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孤岛之谜》 第一节 八月二日,从大阪出发。 上午九点五十分,我们乘坐的JAS933次航班到达庵美大岛机场。空中的旅途时间虽然.99lib?只有短短的一个小时五十分,但接下来的行程却不轻松。从我们在名濑港坐上租来的摩托游艇时我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了,果然,船一直在不停地摇晃。这三个小时的乘船旅程真是漫长。 “呜,难受死我了。” 我无力地靠在主客舱里的座席上,听着头顶上传来的船长的口哨声。我吃了晕船药,也不断地给自己心理暗示,但结果还是晕船。 “有栖你没事吧?” 坐在桌子对面的长椅上的麻里亚问我。也不知道是自身体质的原因,还是习惯摩托游艇这种旅行方式,江神学长却一点事都没有,他一直站在甲板上悠闲地眺望大海。 “像今天这样万里无云又没有风浪的日子里,竟然还晕船。现在的年轻人真没出息。可要培养点耐力啊。” 这句让人窝火的话是个叫做园部祐作的人说的。和我们一样也是受邀前往望楼庄的客人。他是一名五十开外的秃头医生。我们是在名濑港会合的。 “园部医生,请您别责备我没有耐力。这,这是体质的问题。纳,纳尔逊司令不也是一辈子都晕船吗?请您别说这么不符合您专业的话。” 我强忍着恶心反驳他,医生愉快地哼了一声。 “嘴巴够99lib.硬的呀,都搬出纳尔逊司令了。你说得对,确实有些人因为体质的原因晕交通工具。” “嗯,我只是晕船而已。” “知道啦,闭嘴吧。”麻里亚像要辩解似的阻止了我,“要水吗?” “不要。” “哦,那你睡觉,马上就会好的。我去甲板上了,那儿的风吹着很舒服。” 麻里亚朝我摆摆手爬上了狭窄的楼梯。底下就只剩下我和园部医生了。 “我抽烟你介意吗?” 他拿着烟斗问我。这句话只能是问我的,但这么礼貌地询问我这个毛孩子我还是很意外,所以我有点迟钝地回答了句“不介意”。虽然这个园部医生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个说话刻薄的老头儿,但现在看来他似乎并不是爱挑刺的怪癖之人,反而很绅士呢。 “不好意思了,作为医生去却不注意保健,但我就是离不开这玩意儿。” 他手法熟练地把烟草塞到纹理漂亮的烟斗里,貌似是登喜路的烟斗和登喜路特制的混合烟草,完全没有烟味。他用即使点着了火柴头也不会掉落的高级火柴点上火,深深地吸上一口,接着又很享受地向天花板吐出紫烟。我恍惚中有些憧憬这个年过半百的成功人士身上散发出来的自信和风度。 “医生您每年都来岛上度夏吗?” “不,每三年会受邀前往一次。和你们不同,我是从横滨过来的,所以很远,不可能每年都来的。不过隔个两年的时间刚刚好啊。每逢来岛上的那年春天起我就满心期待了。像我这种人,既不游泳也不钓鱼,只是无所事事地在岛上待上六天左右。但这正是对生命的一种净化啊。我是一家不大不小的私立医院的院长,平时总是被工作、琐事压得喘不过气,要是不能像这样每三年给自己注入新的活力,恐怕我要比我的病人们更早见上帝了。” 园部医生的话渐渐多了。随着我们不断靠近目的地,他也越来越充满活力。这是忙中偷闲的六天的闲暇。等他结束休假回到横滨时,这六天里肯定积压了许多工作在等待着他吧。这就是他和我的不同。我现在可以像贵族一样享受生活并且完全不需要担心其他事情的。 “医生您是有马家的家庭医生吗?”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这家上一辈的铁之助先生和我父亲是同乡,关系一直很亲密。而且在庆应大学的赛艇队他们还是形影不离的好搭档。我父亲也是名医生。这家现在的一家之主有马龙一和我是同一年生的,过去两家人就经常互相来往,我们可以说是青梅之交。碰巧我又做了医生,所以……” 园部医生晃悠着烟斗缓缓道来。飘散到空气中的烟中有种香甜的香气,即使是不抽烟的我闻起来也没有什么不适感。 “实际上啊,”他的兴致似乎越来越高,“这次去那座岛上能和阔别许久的老友畅叙,并且轻松地待上一个礼拜是不错,但其实我还有一个期待,那就是岛上有你们这些年轻人。虽然我不会说心态年轻这样幼稚的话,但和年轻人交流真的很快乐。可以听听你们那些天真幼稚的想法,没准我还能从你们身上得到一些启发。我还真希望和你还有你那个长头发的学长一起喝酒聊天呢。” “应该是我们期待和您喝酒聊天呢。” 不知道是聊天的原因还是因为胃已经吐空了,我轻松了很多。