随手关上了门啊!
透过水房门,她能清楚看见寝室门外走廊上的位置,但是,寝室里就住着沈幽婷一个室友,并且她现在还躺在床上啊!
是谁开的门?难道自己刚才忘了关?
夏语冰走出寝室往走廊上看了看,照旧一切如常,哪里有黑影?又是看花了眼吗?她关上门回到水房继续洗脸。洗过脸后,拿起旁边毛巾时,忽然又听到一声不寻常的关门声音。
不是才关上吗?
“难道是刘卓含又折回来了?”她小心翼翼走出水房,观察整间宿舍,却没有发现有人来过的迹象,她重新打开寝室门,到走廊上看了看,也没发现有人,真是见鬼了!她只好回到寝室,重新关上门。
刚转身,她又听到了意想不到的声音——沙沙水声,来自水房的卫生间里。
奇怪了,水龙头竟然被无故扭开了?
老天,又出什么怪事了?她清楚记得,她没进过卫生间,凭借水流的声音,应是出自花洒。她难以置信,目光恻恻地投向水房侧面的卫生间。
夏语冰走到里面,眼前的情景教她瞠目结舌——地面已经积了一些水,是仍在挂架上的花洒头喷出的水。才片刻间,竟已溢了很多水在地面上,真是奇怪。她猛力摇摇头,眨眨眼,才稍为清醒,连忙进去关掉花洒。
“砰。”就在她欲举步时,水房门突然自动关上了。一股热风吹来,挂在阳台玻璃窗上的窗帘这时飘了起来——原来是风带上了门。
一股凉风吹拂到她面上,使她脑袋微震。凉风只是剎那而过,却冰寒刺骨,犹如从冰箱里吹出来的寒风。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刺耳铃声。嘈杂的手机音乐声令她心悸,她朝身上胡乱摸着,竟然没有手机,她想应该是在床上,下意识地往寝室内瞄了一眼。透过水房门半透明磨砂玻璃,寝室里竟然出现一个长发女性人影……奇怪,谁在寝室啊?
“沈幽婷?”夏语冰朝寝室里喊了一声,里面没有回应,铃声也消失了,难道不是沈幽婷?
滴水声音仍在继续,她也没有时间深究,连忙退回卫生间,关掉花洒,去掉地漏封口,放去地面积水。
完成这一切后,夏语冰才打开水房门,走进寝室里面,刚才那个女性身影早已不在。她很快发现床上放着一个手机,拿起来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开着机!也就是说,刚才的铃声是自己手机发出的声音。她回过神来,但查看不到来电显示。
真是怪了>!
寝室里竟然无故出现不可思议的人影和手机铃声,是谁在捣鬼?
她忽然想起床上还睡着沈幽婷,连忙拍了拍她的床铺,“喂喂,幽婷,刚才有人打电话给你了吗?”
“没有啊,不是你的手机在叫吗?响了几声后又自动关了。”沈幽婷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怪事,怎么会这样呢?她刚才分明看见寝室里出现一个人影,难道是自己神经过敏,产生幻觉?但沈幽婷证实自己的手机叫过啊,却又怎么没有未接来电显示呢?
沈幽婷在说谎吗?
反正不是幻觉。联想到平时沈幽婷与何黎西的关系亲密,现在何黎西不明不白的出了事,系里又马上让自己去顶替,这个沈幽婷可能觉得是她夏语冰在背后搞的鬼,想装神弄鬼替何黎西出口气吧……夏语冰这样推测臆想。
就在这时,寝室的座机铃声突然响起,硬生生打断了她的思绪。夏语冰立即走向电话处,暂不理会刚才出现的怪事。
“喂?”夏语冰接过电话,立即就愣住了——话筒里是沙沙的声音,犹如遭干扰的电波,断断续续。
难道有人在搞恶作剧?夏语冰怒上心头,便警言相告:“玩够了吧!别再来骚扰我了,不然我报警了!”
不知对方是不害怕她的警告,还是故意再三挑衅,在夏语冰责告过后,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迫使她拿开听筒。片刻之后,所有声音又突然消失,她尝试把耳朵靠近听筒,只有长响,就像未曾接过电话般。夏语冰轻轻放下听筒,感到整个房间变得诡异起来……突然,寝室电话的铃声又响了。
究竟是谁在捉弄她啊?
恐惧已经变成愤怒了,夏语冰咬牙切齿地扑到座机前。
“你是谁?”夏语冰拿起电话筒,一边厉声质问,一边微微喘气。
“小婷吗?我是谭冰洋。”是一个年轻男孩的声音。
“是你啊……找卓含有事吗?”听到男同学的声音,夏语冰才松了口气。
“是的,她睡了吗?”
“她不在,刚与我分手去了表妹家了。”
“那何黎西好点儿了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夏语冰叹了口气,“可能小婷清楚点儿吧,你等着……我让她接电话。”
沈幽婷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不悦地望着夏语冰手里的电话:“找我,谁打来的?”
“谭冰洋。”夏语冰把话筒递给她,“她问何黎西好点儿了没有。”
沈幽婷迟疑了会儿,看上去有些不愿意,但还是从夏语冰手中接过了电话。
“小婷吗,身体不适啊,你没事吧?”谭冰洋本想开口问问何黎西的状况,但他感觉到沈幽婷呼吸声沉重,可能是生病了,于是转而关切地问她。
“嗯,没事。”沈幽婷勉强压低嗓子说,“就是这两天有点儿疲累,早点儿睡了而已。”
“那你可要多多休息了,利用这一周的时间好好调整,别影响现场发挥哦。”谭冰洋的语气充满担忧。
“没事的,身体不碍事。”沈幽婷语带感激,不禁泛起微笑,她觉得谭冰洋比起秦天,的确是个体贴入微的男生。她知道,他打电话来的本意其实不找何黎西,也不是找自己,而真正的意图是故意打着关心何黎西的幌子想要找刘卓含聊天。
“那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吧,明天早起哈。”谭冰洋道。
“谢了。”沈幽婷轻轻放下电话筒,忍不住地发出了笑声。
自何黎西出事后,沈幽婷难得一笑。要知道这几天因为室友何黎西精神失常的事,她的心情是非常糟糕的。
这时,一股阴风忽然吹拂进寝室,令刚刚心情转晴的沈幽婷不禁打了个寒战,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回?望半掩的窗户,窗帘犹在微动,那股突如其来的怪风,相信是从这里吹来吧?只是在这个温暖的日子,夜风显得特别冰凉。
沈幽婷感觉到,就在她与谭冰洋通电话时,夏语冰脸色不大好,闷闷不乐。这时,她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拿起一本杂志在看。而被刚才的一番折腾,沈幽婷已没有了睡意,瞥了眼课桌上的电脑,便开机上网。刚登录qq,就有人发来新消息。从闪动的头像上,她猜出了他是谁了——秦天。他那张曾经帅气的脸,如今却令她无比厌恶。
本来兴致勃勃的沈幽婷,面色陡变,顿然停下敲击键盘,可想而知发来信息的这位qq好友对她有很大影响。过了片刻,沈幽婷重新鼓起勇气,点了跳动的头像,对话框里马上弹出了一句话——“幽婷,在干什么呢?”
只是,这句看似普通不过的呼唤,顿教她心头凝起了雾,如履薄冰!
沈幽婷冷漠地盯住对话框里的一切,眼前仿佛浮现出一张到死也不会忘记的面孔——那张帅气英俊、但异常阴柔的脸。
他居然还想来伤害自己!他到底想怎么样?沈幽婷跌坐在椅子上,呆呆地望着对话框。
“在吗?怎么不说话?”对方又发送一段疑问文字。
沈幽婷深吸了一口气,心想要是她不上网就好 4e86." >了,她很是惊异,逐字敲出一排冷冰冰的文字:“你是谁?我不认得你了,有什么话快说,我要睡了。”
对话框里又弹出一排字:“我是秦天呀。”
“秦天?哼!”沈幽婷冷哼一声,她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她心里的怨气,“真不敢想像啊,是不是伤我伤得不够,还想再来一次呀?”
“我……”秦天在电脑那边一脸后悔,自从与沈幽婷分手后,她的态度已与以往截然不同了。看不清楚她此时的表情,也许是冷冷的虚伪一笑,但他似乎并不介意沈幽婷挂着鄙视的微笑,毕竟曾有负于她。莫说是不满,就连说话也刻意压制,唯恐再度伤害她。
面对沈幽婷对话框里咄咄逼人的文字,他可以想象她的眼神一定很煞人,这令他倍感压抑,他又敲出了一排文字:“我们可不可以找个地方谈谈?”
“谈什么?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沈幽婷紧咬双唇,表情漠然。
“你知道,其实我是在乎你的。”秦天在对话框里又打出了一句多情的文字。
黑色的文字跳出来,沈幽婷却漠然视之。
“喂喂,你在跟谁聊天?”突然,夏语冰在沈幽婷的背后拍着她的肩膀问。
“秦天呗,你怎么了?”沈幽婷扭脸看着夏语冰。
“你们不是……”
“别神经过敏哈,大惊小怪的,我和他早已断绝关系。”
夏语冰这两天神经过于紧张,看什么都产生幻觉,确实对什么都很敏感。
“那你们还聊天?”
“不是我要跟他聊,是他自己发信息过来的。”
“哦,我知道了,他想与你和好,对不对?”夏语冰笑笑,又说,“一定是这样,嘿嘿。”
“和好?”沈幽婷冷哼一声,“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他吗?”
接下来,夏语冰看到的自然是一脸愤怒的沈幽婷狠狠地将电脑关闭了,然后站起身子,一头栽进了被窝里,蒙头大睡。
就在她上床蒙头大睡后,寝室里忽然莫名其妙的刮起一股阴风,窗帘随之微微颤动,仿佛是自行抚弄之势。
第十三章 遗像
次日下午,青山公墓。
也许是出于内心的恐惧,又想要消除这种恐惧,夏语冰约上刘卓含相约到青山公墓去给许美琪献鲜花,不巧在校门口撞上沈幽婷和谭冰洋。在谭冰洋的盘问下,刘卓含说出了她们的意图,于是两人也要求同去。
意外的是,在许美琪的坟上居然有新的鲜花,看来之前已经有人先来过了。他们注意到,就在他们献花的同时,旁边有一个戴着墨镜的人一直在一座坟前站着,默默地抽泣。
这种场面令人唏嘘,他们几人不愿多滞留,献完花便离开了。
青岩小区紧挨青山公墓,许美琪家就住在青岩小区。在经过的时候,沈幽婷又建议到她家看看。正好,许正南不是回来了吗,夏语冰想了想,觉得更有必要去一趟许家,想起昨天晚上许正南跟自己和刘卓含在排练厅说的那些非常古怪的话,她就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青岩小区是江都市一个较为偏僻的角落,背靠青山公墓。居区共有十三栋楼房,都是七层建筑,也许修建的年代较久远吧,看上去显得非常陈旧。许正南家住在c栋7楼,他们曾来过,还是许美琪自杀的时候跑来窥探过,已是一年前的事了。
“你们找谁啊?”开门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看上去像个村姑。
“我们是许美琪的校友,来家里看看。”夏语冰在门外说道。
小姑娘愣了下,然后机械地把他们让了进去。
小姑娘自称是许家的保姆,叫小花,非常热情,她招呼他们坐下后便给每人都倒了杯白水,并顺便告诉他们许美琪的弟弟刚刚回国,此时不在家。
虽说是个旧式的楼房,但许正南家的天花板和四壁也已重新粉刷,门窗都是新的,客厅也铺上质料较好的地坂,客厅里布置着崭新的家具,显得温馨雅致,若不从外看,简直让人觉不出这就是一栋旧宅。
夏语冰他们没提许美琪的事,怕给这个家庭再次带来无尽的悲伤。但是,家神供位上的一幅“遗像”却让众人惊诧异常——像上的人,居然是许正南!
沈幽婷不解地问保姆:“正南不是刚刚回国吗,怎么就挂上他的遗像呢?”
保姆目光忽然暗淡下来,并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大家:“许哥哥几天前就不在世了,你们还不知道?”
“啊?”众人一愣,同时发出惊讶的目光。
“许正南不在世了?”沈幽婷顿觉不可思议,就问保姆,“他……是怎么死的呢?”
“车祸。”
众人听罢怔立当场。
夏语冰和刘卓含两人的反应最激烈,不觉后背发凉。许正南到排练厅里找她们俩时的场景历历在目,那可是非常真实的事啊!这怎么可能呢?
难道那天晚上看到的是许正南的鬼魂?
想到这,夏语冰不觉毛骨悚然,一抬头,便与刘卓含那恐怖的眼神不期而遇,交汇间,两人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怎么会这样?”
……
谭冰洋和沈幽婷两人不知情,所以他们并未有多大反应,只是微略有些惋惜,难以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可是他俩没注意到,夏语冰和刘卓含脸上已挂不住了。
霍地,夏语冰掏出手机,马上拨通了秦天的电话。
“秦天吗?昨天晚上,你……你是否到排练大厅找过我和卓含。”夏语冰神经似乎有点儿错乱,她怀疑那天晚上到排练大厅找她们的人有可能是秦天,她知道秦天平时有搞恶作剧的习惯,会不会是他知道许正南车祸死亡的消息,然后假扮许正南来吓唬她和刘卓含呢。
“你说什么?”电话那头的秦天被问得一头雾水。
于是,夏语冰又重复一遍,“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去排练大厅找过我和刘卓含?”
“没啊?怎么了?”半晌,秦天才说话。
如果是网络聊天,秦天一定会配发一个代表疑惑的qq表情符号。
“真没有?”夏语冰脸上又是一阵失望,“你别瞒我了?卓含就在我身边,人家才不会说谎的。”
“你说你和刘卓含看到我曾去排练藏书网厅找过你们?”秦天被夏语冰弄糊涂了。
“对啊,”夏语冰道,“并且你还和我们说过话呢。”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呀?99lib.t>”秦天有些不耐烦了,“前天晚上,我根本就没去什么排练大厅,更没和你们俩美女说过话。”
“秦天……你什么意思?前天晚上,你敢说没到排练厅里找我和刘卓含?”
“真是说得出来,我啥时去那里找你们了?”
“这么快你就忘了,你骗谁啊?”
“我才没骗你呢,前天晚上我一直在寝室上网,什么时候去找你们了?”
“这么说,你真的没去找过我们?”夏语冰拿手机的手僵在半空中,后背渗出一身冷汗。
“忽悠人也别这么认真呀,我告诉你夏语冰,我压根儿就没去找过你们。”
夏语冰彻底懵了,她只觉得头嗡地一声,在沈幽婷身边跌坐了下来。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一旁的刘卓含奇怪地看着夏语冰。
夏语冰没有bbr>?99lib.回答刘卓含的疑问,只见她目光呆滞,幽幽地说:“我们见鬼了……那个人,真的是许正南!”
“啊——”刘卓含睁大眼睛,也吓得瘫坐在椅上,她顿时感觉心里一片冰凉。
一旁的沈幽婷和谭冰洋被弄得莫名其妙。发现夏语冰似乎忘记了挂断手机,沈幽婷便从沙发上捡起来,刚放在耳边,只听到秦天一声叹息后,便是嘟嘟的挂断音。
夏语冰神色黯然,刘卓含一脸惊恐地倚在她身边。
听保姆一解释,沈幽婷和谭冰洋才知道许正南一个星期前才回国,但是三天前因为在地铁站为救一个女学生出了车祸。这件事他们在网上已看到新闻报道了。
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许正南!而夏语冰和刘卓含,竟然在他死后还见了面。
这一匪夷所思的怪事,也令两人陷入矛盾之中。
渐渐地,屋子里多了一股压抑的气氛……
“咔嚓”,匙孔里有钥匙转动的声音,这时,一个女孩儿打开了防盗门,长得挺漂亮的一个女孩儿。
“嘉怡姐,你回来啦,家里有客人。”小花亲切地跟她打了声招呼。
几人同时怔住了,原来刚才在公墓上哭的就是这个人——嘉怡。
“你们来干吗?”嘉怡应了声小花,然后看着沈幽婷她们,“你们是……”
“哦,我们是美琪的校友,刚才去给她献了花,顺便想看望一下她的家人。”谭冰洋忙向她解释。
“哦,那太谢谢你们了!”嘉怡露出感激的微笑,并向大家介绍说她是许正南在澳洲的女友。这次陪他回来是为了看许姐姐一眼,没想到却发生了意外。
说到动情处,嘉怡禁不住抽泣起来,满脸悲伤。
“听小花说他是为了救一个学生才遭遇不测的,这……”夏语冰从刚才的恐惧状态回过神来,看见许正南的女友一脸悲伤,也替她难过。
“你们不忘悼念他妹妹的亡灵,我想他在天堂一定会感激你们的。”
“愿他在天堂安息。”
“谢谢。”嘉怡微微一笑,“明天我就要回澳洲了,继续完成学业,你们有空,多去看看他们兄妹俩吧。”
“一定,一定会的!”说罢,沈幽婷扶着夏语冰和刘卓含,缓缓起身,默默离开了许家。
遗像上的许正南正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目送几人离开。
“嘉怡,吃饭吧。”小花说着把嘉怡推进了饭厅。
嘉怡是背对着许正南遗像的。她又回头看了看他,一脸严肃的样子,没有说话。小花明白她的心情,也不提许哥哥的事了,却以担心的神情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举动,默默地吃着饭。
嘉怡吃完后就进自己的房间了,她似乎没有开灯,就那么坐在黑暗里。
小花平静地看着她的房间门,心中为他们家的遭遇而伤感。
吃过晚饭以后,小花收拾完毕便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不久,嘉怡悄悄地走了出来,默默坐到小花身边。
“嘉怡姐,”小花忽然加重了安慰的语气,“我知道你心里悲痛,想哭你就哭出来吧。你这样闷在心里,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我……会没事的。”嘉怡抚了一下小花的额头,“别担心我,姐姐会把这里发生的一切伤心事忘掉。”
“嗯。”小花点点头。
“我累了,先休息去,就不陪你看电视了,你也早点儿睡吧!”嘉怡说罢,就起身离开客厅进了自己的房间。
电视剧一点儿不好看,小花看着看着就瞌睡兮兮的,想回房间休息。
关了客厅的吊灯,正准备离开,眼角的余光无意中扫过许哥哥的房间——与自己的房间仅一墙之隔。
房间门不知何时开了一条缝,小花觉得奇怪,这房间原是许美琪住,自从她出事后便一直没人住,就前几天许正南住过几晚上,他出事后这房间门就一直都关得死死的,是谁把它打开的呢?她正要去拉门,忽然瞥见窗帘后面,有一个黑影在那里晃动。
谁呢?
小花忽然感到后脑勺有股寒气逼来,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手搭在门把上一动不动,整个人被定在那里似的。
当她再一次抬头细看时,又吓了一跳。因为她看见了一张熟悉而恐怖的脸——一张没有任何血色,跟遗像上一模一样的黑白的脸……那双眼睛里,幽幽的目光透出冷气,诡异又阴森,死死地盯着她看……难道那是传说中的“遗像上的幽魂”?
自从她来到许家,许美琪的房门就已经给锁好了,一直没打开过,门都锁了谁还能进得来呢?不是幽魂是什么?
一想到是许美琪的“幽魂”,小花就觉得后背直冒寒气,难道刚才的黑影真是许姐姐的鬼魂?她疑惑不解,犹豫了一下,居然大着胆子进了这间阴森的卧室。
她慢慢走向窗帘,细看之下,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原来窗帘处的衣架上晾了一套黑色的连衣裙,应该是许美琪以前穿过的遗物。不过让小花不解的是,就在衣架上方,奇怪地挂了一张许美琪的遗像,和客厅里挂的一模一样,所以乍看起来特像真人……“小花,你干吗?”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喝斥。
“我……我发现美琪姐的房间门没关,就进来看看……那个……那个……”小花指着窗帘下的遗像,结巴道,“我不知道,美琪姐的房间里也挂着她的相片……”
“那是我挂上去的。”嘉怡道。
“哦……”小花知趣地点点头,退出了房间。
夜风,徐徐吹拂。
在风中,仿佛夹杂着一些飘忽的呼吸声,来自许宅的某个房间……
第十四章 萌生退意
次日早上,排练厅。
“好,暂停休息。”编导周显欣一声指令,示意结束第一节排练,进入小憩。
岳建飞停下手中的指挥棒,下面的各琴手鼓手们也统统停止动作,回到一旁的长椅上歇息。现在是早上八点五十,第一节排练才刚刚结束,音乐厅暂处于休息状态。
趁着间隙,岳建飞便和谭冰洋以及几个男学员坐在一起,一边擦汗一边闲聊。
夏语冰也从刚才紧张的排练中坐下来,身上微微流着汗。沈幽婷和刘卓含也凑到跟前来,六只眼睛呆呆地盯着不远处的周编导。
“何黎西何时才能好起来啊。”沈幽婷边擦汗边自顾聊起何黎西来。刹那间,她发现夏语冰的眼神里有种捉摸不透的东西。
“是呀……也不知这几天怎么样了。”夏语冰说话时,表情明显不自然。
“情况肯定还是很糟吧。”刘卓含说。
“唉,”沈幽婷表情一下子变了,她意味深长地说,“好起来又能怎样,现在第一琴手的位置,不都是语冰的了吗!”
“你怎么这么说话,看上去像见了鬼一样。”刘卓含有些不满。
夏语冰却一点儿反应没有。
“你的手好凉!”刘卓含半蹲在夏语冰面前,握住她的手说道。
“你又怎么了?”沈幽婷也皱着眉头看着夏语冰。
“我……”夏语冰犹豫了一下,她真想告诉她们最近两天碰到的那一些荒诞不经的怪事,但看到她们都一副怪怪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没能从夏语冰嘴里捞到什么,两人就各自聊起天来,东一句西一句的闲扯,反正是些与何黎西无关的话题。夏语冰没搭腔,在一旁默默孤坐着,直到编导喊开工。
虽然他们在谈自己的女友,岳建飞却没凑过来搭腔,他对这几个女生的谈话视若无睹。而与614寝室四个女生关系搞僵了而换寝室的秦悫,也一直与其他学员们坐在一起,连看都不看她们这边一眼。但是她的眼睛中明显透出恨意,应该说,自从上次与夏语冰吵架搬出614寝室后,秦悫对原寝室的几个女生一直怨恨在心,尤其是夏语冰。
在周编导的吆喝下,所有学员都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候她下排练的指令。
第一节的排练还算顺利,但进入到第二节时,却发生了不愉快。事情的起因是:当排练进行到《合唱》第二部分时,夏语冰忽然走神儿,没跟上节奏,而坐在后面的秦悫用拉弦棒托了下夏语冰后背,提醒她走调了。
“你什么意思?”回过神来的夏语冰被秦悫非善意的举动激怒了,转过身来就怒目相向。
秦悫也不示弱,她冷哼了一声,就讽刺夏语冰:“老是走调,你行不行啊?不行就换人,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我行不行关你屁事?有本事你来啊!”夏语冰一怒之下也不顾及形象了,发作起来。
“我啊,靠我自己,不像某些人靠拉关系上位,可耻!”秦悫狠狠地吐出可耻两个字。
“我靠谁了?你给我说清楚……”夏语冰站起身来,逼到秦悫面前,眼看一场冲突就要爆发。
这时站在二人前面的岳建飞马上过来制止,其他同学见状,也纷纷出面调停。但是两人却不听劝,越骂越凶,矛盾不可调和,大有升级的架势。
“你们两个,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这时现场老大周显欣终于看不下去了,出面制止。
“周老师,我不能容忍她当众侮辱我的行为。”夏语冰看着周显欣,虽然愤怒,但仍用一种隐忍的口吻进行控诉。
“侮辱?”秦悫笑着看了看大家,然后对周显欣说:“周老师,这是侮辱吗?她琴走调我提醒她,这是侮辱吗?我这可是善意的提醒啊。”
“善意?你这也叫善意?”夏语冰瞪着秦悫,“你这是……这是……”
“那什么样的提醒才算善意呢?你说!”秦悫仰起头,一脸不屑。
“你……”
“你们两个都给我住嘴!”周显欣终于发威,高声喝止。夏语冰欲再开口,被走过来的周显欣横挡在面前,“坐回去!”
周显欣火气虽大,但为了不影响排练,强压怒火:“我命令你们,给我好好排练,否则都走人!”
“大家都坐回去,快,继续排练,排练。”岳建飞也一边催大家,一边挥着指挥棒走到自己的指挥台。
一场冲突总算平息。
第二节的排练结束后,学员们才匆匆离开了音乐厅。
回到寝室的夏语冰,气仍未消,一个人躺在床上,情绪十分低落。
“好啦,别再为刚才的事生气了,吃饭吧。”刘卓含给她从食堂打来了饭,“你看,有你最喜欢的凉拌土豆丝哦。”
夏语冰不吃。看着她这样子,刘卓含也没辙,只能继续说些安慰的话了。
“卓含,我的状态真的有那么差吗?”过了会儿,躺在床上的夏语冰终于开口说话了。
“这……我……我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面对夏语冰疑惑的眼神,刘卓含有些支支吾吾,“反正,我感觉你的状态确实很糟糕,排练的时候老走神儿,有些魂不守舍的。”
“原来你也觉察到了啊?”夏语冰有些沮丧,“以前耳聪目明的,近段时间不知是怎么了,总觉得左耳不对,听力越来越差,跟抽风了似的!”
“看来得去看看医生了。”刘卓含说。
“嗯,是得去看看了。”夏语冰点头称是。
但其实,她是在强作镇定,她很清楚左耳失聪的原因。她一直向刘卓含和沈幽婷隐瞒实情——左耳失聪的真正原因跟收到那个恐怖邮件有关,她是在看了里面奇怪的网页、听到那曲恐怖的《合唱》交响曲后才察觉到听力逐渐下降的。
她没告诉两个室友,是不希望他们也蒙上心理阴影。
这时刘卓含说:“那今天的事就别怪秦悫了,也许她……”
“别提她了!”一提起秦悫,夏语冰就怒火中烧,“我不想再提起这个人。”
因为那件事,夏语冰与秦悫的矛盾更深了,几乎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为此,周显欣特意将秦悫与刘卓含换了个位置,让刘卓含坐到夏语冰的后面。
也许是受到早上那件不愉快事件的影响,晚上的排练,夏语冰提前吃了些镇定剂,排练的时候轻松了不少,但是听力受左耳的影响,经常走调,排练进展一点儿也不顺利。
“卓含!”夏语冰几乎要崩溃,她无助地抓紧刘卓含的手膀说,“卓含,我越来越感觉到我耳膜深处似乎藏着一种奇怪的声音,严重影响听力。”
夏语冰当然没有撒谎,她最近几天晚上总是噩梦不断,一直都没有休息好,因此她的气色以及身体状况都很糟糕。
“那你去医院检查了吗?”刘卓含瞪着一双大眼,暗自心惊,她感觉到夏语冰确有此症状,听力快速下降,连续两天失眠,每次排练都心神不定,动作根本无法到位。
“去了,下午放学后去检查过了。”
“检查出什么来了?”
“医生说我是患上癔病性耳聋,且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癔病性耳聋?”
“嗯,这是一种心理应激不良,遇到突发事件,比如发怒、惊恐、悲伤等时突然发生的听力丧失疾病,由暗示诱发,也由暗示而消失。由于此类患者情感复杂,情绪极不稳定,且多遭受过重大的精神刺激,对周围..t>具有暗示作用的环境反应敏感,如果不解决这些问题,是很难医治的。”
“你是属于哪种反应呢?”
“惊恐。”
“天哪……”
“所以卓含,”夏语冰低声对她说道,“我真的没信心了,我现在也不想参与这个曲目了。”
“怎么搞的冰姐?你怎么这么傻?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这次机会来之不易吗,你可以住院治疗呀?”刘卓含小声呵斥道,其实她心里也十分复杂,这两天总发现夏语冰头昏眼花,常常要用手指按摩太阳穴。
“住院?还有不到五天的时间,住院不是就等于放弃了么?”
“这……”刘卓含一时无语。
夏语冰顿了顿,又道:“并且我更感到恐惧。”
“恐惧?你怕……怕什么?”
“我怕我这耳朵医不好了……”夏语冰拿着乐谱的手在颤抖,“你没发现,许美琪自杀不也是因为左耳失聪吗?我怕接下来就轮到我跟着遭殃了。”
刘卓含心里一震,她仿佛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来,不禁打了个冷噤:“冰姐!这……你说,这是不是……是不是也遭到那个诅咒了啊?”
夏语冰沉默不答,刘卓含的话已经点到了她隐匿的要穴。
刘卓含定定在望着夏语冰:“那……那个许美琪的鬼魂是不是找来了?”
夏语冰心头一震——确实,那个冤魂似乎回来了……这是一种征兆。
而且,这是一种极其可怕的征兆。
寝室里的气氛渐渐变得压抑,刘卓含不禁颤抖地说:“冰姐你说,何黎西住进精神病院,会不会也是遭到了诅咒呢?有这样的报应,会不会是因为当初那件事呢……”
“别瞎说呀,”夏语冰一把捂住刘卓含的嘴,一双眼惊恐地望着她,“何……何黎西只是精神出了点儿问题,别提那件事……”
“我……”
夏语冰始终认为,《合唱》交响曲,它是贝多芬一生中最伟大的作品,那是一种心灵的震颤,是一种诡异的创伤,是一种不可名状的阴晦,是一种哀悼的共鸣,是一种奇异的魔幻,是一种郁悒的积累,是一种灵魂的漂流……可是,现在被那个亡灵附上了一股怨气,变成恐怖的咒曲,演奏它的人左耳失聪,精神失常……“冰姐……”刘卓含忍不住想说什么,其实她知道夏语冰是很固执的人,所以就不再危言耸听了,便说:“好吧,那咱们也就不胡思乱想好了,也许事情根本不是那么复杂,那个传说说不定只是一种心理暗示。总之,不要总想它就好了,我不认为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存在咒怨……我……我才不要信呢!”
夏语冰叹了口气,脸色苍白,眼圈青紫。她心里十分恐惧——怎么办?难道自己就这样随一切发展下去吗?恐怖的噩梦是否还会继续?
两人并排睡在床上,窗外星光暗淡,室内灯光昏浊,气氛异常,安静中涌动着不安。
寝室里有一股特有的气味涌入鼻孔——一种香水的味道。
何黎西平时有用香水的习惯,夏语冰是个特别敏感的女生,闻到这种别人身上遗留下来的味道,就难以入眠。沈幽婷睡得死沉沉的,夏语冰隔着躺在何黎西曾睡过的那张床上,还真有些怕这种气味,总觉得像死人身上发出的味道。
但愿,这只是她遗留在床上的体香,而别成为她的阴魂——但愿,这只是一种但愿,因为,谁也不知道何黎西明天的命运会怎样。
如果何黎西真的会像许美琪那样自杀,也会来她身上索取左耳吗?
在极度的纠结中,她终于萌生退出《合唱》排练的想法。虽然,她是多么的不情愿——只有她自己清楚,为获得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她付出了多大的努力,甚至作出了可耻的肉体代价。每想到这,那受辱的可耻情景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窒息到绝望,绝望到想自杀……不,一定要坚强!坚强!!坚持住,不能就这么放弃——自己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该去她死的地方看看。”夏语冰做出了一个决定,她明白,她的恐惧是来自一个地方,想要消除心中的恐惧,就要正视那个地方,那个令她一年来最忌惮、成为她心灵禁地的地方。明日起,她决定拿出勇气正视这个地方。
第十五章 探访银蕨院
“卓含,干脆咱们一块儿到银蕨院去看看,我觉得,咱们心里的一切恐惧似乎都来自那里。”夏语冰觉得一个人去这个?阴森的地方有点儿害怕,就如此邀约刘卓含。
“你要赎罪吗?”
“我……”
“那是一个荒墟之所,好恐怖……”面对夏语冰如此突然的举动,刘卓含杏眼圆睁,“我知道我忘不了那件事,也许一辈子都忘不了,每当许美琪死亡的情景浮现在脑海,我就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羞愧……”
难道刘卓含是一年前许美琪自杀在银蕨院的目击者?
“哎呀,你说什么呀,要不要一起去看一看?”心情焦躁的夏语冰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我怕,那里面……死过人,太恐怖,我怕。”刘卓含直接把内心话说了出来。
“那你不想解脱吗?”夏语冰审视着刘卓含,脸上恢复了她往日的冷。
“解脱?”一听这话,刘卓含就觉得小腹发凉,心中后悔得要死,“我是想解脱,可是拿什么解脱?你说?”
“你个胆小鬼!你越是觉得怕,不拿出勇气,越是永远生活在愧疚和恐惧之中。”
“你放了我吧,我实在不再想去触碰那段过去了。”
“喂喂,别这样嘛好不好?既然是同寝室姐妹,你就当和朋友作个伴还不行吗?”夏语冰看似央求,却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脸上却又回到当初那令人压抑的冷傲,也难怪男孩子会称她为“死冰块”了。
“可是语冰,我还是不想去,对不起,我会怕的,我对那里真的是很忌惮,去了晚上一定会睡不着觉的……所以,你别怪我了。”刘卓含的语气也充满了央求。
“那算了算了,我才不求你了呢。你不陪我去的话,我就自己去。”夏语冰这么说完便转过身去背对着刘卓含,紧接着甩着清亮长发离去。
夏语冰这个人,真是动不动就发脾气,不过,她真打算一个人到银蕨院那个恐怖的地方去吗?
刘卓含凝视着从走廊上离去的夏语冰,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哪里知道,夏语冰做出这样的决定,其实是想摆脱左耳失聪给她内心造成的恐惧。
夏语冰对于重返银蕨院一事,一直犹豫不决,最终还是在放学后决定去看看。
由于已经事先知道在那里曾发生过的恐怖事件,所以她是在权衡自身胆量能否承受将要面对的那种恐惧后,才下定决心的。
银蕨院坐落于悠静的滨湖边,四周弥漫着莫名的压抑气氛。由于这旧洋房已经闲置一年之久,因此不论是庭院或是建筑物本身都让人感觉到荒凉。在银蕨树簇拥以及布满青苔的砖造门柱上,挂着一块写着“牟氏”的门牌。
牟氏?……没错,银蕨院就是当年牟维之逃难到此修筑的避难所。
是不是应该再早几个钟头来比较好呢?夏语冰这样想着,她在这栋宅院的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没有贸然进去。夏季的白天较长,太阳开始迟迟西沉,幽蓝的天空转眼变幻成一片火红,将银蕨院渲染成一幢慑人心魄的红色建筑。
进不进去呢?夏语冰不知该如何是好,光是站在门口,看到那模样怪异的楼房,就会让人产生畏惧,然而,急于寻求解脱的她,却无法压抑自己想进屋里忏悔的决心。
夏语冰伫立在那约莫两分钟后,终于下定决心推开宅院的铁制大门。她的双脚踏在长出杂草的青石板上,缓缓步向楼房的一楼大厅。潮湿的石阶上长满绿色的青苔,门框四周结满纵横交错的蜘蛛网。
夏语冰在厅门前站定,为控制内心的紧张而大口地深呼吸着。毕竟,自从吊死过人后,这里已经没人来玩了,所以不管是谁,对这个地方都有一种深深的恐惧。
厅门没锁,夏语冰那涂着淡色指甲油的纤细手指,战战兢兢地伸向布满尘埃的门把,然后毅然决然地将其转开。
门吱吱吱地发出闷响后被推了开来,夏语冰只把上半身探进屋内。环视四周,只见长期无人光顾的一楼大厅,弥漫着尘土味及阴冷的气息。夏语冰虽然打开了用手在墙上摸索到的开关,电灯却没有亮,也许,供电局早就停止供电了。
怎么办?
此时,厅屋里透出红色的幽光,不至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蒙蒙。原来,是火红的霞光从一年来应该都紧闭着的窗帘缝隙间透了进来,为屋内带来朦胧的暗红色光线。
夏语冰进入到厅屋内,站在木质地板上,并将手伸向身后把门轻轻带上。她的口中发干,心脏猛烈地鼓动着,她感到自己穿着泡袜的纤细双脚正在颤抖着。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后,大口地深呼吸,然后,等着自己的双眼适应黑暗。
终于……她渐渐能看见大厅内的情况了。
脚印?
是的,那是脚印。一年来未曾打扫的走廊蒙着一层厚厚的尘埃,其上残留着好几个大小不一的脚印,有些脚印是数度在走廊上来回走动时所留下的。另外,还有些脚印步向一进玄关左侧通往二楼至三楼的楼梯。
夏语冰又舔了舔染上尘埃味道的嘴唇,她轻轻抬起头往楼梯尽头望去,在刹那间,她仿佛感觉到有个人在上面等着她似的,好害怕……怎么办?
举棋不定。
过了好半晌,夏语冰终于下定决心。她知道就算今天就这么回去,自己明天抑或是后天终究还是会再回来的,她心底“残留的阴影”一再促使她必须上楼去,否则无法获得解脱。
一接触到地板,夏语冰脚上那双黑皮鞋立即震荡起一股灰尘来。一进玄关,左手边就有阶梯通往二楼,阶梯很陡,中段还成直角转弯,上到三楼,其中的某个房间就是许美琪自杀的地方了。
这一切,完全和记忆中的那个“自杀之屋”所浮现的一模一样!
夏语冰咬紧牙关,扶着墙壁步上坡度又大又陡的阶梯。她印象中的内楼简直面目全非,到处都是灰尘。上到三楼后,她看见走廊前方有两个房间,她知道该往那一个去,于是便笔直地向左侧的那间走去。
夏语冰站在过道上,背靠着墙壁,心中暗暗害怕起来。因为她霎时间感受到,在那个房间的门窗上,有一股慑人的阴森气息袭来,她不禁为之瑟缩。>她的心脏剧烈跳动着,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好想回去——就是现在,夏语冰内心如是想着,立刻飞奔出银蕨院,冲回自己的寝室里去。但是,想重新寻访“自杀之屋”的强烈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
她那因涔涔沁出的汗水而湿濡的双手,轻轻地握住门把。
面对恐怖之屋,她的心跳在加速。
犹豫半晌,还是缓缓地开启房门。
这是个空荡荡的房间,这里的木质地板和走廊一样落了层厚厚的尘埃,其上还残留着数道抓痕。其中,还有像是男人和女人所留下的不同脚印,还好并不是那种恐怖的赤脚印。
一天最后的细微光线,从拉上的暗红色窗帘缝隙射入房间。
夏语冰慢慢转过脸庞,她凝视着房间角落的天窗。印象中,那时候在这个天窗上,就垂着许美琪自杀时用的白巾,可是她还没来得及上吊,就断气在地板上了……想着那一幕,她就觉得心被什么重物撞了一下,有种深深的愧疚感。恐惧,往往就是由那些无法释怀的愧疚郁积而生。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起来。
夏语冰压抑着不断高涨的恐惧,缓缓移动着颤抖的步伐,向最角落处的天窗走去。
“啊呀……”忽然,她听见从后面传来一个男性的声音,吓得全身一震,反射般地转过身去,却没看到人,与此同时,身后的天窗处有什么东西发出“吱呀”一声。
就在天窗上,竟然吊着一个人——是个女生,一张熟悉的脸孔!
啊——是她?
……
与此同时,614寝室。
刘卓含打开寝室门,边蹬掉鞋边对沈幽婷说:“我回来了。”
“回来啦。”沈幽婷在水房里发出回应声。
刘卓含抽出插在挎包里的晚报,手拿着报纸直接走向自己的床。刚坐上去,她便发现少了一个人,对,是夏语冰。这时,她忽然想起来了,夏语冰说过今天要到银蕨院去看看。
语冰她要不要紧呀?我是不是应该陪她一起去比较好啊?她这么一边想着,就一边躺到床上去。刘桌含漫不经心地翻阅着报纸,首先看影视版,接着是社会版。
社会版底下刊载着一篇新闻时评,内容是根据几天前一则小小的车祸新闻报导所引发的社会思考:
一个叫做许正南的澳洲留学生回国探亲,在地铁为救一个女生时不幸遇难的感人事件。评论说,当今社会像许正南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了,但可悲的是,那个被许正南冒死救下来的女学生,竟一直躲着媒体玩“失踪”,至今仍未出面发表任何言论。这是对死者的不敬,对舍己救人的英雄和英雄行为的不屑和亵渎,已经丧失了起码的做人准则,不少人替死者感到不值……刘卓含不禁暗问:许正南救的那个女学生是谁呢?她真替许正南感到惋惜,他这么年轻就死了,好可惜啊!
那天在许家,听许正南的女友说此次他们回来是来看姐姐许美琪,虽然许美琪葬在青山公墓,但她是死在银蕨院,银蕨院是悲剧发生的地方,谁知他们去那里探访过后,许正南竟惨遭不幸……想到这,刘卓含越来越觉得这个银蕨院很邪门,是一个不祥之地。
而语冰她竟然要到这个不祥之地去探访,她不禁替她担心起来——她会不会也遭遇什么不测呢?
刘卓含躺在床上这么想着,望着晚报,却一个字没看进去。
那是——
许美琪!
银蕨院三楼的房间,夏语冰看到从天窗上吊着的女生竟然是许美琪。
夏语冰怔怔地望着这个校花的脸,眼角还滴着血。在她的左边额头上,有道纵向的裂痕,嘴唇肿胀,充血的双眼空洞地张开着——仿佛就是一年前死亡时的那张脸。
可这样子仿佛她才在几秒钟前被杀害似的。
就在这时,只见“许美琪”的脸突然扭动起来,竟然睁开了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啊呀!”夏语冰发出不成语句的声音。
与此同时,血液不断从许美琪垂落下来的黑色长发间一滴一滴流淌下来……“不……不要啊……”回过神来的夏语冰陷入半疯狂状态,狂吼着没命似地飞奔出那间房,接着像是滚下楼般地冲下阶梯……夏语冰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当她从极度惊骇中醒来时,就已经站在614寝室前了。
“我……回来了。”她呢喃着踏进寝室。
“回来了呀。”寝室里传来刘卓含的声音。
当她一听见刘卓含的声音,不禁热泪盈眶。这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寝室,因双眼盈满的泪水而变得一片朦胧。
“我已经回到自己的寝室来了,回来了……得救了,已经得救了……”夏语冰心里反复叨唠着。
那真是许美琪吗?
不,这是不可能的。许美琪在那栋屋子里自杀已经是将近一年前的事了,就算她的尸体之前曾经躺在那天窗下,但是也在很久以前就被火化了,并且她还知道她埋在哪个公墓地,两天前她还去给她献过花呢……一定是自己看花眼了,那时候神经高度紧张,搞不好——是产生了幻觉。
夏语冰这么安慰自己,毕竟那里是许美琪自杀的地方,自杀者都是有冤屈的,死后怨气不散实属正常,因此,看到虚幻的场景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不过话虽如此,一个大学生竟然被吓得尿了裤子,真是羞耻到死了。
夏语冰努力控制自己不去回想刚才的那一幕,她要让脑袋保持一片空白,这样至少可以消除残留在心里的恐惧。于是,她在浴室任由强劲的水流冲刷着自己的身体,浸渍着冷汗的身体冲了一个热澡后,舒畅多了。
她边淋浴边照惯例望着水房中那面镜中自己上半身的影子,原来自己是多漂亮的呀。而且她还是这么觉得,..自己的脸蛋也很可爱,是个美女,可还是输给何黎西那贵族气质十足和天赐的身体上了。
她迎着喷洒而下的水注,如此呢喃着。
第十六章 艳照视频
第二天,早上。
夏日清晨的阳光迎面而来,刺得人几乎张不开眼睛。刘卓含抱着英语书往教室走去,她不断加快步伐,终于在离教堂楼约二十米处追上了夏语冰。
“语冰!语冰!”刘卓含在后边叫道。
逆光中,纤瘦身影回过身来。虽然脸孔看不太清楚,不过那的确是语冰没错,刘卓含反射性地跑了起来。
“语冰,昨晚怎么那么早就睡?今天又起那么早,也不叫上我?”刘卓含对着夏语冰抱怨道。
“哦,我……忘记了。”夏语冰望着刘卓含的脸庞,笑中带着一丝歉意。
不过,今早的夏语冰看来似乎没什么精神,是不是没睡好呢?她的那双大眼睛布满血丝,脚步看来也不太稳,不知是否是自己看错了,她的眼睛下方好像还有黑眼圈。
“语冰,你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精神耶。”刘卓含与她并肩边走边说。
“是吗?我很好呀。”夏语冰耸了耸肩,故作轻松。
“那就好。”刘卓含松了口气,过了半晌,她又忍不住问,“对了,语冰,你昨天到银蕨院去了吗?”
“……什么银蕨院啊?”
“你自己不是说要去银蕨院看看的吗?”
“啊?”夏语冰像是走神了似的,心不在焉地挠了挠头,“那个呀……”
“去了没有啊?”
“没……没去。”夏语冰压着险被晨风卷起的裙摆,心不在焉地说。
其实,夏语冰这都是装的,她本想把昨天见到的那恐怖一幕告诉刘卓含,可是,她不忍心让这个天真的女孩被卷进去,想让她远离那是非之地。幸好她没去,不然那恐怖的场景定会将她吓傻的。
“哈哈,没去呀?之前还说一定会去,结果还是怕了吧?我就说嘛,你哪有那么大胆呢。”刘卓含开心地笑起来。
夏语冰不动声色,她只是茫然地盯着前方几米远的走廊,默默地向前走。
“怎么了啊?语冰,不说话?”
“没什么。”夏语冰淡淡道,也没看刘卓含的脸。
“语冰,别生我气啦,改天我一定陪你一起去看看。”刘卓含以为夏语冰怪自己昨天没陪她一起去银蕨院,现在是在生她气。
“没有啊,我没生你气。”夏语冰平静地看了看刘卓含,又沉默地继续往前走。
夏语冰,到底怎么了啊?她的生理期应该才刚结束呀。刘卓含不得已,只好闭上嘴,然后与她并肩走向教室。
中午放学后,夏语冰回到寝室,就爬到自己的床上打开笔记本上网。漆黑一片的电脑屏幕,扭曲地映射着夏语冰的面孔。茫然地盯着屏幕,她像往常一样开启电源,屏幕桌面上很快出现蓝色海洋心旷神怡的影像。
夏语冰就这样盘坐在床上,按惯例先登录qq。突然,一个令她颤粟的头像不停跳动——又是那个“失聪执刑者”。
“嘟……嘟……嘟……”耳机发出一种熟悉而规则的声响——这是对方在要求视频聊天。
夏语冰握着鼠标的手剧烈抖颤,她心里蓦地升起一阵恐惧——要不要接受?
她屏气凝神地盯着屏幕,这几天她已经被一连串怪事弄得极度纠结,而一切都似乎由这个“失聪执刑者”所引起,看来是要鼓足勇气与之战斗了。
她鼓起勇气,毅然点了“接受”。
视频画面上,呈现的并不是想象中的恶魔形象,而是——一个眼角流血的女生。
“啊!”她的身子不由得后倾,一下子放开电脑。
“天哪!怎么会这样?”她的头皮瞬间发麻,全身开始微微地发颤,她完全搞不清楚视频是不是转换错了。
那个占满视频、眼角流血的女生吊在天 7a97." >窗上,双脚离木质地板有半米高,头部颓然地低垂着,所以看不清脸孔。但是从那个天窗和她穿的那件白色衣服可以看得出来,她是——许美琪。
又是她。
夏语冰痉挛般地猛烈颤抖着,一边握住鼠标,将鼠标移至“关机”,然后加以点选。但是,画面上的女人并没有消失。
她还是不断的点选“关机”图标,可是电脑就像死机似的,怎么也关不掉。就在这时,脸庞低垂的女生缓缓抬起头来,露出那道纵向裂开的额头、张开的空洞双眸、黑色长发黏附在脖子及肩膀上,眼角流淌的鲜血直到下巴……“啊……啊……啊……”耳机里回荡着从女生喉咙深处发出的凄厉叫声。
夏语冰完全被这个恐怖情景吓傻了,像丢了魂儿似的呆呆地望着显示屏……像被什么控制了意识似的,夏语冰只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银蕨院那栋恐怖的屋子里了……四周一片昏暗,静悄悄地没有半点儿声响。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开启的房门另一侧,就是许美琪上吊的房间。蒙尘的地板上布满了无数的脚印,房间角落有藏书网个几处黑色的污痕——那是不断从上面滴下来的血。天窗的拉帘依旧敞开着,许美琪就吊在上面……我怎么会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夏语冰仿佛在梦中。
此时,有什么碰触到夏语冰的脚。
她大吃一惊,忙往下看——从短裙露出的那双脚上,一只肌肤惨白的赤裸手掌正紧抓着她……“不要,不要啊……”夏语冰叫喊着。
“喂喂,你叫什么啊?不让人午休了?”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啊?”夏语冰睁开眼睛,原来是她的惊叫声吵醒了下床的刘卓含,又被刘卓含的喊声从噩梦中惊醒。
“你怎么啦,做噩梦了?”睁开眼睛,她就看见刘卓含睁大眼睛看着她,一只手正放在她的脚上。
原来真的是在做梦。
“我……我……”夏语冰闪烁其辞,并未说出梦中实情。
可是,她的内心却强烈地说:“受不了了,我已经受不了了……再也受不了了!!”
她从床上坐起,抱着头部,被自己刚刚午休时做的梦深深折磨着。
为什么,她只要一入睡,就必定会做那样的梦——那个有关银蕨院的梦呢?而且,最后也一定会因为自己的尖叫声而猛然惊醒。
她在床上大口喘息,肩头随之上下起伏着。她猛地摘下耳机,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耳部。嗡嗡声依旧,听力仍然模糊不清。
下午是排练课,时间快到了,刘卓含和沈幽婷便在寝室里换上排练服。见一旁的夏语冰还愣着,便推了推她的肩膀:“快换衣服啊,排练课就要开始了。”
“哦。”夏语冰仿佛刚睡醒,以微弱的声音回答,然后便慢慢地走向衣柜。
沈幽婷率先走后,寝室里就只剩下夏语冰和刘卓含了。
自从上次提议要去银蕨院寻求“解脱”,刘卓含发现,这两天夏语冰越来越没精神了。除排练时经常走神儿跟不上节奏外,上课时也老发呆不做笔记,作业也总是忘了写,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她的脸色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么地苍白,眼睛下方还有黑眼圈。还有,她之前是那么细心呵护的指甲油都剥落了,头发也乱七八糟的,本来是个很注重外表装扮的人,现在都变了,变得不可思议。
难道,是她偷偷去了银蕨院,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语冰,你干嘛慢吞吞的啊。”换好衣服的刘卓含见夏语冰还在磨蹭,又催促道。
“就快好了,要不,你先走吧。”夏语冰还没有褪去衬衫,她缓缓地从下方解开钮扣,神思恍惚。
“什么先走?你快点儿换哦。”刘卓含皱着眉头,再次催促她。
“哎呀你先去吧,我跟着就来。”
“好吧,那我先去咯,你快点儿哈。”说着,刘卓含就步出寝室,走了几步还回头不忘叮嘱夏语冰快点儿,说排练课就要开始了。
可是,刘卓含步出走廊准备朝音乐楼走去时,却又停下了脚步——因为,夏语冰没有跟上来。
不对,今天夏语冰的举动很奇怪,想到这,她便蹑手蹑脚地返回寝室。当她轻轻推开门时,发现夏语冰正盘在床上准备上网,腿上的笔记本电脑正处于开机状态。
夏语冰不知道刘卓含杀了回马枪,更不知道此时她正悄无声息地躲在门后窥视她正在做的一切。马上进入windows系统——虽然是万般不愿意,但是也无可奈何,她一定要弄清之前梦中出现的东西,在现实中会不会发生。
她死盯着荧幕,紧握住出汗的手掌,同时感到自己的心脏正猛烈跳动着。
不在梦中,会是什么?现实中到底会出现什么呢?
进入桌面,连接网络,然后便迫不及待地登录qq。
那个熟悉而心惧的qq头像此时一片灰白,“失聪执刑者”不在线,不过,右下角的邮件提示箱又提示有一封新邮件。于是,她打开文件,那个熟悉的网页又出现在屏幕上。加载完后,荧幕画面上出现了一座熟悉的建筑,然后镜头慢慢拉近,进入宅院内,并从一楼移到二楼,再从二楼移到三楼,最后停留在一间房门前……突然,房间门自动打开,镜头直抵角落处的天窗——一个女生吊在上面!
女生紧闭着双唇,忽然抬起脸庞,被白色瞳孔占满的大眼睛一下子瞪着夏语冰——又是那个女生,相同的场景,一个总是刻在她心中挥之不去的恐怖瞬间!
夏语冰顿时汗毛倒立。
不论反复读了多少遍说明书或解说书,夏语冰都无法相信这世间有鬼魂存在,可是她无法查到到底是谁,总用这种手段将这些画面及声音传送到她的qq邮箱里?
她宁愿相信,这一定是谁——而非什么鬼魂,是活生生的某人对自己开的恶劣玩笑,她就不相信是真的见鬼了,她强迫自己一定要相信是这样的。
可是,为何他们会选上自己呢?夏语冰不禁发出深深的疑问,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才能摆脱呢?
现在,她已经不会再昏倒了,也不会发出惨叫了,眼前出现的恐怖画面,她仿佛已经麻木了——她的意志仿佛被什么东西所控制,浑浑噩噩的,一下子又仿佛置身于那栋诡异宅院……她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大厅一楼,踏着转梯跌跌撞撞地上到二楼。突然,她停住了脚步,接着抬头望向三楼——是否要上去呢?因为她又看到了左侧那间屋子——许美琪自杀的地方。
这时候的夏语冰,已经完全沉浸于虚幻的境界里,很难再辨认和觉察现实里所发生的一切——比如正从她身后轻手轻藏书网脚走来的刘卓含。
刘卓含低着头,从门背后一步一步走近夏语冰。她悄悄地伸长了脖子,从下铺抬眼探去,已经看到夏语冰那肩胛骨突出的消瘦背部。
夏语冰好像根本就没换排练服,而此时的她完全沉入虚幻的qq异境,对刘卓含的到来已然无从察觉,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
“嗒嗒嗒”,一种诡异的声响似乎从三楼上传来,不像是某种物体落地般的声响,而是人的脚步声。她不禁伸长脖子朝阶梯方向望上去。
来了——
有什么东西来了。
站在昏暗的走廊上,依稀可以听见“嗒嗒嗒”的声响,像是湿濡的塑胶袋在地板上拖动的声音。
“嗒嗒嗒……”
来了?到底是什么来了?
由于二楼到三楼的阶梯中段呈直角转弯,所以看不见什么东西下楼来了。不过,感觉似乎是一双皮鞋——譬如说是女生穿的高跟鞋之类的鞋跟踩在楼梯的声音,正一步一步从三楼下来。
“嗒……嗒,嗒……嗒……”
夏语冰屏息凝视着那间屋子,片刻之后,那个熟悉又恐怖的身影终于走下楼来。
“不要,不要啊……”夏语冰被自己的叫声惊醒,她激烈喘息着,一下子从床上坐起身。
刘卓含的脚步也瞬间骤然而止,慌忙控制住几乎脱口而出的叫声,她屏气凝神地盯着夏语冰腿上的笔记本电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嗒嗒声消失,那个身影也没有继续走下转梯,夏语冰紧绷的心才稍微松懈。
而此时的刘卓含,惊愕中差点儿跌坐到地上——刚才,她的目光从夏语冰的肩上越过,从视频里看到了一个令她后背发凉的一张脸……虽然她没完全看到夏语冰之前所看到的一切,但那个人的样子已经足以令她恐怖到极点!
这样的电脑画面是骗人的吗?刘卓含这样想着,但回想起夏语冰这几天神神秘秘的举动,目前她更好奇这到底是真是假了。
当夏语冰起身的刹那间,她从床下迅速转身,然后悄然无声地退出了寝室。
这不是梦。
夏语冰揉了揉眼睛,因为她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睡在床上。
的确,刚才夏语冰是因盯着qq视频看久了,于精神紧张中所产生的幻觉,她听到的“嗒嗒”声,只是刘卓含从背后慢慢向她走来的脚步声,但是她当时完全沉浸在虚幻的境界,觉察不出来。
这种情况,跟催眠非常相似。只是,夏语冰怎么也想不到,她看到的,其实真的是一个催眠视频。
夏语冰用指甲拭去额头冒出的汗水,然后,以颤抖的手指解开睡衣钮扣,换上了排练服。
恍恍惚惚中,她走出了寝室。
第十七章 排练室异事
当夏语冰姗姗来迟地出现在排练厅>大门口时,排练早已经开始了。刘卓含从寝室回来后,便一直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她靠在墙上,身体在不住发抖,只因看到刚才寝室里那恐怖的一幕!
当看到穿着排练服的夏语冰出现在面前,刘卓含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才来呀。”
“嗯,不好意思,你一直在等我啊?”夏语冰的声音微弱到几乎要消失,她那张脸简直像跑完四十二公里的马拉松选手般的虚脱。
“呃,语冰,你不要紧吧?”刘卓含定定地看着她。
“嗯,没事。”夏语冰微微颔首,空洞的眼神掠过刘卓含投来的目光。
刘卓含开始担心夏语冰的排练,以她这种状态担任今天排练的主角,会是什么结果。
“哎,如果你觉得不舒服的话,你还是回去休息吧,我这就去给你请假?”
“不用,我……我不要紧的……”夏语冰牵强地含笑,她眼底的黑眼圈,比刘卓含昨天见到时更明显了。
“那就好。”刘卓含这么说,便与她并肩走向音乐楼。
“卓含,今天的排练,岳建飞还会来,对吧?”夏语冰强装开朗地说。
“嗯,他说过他会来的,不过……”
“不过什么?”
“何黎西出事后,这几天他情绪一直都不好,周编导认为他几天下来魂不守舍的,好像都把情绪带到排练中来了,已经让蓝浩瀚替换他了。”
“我从前对他有点儿 90a3." >那个……”夏语冰面带愧色,低沉地说,“可能是因为何黎西的缘故吧,不过何黎西出事后,我也开心不起来了。”
“他现在挺可怜的。”
“唉……”
“语冰!”刘卓含握住夏语冰的手,她瘦弱的手仿佛失去生命般冰冷。
周显欣对着两人发了一通火,尤其对夏语冰严加训斥,说她作为排练的关键角色,却一点儿大局观没有,让几十号人干等着。并警告她以后若再不端正态度,会上报系里,作出严肃处理的。
夏语冰和刘卓含自知理亏,不敢顶撞半句,只好默默走到各自的位置上,支起小提琴,进入排练。
随着蓝浩瀚的指挥棒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半弧线,各个演奏者开始摆动手中的乐器,《合唱》旋律缓缓响起,各种乐器集中在一起奏出的乐声,渐渐激越地回荡在排练大厅的每个角落……进入到更加激越的乐章时,夏语冰渐渐开始不适应了,这高亢激昂的乐声似乎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秘密,开启了那个似曾相识的恐怖之旅……“啊——不要啊,别过来!别过来!”终于,乐声将夏语冰带入了那个令人毛骨耸然的恐怖场景,吓得她大叫起来。
不过,她的叫声很快被现场乐声淹没。
刘卓含坐在她的旁边,似有触觉,视线因而转到她脸上,“语冰,怎么了?”
面对刘卓含的发问,夏语冰并没有理睬,只顾失控地摇着头……片刻之后,又开始发出做了恶梦似的极不均匀的呼吸。
语冰她这是怎么了?一想到刚才周显欣的训斥,刘卓含不得不替她捏了把汗。看看她,简直就像是被恶鬼吸光了所有精气一般,丢了魂儿似的。就算左耳失聪了,也不至于如此绝望嘛!
一想到“左耳失聪”,刘卓含猛地打了激灵,难道语冰她……她真的是被那个上吊者许校花咒怨附身了?
就在这一刹那,身旁的夏语冰又发出“啊啊啊”的惊骇呻吟……“停,停停停!”周编导发现夏语冰出现异常,大声喊道。
排练大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集在夏语藏书网冰身上。
半晌,夏语冰也随之起身,她一边拍去沾附于衣服上的灰尘,一边眨着双眸,眼神痛苦地仰望着大家。
“刚才怎么回事,你在干嘛?”现场主人周编导走到她身边,怒气冲冲地斥责道,“乐谱根本就没有要你和声啊?”
“我说你呀,搞什么呢,没有吩咐的就不能乱做嘛。”指挥蓝浩瀚也以严肃的表情训示夏语冰。
“怎么了,你?你刚才怎么了?”刘卓含焦急地望着夏语冰。
然而,夏语冰还是不回答,她仍旧死命捂着自己的耳部,身躯剧烈地颤抖。
“语冰?语冰?你刚才怎么了?你说呀!”当刘卓含哽咽着声音叫她时,夏语冰稍微后退了几步,随即便崩溃似的瘫倒在地上。
“语冰!语冰!”刘卓含急忙扶起失去意识的夏语冰。
“语冰!语冰,听见没有?”
刘卓含持续摇晃着夏语冰的身躯,不久,夏语冰微微地睁开眼睛,她那闪耀着唇冻光芒的双唇动了几下,然后仿佛沉睡般地再次昏了过去。
刘卓含和其他成员一起将好不容易恢复意识的夏语冰扶着坐到其中一张座椅上。
周编导此时怒气早消了,她有些迷茫地对刘卓含说:“刘卓含,你就暂时在这照顾她休息一会儿吧。”
刘卓含抱着瘦弱的、不知道神游到何处去的夏语冰沉声道:“好的,我扶她到一旁暂时休息一下。”
之后,周编导在场外说:“好了,同学们,先歇歇。”
周编导这一说,团员们便纷纷放松手上的乐器,一个个围到夏语冰身边问长问短。当然,秦悫除外。
过了会儿,夏语冰意识逐渐清醒。
“刚才吓死人了,你在干吗呀?”刘卓含把夏语冰毫无血色的小手置于自己的胸前,“我说你呀,是不是耳朵有问题呢,乐谱上没有吩咐的就不要做嘛。”
夏语冰只能用右耳听刘卓含说话,左耳听上去感觉很微弱很微弱,有如蚊蝇嗡嗡。
“喂,你有没有在听呀?”身边的刘卓含提高声音,又重复地问了一遍。
“我左耳听不清楚,听不清楚了……”夏语冰持续捂着左耳,她感觉那个每晚出现在她梦中的“失聪执刑者”,眼角嘀血的女生,阴森的银蕨院,在《合唱》声中总让她陷入恐惧之中,刚才这一切仿佛就出现在排练大厅……但是,为什么大家都若无其事呢?为什么连形影不离的刘卓含也觉察不到呢?
大家都感觉不到吗?大家都没有感觉到那个怪像吗?靠坐在椅子上的夏语冰仰望着她的团员,但是,大家却无法知晓夏语冰在说些什么。
“你胡乱说些什么呀?”刘卓含凝视着夏语冰,茫然不知所措。
“你到底怎么了?”就在此时,周显欣走了过来,蹲在夏语冰面前皱着眉头问道。
夏语冰不去看周显欣的脸,只盯着她胸口呢喃道:“周老师,我想退出排练。”
“喂喂,你怎么回事呀?”周显欣忽然站起身来,不满地质问。
夏语冰边起身边用惨白的小手往自己的耳部伸去,然后碰了碰那里说:“我聋了。”
“聋了?”周编导一脸惊愕。
“对不起,周老师,我……”夏语冰欲言又止,接着只是低喃般地说,“其实没什么,只是……只是我觉得身体不适,想退出排练,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大家注意到,她在说话时,脸色像死人般地苍白。
“你别吓唬我呀,语冰同学,你真的没事吗?”周显欣又蹲下来,这次她说话的语气温和了不少。
“不知道着了什么魔,这两天身体像虚脱似的,好累。”
“那我先跟谭主任反映一下你的情况,然后再作定夺。”
刘卓含扶着夏语冰来到了滨湖边的林阴道。
她把手搭在夏语冰的肩上,坐在一张长椅上。向周围望去,一些抱着画板的美术系学生在这里写生,相互间还交谈着些什么,可能是一些关于作画的交流吧。
夏语冰的头垂靠在椅背上。
“语冰?”刘卓含轻声唤道。
见夏语冰微微闭着眼,那感觉她好像真的是被僵尸吸走了精血一般。忽然,刘卓含在心里说的话,让她联想到了某件事。“语冰,语?99lib?冰……”刘卓含摇了摇夏语冰,叫了好几次,不见她反应,便怯怯地望向不远处的银蕨院……一个白色的身影就在那——在银蕨院的门前徘徊着。
“啊?”刘卓含竭力压抑几乎脱口而出的尖叫,她凝视着那个身影,身体开始猛烈地颤抖着。
“你怎么了?”看到刘卓含眼神惊恐,夏语冰突然有了反应,轻轻地发出了一声疑问。
“天啊,语冰!语冰!”刘卓含只觉嘴里发干,全身汗毛直立,她凝视着夏语冰的眼睛说,“我看见她了!我看见她了!”
夏语冰声音低语:“你看到谁了?”
刘卓含扭过头去,朝银蕨院的方向指去:“那里……啊?”只见她面孔剧烈地扭曲着,奇怪,刚才她看到的那个人影怎么不见了?
“不,你别说你别说!不要说!”夏语冰忽然站起身来,推着一脸惊恐的刘卓含离开了这里,直接回到了寝室。
刘卓含汗水淋漓地坐在床上,一路上仿佛是想把脑袋里的东西甩开似的激烈摇着头,“她来了!她来了!”她一边剧烈发抖,一边使劲揉搓着眼睛。
……
刘卓含脚步蹒跚地朝卫生间走去,上完厕所冲完水,她却仍旧蹲坐在马桶上茫然地凝视洁白的墙面。
“为什么我看见她了?为什么是她?”刘卓含在寝室里自言自语。
现在,又轮到刘卓含恐惧了。
马桶的水流声终告停歇,周遭再度归于一片静寂。刘卓含在这样的寂静之中,听着自己不规则的气息……刚才是不是看花眼了?自己为什么会陷入这种恍惚状态?“冰姐,冰姐……”她跑出来又开始叫夏语冰。
“拜托,让我安静一会儿!”夏语冰已经精疲力竭,几天下来,她都没有好好地睡上一觉,她现在好想睡,她好想就这样闭上眼睛,进入梦乡。但是……却又不能睡,因为她知道这么一睡,怕会再次深陷那个恐怖的梦境之中。
她轻轻抬起左手,战战兢兢地抚摸着自己的左耳。
一阵嗡嗡声。
“放过我!放过我吧!”她将手靠在胸口,喃喃地自言自语。
就在这一瞬间,她像是要昏过去似的,头部无力地往后仰,然后条件反射地睁开双眼,脑海里又浮现出银蕨院天窗上那眼角滴血的许美琪……“啊!”披头散发的许美琪吊在天窗上,眼角滴着血,瞪大的双眼,空洞、幽怨,直直地瞪视着夏语冰!
“啊……啊……啊……”在耳边,夏语冰感觉回荡着那种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诡异声音。
不!不要!夏语冰连忙用枕头捂住眼睛,扑到床上。
第十八章 被怀疑的女琴手
这几天以来,岳建飞每天放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精神病院陪何黎西,陪她坐在草坪上的长椅上,说一些以前的事。虽然何黎西根本就听不进去,有时还大吵大闹,但他却是无比耐心,加倍地呵护着她,念一些以前写的日记给她听。
“我叫何黎西,小提琴系的,你就是谭教授说的那个很有天分的指挥手啊……以后得多多照顾我这个学妹了……”排练房里,一个气质优雅、容貌漂亮的女孩儿微笑着望着我说。
——《飞日记》
这是岳建飞与何黎西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当时,何黎西一进排练房他就感觉到眼前一亮,从与她短短的几句言谈中,岳建飞就能看出来,何黎西性格很率直,并不孤傲,容易接近。
“就这样,西在谭教授的介绍下,加入到了音乐系成立的交响乐合唱社团,成为了一名团员,我和西也就这样认识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发展异常迅速,也许是天意吧,交往才不过月余,因为我的诚朴,奠定了我在西心中的良好形象,最终使我们得以相爱……”
——《飞日记》
已经是第四天了,何黎西仍未有好转的迹象,还是和开始一样,除了发病时口中疯疯癫癫念着“面具,面具,幽灵,幽灵……”这几句外,就没有其他反应了。
岳建飞捧着《飞日记》,就这样一页一页地翻着,念着,那上面记的全是与何黎西相处的点点滴滴,每念完一段,他心里就涌起一阵甜蜜,记忆的潮水就会一下子回到以前的美好时刻……今天临走时,岳建飞从何黎西衣兜里拿走了她公寓的钥匙,他要去她的公寓看看,看看能否查到些什么东西。从精神病院出来后,他先给表哥在公安局工作的同学打了电话,让他过来帮自己一把。他表哥的同学叫宋迪,中国警官学校毕业的高材生,刚刚分到市局,目前在刑侦科任职。
在何黎西公寓里,岳建飞检查了室内该检查的地方,除了那台笔记本电脑,并未发现其他可疑的东西。他坐在电脑前,感觉身体非常疲惫,意识也有些迟钝,他记得何黎西曾经跟他说过她的qq密码,凭着记忆,他试着登录几次,终于登上了何黎西的qq,但是,邮箱里没有他所要查的那封神秘邮件。
难道被何黎西删除了?
正在这时,楼下传来停车的声音——应该是表哥在公安局的同学宋迪来了。
宋迪的到来令岳建飞异常激动,一进屋,他就让岳建飞把情况简要说明一下,岳建飞觉得不踏实,还把以前与何黎西交往的他觉得很重要的某些细节也讲给宋迪听。
“怎么样?”看到宋迪不动声色,岳建飞还是投以期待的目光,他相信表哥的这位警察同学有能力找到何黎西精神失常的原因。
“你说的那封邮件被删了?”这是宋迪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是的。”
室内空气闷热异常。
宋迪的呼吸均匀,似乎并未感受到这件事有多大压力,他微微舒一口气,抬起头来望着岳建飞,说道:“她在发病时说的胡话其实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也许,邮件中有与‘面具,面具,幽灵,幽灵……’这几个词有关的东西,她有可能在邮件里看到与此相关的信息。”
“你是说,那个面具很重要?”岳建飞问。
“是的,不是什么幽灵,她一定是看到有人带着面具才被吓成?这样的。”
这个……会是什么人带着面具来吓她呢?岳建飞无奈地摇摇头,他真不知道谁会这么做。
“依我看,也许与她参与《合唱》排练有关。”宋迪揉了一下太阳血,说道。
“嗯,”岳建飞不禁点头赞同,“这点一开始我也想到过,这么说,那个吓她的人就在这些人当中?”
宋迪不说话,他盯着空空如也的邮箱,看了看又说,“黎西不会无缘无故收到这个恐怖邮件的,这件事应该出在她参与演奏《合唱》这个节目上。你想想,算上她,一共有四个琴手参与竞争,他们中除了何黎西,还有夏语冰、刘卓含和秦悫三人。所以我认为,谁现在接替第一琴手的位置很重要,这是查出她失聪原因最关键的突破口。”
岳建飞点头称是,便马上告诉他接替者是夏语冰。
“这么说,只有夏语冰各方面的条件最接近何黎西?”宋迪问道。
“是的,问题……应该不会出在她身上吧?”岳建飞疑惑地望着宋迪。
“这也只是我目前的初步推测,眼下需要解决的,是先从她身上寻找突破口。”
“对。”岳建飞觉得有道理,他马上有一种要去找夏语冰的冲动,没等宋迪表态,他就急着给夏语冰的寝室打了一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她的室友刘卓含。
“夏语冰吗?”岳99lib?建飞问。
“你是谁啊?”刘卓含反问道。
“我是岳建飞,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向夏语冰咨询一下。”
“夏语冰刚才出去了,有什么重要的事啊,跟我说行吗?”
“这事啊……得亲自向她了解。”
“那你晚点打来吧,现在我无法帮你联系到她。”
岳建飞还想说点儿什么,就听到刘卓含挂断电话的声音。
“你这么急着打探干吗?”宋迪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这样急躁,稍有不甚就会露马脚的,你知道吗?也许还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对不起啊宋警官,我太急了。”岳建飞揉了揉眼睛,不好意思地说,“我,我这一急就犯冲。”
“同志,现在知道急了?”宋迪哼了两声说,“小何耳朵出问题时,就该引起注意的。”
“都怪我不好。”岳建飞自责地用力敲着脑..门,懊悔不已。
“好了好了,别只顾自责了,”宋迪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现在也不能一口就咬定是夏语冰、刘卓含和秦悫,任何一个都有嫌疑,只是夏语冰最大而已,对三个人的调查要同时进行。”
“嗯。”宋迪一番话,让岳建飞冷静了下来。的确,四人都曾为竞争第一琴手而明争暗斗,这其中,夏语冰一直都与何黎西不相上下,她一直都想寻找机会表现自己,以达到出国留学的目的。以这点而论,三人中她的嫌疑最大。
剩下的刘卓含和秦悫,刘卓含是一个非常纯真可爱的女生,怎么也轮不到她来接替。并且,何黎西当选为第一琴手,只有她一个人表现出大度,没有半点儿失意,所以不可能是她;至于秦悫,倒有点儿不好说,她是几人中嫉恨心最强的,同时也是四人中琴艺相对最弱的一位,如果夏语冰出现状况,最先考虑的人选就是刘卓含,怎么也轮不到她,所以……那到底会是谁呢?
“这样吧,”宋迪看出了他的困惑,便开导说,“按照我的意思办,不要太直接,先从侧面打探,比如说通过各种暗示或诱导,让她们在无意间泄露某些看似不经意,但却与案情有内在联系的东西,一旦她们说漏了嘴,就会露出马脚来。”
“嗯。”
“记住,”见岳建飞急于点头,宋迪再次叮嘱道,“切勿心浮气燥,鲁莽行事,千万别让对方识破你的意图,否则目的没达到,便先有你吃不完的口水仗。千万要记住了,一旦有什么发现,一定要在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的,知道了。”岳建飞点点头。
目送着宋迪远去的背影,他很快陷入了深思:怎么样才能做好这件事呢?
第十九章 惊惧噩梦
夜,女生宿舍,614寝室。
繁忙的排练,令几个女生倍感疲倦,早早的便入睡了。
刘卓含的呼吸均匀,睡得正香,此时,她正沉浸在梦乡里,做着一个梦——早锻炼的时候,刘卓含在滨湖边看到了夏语冰的身影。那令人称羡的纤细身材,齐肩的亮粟色直发、以及扎在红黑暗格短裙间的白衬衣……那是夏语冰!
“语冰!语冰!”刘卓含从背后大声叫着。
但是,夏语冰没有理会刘卓含的呼唤,径自走进了校园。
可是,当刘卓含进教室一看,却不见理应在这的夏语冰的身影。是不是到校医室去了呢?刘卓含这样想着,便朝校医室跑去。奇怪的是,那里也没有她的身影。
早自习时间结束后,第一堂课也快要开始了,夏语冰依旧没有在教室中现身。她似乎也没有向班主任请假。
“语冰她去哪里了呢?”刘卓含把手靠在桌上撑着脸,边望着英语老师那张模糊的面孔,边这么想。
过了会儿,在桌上以手托腮的刘卓含从视野右端——即夏语冰原本空荡荡的座位上——感觉到有某个不像夏语冰的人坐在那。
咦?是谁?
刘卓含不禁转过头去。奇怪的是,那个人瞬间又消失了,夏语冰的座位仍旧是空无一人。她周遭的学生也都仿佛若无其事地或记着笔记,或凝视着课本。
奇怪,刚刚明明看见有个人坐在那个座位上的呀。
是的,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眼,刘卓含应该是看见了那个女生,那个身着白衣、黑色长发披肩的女生……刘卓含以手托腮,就这么遐思着,忽然,她瞥见某种大型物体从教室窗户外一头往下坠落。
“语冰!语冰!”刘卓含看见那个人正是夏语冰,连忙冲到窗边。
只见夏语冰向下飘坠,并用手轻触左耳。
“天哪,语冰,你怎么做这种傻事呢?”刘卓含趴在窗沿往下喊着。
夏语冰,这个二十一岁的女艺校高材生,与何黎西一样,是个琴艺出众、容貌姣好的女孩,只是相较于何黎西多了几分骄纵叛逆,少了几分朝气蓬勃的可爱,不过也是男学生心目中的偶像。可是,摆在夏语冰面前的满载着梦想与希望的人生,随着一连串怪事的出现,就让美好的生活演变到如今这般田地……可是,刘卓含已经没有思考的时间了,夏语冰已经越坠越远了……“啊——”她靠在窗台上,嘴里发出了一声惨叫!
就在那一瞬间,刘卓含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一阵笑声,她回头一看,发现在夏语冰的座位上,坐着一个身穿白衣的长发女生,正微笑着看着她……许美琪!
刘卓含认出她来了。可令她不解的是,那里坐着一个明明存在的鬼魂,为什么却没有任何人看得见呢?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响,刘卓含吓了大跳,霍地扭过头来,突然被阳台无风摇晃的窗帘幽影惊了一跳——怪了,怎么一下子又从教室里睡到寝室里来了呢?刘卓含这样问自己。
她下床来走到窗边查看,除了一扇窗户没关外,外面什么也没有,难道是自己神思恍惚所致?正要重新拉上窗户,猛然发现窗户上赫然贴着一张苍白的脸。
“谁——?”刘卓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但是那张脸突然一下子又消失不见了——这张脸很熟悉,刚才在教室里还见到过。
刘卓含推门而出,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刚才的畏惧被一股升腾起的好奇淹没,她紧紧跟随这个黑影,不知不觉已穿过湖滨古道,来到了寝室后面不远处的银蕨院。进入院内,她环顾四周,没发现有什么人,只有夜鸟怪叫,让她胆战心惊。
刘卓含想,这大院里有上吊自杀的“鬼校花”,现在离寝室这么远,万一遇上她的幽魂出没,该怎么办呢?
就在这时,银蕨院里有哭泣声传来,声音甚熟,但想不起是何人。刘卓含正环顾间,忽然树叶怪响,群鸟怪叫,叫声凄惨。
刘卓含当即吓得大惊失色,忙转身逃跑。这时那个声音也紧随其后,从后面追赶而来。她是什么人呢,为什么要这样吓自己?刘卓含怕被她发现,忙躲在一丛银蕨树背后。
一个人影从刘卓含视线里走过,她似乎未发现刘卓含。很久,哭声渐渐消失,她急忙爬起身来一步一步紧随其后,来到宅院一楼门厅处。
大门紧闭。
此时,哭声渐近,随风传进耳鼓。虽然话语不可辨,但所呼之名却铭刻在她心里,印入她脑海,融进她血脉,绷紧她神经,百劫而不忘者。
这个叫泣者到底是谁呢?这不像是何黎西的,何黎西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总之刘卓含觉得声音里还有另一个女性的音质在里面。
她真的不相信,她一定要知其究竟,即使遇上鬼也不怕了。
那个白影又出现了藏书网——她又向她慢慢靠近,慢慢靠近……“还——我——左——耳!”
忽然,白影发出怨气冲天的呼叫声,吓得刘卓含撤腿就跑,发疯似的狂奔,不知跑了多久,披头散发、口角流血的许美琪突然挡在她面前,露出一脸的狰容……“啊——”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有人用脚踢她……
刘卓含被踢醒了。
一觉醒来,刘卓含就.看见沈幽婷站在床前用脚踢她床沿。她揉了揉眼,疑惑道:“哎呀,原来刚才是在做梦啊?”
“好梦吧?”沈幽婷嘲讽道。
“哎,怎么这么早急着叫醒我啊?”
只见沈幽婷蹬掉拖鞋又重新躺下,顺便撂下一句:“梦呓别太大声了,吵得我睡不着觉。”
“我倒,原来还是半夜里啊?”看着窗前有月光透入,她不禁喃喃道。不过,这次梦中出现的奇怪场景,让刘卓含从中觉察出一种信息——银蕨院这地方一定有置她们于死地的东西存在!
面对沈幽婷的不满,刘卓含挤出一丝微笑,“哎哟,好想上厕所,这下你倒帮我大忙了,不然怕是要尿床了。”见沈幽婷不接腔,又骗她说,“刚才我梦见夏语冰从教室楼坠了下去,摔得肢体残缺不全,我守在她身旁哭,你也哭,还惊动了学校……现在醒来才知我们尚在寝室,惊魂总算回舍了。”
沈幽婷闻听,诡然一笑,仍不说话。
“哎,你就别跟我装了,告诉你哦,我向来笃信梦兆,老辈人都说未来之事皆印入脑中,发生之前会有预兆,我担心我所梦是不祥之兆。”说着,刘卓含果然身体一抖,跟见鬼似的。
“怎么,你真的看到这一切了?”沈幽婷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怎么会骗你呢?”
“其实,刚才我也做了一个怪梦。”
“什么怪梦?”
“梦见许美琪活过来了!”
“什么?”刘卓含一愣,“真的?”
“真的。”
“怎么这么巧?我们都梦到她了?”刘卓含看着沈幽婷,显得非常意外。
“睡了。”沈幽婷丢下一句,转身去了。
……
可是,强睡了一会儿,刘卓含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便将床头柜上的手机拿在手上,轻轻抚摸着,她又想起了刚才噩梦中的那个冤叫声——还我左耳……已经毫无睡意,她就这样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听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过了一会儿,她又打开笔记本电脑,链接上网。登录qq,右下角的提示栏便弹出一封新邮件。
“肯定又是谁发的垃圾邮件。”刘卓含嘀咕着,然后打开它准备将其删除掉。
“失聪执行者”,打开一看,刘卓含发现发件人是一个陌生q友,挺怪的网名,并且文件名叫“还我左耳”,一个诡怪的文件名!
刘卓含心里一阵痉挛。
“谁发来的啊?”她皱着眉,有些疑惑。“还我左耳”,看着这四个黑色文字,她心里微微震了一下,不由得想起刚才那个噩梦——还我左耳!
奇怪!怎么和梦中的情景那么相似呢?谁捣的鬼呢?还是——不管了,她立即打开文件,一个阴森恐怖的网页赫然弹跳出来……“还我左耳”!居然是这个网页的名字。
网页上是一幅阴森恐怖的画面,上面有一栋哥特式建筑,建筑周围是黑绿绿的树,树叶发出银白色的光。
看上去怎么这么眼熟呢?印象中见过这栋建筑。刘卓含越看越觉得周身发凉,仿佛自己已置身于这栋诡奇建筑。忽然,页面上跳出一个视频窗口:请点击此处,听贝多芬名曲!
刘卓含握着鼠标的手颤抖起来,要不要点开看呢?里面到底会出现什么样的画面呢?万一不是《合唱》,而是恐怖的东西怎么办?可是,这时候仿佛有什么魔力驱使她的意志,竟让她情不自禁地点开了这个视频——《合唱》熟悉的旋律缓缓响起……
与此同时,视频里突然出现一幅更加阴森的画面——是网页上那栋建筑的特写,然后镜头缓缓移动,直入三楼窗户,进入房间——一个女生吊在天窗上,披头散发,口角流血……就在这一瞬间,《合唱》的旋律变成了一种快速、压抑的调式,越来越快,越来越大声……令人窒息!
忽然,披头散发的女生蓦地抬起头,一双滴血的双眼恐怖地瞪着她,并声嘶力竭地喊叫:“左耳,我的左耳!还我左耳!”
“啊——”这是一个熟悉得令她颤抖的声音!
刘卓含一声惊吓,这喊叫声仿佛一块异常尖锐的玻璃碎片刺破她的左耳膜,顿时一阵耳鸣……这是恶作剧吗?
她立即关掉电脑,一片黑色覆盖了显示屏,可刚才那熟悉的女生恐怖的声音和房屋画面还久久滞留在她的脑海,不曾消失一般。
许美琪!