想起麻里亚说风吹着很舒服,所以我也想去甲板上看看。我和园部医生说后他笑着露出了发黄的牙齿,说: “这样也好,去吧!” 我刚爬上铺了柚木的甲板,迎面强劲的海风就吹得我的眼睛眯了起来。江神学长和麻里亚并肩站着,长发和红发像火焰一样在空中飞舞。 “咦,有栖?你没事啦?” 可能是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麻里亚双手扶着操作盘扭过头问我。我“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但看你走路怎么还是踉踉跄跄的呢。跟大白天的还魂尸一样。” “要你管!” 我在她面前弹了下食指。 “对了,还要多久才能到敷岛啊?” “两个半小时前说‘还要三个小时’,那推算一下现在就只剩半个小时了吧。有栖,已经可以看见岛了哦。” 麻里亚远眺着海岛,整个身体都扭向海岛的方向,她用手指着遥远的前方。但我只看见了一幅海天一色的画面。不过仔细一看,海平面上似乎漂浮着一个小黑点。 我嘟哝道:“是那个吗?”虽然不确定我指的是哪个,麻里亚还是说:“对,对,就是那个。” “好激动啊。三年没有来了呢。当然,这也因为我身边有江神学长和有栖这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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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的男生的缘故。” 麻里亚拨开被风吹到脸上的头发,抬头看着天空。 天空万里无云。 第二节 这是一座亚热带植物茂盛、地势平坦的小岛。船向右绕岛半周。我们注视着右首边即将入住的西侧海角的望楼庄。船绕到了北侧的海湾里,湾内接近西侧海角——也叫做退潮海角的前端的一处似乎是唯一能停船的地方。轮船确定了停泊处后就缓缓靠岸了。 我们一下船,轮船就立刻返回了奄美大岛。匆匆离去的轮船下一次回到这座岛上的时间就是我们预订的返程日期,即五天后。目送轮船消失在海角深处,我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 “啊,现在就算想家也回不去了哦。” “喂,”我朝麻里亚说,“我们倒是不会想家,但是如果有突发疾病的病人怎么办呢?或者有时难免受伤什么的?” “有栖啊,我是说你瞎操心好呢,还是说你没常识呢?刚上岸就问些无聊的问题。不是邀请了园部医生嘛,没关系啦。” “不是这个意思,这次我们是和园部医生碰到了一起,那医生来之前和回去之后怎么办呢?医生难得有休假,而且园部医生也不是以家庭医生的身份受到邀请的吧。” 麻里亚深吸一口气。“这个你大可放心。有无线电呢。伯父和堂哥都有业余无线电的证书,所以一旦有紧急情况就随时可以联络外界。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满意了。” 园部医生和江神学长走在我们的前面。园部医生一边抬头看着比他高的江神学长一边说着什么。 “听说你们建了个侦探小说研究会?我对侦探小说这类东西没什么兴趣,不过我倒觉得这类小说很有浪漫气息。读书这件事本身不会带来任何利益,要是再沉迷于侦探小说就可以说是放荡不羁了啊。我年轻时接触了些德国文学,还是觉得侦探小说很浪漫,有很大的自由度。” 我简直怀疑这位园部医生是不是得了狂躁症。面对这位多话的医生,沉默寡言的后辈只能小声地附和着。照这个形势发展下去没准一会儿他就要邀请江神学长晚上一起喝酒了。 我们徒步走在从码头到望楼庄的上坡路上。阳光果然很强烈,我的后背都开始出汗了。走过这条大约百米长的小路到达坡顶后道路就变宽了。一栋外墙涂着白色油漆的南美风情的房屋矗立在我们眼前——那就是望楼庄了。这是一栋细高的两层建筑,有个露台和大大的法式窗户。 “啊,终于到了。大家辛苦了。” 麻里亚最先跑向大门。正准备抓门把手时,大门从里面打开了。 “啊,是礼子姐姐呀。你好!” “好久不见了,麻里亚。从那么远的地方来,累了吧。” 从屋里走出来的是一位身材高挑,剪着短发的女性。她穿着袖子上印有民族风格花纹的连衣裙,戴着民族风格的首饰,手腕上还套了个很粗的木制手镯。这个手镯显得她白细的胳膊更加娇艳。 “礼子,我可又来了哟。看上去气色不错嘛。” 园部笑容满面地打着招呼。这个叫礼子的女性微微地点了下头只回答了句“嗯”。 “礼子姐姐,这两位是我大学的学长江神二郎和同一年级的有栖川有栖。我们都是推理研究会的成员。” “你们好!我是麻里亚的堂姐有马礼子。麻里亚多亏你们照顾了。” “哪里哪里,反倒是我们受麻里亚的照顾。这几天要麻烦您了。”江神学长说。 我也适时地鞠了个躬。 “啊,真不好意思,让大家在玄关站着。请换上拖鞋进屋吧。” 进屋首先看见的就是客厅,右边靠里面的地方摆放着藤制的桌椅,面向露台的法式窗户正开着。白色网眼花边的窗帘微微摆动,透过窗帘可以眺望到碧空和大海。客厅左边靠里面是通向二楼的宽敞的楼梯,楼梯旁边摆放着一张玻璃桌。正面是餐厅。餐厅右边铺了地板的走廊一直通向里面。 “请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大家进屋前先喝点冷饮吧。行李靠墙边放就行了。啊,麻里亚,不用帮忙的,你坐吧。” 礼子招呼我们坐在窗边舒服的椅子上,又劝下了要站起来的麻里亚后就去餐厅了。礼子背部舒展,双肩微微摆动,迈着优雅的步伐离开。我若无其事地欣赏着她的背影。 “礼子姐姐漂亮吧。” 麻里亚轮流看了看我和江神学长说道。江神学长只是微微一笑,而我则使劲地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想说不愧是我的堂姐,都有美女的血统呀?” 虽然麻里这这么说了一句,但她很快又摇了摇头,用很可惜的语气向我们娓娓道来。 “其实礼子姐和我没有一点血缘关系。我提过三年前死在岛上的堂哥了吧,我堂哥叫英人,礼子就是英人的未婚妻。英人哥哥当时死得太突然了,所以对礼子姐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她得了神经衰弱甚至还住过一段时间医院。那段时间我们都不忍心看她可怜的样子。经过一年多的时间,礼子姐姐终于恢复了健康,一直盼望着这天的伯父就认了礼子姐姐做干女儿。英人哥哥深爱着礼子姐姐,伯父也非常疼爱和他一起承受英人死亡痛苦的礼子姐姐,所以没有把她当外人。说起礼子姐姐真的很可怜,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双亡,是个孤儿。” 边听着边点头藏书网的园部打断了麻里亚的话,简短地说了句“现在这样挺好的”。 “我也喜欢礼子姐姐。” 麻里亚刚说完这句,礼子就端着托盘来客厅了。托盘上的四个杯子里的冰块碰撞杯子发出了咚咚的清凉的声音。 “啊,礼子姐姐,谢谢了。” 麻里亚站起来双手接过杯子放到园部和江神学长的面前。礼子用她纤细的手给我递过一杯水。 “啊,真舒服啊!” 我眺望着宽大的法式窗户外开阔的大海,顺手拿了根吸管放在杯子里。回想起来就像做梦一样,昨天的我们还在喧闹的大阪,今天就在这个安静的海岛上了。这种环境上的迅速变化让人猝不及防。一段时间内大家都没有说话,只听着波浪声洗涤我们的耳朵。 “有马在哪儿呢?其他人呢?” “爸爸正在午睡。牧原和犬饲夫妻俩去平川老师家玩去了。须磨子夫妻俩与和人应该在下面的海滩上。” “哦,这样啊。今年犬饲的夫人也来了啊,这下热闹了。” 医生不慌不忙地掏出他的烟斗。 “我还是第一次见须磨子的丈夫呢。除了这位先生和江神、有栖川君以外,三年前的成员都聚齐了啊。” 园部没有注意到礼子突然把头埋下来了。麻里亚很尴尬地把视线转向窗外。江神学长也注意到她们两个人的神态了,只有园部一个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还在悠然自得地给烟斗点火。医生是不是忘了?怎么说起了三年前,还有什么大家都聚齐了之类的话。在礼子的面前还是尽量不要提“三年前”这个禁语的好。我现在觉得逍遥自在地参加寻宝游戏是不太可能了。 第三节 江神学长起身拿下门锁。门把手转了下,房门安静地开了。她站在门外。 “可以进来吗?” 听礼子这么问,江神学长用左手指着床头柜旁的板凳说: “请进,坐吧。” 她像滑行一样静静地进了屋子。她经过我和江神学长的身边,走到靠近窗户的凳子旁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抬起头。 为99lib?什么这个时候我们谈话的主角会出现呢?江神学长应该只对我一个人说了“待会儿到房间来一趟”。她过来应该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难道她只是为了来看看江神学长的情况吗?