她想起来了,一定是她,因为她曾经听过她的声音。可是,许美琪一年前就已经死了啊,她的声音和人影怎么在视频里面呢?她越想越惊惧,后背心顿时渗出一身冷汗……“707013457”,这是“失聪执刑者”的qq号码,难道这是从地狱里发出?望着这个恐怖的号码,她不禁浑身发抖。邮件里的奇怪网页,视频里被恐怖化了的《合唱》曲,仿佛刚刚从坟墓里飘出,阴森无比!
“你是谁?”刘卓含将这三个字颤巍巍地打在对话框里,发送给对方。可是,对方的头像一片灰白,久不回应。
刘卓含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传说中的“咒怨”真的存在吗?
第二十章 夜惊魂
第二天,晚上。
夏语冰一个人去看了一场电影,回来时天已经很晚了。跨进寝室舍区,齐身的绿荫树丛两侧,昏浊的路灯一盏一盏地亮着,让孑然一身的她心蓦地收得有些紧了。一直以来,宿舍区这段狭长的路径,每到天黑以后,都会有种阴森的寂静,这时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对面的寝室楼上,从阳台的窗口里射出点点灯光,或许是衬着外面的一片漆黑,感觉似乎有一些迷迷蒙蒙的。
一个人回到寝室,里面却一个人没有。刘卓含早些时候曾跟她说过要去她亲戚家吃饭,这会儿仍没回来,怕是>要在那里过夜了。不过这个时候了,沈幽婷怎么也不见踪影呢?难道泡在网吧打游戏了?
此刻,窗外的夜风继续吹拂,夏语冰就坐在寝室里发愣,双眼呆滞地望着桌子上的学习用具,就好像精神病人似的。
她到水房洗漱一番,便打开笔记本电脑上网,正当她进入平时爱去的一个论坛看文时,电脑的显示屏突然黑了。
她还以为是电脑死机了呢,当发现天花板上的日光灯也熄灭了后,才知道是停电了。
十一点,是学校统一熄灯的时间。
于是,她就在黑暗中睁开眼睛。过了片刻,眼睛基本适应了黑暗,她已隐约能看到窗户的轮廓,而窗帘则好像怪物一样朦朦胧胧地浮在空中。
这时候,室外的夜一片静寂。远处,是黑暗中影影绰绰地在不断晃动的一些植物,那些听着令人直起鸡皮疙瘩的夜鸟怪叫声又来了。这些怪叫声伴随着一阵夜风忽地灌进窗子来,让她心底越加的毛骨悚然,就赶紧到阳台上将窗子关死,让那声音不能进来。
今天,这些声音听来格外哀怨,恍惚间,她觉得也许是这些动物有了灵性,通了感情,为发生在何黎西身上的不幸遭遇叹惋吧。
一想到这几天以来遇到的各种奇怪之事,她就觉得害怕,尤其是收到的那个恐怖邮件,宛如夜里的一滴冰水渗入她的肌肤,令她后背发凉。
突然,耳畔传来不知发自何处的微弱声响,像是有人踮着脚尖在走廊里走路时发出的“嗒嗒嗒”的脚步声。
夏语冰想,可能是沈幽婷这个夜猫子回来了吧,于是,就这样在黑暗中沉默地等待着。可是,过了一会儿,她没看到门被打开,也没听到隔壁寝室的开门和关门声。更奇怪的是,那脚步声还在响,“嗒嗒嗒……”
谁呢?虽然此时还不是深更半夜,但现在寝室里其他人不在,就只剩她一个人,一想邮件里出现在银蕨院楼上的那张恐怖的脸,鲜血一直从眼角流到胸口,反复地在她脑海中闪现,你说,在这种情况下,听到一个声响朝寝室走来,她这个孤身一人的女生怎会不感到害怕呢?
脚步声就在寝室门外的走廊里回荡,而且还越来越近了。
会不会是沈幽婷故意不进来,想用这种方式来吓她呢?但是她和沈幽婷平时并不亲密,怎么也不会跟自己玩恶作剧呀?
想到这,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伸手在书桌上摸索,幸好上面放着一个打火机,她打着后一下照亮了眼前的一些事物。
寝室虽不大,但打火机微弱的光亮照不到全部角落,她举着打火机四处照,却找不到蜡烛。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吹来,火机立即被吹灭了。
她打了几下却打不着。
“当!当!当!”寝室门这个时候突然被敲响了。
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了她一大跳。
“是谁?谁在外面?”夏语冰大声问道。
“是我。”外面传来刘卓含熟悉的声音。
“卓含?”怎么是她?
打火机还是打不着,夏语冰只好蹑手蹑脚地过去给刘卓含开门。
门开了,外面却没有刘卓含的身影。
“卓含,卓含……”夏语冰喊了几声,但是门外却没有任何反应,她的汗毛马上倒立起来,见鬼了?
这时,她猛然发现,在门的轮郭边上什么东西动了一下。透过走廓里的微光,她还是能分辨出那是只雪白的人手。
“是谁?谁在那里?”夏语冰的声音在颤抖。
对方没有回应。
“刘卓含,出来!你给我滚出来!”夏语冰又叫了一声,“我就知道是你!”
“哈哈……”经她这么一诈,刘卓含果然从门外冒了出来,笑兮兮地说,“吓着了 5427." >吧?”
“你这死丫头,这个时候还吓我,你到底安什么心啊?”夏语冰埋怨道,然后让她进了寝室。
“还以为你今天晚上就在亲戚家住不回来了呢,这么晚了还回来干什么?”夏语冰随口问道。
“出了这么多的事,我真不想让你一个人待在寝室里。”刘卓含一边说,一利索地从箱子里摸出根蜡烛,并在夏语冰手的打火机点燃。“放学的时候,我听吴小花说,沈幽婷今晚约她去网吧通宵玩游戏,所以我是特意来陪你的。”
说实话,夏语冰也真的需要一个人来陪,她实在是受不了因孤独而在内心产生的恐惧,便对刘卓含笑笑道:“谢啦。”
“其实,”刘卓含话锋一转,又十分复杂地说,“我……我想搬回舅舅家去住一阵子。”
“为什么?”夏语冰一愣,“寝室里人本来就少,你再搬出去,我怎么办?”
“你也可以搬到亲戚家住一阵啊。”刘卓含道,“等书瑶和黎西她们回来了,咱们再回来住嘛。”
“我不搬!要走你走!”夏语冰冷哼了一声,情绪立即上来了,“如果都搬出去——你看,这寝室还剩几个人?郭书瑶也不知道哪天才回来,我们都搬出去了,只剩下沈幽婷一个人怎么办?你说,那样会遭到别人的闲言闲语不?”
“我……我搬出去是有理由的,”刘卓含咬着嘴唇,过了半晌才说,“自从黎西出事后,其他寝室那种怪异的目光——那种仿佛附了阴郁森然之气的目光,就像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凉和恐怖,简直让我窒息得喘不过气来。我受不了,所以……”
“所以你就想逃避,是不是?”夏语冰的眼神令人发悚。
“我不知道……”刘卓含摇了摇头,不敢看夏语冰的眼睛,她无助地喃喃自语,“我,我就想暂时离开寝室一段时间。”
“好啊,你现在就收拾走人吧,还说来陪我,虚情假意!”夏语冰气得倒头睡了。
刘卓含无法相信这个好姐姐会说出这样的话,气得起身打开寝室门就走了。
夏语冰躺在床上,看着帐顶发愣。她觉得刚才的话重了,有些后悔,她想要不要去把她追回来。就在这时,寝室阳台外的林阴道间传来一声恐怖的尖叫……在深夜宁静的气氛里,这声吓人的惊叫应该把整幢寝室楼都震动了吧,惊叫声只持续很短的时间就没了,不知被惊动的学生会有什么反映呢?也许只是疑惑一阵罢了,毕竟寝室楼后面的林阴道随时都会发出一些怪声,说不定是一个女生被男友甩后在大哭也说不定,这年头谁还会管这些闲事。
但那声音在夏语冰听起来格外的耳熟,似乎是一个人的声音,对了——是刘卓含的!
刘卓含遇到什么了?怎么会发出这么恐怖的叫声?她不觉一阵孤疑,于是,她便急匆匆地跑下楼去。
“还——我——左——耳——”正当她穿过宿舍区林阴道的那段水泥路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了怨气冲天的一声叫喊。
夏语冰吓了一跳,正要仔细看看,但路灯却突然熄灭了,看不清楚。
她吼了一声,路灯却不亮。真是怪,路灯怎么这时候坏呢,而又偏偏让她给撞上了,真够邪门的。夏语冰有些疑惑地望着林阴道旁边的楼房,一下子吓傻了——只见黑暗中有团白色的影子立在那里……“是谁?谁在那里?”看不清是人是鬼,夏语冰深呼一口气,贸然先喊一声再说。
她接连喊了两三次,但是对方却没有任何反应,静静地待在那,似乎一双幽怨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她。
由于天已经黑下来,路灯又坏了,她的眼睛似乎不能辨识大约七八米之外的东西,但是她总觉得那个白色的影子有些怪异,它不像是动物——更像一个人,对方的目光紧紧注视着她……空气骤然紧张,夜风中夹带恐怖的气息。那团白色的诡影不禁令她全身突然一阵颤栗,头皮上顿时有种麻麻的感觉。
今晚到底是怎么啦,撞邪啦?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是幻觉吗?也许是内心想着这里平时的阴森恐怖,造成了精神过度紧张,才搞得听到子虚乌有的声响,看到荒诞不经的画面。
夏语冰训斥自己头脑的臆想,正要过去看个究竟,却看到黑暗中的那个白影渐渐向她靠近……“谁——”夏语冰忽然失声尖叫,吓得跌坐在草坪上,“你是谁?”她又厉声吼问,不会是某个叫花子躲在那里搞恶作剧吧?不过由于害怕导致底气不足,全身颤抖。
那个人却没有回应,继续向她走来。
“你到底是谁,少在这装神弄鬼,再不说话我喊人了。”夏语冰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勇气,内心的恐惧少了许多。
对方仍不出声,继续向她逼近,夏语冰也下意识地往后退。她就这样一步一步移动着脚步,夏语冰几乎可以看到她的脸了……突然,她看清了面前这个人,顿时让她脊背发凉——只见这个女生张着嘴,一头长发摭住了她的半张脸,眼角还滴着血……“啊呀!”夏语冰被吓得一声尖叫——她已然发现,面前这个披头散发、眼角流血的人就是那个人——许美琪!
夏语冰全身的血都凝固了!
此时的许美琪,表情就像一个僵尸,机械地继续向她逼近……此时此刻,草坪上除了一排路灯和几幢楼房阴影,连夜鸟都没有一个,就只有夏语冰这个孑然一身的女生,而这个时候她又看到一个早已自杀身亡的“人”向她走来,你说她该怎么办?
回过神来的夏语冰,心中只闪出一个念头:跑!
水泥地上立即传来她“嗒嗒嗒……”的脚步声。
室卫的门开着,但不见值班人,夏语冰便拼命地往楼上跑,楼梯间立即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
还好,除了脚步声在楼梯间的走廊里回荡外,那个眼角滴血的“许美琪”没有跟上来。
夏语冰使劲闯开了寝室门,寝室里面一片漆黑,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忽然间也竟然变得阴森起来。于是,惊魂未定的夏语冰掏出手机拨了刘卓含的号码,但刘卓含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夏语冰喘息着,心中惊惧,同时也替刘卓含担心,这丫头怎么说走就走呢?难道她刚才没在草坪上看见许美琪的“鬼魂”?
夏语冰虽然心中害怕,但也想弄清刚才的事,为了刘卓含,她又鼓起勇气重新下楼去了。
下来后,她朝草坪上瞄了一眼,刚才那个“鬼影”早不见踪影了,但也就在刚才的地方,却发现有个白色物体躺在那里。
什么东西?不会是刚才的“鬼”吧?
“谁?”夏语冰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悄悄地走近白色物事。当她将手机屏光打在凑近白色物体时,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竟然是刘卓含!
夏语冰一下子愣住了,呆若木鸡地盯着双眼紧闭的刘卓含。
卓含,她——怎么了?
在手机屏幕惨白的光亮中,刘卓含呈昏迷状,表情非常恐怖,左脸部紧贴地面,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地望着前方,在这空旷幽静的草坪上,极其吓人。
惊慌失措中,夏语冰马上跑到门卫室,这时候里面已经有人了。“你怎么了?”里面的大妈看到惊恐万状的夏语冰,也不禁吓了一跳。夏语冰只是指着不远处的草坪说那里有人昏迷了。
当大妈看这个场景时,也被吓住了,“怎么了,她这是?”守门大妈怔怔地望着夏语冰。夏语冰心有余悸地说:“她……她心脏病复发了。”
“那马上打120急救。”说罢,守门大妈就把躺在地上的刘卓含扶起来。看到夏语冰还发愣,便催道,“快打啊!”
于是,在守门大妈的催促下,夏语冰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终于拨通了120急救中心的电话。
“你怎么啦?”看到刘卓含这个样子,夏语冰的心就越加颤栗起来,她蹲在刘卓含面前,茫然不知所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昏迷在这里啊……”说着说着,夏语冰就哽咽起来了。
已经有好几个路过的人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了,都围着议论纷纷。但是谁也没觉察到,一个双手捧着脸的人从她们背后匆匆走过……五分钟后,小区铁门外响起了急救车的鸣笛声,一辆闪着急救灯的白色救护车驶进了学校,一直开到女生寝室舍区。他们的速度真快,马上就有四五个救护人员抬着担架朝事发地点走来。
车子疾驰在通往市区的夜路上,很快就到了急救中心医院。
看着刘卓含被推进了抢救室,夏语冰瘫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心里越来越害怕,想刘卓含会不会真出事啊?
简短的抢救后,刘卓含醒过来了。
这时,沈幽婷和班主任也闻讯赶来了,沈幽婷是接到隔壁寝室班上同学电话后,才从网吧赶过来的。班主任同样如此,一接到学生的电话,马上就赶过来了,正好在医院门口碰到刚刚下车的沈幽婷,然后一同进来。
医生.99lib.告诉她们,刘卓含是受到某种刺激而引发的心脏病发作。
“刺激?什么刺激啊?”班主任扭头望了望夏语冰,“怎么回事?”
夏语冰摇了摇头说:“我……我也不清楚啊,她熄灯了才从亲戚家回来,走到楼下的草坪时,她打电话给我说怕走那段路,让我下来接她。没想到下来后,我就发现她昏迷在草坪边上……”
夏语冰居然隐瞒了实情。
“荒唐,那段路有什么好怕的?”班主任没好气道。可是,当她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刘卓含时,就不再往下说了。
沈幽婷则一直保持沉默,一言不发。
夏语冰扶在病床边,看着刘卓含静静地躺着,心里涌上一丝愧疚。她们是同寝室好姐妹嘛,她不该说那样的话气她,不然也不会有意外发生了。
“老师,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和夏语冰看着就行了。”沈幽婷想,让老师也跟着他们熬一夜总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就劝道。
“是啊老师,有我和沈幽婷就够了,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我们会打电话给你的。”夏语冰也站起身劝道。
“好吧。”班主任理了理刘卓含的床单,然后起身交待,“刘卓含就交给你们俩了,如果她出现什么异常,及时打电话通知我。”
“是的,老师。”两人向班主任点点头,然后将她送出病房。
就这样,夏语冰和沈幽婷就留在病房里守一个晚上。
午夜,无风,多云的夜空陡增一层阴霾。
昏睡中的刘卓含,正在做着一个梦。
梦中,她见到一个熟悉的女生,女生站在一幢惨白的精神病院大楼窗边,沮丧的眼神看着窗外遥远的夜空。“我没疯!我没疯!快救救我!我没疯!快救救我!快救救我!”
突然,她一双惨白的手从铁栏杆中伸出来,牢牢捉住站在外面的刘卓含,惊恐万状地乱叫:“千万!千万不要参与那个《合唱》排练,否则!否则你们会受到恶魔的侵犯!受到幽灵的诅咒!快,快救我,快救我出去,只有这样,你们才会逃脱噩梦……”
刘卓含茫然不知所措,她挣脱了何黎西的手,睁着惊恐的眼睛缓缓退出了精神病院。渐渐地,何黎西那令人心寒的凄笑声随同她的倩影一起消失在视线之中……“啊?”刘卓含从惊恐中睁开眼睛,怔怔地盯着阳台外阴暗寂静的夜空。
“你怎么了?”靠在病床边的夏语冰抬起头来,她被刘卓含的喊叫声惊醒了。
刘卓含揉了揉眼睛,发现夏语冰和沈幽婷都守在她身边,就奇怪地问:“这是哪里?怎么满屋一片白啊?”
“这是医院。”
“医院?我怎么了?”刘卓含眨巴着眼睛,看了看一边的沈幽婷,又看夏语冰,“怎么回事,这是?”
“你怎么忘得这么快啊?”于是,就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一一地告诉她了。
“天哪——”刘卓含睁大眼睛,“这么说,我居然昏迷了?”
夏语冰点点头。
“太吓人了。”刘卓含喃喃自语。
“当时,你看到什么了?”夏语冰问。
“我记得我下楼后,在路丛中间看到一个眼角嘀血的女生!当时一慌,就往回跑,却重重地摔了一跤,之后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刘卓含回道。
夏语冰静静地听着,等刘卓含一说完,就微笑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那条路阴气重,好多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以后别一个人走就是了。”
刘卓含却仍不能释怀,她紧紧抓住夏语冰的手,感到无比后怕。
“对了,你刚才是不是做恶梦了,叫那么大声。”夏语冰故意移开话题。
“嗯!刚才我确实做了个梦,好可怕好奇怪的梦!”看得出来,刘卓含对刚才的怪梦仍心有余悸。
夏语冰给她倒了一杯水,递给她:“什么怪梦?”
刘卓含吞咽一下说:“我梦见黎西了。”
“这不怪,”夏语冰说,“梦到她很正常,她在什么地方,都说了些什么?”
刘卓含不禁打了个冷颤,怯怯地回忆刚才的梦:“当然是在精神病院里了,她被关在一个黑屋子里,抓住我的手高喊救命,并对我说千万不要参与《合唱》,否则会遭到魔鬼的侵犯!幽灵的诅咒!”
“关她的黑屋子?”夏语冰搔搔蓬松的短髮,眼神立即发出一种奇怪的光芒,喃喃道,“还说不要参与《合唱》演奏,否则会遭到魔鬼的侵犯?”
“是的。”刘卓含点点头。
“这么说,这《合唱》真有什么不对劲吗?它可是贝多芬呕心沥血创作的伟大名曲啊!”夏语冰疑惑不解,心里纳闷。
“是呀,谁知道呢。”刘卓含也很困惑。
“我有一发现。”这时沈幽婷慢慢睁开眼睛,冷不丁插了一句。
“你有什么发现?”刘卓含和夏语冰异口同声地问。
“难道你们没发现,去年上吊自杀的许美琪与今年才参与排练的何黎西,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吗?”
“什么共同点?”两人仍不明白。
“就是两人都分别参与了《合唱》。”沈幽婷终于点破了那层窗户纸,直指问题的核心,“而且,都竞争到了梦寐以求的第一琴手之位!”
“哎哟,”刘卓含突然坐了起来,猛地拍打着脑袋,“还真是这样的。”
夏语冰沉默了,她当然也对沈幽婷这个发现有自己的看法。但她没有刘卓含那样反应激烈。
“也许是个巧合。”沈幽婷似乎又有所保留。
刘卓含和夏语冰没有说话,定定地盯着她看。
“但是,刘卓含刚才的梦提醒了我,这不像是一个巧合!”沈幽婷绕来绕去的,最后又绕回原处,“何黎西在梦中说,千万不要参与《合唱》,不禁让我想起去年许美琪的结局……”
这下,马上又让两人的表情起了变化。
“是啊语冰,你不觉得吗?我最近的状态总是不好,耳朵似乎有失聪的征兆。起初我还怀疑是排练过度疲倦,产生了幻觉,眼睛看帅哥看花了,现在,现在我怀疑……”
“怀疑什么?”
“我是不是……真的被咒怨附身了?”
“你瞎说什么呢?”夏语冰忽然堵住刘卓含的口,制止她别再往下说了。
沈幽婷不语。
其实,.当她看见夏语冰双手捂着刘卓含的嘴制止刘卓含往下说时的表情,就已经看出了她心中的恐慌,只是她极力掩饰不想让自己暴露出来。
“冰姐。”刘卓含怯怯地叫了声。
夏语冰没有应声,她紧闭着嘴唇。
沈幽婷发现,夏语冰的嘴唇在昏暗的光线下好像是涂抹了一层剧毒鹤顶红,此时此刻,也许她把全部心思都集中在了许美琪的自杀上了。的确,将她的自杀与正在排练的《合唱》联系在一起,真是一个可怕的联想。
“我现在好怕,不想参加排练了。”刘卓含现在回忆起来,真觉得好怕。
走出医院,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九点过了,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雨。
沈幽婷去上课了,夏语冰也去了,但没有进教室,而是把刘卓含昨天晚上后面的一些事向班主任汇报了,当然她没有如实地把她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她不想让班主任操心,也不想让614寝室的事外泄。然后,她向班主任请了假,直接回了寝室。
一个人回到卧室里后,再没有心思看书上网,便躺下睡觉。可是,昨天夜里刘卓含在昏睡中喊着一句可怕的话——“我左耳听不见了!”这令她怎么也睡不着,怎么会这样呢?连刘卓含的左耳居然也失聪了?
难道,刘卓含也收到那个恐怖的邮件?
也许,她和自己一样,真的看到了那个奇怪的网页,打开了恐怖的视频,听到了那令人颤栗的《合唱》,以至于才在寝室楼下被吓得心脏病发作。先是何黎藏书网西,后是自己,再到刘卓含,已经有三人收到“左耳诅咒”邮件了。夏语冰百思不解,到底是什么人或者“鬼”要这么对她们呢?
许美琪?
难道就是她呢?
现在,夏语冰能想到的只有她,应该说是她的“幽灵”更合适,毕竟她已经是一个自杀而亡的人。
难道现在她们三人所遭遇的,都是这个“幽灵”在作崇?
她越想越害怕,那个披头散发、眼角流血、怨气冲天地索要“左耳”的幽灵,已经让她产生了深深的恐惧……但她心里也疑惑重重,她就不相信一个死人会复活,这不是迷信了吗?那么,又会是谁扮了许美琪来吓她们三人呢?
好恐怖,那个“幽灵”;还有,那个阴森的“银蕨院”,简直是一座邪门的古堡。
两天后,刘卓含受不了重压,极度纠结中,也选择了退出《合唱》排练。
第二十一章 地震惊魂
5月14日即将到来,谭之临为第一琴手的人选迟迟不能确定而怄火。何黎西精神失常,夏语冰退出,还指望能把希望寄托在刘卓含身上,可是如今刘卓含也意外出事,情绪受了影响,退出了排练,这个打击对他来说简直太大了。
是什么人要蓄意针对自己呢?
现在,已经有三个人退出了《合唱》,只剩下一个秦悫了。他现在很担心,因为其他三人的退出,会不会影响秦悫的加入呢?万一秦悫也有所顾虑,不想接任,即使是接了任,也像其他三个女生一样半路退出,那该如何是好呢?
时间紧迫,已不容谭之临再三考虑,他已决定让秦悫救场,于是打电话邀约了秦悫。
谭之临想,现在秦悫已成为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了,不能再有什么闪失,也必须给她最真诚的邀请。于是,他便以寻找灵感的名誉,将秦悫带到一个山川秀丽、风景如画的乡野观光。
江都远郊,k县。
一条蜿蜒崎岖的山路上,一辆出租车缓缓行驶。车后座上有一男一女两位乘客,男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儒雅之士,名叫谭之临,是江都大学音乐学院的系主任,女的则是他的学生,叫秦悫。此时,两人纵情享受着轻轻掠过面颊的绿野山风。
“谭教授,其实我也很早就想到这种地方寻找灵感了。”女学生秦悫不时与谭之临交谈着,“古堡这种地方,很西化的境界,可以给人带出一些音乐与时空的有趣思考。”
“是的,”谭之临点头称是,“不知你还记得不,当年门德尔松《苏格兰交响曲》的诞生,就是在古堡遗迹创作时获得的灵感。”
“我当然记得了,”秦悫抿嘴道,“当时,他在信札上曾写道:‘日近黄昏时,我们来到霍里路德堡,玛丽女王居住、恋爱的地方。那里值得一看的是爬上迂回的楼梯后,可看到一间小屋。当年追踪者爬上楼梯,在这里发现李吉奥,硬将他从屋里拖出,在隔了3个房间的拐角处将他杀死。四周的东西已经朽坏了,从中还可以望见蓝色的天空。我今天就在这间古老的房子里,找到了《苏格兰交响曲》的灵感。’”
“呵呵,不错不错,”谭之临爽朗地笑赞道,“年轻人记性就是好,看来学校没白培养你们啊。”
秦悫脸一红,略微的生出一丝羞涩。
不久前,谭之临在阅览室的旧报纸上,看到一篇有关神秘的黑崖山庄的报道,当即便被其荒凉、神秘和诡谲的古塔所吸引。此前,他常爱到学校滨湖边那个“自杀山庄”银蕨院创作,那幢古旧的建筑,也颇具欧洲中世纪建筑风格,适合创作交响曲。他其中一部作品,就曾在去年的国际音乐节上演奏后大获成功。于是,今年他仍想再创新篇,便煞费苦心,找到一个非常近且比较独特的古堡作为创作环境。
出租车拐个大弯,然后逐渐放缓速度,穿过一座石牌坊,很快,便驶进了被掩蔽在山下的小镇。
石牌坊早被风雨侵浊得面目全非了,牌坊正中依稀可辨的“黑崖山庄”四字。秦悫摇下车窗玻璃,倚靠在窗沿上,单手托着下巴欣赏着风光秀丽的黑崖古镇,脸上尽写满好奇。
黑崖山庄地处黑崖山脉一个盆地之中,北边是入口,东西方为起伏的山峦,南边就是闻名遐迩的黑崖山。那里一片怪石嶙峋,荒凉异常,要去那里,需要穿过镇子才行。
车子就在一条往南延伸的古街道上缓缓行驶。与谭之临的平静不同,秦悫初到这个地方,难免好奇,一路连用手机将沿街的一些景观拍摄下来。
街两旁是灰白的楼房,一些古楼斑驳的泥墙和黑色的瓦,让人猜不透它的历史。路是青石板铺的,两边无人踩踏的地方长出了青苔,因为刚刚下过雨,车轮子辗在上面经常打滑。
没过多久,车已驶至古道街尾,于此处便可以眺望不远处的黑崖山庄。抬眼望去,就能看见建于山崖之巅的古堡。黑崖山奇高无比,坡度几乎呈九十度直角,绝壁上皆是乱石。古堡就建在崖巅之上,蔚为壮观,虽处中国地缘,但明显透出西方中世纪的建筑风貌。.99lib.
秦悫甚为讶异,几乎被那黑崖之巅的古堡遗迹惊为天人!
车驶离古镇后,用了不到四五分钟,便驶至黑崖山脚下,至此,便无路可走了。两人下了车,站在山脚下仰望山顶,就像看一栋高耸入云、庞大无比的摩天大楼,这要是上到崖巅的古堡,得费多大的劲啊。
山脚下,有一个洞口宽约四米的天然洞穴,它是被改造后一个可以通往山巅古堡的隧道。此时,诡秘的雾气在洞口弥漫。
司机将车停稳,也下了车,同两人走到洞口前查看。
洞里一定阴冷无比,当他们接近洞口时,立即感觉到一阵阵刺骨的冷风在呼号。
“教授,您不是说要上古堡,只有从山下一条洞穴隧道进去才能到达吗?我们就把车开进去吧。”司机一边翻着地图一边说,“按地图上的距离来计算,通过隧道步行起码要五分钟。”
“嗯。”谭之临略微思索道,“上次来打探过了,我印象深刻,如果开车进去,只需不到两分钟就可以穿过这个隧道进入山洞内部。”
司机看了看洞内的路面,虽然有些坑坑洼洼,但车还是可以行驶的。
“我有点儿害怕。”这时,秦悫盯着洞穴幽深的隧道有些发悚,“这隧道看起来很深,里面可能黑得不能辨路……”
“不要紧的。”谭之临拍了拍秦悫肩膀,安慰道,“我们开车进去,有车灯照明呢。”
“好吧。”秦悫答应得较勉强,她始终有点儿害怕。
于是,三人驱车进入。
穿过洞穴,不久就驶抵黑崖山内的一个深潭处。这里是一个洞天,立于潭沿,仰首往上观瞻,只看到井口大的天空,四周皆是悬崖峭壁,一条呈s状的险道筑在崖壁山腰上,直通崖顶。谭之临说,只有攀登这条道,才能到达崖顶上的古堡。
汽车就停在水潭边,司机自个躺在车里休息,他要负责来回接送,所以只好睡觉等他们回来了。这样,谭之临就携着秦悫,顺着崖壁上险象环生的壁道,徒步攀登。
两人几乎耗尽了全部体力,才攀上崖顶,见到传说中的古堡。
登凌绝顶处,竟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感叹。
穿过一丛古柏,一座古旧但宏伟的古塔跃然眼前。两人停住脚步,被其吸引住了。步上台阶,来到塔台上,感觉煞是雄伟。
秦悫似乎是个好事者,她想进到黑洞洞的塔室里去看看,被谭之临给叫住了,谭之临说:“这里一切都充满未知,不得胡来。”
岁月流逝啊,谁能想到,在这么一个偏远之地,竟也有着如此传奇而鲜为人知的历史遗迹呵!
古堡贮立在黑崖山巅,四周是悬崖绝壁,除了中间的通天道,四周没有一条道可以通往崖底,只能远远地俯视着远处的黑崖镇。古镇房舍贯穿山林,向后无限延伸,一眼望不到头。
古堡十分寂静,除了掠过山巅呼呼的风声,偶尔夹杂着几声鸟鸣。谭之临与秦悫进入一座古塔内,铺上野外用的毯子,以作临时休息处。
张罗好后,谭之临与秦悫又来到古塔外,正式开始了音乐创作。
谭之临对秦悫说,只有在这样幽静古雅的环境中,才容易找到灵感,激起他的创作热情。他支起小提琴,望着远方的天空,全身心投入创作。
秦悫打开谭之临的笔记本电脑,点开文件夹里的电子记谱器,投入到紧张的记谱中……音乐的力量是强大的,随着教授充满激情的演奏,秦悫像是被催了眠似的,越来越投入。不久,仿佛被优美的琴声所陶醉,完全沉浸在一种忘我的境界之中……一曲谱完,谭之临缓缓起身,朝秦悫看了看。秦悫跟着了魔似的,也效仿着教授的动作,缓缓起身,朝谭之临看去……“小秦,我想让你接替夏语冰,做《合唱》的第一琴手,怎么样?”谭之临坐在铺好的地毯上,微笑着说。
秦悫坐在对面,谭之临的话似乎触动了她身上的哪根神经,居然连连点头说:“我愿意,我愿意……”
谭之临的眼睛暗暗地、贪婪地窥视着眼前的这个漂亮女生……突然,古塔周围的树上,一群鸟禽似乎突然受了惊吓,“扑扑扑”地扇动着翅膀,胡乱地从松柏间掠过,消失在幽暗的天际。
就在这时,两人忽觉四周一下子静了下来,抬头一看,发现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间就布满了厚重的云层,天气似乎突然起了变化。更奇怪的是,天空出现了一种异常的色彩。
顷刻间,一股蓝色的火焰于天地间升腾而起,瞬间又消失在苍穹……两人感到身子倾了一下,旋即,一种强烈的震动从地心传到地表,再传到谭之临和秦悫的心里……紧接着,又是一阵倾斜,然后整个古堡的塔楼也猛烈地摇晃起来,发出某种“咯咯吱吱”的断裂声,犹似一场地震袭来……秦悫早已吓得大惊失色,急得心怦怦乱跳,她感到头晕眼花,想站站不起来,只好在地上随山颠簸。忽然,她猛地愣住了——她竟然发现自己上衣的纽扣不知何时被解开了,乳白色的胸罩被掀开,胸脯赤裸……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后,秦悫整个人都吓麻木了,只感觉随周围环境天旋地转。
看见周围的塔楼摇摇晃晃,谭之临才意识到这有可能是一场地震。于是,他赶紧拉起秦悫,仓促地冲出古塔,顺着崖壁天险通道惊慌失措地往下逃奔。
幸好,在他们的下逃过程中,第一波震动稍停,不然,无论如何他们也到不了崖壁下面的水潭。
来到崖底的水潭处时,幸好震动没有接踵而至。司机也很讲义气,居然没有丢下他们独自逃离,他在车里睡了至少有足足四十分钟,地震发生后才醒过来。见教授和他的学生还没有下来,出于逃生的本能,他完全可以一走了之,可他没有这么做,而是坚持在下面等着。等了差不多五六分钟的时间,才看见惊魂未定的谭教授拉着他的女学生从崖上逃下来。
情况紧急,驾车逃离这个危险之地吧!正准备上车,一股强烈的富有攻击力的寒气钻进众人的毛孔,直逼心脏。秦悫浑身猛然一颤,一大口白沫从嘴角涌了出来。紧接着,汽车的车身动了下,余波未平的潭水也开始荡漾——二次震动再次袭来了!
谭之临觉得身体像散了架一样痛苦不堪,眼里冒着金星,口中吐着白沫;秦悫和司机跪在地上,双手支撑着身体,想努力看清楚前边那个通往洞外的隧道入口在哪里。
不久,他们终于看清楚,那个来时狭窄的大约半里长的天然隧道就在眼前,隧道的入口,像是一扇门。
光线昏暗,阴气弥漫,这是唯一可以逃生的隧道,也似乎是通往地狱的深道。
司机定了定神,鼓足力气,终于站起来打开车门。他担心回去的隧道被震塌,于是快速发动车子,进入隧道。
震动继续,司机猛轰油门,但驶出不多久,车前灯突然熄灭了。
隧道里立即陷入一片黑暗。
“车灯坏了?”秦悫焦急地问。
一时间,这天然隧道内四处黑暗,司机只好将车停下,“不知道是什么问题,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所有的灯都不亮了,我下去看看。”
司机从副驾驶位置前的抽屉里拿出手电筒,照亮后下车。经检查,原来是被洞顶掉下来的石块砸坏了。
“怎么回事?”谭之临在车内喊。
“被石块砸坏了。”司机回道,同时,他摸索着打开车前盖,然而现在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秦悫将自己的手机掏出来,掀开盖后手机发出光亮,她想用这个照明。同时,她还看到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没有信号。
怎么回事,这里突然与外界隔绝了?
秦悫亮着手机下车,她只觉手被什么物块重重砸了下,手机被砸在地下,荧光屏突然间熄灭了。她就这样站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不知所措。
“看不见,我们还能出去吗?”秦悫心中更急了,她转过头来朝黑暗中的司机说,“看来你只好摸黑往前开了,希望别有弯道就好。”
司机想了想,也只能这样,然而当他们摸上车后,却发现车已经无法启动。
“难道是电瓶没电了吗?”谭之临焦急地问道。
“不应该啊?”司机也是一头雾水,“因为要远行,所以我出发前刚换了新电瓶。”
“算了,别耽搁了,我们赶快下车步行吧。”秦悫嚷道,显得无比急躁。
“这洞里还通风,说明前方出口还没塌陷,我们摸着慢慢走,一定能出去。”司机说。
谭之临和秦悫表示同意,“对,只能这样。”
三个人摸着黑向前走。然而越走越深,越走越黑,而且拐弯处越来越多,稍微不注意就会碰壁。
黑暗中,三人跟瞎子似的,伸着胳膊摸索着往前走,一旦触摸到石壁,就矫正方向继续走。
摸着黑大约走了三四分钟,三人突然感觉空气越来越清新了。
“出口快到了。”司机在前面激动地说道。
“快些让我看到点儿什么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谭之临的步伐也越来越快了,他屏住呼吸,努力瞪着眼睛看,希望能够看到点儿什么。就这样,几分钟之后,他看到了前方有一丝光亮,于是喜极而泣:“谢天谢地,我看到出口了!看到出口了!”
司机也大喊起来,“我也看到了!”
“到洞口了吗?”这时,秦悫已被甩在后面,眼前仍旧是黑暗一片。
司机本想退回去搀扶她,但因为震动还在继续却无法做到,只好继续向前走。出口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阳光斜射进来,他心中生起一股暖意——还好,能活着出来。
“等等我啊……”这时,秦悫在后面踉跄着大喊,她与已经快到洞口的谭之临和司机的距离越拉越远了。
走着走着,她突然跌倒在地,重重的摔了个跟头,叫喊起来。
黑暗中的司机和谭之临没有说话,因为这时,他们两人已经到达洞口了,司机第一个走了出去——他发现自己的视力很差,远处的湖水、树林以及房屋都很模糊。
谭之临也走出洞口,揉了揉眼睛,激动地说:“总算出来了!”他摸了摸额头,上面已然渗出一大片冷汗。但他回头一看,发现秦悫还没出来,便疑惑地往后望去,洞穴里面阴森森的,直令他后背发凉。
“你的学生还没出来呀!”司机喘着粗气对谭之临说,“回去看看吧。”
“我……”谭之临这时候间犹豫了,“你年轻,还是你回去帮她吧。”
“可是……我……”司机一摊手,表示出无能为力。
“教授,谭教授,你们在哪里呀?”秦悫在黑洞洞的洞穴里大声喊道。
震动仍在继续,万一洞口塌陷,就完了。
果然不出所料,就在一愣神的工夫,洞口真塌了……谭之临颓然跌坐于地,愣愣地望着洞口呼气,“秦悫……她……她就这样被埋葬在里面了……”
司机明显表示出对谭之临的不满,而谭之临也觉得刚才自己的推脱被这个司机看扁了,尴尬地低下头,心中充满了负疚感。
“她出不来了。”司机同情地望着谭之临说,“恐怕,她就这样被埋葬在里面了。”
谭之临愣愣地坐在地上,默不作声。司机走过去将教授挽扶起来,可怜的?教授瞪着两只无神的眼睛疯狂地乱叫着。
“快报警啊。”司机提醒道。
谭之临无奈地摇摇头,“如果是地震,报警也无济于事了。”
第二十二章 异地蛇惊
轰然一声,秦悫只觉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黑暗中,她扯开嗓门高声叫喊,却听不见谭之临和司机的回应,一种绝望感无情地向她袭来——洞口一定是被坍塌的巨石堵住了。
秦悫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无助地哭了。可是她知道,在这种时候,哭是不能解决问题的,震动没有停止,如果再不出隧道,可能连退路也没有了。因此,求生的欲望让她重新捡起掉在地上的手电筒——她要折身回去另寻出路。但是,手电筒的灯泡碎了……没办法,她只好摸黑从通道返回。通道内又潮又闷,空气稀薄,令人窒息。她的双腿越走越软,眼前也越来越黑。
秦悫开始担心自己是否能从这里走出去。
然而,她清楚地明白一点,能否走出这条隧道,决定她的生与..
死,如果自己不能从这里走回去,见到光明,就只能等死了。
秦悫一次又一次地被洞壁撞伤,身体越来越虚弱,包围着它的,是无尽的黑暗。但是——她一定要走出去,一定要见到光明……终于,秦悫走到通道的尽头,但这四五十米长的隧道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不过,眼前总算隐隐约约地浮现出一些光亮——这令她感到有了一丝生存的希望!
这边的洞口也因为震动出现部分坍塌,洞口被石头堵住,幸好——只是部分坍塌,并没有完全封死,至少可以看到洞外的光亮。
必须活着出去——秦悫突然奋力跃起,身体向前扑去。片刻之后,她就来到洞口,手触摸那些冰凉的石头,然后使劲往外推。
石头渐渐被推开……
秦悫终于出了洞口,跌跌撞撞地来到水潭边。
虽然这里只有井口大的天空,也没了明媚阳光,但和黑暗相比,却真是两个不同世界,这里至少可以看到一丝生的希望!
该死的教授,他怎么能丢下自己不管呢?
秦悫艰难地从水潭处顺着通天道爬上了崖巅,来到了古堡。古堡意外地没被震倒,依然稳稳地耸立着。秦悫一个人默默地在寂静的荒堡间徘徊。
几个小时过去,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秦悫还是无法找到通往崖下的路,她被困在这个荒凉的古堡上了。
“难道我就这样死掉……”脚步越来越蹒跚,已经筋疲力尽的秦悫,有气无力地说着一些颓废的话。
她开始绝望了。
天暗下来后,山崖上的古堡陷入了黑暗之中。秦悫感到,一种随着黑暗而来的恐怖正向她慢慢袭来……七点左右,星光在高大的树梢上时隐时现,荒草中传来一阵阵诡异的动静,令人心神不安。
“早知如此,我就不来了。”秦悫有气无力地靠在一棵树下叹息道,她真后悔。
太突然了,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
夜幕越来越深,秦悫茫然不知所措。突然,她听到古堡塔楼中传来一阵响声,像脚步声,不过,又像是一种不知名的动物的叫声——那声音令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她赶紧从地上抓起一根粗树枝,当作防身武器,以备随时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
那怪声还在继续,而且离秦悫越来越近……
秦悫出了一身冷汗,她紧握着树枝,身体在瑟瑟发抖。那塔楼里究竟是什么怪物呢?这只听见动静而看不见影子的东西,实在是令人产生无限的恐惧。
究竟是什么东西?
秦悫一边想着,一边作好了应战的准备。突然,她转念一想,与其这样在原地等死,还不如冲进去。于是,她朝准那个方向猛冲了过去——就在这时,她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一头栽倒在地上……与此同时,身后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秦悫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心想肯定是那东西来了,于是缓缓回过头去。这一看不得了,顿令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水银般的月光下,她看到一个极其吓人的东西——一条粗大威猛的蛇!
她的身体像化石一样一下子僵得不能动了,心绷成了一根弦..,头发像针尖一样一根根倒竖起来……这蛇,一双嗜血如命的凶眼,正以一副饿虎扑食的架势,死死地盯着她!
古堡上出现了一条蛇,这种事也不是不可想象,这么热的季节,又地处荒崖,有蛇也很正常。不过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与蛇狭路相逢。
狭路相逢,勇者胜!
不知是哪里来的力量,让秦悫在这特殊时刻仍然似钢铁般沉着,表现得像个猎人,要换作平时,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但此刻,凭着对生的欲望,竟全然不知害怕,冷冷地和凶蛇对视着……秦悫一动也不动。
蛇亦如此。
但是,就算秦悫再怎么沉着,她也只是个22岁的女生,而面前不是一条普通的蛇,是一条比普通蛇危险n倍的粗大凶恶的野蛇,它才不会因为她是一个女孩儿就会嘴下留情,它乐意的正是攀上了这类弱不禁风的群体,正好下口。
蛇的扑姿可真够吓人的,那架式,只要向前一扑,秦悫就会命丧它那血盆大口,顷刻间血肉模糊。
秦悫想到了逃,这是见到它的那一刻起就形成的想法。但要逃也只能趁现在,否则错过时机,一切就晚了。
怎样才能逃得了呢?秦悫想,现在这种情况是不能大喊大叫的,就算是再细微的声响,一旦传到蛇的耳朵里,就会引起它的反应,它就会立刻咬伤自己。但必须得跑,否则只有死路一条,不管这个办法奏不奏效,已经没有退路。
好,那就逃吧。
于是,她小心翼翼,敏捷地移动了步伐,没发出半点声响。可是由于太过紧张,竟被地上的一块石头拌了一下,“扑”地一声,重重的摔倒在地……秦悫已失去了疼痛的感觉,声响已惊动了那条蛇,还没等她爬起来,蛇迅速转过身来,离她只有四五寸的距离,灰黑的蛇眼凶恶地瞪着她,血盆大口已经张开,露出尖尖牙齿,喉咙发出霍霍的声音,黏滑的唾液和令人窒息的热气一起喷在秦悫脸上……“嘶嘶……嘶嘶……”
尽管闭着眼睛,但还是能感觉到蛇的喉咙里发出的声息和火烧一样的热气。那气味臭得可怕,直呛得秦悫喘不上气来。
片刻之后,只见蛇一跃而起,就要扑向她了。
“啊——”秦悫心里一凉,绝望了,但她还是本能地用手护住面部,作无谓的反抗。她就像个被霜冻过的柿子遇着热水一样,身子整个瘫软得使不上劲,唯有闭上双眼等待被利齿撕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耳边却突然传来“轰隆”的巨响,震得整个山崖直摇晃,在高空远处回荡。
秦悫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正要扑向她的蛇也发出一声骇人的嘶叫,受惊似的转身爬走了。
一阵“轰隆隆”的声音突然从远处滚来,瞬间就漫天电闪雷鸣,大自然仿佛在一瞬间制造了一个可怕的场景。
秦悫无法平息内心的恐惧,此时此刻,早已经吓得嘴唇战栗,吞吞吐吐道:“地震,你……你又来了?”“余震”没有说话,她只听到自己剧烈的喘息声。
第二十三章 梦里惊魂
5月12日,夜,11点55分。
“七度”夜总会里面一片乌烟瘴气,一个性感女郎点上一支雪茄,吸了一口后递给谭之临,“来吧教授,它能使你镇定。”
谭之临彻底崩溃了。
本以为可以依靠秦悫作为最后一个替补,化解一切危机,可是老天爷也对他落井下石,硬生生把他最后的希望给收走了。明天就是学校40周年大庆,学校正等待着他的节目隆重上演呢。可是,如今这一切都完了,他这个系主任的位子坐了这么久,终于要从上面摔下来了。
而且,还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秦悫被埋在废墟里,现在可能已经罹难,幸好当时自己没听司机的话冲进去救她,不然,自己也可能难逃厄运,葬身洞穴。这让他觉得自己像个行尸走肉的人,每一想起秦悫,耳边就响起她那绝望、凄厉的呼救声。虽然自己侥幸得救了,却落了一个见死不救的骂名,作为一个为人师表的人民教师,他已经羞于再见到他的学生们。
“想什么呢,抽一口嘛。”小姐把烟塞到他嘴里,妖气十足地挑逗着。
含着雪茄,谭之临猛地吸了一口,剧烈而充满快感地咳嗽了两声。接着,他看见舞池内所有的人都在像蛇一样扭动着身体,刚才递给他烟的女郎,像一条惊世绝美的毒蛇一样在众人中激情舞蹈。
她的性感足以杀死十个强壮的男人。
谭之临笑了。
他以前热爱这样的夜生活,这比在大学里讲课要过瘾得多。因为离了婚,唯一的女儿也随母亲去了外国,所以他显得无牵无挂,却又异常孤独,所以一年到头,挣的工资基本上都扔在了酒吧里,无怨无悔。
“知道吗?”这时,他对旁边一个端着酒杯的胖助手说道,“现在的我,简直像只无头苍蝇一样,被我系里《合唱》乐团的几个学员闹退出的事搞得焦头烂额的,执教这么多年,我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嗯,”胖助手点了点头,“我也觉得很奇怪。”
谭之临叹了口气,继续抽着烟。
“教授,”胖助手忽然凑近谭之临低声说,“现在有一个传言……”
“什么传言?”谭之临不动声色。
只见胖助手环视左右,然后装出神秘兮兮的样子,低语道:“还记得去年银蕨院的自杀事件吗?据说那个自杀的女生阴魂不散,一直游荡在银蕨院,有传言说她的怨气附在了《合唱》交响曲上,参与排练的学生会遭诅咒而死……”
“喔?”谭之临一脸不屑,“是吗?她要爱上银蕨院了?”
“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啊,教授。”胖助手急上了。
“你在哪里听来的?”
胖助手一本正经地说:“我调查过了,有人听说夏语冰曾看见那个上吊者的尸体吊在银蕨院三楼的那间自杀之屋,跟刚死的一样。我想,这也许并不像是哪个变态或无聊之人干的恶作剧,而是……而是鬼魂……”
“鬼魂?”谭之临不由好笑,“你这么大个人,想法怎么跟孩子似的幼稚?”
胖助手被谭之临一句噎了回去,不过他不理解教授对待这件事的态度会如此轻佻,于是又说:“教授你可以不信这些,但是,我始终认为这些传闻不会空穴来风,银蕨院的确很邪乎。”
“邪乎?”谭之临不屑一顾,“我去趟卫生间,回来还继续喝酒。”
舞池里,刚才递烟给谭之临的女郎扭着身体,狂放热辣,谭之临穿过舞池,她立刻像一条蛇一样过来缠住。
“我去趟洗手间。”谭之临亲了她一口,匆匆走出舞池,直奔洗手间。
推开了洗手间的门,谭之临觉得里面色调十分明亮,与酒吧里的昏暗恰恰相反。相比自己公寓的洗手间,他更喜欢酒吧里的装修风格。他总是说:“在酒吧的洗手间睡上一晚我会很开心的。”
他站在一个尿池跟前,释放膀胱里的液体——当他释放干净的一刹那,整个洗手间突然漆黑一片。
“嘿!怎么回事?”谭之临站在尿池边,突然降临的黑暗使他很不快。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脚步声在他背后响起。随即,一股浓烈的气体从他背后涌过来,并迅速将他整个身体包围..住——他感觉到有人(或者别的什么动物)正在冲着他的脖子根喘着粗气,似乎在冲他念叨着什么……“谁……”他预感不妙,便喊了一声,但声调很虚,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仿佛耳朵一瞬间失去了听觉……外面的大街上除了来回奔驰的车辆,几乎没有路人。
一个黑影忽然出现在谭之临的视线里,他似乎还看着谭之临笑,但却快速的从他身边掠过。
“喂——”谭之临对着黑影叫了一声,立即跟了出去..。
室外,是空荡荡的大街。
“嘀嘀——”谭 4e4b." >之临身后一辆汽车飞速地开来,并鸣响了喇叭。
可是谭之临却像个聋子似的没听见,毫不理睬。
“嘣!”一声闷响,这辆汽车已经来不及刹车了,从后面猛地将谭之临的身体瞬间撞飞了……血,溅了一地!
……
“呵——”谭之临忽然被惊醒了,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刚才,只是一个梦。不过,这是一个如此怪异的噩梦。
与此同时,一只在谭之临的枕边安详而卧的猫突然浑身体毛坚立,嘶哑地尖叫一声后迅速逃离,消失在谭之临不安的视线里。
第二十四章 死亡司机
第二天清晨,614寝室。
早上没课,也没安排排练,所以夏语冰、刘卓含和沈幽婷三人就待在床上睡懒觉。夏语冰第一个睡醒了,很意外地提起《合唱》节目来,低声说:“谭教授现在会怎么办呢?”
“谁知道呢。”刘卓含转过身去,看来,她已经不怎么关心《合唱》的事了。
夏语冰看了看手机上的日期,13号,明天就是校庆,只剩下..一天了。
“我想,到时一定是秦悫来挑大梁了吧。”沈幽婷说,她毫不顾及两人的感受。
“秦悫?”刘卓含忽然又翻过身来说道,“她,那万一她也被诅咒了怎么办?”
“别乱说!”夏语冰忌讳道,“也许……也许接下来不会再有人出现状况了吧。”
“我倒希望她能出事,总之就是看她不顺眼。”沈幽婷冷不丁咒了一句,翻过身去了。
夏语冰定定的望着沈幽婷的背影,心里有一种极其复杂的感觉。
这时,有人敲门。
“谁呀?”不知谁问了一声。
“我。”一个男生的声音。
“是秦天。”刘卓含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想大清早的这个大帅哥怎么会来敲她们的寝室门呢。
“你看看你,一个男的来了就叫你掉链子!”夏语冰没好气道,然后下床去开门。
门外,果然站着秦天,他手里拎着一支小号,一脸的微笑。
“嗨——这么早来敲门,实在对不起呀。”秦天阴阳怪气的,还给开门的夏语冰鞠了个躬,一张英俊的脸显得异常阴柔。
“干什么呢?”夏语冰嘴角抽了一下,一脸漠然。
“你们知道秦悫去哪里了吗?”秦天问。
“不知道。”夏语冰语气冷傲,“她是你姐,怎么来问我们。”
说到这里,还必须得声明一下,秦悫并不真的是秦天亲bbr>..姐姐,只是当初进校时,两人挺谈得来,经常一起玩,再加上是同姓的缘故,时间久了,感情也渐深起来,后来两人就互认姐弟,除了上课时间,平时两人都以姐弟相称。
所以,他关心秦悫再正常不过了。
“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秦天一脸茫然。
“她一个大人不会走丢的。”
“喂,温柔点儿行不行啊,我有那么讨厌吗?”这时,这个帅气的男生终于忍受不了夏语冰的冷淡和刻薄,表示了不满。
“这么早来打扰人,你说谁会高兴呢?”
“我这不是……”秦天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无奈地摇摇头。
“你想说我这不是关心某某人来着,对吗?”夏语冰没好气道。
“你……”面对夏语冰挖苦的语气,秦天气得哼了声。自知讨了个没趣,便怏怏地离开了。
这时,一直没机会说话的刘卓含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是不是有点儿太不近人情啊?”夏语冰和秦天以前曾暧昧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何黎西取代了她在他心中的位置,心里一直有气。不过,后来岳建飞把何黎西追到手后,秦天又回心转意了,可这时夏语冰尾巴翘高了,因为她已经有新的男朋友,现在她也要>伺机治一治秦天。
“不觉得。”刘卓含忍俊不禁,其实她这是反话,谁都能看出来,刚才夏语冰明显是不给秦天好脸色看。
“别磨蹭了,起床吧。”夏语冰白了刘卓含一眼,自个进水房去了。
同一个无情无义的人斗了气,有败心情,夏语冰心里真 60f3." >想使劲骂一句什么,却没骂出来,便捧了把水,狠狠地泼在脸上,一泄刚才之气。
下午,体育课的间歇。
“好热,走,陪我出去喝点儿冷饮。”夏语冰一把将刘卓含从长椅上拉起来,“这天气越是热,人的心情就越躁,咱们要是痛痛快快来一杯冰的东西,上课时状态兴许会比较好。”
“冰姐,我哪儿也不想去。”刘卓含累了,坐着不想动。
“没用的丫头!以后还怎么跟着我混?赶紧起来!”说着,夏语冰就不由分说地将刘卓含拉了起来,连拖带搡地把她弄出了体育馆。
两个人走在校园里,到处一片喧闹,来来往往的男女都在谈论昨天刚刚发生在k县的地震。可是,两人听上去却像蚊子交流般嗡呜,毒辣的太阳透过校道两旁的树阴空隙袭击着她们细白的皮肤。
这时,前方一棵法国梧桐下,忽然出现一个高大阳光帅气的男生,他戴着墨镜,一身紧身t恤将肌肉轮廓勾勒得十分清晰。
其实,他是一名司机,不过由于戴着墨镜,挺难辨认得出他的身份。面对如此气质的帅哥,她们两人自然也多看了两眼。
意想不到的是,他手持三瓶冰镇矿泉水,向夏语冰和刘卓含二人径直走来。
“你好。”司机很绅士地问夏语冰,“请问你知道音乐系交响乐合唱团的排练厅在什么地方吗?”
夏语冰一扭肩膀,手往后指了指,说绕过某某建筑再往后面走就是啦。
司机很有礼貌地说了声谢谢,然后他又问:“你认识一个叫秦悫的学生吗?”
“认识呀。”夏语冰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他一下,“怎么了?”
“哦,那太好了,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认识她的人。”司机显得很是兴奋,他摘下了眼镜,从包里掏出一个学生证递给夏语冰。
夏语冰看到司机身上带着秦悫的学生证,不禁问道:“你怎么有她的学生证,你是他什么人?”
“你们现在有她的消息吗?”司机急切地问道。
“她啊,据说已经失踪一两天了。”夏语冰这才想起秦悫已经两天没来上课了。
“不是失踪!”司机忙举手打断,“她出事了,我来就是告诉你们她的情况的。”
“出事了?”夏语冰暗自皱起眉头,“她……她出什么事了?”
“她遇上了地震。”司机说。
“地震?”刘卓含愣在一旁。
“啊?藏书网在什么地方啊?”夏语冰也愣住了。
“k县。”
“k县?那她现在怎么样呢,境况如何?”
“不好!”司机内疚地低下头。
“不好?”夏语冰和刘卓含几乎是同时发问。
“她被埋在一个洞穴的隧道里了,我亲眼所见。”司机突然抬起头说道。
“营救出来了吗?”两个女生急切地问。
“不知道。”司机摇了摇头,“地震发生后,我就驱车回来了,那时营救队伍连重灾区都没赶到,所以更别说到黑崖山了。我只知道与她同行的还有一位中年男人,她称他为教授,我想他们既然是师生关系,那个教授会把有关她被埋在隧道的消息告诉营救队的。但既然现在你们都没有关于她的消息,所以我很想知 9053." >道她后来会怎么样,不知还能挺过来吗。”
“怎么会这样啊?”夏语冰和刘卓含都觉得非常奇怪。
“她去那个地方干吗?那个教授你知道吗?他叫什么名字啊?”刘卓含问。
“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一旦看见他,我就能认得出来。”
“江都大学这么多教授,也不可能一个一个去找啊。”
“好了,这件事你们先去报告学校吧,有什么需要就打我的手机。”说罢,司机就把号码给了她们俩。
谢过司机,两人立即陷入了困惑,“教授到底是谁啊?”
不久,两人便来到音乐系办公室。这时候正是上课时间,办公室里只有周显欣一个人在。
“你们两人有什么事吗?”刘卓含和夏语冰的到来,让周显欣感到有点儿意外。
“周老师,我们来是告诉学校关于秦悫失踪一事的消息的。”刘卓含首先开口。
“秦悫,她有消息了?”周显欣一听是有关秦悫的消息,便让两人坐下来细说。
于是,夏语冰和刘卓含两人,一人一句就把在学校遇到司机,然后从司机的口中得知秦悫昨天遭遇地震的事一一向周显欣老师细述了一遍。
秦悫遇到地震了!周显欣显然被这个消息震惊了,甚至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会是真的吗?”
两人也不敢完全肯定,刘卓含说:“反正我们是从那个司机口中得知的,他说他昨天载的她,而且他还有秦悫的学生证,如果见到那个教授他还能认出他来的。”
说罢,就把秦悫的学生证递给周显欣。
周显欣接过学生证,发现果真是秦悫的,忽觉事情很严重,便对两人说:“这件事非常重要,我得上报系里,你们两人再去联系那个司机,让他来学校,尽量配合学校处理此事。”
两人出了音乐系办公室,刘卓含拨通了司机的手机,将学校的意见转告了他。
司机说他现在有事可能来不了,最迟也要到晚饭前才能赶来。
“那这样吧,下午我们在学校门口等你,不见不散。”
司机:“好的,不见不散。”
两个小时后,五点零五分,夏语冰和刘卓含如约来到学校门口等司机。
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三十分钟过去……一个小时过去……司机没有如约而至,电话也打不通,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失望地回到寝室。
六点十五分,秦天寝室里的坐机电话铃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你好!”秦天接起电话,是614寝室的夏语冰打来的。
“还是没有司机的消息吗?”
“没有,我和刘卓含回来了,我在学校门口等了一个下午,也没有见到司机来。我想,他会不会怕见学校领导啊,不然怎么会无故失约呢。”电话里传来夏语冰叹息的声音。
“如此看来,目前还不能完全确定他是否载过秦悫,不排除他有说谎的可能。”秦天怀疑道。
“不可能,他肯定载过秦悫,不然他不会无缘无故地来告诉我们的。”夏语冰道,“我现在都很后悔当时没叫他直接来学校见领导。”
“你打他的电话了吗?”
“打了,一直关机。”
奇怪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难道这两个女生被司机耍了?
秦天放下话筒,陷入了困惑。
第二十五章 天解危机
因为地震,校庆延期一个月。
这真是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说它好,是对于谭之临这样的人,延期正好能缓解他目前的困境,这是最好不过的事了;说它坏,是对于那些苦苦练了许多天的学员,他们好不容易等来的一次展示机会,居然半路黄了。
听到这个决定,秦天有些闷闷不乐,准备了这么久,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心里自是不舒服了。
“嗬,离我们学校还蛮近啊!”
正郁闷着,秦天忽然听见室友说在学校附近发生了一起车祸。“什么时候啊?”他走到电脑前。
“下午五点多。”室友指着新闻上的日期说。
秦天坐到电脑前,用鼠标点了下那个醒目的新闻标题——《体育西大街置地广场路段发生车祸》。一起普通车祸,秦天有些失望,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看完了下面的内容,报道大致是这样写的:
在今天下午5点40分左右,江都大学附近的体育西大街置地广场路段,一辆富士康牌照的出租车撞上了电线杆,司机王某当场死亡。交警对现场进行了勘察,认为是司机酒后驾驶不慎撞到了路边的电线杆上,导致其头部受伤而亡。因此,初步断定这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
“司机……”秦天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不禁把车祸中死亡的司机与今天夏语冰和刘卓含两人等的那个司机联系起来。体育西大街置地广场,这离学校很近啊,而且车也是驶往学校的方向。还有,这个司机出事时的时间,正好与刘卓含夏语冰两人约那个司机见面的时间重叠……太巧了,不可能这么巧的,难道两个司机是同一个人吗?如果真是同一个人的话,车祸不可能是偶然,也许跟秦悫的失踪有关。
于是,他立即打电话给夏语冰,叫她马上上网看这篇新闻,辨认插图中的死亡司机是不是她们要等的那名司机。
夏语冰很快回复说,就是她们要等的那名司机。
糟糕!果然应验了他的猜测。
司机可是秦悫遭遇地震的见证人之一,他对展开营救秦悫的工作有很大帮助,他这么一死,口中所提到的那个教授就成最后的知情者了。让秦天想不通的是,他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事呢?
“太不可思议了!”秦天暗自皱起了眉头。
岳建飞听说这件事后,出于对《合唱》团员的关心,与秦天商量了一番,决定组织一个自愿小组,前往k县黑崖镇营救秦悫。秦天欣然答应,表示愿加入小组。
第二天早上,岳建飞和秦天便上系里找了领导,希望让学校帮忙解决营救秦悫的问题。系领导了解情况后,表示会重视这件事,但主任外出开会未归,让他们暂时等一等。
下午,第一节课刚下,谭之临胖助手谢伟就来到教室通知秦天,让他去系办公室。
秦天来到音乐系办公楼,推门进去的时候,主任谭之临正坐在办公室里等他。
“你来了。”谭之临喝了一口茶,缓缓问道。
“嗯。”秦天应了一声。
“你的脸色不太好啊。”谭之临的眼力很好,“听说为秦悫同学的事,早上你曾和岳建飞来系里寻求帮助,是吧?”
“嗯。”秦天点了点头。
谭之临接着说:“关于这件事,周老师已经向我汇报过了,我了解了基本情况,马上向学校作了汇报。学校非常重视,已经与当地的救援队取得联系,派人过去了。”
“谭教授,我的意思是,让我组织一个志愿者小分队到当地去比较合适。”
“为什么?”
“作为秦悫的同学,我们去比较方便一点儿。我已经和班上的几个学生商量好了,只要你出具证明,给我们办个志愿者证就行了,再说当地相关部门也非常需要我们这些自愿者到灾区作后援。”
“好吧,我马上向学校反映,争取给你们办到证件。”谭之临犹豫半天,最后还是同意了。
然后,他马上拨通了校长办公室的电话。
秦天喜出望外,就拿起办公桌上的一张报纸,无聊地看着等谭主任的好消息。这时,他在报纸上发现了一行熟悉的新闻标题:《体育西大街置地广场发生车祸》——就是昨天下午发生的那起车祸。秦天不觉奇怪,怎么谭教授也对一起普通的车祸如此关注呢?
校长办公室正好有人,电话通了两声就被人接起,谭之临与之谈了几分钟,便挂掉电话。他瞄了一眼秦天,发现他正在看他桌上一份报纸上的新闻,就对他说:“秦同学啊,你先回去吧,证件 5b66." >学校很快就会办好,最快明天下午可能就会送到,到时我通知你,现在你就回去做去灾区前的准备工作吧,到地方后一定要好好协助救援队营救秦悫。”
“好,谢谢主任。”秦天也没再多说什么,向谭之临告辞便下楼回去了。
秦天离开后,谭之临抓起电话,拨了《合唱》编导周显欣办公室的电话。
“你好,谭教授。”
“你们的排练暂时不能停。”
“为什么啊,停练通知不都下发了吗?”
“收回去。”谭之临严肃地说,“学校又作出了新决定,准备在两天后举行地震募捐仪式,要求咱们《合唱》团在活动现场进行义演。”
“哦,好好,我这就去办。”
放学后,音乐系二年级各班的学生正准备离开教室,突然听到广播:《合唱》节目小组召开紧急会议,请参加《合唱》的同学马上到音乐楼排练大厅参加会议,不到者后果自负。
岳建飞去了趟厕所,来到排练厅时,发现里面异常的静谧,座位上早已坐满了《合唱》乐团的全体学员,他们脸上都十分严肃,沉默静坐着。
台上,周显欣表情凝重,当看到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后,才庄重宣布:
“同学们,昨天我省的k县发生了史无前例的大地震,强震给同胞们带来了巨大灾难。如今,地震已过去三天,全国的各种抗震救灾义捐活动也自发进行,而我校也将于5月16日即后天以‘爱的奉献’为主题举办一场募捐活动。现经学校研究决定,各系原本为四十年校庆准备的文艺表演节目,要临时改为用来纪念大地震而演出。同学们,在国家遭受如此重大的灾难,国人们都在以各种行动和方式为国献计为灾民献爱之时,我们也要真诚付出,将《合唱》演奏好,就是我们自己最大的爱心!所以,接下来的一天里,我们要抓紧排练,要在募捐会上成功演出。同学们,有没有信心?!”
“有……”台下齐声应道。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有”字,但里面却包含太多无以言表的感情。
会上,岳建飞重新被委任为交响乐队的指挥,周显欣说,前两天让蓝浩瀚代替他,主要是想让他们俩在一起作个比较,观察一下落浩瀚的指挥才能与岳建飞的差异。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岳建飞的乐感更强,对乐曲的理解力和对指挥的掌控更好,因此,这一次的义演就由岳建飞来做指挥。
由于何黎西和夏语冰以及刘卓含相继退出了《合唱》,秦悫又被困在地震灾区,因此第一琴手和第二琴手都存在空缺。好在郭书瑶今已回校,就由她担任第一琴手,至于两个空缺的第二琴手,周显欣重新从班上提拔了两个新人上来顶替。
晚上七点,岳建飞又去了图书馆,再次翻出了几天前曾翻阅过的那份旧报。他心不在焉地看着,因为其实他是在等一个人——夏语冰。宋迪说过,得找机会从她口中挖出点儿有用的信息出来,所以,他边看报纸边不时瞄一眼门边,希望夏语冰快?点儿出现。
报纸看了两三遍了,还是没等来夏语冰,岳建飞已经坚持不住了。今天,他看到回家奔丧的郭书瑶将担起第一琴手一职,心中挺纳闷的,他迫不及待地想弄清夏语冰和刘卓含因何也相继退出《合唱》。还有,秦悫的离奇失踪,这也是非常奇怪的一件事,他想把这个情况向宋迪反映。
这时,沈幽婷意外地走了进来,并坐到了杂志区,翻看她喜欢的时尚流行读物。
等不来夏语冰,岳建飞就想,何不找沈幽婷聊聊呢?她们一个寝室,相互有接触,对发生在夏语冰她们身上的事,应该会有一些了解。
“一个人啊?”岳建飞坐到沈幽婷旁边的位子上,微笑地跟她打了声招呼。
“是呀。”沈幽婷转过脸来,也抱以微笑。
岳建飞拿起一本杂志,开始无聊地翻着。他知道沈幽婷与何黎西关系不错,却与夏语冰和刘卓含不是很好,所以,便琢磨着怎样开口向她打探夏语冰和刘卓含的情况。看得出来,沈幽婷今天的心情还算不错。
“黎西的病情似乎好了点儿,我今天又去看了她,刚回来,郭书瑶和刘卓含也去看她了。”看着岳建飞沉默寡言,沈幽婷说了些高兴的事。
“我代黎西谢谢你了。”
“谢什么嘛,我们本来就是要好的室友,她出了事,去看她是应该的嘛。”沈幽婷说。
“唉,说来也奇怪。”岳建飞叹了口气,对沈幽婷说,“我现在倒有个疑问想请你来帮我分析一下。”
“什么疑问?”
岳建飞沉默片刻后才慢吞吞地说:“我不明白,你们寝室的夏语冰和刘卓含好好的怎么也退出《合唱》排练了,你们同寝室的,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吧?”
“我和她俩的关系不是很好,我也懒得理睬,不过那天在排练室我倒发现了一个情况。”
“什么情况?”岳建飞问。
沈幽婷说:“那天你不在现场,我记得当时刚好排练到一半,夏语冰突然走调,没跟上节奏,为此还与秦悫吵了一架。过了没多久,又见她捂住耳朵跌坐在地上,样子很痛苦。”
岳建飞默默听着,当他听到沈幽婷说夏语冰也“捂住耳朵”时,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禁对之前黎西的“左耳失聪”这个怪现象愈加起疑了。为了进一步证实自己的判断,他又接着问沈幽婷:“是不是她的耳朵疼啊,去看医生了没有?”
“不知道啊,可能是吧。”沈幽婷如实说道,“校医室倒去过,那天下午我们排练完后,出来时我正好看到她从校医室出来,看样子心事重重的,回到寝室我跟她打了声招呼,她失魂落魄的,像被鬼附了身似的。后来躺在床上一整晚不说话,期间刘卓含跟她说了些安慰的话,也没使她情绪恢复过来。我当时觉得有些奇怪,没想到第二天她就没去排练,后?99lib?来才知她已经向系里提出申请,退出了《合唱》。”
岳建飞沉默着。
从他紧锁的眉头中,沈幽婷觉得他内心的疑问并没有被解开。
“接下来会是谁呢?”岳建飞也不抬头,眼睛盯着手中的杂志自言自语地说。
沈幽婷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就问:“你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岳建飞忽然放下杂志,舒了口气,然后意味深长地反问:“什么情况?”
“是……是……”沈幽婷吞吞吐吐,脸色涨红,“我也只是猜测,那个一年前发生在银蕨院的自杀事件,我也知之甚少。反正我不是第一琴手,不用担心半夜鬼敲门的,呵呵。”
岳建飞发觉沈幽婷的笑容有些不自然,便跟她道个别,而后离开了图书馆。
第二十六章 午夜邀请函
天气似乎起了变化,黑云蔽月,劲风乍起,此时的614寝室,沈幽婷去了图书馆,刘卓含被刚从家返校的郭书瑶拉去看何黎西了,只剩下夏语冰一个人。几个室友都不在,寝室里空荡荡的,她趁着这会儿人少便打扫了下房间。然后,便坐在书桌前开始用寝室里的公用电脑上网。可是,从她的屁股挨到椅子的时候,她的右眼皮就跳起来了。
怎么回事,难道又有什么不测将要发生?
她强打精神,给自己泡了一杯具有强力提神作用的黑咖啡。咖啡滑过喉咙进了肚子,似乎起到提神作用。可是,当她打开电脑看到网上那则不实报道时,让她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她清楚,新闻里报导的那个司机是正常车祸死亡,她一点儿都不相信。
那天的事,证明这个司机确实是要赶来找她和刘卓含,而之所以会出车祸,也许,是他之前跟她们说的秦悫遭遇地震的事对那个教授不利,否则怎么会遭到灭口呢?夏语冰认为,司机是一个善良、宽厚、风趣的青年,他会有什么仇人?他提到的那个教授究竟是谁呢?居然对司机下如此毒手?
到底是谁?
司机死了,那么秦悫在黑崖山遭遇地震的事,有可能就此成为一个不解之谜了。
“呼——呼——呼——”
正疑惑之际,窗外劲风一阵呼啸,将窗帘肆意掀乱。
“咣当!”寝室门忽然被吹开。
夏语冰被吓了一跳,她正要起身去关门,却发现门外一条黑影快速掠过。
谁啊?夏语冰看了看表,才九点四十,这个时候图书馆尚未关门,沈幽婷应该还没回来,那会是谁呢?关门的时候,她无意中发现门上贴着一张纸条——一张平时使用的《合唱》五线谱纸稿,她疑惑地撕下来一看,只见纸条上写着一行奇怪的字:欲解“索耳”诅咒,请于今夜零点到银蕨院三楼。
谁贴上去的?
不用猜,一定是刚才那个黑影所为,他趁风势把门推开,是刻意让自己看到那张纸条。恶作剧吗?看上去不像,自从许美琪自杀事件发生以来,校园里就忌谈此事,也没有人敢去银蕨院追寻“左耳失聪”的秘密。如今,是谁要揭开这个秘密,重新开启这个潘多拉之盒呢?
联想到何黎西的精神失常,以及这些天来自己所遇到的一连串怪事,夏语冰觉得这绝对不会是恶作剧。世间诸事,诡奇皆有因由,之前发生的一系列怪事,一定跟这张“邀请函”有关。看着纸上的《合唱》音符,不由觉得这首交响曲就是两起事件的根源,参与演奏它的人,都祸不单行。它是一首伟大的曲子,却怎么变成了一首恐怖之曲呢?
当看着那些音符后面的阴森底色,夏语冰仿佛觉得这些音符就像幻化出来的一种病菌,令人恐惧、窒息。
夏语冰就这么躺在床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欲知‘左耳诅咒’真相,请于今夜零点到银蕨院三楼。”回想起一年前银蕨院所发生的惨剧,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掠过心头……今夜,将会发生什么呢?
午夜前,银蕨院上空突然炸响一声惊雷,一道光从裂开的白色缝里奔出来……614宿舍里,夏语冰被雷声惊醒后,就感到一阵尿急。当她从卫生间出来后,几滴雨点就砸在阳台的玻璃窗上。此时正是午夜前,昏暗的寝室里,她的手机荧光屏亮着微弱的光,室友们一个个睡得很沉,整个寝室沉入一种漆黑的死寂中。
现在是夏季,就算下点儿雨,天气依然很热。经过刚才一折腾,夏语冰辗转反侧,却怎么也不能入睡了。
她重新下了床,来到阳台上。
推开窗户,远处滨湖边的银蕨院里,忽然响起一种奇怪的叫声,当中还夹杂着女子的哭声。
夏语冰的注意力渐渐被吸引了,她竖起耳朵,不由自主地凝神静听着。
呜咽声戛然而止,窗外陷入令人心里发毛的寂静,似乎万物都在幽静中屏息聆听那意味深长的声音。
忽然,夏语冰想起了两个小时前收到的神秘纸条,她被邀请到银蕨院,时间是零点。她立即抬腕一看手表,十一点四十七分,还好!离零点还有十多分钟,于是她赶紧披了件外套,准备去银蕨院“赴约”。
正要打开寝室门,她忽然有些犹豫了。
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去,还真有点儿害怕!上次去,就看到了一个眼角流血的女学生吊在天窗上,万一今天遇到她是朝自己走来怎么办?
但是,如果不去,就无法解除心中的疑问,无法破解自己左耳是如何失聪的,内心深处的恐惧永远也无法消除。对!必须得去,就算是地狱,也得闯一闯!
就这样,夏语冰悄悄出了寝室,几步下得楼来。校卫室里,电视机还发出咿呀的声音,寝卫大 5a76." >婶正坐在电视机前打鼾。夏语冰暗喜,便悄无声息地从门口溜走了。
没用多久,她就绕到了寝室楼后面,走了一段空旷的草泥路,就来到滨湖边的林阴道。穿过林阴道,紧走几步,便来到了银蕨院下面。她抬头看了看,那里一片寂静,一种未知在等待着她。最终,她还是鼓起勇气,顺着石阶一步一步登上银蕨院。
“嗒嗒嗒……”夏语冰感觉自己的脚步声变成了心跳声。
上一次的惊遇,让她胆子大了不少,但一个人走在黑暗中,还是充满了对这座阴森宅院的畏惧。
但一想到盘踞在“自杀之屋”里的“诅咒”一天不破解,内心的恐惧就一天不消除,她还是鼓起了勇气。
忽然,天又下起了雨。几滴雨点就打在了夏语冰脸上,银蕨树上的鸟群受了惊,“咕噜咕噜”地发出一阵怪叫,然后胡乱地从房顶上掠过,消失在幽暗的夜空。
夜风伴着雨声,遮天蔽日的银蕨片在婀娜起舞中浅斟低唱。
夏语冰忽然发现,眼前拔地而起的这幢奇形怪状的欧式建筑,像极了妖怪,异常骇人。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道:“真诡异的建筑!”
之前从楼上传来的喊冤叫屈声让她百思不解,这到底是什么怨屈的“幽魂”在鸣咽呢?
幽.暗昏黑的雨幕中,周围的空气森然可怕。
夏语冰开着手机荧光屏,顺着幽径绕过一棵又一棵银蕨树,一步一步往树丛中的那幢bbr>大楼迈进。
忽然,她听到了一种由翅膀扇动发出的声响。抬头一看,迎面飞来一只黑鸟。
那是一只蝙蝠!
在夏语冰轻盈的脚步声中,这只蝙蝠落在了旁边的银蕨树上。蝙蝠都是见不得光的,它的毛色是那种不能再黑的黑色,就算在大太阳底下,羽毛也不会反光,它们的眼睛是小小的,目光却很尖锐,嘴巴是尖尖的,尖得就像一根钉子,好像有随时把人的头盖骨啄穿的能力。
“该死的鬼蝙蝠!”夏语冰骂道。
这时,突然从这幢最奇特的建筑里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是个女子发出的声音!
夏语冰微微抖了一下,远远地发现楼上的窗户里亮起了一丝光束……幽灵之光?
这个时候,谁还在那里?干什么呢?难道就是那个呜咽者?于是,她加快了脚步,摸着黑往发出声音和亮着光的三楼奔去。
走着走着,她的脚就像被钉子钉住一样迈不动腿了——因为,前面的黑暗中不知?99lib?何时站着一位古怪的老太婆!
——她是打扫校女生宿舍区卫生的老妪。许美琪自杀前,她每天都来打扫银蕨院。出事之后,有人曾看到她有几次一个人孤零零的到过这座恐怖的大院。
老妪 663e." >显得神秘兮兮的。
“孩子,回去吧。”老妪的表情很古怪,口气生硬冷淡,“快回去吧,黑鸟今夜来迎接你了,不吉利。”
“啊?”夏语冰吓得一哆嗦,她知道,黑鸟其实就是黑蝙蝠,老妪的话令她后背发凉,便胆怯地问,“奶奶,我来这里……可是有事呀,会有啥不吉利?”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老妪的口吻,仿佛是不太愿意多讲,看她的样子,无论是谁听了也不可能在这里待下去的。
可是,夏语冰除外。
“没事,我进去一会儿就出来。”夏语冰惊诧地向她挥了一下僵硬的手,然后义无反顾地朝一楼大厅走去。
那个老妪则原地不动。
夏语冰不想去理会她,但当想着背后有个怪人盯着,也挺瘆人的。她走了几步,还是折回来劝她回去的好。
可当她回到原来的地点时,刚才的老妪却不见了。她愣了一下,想这老妪闪得怎么这么快呀,才眨眼工夫就不见了踪影,难道她只是个幻影?她吓得手脚有些不听使唤了,握着手机哆哆嗦嗦的,过了片刻,才故作强硬地说:“看花眼了吧,别自己吓唬自己!”
不管了!夏语冰一咬牙,按亮荧光屏,照着通向一楼的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一步一步走到大楼跟前。
夏语冰的目标就是窗口亮着光的三楼,但刚推开一楼大厅的门,便猛地怔住了,禁不住“啊”的一声惊叫——大厅里,突然灯火通明,大厅中央,一个女生正背对着她……
第二十七章 怨女幽魂
一把小提琴支在女生肩膀上,她一只手撑住琴身,另一只手慢慢地拉着弦,琴声凄婉,如游丝般自大厅缓缓响起……这是贝多芬的一首小提琴协奏曲,曲名她一时记不起来了。
虽然女生背对着她,但夏语冰一眼就认出她就是许美琪。
“姐!”这时,大厅藏书网
一侧突然走出一个男生,他对着许美琪侧影叫了一声。
这一声呼唤惊动了许美琪,她慢慢转过身来。
这一次,出现在夏语冰面前的许美琪不再以披头散发、眼角流血的恐怖模样示人了,只见她的长发在灯光下闪着异样的光泽,脸色苍白但不失美丽,一双黑色的大眼睛,虽然蕴含着一种幽怨,但仍掩饰不住透出的水灵……她就这样紧紧盯着愣在她面前的夏语冰。
夏语冰的身体一动不动,惊视着眼前的一切。
她就是已经死了一年的许美琪吗?
“正南……”这时,只见她双唇微启,轻轻地叫了一声出现在她身边的男生——她的弟弟许正南。
之后,姐弟俩紧紧抱在一起。
“姐,你怎么来了?”许正南一句话说出来,就哭了。
许美琪也哭了。
“正南,我们现在都不是人,是鬼了”
“怎么会这样啊?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许正南搂着许美琪,哭着,喊着。
许美琪也轻轻啜泣,一滴清泪滑过她美丽的脸庞,融化在空气里。
夏语冰想,她身上应该已经没有一点儿热量,她的皮肤苍白没有血色。
“姐,你快告诉我,杀害你的凶手是谁?我必须知道,我要替你报仇!”许正南擦干眼泪,已经比刚才冷静了许多。
许美琪叹了口气,然后从弟弟的怀里轻轻挣脱出来。
室外吹来的夜风,轻轻抚过她的躯体,长发轻盈地飘扬着,闪着光泽。
“他是骗子!一个十足的大骗子!”许美琪看着弟弟说。
许正南眼里忽然射出一股凶光。
许美琪继续说:“我在班上用功刻苦,但自从我加入到《合唱》乐团,才艺在排练中不断展露,便逐渐成为系里重点培养的对外输送生。他对我很照顾,学校有次重要演出,他将我推向前台,说要保送我到国外。可是,这只是他虚伪的骗局——去年9月4日这天,在我生命将息的时候,才彻底看清这张魔鬼的脸孔……”
“他是谁?我要杀了他,为你报仇!”许正南吼叫道。
“算了。”许美琪轻叹道,“正南,不要去杀人了,虽然姐的名誉因他而毁,但我不想看到你犯罪,就让法律来惩办他吧。”
“姐,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许正南将许美琪紧紧地拥在怀里,“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他怎么能对这么善良的你下毒手呢?”
许美琪轻轻拍了拍许正南的肩膀,低语道,“三楼房间里的那个录影带,是揭发他的罪证。”
“哦?”许正南诧异。
“一切罪证都在里面!正南,你要答应我,将它交给614寝室的两个女生,让她们好好收起来。”
“为什么?”许正南不解。
“当她们看到里面的一切,自会明白一个道理。”
“好,我答应你。”许正南点了点头,心如刀绞。
倏地,这一切消失掉了。
刚才的一切,就在夏语冰的眼皮底下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呢?夏语冰回过神来,揉了揉眼睛,这不是在做梦!那么,刚才所见到的一切,是幻象吗?不可能呀,难道是……她不禁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这是不是在阴间啊?