不是。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江神学长对她说“坐吧”的时候,她就不会走到房间里坐下了。她到底有什么事情呢?我的脑子飞快转动着。 “我想问问你们案件的事。” 礼子说完轮流看看我和江神学长。最后她的眼神落在漫不经心地靠在墙上的江神学长的身上。 “刚才我们两个人还一直在讨论案情呢。” 江神学长用理所当然的语调开始说起: “就在礼子你敲门的前一刻,我们刚刚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结论就是杀害牧原完吾、须磨子、平川老师还有和人四个人的凶手就是——礼子你。我花了很长时间向有栖解释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有栖也没办法推翻我的推理。但是虽然他不能举出反例反驳我,我还是不能轻松地说我已经解决了所有问题。还有堆积如山的问题我没有弄明白,而且我也没有物证。我们的拼图仍然还有很多空缺。现在我们想填补这些空缺,完成这幅拼图,所以我们能找礼子你帮忙吗?” 我一直在注意看礼子听到江神学长的话后的反应。她只在江神学长说凶手就是你的时候双肩稍稍颤抖了下,其他时候她都没有什么变化。她的脸上丝毫见不到小动物被追到绝境时可怜痛苦的表情。相反,我觉得她的美丽和光辉正在无限放大。 “您是说我就是凶手是吗?然后希望我能帮您解开所有的事实真相?” 被礼子追问的江神学长点点头。 “是的。在帮我解答之前我想请你明确地回答我,那四个人是你杀死的吗?” 这次她吸了口气,头低了下来。小声说:“是的。” “我们从一些很细微的地方发现了你是凶手。但是就像我刚才说的我们还有一些地方没有弄明白。这当中既有需要问你才能弄明白的地方,也有的地方可能连你自己都不清楚。总之,我们开始吧。 “首先,你为什么残忍的做出这些事?我可以理解成是为英人报仇吗?” “是的。” “平川老师的日记非常简略,所以要想知道三年前的那件事情的全貌很困难。不过,大致上应该是这样的。和人在冲动之下杀死了解开莫埃人像之谜的英人,而平川老师和须磨子目击了这一切。作为封口费,平川老师向和人索取挖出来的钻石,和人答应了他。而一直爱慕平川老师的须磨子听从平川老师,决定保持沉默。简单地说,三个人将英人的尸体运到北部海湾扔了,并决定忘记那夜的事情——你在某个时候知道了这一切,虽然你最痛恨的是直接对英人痛下杀手的和人,但你也不会原谅纵容和人罪行的平川老师和须磨子。你决定这样——先杀须磨子和平川老师,最后杀和人。但是你需要和人为前两起杀人案顶罪,所以将他伪装成了畏罪自杀。” 江神学长的最后一句话不是问句,但礼子还是回答了声“是的”。 “我不知道你是在何时以何种方式知道英人之死真相的。也许是英人死后你立刻就知道了,也许是一年后、两年后,或者是今年到了岛上你才知道。不论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但犯罪的舞台无疑是这座小岛。因为不说和人,你要想见到须磨子和平川老师,特别是平川老师就只有夏天在这座岛上。你决定从须磨子开始报仇。最好的时机就是暴风雨到来的夜晚。” 礼子一边听着江神学长的话一边慢慢地揉着无袖衣服露出的左肩。 “大家都喝得酩酊大醉。仓库的门一直被风吹得响个不停,刚好可以帮你掩盖枪声。99lib?纯二在客厅里烂醉如泥,须磨子上楼了。你决定动手作案,找准间隙上了二楼,取出来复枪。” “我上二楼是和麻里亚一起回房间。” 礼子第一次插话。 “不管我怎么说那孩子非说要睡长椅。我按着快要蹦出嗓子眼的心脏出了房间,杀了两个人后就回去了。我看见麻里亚身上的毛毯掉地上了,正准备捡起来给她重新盖上,她睡眼惺忪地睁开了眼,用手指轻轻地碰了下我的手笑着说:‘礼子姐你的手好凉。’然后又睡着了。我不由自主地把手抬到脸颊旁,我闻到了火药味,所以就匆忙到洗手间洗了手。” 江神学长生硬地点了两三次头。 “你从阁楼拿了来复枪走向须磨子的房间。你知道枪的存放地点对吧?和人说过这座岛上所有人都曾经射过枪。你快步走进须磨子那间门锁坏了的房间,架起了枪。喏,接下来就是我的想象了。你迅速开了枪,因为认为她非死不可所以什么都没说就开枪了对吧?” 礼子的表情有点惊讶。 “为什么您会知道?” “是我不断尝试错误拼图的结果。我的推理要在这里跳跃两三次。你迅速开枪,子弹正中须磨子的胸口,本来这样就行了。