不是!绝对不是,她记得她刚刚从寝室赶来的呀,怎么可能呢?这一切,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一阵阴风吹来,她感觉浑身上下的血都在倒流……“三楼那个房间,录影带,罪证……”对刚才的幻象,夏语冰百思不解,也许,那确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东西。总之,不管怎样,一定要上楼去“赴约”,弄清情况。
她抬腕一看,还好,零点还差四分钟。于是,她开着手机荧光屏,顺着转梯,朝三楼那个亮着光的房间奔去。
来到房间门口,夏语冰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她忽然有些害怕起来。经历上次的那次恐怖探访事件后,她内心深处对三楼那个房间有了阴影,万一……但是,此刻夏语冰明白,揭开真相比什么都重要,因此,必须克服心里的恐惧。
想到这,她毅然来到房间门前,鼓起勇气推开了那扇门——房间里一片漆黑,并没有什么光亮。
“有人吗?”夏语冰颤巍巍地问了一声,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只有忽隐忽现的闪电从天窗处射进来,过后又是一片黑暗。
夏语冰担心再次看到吊尸,于是怯怯地抬眼瞄了一眼那个天窗,还好,这次没有。但是,在手机荧光屏映照下,她发现天窗下面放着一台电视机,小型号的,地板上还放着一个盒子——是一盒录影带!
不可思议——刚才的幻像竟然真的应验了,这里果如许美琪所说,有罪证。
难道刚才见到的,真的是许美琪的“幽灵”?
正惊疑之际,突然听见楼下的转梯上传来了脚步声……她猛地回过头去,看见几个学生模样的人,他们手里举着蜡烛正向楼上走来,烛光昏黄,他们脸上的轮廓看得不是很清。
于是,夏语冰连忙隐藏在一个角落,一双大眼睛透过幽光盯着这几个闯入者。
当他们走近时,夏语冰才彻底看清他们是什么人了——出乎她的意料,几人居然全是自己班上的同学——刘卓含、沈幽婷以及谭冰洋!他们脸色苍白、诡异,眼睛在光影中闪着惶惑的光芒。
夏语冰想站出来,欲步又止——她不禁在想,这个时候,他们来这里干什么?是不是也听到那怪怨声,抑或是收到了同样的“邀请函”,然后按要求朝指定99lib.地点前来“赴约”?
三人一句话都不说,只前后搀扶着,一步一步踏着楼道光滑的木地板走上楼来。除了脚步声,她能感觉到他们之间衣服的摩擦声和喘息声……“喂喂,刘卓含,语冰她真在这里看到过许美琪的幽灵吗?”这时,人群中有个男声胆怯地发问,是谭冰洋。
“真的。”刘卓含回答道,“是她亲口跟我说的。”
“我不相信,一定是她想吓唬你。”一个女生插嘴道,是沈幽婷。相比刚才的谭冰洋,沈幽婷倒显得要镇定多了。
夏语冰轻轻地呼出口气,黑暗抚过她的..躯体,她轻轻挣脱出来。
第二十八章 诡异录像
沈幽婷、刘卓含和谭冰洋三人,就这样蹑手蹑脚地来到房间门前,然后轻轻推开了刚才被夏语冰打开的门,进去了。
夏语冰悄悄地躲在门外,窥视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没人住的地方怎么放台电视啊?”是谭冰洋的声音。
“还有个带子呢。”沈幽婷也发现了那盒录影带。
“什么意思啊?谁放在这里的?”刘卓含疑惑道。
“对呀,这是怎么回事呢?”沈幽婷异常纳闷,“谭冰洋你把带子放进去,看看里面有什么秘密啊。”
“等等,”这时,刘卓含颤抖地说,“这会不会像《午夜凶铃》一样,从电视机里爬出个‘贞子’来啊?那可吓人了。”
她这么一说,还真把两人给吓住了,谭冰洋顿时像丢蛇一样把录影带丢到地上,倒退了两步。
“怕什么,让我来!”关键时刻,.
还是沈幽婷镇得住脚,她从地上捡起那盒录影带,准备放进仓里。
就在这个时候,电视机突然间自动打开了,屏幕随即发出一阵“哧哧哧”的声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房间里响起了一阵尖叫——刘卓含吓得花容失色,死死抱住沈幽婷,谭冰洋也惊骇地跌坐在地上,就连躲在外面的夏语冰也吓出一身冷汗。
这银蕨院电线虽然还在,但供电局早就停止供电了,怎么电视里会有电呢?
房间里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一片片雪花充斥着电视机屏幕,三人拥在一起,屏气凝神地注视着那一片片雪花过后出现的诡异画面。果不其然,两分钟后,电视画面发生了变化,出现了一个场景——第一段影像画面:
室内——琴房,琴房里灯火通明,一个女孩儿坐在钢琴前。
画面下方文字说明:金水湾小区,e栋,507号。
突然,琴房的门开了,一个裹着白浴巾的男人跳出来,慢慢走到女孩儿身边,并准备拽下她身上的浴巾。
“等等……别急嘛……”女孩挣扎道。
可那浴巾已经被拽下来了。
男人有力地将女孩搂成一团,然后抱起她走向浴室。
男人看见浴池里露出的女孩的裸体:性感,美妙,像天使一样。他高傲地笑了——世界上没有比她更迷人的女孩儿了。
“放心,我会了却你的心愿。”男人跳进浴池里搂着女孩儿,心满意足地笑了。
“你保证?”女孩流着泪问道。
“绝不食言。”
“如果食言,我会揭发你的!”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这时,浴室的隐蔽处,一个微型数码摄录机正贪婪地窥视着这一切……第二段影像画面——
……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睡在一个冰冷的地板上,在她的身边有几粒散落的药片……第二段影像画面比较短,前面的性爱细节似乎被特意删剪了,但是男的依然是第一组影像中的那个人,而女的,只看到躺在地板上,因为偷拍角度是侧身,轮廓看的不是很清楚。
在场的人,包括门外的夏语冰,没有一个不被这个场景震惊——这是一组画面不清晰的偷拍录影带。
“哇!这男的分明是老年版陈冠希嘛!”看了这两段影像,刘卓含忍不住想起了今年发生在香港的“艳照门”事件。
“天那,录影带里怎么会是这种秘密的性爱画面呢?”沈幽婷百思不解,“原来我们是被骗来看这个的呀,是谁要这么做呢?”
“靠!谁这么缺德呢?”谭冰洋也觉得不可思议,接着他又说,“那个男人被拍摄的角度是侧卧着,看不清是谁?但身边那个女的太像许美琪了。”
“对,就是她。”刘卓含说。
“是谁去偷拍的呢?是不是发那封邀请函让我们来这里的那个人?”沈幽婷看着表情同样疑惑的刘卓含和谭冰洋,读不到答案。
三人一时沉默不语,都被这两段影像弄糊涂了——神秘人为何要邀请他们来观看这盒录影带呢?这不会是潘多拉魔盒——一个变态狂想要给他们揭露的一个秘密?
没有人会注意到在门外的夏语冰表情的变化,尤其是第二段影像的出现,更令她全身颤抖起来。她宁愿相信,这可能是一组从电影上剪接下来的视频,她的记忆可能出现了差错,她的记忆中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就在夏语冰也对这匪夷所思的录像画面陷入困惑时,房间里的三人扑通扑通地一个个昏倒在地……这是怎么了?
夏语冰愣在门外,只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的血都在倒流……惊愕中,她突然也感觉到一阵头昏眼花,直到慢慢失去知觉,毫无意识……一共四人,就这么昏倒在化妆室内外,直到晨曦亮起之时。
凌晨时分,一阵喧闹声将沉睡中的夏语冰惊醒。她缓缓睁开眼睛,只见视线上方有三张惨白的脸围成一个圆环,六只眼睛惊愕地盯着她。
夏语冰“啊”地一声惊叫,霍地弹坐起来。
“你怎么会睡在这里?”谭冰洋一脸疑惑。
“我……我记不清了……”夏语冰头昏脑胀的,似乎什么都记不起来,她使劲拍打着脑袋,喃喃道:“我怎么会睡在这里?”
“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在室外的这地板上躺了整整一夜?”轮到沈幽婷发问。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啊?”夏语冰坐在地上,摇头晃脑的,看上去真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这时,刘卓含蹲下身来,扶着她的肩膀,眨巴着眼睛看着她:“语冰,你忘了吗?这是银蕨院三楼啊。”
“我怎么会在这儿啊?”夏语冰一拍脑袋,懵了,“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上来的,对了,我是不是梦游了?”
“梦游?”三人又是一愣。
夏语冰在他们疑惑的目光中站起身来,左看看,右看看,像一个迷失者,茫然无措。
三人也被彻底弄糊涂了,昨天晚上,这里怎么会发生如此怪异的事呢?一开始,他们被匿名邀请函忽悠到这里,看到了一台电视机,两段偷拍录像,然后就昏迷过去……一觉醒来,发现各自都睡在房间里不说,更奇怪的是,外面居然还躺着一个“局外人”——夏语冰。
奇怪的是,夏语冰并不是昨夜与他们一起进来的,而且她与他们不一样的是,他们三人能清楚昨天夜这里发生了什么,而夏语冰却不知道,.99lib?所以,他们才觉得奇怪。
音乐楼。
排练厅里渐渐静了下来,响起了零散的声音——是一些学员在拨弄各自的乐器,99lib?他们已经为16号的募捐义演开工排练了。
“我发觉今天少了两个学员啊?”周编导问其他学员。
大家正疑惑间,便听见门外传来“嗒嗒嗒”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正是少的两个人——沈幽婷和谭冰洋。
“你们两个嫌早吗,没事迟到干什么?”周编导有些不满,“还不快进来,就等你们两个了。”
今天排练室新增了一个成员,她就是两周前回家奔丧的郭书瑶。
郭书瑶的到来,解决了乐团的燃眉之急,因为她能胜任第一琴手之职,正好接替连续退出《合唱》的几个第一琴手——何黎西、夏语冰和刘卓含,以及生死未卜的秦悫。
“沈幽婷你怎么了?打起精神来!”沈幽婷明显不在状态,几次拉奏都失误了,周编导在一旁不得不提醒她。
不单是沈幽婷,谭冰洋也同样不在状态。看到他们这种状况,周编导不禁火冒三丈,几次叫停,一个个轮番训斥:“你们两个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老是不在状态?”
“老师,我起早了,有点儿瞌睡。”谭冰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大言不惭地解释。
学员们忍俊不禁,大厅里顿时响起一阵哄笑。
“谭冰洋!”周编导“叭”地一声将乐谱砸在桌上,怒视着他说,“再无理取闹,我扣你学分了!”
“大家安静些。”这时,岳建飞发挥了他“第二领导”的权力,指着谭冰洋厉声斥责,“不要顶撞周老师了,不然将你扫地出门!”
岳建飞眼神冷峻,不怒自威,谭冰洋这才安分下来。
毕竟,岳建飞作为指挥大家的灵魂人物,有时候得拿出点儿威风来,不然真乱套了。
片刻之后,排练重新开始。周显欣也消了气,在一旁耐心监督、指导排练。她和其他学员们一样,当然不知道沈幽婷和谭冰洋两人精神状态不好的原因了,如果知道他们经历一夜“诡异之旅”,事情不知又会朝怎样的方向发展了,说不定会在学校闹翻天的。
当沈幽婷和谭冰洋去排练后,夏语冰并没有随刘卓含立即去医院检查耳病,而是一个人重新回到银蕨院三楼的的那个房间,她要弄清楚昨天晚上发生在那里的那件离奇怪事。
可是,房间里的电视机早就消失不见了。
夏语冰感到一阵茫然,她清楚地记得里面有一台十英寸大小的电视机,还有一盒录影带,当她正要进去时,谭冰洋等三人突然出现,并进了卧室,直到电视机自动开启,录影带里出现两组奇怪的画面,最后,她亲眼目睹几人离奇昏倒,而自己也莫名其妙地昏迷……而早上的时候,他们三人率先醒来,所以房间里面消失的电视机有可能被他们藏了起来。还有,那盘录影带里面不堪入眼的淫荡图像是谁偷拍的呢?而且还要通知他们前来一同“欣赏”?这当中,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你怎么回来了?”背后突然传来冷冷的声音。
夏语冰一惊,回头一看,才发现门外站着刘卓含,她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
“干什么呀,吓我一跳。”夏语冰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刘卓含,“你……你没去医院啊?”
刘卓含不回答她的问题,反问她:“你一个人偷偷跑来这里到底什么意思?”
“我是想弄明白,昨天晚上怎么回事?”夏语冰敷衍道,“怎么,你不是胆小吗,怎么一个人也敢上这里来?”
刘卓含耸了耸肩,“我是胆小,可是为解开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东西,会壮大一个人的胆量的。”
“是 5417." >吗?”夏语冰轻笑道。
“回答我,昨晚你怎么回事?”刘卓含盘问道。
“可能是梦游了吧。”其实她心里想说:我还想问你们怎么回事呢,还问我什么意思。
对于夏语冰这种解释,刘卓含虽持怀疑,但也不得不信。
就在二人来到一楼大厅时,忽然被墙角处什么东西晃了一下眼睛。两人走过去一看,发现是两块镜子立在那儿。两块镜子差不多有两米高、半米多宽,大小一样,还是新的呢。两人不解,什么人放两块镜子在这儿干什么呢?难道是学校要装修这儿,重新开放银蕨院了?
搞不清镜子的原因,两人各怀心事,疑虑重重地离开了银蕨院。
一边下石阶,夏语冰一边在心里盘问自己,试图让自己想起点儿什么。但是,他们三人倒地之后的事情在她脑子里是一片空白,而今天早上他们又于她先一步醒来,这昏迷之后到第二天早上醒来的这段时间,就成了一个空白。
走在校园幽静的林阴道上,树顶缝隙间露出一块块破碎阴霾的天空。
夏语冰与刘卓含两人现在都没有参加排练,她们走出校门,一起去医院治疗左耳了。
第二十九章 沉睡的古堡
十点半的时候,秦天刚从排练室出来,就接到了谭之临打来的电话,原来是岳建飞托他向谭之临办理的志愿者证已经办下来了。于是,他便叫上岳建飞和谭冰洋,从学校乘车出发,前往一百多公里外的黑崖镇。进入灾区,岳建飞他们的身份是大学生志愿者,无需再办理其他手续,可以直奔目的地黑崖镇。
一路上,三人不断目睹触目惊心的震区惨境,那景象简直如人间地狱,来自全国各地的救援队正夜以继日地营救被埋者。当车行至一个路口时,出现了一块坍塌的石墙。三人一看,发现是被地震震裂的石牌坊,已经毁坏得差不多了,那牌子上依稀可见雕着“黑崖镇”三个字。
岳建飞即让大家从这里进入黑崖镇。
不到五分钟,就进入到镇中心了。黑崖镇属重灾区,房舍基本上都被震塌,几乎见不到一栋完整的民房。大家马上摘下眼镜,陷入到一片烟雾之中,整个古镇笼罩在一种昏暗的色彩之中,遥远处几乎只能看清某些坍塌楼房的轮廓。
黑崖镇背靠黑崖山,原本分布在黑崖山下的一栋栋古楼历经地震侵袭,早已破旧不堪,已然感觉不到她曾经的容颜,那些物事尚存的记忆早已荡然无存,再不能嗅到那些历史的清香。
穿过南门,登上台阶,谁能想到,这里也因为地震而变成了伤感的历史遗迹了!
在这里,三人也见到许多志愿者,他们都在帮助受灾的民众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岳建飞上前向一个当地人打听去往黑崖山的路怎么走,这人很热情地用手一指:“那座最高的山就是了。”大家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视线里立即出现一座奇高无比的山峰。
三人花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黑崖山。行到山脚下,他们按照那个司机所说的方位找到了洞穴隧道入口。但令大家绝望的是,隧道入口已经坍塌,被巨石封堵得连个蚊子都飞不进去了。
秦天一阵绝望,想秦悫是铁定被堵在里面了,如果有幸没被埋在废墟里,几天没有食物的话,她能挺过去吗?
他颓然地坐在地上,神情沮丧地说:“不管怎样,一定要将秦悫营救出来,就算她已遭遇不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当然,目前所面临的问题是如何将堵塞住入口的巨石搬开,否则无法进去。”岳建飞比较镇定,他非常清楚当前所面临的困境。
很明显,仅凭他们三人之力是无法完成这项工程的,必须求助于救援队。但是黑崖山根本就没有救援队,只有镇上才有。而且这里的人也非常少,几乎只有他们三个人。
正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走了过来,从衣着上来看,应该是当地人。
岳建飞立即向他求助:“你好,除了这个隧道入口,是否还有其他捷径可以到达山上呢?”
对方见他语气焦急,以为是志愿者,很热情地告诉他:“上黑崖山只有这个隧道,再没其他路了。”
岳建飞不说话,安静地坐了下来。此时,他与秦天的目光相交在一起,那是一种无助的眼神。
“黑崖山古堡,真是个古怪神秘的地方。”岳建飞喃喃地说。
三人回到镇上,恰巧碰上一个从河南来的救援队。岳建飞马上出示志愿者证,告诉救援人员,说两里之外的黑崖山古堡上有人被困,急需营救。救援队核查三人的身份后,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这个时候,是江都时间下午四点钟。
当救援队把堵塞在隧道入口的巨石搬移开后,岳建飞他们便迫不急待地进入隧道。
有了救援队的照明工具,隧道不至于太黑,众人往内探行,不断见到一些石块,很明显,这应该是从隧道顶部落下来的。想不到人工加固的洞穴隧道也这么经不起地震的震动。
队伍在隧道里走了四五分钟,看到了一辆车——一辆出租汽车。
三人一阵激动,毫无疑问,这应该就是秦悫所乘的那辆出租车了。
同时,他们也感到奇怪,为何这辆出租车会停在半路呢?这车看上去完好无损,一查看,果不其然,除了车灯外,整部车根本就没有损坏。秦天在车里找了半天,除了一些可以证明驾驶员身份的东西外,却找不到那个玩“失踪”的教授的任何证件。
看来,要找出那个教授,只有找到秦悫才能做到了。
岳建飞让救援队将这辆出租车拖了出去,他认为这辆车作为证据,对帮助侦破此案有重要作用,等他们回来后再交给江都警方,继续前进。
洞穴隧道异常幽长,十数双皮鞋踩踏在地面上,发出空旷的声音。空气越来越沉闷,大家向前方走了几十步,才有风吹进来,估计离隧道出口不远了。受到风吹,大家反而冷得瑟瑟发抖。
离出口越近,风声越近,空气也越畅通了,再向前紧走几步,终于到了洞穴隧道出口。他们发现,这里正处在山体内的最底部,还有一个深水潭。此潭便是秦悫他们当初见到的那个深潭,众人看到山体内居然有个深潭,真是罕见!
潭水幽黑,深不见底,水潭四周是几乎呈九十度往上延伸的崖壁,壁上凿有一条险象环生的路道,应该可以称之为“通天道”,顺着这条“通天道”,即可上到崖巅,见到传说中的古堡。众人仰首探望,只能看见很小的天空。
不知绕了多少个弯道,终于上到崖巅。在史迪威公路贵州路段,有个闻名于世的“二十四道拐”,就是要拐二十四道弯才能上到路顶,而这个山体内的“通天道”,也绝不亚于“二十四道拐”。众人上到崖巅,一个个只觉得浑身无力,四肢酸麻,而且都觉得胃部很胀。
不管是谁,此时一定都会有种穿越时空的感觉。大家都觉得神奇——在这样一座耸入云端的山上,居然雄踞着一幢神秘的古堡。
意外的是,古堡建筑几乎没有受到地震的毁坏,还奇迹般地伫立在山巅之上!
岳建飞打趣地说:“还是古人搞的工程牢固啊,不像现在某些人弄的那些豆腐渣工程,经不起地震的考验,一震即倒。”
“哈哈,”谭冰洋笑道,“下面洞穴加固的隧道,可能就是豆腐渣工程吧。”
秦天却没心思跟他们说这些,一心只想找到秦悫。
这时,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空气沉闷,让人产生一种呼吸困难、喘不上气儿的沉闷。
三人焦虑地开始寻找秦悫。
看着这座古堡,不禁让人想起了欧洲中世纪的古城堡,房顶上那种尖细的塔尖,刺向天空。置身古堡之中,大家觉得堡内光线幽暗,似乎蒙上一层光怪陆离、诡谲怪诞的神秘气氛……几乎每个角落都走到头了,却仍然寻不见受困于此的秦悫。
秦悫到底在哪里呢?她不可能飞了吧?还是她根本就没来过这里?但下面洞穴通道里的出租车又怎么解释呢?
这个古堡建得也太特别了,既是一个神秘的地方,也更像是一处绝境。
大家观察着这个神秘古堡,不禁深深地吸了口气,都不明白,秦悫和那个教授跑来这里干啥?而为了营救她,也把他们带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真是不可思议。
天渐渐暗了下来。
救援队在探测到这里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存在后,便已离开了。现在只剩下他们三人,眼看天就快擦黑,他们又不甘心这样就走了,得找个地儿住下,等明日再从长计议。
转来转去,大家还是觉得就在古堡里住一晚,?99lib.里面宽敞,也适合人住。不过这里一切都充满未知,加上夜间有可能发生的余震,得时时刻刻保持警惕。为了安全起见,防止意外,睡觉被安排在一楼,这样,万一发生什么情况也好快速逃逸。
秦天和谭冰洋躺下后,岳建飞一个人打着手电观看古堡的内部情况,他被它的宏大所震撼。他顺着千年石梯上了古堡,发现了防御用的垒石、射孔,来到堡楼的一个瞭望孔,可以眺望到城堡外的崇山峻岭,不远处的黑崖镇上,偶尔看到几盏昏黄的灯,那应该是救援队的应急灯。
整个古堡被夜幕笼罩,一种肃静的气息扑面而来。
黑暗中的世界,让他们如同隔世,尖锐的夜风从堡楼上呼啸而过,让人听着毛骨悚然。
没什么发现,岳建飞就下来了,也挨着谭冰洋和秦天躺下休息。
第二天?99lib?醒来后,三人又挨着可以藏人的地方找了一遍,仍然没发现秦悫的影子,眼看没什么收获,三人只好无奈地离开这里。
回到学校的岳建飞,及时将这次寻人之旅中发现的问题告诉了宋迪。宋迪也觉得奇怪,这么说,是那个司机说了假话了?秦悫根本就没去黑崖镇,没被困在洞穴里?但他在说出这件事后却意外地发生了车祸?难道是遭到了灭口?这当中,一定是什么环节出了差错。
岳建飞向宋迪表示,假如秦悫到过黑崖山,那么洞口被封堵后,她是无法逃出来的,因为除了那个地方,再没第二个出口了。而且只有那个洞穴口塌方严重,其他地方包括山上的古堡也没遭到什么破坏,人被埋在那里的可能性非常小,他们一行人将那个小小的地方寻了个遍,都不见秦悫的影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除非她飞了!宋迪这样想。
种种迹象表明,秦悫也许没有去过黑崖镇。
第三十章 她的秘密
郭书瑶回来后,确实为614寝室添了几分生气,不再那么死气沉沉了。
“天哪,真想不到黎西会这样,简直不敢相信……”自从去精神病院看望何黎西回来后,郭书瑶非常震惊。这两天,每到临睡前,她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这件事来,她始终认为,这么有天赋、漂亮、冰雪聪明的一个女孩儿,单单一只左耳失聪不足以令她到精神失常的地步。聋了可以去医嘛,无外乎退出排练,这也只是一次自我表现的机会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她到底遇到什么事了呢?
如果她知道夏语冰和刘卓含也“左耳失聪”,秦悫也奇怪的失踪几天了的话,就会明白何黎西精神失常的深层原因了。幸好,夏语冰和刘卓含并未将这些情况告诉她,不然她不感到心惧才怪。
三人随便聊了些话题,不久就相继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刘卓含在沉睡中被一种奇怪的声音惊醒。
寝室内鼾声一片,大家睡得很沉。看来,除了她,没有第二个听到那个奇怪的声音了。她不想打搅姐妹们的睡眠,就轻手轻脚地打开了水房门,悄悄地走到了寝室的阳台上。
推开窗户,阳台外的夜空还是一片漆黑,死寂无声。她一看表,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
突然,那个声音又来了,似乎是来自空中。
刘卓含猛一抬头,果然发现有一个黑色物体在夜空里盘旋。看到这个东西,她立马判断出这个物体像什么东西——黑蝙蝠。
但是,它却是蓝色的,而且面积那么大,应该称蓝色的“气球”更合适。
蓝气球像是.99lib.被拴在空中,夜风拂来,其摇摆欲飞,却仍然盘旋不离。
而且,还有一个黑物吊在汽球上。
刘卓含怔住了,她没有朝头上方的夜物说什么,只是对这个奇怪的东西大为不解。
夜空中的汽球仿佛有灵性般,与地上的刘卓含对视。
就在这时,刘卓含感觉到有人在背后拍她,猛一回头,发现是夏语冰。
“吓死我了!”刘卓含有些生气地望着夏语冰,此刻她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空中的怪物上,夏语冰就这么神神秘秘地躲在她后面,着实把她吓得不轻。
“你什么时候站在这儿的?”夏语冰疑惑地问,“我还不是几乎被你吓倒了,大半夜的一个人站在这里,还以为是鬼呢。”
“你才是鬼呢……”刘卓含抱怨道,她想找一句话来搪塞,竟一时想不起用什么托辞才好。
“你看到了什么?”夏语冰死死盯着刘卓含bbr>藏书网。
“没看到什么。”刘卓含故作平静,却极力掩饰内心的紧张。
“那你一个人出来站在这里干吗?”夏语冰半信半疑。
“睡不着呗。”刘卓含把眼睛转向夜空,发现汽球已经不见了。
真欲乘风归去——此时,一种惆怅涌上心头,刘卓含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飞行物可能还在周围,只是不知道隐藏到什么地方了。这时,刘卓含脚底下忽然踩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她蹲下来一看,原来是一盒录影带。
录影带?
奇怪,这盒录影带怎么会掉在阳台上?谁放在这里的?什么意思呢?一连串的疑问顿时在刘卓含头上盘旋。
正好踩在她脚下,趁夏语冰不注意,她假借系鞋带把这盒录影带捡了起来。
“我要回去睡觉了。”藏起录影带后,刘卓含就转身离开阳台,进寝室了。
夏语冰冷冷地看着神秘兮兮的刘卓含,默默在跟着她回到了寝室。
刘卓含跳到床上,马上扯开被子蒙头假睡。
竹窗外,一窗冷月,诡异照人。夜风习习,偶进一丝,凉意浸入肌肤。
刘卓含躲在被子里,打开手电照光,将那盒带子放入自己的摄录机中。一片短暂的雪花过后,摄录机里出现的一组画面,不禁令她大吃一惊——……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睡在一个冰冷的地板上,在她的身边有几粒散落的药片……“啊?”看着散落一地的药片,刘卓含忍不住叫出声来。怎么回事?居然与昨天那盒录影带第二个场景一模一样——一段从一个特殊角度偷拍下来的性爱录像。
真是?怪了。
刘卓含就是不明白,这录影带里的录像是谁偷拍的呢?那个倒在地上的女生侧卧着,看不清楚是谁,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慢慢辨认出她是谁了——天呀,居然是她?
刘卓含头嗡地一声,仿佛要爆炸了。
过了一会儿,她镇静下来,她宁愿相信,这是一组从电影上剪接下来的视频,抑或是她的记忆出现了差错,也不相信这是真的——在她的记忆中,她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啊!
她不想将这个秘密告诉别人,于是揭开被子一角,偷偷望了一眼床上的夏语冰和沈幽婷,见她们都已经入睡了,便放心地躺在床上,手里紧紧握着摄录机……到底是谁要拍摄这种吓人的场面?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摄录机继续播放着,刘卓含注意到,在图像的最后,居然出现几行字幕:
你是第二个掌握秘密的人,请于今天晚上12点到银蕨院最高一棵银蕨树下,将录影带存放在暗室中的一个镜框里。想要你的左耳恢复听力,必须这样做,否则,你将成为第二个何黎西。忠告!请铭记。
啊?怎么会这样啊?刘卓含心里一惊,后背顿时渗出一片冷汗!
事情到了这里,刘卓含觉得一定有一个什么样的神秘人物在暗中操纵着,显而易见,她的命运也已被控制在这个人手里。“午夜零点”,为何把时间定在这个时候,现在离时限不就只有十几分钟了吗?情况紧迫,该怎么办啊?
“快去!快去!否则你将被诅咒!”这时,她心中突然响起一种自我催促。
这声音来自她内心深处,仿佛电影里的话外音,强行驱使她的意志,让她不得不去银蕨院。
刘卓含当即下床,披了件外衣,带上手电和录影带,鬼使神差地出了寝室。
夜风微拂,已是十一点四十七分。
寝卫室的灯仍亮着,招呼也顾不上打,刘卓含就迅速离开了寝室楼。
一个女生,还是独身一人,平时更是胆小得连老鼠都怕的刘卓含,此时像被附了神胆似的,绕过寝室楼,沿着滨湖穿过林阴道,匆匆来到了银蕨院。
可见,一个人的胆量,总是在特殊的时候才能迸发出来,如果没有最后那句“命运忠告”的威慑,刘卓含这胆小鬼,是打死也不敢去银蕨院那种地方的。
来到门口,刘卓含从包里翻出手电筒,走进这个早已荒芜的休闲所——银蕨院。
“花园向西走十八步,那棵最大的银蕨树下,午夜零点整。”刘卓含根据录像上的指示确定了方向,便径直向西走去。她大概计算着自己的步子,以确定那十八步的距离,估摸着走了五六步,来到一丛银蕨树前。
眼前一片银光闪闪,刘卓含知道,是银蕨发出的光。银蕨,是新西兰的一种珍贵植物,由于其叶片背面在月光的照射下会呈现出银白色,发出一片光亮。据说新西兰人夜间外出时,总是将路边的银蕨片翻转过来,以便后面的人由此亮点而能辨其方向。
如此看来,那树丛中的银蕨叶片大部分都是被人翻转过来的了,而且很有层次地形成了一条银色明亮的小径。
刘卓含顺着小径走去,大约走进了树丛十四五步处的地方,便看不见银蕨片的光亮了。
“那棵最大的银蕨树下,午夜零点整。”
刘卓含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眼前的银蕨形状都差不多,哪是最大的一棵?她又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看了看表:十一点五十四分。
只有六分钟了。
希望这几分钟过去之后,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录影带里的情景——一个女生躺在床下,肤色苍白,四肢摊开,脖子右侧的地板上散落几颗药粒……她在心里诅咒那个神秘人,为何要让自己来保守秘密?谁知道几分钟之后会发生什么?
不,时间不多了,只剩下四五分钟了。
夜风撼动树丛,银蕨片随风而动,上面的月光斑驳陆离。
就在这时,她然听到一阵异常的响动,响声来自视线前方几珠簇拥在一起的、差不多半人高的矮树丛中,窸窸窣窣,树枝晃动。刘卓含发现,其中正好有一棵高出了周围许多的银蕨,在月光下,叶片发出幽幽的银光。
对了,就是这棵了。
刘卓含马上将手电光射向那里,居然从树底下冒出现一个半米深的洞穴……啊?刘卓含一怔,一阵地风突然穿过她的鞋底,钻进她的脚心,从下而上穿过脊梁骨,径直往上……最后,她感到后颈一阵冰凉,浑身颤抖!
她清楚地记得,刚才这里是没有洞穴的,难道这洞穴是随着刚才那阵风吹草动从天而降?
进去——刘卓含心里响起一声催叫,仿佛电影里的话外音,让她的意志受到控制时,不进去都不行。
就这样,刘卓含屏住呼吸,走到洞穴跟前——这很像影视剧中常见的“秘道”。
此洞穴半米多高,寒气袭人。
里面难道就是神秘人让她存放这盒录影带的地方?
进去!
心中的那个催叫声再次响起。
刘卓含暗想,进去之后,会不会有危险或者能否再出得来呢?她可不愿意像电影上那样为保守秘密而不知原因的惨死或失踪。
她害怕了,想回去,她可真的不想丢掉性命呵!想到这里,她便扭过头,顺原路返回。
不能退!
心里又响起了一个声音。
果然,她刚退回去几步,似乎就有一只无形的手穿过她的后背,直拽她的心——这股力量不允许她退缩。
不得已,她只能再次转回去。看着一张如同张开大嘴的洞穴,刘卓含感觉到了深邃与黑暗的压抑,那里面散发出一种令人心颤的恐怖——但似乎又是一种无法抵制的诱惑。
她缓缓迈开步伐,两只眼睛紧紧盯住洞穴……渐渐的,她两腿发软,头晕目眩,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她用手使劲地撑住地面,以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那股隐藏在她身体里的力量依旧支配着她,控制着她的意识,不允许她退缩。
她终究还是钻进洞去了。
就这样,刘卓含猫着腰在洞穴里走了七八步,渐渐发现洞穴里宽敞了,甚至可以直起腰了。她将手电筒举高了些——向深处照去,眼前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通道。
继续向前走着,在一个拐角处,刘卓含忽地感觉脚下有东西蹿过。她慌忙照过去,是两只老鼠。
这老鼠看起来有些怪,头硕大,正要细看,前方突然闪出两道幽绿色的凶光。
刘卓含站住不动,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两道凶光在缓缓地向她逼来。
该怎么办呢?
凶光晃晃悠悠,似乎飞在通道中的萤火虫。
这时,一种尖锐刺耳的声音传入刘卓含的耳朵,与此同时,那凶光停在她面前的洞穴顶壁上,不动了。
刘卓含举起手电照过去——那东西正是她一年前在蕨院里看见过的黑蝙蝠!
不过,这瘆人的怪物似乎没有要攻击她的意思,它倒挂在洞穴顶壁上,两眼放出绿色的光芒。
她试着向前迈了一步,黑蝙蝠没有动。
她又向前迈了一步,黑蝙蝠骤然飞起,从她的头顶掠过,消失在她身后的黑暗中。
一边是未知的恐惧,一是无穷的诱惑,刘卓含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思考着自己是否还要继续走下去。
进去!
心里的催叫声又适时响起。
刘卓含又走了几米远,前面出现了一道门,不过已经被推开了,似乎是为她的到来而开。她穿过这道门,脚下又跳出几只老鼠,来回穿梭,而她视线外,除了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突然,她听到洞穴深处发出一种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刘卓含警惕起来,手中紧紧握住手电筒——片刻之后,一大群蝙蝠蜂拥而至,直冲刘卓含而来。刘卓含“啊”地大叫了一声,抱住头趴倒在地上。
“呼”地一声,蝙蝠从刘卓含头顶飞过,迅速消失在她身后 7684." >的黑暗之中。
刘卓含哆嗦着捡起手电筒,继续向前走。渐渐地,她发现通道地面变得平整,通道两旁完全都被青石砌成的墙壁堵着。
刘卓含举着手电筒,依次靠近去看,霍地,她看见一个美丽如天使般的女孩站在墙壁上,不禁吓了她一跳。待凑近仔细一观察,发现这是一幅悬挂在红砖墙壁上的巨照,照片上的女孩竟然是穿着学生装的许美琪——整幅巨照是她与合唱团在排练厅里演奏贝多芬《合唱》交响曲时的情境……刘卓含像触电似的抖了一下,她感觉到墙上巨照里的物事起了某种变化——许美琪原本清丽的面孔变得狰狞,一双眼睛充满一种深邃和冷酷,还有暗藏的忧伤……她紧紧盯着刘卓含,这眼神让刘卓含觉得刻骨铭心!
这就是存放录影带的地方?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神秘人要让她把录影带存放在这张巨照里呢?神秘人会不会是许美琪的“幽灵”?
不去想那么多了,刘卓含赶紧将手里的录影带塞进金边相框中。离开前,她忍不住用手去触摸巨照上许美琪的脸,当她的手指触摸到她眼睛的一瞬间,一股强烈的富有攻击力的寒气钻进她的指尖,直逼她的心脏……刘卓含浑身猛然一颤,转身就逃离了此地。
过了刚才进来的那扇门,刘卓含猛地将门关上,然后靠在墙壁上,喘着粗气。她定了定神,生怕有什么“幽灵”追来,一直紧握着手电筒。这时,手电筒的光束已经弱得不能照明了,没办法,她只好摸出手机,用荧光屏照明。这时,她突然发现手机里有一条短信,是一条音乐信息——“快去!快去!否则你将被诅咒!……进去!进去!不能退!……进去!进去!”
我的天呵——原来在自己心里响起的“神秘”催叫声,居然是这条短信在做怪?她一看,时间是十一点四十一分,正好是自己离开起床从寝室到阳台的这段时间……是谁发的呢?又是谁替她打开的信息?
夏语冰?!
刘卓含想,那个时候除了她,还有谁?沈幽婷一直睡得很沉,根本不可能起床做这一切。
也不能呀,如果是夏语冰,她为何要逼迫自己去银镣院呢?难道她也知道了录影带里的秘密?
通道内又潮又闷,氧气稀薄,令人窒息,就在刘卓含双腿越走越软时,终于走到通道的尽头——这二十多米长的地下通道,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跌坐在离出口只有半米远的地方,眼前恍恍惚惚浮现出刚才巨照中那双许美琪的眼睛,难道她就是那个神秘人——掌握自己命运的“幽灵”?
想到这,她望了望身后漆黑的通道,忽然从那里吹来一股阴寒的风,她奋力跃起,身体向前扑去,手紧紧抓住洞口那冰凉的石制门把——用力推动。
洞穴出口的门被推开,刘卓含便逃也似的奔跑出来。在她探出头时,发现所处的位置还是在那棵高大的银蕨树下面,证明这是来时的洞口——一个被荒草遮蔽着的地下室通道的隐秘出口。出了通道,迫不急待走出荒院,却不慎将门外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撞下石阶……
第三十一章 募捐上的失踪者
第二天早上,夏语冰刚打开寝室门,就被门外的一幕吓了一跳——走廊的地板上,一个女生背对着.99lib.她们614寝室的门直挺挺地躺着。
“同学,你怎么睡在这里啊?”夏语冰轻轻唤了一声。
那人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谁呢?夏语冰心中疑惑,会不会死了啊?她轻轻绕到了女生的正面,勾头一看,不禁“啊”了一声——刘卓含。
“卓含!”夏语冰蹲下身来,喊了她一声。
“谁啊?吵醒我干吗。”刘卓含醒了过来,想不到她对夏语冰这一声呼唤,还挺不满的。
“死丫头,你怎么回事?居然睡在这里,吓死我了!”见刘卓含没事,夏语冰松了一口气,忍不住骂道。
“怎么啦?”刘卓含懒洋洋地坐起来,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觉得浑身无力,四肢酸麻,口中不停抱怨。
“你看你,睡觉都睡到走廊上了,还以为你死了呢。”夏语冰没好气道。
“什么,走廊?你说我睡在走廊上?”刘卓含力拍了拍身下的床板,手心一阵生疼,不禁大惊,“妈哟,怎么是硬梆梆的水泥地板哦?”
“哼!”夏语冰鼻孔又发出一声冷哼。
“怎么会这样?”刘卓含又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真的睡在走廊上,心里紧张起来,“我怎么会睡在这里呀?”
“谁知道啊。”
“怎么啦怎么啦?”这时,嘴里还含着牙膏沫的沈幽婷和郭书瑶也从水房冲了出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当得知刘卓含昨天晚上在走廊上睡了一夜之后,郭书瑶睁大眼睛,觉得不可思议。而沈幽婷心里则想到一种可能:会不会是梦游了?
“你夜里有没有半夜起床到过外面啊?”郭书瑶问。
“没有啊……”刘卓含揉了揉太阳血,她为自己的怪异行为感到不可思议。
“真的吗?”这时夏语冰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哦对了——”刘卓含突然一拍脑袋,似乎想起什么来了,“是起来过一次,不过随后又上床睡了。我敢肯定,至那以后我一直都是睡在床上的,再没起来过。”
“照你这么说,一定是梦游了吧。”沈幽婷说。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小婷说你是梦游,我想也有这种可能。”夏语冰说着,一边将刘卓含扶进寝室,一边安慰她,“梦游是心理压力大所致,吃点儿镇定剂保健之类的补品,然后好好休息几天就好了,没什么可怕的。”
刘卓含点点头,然后静静地坐在夏语冰的床上。
“来,先喝杯水。”夏语冰给她倒了杯开水,递到她面前,“早上的课就别去上了,我给你请假吧。”
刘卓含喝了口水,耸了.
耸肩:“没事,我去上。”
然后,就去水房简单地洗涮了一番,迅速收拾了自己的床铺。她摸了摸裤包,手机还在,心里一阵欣喜,虽然自始至终都伴随着恐惧与荒诞,但幸好不是在大马路上,不然手机不但被扒走,遭到侵犯都是有可能的。
夏语冰在整理自己的床铺时,无意中看到刚才刘卓含坐过的地方在些树叶什么的。她拾起来一看,发现是银蕨叶片,不觉有些奇怪,她身上怎么会有银蕨叶片呢?她努力在脑子里搜索学校是否有生长这种植物的地方——嗨,这还用想吗,除了银蕨院,还会是什么地方?
对!就是银蕨院,那片位于滨湖边的荒芜之地。
这么说,刘卓含昨天夜里去了那里——梦游到了那里?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先收起来,毕竟这是秘密,也许对破解她的梦游症是很有价值的证据,放学后抽时间研究一下,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于是,她就将银蕨片放在自己的枕头下压着,然后与郭书瑶、刘卓含和沈幽婷同时下了楼。
早上的两节课后,夏语冰又独自去了银蕨院,她要到那里看看,她对发生在刘卓含身上的怪事疑惑不解,她要亲自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以消除心中的疑虑。
意想不到的是,她在银蕨院门口看见了政教处的几个领导,看上去他们正在那里议论着什么。保卫科的人也在,而且一个个面色凝重,已不再像往日那样玩世不恭了。
发生什么事了?夏语冰觉得有些奇怪。
这时,一个在场的学生走了过来,夏语冰马上向前打听,才知道这里昨天夜里发生了一起怪事——负责打扫女生宿舍区的刘婆婆被人从银蕨院石阶上推下来摔伤了,直到今天早上才被晨练的一位教职工发现,并将昏迷的刘婆婆送去医院抢救。
听完校友的讲述,夏语冰心里一阵痉挛——刘卓含身上的银蕨树叶片以及今天早上她睡在门外的那一幕,立即让夏语冰觉得这事跟刘卓含似乎有某种联系。
天阴阴的,夏语冰觉得这里的空气也变得沉闷,于是怀揣着疑惑回了寝室。
室友都去食堂打饭了,她趁机找出那片神秘的银蕨片。毫无疑问,昨天晚上刘卓含肯定去过银蕨院,只是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目的,她这么一个胆小如鼠的女生,怎么会一个人去那种恐怖的地方呢?还有,她出去肯定是不能从里面锁门的,她睡在外面,证明她身上没有带钥匙,进不来。于是,她就故意假装睡在外面,用梦游来蒙混过关。
事情到了这里,还有一个疑问,就是刘卓含出去之后,是谁起床锁的寝室门呢?沈幽婷?郭书瑶?反正不是她夏语冰。
疑问太多,还是先不要将这事告诉刘卓含,看校方能否查出个什么结果吧。
刘婆婆在银蕨院摔伤一事不算什么特大新闻,所以并没有在学校传开,以及引起争论什么的,倒是夏语冰她们614寝室热衷于谈论这件事。
“语冰,你听说刘婆婆的事没有?”打饭回来的刘卓含,第一句话便是向她打探刘婆婆摔伤的事。
“没有。”
“哎呀,怪可怜的,听说刘婆婆被人从银蕨院上面推下来摔伤了。”沈幽婷一边吃饭一边说。
“银蕨院都荒废一年多了,什么人这么无聊跑到那里去呢?”郭书瑶咀嚼着饭粒,不解地问。
“你们说,会不会是……”刘卓含惊惧地望着大家。
“会是什么?”沈幽婷望着她。
“许美琪的幽灵啊!”刘卓含睁大眼睛。
夏语冰哼了一声,一脸不屑,不过随后的表情又有点儿不自然。沈幽婷和郭书瑶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们都不信啊?”见大家有嘲笑她的意味,刘卓含不觉自讨没趣,瘪了瘪嘴,端起饭盒狠狠地刨了一大口饭。
“信,怎么不信呢?除了许美琪的‘幽灵’,还能有谁呢?”沈幽婷在一旁打趣道。
郭书瑶差点儿喷饭,在一旁偷笑。
刘卓含的话无意中似乎触动了夏语冰的神经,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惶惑。
“你不吃饭呀?”见夏语冰坐着不动,郭书瑶忍不住问道。
“不怎么饿。”说罢,就站起身来独自走到阳台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远处,是耸立在山坡上孤零零的银蕨院。
夏语冰心里涌起一阵疑惑:昨天夜里,刘卓含真是梦游到了那里吗?
这时,寝室电话响了。
班长打来的。
电话中,班长说周显欣要她们下午1点半之前到教室集合,有事通知。
“是关于义演的事吧。”郭书瑶问。
“可能是吧,募捐就要开始了,作最后的准备工作吧。”
“明天学校举行的地震募捐,我想把这个月的生活费捐出两百给灾区。”郭书瑶说,“虽然这几天经济状况蛮糟糕的,但比起灾区的同胞们来,要好多了。”
“我捐一百块。”沈幽婷一边洗饭盒一边大声说道。
“我捐一百五。”刘卓含也走进水房。
夏语冰没有反应,刘卓含忍不住拍了拍她:“语冰,你捐多少?”
“一百。”
没有人注意到她有极重的心事,闲扯这么久,一个个竟然都觉察不到。
太阳的高度证明这个时候应该是下午一点左右,岳建飞和室友们离开寝室,往操场而去。一路目之所及,尽是有关地震的标语。人海中,他没有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尾随在他身后。
募捐会设在学校的操场上,现场人山人海,每个系之间分成一个区域,各年级依次坐成一个纵队。舞台上方的横幅上是本次募捐会的主题——《情系k县大爱无疆——抗震救灾江都大学募捐活动特别节目》,下面的副标题是“用我们的爱心给你们力量”。捐款箱摆放在舞台下面,即与学校领导席位之间,届时的捐款应该是各年级列队按次序进行。
当听到募捐现场播音员不断朗读从灾区发来的新闻时,包括他在内的每个人脸上表情几乎都保持一致的严肃。
岳建飞是参与节目表演的学生,就没有进入观众席。他来到舞台后面,找到了正在幕后作准备活动的音乐系表演小组。他们系的曲目《合唱》,报幕单上的名字是《感天动地的心灵交响》,因为是交响曲,最具震撼人心的力量,因此被排在最后,作为压轴演出的重磅节目。
募捐与义演是同时进行的,第一个出场的节目是紧急编撰的诗朗诵,第一个朗读者是08中文系的班长,班长是女生,募捐就在她声情并茂的朗诵中开始。
从低年级开始,每个班由班主任带头,学生们跟在后面个一个地依次捐献,或多或少,反正都是代表自己的一颗爱心。
募捐即将结束的时候,也是义演进入最后篇章的时候,音乐系参与演出的学员们迅速将各自的演奏器材搬到舞台上,作最后的压轴演出。乐团成员一共二十七人,来自同一个系不同的专业,指挥当然是岳建飞,第一小提琴手是郭书瑶,坐在她旁边的第二琴手是同寝室沈幽婷以及其他寝室的人,总之是由一个人数众多的演奏群体组成的庞大乐团。
“最后,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音乐系的师生为我们演奏感天动地的心灵交响——贝多芬的《合唱》交响曲!”主持人充满激情的报幕词刚落下,台下便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台上,岳建飞背对着观众,只见他慢慢举起手中的指挥棒,轻轻地划出一个半弧,乐声就随着他极其优雅的动作缓缓奏响……一开场,那几声令人震颤的有力音符,犹如蜀地那天崩地裂的震裂之声降临募捐会场,几乎让每个人只要一听到它就会永远无法忘却。真的,仅仅一个开始,就令人联想到“巴山蜀水尽号恸,百万流离神鬼哭”的悲壮之境,那充满了震慑力的经典段落,如此简短却又令人挥之不去!
乐章在学员们饱含激情的演奏中向前推进,台下的观众也情不自禁、有节奏地打起节拍,响起掌声……也许,任何一个听众面对着如此汹涌而来的旋律之声,心中都会感到激动异常!
黑暗终究会被打破,命运将被征服,阳光将重新照耀大地!强震震碎西蜀,震撼国人,但大灾面前有大爱,只要全中国人民万众一心,众志成城,一定会冲破黑暗命运的阴云,战胜各种艰难险阻,迎回光明……《合唱》交响曲在乐团激情的演奏下,回荡在校园的每个角落,回荡在每个人的心里。也许,这正是为什么几百年来,有许多人可以从贝多芬《命运交响曲》中获取力量、鼓起勇气面对生活压力、人生挑战的重要原因吧。
演奏结束时,已是下午五点四十分,岳建飞已经是汗流浃背,他率所有学员一起,转向观众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就在他低头的一瞬间,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捐款箱前。
岳建飞的眼神和他的身体,在那一瞬间似乎被定住。
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等岳建飞从掌声中回过神来,想喊出声时,那个人已经捐完款匆匆离开,很快消失在如织的人流中。
那个人,是秦悫。
看到秦悫的,不止岳建飞一个人。
在台下当观众的刘卓含和夏语冰,忽然看到准备退台的岳建飞和沈幽婷怔立台上,之后像发现了什么,迅速跑下台来。
“你们知道我刚才看见谁了?”沈幽婷走到夏语冰和刘卓含面前,一脸愕然地说。
“谁啊?” 590f." >夏语冰问。
“那个人——”沈幽婷神秘兮兮地指着捐款箱处一个刚刚离开的女生背影说。
夏语冰和刘卓含看了过去,发现没什么特别的呀,都是排除捐款的学生,不由反问:“哪个人怎么了?”
“你们不觉得,她很像一个人吗?”
“像谁?”
“秦悫。”
“秦悫?”两人对视一眼,狐疑道,“不会吧,你看花眼了吧?”
“绝对没有,我眼睛又没出问题,怎么会看花呢?”沈幽婷说。
夏语冰和刘卓含没有再说什么,她们对沈幽婷的话半信半疑,持保留意见。秦悫在黑崖镇遭遇地震是不争的事实,但岳建飞他们亲临现场,并未证实她有被埋葬在废墟里的迹象。
所以,她的去向和生死都成了一个谜。
现在,沈幽婷突然说她刚才出现在募捐现场,真是奇怪。
夏语冰越来越不明白,为什么最近会发生这么多的怪事。商量了一番,三人便离开募捐现场,朝秦悫消失的方向——银蕨院追去。
第三十二章 泄密者死
三人走近幽深的林阴道,这里没有一个人,穿过静悄悄的树阴,他们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踏上了通往银蕨院的石阶。
下午,呈现在她们眼前的这座中世纪风格的旧建筑,宁静而阴森,门前那两条石塑猛犬向她们猛吠,来到门口,三人仿佛进入一座墓园,不觉后背泛起一股凉意。是的,这里确实有如一座坟墓,一年前许美琪自杀于此,如今秦悫又光临,旧魂不离,新魂再至,真是一个令人害怕的鬼地方。
“快进去看看啊,愣着干什么。”夏语冰看出两人的畏惧,催促道。
踏着银蕨庇荫的青石小径,三人慢慢来到院宅一楼大厅。大厅空无一人,根本没有秦悫的身影。会不会在楼上呢?夏语冰提议到楼上去看看。
登上了通往楼上的楼梯,走廊十分幽暗,散发着尘土气味。当上到一楼至二楼之间的转角处时,沈幽婷忽然跌倒在地,无意间将转梯上一块木板旋转掀起。这下可好,只见楼梯突然下降半米左右,一个黑洞赫然出现……一阵天翻地覆般的震动,众人一下子就跌进黑洞里了。
此后,大楼里所发生的一切,她们全然不知了。
不知过了多久,刘卓含苏醒过来,只觉四肢针刺般疼痛,想睁开眼睛,发现被黑布蒙着,不能看到任何事物。她想叫喊,可嘴里被布巾塞着,无法出声,而且她感觉身体被绑在一根住子上,手脚均不能自由活动。
糟糕!是谁无故把她捆在这里?刘卓含突然想起夏语冰和沈幽婷,刚才他们是在上梯子的时候,突然坠进掩藏在梯子下面的黑洞里的。现在,不知他们几人怎么样了?
这应该不是什么黑洞,而是一间暗.99lib?室。
忽然,刘卓含感到耳边传来微微喘息之声,似乎还有一个人在她旁边。
是谁呢?
刘卓含使劲回忆刚才的一切,他们几个人看到了秦悫,然后追到银蕨院来,没想到在上梯子时踏翻了梯板,然后坠落在这个地下黑洞里。刘卓含还记得,揭翻梯板的是沈幽婷,难道这是她设下的圈套,故意将她和夏语冰推下陷阱?
那她有什么企图呢?
转念又想,刘卓含觉得这不可能啊。来的时候,根本没发觉她的举动有任何异常,她无故揭翻梯板,让大家掉进这个黑洞,要有什么动机才对啊,无缘无故的,她图什么呢?
刘卓含一时难以理解。
左思右想,最后刘卓含想到能陷害她们的人,有可能是秦悫,抑或是她的“幽灵”。
身处黑暗之中,再加上眼睛被蒙着,刘卓含无法得知与自己共处一室者为何人,夏语冰?还是沈幽婷?虽然看不见,但她觉得她们相距似乎并不遥远,苦于口被布巾塞着,无法说话,只能闻其呼吸之声。不见庐山真面,真令她闷绝。
又冥思苦想许久,刘卓含仍无法理出头绪。黑暗中无法辨清物事,她忽然记起自己所处是在银蕨院的地下室里,于是企图挣扎,努力过几次,仍无济于事,还弄得眼迸金花,身上疼痛无比。
忽然,刘卓含感到有老鼠凑近她的脚,不停地闻嗅。她想缩回却不能,心中害怕至极,只能默默祈祷它别咬自己。可是,此时老鼠已经在啃咬自己的鞋子了,而且,一只老鼠顺着她的肩膀爬上脸颊,又舔又闻,且闻且爬,其爪冰凉。
刘卓含心里明白,现在不能静,如果俨然一副死尸样,不但脚,连身上的肉都有可能会葬身于老鼠的口腹之中。思忖至此,她猛地蹬腿摇肩,老鼠随之坠地,发出唧唧的叫声。
这下,刘卓含才总算松了口气,放下心来。然而没过多久,老鼠竟然卷土重来,且动作极快,顿时响起一片“簌簌”的爬动声。
刘卓含一阵惊慌,又是一阵乱蹬,可是老鼠这次不再逃蹿,变本加厉地袭击她了。就在这时,忽听头顶上方一阵响动,透过蒙住眼睛的黑布,刘卓含隐隐看见一道光线闪动。
有人来了?
刘卓含顿时一阵激动,暗自庆幸这下能脱离恶鼠的侵犯,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光线渐渐变为圆形,此是手电的光影,同时伴有“噔噔”的下楼声音,刘卓含明白,有人从她们坠落的地方下来了。
不久,一个人持着手电来到刘卓含面前,因为眼睛蒙着,刘卓含还是不能看见自己所困之地,以及被捆在另一根立柱上的人。
来人用手电在刘卓含脸上照看,扯掉她嘴里的布巾,突然冷冷地对她说道:“这就是你私藏录影带的结果。”
虽然看不见来人真面目,但刘卓含觉得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熟悉。不过既然她能说出这种话,想必她不是来救她的了,她是那个蓄意陷害她们的人——阴谋者。
接着来人又说:“原来那天晚上大家全部昏迷,第二天录影带神秘消失,都是你在背后捣的鬼。你怎么不替他人着想呢?这种事情一旦泄露出来,那人会遭到多大的谴责,饱受多大的非议和痛苦呢?为了这盒录影带,你竟然不惜与室友为敌,既然你不仁,我也不义,今天不说出录影带放在什么地方,你休想出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嘴被堵得太久了,刘卓含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我说,录影带你藏到什么地方了?”来人又重复了一遍。
录影带?刘卓含心里一震,她要录影带干吗?这可是不能说的秘密啊,她想要干什么?
“唔唔……唔唔……”这时,刘卓含听到旁边被捆的人想说什么,可是被布巾捂住了嘴,说不出话来。
“就算为了你身边的同伴不跟你活受罪,把录影带交出来吧?”这时,来人几乎逼近了刘卓含的脸,刘卓含都能感觉到她的呼吸了。
“我不知道!”刘卓含摇摇头。
“好吧,你们两人就等困在这里,做老鼠的食物吧。”说完,来者转身离开。
来人的声音弥留耳畔,天哪,这声音好熟悉,怎么听上去像她?这次,刘卓含终于听清了来者是谁了,她心中顿时燃起愤怒的火焰,几乎要冲出胸膛。
沈幽婷!
真的是她吗?刘卓含真想喊出她的名字,可是嘴里塞着布巾,喊不出来。
正疑惑间,来人又转到一旁的另一个被捆者,对其说:“姓夏的,我一向认为你少廉寡耻,屡屡与我做对,今天之所以这么做,只想让你的好姐妹交出那盒录影带,否则,你们就永远关在这里吧。”
果然不出所料,来人就是沈幽婷。
刘卓含这才得知,一直被捆在她身边的人是夏语冰,原来她也没逃出魔爪。
事已至此,刘卓含才恍然大悟,沈幽婷就是那个暗算她们、陷害大家坠入暗室的人,而她的目的居然是为了那盒录影带。她可能还不知道吧,那盒录影带里的内容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怎么非要处心积虑地得到它呢?
刘卓含陷入了纠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沈幽婷似乎已离开,刚才还在挣扎的夏语冰也不出声了,暗室重新陷入一片安静。刘卓含感觉这里冷飕飕的,有如地窟。
“喂,你别走。”刘卓含在黑暗中叫了一声。
“怎么,想通了?”黑暗中传来沈幽婷的声音,她并未离开。
“我告诉你,但你必须放了我们。”刘卓含谈起了条件。
“好说。”沈幽婷挺干脆,“我知道是你拿走了那盒录影带,并藏在了银蕨院某个地方,只要你说出具体位置,我便放了你们。”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藏在了银蕨院?你看到了吗?”刘卓含忽然想起那天夜里藏录影带的情景,她一直怀疑那条音乐短信是沈幽婷发的,这么说来,是另有其人了。
“我……”沈幽婷自知露了马脚,一时语塞。
“说呀!”
“少废话,快说出录影带放在什么地方,否则我不客气了。”沈幽婷不想跟刘卓含在这个问题上磨矶,大声威胁道。
“银蕨院里最高的一棵银蕨树底下。”没办法,刘卓含只得说出来。
“真的?”
“如果你觉得是骗你的,那你就别去。”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找不到我回来收拾你。”沈幽婷冷哼了一声,就准备离开。
“喂喂,我都跟你说了,怎么还不放我们?”刘卓含叫住了她。
“得先委屈一下,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沈幽婷也不傻,她当然得留一手了。
这时,只听身边的夏语冰发出一阵“唔唔”声,不停地挣扎着,她似乎想阻止刘卓含与沈幽婷的交易。
“语冰,再忍会儿,她会回来放我们出去的。”刘卓含安慰道。
接着,暗室里的悬梯上响起一阵笨重的脚步声,沈幽婷上去了。过了会儿,她又听到“哐哐”两声,悬梯顶上的梯板被合上了,光影消失,暗室又陷入一片漆黑。
几只老鼠又来逞凶,但目标并不是她们,而是在地上抢什么食物。刘卓含松了口气,心想沈幽婷还算有人性,用食物引开老鼠,让她和夏语冰免受鼠犯。
刘卓含闭上眼睛,陷入昏沉之中。因被捆绑时间太久,她周身血液似乎凝固,格外疼痛。老鼠的啃咬之声不绝于耳,令她回想起一些人质在电影中遇险时,和同伴一起咬断绑绳脱险的情景。但是,夏语冰虽与自己缚在一室,却不在一柱,不以背相接,彼此之间是无法解开身上的绳索的。
“语冰!语冰!”这时,刘卓含轻轻呼唤着夏语冰的名字,岂料声息全无,听不见她的“唔唔”声了,甚至连她的呼吸也感觉不到了……怎么回事?
语冰呢?难道她独自逃走了?
暗室里,漆黑一片,无法分清昼夜。黑暗中经历的一切犹如噩梦,唯饥饿与疼痛让刘卓含保持清醒。
暗室里似乎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暗室内空气不畅,久在其中令人窒息。刘卓含开始不安起来,沈幽婷会回来吗?她越来越担心,万一沈幽婷不守信用,让她一直困在这里该怎么办?
渐渐地,刘卓含感到绝望。她越来越感到口干舌燥,她感到每一妙都度日如年。她闭上眼睛,开始幻想能有传说中的侠客来救她,带她飞出这地狱般黑暗的世界……恍惚间,她似乎看见何黎西变成了一个白衣飘飘的女侠,缓缓向她走来……她立即朝何黎西高喊:“黎西!黎西!我在这,快来救我啊?”
果然,何黎西翩翩地来到了她面前。
刘卓含此时已忘记身困暗室,与何黎西相拥在一起,百感交集。正欲述说遭遇,忽感耳际剧痛,失去幻觉,才发现自己仍在漆黑的暗室里,根本没有白衣飘飘的何黎西,只有老鼠在啃她耳轮。她急猛摇头,头触柱砰然作响,自觉有液体滴落肩上,估计是血。她欲摩挲创口,苦不能动,焦躁至极。
“岳建飞!郭书瑶!你们快来救我!快来救我啊!”黑暗中,刘卓含绝望地呼喊着,嘴里却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一遍又一遍的喊叫,终于有了回报,就在她的“唔唔唔”声中,头顶忽然闪过一道亮光,有人翻开梯板,下楼来了。
“刘卓含,是你吗?我来救你来了!”来人边下楼梯边说道。
“唔,唔唔……”刘卓含从绝望中回过神来,她只能用“唔唔”声代替。
虽然眼睛被蒙着,但一听这声音是个男生,看来自己生还有希望了。她一阵激动,暗想可能是刚才身边的夏语冰挣脱绳索逃走后,报了警又转来救自己了吧?
“别急,我这就给你解开。”男生附耳低声说道。
刘卓含暗中连连点头,她感到一股寒气围绕绳索游动,仿佛一柄小刀插入。不一会儿,绳索被划开,脱落在地,她的身体终于可以自由活动了。
嘴里的布巾被扯出来后,刘卓含深深地呼吸,大有死后重生的感慨。
来人轻声说:“卓含,让你受惊了!”
岳建飞?
“怎么是你啊建飞,夏语冰和沈幽婷呢?”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亮,刘卓含看到面前的男生竟然是岳建飞。
岳建飞说:“语冰在上面,沈幽婷不知去向。”
刘卓含一咬牙,愤怒地说:“果然是她!”然后她又问岳建飞:“语冰是怎么逃出去的呢?刚才不是与我捆绑在一起吗?”
这时,夏语冰在顶上冲楼下的刘卓含说:“不知道是谁放了我……算了,这事情等上来后再说吧,快,快上来!”
刘卓含一阵狐疑,她对夏语冰何以能逃脱百思不解。
岳建飞扶着她说道:“卓含,快,我们快上去吧,你抓住扶手,要抓稳啊,不能松手,不然会摔伤的。”
刘卓含连连应诺,双手抓住了悬梯的扶手,然后向上攀爬。此时的她,头昏沉沉的,意识也不清晰。刚刚踏上悬梯,握紧扶手,身体就被下面的岳建飞推着慢慢上升。
头顶上渐渐出现光亮,是楼梯板被揭去的几块,露出一个洞。很快,她的头已经露出了暗道口。
真是奇怪,暗室的入口怎么会设在这里呢?
终于,刘卓含从暗室钻了出来,眼前,豁然出现一个宽大的走廊,空气和光线骤然开朗,她重新进入光明之境。
这时,夏语冰过来一把抱住她,激动地流着泪。刘卓含无力地靠在夏语冰怀里,不停地喘气。紧接着,岳建飞也钻了出来,累得跌坐在梯板上。刘卓含从夏语冰怀里挣脱出来,忍不住朝梯板开口处向下俯视,只见底下漆黑一片,虽然得救了,仍心有余悸。她不敢移动脚步,不知这暗室里多高,一不小心摔下去,会必死无疑。
“语冰,你先扶卓含走吧,我随后就来。”爬上来后,岳建飞便对夏语冰吩咐道。
刘卓含感激地看着岳建飞,闪着泪光说:“没想到来救我的居然是你,刚才我还喊你的名字呢,没想到真给喊来了,好灵啊。”
岳建飞说:“我也是偶然发现你们的行踪后,才找到这里来的。”
这时,刘卓含忽然想起沈幽婷来,便问岳建飞:“你见过沈幽婷吗?”
岳建飞摇头:“没见着,我在演出结束后,看到你们朝银蕨院方走去,不知要干什么,我也没在意,就先回餐厅吃晚饭,但之后见你们迟迟未回,觉得有些蹊跷,就到银蕨院来看看。在大厅里没看到你们,就准备上楼去找,在上楼梯时,发现夏语冰爬在这里往下看,当我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后,便顺着悬梯下来救你了。”
刘卓含纳闷地看着夏语冰,问道:“你不是与我捆在一起的吗?你是怎么上来的呢?”
夏语冰迷茫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当时昏昏沉沉的,眼睛也被蒙着,看不清来人是谁,加上她也不说话,所以根本不知道救我的人是谁。”
“咱们掉进暗室前,沈幽婷不是与我们俩在一起的吗,怎么会不见她了呢?这是怎么回事?”
“是的,我也感到纳闷,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马上找到沈幽婷,这样才能把整件事弄清楚。”
一想到这里,刘卓含就愤恨不已,忿恨道:“这小人竟如此暗算我们,太可恶了!”
“我也很纳闷,沈幽婷为何要设这样的诡计整我们呢……”夏语冰也叹道。
岳建飞目视两人,说道:“这件事确实蹊跷,应该尽快找到沈幽婷,现在天已经快黑了,她有可能去什么地方呢?你们要尽快找到她,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罢了,三人一同出了大楼,沿着落满银蕨枯叶的青石小径快速走出院子。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当他们经过院里一个假山下面的水池时,突然看到池边一棵银蕨树下躺着一个人。三人走近一看,发现竟是沈幽婷,而且她躺在地上已经一动不动了。
三人更不知道,就在他们到来的前一刻,有一个人刚刚从沈幽婷身上取走了一把钥匙。
岳建飞忙用手放到沈幽婷的鼻子上试了试,不觉大吃一惊,沈幽婷已经停止呼吸了!而且,还在她的左边额头处,发现了一道明显的撞痕。
怎么会这样呢?
三人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了。
“这是怎么了,沈幽婷怎么会死了呢?”刘卓含惊恐地说。
岳建飞也十分震惊,他发现沈幽婷的嘴里有什么东西塞着,便轻轻地抽出来,竟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字,不禁令他皱起了眉头。他拿着这张纸条向两个女生说:“你们看,这上面写着什么?”
“泄密者死!”刘卓含念出声来。
“下一个,交出秘密,否则受死,沈幽婷在此为证!”夏语冰念出后面的几个字。
“这什么意思啊?”夏语冰和刘卓含看着纸条上的字,怔住了。
“不知道。”岳建飞紧咬嘴唇,盯着纸条上的“秘密”琢磨着。
“是——一盒录影带。”终于,刘卓含忍不住将“秘密”说了出来。
“录影带?什么录影带?”岳建飞望着刘卓含,疑惑地问。
“录影带?”夏语冰也一脸疑惑。
“录影带里有两段偷拍的录像,凶手可能就是为这个而杀人的。”刘卓含向两人解释。
“你凭什么?难道你知道这个秘密?”岳建飞锐利的眼神马上审视着刘卓含。
事已至此,刘卓含认为这件事不能再隐瞒下去了,否则接下来说不定还会发生更可怕的事。于是,她就把那天晚上她和沈幽婷、谭冰洋三人接到神秘邀请函,一起到银蕨院来赴约之后发生的一切,以及神秘人让她藏匿录影带的事全都告诉了岳建飞。
“是的,他们确实躺在银蕨院三楼睡了一晚,我也一样,当晚也是在收到那个神秘的邀请函后赶到银蕨院赴的约。”刘卓含一说完,夏语冰也在一旁证实道。
岳建飞听罢,不禁揉搓着太阳穴,暗自皱起眉头:“看来,这事还真够奇怪的!”
“说实话,语冰,我对你那天晚上睡在室外感到不可思议。”刘卓含说。
“我也觉得蹊跷,当时我根本就没见到你们。”夏语冰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你说的可是真的,没骗我?”
“千真万确!”
听了两人的讲述,岳建飞陷入了困惑,他弄不明白,是谁发那个“邀请函”呢?他为何要让这几个女生看那段录影带里的内容呢?有何目的?今天夏语冰她们三人又横遭暗算,被逼着交出那盒当晚神秘消失的录影带。想去想来,他认为对于今天的事,只能是出现在录影带中的人干的,而他(她)极有可能就是当晚看到录影带内容的人。如今沈幽婷死了,只剩下夏语冰、刘卓含和谭冰洋,三人中,会是谁呢?
谭冰洋吗?
夏语冰忧心忡忡地说:“我觉得,今天暗算我们的人,就是想要除掉我们这几个看过那盘录影带的人,我们都是他的目标。今天,沈幽婷是第一个,明天,下一个又会轮到谁呢?”
岳建飞点点头,他表示赞同,过了片刻,他又问:“那盘录影带在你们醒来后便神秘失踪了?”
“嗯,就是这样的。”刘卓含说。
“到底是谁把我们大家迷昏后又拿走了那盒录影带呢?”夏语冰叹道。
“这还用说,当然是被发‘邀请函’的那人拿走了。”刘卓含说。
夏语冰却并不这样认为,她说:“既然如此,又是什么人让我们交出录影带呢?而实际上我们根本就没拿。”
三人一片沉默,这真是一个令人费解的问题。
过了一会儿,岳建飞才说:“依我看,你们都是看过那段录像的人,知道了秘密,所以要被被曝隐私的那个人逼着交出录影带,甚至是除掉,你看……沈幽婷就是例子。所以我认为从你们俩今天所遭遇的情况来看,发函者并未将录影带拿走,而是你们中的一人将其拿走了。刘卓含,你不是说那个人要问你旁边的夏语冰录影带在什么地方吗?”
“是的。”刘卓含如实说道。
“他确实是这样问的,我可以作证。”夏语冰说。
“那这到底是谁呢?”岳建飞眉头皱得更深了,“声音是女性的,就可以排除谭冰洋,你们说她的声音像沈幽婷,可如今沈幽婷又被灭口,这件事愈加变得扑朔迷离了……”
“这么说,凶手不在我们几人中?”刘卓含喃喃道。
“会是什么人呢?”夏语冰也百思不解。
“好了,报警吧。”岳建飞看了看沈幽婷的尸体,说要尽快处理好,最好不要破坏现场,保持着死者的姿势,便于警方勘测、取证。
夏语冰却持反对意见,她说:“最好先不要报警,咱们把沈幽婷的死伪造成自杀的假象,这样至少保证咱们一开始不会被列为被警方怀疑的对象。如果事先报警,一旦传遍学校,肯定炸开锅,闹得满城风雨,对咱们几人的声誉会造成极坏的影响。尤其对那个被曝隐私的女生打击更大,一旦公诸于众,她以后怎么见人?”
刘卓含没急着表态,她看向岳建飞,希望他能拿主意。岳建飞则紧咬嘴唇,不置可否。
夏语冰继续分析说,在现场,如果等警方发现是意外坠身而亡,那么不但可以消除对学校的影响,他们三人也可以借此摆脱>?99lib?怀疑,腾出时间来暗中调查,协助警方一起破案,等到警方查个水落石出,案情真相大白,这样不是更好?
最终,她这一建议还是得到了两人的支持。于是,三人把沈幽婷的尸体抬到了银蕨院门外的石阶下,经过周密布置,将她伪造成了跌下台阶摔死的假像。
而就在他们进行着这一切的同时,女生宿舍楼的614寝室里悄悄地闯进了一个人……
第三十三章 死亡迷雾
第二天清晨,江都大学。
宋迪停下车,不用问路,顺着人群跑动的方向就可以来到位于滨湖边的银蕨院,那里已经被警方的警戒线封住了,四周都是些神色惊异不定的学生,几个年长的老师在维持秩序,宋迪与先到的同事打了个招呼,走了过去。
法医已经开始工作了,其余民警等在一旁看着,见宋迪进来,立刻把情况简单地说了一遍。
死者沈幽婷,女,音乐系大二学生,小提琴专业,系学校《合唱》学员,今天一早被捡垃圾的刘婆婆发现死在银蕨院铁门外的石阶下,于是报告学校,学校再报警。
宋迪边听边打量四周,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个不到三十多岁的女人,一个民警见了向宋迪介绍:“这是沈幽婷的班主任周老师,也是《合唱》编导,代表学校方面配合我们的工作。”
宋迪点头问好,他见外面围观的同学越来越多,于是建议让保卫科的人员先疏散学生,同时要找到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来作笔录,周老师点点头就出去了,宋迪这才腾出空来进银蕨院里打量了一番。
这是一座很古旧的欧式建筑,三层楼高的建筑四周被高低不一的银蕨树包围着。银蕨外面是石墙,院落只有一道出入的门,就是自己走进来的这扇。他来到楼下,步入玄关,进入楼房一楼大厅,然后再上到二三楼去看了看,发现整栋楼到处都是蜘蛛网,每走一步都会溅起一阵灰尘。
他捂着鼻子走了出来,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心里不禁产生疑惑:这么一栋荒芜了一年之久的旧建筑,一个如花年华的女生跑来干什么?
他走出院门,来到死者出事的石阶下,法医的工作已经接近尾声了,见他过来,点头示意。
宋迪向地上看了一眼,女孩的身材一般,但有着姣好的容貌,美丽乌黑的长发散落着,苍白的脸上面是额头部位凹进去的软骨。
法医站起来,摘下手套说:“尸体上没有明显外伤,从表面来看,死因应该是从铁门处摔下石阶,撞到石头上而亡,找不到他杀的痕迹,但也不排除是被人从后面推下来摔死的可能。”
宋迪盯着死者的伤口看了会儿,眨巴着眼睛思考着什么,这时法医的助手已经把沈幽婷装到了黑色的尸袋里,拉链慢慢拉上,苍白的脸消失在里面。就这样,宋迪与众人看着这位名叫沈幽婷的女学生被抬上了车。
“你是说死者也有可能是被人从铁门处推下来,摔在石阶上撞破额头而死。”宋迪问法医。
“是的。”
“死亡时间呢?”
“大约在昨天傍晚前,即六点到七点之间,但详细情况还要等化验结果出来才能知道。”宋迪道谢,法医的现场工作已经完成,他向宋迪打了个招呼,先行离开了。
待取证的同事也离开后,宋迪又看了看面前的银蕨院,想找协助工作的那位周老师了解一下情况,正好周老师朝他走来,便问:“周老师,死者平时是个怎样的人,你能介绍一下吗?”
“沈幽婷呀,”周老师搓着双手说:“她学习成绩很好,才艺也算高的,是《合唱》的学员,帮乐团做了很多的工作,不错的孩子,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是谁发现的尸体?”宋迪问。
“刘婆婆。”周老师回答道,“以前是银蕨院固定的清洁工,许美琪自杀也是她第一个发现的,后来她也没有走,一直在学校捡垃圾。”
周老师是个不到三十岁,外貌靓丽的漂亮女子,一直都在皱着眉头唠叨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刚才一通忙活已经让他满头大汗,见宋迪问他,急忙回答说。
“刘婆婆?”宋迪发出质疑的口气,“可以把人带来协助调查吗?”
“可以可以。”周老师连连点头。就在这时,她忽然指着不远处说,“那边那个,就是那个,她来了。”
宋迪顺着周显欣的手望过去,果然发现一个老婆婆,她正朝这边张望呢。
真巧!宋迪在心里说了一句,正当他想见见这个刘婆婆时,刘婆婆竟适时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于是,他便和周老师紧走几步,来到刘婆婆的跟前。
“刘婆婆,你好啊,公安局的同志有些话想问问你。”周老师凑近老婆婆大声说。
刘婆婆抬起头,正好迎着宋迪的目光,却没有什么反映。宋迪见了,马上带着微笑,很有礼貌地问刘婆婆:“老人家,我想问一下,您是怎么发现这里死人的,你能跟我说说吗?”
“黑鸟来了不吉利!黑鸟来了不吉利!……”刘婆婆嘴里除了叨念着这句话外,就不说其他的了。
不得已,宋迪向周老师求助:“99lib?她说的话你能听懂吗?”
周老师笑笑,解释道:“她说的黑鸟是指‘黑蝙蝠’,听传言说,她平常在夜里也会来银蕨院歇脚,看到飞来的‘黑蝙蝠’就说它是黑鸟。”
“哦,原来是这样呵。”宋迪摇摇头,自嘲地笑道。
“她平常就这样,我想你也问不到什么的。”周老师不由地叹了口气。
宋迪藏书网暗想,沈幽婷是昨天六点到七点之间死的,而刘婆婆是今天清晨才发现的尸体,他心中有个疑问,刘婆婆昨天晚上这个时段有没有到过这里呢?于是他又鼓起勇气凑近刘婆婆:“刘婆婆,你昨天晚上来过这里吗?”
“黑鸟来了不吉利!黑鸟来了不吉利!”刘婆婆嘴里依然只是重复着这句话。
宋迪怕她再唠叨下去,急忙转身向周老师道:“算了,刘婆婆这里就暂时搁下吧,我想和死者的室友谈谈,能带我去见见她们吗?”
周老师略为一怔,随即客气地说:“哦,好的好的,我马上带你去见她们。”
宋迪叹了口气,便与周老师匆匆离开了银蕨院,朝女生寝室走去。
当听到周显欣在外面敲门,两个女孩儿面面相觑,在惊恐的目光中,刘卓含忐忑不安地去打开寝室门。
门开了,周显欣向她们说明了来意后便走开了。而门口有一个男子背朝门站着,他随即走了进来。
几个女生愣愣地看着进来的男人。看上去,他的年纪不会超过三十岁,长着一张英俊的脸,但表情冷峻,还有一双锐利深邃的眼睛。
刘卓含认识这个男人,他就是岳建飞表哥在公安局的同学宋迪。
宋迪也立刻认出了她:“刘卓含?就你一个人在吗?”
“哦,还有一个室友在睡觉。”刘卓含忙指着夏语冰的床说。
突然,她发现夏语冰已经下床来了。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脸色那么苍白。”宋迪望着刚刚起床的夏语冰问。
“嗯,头还有点儿昏而已。”显然,夏语冰和刘卓含一样,对于宋迪的到来不会感到很意外,因为眼前这个人,是公安 5c40." >局的一名警探,一定是为沈幽婷的案子而来。所以,她马上就恢复了平静,“昨天晚上不舒服,睡得很早。”
“那你呢?”宋迪转过来问刘卓含。
“昨天去同学家玩了,今天早上才回来。”刘卓含编了个谎言。
“哦……这么说……你们还没发现沈幽婷出事了?”
“什么?沈幽婷出事了?”刘卓含和夏语冰几乎是异口同声。
“你们真不知道?”宋迪觉得很意外。
“知道什么呀,宋警官你说说,沈幽婷她出什么事了?”
于是,宋迪就将昨晚警方接到匿名报警电话后,赶到事发现场——银蕨院,发现沈幽婷从银蕨院台阶上滑下来摔死的事实陈述了一遍。
“天哪!怎么会这样啊?”夏语冰难以置信地望着宋迪。
“幽婷死了?怎么我们一点儿也不知道啊?”刘卓含睁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谁发现了她的?”夏语冰问。
宋迪自己也摇了摇头,原来这两个女生还真不知道这事,于是便告诉她们:“我也刚刚来,只知道死亡时间是昨天傍晚前六点至七点之间,现场勘察确认死者是从台阶上滑下来摔死的。”
“她怎么会去那个地方呢?”夏语冰喃喃道,“那么晚了,她去那个地方干什么啊?”
宋迪吐了一口气说:“这正是我想问你们的问题。”
夏语冰回忆说,“昨天我们都去参加了地震募捐议式,由于我和刘卓含都已经退出了《合唱》,所以我们614寝室只有沈幽婷和郭书瑶去参加了义演。我记得我和刘卓含看完义演后,就回食堂吃饭了,回到寝室,只见到郭书瑶一个人回来。从那时起,我们就没有看见沈幽婷,还以为她是去网吧打通宵游戏了呢。”
“怎么,你们还有一个叫郭书瑶的室友?”宋迪问。
“是的,她是前天才从老家奔丧回来的。”夏语冰如实回答。
“那她现在哪儿?”
“昨天晚上,她就去精神病院陪何黎西去了。”
“哦……”宋迪微微点头。
寝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夏语冰与刘卓含的目光不约而同地交汇在一起,眼神里充满复杂的感情。她们表面上将这一切伪装给宋迪看,让这个警察觉得她们怎么也不相信,一个好好的沈幽婷竟这么无缘无故地死在银蕨院。而暗地里,一种内疚感如电流般穿过了刘卓含和夏语冰的全身,她们眼前浮现的是沈幽婷出事的场景……“好吧,你们都不知道这件事,我想我已经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宋迪叹了口气说,“既然郭书瑶在精神病院,我不防去那里问她一些问题,顺便查一查何黎西精神失常的原因。”
当宋迪提到何黎西时,刘卓含和夏语冰不禁打了个冷战,宋迪的话仿佛触动了她们心中某根神经。
宋迪敏锐的眼睛立刻觉察到她们两人内心的变化,便走到刘卓含跟前说:“你有心事?”
刘卓含觉得宋迪的眼睛使人产生一种安全感,但在片刻的犹豫后,她还是做出了一个镇定的表情:“不,我只是有些害怕,不敢相信幽婷的事是真的……”
可是,刘卓含的眼神骗不过宋迪的,这位警官学校毕业的警探已然洞悉刘卓含内心所隐藏的东西,她和夏语冰应都该隐瞒着什么。于是,宋迪进一步给她们施加压力说:“沈幽婷的事,我看不完全像是意外,存在很多疑点,你们不要受此事影响,安心上课吧。这件事,我会作进一步的调查。”
“我——”刘卓含忽然张开口,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想说什么?”宋迪转过身问道,神情自然。
夏语冰则紧张地望着刘卓含。
“没……没什么,没什么……”糟糕,她差一点儿就说:其实我们从头到尾都参与了整个事件,我们愿去公安局接受检查,协助破案。
“你们对何黎西精神失常这件事有何看法?”宋迪微微一笑,目光锐利得像利剑一样刺着刘卓含和夏语冰,仿佛她们的身体里藏着一颗定时炸弹。
“我……我们平时很少与她交流,实在不清楚这件事。”夏语冰敷衍着说。
宋迪的目光转身刘卓含。
“我也一样,很少与她交流,不清楚这件事。”刘卓含心里有些慌,说话支支吾吾的。
宋迪心里打起了鼓,他觉得这两个女生非常奇怪,似乎都在极力隐瞒某些东西,而且她们的说话方式和想法都极其相似,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对双胞胎似的。
“没事,就随便问问。”宋迪微微一笑,表情自然。
“哦,对了,还有一事,”宋迪忽然又停在门边,“你们寝室的另一个女生秦悫已经失踪四天了,至今仍没有消息。你们觉得,她与沈幽婷的死会有什么关联吗?”
“不清楚,秦悫都已经搬离我们寝室很久了,她的事我们更不清楚。”夏语冰说。
“我听岳建飞说,你曾与秦悫闹过矛盾?”