但是没有想到的是须磨子的父亲也在这间屋子里,你是在开枪之后才发现这一点的,所以你又慌张地朝他开了一枪。但是由于过分慌张,子弹偏了,击中了他的大腿。为什么你会那么慌张呢?是因为他突然出现的缘故吧?” “为什么……” 礼子还想说同样的话不过她说到一半就停住了。 “我是瞎猜的。完吾是不是突然出现在床的枕头边的?完吾想去捡掉到床底下的打火机,所以趴在地板上往里掏,但这时他被突如其来的一声枪响吓了一跳站起身。看见他后就轮到你吓一跳了。被人看见了,糟糕,打死他。但是你打偏了,只击中他的大腿。被击中后的完吾倒地时头碰到了床头柜昏倒了。真是一出反转剧。脑子已经发热的你告诉自己你击中了两个人,两个人都倒下了,然后你飞奔出了房间。你已经晕头转向了所以没有再补上第二枪。或者你认为连发三枪会被人发现吧。” 礼子大体上99lib?认可了江神学长所说的这些内容。而且她还补充到她在回房间之前把来复枪藏到了阁楼的天花板后面,再那之后又溜到和人房间破坏了无线设备。那么,那个杀人现场为什么会变成密室呢? “在你离开后,没有人知道须磨子的房间里发生了什么。接下来我说的只是我猜测的故事,没有任何证据,希望你们听过之后能立刻忘记它。你离开现场之后,房间里剩下的就只有大腿还在不断出血、人已经晕倒的完吾,还有被击中胸部身受重伤的须磨子两个人。这间屋子变成了密室。至于是谁锁上门的这一点很明显,当然就是须磨子。谜团集中在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嗯,又是一个拼图。拼图一,她的父亲是企业家;拼图二,她的丈夫需要钱;拼图三,她父亲的大腿受伤并且出血严重;拼图四,她自己胸口上的伤是致命的;拼图五,她有看护学和法律知识。把这五个拼图组合起来我得到的是这样一幅画面。须磨子意识到自己肯定活不了,而如果对父亲采取紧急止血措施的话还能挽回他的一条命。如果马上打开门向外求救的话那么即使自己死了还能挽救父亲的生命。但是这个想法只在她的脑海里停留了一会儿。反正自己要死了,那就让父亲也一块死吧。而且要让别人看上去父亲是先于自己死的。因为她意识到如果这么做在她死后能出现一个自己希望的结果。这样的话,父亲的遗产继承人.99lib.会是自己,而自己即使晚于父亲一秒钟死亡,那么她从父亲那得到的遗产将会全部继承到自己心爱的丈夫手里。——她用尽最后的力气,颤颤巍巍地走向房门,使劲拉下门锁。你们明白原因了吗?她不愿任何人来打扰她和父亲的死亡。” 礼子第一次听说这么不可思议的话,似乎很受震惊。她停下揉左肩的右手,一脸惊愕的表情听江神学长说。 “为了不让别人进入房间她关上门,接着倒在已经失去意识的父亲身上。也许她是乞求得到没有答应她的父亲的原谅,也许和父亲一起死她不会感到恐怖。不过她躺在父亲身上最大的理由是想让别人推断为自己是后遭枪击死的。当我问两个人谁先被杀的时候,圆部医生说无法断定。确实这在医学上很难判断。所以深知这一点的须磨子做了这个伪装。我曾经听说过这样的案例,虽然和这次的案件没有什么关联。一家人因为泥石流被活埋全部死亡。虽然知道这一家人每个人的死亡时间非常接近,但是没有办法判断具体的死亡顺序。但是因为牵扯到遗产继承的问题所以必须作出判断。你们猜是用什么方法判断的?听说是将埋在下面的人推定为先死的。” 虽然我是法律专业的学生,但平时学习不认?99lib.真的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例子。但也许须磨子曾听说过。也许她在死之前想起了这个案例,希望这个理论也能运用到自己身上来。不过如今她已经不在了,我们也就无从对证。 “说了这么多无聊的话。现在都结束了。我这就用木板和钉子把那间屋子封了。在房间前立个牌子写上‘此房间可疑,请勿接近’。” 我觉得江神学长的口气有些玩世不恭。他本人可能也意识到了,所以又换种口气说: “现在转到下一起案件吧。” 第四节 “平川老师的被害。这起案件你冒的风险可不比前起案件小。那天你等白天雨过天晴后将藏着的来复枪运出了家门。这样一来即使搜索整幢房子也没有关系了。然后你在打算杀害平川老师的那天晚上将枪转移到犯罪现场附近。对吗?” 江神学长问礼子。她优雅地将短发捋到耳后。 “是的。那时候认为牧原他们是死于他杀的看法已经占了上风,大家没有预料到凶手还会杀人,而且都推测来复枪被扔到了大海里。因此我在大家开始搜索来复枪下落之前就将枪转移到树林中藏起来,准备在作案前将它运到涨潮海角。刚好平川老师忘带帆布包,所以我就找个借口说送包过去。” “和人说要搜索整幢房子找来复枪的时候呢?” “枪在树林里。我觉得必须得在他说要在家的周边寻找之前把枪转移到涨潮海角,所以过后就立刻用船把枪带到了鱼乐庄。” “明白了。现在我们到他家那天晚上。你在白天就已经将枪运到了鱼乐庄,所以可以空手去作案了。你悄悄地出了望楼庄下了石阶,正准备坐船的时候却傻掉了,因为小船不见了。” 太令人吃惊了,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当时的情景,我已经将感情完全转移到礼子身上了。手掌里渗出了层层密汗。 “这时你可以采取两个方法。登上石阶返回去再骑自行车,或者索性游过去。你也许会选择前者,但是结果你没有,是不是不想被别人看见你骑车出去?还是因为麻里亚和有栖坐在自行车上兴奋地聊着天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礼子只简洁地回答了一句话: “是因为有栖川和麻里亚在。” “所以你选择了游过去。你可以将作案的时间推后,或者延期,但是你没有那么做。” “我想早点儿搞定。如果改日子的话,在这期间来复枪就有可能被人发现。” “是这样啊!你在夜晚的大海里游泳。T恤、短裤和短发,都是对游泳没有任何阻碍的装备。上岸后你取出藏起来的来复枪进了鱼乐庄。门没有锁。那会儿,平川老师在干什么?” “……在玩拼图。” “是那幅北斋的浮世绘拼图99lib?吗?你是立即就开枪了还是站在他的面前说了什么呢?这一点现在还真是不好猜呀。” “老师他……” 礼子没说完就低下了头。夜色像要压倒她—样在她身后扩散开来。 “我把枪对准老师,他回头看了看我只说了一句话:‘你是来为英人报仇的吧?’” 画家瞬间明白了一切事情。他在优雅生活的同时,也许已经做好了哪天这一切都会幻灭的准备。 “我只是简单地回答了声‘是的’,我将手指放在扳手上站着与老师对视了一会儿。‘能等一分钟吗?’说着老师慢慢地站起身。然后他走到桌子旁,打开抽屉上的锁,从里面不知道拿出了什么。我原以为老师是要拿出手枪什么的所以还吓了一跳,结果不是。老师把那本日记和三张地图交给我说:‘这是我犯罪的坦白书和英人的遗物,这东西要是被发现了对你不好,我也很丢人。现在就请处置我吧。’我伸出手接过这些东西。老师又坐回了椅子上,他闭着眼睛,脸上浮现出了不明意味的笑容。我一边想着为什么我不能原谅这个人呢,一边……扣动了扳机。” 礼子停下来了,江神学长看着低下头的她,两人沉默了良久。 接着—— “你结束作案后拿着日记、地图和来复枪思索着怎么回去呢。不能再游泳回去了。因为证物和枪不能浸水。走回去的话你害怕遇到响尾蛇。不得已你决定借平川老师的自行车回去,你把三个东西绑在自行车的后架上骑回去了。没有必要把车骑到望楼庄的门口,所以本来在到达望楼庄之前你把证物和来复枪藏在树林里后悄悄地走回去就行了。但是有个问题。如果你不把平川老师的自行车还回去的话就有说不过去的地方。因为如果骑对面的自行车过来的话,那不管是谁都得过海到对面。如果不划船那就只有游泳。如果你想将罪名转嫁给和人你就不能让别人看出来凶手是游泳过去的。你已经身心俱疲,但没有办法你只能骑上车再次回到鱼乐庄。” “为什么你对我的行动了如指掌?” 礼子也许感到恐怖。 “是你在回望楼庄途中掉下的地图上有轮胎印,我是从那张地图推理出来的。” “我确实掉了一张地图。我在回房间后打开日记本的时候就发现了,但是我没有想过回去找。我不知道地图掉哪儿了,而且我觉得就算那张地图在哪儿被发现了也不能成为识破我犯罪的证据。啊,我忘说了那天夜里我为了避免硝烟反应所以戴了手套,拿地图的时候上面也不会留下指纹。哪知道……” “只是看地上的地图也不能判断你就是凶手。是你在上面留下的轮胎印让事实败露了。” 江神学长将刚才跟我说的理论又耐心地对礼子解释了一遍。她没有提问只是默默地听着。 “你为了把自行车还回原来的地方所以又去了趟鱼乐庄。然后你又一次进入夜色中的大海游回望楼庄了,是吗?” 礼子简洁地回答了声“是的”,我第一次插话了。 “等一下,我有件事情想问一下礼子。” 礼子扭过头看着我。 “为什么现场平川老师正在拼的拼图会乱七八糟地散乱一地呢?那是老师自己打乱的吗?还是——” 礼子犹豫了一会儿。我看看江神学长。 “我也想问。”学长说,“我不明白那幅拼图为什么会是那个99lib?状态。” “你们当然不会明白了。” 她好像为了安慰我们似的温柔地说: “只要当时不在现场,就不会知道的。” “请教了。” 侦探拜托。 “我拿枪对准平川老师的时候他似乎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但是我还是不放心,因为之前我没有补第二枪就慌忙离开鱼乐庄了。第二次去的时候为了确认老师真的断气,我又战战兢兢地走进鱼乐庄。我走近一看