“也谈不上矛盾,就是在《合唱》乐团排练时产生了点儿小误会,闹别扭什么的。”夏语冰为了不让这件事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有意将事化小。
“哦。”宋迪点点头,表示理解。
过了片刻,他又语重心长地对两人说:“如果你们知道什么,最好别隐瞒,有什么就跟我说,沈幽婷,何黎西,秦悫,她们都是你们的同学,你们的每一句话,也许都会成为破解这一连串奇怪事件的关键,我想,你们一定也盼望着早点儿看到这一连串奇怪事件背后的真相吧。”
两人微微低下头,没有作出回应。
临走时,宋迪检查了沈幽婷的一些遗物,除了发现一个被撕掉部分内容的日记本外,并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最后他带走了这个残缺不全的日记本。
夏语冰和刘卓含照旧去上课了,但整整两节课她们都没和其他同学说话。两个人孤单地坐在教室里,心乱如麻地想着昨天发生的事,根本就没心思听课。
对沈幽婷的死和秦悫的失踪,学校虽然对外封锁了消息,但并没有坐视不管,作为同寝室的刘卓含、夏语冰和郭书瑶,都不可避免地被学校叫去谈话。而她们能做的,也只能反复地陈述着不在现场和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联想到刘卓含和夏语冰两人之前相继退出《合唱》,这件事情过于离奇了,所以即便最信任她们的老师,也对她们的话半信半疑。
下午,夏语冰和刘卓含在老师陪同下去了一趟殡仪馆,她们想再看一看沈幽婷的遗容。在冰冷的停尸房里,俩人又一次见到了这个平时与她们关系一般的室友。
沈幽婷额头的血迹已经没有了,她的表情依然是那样安详,只是变成了死人才有的苍白。一团团冷气包围着她的身体,仿佛来自天上的仙境,她不会再有任何痛苦了。
看着沈幽婷现在的样子,刘卓含的眼眶不禁湿润了,似乎耳边又听到了沈幽婷的声音。她希望这一切都只是场噩梦,可梦何时才能醒来呢?
第二天早上,沈幽婷的妈妈来到了女儿生前的寝室,她是来整理沈幽婷的遗物的。刘卓含和夏语冰一直站在旁边,默默无声地低着头,就像做错事的孩子。但沈母并没有怀疑她们两人,她也相信她们俩是不知道实情?的。
沈母几乎一句话都不说,只是静静地收拾着女儿的东西,虽然没流泪,但似乎所有的泪水都往心里流了。最后,遗物全都收拾进了一个大纸箱,沈妈妈才捧着箱子离开。
寝室里的夏语冰、刘卓含和郭书瑶正想送沈妈妈下楼,可是被她拒绝了。也许,她不想女儿的事让学校其他师生们知道吧。学校一般都有规定,就是对于发生在学校的自杀或者其他意外的死亡事件,要尽量封锁消息,禁止渲染。警方认为有疑点的案件,也会顾及学校利益在暗中进行调查。沈幽婷事件,因为警方的调查结果尚未出来,学校给家属的说法是意外死亡。
沈幽婷死了,通往阴间的火熄灭了,但是,银蕨院楼上的诅咒会消亡吗?
第三十四章 寻找疑凶
沈幽婷的家属刚走,秦悫的家属又至。
秦悫失踪已经将近一周的时间了,学校最后依照音乐系上报的情况,给家属的说法是他们的女儿与友人出游,不幸在地震中罹难了。于是,也通知了家属到学校处理后事。
与沈幽婷的意外死亡一样,秦悫的事学校也作了冷处理,并未使事态扩大。但是,两个风华正茂的艺校女生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走了,也令不少人叹惋不已,尤其是《合唱》乐团的学员们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情绪非常低落,晚上的时候,都情不自禁地在滨湖边点燃蜡烛,为死去的校友祈祷。
天气很热,谭之临来到阳台上吹吹风。
这是他自己在学校的公寓,平时都住在这里,而在怡情小区租的那套公寓,主要是用来与异性寻欢作乐的场所。
他靠在阳台护栏上,望着斜对面宁静的滨湖发愣。忽然,他发现湖边亮起了一点点光亮,还隐隐传来许多人说话的声音。其实,那是学生们点的蜡烛,他们正在为死去的校友祈祷。
谭之临一看表,已是晚上八点多。是不是也去参加一下呢,毕竟死的都是自己的学生,作为一系之主,他有理由去参加这样的悼念。想到这里,他决定下去看看。
谭之临沿着湖边信步而去,不知不觉来到祈祷地点。红炽的烛光外,是围成一圈的数十名学生,他们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默默地为刚刚死去的校友祈祷。
望着跳动的烛光,谭之临脑海里总是闪现秦悫的身躯一点一点地淹没在黑沉沉、冷冰冰的洞穴中时的绝望。他觉得自己很自私,一想起秦悫就是从他身后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心中一阵内疚,这些天来,他已经不知多少次面对这个心灵黑沉沉的隧道口,思考着死亡与幸存的关系。
也许,他心灵黑暗的隧道只是死亡另一个出口而已?
夜风轻佛,送来阵阵蜡烛的味道。谭之临默默地将眼光从黑沉沉的隧道口收回来,转过身去,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银蕨院,隐约可见月光下那栋建筑狰狞的面孔,两年来,那里已经连续死了两个人了,真是邪门……学生们陆续离开了,谭之临一个人绕着那些蜡烛依依不舍地转着。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仔细一听,竟然是贝多芬钢琴奏鸣曲——《月光曲》。
似乎是幽幽的哼唱与琴声的交合。
听着这首曲子,让谭之临颇为吃惊:本是与皎洁的月色相搭,孕育着热情奔流的激情曲调,却换成了在小提琴的拉奏,在摇曳的烛光衬托下,竟有如此大的反差,俨然变成一首令人恐怖的曲子……“啊——”一阵尖利的叫声划破了幽幽的夜湖。
谭之临吃了一惊,辨别方位,林阴道——琴声正是从那里发出的,于是拔腿便向那里跑去。一个女生正惊恐地四下张望,看见谭之临过来,一只手颤抖着指向一张闪着烛光的石桌。
“那里,那里,有……有人刚才坐在那里拉小提琴!”
顺着女生发抖的手臂,谭之临看到石桌上点着一只蜡烛,一个长发披肩、身穿白色衬衣的女生坐在石桌边的凳子上,背对着他们拉着小提琴……此情此景,谭之临也不禁大吃一惊,赶紧问那女生:“怎么回事,这么晚了,她怎么一个人坐这里拉小提琴?你不认识她?”
“我,我不认识,她刚才还和我们一起祈祷,大家都走了,她却从地上端起一根蜡烛朝林阴道走去。我觉得奇怪,就慢慢地跟着她,我开始还以为看花眼了,可是我越看越觉得她像地震中罹难的那个人……”那女生急得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谭之临赶紧来到石桌处,紧张地看着这个人。
黑糊糊的人头晃了一晃,然后,女生慢慢转过脸来。
烛光昏暗,但是仍能照亮她的脸——秦悫!
黑幽幽的眼睛,没有丝毫的波澜。
一阵风将蜡烛吹灭了……
第二天早上,林阴道里聚了许多人,一个女生告诉围观者,昨天她和音乐系一个教授看到了一个女鬼。
好事者问她:“你亲眼看到的吗?”
女生:“当时我们害怕极了,蜡烛熄灭后,黑沉沉的林阴道中我们什么都看不见,谁还敢留在那儿啊。”
林阴道闹鬼事件,让岳建飞更加不相信秦悫在地震中罹难的说法了。他与秦天曾亲自去过黑崖山,根本找不到秦悫的尸体。而且,他与另外两个女生夏语冰和刘卓含一样,都曾在募捐会上看到过可疑是秦悫的人,因此,他认为这件事不能简单地下定论。
自从女友何黎西的“左耳失聪”,到接下来就发生一系列离奇的怪事——黎西住进精神病院;夏语冰和刘卓含相继退出《合唱》排练;秦悫遭遇地震;沈幽婷银蕨院丧命,他就觉得这一系列事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巨大的阴谋。因此,当夏语冰提出将沈幽婷伪造成“意外摔死”的假象时,他毅然接受了,为的就是要暗中调查这一切。
破案是离不开警方的,岳建飞明白这一点,因此,他将自己已经掌握的这些情况全部向公安局的宋迪作了汇报,并暗中与他并肩侦破此案。
岳建?飞的脑海总是浮现出秦悫出现在募捐会上的情景,他不相信那是她的“幽灵”,一定是她本人。但是,她怎么宁可选择“被死亡”也不愿意出来澄清真相呢?岳建飞想到一种可能,就是她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否则不会连自己的家人都欺骗。
岳建飞觉得秦天与秦悫关系不错,他想听听他对秦悫事件的看法。
中午,宋迪来到学校,岳建飞亲自到校门口接他。岳建飞说去找秦天一起谈吧,秦天作为秦悫的结拜哥们,想必他提供的一些意见对案件的调查会有一定帮助。宋迪表示同意。
秦天不在寝室。据他的室友们说,他不久前在外面租了套公寓,很少回寝室住。
在去秦天公寓的路上,宋迪对岳建飞说,秦悫失踪前与夏语冰发生过口角这件事应该引起重视,任何一个与案件有关的细节都不能放过,更何况是发生口角。
秦天正准备睡午觉,突然听到门铃响了。
他打开防盗门,看见门外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同学,另一个不认识。
“你……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啊?”对于两人的突然造访,秦天有些猝不及防。
“怎么,不欢迎吗?”岳建飞一口地道的江都话。
“哪里话,我只是觉得有点儿意外。”秦天尴尬地笑了笑,仓促地请两人进了屋。
宋迪微笑着,跟在秦天后面无声地走进客厅。
秦天一边地给岳建飞和宋迪倒水,一边暗忖岳建飞会有什么急事呢?竟会找到他的公寓来了,而且还带着一个警察。于是就对岳建飞说:“建飞,你们来是为秦悫的事吧?”
“嗯,差不多吧。”岳建飞如实说道,“昨天在学校遇到宋警官,我就顺便将秦悫的事也跟他说了,他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想跟你探讨探讨。”
秦天问岳建飞:“秦悫的事,你发现什么了吗?”
岳建飞微微点头,说:“从昨天晚上发藏书网生在林阴道的闹鬼事件来看,我觉得秦悫这件事,真的不能相信学校的说法。”
“你怎么看?”
“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信则有,不信则无。”
宋迪在一旁有些忍俊不禁,觉得两人讨论“鬼”的问题有些好笑。
岳建飞说:“你也看到了,学校近来频繁出事,先是何黎西精神失常,接着是夏语冰和刘卓含退出《合唱》,然后又是秦悫遭遇地震,再就是沈幽婷命丧银蕨院。你觉得,这一连串的怪事相继发生,中间会是巧合吗?”
秦天:“不好说。”
岳建飞:“那你怎么看?”
秦天:“如果不是巧合,那么……一定有什么人在背后捣鬼吧?”
宋迪抬眼看了一眼秦天,发现他的眼神里有一种捉摸不定的东西,于是就问他:“你有没有自己的看法?”
秦天摇了摇头,自嘲地说:“我能有什么看法,我也只是觉得最近发生的几件事有点儿奇怪而已,但具体奇怪在什么地方,倒说不出什么来。”
“我是觉得,这些事跟一样东西有关。”岳建飞说。
“什么东西?”秦天问。
“《合唱》。”
“《合唱》?”
“对。”岳建飞说,“《合唱》作为今年的校庆典礼的一个重头节目,有很大的吸引力,尤其你们班的小提琴,在《合唱》中所处的地位非常高,历 6765." >来最受关注。而几大琴手中,第一琴手的影响最大、关注度也最高,作为琴手,当然对第一琴位无比觊觎,谁都想去争取。在我们班,何黎西、夏语冰、郭书瑶和刘卓含以及秦悫五人,都有竞争实力,不过由于郭书瑶回家奔丧,实际上只剩下了四个人,而她们中何黎西实力最强,系里最看好她,后来也确实选了她,这样,其他三人心里也许会有些不舒服。意外的是,排练一开始,何黎西就以耳朵不适退出乐团,继而精神失常,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原因大家不得而知。这时候,实力紧随其后的夏语冰接任应是情理之中的事。可奇怪的是,她也才进入排练,就发生了耳朵不适的怪事,只好忍痛割爱。接下来又轮到刘卓含,结果你们也看到了,遭遇与前面两人一模一样。最后只剩下秦悫,没想到秦悫也横遭不测……”
说到这里,岳建飞重重的叹了口气,表示难以理解。
宋迪依然保持沉默,没有发表见解。
“是啊。”秦天一咂嘴,也皱起了眉头,“也许别人一开始还以为何黎西的问题与夏语冰有关,毕竟两者是竞争关系嘛,没成想夏语冰也出事了,继而又是刘卓含和秦悫,这可真是一连串难以解释清楚的怪事,这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呢?”
“不是还有个郭书瑶吗?”这时宋迪终于插了一句。
“是的,就在大家都出事后,她回校了,而且最后做成的第一琴手是她。”秦天咬了咬嘴唇。
“这个啊,其实可以理解的。”岳建飞解释说,“郭书瑶并没有在校庆日那天回校,而是在过后才回来的,她一直在家,有不在学校的证据,所以不应该怀疑到她头上。”
“不在学校并不表示她不能作案。”宋迪说,“离开学校,她同样有的是机会,比如悄悄潜入学校,暗中行动。”
“嗯,是有一定道理。”秦天点点头。
岳建飞则陷入了迷茫。
“小岳,你似乎有不同看法?”宋迪发现岳建飞紧锁眉头,忍不住问道。
“嗯。”岳建飞点点头说,“与秦天不一样,作为何黎西的男友,我是知道一些背后隐情的,比如何黎西事发前曾收到过一封神秘的电子邮件,这点很重要。如果查出‘失聪执刑者’的身份,一切就真相大白了,因此,找出这个人是关键。许正南是许美琪的弟弟,这事我是后来才知道的,起初我怀疑他,但他在黎西出事当日就因车祸死了,所以可以排除他。我曾一度认为会是四个竞争者中的某一个人所为,现在看来,除郭书瑶尚存嫌疑外,其他三人可以完全排除了;第二,假如发件人是针对四个女生,那么有可能是一种报复行为,倘若针对的是《合唱》节目,那么他的目标一定是《合唱》背后的策划者;第三就是录影带的问题,这个人掌握着某些人的隐私,并以此来惩罚他所恨之人,不幸的是,几个女生竟然也被牵扯进来。这三点之间互有联系,只要破解其中之一,其他两点就迎刃而解了。”
“分析得不错。”宋迪赞许道,他总结似地说,“从这三点中不难看出,作案者的最终目的应该是破坏《合唱》节目,让其不能如期上演。而这个手段就从四个女生入手,让她们左耳失聪、精神失常、看见幽灵,然后让她们全都退出排练,从而以达其目的。不过,地震倒不是他所能预料到的……从而可以归纳出一点,即四个女生只不过是作案者用来破坏《合唱》的棋子,他的真正目标是阻止《合唱》节目在校庆日上演,这又说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岳建飞与秦天异口同声。
“作案者表面针对的是《合唱》节目,而实质上是针对它背后的策划者。”宋迪解释说,“《合唱》节目上不上演终不关《合唱》曲目本身,它也只是一首交响曲罢了,但它能否上演却关系到背后的策划者——试想,节目若不能正常上演,你说背后的策划者会承担多大的责任?”
“有道理。”两人都表示赞同。
说着说着,宋迪又将话题转到一年前发生在银蕨院的那桩离奇自杀案上来。
岳建飞说:“没错,许美琪曾经就是在演奏《合唱》后在音乐楼自杀的,据传闻说,她之所以会选择自杀,是因为左耳失聪导致她的出国梦破灭后才这样做的。”
“岳建飞,你越说越离奇了。”秦天动了动身体,换了个姿势坐着说,“这非常像恐怖电影里的情节啊,银蕨院里许美琪的阴魂不散,充满诅咒的怨气附在《合唱》之上,让排练《合唱》的人一个个都遭到诅咒!”
秦天说得惟妙惟肖,仿佛真的一般。
岳建飞干笑一声道:“照你这么说,应该是全体《合唱》成员都遭咒才对,包括你我,为何怨鬼只单单选那四个女生呢?”
“你忘了啊,许美琪可是第一琴手,她的咒怨也只会针对与之对应的第一琴手了。”
“想象力蛮丰富嘛,不去写小说浪费了。”岳建飞打趣道,“你还别说,我倒认为这很像背后那个作案者玩的阴谋哦。”
“那么秦悫莫名其妙地跑到黑崖山去,这又如何解释呢?”秦天道。
总算说到秦悫了。
岳建飞和宋迪都摇了摇头,确实不理解这一点。
“你觉不觉得,司机口中所说的那个教授,会不会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呢?”秦天问。
“嗯,我觉得这个人的嫌疑非常大。”岳建飞说。
宋迪:“秦悫平时与音乐学院的哪个教授关系比较亲近?”
秦天与岳建飞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着头,这一点他们还真不清楚。
宋迪:“司机死了,这条线索也就断了。”
岳建飞:“看来,还得从银蕨院入手了。”
秦天:“银蕨院?怎么,那里有线索?”
岳建飞:“不妨去看看嘛。”
宋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不好意思啊,耽搁你午休了。”岳建飞站起身来,向秦天告辞。
“哪里话,反正我也不想去上下午课。”秦天说。
宋迪让岳建飞在外面等等,他想去上卫生间。
洗手时,宋迪无意间看到洗手池上方的镜子里有一个人影站在他背后,他猛一回头,发现是他背后墙壁挂的一件黑色衣服,吓了他一跳。连着衣服领子的地方,还配了一个灰白色的傩面具,看上去确实像个人。
看到它,宋迪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歌剧院魅影》里的埃里克,那个穿着黑披风,带着傩面具的幽灵。
这个秦天,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呢?宋迪试图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然后打开门,走出卫生间。
“忘了告诉你——我很喜欢《歌剧院魅影》。”宋迪走出客厅,听到后面传来秦天幽幽的声音。
宋迪回过头去,怔怔地看着门前这个美男,没有说一句话。他突然感觉到,秦天两只眼睛眯得又细又长,说话阴阳怪气,声音幽冷,虽伴着暧昧的笑声,却让人充满畏惧。
面具,幽灵——忽然,这两个词语勾起了贮存在宋迪记忆包里的东西,他曾听到从某人的口中说过这两个恐怖的词语。想到这,他不禁感觉到脊梁骨处穿过一丝冷气,直入后脑勺……岳建飞:“怎么了,看你气色大变。”
宋迪:“我对《歌剧院魅影》很敏感,对埃里克扮的幽灵充满畏惧。”
第三十五章 镜室魂迷
何黎西精神失常,刘卓含突发心脏病,沈幽婷惨死,秦悫失踪,林阴道闹鬼,最近发生的这一系列诡异事件,已经在音乐系掀起了一阵波澜,一切都显得不那么平静。人们不禁要问:《合唱》乐团到底怎么了?被牵涉进去的几个学员,她们到底触犯了什么禁忌了呢?
如今,外界对她们的非议之声已经不绝于耳了。
刘卓含和夏语冰害怕去上课,她们不敢面对全班同学怀疑的目光。只要她们两人一走进教室,那些怀疑的眼神和满耳的闲言碎语就令她们不堪忍受。她俩请假一周,想逃离这种令她们崩溃的环境。
空寂的宿舍里,只有两个孤单的身影。
夏语冰对刘卓含说,都是那盒录影带惹的祸,它不但害死了沈幽婷,还害得咱们不得安宁。不能再等了,必须到银蕨院地下室把它找出来,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但是自从沈幽婷出事后,银蕨院现在已经被学校暂时封闭,禁止进入。”刘卓含说。
“那就偷着去,不能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要尽快查出真相,揪出凶手。”夏语冰恨恨地说。
“好吧,我陪你去。”
岳建飞与宋迪分手后,就去上课了。
下第一节课后,岳建飞热得不行,口干舌燥的他趁有十分钟的间歇,就跑下楼去买冷饮喝。当他来到冷饮店,发现两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出来,是夏语冰和刘卓含,每人手里各拿一瓶鲜橙多。
岳建飞跟她们随声打了个招呼,见两人往教学楼相反的方向而去,不禁想,不会又是跟秦天学的吧,逃课?
不过刚才岳建飞注意到了一个细节,他看见刘卓含手里拿了只微型手电筒。不觉纳闷,大白天的带这玩意干什么?怕黑还进黑屋子啊?
真是奇怪的两个人,岳建飞满腹狐疑地回教室上课了。
宋迪驱车去了城市道路监控中心,让工作人员调那个司机在体育西大街置地广场路段出事当日的监控录像给他看。监控录像里,车祸发生后有个人从后坐里爬了出来,然后离开了现场,那个人的相貌特征因为隔着太远,无法辨清,但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年约四十至五十岁左右的男士。
宋迪想,那个乘客会不会就是他们所说的教授?
离开交通管理局,宋迪便准备回单位上班,手机突然响了。
“哪位?”宋迪问。
“宋警官,麻烦你来我们学校一趟吧,我发现两个人的行踪非常诡秘,值得怀疑。”是岳建飞。
“好吧,我这就赶过去。”
夏语冰和刘卓含来到银蕨院,刚跨进铁门,刘卓含便觉察到三楼的窗口有人影晃动,从上身穿的白衬衣尤其是头发的长度看来,那是一个女生。
“窗口有人!”刘卓含警惕地看向窗户。
“哪里?”.99lib?夏语冰仰头看时,人影不见了。
“退回去了。”刘卓含说。
“你看花眼了吧?我怎么没看到?”
刘卓含摇头:“我没看花眼,要不上三楼去看一眼吧。”
夏语冰想了想,说好吧,便拉着刘卓含向一楼走去。
两人的胆子似乎都已经练大了,也或许是出于寻找真相的,她们不像之前那样对银蕨院那么畏惧了。她们走进一楼大厅,顺着通向楼上的转梯走了上去。但当她们上到三楼,推开那间自杀之屋时,刚才那个人影已经不见了。
奇怪?刚才刘卓含明明看到了那个人影,她站在窗口晃了一下,怎么一下就不见了,仿佛空气中蒸发了一样。
夏语冰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室内地板,发现有几道新增的脚印,看痕迹,应该是刚刚留下的。看来,刘卓含没有说谎,这里刚才确实来过人。夏语冰立刻抬起头看了看,注意到头顶那个隐蔽的天窗,难道那人是从那里飞出去的?于是,她搬来一个凳子,踩在上面推了推天窗,果然,窗扇旋转了180度。她爬出天窗,外面就是屋顶了。
“我知道那次是怎么回事了!”夏语冰不禁叫出了声。
“怎么了?你知道什么事了?”刘卓含抬起头紧张地问道。
只见夏语冰咬牙切齿,愤恨道:“我知道那天我为什么会看到许美琪掉在这天窗上的原因了,原来是有人利用了这个能旋转180度的天窗。”
“你在说什么呀?”刘卓含仍听不明白。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曾来这里探访的事吗?”夏语冰看着刘卓含。
“知道啊。”
夏语冰愤怒地说:“那天我一进这个房间,就看到披头散发、眼角流血的‘许美琪’被吊在天窗上,更气人的是她还睁开了眼睛,吓得我啊当时就尿了裤子,我还以为真的是见鬼了。”
“这么说,当时你真的看到了那个‘许美琪’?”
“是的。”夏语冰说,“当时我害怕极了,怎么还敢细看?但的确很像她!”
“会不会真的是她死而复生啊?”刘卓含说。
“扯,怎么会呢。”
“可那天的事怎么解释呢?”
夏语冰一咬牙,厉声说:“一定是有人假扮许美琪,一定是!而且应该有一个人在暗中协助她。你看这个天窗,那个人完全可以预先躲在屋顶上,当我进屋时,看到天窗上没有吊着人,而当她的同伙在我后面发出声音,趁我转身去察看的时候,她就转动窗扇,翻进窗来,吊在预先悬挂在窗背后的白绫上,等我回过头来时,正好看见天窗上吊了一个人……”
“那这个人会是谁呢?”刘卓含半信半疑。
“我也不知道呀。”夏语冰摇头。
过了一会儿,刘卓含似乎想起什么,她拍了拍夏语冰:“具体是谁我们不知道,但一定是刚才出现在窗口的那个人。”
“嗯,应该就是她,这个人总是在暗中跟踪我,不,应该是跟踪我们寝室所有的人,包括你。当她发现有人要来银蕨院时,便提前跑到三楼来作好吓人的准备。”
“那她今天为何不再故伎重演了呢?”刘卓含不解。
“怕暴露吧……”夏语冰思索着说,“你想,今天咱们是两个人,胆量比上次大了,她担心怕露出破绽,被我们识破阴谋的缘故吧。”
“那她现在跑哪儿去了呢?”刘卓含皱起了眉头。
她们又转到二楼,找遍了所有的房间,都没有见到一个人影,甚至查看了各个房间的窗口,也没发现这栋三层建筑上有什么可以吊下去的绳索等工具。因此,二人断定,那个人不可能跳窗逃跑。
夏语冰说:“她会不会在我们进楼之前,抢先一步躲到那间地下暗室里去了?”
刘卓含对那个暗室有着深深的畏惧,现在还有阴影,不过现在也只有这个地方可以藏匿了。为了挖出这个幽灵来,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决定和夏语冰下去看看。
她俩来到一至二楼的拐弯口,掀开了上次被发现的那块梯板。夏语冰在手电光的帮助下,伸头朝下面看了看,没发现什么。
其时,在一个手电光照不到的角落,一丝警惕的目光注视着暗室口。
“有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夏语冰故作惊呼,“在里面,果然在里面!”
不错,昏暗的地下室里确实有双眼睛在注视着她们。但是夏语冰根本没有看到,可她却故意说看到了,不知这么 505a." >做是想骗刘卓含下去,还是用激将法将不明行踪的神秘人逼出来呢?
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想法。
“神秘人就在里面!”夏语冰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刘卓含。
那人自觉没有被夏语冰发现,不过还是退回到一个不易察觉的角落里去了。
“怎么办,下去喽!不能放跑她。”夏语冰斩钉截铁地说。
这是揭开真相的最好时机,绝不能放过这个神秘人。
“哼,管她是人是鬼,我今天就要看看她到底是谁,撕开她的面纱,让她露出真面目来!”笨拙的鞋底声在悬梯上响起,两人一前一后,顺着暗室中的悬梯一步一下往下探去。
“冰姐,还是不要进去好不好?”刘卓含开始害怕了。
“怕什么,就要让她现真容。”离抓住这个神秘人只有一步之遥了,夏语冰岂能轻言放弃,她已经急不可待地想见识一下神秘人的庐山真面目了。
下到暗室,两人拧亮手电,将这间暗室四处照了个遍,竟然没见到刚才的那个神秘人。
怎么回事?两人一阵疑惑。
暗室的真面目也露了出来——这里跟大厅一楼差不多大小,有一些器具用品,古朴,陈旧,刘卓含不禁说道:“看这暗室,没有脱离中世纪的野蛮风格,是什么样的人会修筑这么个封闭的空间呢?平心而论,这算得上是密室里的天堂啊。”
“应该是这银蕨院的主人了。”夏语冰说。
刘卓含一阵感叹,夏语冰没工夫 611f." >感叹,她不停地用手电寻找可疑目标。终于,她在角落处发现了一扇暗门,便激动地对刘卓含说:“看,也许神秘人躲到这里面去了,咱们撞开门进去看看,真相马上就会见分晓了。”
刘卓含忙走过去,按住夏语冰的手,紧张地说:“这暗室可能不简单,咱们可不能贸然进去,万一被那人暗算怎么办?”
“怕什么,有我在,不会让她伤害到你的。”夏语冰很镇定,她安慰着刘卓含。
门被撞开了,夏语冰拉着刘卓含穿过黑暗曲折的通道,又到了一个若大的厅室。这里的器具布置很古怪,屋子正中悬挂一幅画,旁边还挂着古埃及木乃伊的肖像,其脸青红掺杂,狰狞恐惧。案头上杂乱摆放着类似装酒的杯具,还有些日常生活必备的用品,真是奇怪。
两人看得呆住了,过了片刻,夏语冰示意刘卓含到处走走看,并嘱咐一定要小心,以防碰到机关什么的误入陷阱。这个厅室的墙壁全是用青石砌就,左面有一面镜子,很干净,似乎经常有人擦拭。这时,刘卓含感觉脸上很痒,忍不住凑到镜子前照了照,忽见镜中有一人,面孔绝似秦悫……刘卓含大惊,“冰姐,秦悫,秦悫在我背后!”
夏语冰此时正用手电照着墙壁上的一幅巨照,还腾出只手来抚摸它的表面,听到刘卓含的惊叫声,不禁吓了一大跳,赶紧回过头去看怎么回事。可是除了刘卓含一人站在镜子前外,她背后连个鬼影都没有,于是没好气地说:“瞎喊什么,哪有秦悫?连个鬼影都没有。”
奇怪,刚才明明看到一个人影的。刘卓含揉了揉眼睛,发现镜中果然只有她自己的影像,大为不解,“我……我看花眼了?”
夏语冰从一侧走过来,见刘卓含神色不安,就说:“还是没发现那个神秘人,我想,这里一定有机关,她也许藏到隐蔽的室中室里去了。你说,机关会不会在这镜子背后呢?卓含,你试试这块镜子,看看有什么反应。”
“好吧。”刘卓含便双手握着镜框试了试,一声轻响,镜子突然向左移动,露出了一扇暗门……黑洞洞的门缝里突然冒出一缕迷香,直扑面门……不知过了多久,刘卓含忽觉有人拍她肩膀。
她极力将眼睁开一看,室内漆黑一片,看不清事物的轮廓,分不出哪是哪。与此同时,只觉手腕一阵巨痛,原来有人已将的她两只手腕用绳捆在了背后,胳膊也动不了了。
一个蒙着面纱的人站在黑暗中,手持电筒晃来晃去。
“谁?”刘卓含惊叫一声。
蒙面人不说话。
“你是什么人?夏语冰呢?”刘卓含又问。
蒙面人突然幽幽地说:“听着,交出录影带,不然就把你送到蛇嘴里!”
“啊!”刘卓含大惊失色。
“你看——”蒙面人用手电一照,刘卓含面前有个笼子,里面果然有一条黑蛇。
刘卓含定睛一看,见到光亮的黑蛇虎视眈眈地跃起,但由于脖颈上拴着铁索,只能蛇头伸出铁栏杆。
它向刘卓含做出贪婪的姿势。
刘卓含一阵惊恐,全身立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们东方古国,用活人祭祀鬼神,那是经常的事,而这个人用活人喂蛇,真是残忍至极!
“怎么样?”蒙面人目露凶光,得意地盯着刘卓含。
刘卓含脸色大变,双眉倒立,她不停挣扎:“喂,我和你有何冤仇,为何要这样对我?”
蒙面人狰狞地说:“你做的事你应该清楚,你以为那天夜里你一个人跑去银蕨院干什么我不知道?你以为把录影带藏起来那个人就会放过你吗?别执迷不悟了,交出来吧。你看看它,多贪吃啊,一个夏语冰不够,还想吃你呢。”
“啊?”刘卓含睁大眼睛,“你把夏语冰怎么了?”
“哼,已经喂蛇了。”蒙面人阴险地冷笑,“如果你不想成为下一个夏语冰,就快说出来吧,只要你说出录影带放在什么地方,就放了你。不然,我就先把你赶到笼子里,不想再和你絮叨了。”
说着,她果然将全身发抖的刘卓含拖到笼旁,笼里的蛇仰起头,好似在等待来宾。
太恐怖了!刘卓含全身麻木,她可不想这么惨痛地被蛇咬死,忙叫住蒙面人说:“好好,我说!我说!”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从另一个方向传来:“喂,你要表演蛇食人游戏是吗?那你就冲我来,不要伤害你的好姐妹刘卓含。”
“谁?”蒙面人霍地转过身去,想看看是什么人在暗中胡语。
刘卓含>从惊骇中睁开双眼,当她看到暗中说话人的那张脸后,不禁呆住了——那是秦悫!
秦悫从镜门后面走了过来,看了看愣在地上的刘卓含,怒向蒙面人:“够了吧,夏语冰!为了那盒录影带,竟然用这种恶毒的手段暗算你的好姐妹,你还有人性吗?”
“啊?”刘卓含如梦初醒,原来蒙面人是夏语冰?她用蛇吓唬她——就是为了逼她说出那盒录影带的下落?
“刘卓含我告诉你,蛇可能是有人暗中放到暗室里守卫录影带的,以免它被人取走。比如夏语冰,防止她阴谋取走录影带,我一直在暗中监视她……没想到,她杀死了沈幽婷,还要来害你,真是个魔头!”
夏语冰暴露了。
“原来,刘卓含果然没有看花眼,站在她背后的那个人果然是你?”夏语冰冷冷地说。
“没错,我就是想试探你,果然猜到你没有发现我,所以就一直躲在暗中,看你耍什么阴谋。”
“你不是在地震中死了吗?”
“哈哈,说得好!”秦悫冷笑两声,得意地说:“我是差点儿在地震中死了,可是我命大,死不了。”
刘卓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早忘记了刚才的惊恐,和夏语冰一样,都为秦悫没有死于地震而感到震惊。“太好了,秦悫,听司机说你遭遇地震,被埋在洞穴里,我们都以为你遇难了呢。”
“我命大,不过也差点儿像你刚才那样被蛇咬死了。”秦悫笑笑。
夏语冰觉得一切太不可思议了,她忍不住问:“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难道飞出来的?”
“说对了!我就是飞出来的。”秦悫得意地说。然后,她就当着两人的面,把自己如何得救的经过,娓娓道来——
第三十六章 天上来客
那是5月13号的下午,即地震发生后的第二天,独自坐在巍然屹立、上插天际的黑崖山上,吞咽着被同伴抛弃后的伤心之泪……就在我以为自己将被永远困在这座绝崖上时,头顶上忽然响起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待我抬起头来,向上仰望,突然发现半空中有一块橄榄绿的物体正缓缓下坠……我顿时心惊不已,那个物体十分诡异,心想它是什么呢?不一会儿,一个绿影突然降到我面前,我一阵恐慌,马上发出一阵惊叫。绿影将身上的绳索慢慢解开,不一会儿便露出一张脸来——军人!
我当时吓得倒退了几步,惶惑地望着这个天外来客。第一次面对这情景,竟不知所措,暗想:难道谭教授借寻找灵感之名义骗她到此荒山拿自己送天兵行乐?我寻思祸福未卜,想如果真是这样,我宁愿选择死,让我的生命与这山石俱碎,这陡峭的悬崖,就将是埋藏我的墓地?99lib.
。
这身军装很眼熟,不像是外星人,看上去更像中国的空军。但是,他突然降落到这绝崖上来干什么呢?
是的,这不是什么天兵,而是从济南军区赶来k县救灾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部队的某空降兵,因为天气恶劣,遭遇强气流而偏离了即定降落点,降落到了黑崖山巅上。
解放军看到我一个人在这里时的神情也极为诧异,他转看悬崖两侧,眼眸连连闪动,问道:“姑娘,怎么会一个人待在这里?”
“我……”
“你别害怕。”于是那战士一脸微笑地解释说,他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济南军区空军某部的空降兵,是赶来这里救灾的。
“啊?”
见我睁大眼睛,一脸愕然,解放军并无他话,便掏出随身携带的步话机,紧急联络大部队:“我是07,我是07,我受风向影响,偏离降落点,现在降落在k县最高的一座山峰上,请求支援。请回答,请回答。”
不一会儿,步话机里传来回话,“我是01,我是01,总部收到,请回答,请回答。”
“07明白,07明白。”
过了不多久,一架直升机便飞到了山崖上空。我明白,这是来营救我们的。我看过好多片子,见过许多这样的情节,没想到有天居然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真是想不到。飞机慢慢降低高度,最后在离我们两人不到30米远的地方停稳。紧接着,机门被打开。
这时07抱起我快步朝飞机而去,登上了直升机。我心里一阵感动,泪水夺眶而出,这个时候,我觉得解放军太伟大了,也许 8fd9." >这种境遇,是许多人几世都修不来的福分……听到飞机的轰鸣,仿若隔世,当时那情况,还真以为是一种过度幻觉呢。
得救了!我居然得救了!坐在飞机上的我心中百感交集,原以为会被困在这个地狱似的绝崖上,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会碰上解放军。我终于不得不相信那句话:“天无绝人之路!”
说到这里,平时很坚强的秦悫眼泪情不自禁地就流出了眼眶……调整了一下情绪后,她又说:“半个小时后,我就被转移到了一个安全区,当天晚上我就乘坐一辆班车回到了江都……”
“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你会有这样神奇99lib?的经历!”刘卓含睁大眼睛,呆呆地望着秦悫。
夏语冰虽然没有说话,但她也实实在在被秦悫的经历震撼了,只见她松开紧抓住刘卓含的手,疑惑地问秦悫:“那你怎么一直不露面?”
秦悫拿出一盒录影带:“就为这个。”
“那是什么?”夏语冰问。
“你不是一直在寻找吗?它就在这里面。”秦悫说,“这里面,有我要惩罚那个人的东西。”
“谁?”夏语冰问。
秦悫说:“你还记得你14号的晚上收到的那张纸条吗?那天晚上你和刘卓含、沈幽婷以及谭冰洋三人在银蕨院三楼看到的那两段录像,第一段想必你们都知道是关于许美琪的,而第二段……恐怕只有你自己知道吧?”
夏语冰沉默不语,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秦悫:“实话跟你说吧,那是我故意而为的。第二天晚上,我用轻汽球把录影带掉到你们寝室的阳台上,故意让刘卓含拿到,然后威胁她凌晨时藏到银蕨院的暗室里。知道她胆小,就事先跟沈幽婷打了招呼,到时让她替我发到刘卓含手机上一条具有催眠作用的音乐短信,并在她回来时,又暗中放了一片银蕨叶在她兜里,我想你会看到的,那样你自然就会怀疑录影带是那晚被她藏在银蕨院的。”
“沈幽婷知道你没有死?她怎么不告诉大家?”
“哼,都跟她商量好,还说出来。”
夏语冰脸色苍白,她一步一步走向秦悫:“那你是怎样得到这盒录影带的?为何要这样对我?”
“如果不是遇上地震,恐怕我是永远都不可能得到这个东西的。”
“此话怎讲?”两人对视了一眼。
秦悫毫不忌讳地说:“当时谭教授邀请我到那个地方,目的是想让我担任第一琴手,因为你们左耳失聪,一个一个都退出了《合唱》,所以我成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这老东西就以寻找灵感的名义很客气地邀请我到黑崖镇观光,说服我接受这一任务。但这个老家伙是个好色之徒,想占我便宜,就在他欲行不轨时,居然发生了地震,让我逃过一劫。可恨的是,关键时刻他竟抛下我不管,导致我被困在洞穴里。不过由于走得急,忘了笔记本电脑还在我手上。正好我可以上网通过qq求助,可打开他的电脑,却无法链接上网。无奈中,我只好无聊地查看他的电脑,无意中就看到了他……偷拍的视频。”
“于是,你就将之公之于众,作为对他的报复?”
“没错,”秦悫咬牙切齿,“我就是要让他尝尝抛弃一个人所遭到的报应!”
夏语冰忍不住高声吼道:“那你想过别人的感受没有?就算许美琪一个死人不在乎,你也不为活着的人想一想,你让我以后还怎么面对生活?”
这时刘卓含也站起身来,她慢慢走向秦悫:“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曝光语冰的,还把录影带给我,故意让语冰怀疑到我?为什么?”
“因为我恨你们!”秦悫红着眼说,“是你们俩当初把我逼得搬出了614寝室,让别人笑话我,让我的尊严受到莫大的侮辱。所以,我要择机报复你们,让你们尝尝侮辱一个人的滋味!”
秦悫越说越激动,两眼通红。
“可是,你知道吗?你这样害死了沈幽婷啊!”刘卓含忍不住哽咽了。
“幽婷不是我害死的,她是夏语冰害死的。”秦悫辩解道,她指着夏语冰说,“是她,是她亲手将幽婷害死的,这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她,怪她!”
刘卓含怔住了,半晌才转过身来,呆呆地望着夏语冰:“冰姐,这是真的吗?”
夏语冰闭上眼睛,十分痛苦地说:“是的,是我害死的幽婷,但我不是故意的……”
“天哪,真的是你?”刘卓含定定地望着夏语冰。
夏语冰也不再隐瞒,她说出了怎样害死沈幽婷的隐情——“还记得吗,咱们三人不慎跌入地下室,那其实是秦悫早就为我们布置好的陷阱!我想,她当时这样做的目的,是看到我们站在台上,心里嫉妒吧。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只想说当时我跌下去的时候,正好压在幽婷身上,脚无意中蹬到了她的额头,当即就受了重伤。而你当时被摔昏了,所以并不知道以后发生的事。我知道你将那盒有关我的录影带藏在银蕨院里,我一直想找机会把它找出来,可是并不知道你具体放在哪里了,迟迟没找着。而那天趁这个机会,我可以从你口中挖出藏录影带的地点。所以,我就把你捆在暗室里,等你醒后,学着沈幽婷的声音逼你交出录影带的藏匿地点,而躺在你身边的沈幽婷因为受伤,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你就误以为是我。”
“那你怎么要致幽婷于死地呢?她受了重伤,你为何不将她送到总医院?”
“我……她……她看到了我对你做的一切,我怕因此而让录影带事件彻底暴露,这辈子名声就这样给毁了,所以……”
“所以你就杀了她?”刘卓含怒泣着,“你怎么这么残忍,啊?你怎么忍心对无辜的寝室姐妹下毒手?”
刘卓含怎么也不能相信,夏语冰会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来。她伤感地问低着头的夏语冰:“这么说,今天若不是秦悫在暗中监视我们的行踪,为了你的录影带,为了你所谓的名声,你真会拿我喂蛇是不是?”