老师伏在桌子上已经死了。但是他不是简简单单地死了,而是留下了遗言告诉别人我是凶手。” 遗言能写在哪儿呢?不管是桌子、地板还是拼图上都写不了血字呀。我正这么想,江神学长“啊”的叫出声。 “我明白了。是利用拼图的是吗?” “是的。” 礼子点头承认了。不对呀,那个拼图的表面是乙烯树脂的,而且平川老师的手指上也没有血迹呀,我不由发出疑问。 “不是的,有栖。老师不是在拼图上留下血字,而是利用拼图写出了字。”江神学长说。 “……啊?” “从已经完成的拼图左半部分中取出几块碎片,空缺的部分就成了死亡信息了对吧?” 礼子又点点头。 “是的。空出的部分刚好组成了‘REIKO’的字样。我不禁一阵后怕。虽然临死前的老师用这种方法留下的信息歪歪扭扭,但是可以很明确地看出是‘REIKO’的形状。本来我是被迫返回鱼乐庄的,但是现在我却无意中发现了老师在临死之前留下的死亡信息,一切由不幸运转化成了幸运,我长舒一口气。但是我立刻就发愁该怎么抹掉这个死亡信息。很多人都知道老师的这幅拼图已经完成一大半了,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把拿出的十几块碎片再原封不动的放回去。但是被取出的碎片混在了其他几百个碎片的中间,我没有时间去找。所以别无他法,我只能把拼图打碎散落到地上。” 果然有死亡信息啊。而且也不是不可解。准确地说这应该是死亡信息的残骸。 “你是在麻里亚和有栖在外面聊天的时候去作案的。” 江神学长总结道。 “应该是十二点以前。就当你到达涨潮海角的时候是十二点十分,十五分钟的时间作案,在望楼庄的前面处理好证物和凶器回到望楼庄是十二点五十五分。再次回到鱼乐庄的时候是一点二十五分。这就与纯二说他在一点二十五的时候看见鱼乐庄的附近有灯光移动相吻合了。接着你放下自行车,发现了死亡信息,破坏拼图。再次游回望楼庄的时候是一点四十五分。真是太冒险了。” “这么一看我还是个很有行动力的人。” 凶手说着和侦探同时露出了勉强的微笑。 第五节 “现在就剩和人的被害了。” 江神学长继续说道。 “剧本已经出来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他顶罪,留下遗书认罪伪装成自杀。作案之前你已经用打字机将遗书打出来了。这里面出了一个小意外,就是和人原来还藏了一把手枪。不过他似乎很信任你所以这个不是障碍。倒不如说利用手枪你可以将伪装自杀这场戏演得更完美。五点二十分的时候,大家都散了,你判断这是个好机会,决定给一切事情来个了断。你拿着来复枪、证据、伪造的遗书造访了和人的屋子。” “然后我,”礼子接着江神学长的话说,“我没有采取行动让和人放松警惕,而是直接拿来复枪对准了他并夺过手枪。我没有多少时间所以没有说什么报仇的话了。但是他的态度和平川老师形成了鲜明对比,他不断地重复‘为什么,九九藏书为什么’,而且都吓得站不起来了。我把手枪枪口对准了他的太阳穴扣下了扳机。” 江神学长点点头。 “然后你让他的右手握住手枪,为了留下硝烟反应找了个目标发了一枪。这个目标就是墙上的拼图绘画。” “但是失败了。” “是失败了。你放下证物和遗书还有来复枪就离开了屋子。那时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觉得一切都结束了。” “我的一切都在三年前结束了。” 礼子第一次加强了语气。 “我以为我可以和英人共度一生的。一直四海漂泊的我就在以为找到了自己家的时候英人却突然离世了。从那天开始我就生不如死。” 她的眼睛里突然溢满了眼泪。 “在他死后我开始精神恍惚。如果我能就此变疯也许是件好事,但是我没有。99lib.我每天都在煎熬,甚至连‘快杀了我吧’这句话都无法控诉出来。如果当时我自杀的话今天这四个人就不会死了,但是我没有。我希望你们能理解我失去英人之后所受的伤有多深,希望你们能切身理解我,当时我快疯了。” 我已经不忍听下去了。 “我的悲伤与日俱增,我等待发疯那天的到来。由于精神衰弱,我的行为也越来越怪异、夸张。当时和人、平川老师和须磨子来单人病房看我的时候都认为我快不行了吧,所以他们的脸上都浮现出同情的神情。虽然我的行为看上去已经忘记了人类的语言,但其实那时候我还保存着仅有的一点理性。须磨子看到我的样子后因为悲伤和恐惧放声大哭,而且她开始责怪自己。就是那么简短的几句话让我明白了发生的一切事情。我很震惊,就像被送往地狱的特等室。” 江神学长闭眼听着。 “我没有从这种异常中摆脱出来,无时无刻不在现实的地狱中挣扎。我当时就在想为什么我会这么痛苦,为什么我还活着?我明白如果我死了就能解脱,但是没有发疯的我已经错失了最好的时机。也许我在那时就已经疯了吧。我将复仇作为活下去的唯一目的。” 礼子身后的夜更浓了。夜空中的繁星似乎要掉落下来。 “须磨子肯定是因为这件事情离开平川老师的。虽然两个人决口不提,但是已经不能相处下去所以就分手了吧。她也很
99lib?
痛苦。也许你认为我应该可以原谅须磨子,但是我做不到。虽然她和平川老师分手很痛苦,但很快她又找到了爱人并且恢复了笑容。我怎么能原谅她……” 她一直在流泪。 “你没有想过你所做的事情会招致怎样的后果吗?” 江神学长的口气很沉稳,但意味深长,令人心情沉重。 “你是说父亲吗?你想说我没有考虑过接连失去英人和和人的父亲会有多悲伤吗?不,我想到了。但我还是不能阻止自己。没有死成的我想用一生来陪伴父亲,这样或多或少可以减轻父亲的痛苦吧。我没有想过原谅和人。两年前的冬天,就在我刚出院不到半年的时候,和人竟然战战兢兢地跑过来对我求爱,当他看到惊呆了的我时,又慌忙说他是开玩笑的。那个时候我早就在心里对着他的头扣响了十几次扳机了。我在伪造的遗书中写的杀人动机不是空想的,那全是他.99lib.t>在病房里说漏嘴的话。只有平川老师今年又要追加封口费这点是捏造的。” “如果要一辈子侍奉龙一先生,就决不能让他知道你就是凶手。”江神学长心绪不宁地说,“所以我要否定你那些比纸片还薄的一个个理由,不能一笑置之。” 礼子默默无言。 既然这样,既然这样,那江神学长为什么你要当着她的面揭露她的罪行呢?如果江神学长不说的话不就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我不是在警告你说我要去告发你。只是我不得不告诉你刚才有人一看你的脸色就知道你的罪行了。即使我担心你能否受得了这个打击也无济于事。你自己就是目击者所以怎么也逃脱不了。不久警察就会过来对你进行严格的调查,你必须忍受,但是你为什么对我那比纸还薄,比你掉的那张纸片还薄的歪理连反驳都不反驳呢?” 礼子没有拂拭眼泪站起身。 “这是我的问题。就让我来解决。” 她垂下头再次从我们身边走向房门,手握在门把手上的她头也没回地说: “突然打搅你们,没想到会成这样。还好麻里亚不在。” 礼子微微抬头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她像下了决心打开门消失在走廊尽头。 画家曾在日记中写道。 ——明天将会是悲伤的一天。 在轮船到达海岛之前,我反复咀嚼这句话。 第六节 草草睡了一觉之后,我们迎来了悲伤的一天。 朝霞从走廊上并排的六个窗户里照射进来,反射到各个房间的门上。我和江神学长醒了。我们都躺在床上看天花板,就这样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清晨大海的波涛声没能让我得到安宁。 家里已经可以听到有人起床四处活动的声音了。 “下楼吧。” 江神学长说。我们漱洗完换完衣服就下楼了。麻里亚正在厨房准备早餐。 “啊,早上好。” 听着她开心的声音,我的心又99lib.痛了下。 “礼子姐姐今天好像难得睡懒觉。她平时太累了所以今天就让她好好休息吧。天的家务都由我来做。” 见礼子睡懒觉,麻里亚开心地切着火腿。 “今天早藏书网上可真不寻常,江神学长和有栖竟然起得最早。难得你们起这么早,而且离开饭还有一段时间,你们先去散会儿步吧。” “啊,好吧。” 江神学长答道。他下巴上今早没有净的胡须格外显眼。我们就像下完夜班回来一样,晃晃悠悠地迈着步子出了望楼庄。
我们沉默着走到通往码头的台阶附近。瞟了一眼画家安息的鱼乐庄,又把视线投向清晨的大海。 小船在海湾中间的海面上漂浮。 似曾相识。这幅景色似乎在哪儿看过。 昨晚有人划船出海了,而现在海面上只留下了空荡荡的船。 “江神学长……” 学长没有说话。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