“我……我怎么会呢?”夏语冰眼神慌乱,支吾其词,“那条蛇……那条蛇真不是我放进去的,不知是谁事先放在镜室里的,我正好看到,只是想用它来吓唬你,真的,我并不想这样……”
“嗬,那条蛇是我放在那儿的。”这时秦悫笑道,“我被蛇吓过后,也想用它来吓人,没想到被别人先利用了,哈哈,真想不到啊,亏你们还是两姐妹。”
“别说了别说了,我不想听不想听……”刘卓含抱着头,哽咽着蹲了下来。
在夏语冰的追问下,秦悫还将他们收到“午夜邀请函”那天晚上发生的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道了出来。
原来,在秦悫的再三恳求下,秦天答应帮她一次忙,与许正南的女友嘉怡合演了一出苦情戏,目的是要让夏语冰相信,稍后在三楼看到的一切,是许美琪的幽灵所为,达到挑拨她与好姐妹之间发生战争而让她们受到惩罚的目的。
夏语冰第一个赶到银蕨院时,她看见一楼大厅出现的那个幻像,是真实的场景,但当幻像突然消失掉时,其实是从镜子里看到的虚像。
人的肉眼其实很不可靠,眼睛可以判断出深度和立体感,所以人们可以明确区分物体、相片和图画之间的差异,但是镜子可以将这种深度和立体感原原本本地反射出来,但是从镜子看到的东西,其实就是一种虚像。秦天也许学过魔术,这其实就是魔术中的惯用伎俩,那晚在银蕨院一楼大厅中,夏语冰看到幻像突然消失掉,就是秦天用镜子把他和嘉怡的身体变不见的魔术。
其实装置很简单,只需要用同样颜色的布,把大厅的三面给围起来,中间放置两面与人大小一样、夹角成45度的镜子就行了,在夏语冰从外面进来时,许美琪(嘉怡扮)马上在大厅点上蜡烛,然后拉起小提琴,然后许正南(秦天扮)按时出场,与嘉琪进行事先准备好的对话,让夏语冰听见。当戏结束,要消失的许美琪和许正南只需走到镜子背面就行了——因为此时镜子和大厅两侧的布是形成45度的夹角,这样一来,映在镜子里的大厅两侧的幕布,从夏语冰的角度看,就像是大厅后面的墙一样,而且深度和立体感都忠实地再现,所以从夏语冰的角度看向大厅,镜子前面的许美琪和许正南就好像突然消失掉一样,而实际上他们就站在镜子背后。
秦天长得酷似许正南,许的女友嘉怡与许美琪也非常神似,经过化装后,看上去更像了,所以,当时精神处于紧张状态的夏语冰误以为秦天就是许正南,嘉怡就是许美琪,才会看到匪夷所思的一幕。
难怪那天夏语冰和刘卓含会在一楼大厅看到有两块镜子,原来是他们用来做魔术用的。
听完秦悫的解释,刘卓含和夏语冰都为嘉怡的出现感到纳闷,当初他们去许美琪家时,因为男友许正男出了车祸,她表示第二天就回澳洲,怎么一直没走呢?
对此,秦悫解释说,是因为嘉怡在电视上看到祖国的k县发生地震,而她的老家离k县很近,所以就马上飞回国内,凑巧在k县与刚刚被救出来的她相遇。在获知家人平安后,才与她一同回到江都。正好秦悫想要她配合做这件事,而且这件事与许正南姐姐的自杀有关,所以就答应了。
为何三楼的电视机有电呢?那是秦天白天跟供电局打了招呼,天黑后整座大楼就通电了,只是她们并不知情而已;至于几人之所以会昏倒,这个伎俩每个人都会,放迷魂烟就行了。
就在秦悫解释魔术的时候,有两个人进了银蕨院。
“你确定她们两人进了暗室?”转梯上传来宋迪的声音。
“一定在里面,你看这两块梯板都被掀开了。”岳建飞指着暗室说。
“进去看看。”宋迪说。
两人下去后,不见人影,看见角落处的一扇门开着,便走了进去。
来到第二个暗室后,也不见人的踪影,正纳闷之际,岳建飞凭借他超常的听力,觉察到一种极为细微的声浪,那是发自一堵放置着镜子的墙壁。他猜测镜子后必有秘密暗室,于是立刻推开镜子,果然,后面露出一道暗门。
门虚掩着,一缕淡淡的迷香扑面而来。
岳建飞用手微微遮住鼻子,就在这时,里面突然传出人说话的声音。
解释完一切,该是收场的时候了。夏语冰走到秦悫面前,伸出手:“把录影带拿出来吧,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
秦悫:“我可以给你,但你必须去自首。”
夏语冰:“为什么?”
秦悫:“你杀死了沈幽婷,必须承担罪责。”
夏语冰:“事情都按意外摔死定论了,还有必要再把真相捅出来吗?”
“有必要。”这时,从镜门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
三人一惊,不约而同地朝暗门看去,只见岳建飞和宋迪捂着鼻子走了进来。
“这里太黑,空气也不流通,公安局的审讯室不错,宽敞明亮,去那里说吧。”警探宋迪冷峻地看着三人说道。
第三十七章 银蕨院杀人事件
第二天早上,市公安局。
宋迪坐在办公室里,盯着写字台上的一盒录影带发呆,昨天下午,他审问了三个女生,秦悫交待了报复谭之临和夏语冰的经过,并交出了夏语冰和许美琪被谭之临“潜规则”的性爱录影带,录影带是她在谭之临的笔记本电脑上发现并拷贝下来的。
夏语冰和刘卓含也作了交待,夏语冰的问题非常严重,涉嫌故意杀人,被拘留了。
根据口供,宋迪认为教授谭之临的问题也很大,一年前许美在银蕨院上吊自杀,他可能脱不了干系。正准备着传讯谭之临,一个同事走了进来,递给他一样东西:“这是你昨天审的一个学生给你的东西,她说她还要交待一些事情。”
“还要交待?”宋迪疑惑地接过信袋,取出一看,发现又是一盒录影带,就问同事,“她现在哪里?”
“就在门外。”同事往外一指,宋迪果然看到了在门边站着秦悫,正低着头。
一年前。
月光如水,黑黝黝的林阴道上,几个学生正围坐在一张石桌上。桌上放着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秦天亲手点上蜡烛,“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这时大家唱起了 href='/article/4113.htm'>《生日快乐》歌,何黎西闭上眼睛许愿。许完愿,她便一口气吹灭了蜡烛,然后大家一起狂欢……秦天拿出手机将狂欢拍摄下来,忽然,人群的背后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并快步从他们旁边走过。他觉得奇怪,就将这一发现告诉大家。.
“会是谁啊?难道又是与人在银蕨院约会?”夏语冰转过身去看了一眼,好奇地说。
“刚才来的时候,我看到系主任从林阴道往银蕨院方向去了,刚才这个女生会不会是去与他约会啊?”沈幽婷说。
“哇,那老帅哥是个情圣啊,泡学生!”刘卓含大声嚷道,表情夸张。
“那咱们要不要去偷看呢?”秦天坏笑道。
听秦天这么一说,刘卓含顿时来了兴趣,便说:“好啊好啊,咱们蛋糕也吃了,不妨跟去看看,会是谁这么让谭之临着迷呢?”
于是,大家在秦天和刘卓含的怂恿下,便悄悄地朝银蕨院而去。
其时应该是九点左右,他们几人沿着林阴道来到银蕨院下面,顺着十数级石阶,一步一步登上了上来。
月光下,一扇黑色的铁门跃然眼前。大门紧闭,但没上锁,一推便开。秦天挥手叫后面几人跟上,女生们胆小怕事,都暗自拥在一起。
银蕨院静静地笼罩在一片迷蒙的月色中,显得无比空旷、阴寂。虽然,这地方白天人挺多,但天黑以后,除了一些约会的情侣,少有人逗留。
此时,除了徐徐夜风,偶尔夹杂着几只怪鸟啼鸣。没人会想到,这个时候,居然还有教授在此约会女学生,这绝对算得上是银蕨院近年来罕见的一个新闻,而许多个日日夜夜都是早早就入睡的银蕨院,今夜难得有人光临。
“吱呀”一声,秦天推开了大厅之门,步入一楼大厅。
只听见走在最前面的秦天“啊”地叫了一声,便定在原地……后面的人也顿时定住,一下子将目光投向秦天。只见他微低着头,一脸惊诧:“你们看,这……这是什么东西啊?”
大家都被他瞬间的怪异举动震住,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关键时刻,还是谭冰洋会主事,他走上前去问秦天:“怎么回事?”
秦天指了指身下:“地……地上有什么怪东西?”
借助手机的照射,大家确实看到秦天的脚下有一样东西。谭冰洋愣了愣,心中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上去帮秦天。秦天也站着不动,他让大家点亮为何黎西庆祝生日的蜡烛,昏黄的烛光只照亮大厅局部角落,其他区域仍是一片黑暗。秦天揉了揉眼睛,努力镇定一下,然后才蹲下身去在地上摸索。
身边的同伴们一下子都屏住呼吸,目光全部聚焦在他手上。
“我操!”秦天站起身来,嘴里骂道,“还以为是什么鬼东西,原来是把小提琴。”
“什么,小提琴?”大家凑近一看,发现的确是一把棕色小提琴。仔细观察一番后,也没发现有啥特别之处。但秦天却说:“你们知道这把小提琴是谁的吗?”
“谁的?”大家疑惑地望着秦天,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道。
秦天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许美琪的。”
“你怎么知道啊。”大家又是异口同声。
“因为她平时爱来这里练琴嘛。”
他这个解释让几个女生听后不禁扑哧一笑,说你暗恋人家是不是,把东西都记这么清楚。
“而今夜此时此刻,这把小提琴竟然出现在这里,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一定……一定是她与某人约会了,哈哈。”
忽然,秦天的笑声戛然而止,笑容僵在脸上……“秦天你怎么了?”夏语冰推了他一下。
“楼上,楼上……”只见秦天腾出一只手,朝众人的头后指去,“楼上……楼上的灯刚才亮了一下!”
“楼上?”众人面面相觑,然后才转身朝二楼看去。却见隐于石柱后面的卧室窗里一片漆黑,啥都没有。
一抹皎洁的月光从窗外透了进来,幽深的黑暗中,他隐隐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在楼梯转角处晃了一下。
那应该是一个男性,因为女生身影是娇小的,而且他的背影看上去怎么如此熟悉?真的,秦天真的觉得,那很像一个人——音乐系教授。
这个时候,他一个人来这里干吗?难道真与哪个美女约会?
“快点,跟上去。”秦天轻轻喊了一声。
女生们却原地不动,秦天见状,想跟上去,看看楼上这对情侣到底是什么人。突然,一个黑物突然从他头顶倏地掠过……他被吓了一跳,心想这应该是蝙蝠吧,因为也只有这鬼东西会在夜间出没,这个时候竟飞进屋来了。正想着,只见它快速飞向二楼,呵呵,难道这个黑家伙也是去跟踪那对情侣吗?
这时候,那个白色身影也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喂,上面真的有人啊。”秦天在黑暗中低声说道,“如果真是在搞师生地下情,趁机偷拍,发到学校论坛上,一定会引起轰动的。”
没有人应答,诺大的音乐厅里,只有几个女生轻轻呼气的声息。
“喂,你们怎么了,怕了?”秦天又低声问道。
突然,楼上传来的一阵响动,那响动令人浮想联翩。
他心口突突乱跳,心想,一定是在搞那男女之事了。难怪几个女生不好意思出声,原来是觉得尴尬啊。
过了几秒钟,上面什么动静也没有,但若是仔细闻听,会发现上面确实传出些轻微的喘息。
“到底是谁和谁呢?”何黎西也很好奇,她看了看旁边的三个人,“你们刚才在湖边看清路过的那个人是谁了吗?”
“不是太肯定,当时天太黑,看得不很清楚。”沈幽婷回答道。
“哎呀,管他呢,反正有爆炸性新闻就ok了,快上楼!”秦天边催促边第一个走出人群,他已经等不及了。
大家来到三楼,发现三楼靠左面的那个房间门的小窗上,有蜿蜒爬行的东西。走近仔细看去,原来是一只蝙蝠,应该是刚才飞进来的那只吧。
秦天没去理会这个黑家伙,慢慢靠近,去轻推房间门。
谁知门刚刚被推开,又从里面飞出一只黑黑的怪物。秦天猝不及防,忙躲开它。
这是另一只蝙蝠,这里出现这些个怪东西并不奇怪,因为夜间没有人居住的空房子,往往会引来一些小动物,比如除了蝙蝠,还有老鼠、壁虎、蜘蛛之类的,其实蝙蝠是夜行动物,只在夜间出没,所以这个时候看见有蝙蝠飞来,是很正常的现象。
秦天推门后惊动了它们,被惹恼的蝙蝠合群追扑。见势不妙,秦天慌乱中举起啤酒瓶就朝房间里的蝙蝠砸去……空瓶爆裂的响声划破了寂静的大楼,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出乎意料的是,蝙蝠们并没有继续攻击他们,而是从门窗处飞出去了,很快停歇在大楼 7684." >的各个角落里。
“快,快进去看看。”这时,秦天建议大家进房间。
烛光摇曳,几个女生未敢直接进门,秦天则用肘示意大家戒备,如果再有怪东西出来的话就是一手电,但等了半天,也没动静,蝙蝠没了。
但人呢?刚才看到的可疑人影呢?秦天有些纳闷,便再次走进这个房间。突然,他发现角落里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秦天慢慢移步过去,用蜡烛照近一看,不禁魂飞魄散——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他视线里!
“谁?”秦天失声叫道。
那人没有反应。
大家顿时怔在原地,不知是谁问:“是许美琪吗?”
果然是许美琪。
许美琪一动不动,何黎西过去推了一下,发现她已经死了。
在她额头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那应该是啤酒瓶砸破的,糟糕,她是被秦天的啤酒瓶砸死的吗?何黎西搭了搭许美琪的脉,惊慌地对大家说:“她已经断气了。”
众人一阵惊诧。
许美琪,她可是音乐系的校花,这个时候她怎么会来这里?并且还是以这么意外的方式死掉。
这是怎么了?
秦天瘫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砸死了人,他很清楚自己所面临的将是什么严重的后果——法律制裁和牢狱之苦。大家为许美琪的死感到惋惜,也为秦天的行为懊悔不已,但更深感蹊跷,她为何会一个人来银蕨院,上三楼干什么呢?大家不得而知。
就在这时,夏语冰指着天窗说:“那是什么?”
白绫?
大家手电一起照射,发现是一条白丝袜——是两条接在一起的,“这是许美琪腿上的吧。”刘卓含怯怯地问。
何黎西这才摸了摸她的两腿,说:“应该是她的。”
“她要用这个上吊自杀?”大家齐声惊呼。
“也许吧……”何黎西茫然地望着众人。
“大家别只顾发愣了,赶紧想办法啊……”这时,秦天惶恐地催道。
几分钟后,夏语冰想到个解决的办法,她对大家说:“也许秦天是无辜的,我们要帮助他,现在我想到了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什么办法?”秦天乞求地望着夏语冰。
当夏语冰说出自己的想法时,众人颇为震惊,不过随之又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按照夏语冰出的主意,几分钟后,许美琪的尸体被吊在了三楼的天窗上——原来,他们这么做,竟然是要将许美琪的死伪装成自杀,并且是以上吊的方式。
这是一段用手机偷拍下来的视频,秦悫在谭之临的电脑里发现的。
看完这段录影带,宋迪震惊无比。
真没想到,几个刚刚入学才不过一年的新生,为了洗清自身的杀人嫌疑,竟将他们美丽的学姐吊在了银蕨院的三楼上,隐瞒真相,麻痹大众。可是,他们哪里注意到,门背后早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窥视着这一切,并且从秦天掷出那个啤酒瓶砸向许美琪开始,及之后他们的一切行为,都被躲在暗处的那个人悄悄地拍摄了下来。
“其实,我是不想说出来的,这样对秦天很不利,但我觉得这件事太奇怪了,谭教授他怎么会有这个视频呢?我们未进入三楼那个房间的时候,根本不知道里面的情况,现在我怀疑,也许许美琪那时候就已经死了……”秦悫坐在宋迪对面交待着,一脸愧疚。
秦悫的讲述的确有一定道理,宋迪也认为许美琪的自杀疑点重重,必须查个水落石出。他马上作了一个决定,立即拘捕录影带中的嫌疑人。
当宋迪带领警队人员赶到学校时,仅找到刘卓含,秦天已经畏罪潜逃了。他只好将刘卓含重新带回局里,然后立即展开对她和夏语冰的紧张审讯。
“我们没有杀人,许美琪真的不是我们杀的,我们进三楼房间时,她虽然倒在了地上,但她上吊用的白巾已经挂在天窗上了。”
“是的,我们都看见白巾挂在天窗上。”
审讯室里,夏语冰和刘卓含两人极力否认杀人的事实,直喊冤枉。
宋迪不动声色,其实他也猜测到,这个录影带拍摄下来的谋杀存在诸多疑点,很多地方有漏洞。于是他向局里汇报,表示要查看一年前关于此案的卷宗。
很快,宋迪就查到了一年前这起未结案的自杀事件,卷宗上许美琪的验尸.报告写的是窒息而死,虽然报告中也明确写了死者左额有一道划伤,但不足以致命。当时局里由于没找到足够证据,此案就成了一个悬案,一直未破,而学校为了平息此事和保住名誉,就对外宣称这是一起自杀。报纸上那篇披露因为“左耳失聪”导致许美琪在银蕨院自杀的新闻,也终将人们的怀疑彻底打消了。
这起自杀案,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了,也许,秦天并不是真正的凶手,现在,他突然想到一个可疑的人——谭之临。
从秦悫的供词里足可说明谭之临与许美琪生前关系暧昧,因此,许美琪的死会不会与他有关呢?
应该马上传讯谭之临。
就在这时,一个警员接到了秦天打到局里的电话,说谭之临现在他手上。
“不好!”宋迪吃了一惊,他猛地一拍桌子说,“赶快找到他,谭之临现在很危险!”
“宋警官,他叫你接电话。”警员把电话递了过来。
宋迪接过电话,马上对着话筒高吼:“秦天,你千万别做傻事,快告诉我你在哪里?”
秦天冰冷的声音从99lib?话筒里传来:“你应该知道我在哪里,给你五分钟时间,如果你不能找到我,就等着替这个魔鬼收尸吧!”
“银蕨院!”寻思半天,宋迪忽然想起这个地方,他知道秦天一定在那里。于是,他率领警员立刻奔赴银蕨院,秦悫也随同前往。
当他们推开银蕨院的铁门时,看到三楼的窗口吊着一个人,被悬在半空中,一边挣扎一边哀求着——他就是谭之临。
秦天一只手拧着谭之临的衣领,一边用手冲着宋迪他们高喊道:“都别动,谁动一下我就要让这个恶魔下地狱!”
宋迪马上拦住身后的警员,然后高声朝红了眼的秦天喊话:“秦天,你给我冷静点,千万别做傻事。他有罪,让法律来制裁他,法律一定会给他应有的惩罚的,你听我说,千万别放手,好吗?”
“好,那你就让这个魔鬼说出他是怎么害死许美琪的吧。”秦天没有妥协的意思。
谭之临瘫软在半空中,喘着粗气,缓缓说道:“是……是我,是我杀了许美琪……”
第三十八章 教授的陈述
市公安局。
宋迪很奇怪,在提审两人之前,他一直不大明白,为何秦天就认定是谭之临杀了许美琪栽赃给他呢?而这个谭之临在秦天的威胁下,也出乎意料的轻易就范,承认了他杀人的事实?带着这些疑问,他率先提审了谭之临。
“是,是我杀的……”
审讯室里,面对宋迪锐利的目光以及其强大的心理攻势,谭之临没有顽固不化,而是承认了他杀人的事实,他已意识到自己的罪责,便毫无保留地交待了他作案的全过程。
原来,一年前的那个晚上,他约了许美琪在银蕨院碰面,告诉许美琪出国的事有结果了,俩人要好好庆祝一番。许美琪平时爱去银蕨院练琴,对那个地方情有独钟,在她与谭之临有特殊关系后,俩人经常在这个地方约会。毕竟是师生恋嘛,不在校外时,他们在校内的约会地点一般都会选择在银蕨院。那天许美琪赶到后,谭之临早已坐在银蕨院的水池边等候着她。但满怀兴奋的许.99lib?美琪万万没想到,等待她的是一个糟糕透顶的结果——因为左耳失聪的原因,国外那所大学拒绝录取她了……“许美琪当时什么反应?”宋迪忍不住问。
“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谭之临说,“她当时心灰意冷地告诉我,不管怎样,都要把她送出国,必须兑现当初的承诺,接着她就要求我再联系其他大学。”
“你是怎么应对的呢?”
“我当然无法满足她这个要求,我根本就没有决定一个学生公费出国的权力,这些是要通过合法程序才能实现。我的解释令她愤怒,她威胁说如果不兑现承诺,就要告发我,面对她咄咄逼人的威胁,我只好动了杀死她的念头。”
“没有证据,她怎么告发你?”
“我……”这时谭之临默默地低下头去,不再往下说了。
宋迪冷笑一声,将他没脸说出口的话替他说了,“我看过秦悫交的那盒录影带,早知道坐在我面前的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是个变态狂,他有把与女生做爱的场面偷拍下来供自己欣赏的嗜好,当这个秘密被许美琪发现后,便被其拿出来作为威胁这个变态狂的证据。我说得对吗,谭教授?”
谭之临“啊”地叫了一声,抱着头伏在桌子上,后悔地说:“别说了别说了,我承认,我不是个东西……”
“那好,另一个问题,许美琪的左耳失聪又是怎么回事?”宋迪停止了揭露他的丑行,询问另一个没弄明白的问题。
谭之临慢慢抬起头来,平静地说:“其实从一开始我就会预料到有这种结果,所以我早就作好了准备——日本歌后滨琦步因为左耳失聪,严重影响歌唱事业的发展,我何不借此来完成一个阴谋呢?于是在她参与完毕业典礼后,一次约会,趁她熟睡之际,就将能致使她听力受损的药水滴在她的左耳内,过后,她就感觉到耳鸣,去医院一检查,才被医生告知‘左耳失聪’了。”
最后,该问他是怎么将杀人栽赃给那几个学生的事了。“好了,现在你说说,你是怎么将杀人栽赃给那几个学生的呢?”
“那完全是个意外。”谭之临仰头深吸一口气,然后望着宋迪说,“当时情急之下我将许美琪捂死后,本想将她吊在天窗上,造成她自杀的假象,就在我刚刚模仿她的笔迹仿写了一封她‘自杀’的遗书时,还没来得及做完这一切,就听到楼外有人在议论,说看到一个女生跑到银蕨院与人约会的谈话。当时很紧张,已经来不及了,我就想出一个主意,引诱他们上楼来,然后躲在暗处,用手机拍摄下他们来过三楼凶案现场的影像,以此作为嫁祸他们的证据,但是后来发生一个小插曲,当他们推开那个房间时,突然从天窗处飞来几只蝙蝠,而精神紧张的秦天慌乱中举起瓶子向朝他飞来的蝙蝠砸去,蝙蝠没砸着,反倒砸向了躺在地板上的许美琪,将许美琪的左额砸出了一道伤口……这一过程,完全被我用手机拍了下来。”
说到这里,他向宋迪要了一支烟,宋迪亲自给他点上。他猛吸了一口,然后呼出一团烟雾,才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他们发现秦天砸死人后,立即陷入了恐慌之中,不一会儿夏语冰看到天窗上我忘了扯下来的白巾,以为许美琪刚才要自杀,于是出了个主意,说把许美琪吊在天窗上,伪造成她自杀的假象,这个提议立即得到秦天和其他同伴的支持,接下来,他们就帮我做了一件刚才本想做但没来得及完成的事,而这一过程,也完完全全的被我偷拍下来了。为了使事情更具真实性,我将计就计,把已经写好的‘遗书’放在许美琪的口袋里,然后才离开。”
宋迪不解,“那后来你为何没将视频交给警方?”
“回去后,我就将它拷贝到电脑上,制成录影带后准备第二天寄给警方。在校门口,碰到去邮局取快递的沈幽婷,于是她便和我打的一同前往邮局。车行至中途时,沈幽婷因为手机没电就借我手机打电话,她声音很大,司机嫌吵便回头提醒她小点儿声,可就在他这一不留神之际,与对面的车撞在一起,我当时受重伤被送到医院,半个月后才康复出院。因此,邮寄录影带的事也给耽搁了,但是由于学校封锁消息,许美琪死亡风波已经平息了,而且警方也没有破案,秦天他们几个以及我也未被警方怀疑,鉴于此,我就放弃了邮寄录影带的事。此后,除了有一篇新闻引用我仿造的那封遗书刊登在报上外,再无任何动静了。”
听谭之临讲述时,宋迪一直微闭着双眼,等谭之临讲完,他才睁开眼睛,盯着他说:“讲完了?”
“就这些,我全都说了。”
“全都说了?”
“嗯。”
“你雇的那个司机,他不是因醉驾死于一起交通意外事故吧?”宋迪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
“……”
“我昨天才去查看过那个路段的监控录像,车祸发生后有个人从后座里爬了出来,然后离开了现场,那个人的相貌特征与你非常相像。说吧,你到底用什么手段制造了那起车祸?”
“催眠。”在事实面前,谭之临不得不将真实的情况说出来。
原来,他是在车里利用与司机聊天时,暗中对司机进行了催眠,诱使司机打错方向盘,撞向一棵电线杆。
宋迪深感意外,没想到坐在他面前的这个教授,竟然利用从学生那里学来的催眠术杀人,真是不可思议。而秦天却蒙在鼓里,也许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徒弟”会利用他传授给他的技艺来杀人吧?
“宋警官,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累 4e86." >了,我要离开这儿。”谭之临已经受不了审讯室里极其压抑的气氛,他想出去喘喘气儿。
“哦,刚才我发现有个问题被漏掉了,现在补充一下,”宋迪用手轻轻敲着桌子,抬眼望着他说,“你对今年《合唱》乐团里几个女生发生‘左耳失聪’然后统统退出排练的事件有何看法?”
谭之临皱起眉头,摇摇头说:“不清楚……”
宋迪微微一笑道:“是不是有人在针对你?”
“针对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谁。”谭之临表?情茫然。
“认识这个人吗?”宋迪递给他一张照片。
谭之临看了看,不假思索地回答:“这不是秦天吗?”
宋迪哑然失笑,“你与许美琪交往,一点儿都没打听过她的家事?”
“打……打听过的呀?”谭之临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回忆着。
“那你知道他有个弟弟吗?”
“知道,知道。”谭之临连连点头,“她跟我提起过,但没见过面。”
宋迪看着捏着照片的谭之临一脸茫然,便告诉他:“那我告诉你,这个人就是她的弟弟,许正南。”
“啊?”谭之临为之一震,拿着照片的手僵在空中。
第三十九章 秘密的最后
提审秦天。
在提审秦天前,宋迪就想,那个发送“恐怖邮件”的人至今仍未现身,而现在几个女生包括死去的沈幽婷都已经可以排除,那剩下还有谁呢?说实话,综合各种因素,他认为许正南的嫌疑最大,因为他具备替姐报仇的前提条件,但其早已于这一系列事件发生前车祸身亡,不得不排除掉。
——那么,只有秦天了?
正在这时,一个警员从外面进来,他递给宋迪一封匿名信,“你的,刚收到。”
宋迪疑惑地拆开信封,里面是几张从日..记本上撕下来的几页纸,他看了看,发现字迹很眼熟……又仔细看了看,才猛然想起他在查看沈幽婷的遗物时,曾带回一个笔记本,那上面是沈幽婷平时写的日记,厚厚的日记长达数十篇,前面几篇都是写的她刚进入学校时的感受和一些生活琐事,没什么价值,而后面的几页不知什么原因已经被人撕去了,现在呈现在眼前的,正是被撕去的那几页。
如此看来,寄匿名信的人一定是撕日记的人?
他是谁呢?
他马上展开日记,一篇一篇翻看。果然,从一则《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开始,这些日记便引起了他的注意。
……
2007年9月5日 阴
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今天下午两点,我准备去邮局取一个快递,出校门口时,正好碰到也去邮局快递东西的谭教授,于是我就和他打的一同前往。车行至中途时,我想打电话告诉广州的朋友,说我已经收到她快递过来的衣服,现正去取物的途中,一看手机没电了,我就借教授的手机打给了朋友,司机怪我声音大,便回头提醒我小点儿声,可就在他一不留神之际,与对面的车撞在一起。当时我座在后坐上,只受了点儿轻伤,但前座的教授因撞在车窗上,受了重伤,当即被送往医院救治。
撞车后,我立即下来,用手机拍摄了现场惊骇的视频。在去医院的途中,我准备把刚拍的视频翻出来看,无意中,却播看到了一个比车祸更可怕的视频……那是前一天晚上,我、夏语冰、刘卓含和秦天在银蕨院闯下的大祸呀!
当天下午,在归还谭教授手机前,我偷偷把这个视频拷在我的电脑上,我也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用……
2007年9月11日 晴
两天以来,我一直生活在惶恐之中,我怕,怕我们的事暴露,就准备把这个事告诉秦天,把这个视频给他看。于是,我就打电话叫他出来,约好在离我们寝室不远的足球场上见面。几分钟后,当我赶到时,秦天已经站在那里等候了,他似乎没看到我,我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把他拉到一个安静的角落,拿出拷在u盘上的那段视频,递给他说:“完了,我们那晚闯下的大祸被人偷拍下来了!”
秦天有些诧异地望着我,半天不说话。
我急道:“你手上拿的这个u盘里,有我从谭教授手机上拷贝下来的视频,上面是他偷拍我们那晚在银蕨院你误杀许美琪的影像,不信你回去看看。”
秦天突然怔住了,他拿着u盘的手不停地颤抖,半晌,他突然瞪着眼睛,冒出可怕的血丝……他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了。
“原来你在这里啊。”正当我怔愣之际,从另一个角落走来一个人。
我一看,吓了一跳,他居然是秦天?我茫然望着刚刚离去的“秦天”背影:“那个人……”
“哈哈,你眼力不好啊,你以为他是我吗?他是许美琪的弟弟,许正南。”秦天说,“啊——”我一下傻眼了!我居然认错了人,他是许美琪的弟弟,而且还把u盘给了他……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这两则日记,写的是去年的9月5日和9月11这两天所发生的一件事。
宋迪皱起眉头,又盯着日记看了半天,突然“啊”一声,“这个日期不对呀?”不是日记上的日期不对,他是另有所指——秦悫不是说她的录影带是几天前才从谭之临电脑里拷贝来的吗?而按这个推算,沈幽婷一年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啊?
这个沈幽婷,到底在这一系列事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他又继续往下看着日记。终于,他看到了几篇可疑日记。
……
2008年4月4日 阴
今天,是我一生中难忘的一天。
许正南找到我,告诉了我一件恐怖的事。他说,幸好我给他那个u盘,不然他一辈子都被姐姐的死蒙在鼓里,令姐姐含恨而死。许正南说他会原谅我,但要我配合他完成一件事,即替他姐姐报仇。我当时一听腿就软了,因为他的目标,一共有五个人,除谭教授外,还有秦天以及夏语冰、何黎西和刘卓含,我问他要对这些人怎么样,他只告诉我,按照他说的去办。没办法,我只能听从他的差遣。
……
2008年5月7日 阴雨
今天晚上,许正南让我做了一件事,在10点30分的时候,把寝室门打开,如果看到有人从外面进来,不能叫,如果刘卓含或者夏语冰问起什么,一概说不知道。
在10点27的时候,夏语冰一个人回到寝室,把门锁了。她刚刚进水房两三分钟,我便下床悄悄地把门打开,然后迅速回到床上躺下。就在这时,门外面突然站着个披头散发的女生,死死地瞪着寝室……我偷偷一看bbr>99lib?,天那,吓死我了,她居然是“许美琪”……夏语冰似乎发现了异常,突然过来问我刚才开没开门,有没有看到一个人影站在门外的走廊上。我装着刚睡醒的样子说没有,便躺下不再理她了。过了一会儿,夏语冰的手机响了,趁她不注意,我马上跳下床去按掉,刚刚跳到床上,夏语冰就从水房出来问我有没有关她的手机,我说没有。
……
天那,我知道我这是在做帮凶,居然整自己的室友,我心里非常难受,我好想摆脱这个人,可是我不敢,我必须答应他为他做任何事……我该怎么办?
这是今年的日记,还有几篇,都是关于她在许正南的要挟下,如何配合他完成作案的,这其中,除了上面5月7日这篇在寝室吓唬室友的外,还有在女生寝室楼下与扮许美琪的嘉怡怎么吓唬刘卓含的日记。
宋迪使劲揉搓着太阳穴,他没想到,沈幽婷竟然一直在暗中配合许正南实施他的复仇大计。可是更令他想不到而且匪夷所思的是,这个许正南直到沈幽婷死前都一直在跟她保持着联系——这就不对了,许正南早在几天前就车祸死亡,许多人证实,连媒体都有新闻报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许正南没有死?
宋迪见被提审的秦天一直没进来,便问手下警员怎么回事,警员却说:“宋警官,你昨天不是同意放他回去了吗?”
“哦?”他这才反应过来,昨天晚上被一同带回局里后,因为谭之临已在银蕨院承认杀人的缘故,秦天在做完笔录后,便被他放回去了。
于是,宋迪立即联系了学校,在获得秦天的寝室电话后,他马上打了过去,不在。他的室友说,昨天晚上他从公安局回来后,收拾起一些东西就连夜出校了,之后彻夜未归,今天早上也没来回来上课。
宋迪心里“咯噔”了一下,他马上意识到情况不妙,便紧急找到秦悫,想从她那儿打听有没有秦天的消息。秦悫说,他根本没来找过她,就是今天早上给她打过一次电话,只说了一句:“对不起,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保重!”之后,便匆匆挂断电话了。
江都国际机场。
“……正南,跟我一起走吧。”在检票口,嘉怡最后一次劝许正南。
原本,他们是要一起回澳洲的,但许正南经过一夜的思考后,终于在第二天清晨放弃了决定。
许正南这次回国的目的,是要替姐姐报仇,如今,虽然真正的凶手已经落入法网,他也替姐姐讨回公道。但是,他觉得自己应该承担杀人的责任,毕竟自己杀错了人,应该勇于承担法律后果,否则,他永远都将带着负罪感面对生活。
“你先走,我们会很快见面的。”说罢,许正南便在嘉怡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强忍着泪把她推向即将起航的飞机……许正南打车前往青山公墓,途中,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宋迪办公室的电话:“宋警官,来青山公墓吧,我在这等你。”
当宋迪进入墓园,远远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立在一座墓碑前。
“你来了。”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许正南没有回头,只静静地望着面前的墓碑,平静地跟他背后的宋迪打了声招呼。
“你没走?”宋迪缓缓走到许正南的旁边,将目光投向面前的两座墓碑,右边的那座墓上写着:许美琪之墓,左边的那座写着:许正南之墓。
许正南仰头一笑,“我还没坐牢呢,怎么能走?”
宋迪有些惋惜地说:“一开始我根本就没怀疑到你,可是自从看到你卫生间那件黑披风和傩面具后,我就猜到何黎西口中念的‘幽灵’是谁了,果然是你——岳建飞说的那个‘失聪执刑者’。”
“没错,何黎西是我吓疯的,我策划了这一切。”许正南平静地说,“只是,对秦天和沈幽婷的死,我深表遗憾。”
说到沈幽婷,宋迪就想起刚刚才看完的日记,于是忍不住问许正南:“沈幽..婷那本日记的最后几页,是你撕的?”
许正南微微一笑,“看来,你已经猜到那封匿名信是我寄的了?”
宋迪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要弄清他是怎么进入女生寝室的,于是又接着问道:“你是如何潜入614寝室的?”
许正南略带嘲讽地说,“看来,你这个干侦探的观察力还有待提高啊,沈幽婷身上少了一把常用的寝室门钥匙,你居然没觉察到?”
宋迪愣了一下,才恍然大悟,不由得在心里骂了一句“笨蛋”。的确,这点他宋迪确实是疏忽了,不过办案哪有不疏漏的地方?他也不是神仙。
于是他便替自己开导道:“这么说,你一直在暗中监视614寝室每个人的行踪?”
“当然。”许正南也如实回答。
“好吧,既然你已承认最近发生的‘左耳’事件系你所为,就请你回答我的一些问题,希望你能配合。”
“你尽管问,我会毫无保留地说出来,既然是回来自首,主动认错,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吗?”
“好,爽快。”宋迪忽然觉得,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已然不是一场审讯,更像是一场对话了,他问:“我对发生在地铁站的车祸事件一直不解,我就想问,你是怎么制造的那起车祸?”。
“利用秦天的恐惧心理。”
“恐惧心理?这么肯定?”
“当然。”许正南说,“秦天一直对银蕨院那起杀人事件感到畏惧,当他看自己所救之人是一个已经死去、并且是自己‘杀死’的人时,肯定会产生恐惧,而且是一种强大的恐惧,这是一种心理因素,我利用的就是这一点,哪怕是一秒钟的愣神,都足以让他丧命。”
“你女友长得像许美琪?”
“确实长得有些像,那天再经过我化妆,看上去就更像了。”
“还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是这样吗?”
“是的,”许正南回答道,“当时就是特意让何黎西看到这一幕,重新唤醒她对一年前在银蕨院参与的那件事感到内疚,与我发给她的恐怖邮件叠加在一起,加深她的恐惧感,营造心理恐慌,为她最后的精神失常制造前提条件。”
“那最后你是如何让她精神失常的呢?”
“她亲眼看到秦天被辗成肉粒,可以想像,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又看到他复活,并且是穿着黑色披风、戴着恐怖的面具,以最恐怖的方式出来吓她,你觉得她会怎样,她一个胆子本来就小的人,岂能承受得了这样的惊吓?还有一件事你并不知道,就是在她收到‘恐怖邮件’的那晚,两个小时前我就让嘉怡在银蕨院对她进行过恐吓,而这些事件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与我姐的自杀有关,这么多的恐怖往她身上搁,不精神失常才怪。”
宋迪:“是谁送她去的精神病院?”
许正南:“我。谭之临和司机被吓跑后,我就抱她离开巷子,打车将她送到了精神病院。”
宋迪:“你发到何黎西qq邮箱里的邮件怎么被删除了,而迹象表明,那不是何黎西自己删的,你能解释一下吗?”
许正南:“是我删的。我知道岳建飞有可能会去查,所以趁他尚未登录何黎西qq前,就用盗取q号的软件破获了何黎西的qq密码,将邮箱里的邮件删除了。”
宋迪:“夏语冰和刘卓含的情况,亦是如何?”
许正南:“没错。”
宋迪叹了一口气,“你既然已经达到了让她们左耳失聪的目的,为何还要那么残忍地让何黎西疯呢?”
许正南:“她不这样,我怎么代替秦天?怎么以他的身份出现在校园完成我的复仇大计?如果身份被她识破,那不是前功尽弃了吗?也正是因为像秦天,才让我鬼使神差地得到了沈幽婷那个u盘——从谭之临手机里拷贝下来的杀人视频。”
宋迪明白了,原来许正南之所以要实施报复,惩罚秦天和那几个女生,是因为他看到了这个视频。可正是这个掩盖了杀人真相的视频,恰好误导了许正南去实施自己的复仇计划。想到这里,他再次充满了对谭之临的愤慨,这个为人师表的大学教授,为了洗清自己的罪责,居然用这种卑鄙的手段陷害他的学生,将真正的杀人罪名嫁祸到他们头上。
宋迪:“你怎么就轻易相信这个视频呢?因为它直接导致了秦天冤屈而死呵!”
许正南:“这我承认,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不是这样,不是一些阴差阳错,我姐被谭之临杀害的事,可能就永远也无法破解了。一个真正的杀人凶手,‘潜规则’女生的色魔、变态狂,永远逍遥法外,你能容忍吗?”
宋迪一时无语,作为警察,他对许正南的做法绝不认同,一个人不能代表法律去决定另一个人的生死;但作为一个公民,他或者也有许正南之心,为严惩一个罪孽深重的人甘愿受罚!
尾声
半个月后,细雨纷飞。
岳建飞一只手拿着《飞日记》,一只手牵着何黎西,慢慢走出精神病院。
今天是她出院的日子,楼下等着一些人,她的室友刘卓含和郭书瑶,以及秦悫和班上的同学谭冰洋。
何黎西不仅精神恢复到正常状态,而且左耳也奇迹般地恢复了听力,刘卓含和夏语冰也一样,左耳恢复到以前的正常状态,现在又能正常排练了。
究其原因,是她们的心理恐惧已经消除,她们当初收到许正南发的恐怖邮件,那个“还我左耳”恐怖网页里设置的恐怖骇人的声音和画面,其实是一种心理暗示,利用这种心理暗示,可以激发人bbr>产生惊恐,刺激人的神经系统,造成一种心理应激不良的症状而使人突然发生听力丧失,这种病称之为癔病性耳聋,由暗示诱发,也由暗示而消失。
原来,当许正南向宋迪回答这一疑问时,便将原因给他解释了。
因此,经过特..
许,宋迪将许正南带出看守所,让他给何黎西、刘卓含和夏语冰送去了一个矫正过的具有催眠功能的《合唱》交响曲,让她们听,当着几个女生面,把一切来龙去脉都讲清楚后,她们心中的恐惧感消失了;听力,也在许正南具有暗示的心理疏导作用下,奇迹般地恢复了。
“黎西,气色不错啊,看来下个星期的校庆典礼,还是得由你来做我们《合唱》的第一琴手哦。”刘卓含过来,张开双手与何黎西拥抱在一起。
其他几人也走了过来,看到何黎西今天出院,都替她高兴不已。当看到好姐妹沈幽婷不在队伍里,何黎西忽然有些怅然若失,心里泛起一丝感伤……见何黎西并未显示出高兴的样子,有些郁郁寡欢,岳建飞握住何黎西的手说:“开心点儿,以前的事随它而去吧,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好你的!”
何黎西莞尔一笑:“没事,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
“我也是。”岳建飞幸福地笑了。
但愿这样幸福美好的时光,别像空中的闪电转瞬即逝。何黎西别过头去,望着远处的精神病院大楼轻声叹道。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