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寒冰剑之无情篇》 第四章.兄弟情深 偏僻而简单的庭院,没有任何奇花异草,没有任何精致的亭台楼阁,只有一曲清澈的小溪静静的流过,岸边是他亲手栽的一丛丛秋菊,虽不是什么名品,但却很有几分雅致,配着溪中偶有几条小小的鱼儿悠闲的游弋,给人一种难得的静怡和清雅,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安静和舒服。这里的一切对于洛家这种名门世家来说实在是很寒酸的,可就是这么寒酸简陋的院子,住的却是洛家的二公子——洛雨亭,一个极文雅、极俊美的的少年,一个几乎被洛家所有人故意遗忘的人儿。 明媚的清晨,早起的鸟儿轻轻的啼叫着,点点晶莹的露珠依偎在碧绿的菊花叶上,现在刚刚入秋,他的菊花还没有开放。今天,洛雨亭今天心情很好,近乎完美的脸庞竟然洋溢着一种难得微笑,他从不知道他这种微笑几乎可以使天地万物黯然失色。优雅空灵的古琴,从洛雨亭那双修长而精致的双手间飘散出来,使得这本来很简陋寒酸的庭院,一下子变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清雅高贵。 “公子今天起的好早!他身体才好点,可别再着凉了。”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孩子关心的看着洛雨亭单薄的背影小声的说道,她是从小就服侍洛雨亭的婢女叫秋思,是一个很细心,很善解人意的少女。 “你去把大公子送的参汤给公子准备下,”洛雨亭的小厮寒雨悄悄提醒道,寒雨比秋思大一岁自然比她更能体会洛雨亭的心思,他们公子本来就身体孱弱,洛家人因为洛夫人的原因又从来都是故意刻薄,如果不是大公子洛雨楼多方维护的话他家公子的日子恐怕会更难过,有的时候竟然连一本书,一支笔都没有富余,多亏了落雨亭天生与世无争的隐忍性格,可还是一年内很少有开心放松的日子。今天,洛雨亭难得有这么好的兴致,他自然不想扫主人的兴。 “我早就备好了,才在暖炉上温着呢,也亏得大公子对咱家公子那样关心照顾,”秋思不甘心的恨恨的说道,“咱家公子还不知道被刻薄成什么样子呢!”“是啊,大公子对咱家公子真是没得说。”寒雨一边为洛雨亭收拾书桌上未画完的画卷,一边说道:“大公子大婚那天,本来就很忙,还遇上那闹事的事情,已经很烦心了,可他还是特意让人送来了点心和给咱家公子煲汤的老参。”秋思也很有同感的说:“是啊,那天,大公子在进洞房前还特意过来看了一次,特意叮嘱我为公子点些安神香,以防前边的吵闹打扰公子,最后隔着窗子看到公子睡了,才去入的洞房。”想到大婚那天的事情,秋思不由得调皮的跳到寒雨身边,笑嘻嘻的悄声说道:“还好那天,我听公子的话没去前边看热闹,不然一定被蜜蜂蛰的满头是包,”想起洛夫人身边的彩莲被蛰的脸肿的像猪头一样,心里就别提多高兴了,谁让她总是仗着夫人欺负自家公子和自己,“彩莲的脸都肿了一个多月了,现在还没消呢!”寒雨停下手中的活,谨慎的看了看周围没有人,小声说道:“小声些,别让人听到。”寒雨明朗的脸上满是坏笑的说道:“可不是,当时在场的人几乎没有不被蛰的,公子早就说过,这些年咱们洛家在江湖上风头太大了,难免树大招风,而且这次大婚夫人又过于张扬,势必会有人来闹事。不过就是委屈了大公子了——。”他还没有说完,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这么早,寒雨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唐婉儿这一个多月几乎每天都这么早来,一来就待上半天,每次都送好多补药和补品(其实好多对洛雨亭并不很适用,可洛雨亭为了不让唐婉儿尴尬,从不让他说)。寒雨无奈的去开门,他自然也知道这位唐门大小姐的心意,少女的那点小心思本就写在那张满是甜蜜娇俏的脸上了,可他从小就了解自家公子的心思,洛雨亭对她绝对只是出于客气的应酬。寒雨打开院门刚想打招呼,且发现门前竟然没有人,他不由得一愣。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已从墙头飞进院子,几个腾挪到了洛雨亭面前,一掌已击向洛雨亭胸前,洛雨亭根本没想到这青天白日下竟然有人会在洛家行刺,他虽不会武功,但毕竟是生在武林世家也是会几下招式的,在一愣下,还是勉强躲开了。洛雨亭还没有来得及喊人,那黑衣人已又击出一掌,洛雨亭就觉得胸口剧痛,一口甜腥涌了上来,人已经飞出一丈跌落在一棵梅树下,一缕鲜血已挂在他朱红的嘴角上。那黑衣人刚想向他奔去,就见一道黄色身影已挡在了面前,洛雨楼英俊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黑衣人面前,同时铁掌击出,将那黑衣人逼退到墙角。洛雨楼不但剑法高绝,他的掌法更是得到了外公沈南天的碎心掌的真传,在江湖上已是难得的高手。那黑衣人被他不出三招就制服了,“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洛家行凶。”说着那愤怒的脸已满是杀意。“洛大哥,饶命啊,是我啊!”就听那黑衣人竟然发出了如银铃一般的求饶声。“大哥,手下留情啊!”洛雨亭已听出那声音正是唐婉儿,挣扎着由寒雨扶着走了过来,无双的脸上苍白的毫无血色,洛雨楼只看了一眼就心痛不已。这时那黑衣人已摘下了面纱,唐婉儿青春靓丽的脸庞满是愧疚,“雨亭哥哥,对不起,我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没想到你真得不会武功,会让你受伤——。”说到这里唐婉儿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开玩笑,有这样开玩笑的吗,唐大小姐,我家公的身体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太过分了吧!”秋思忍不住喊道。“秋思,别说了,我没什么!”洛雨亭看到唐婉儿愧疚伤心的样子,实在不想苛责与她。“雨亭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唐婉儿看着洛雨亭虚弱的样子,就想过去扶他,可却被洛雨楼冷冷的隔开了。“婉儿你还是回去吧,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洛雨楼冷若冰霜的脸上怒气未消。“我——”唐婉儿没想到洛雨楼会如此生气,晶莹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她真想扭头就跑,可她看着洛雨亭那虚弱的身体,她实在是舍不得离开。“婉儿,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别打扰你洛大哥给雨亭疗伤啊。”慕容嫣温柔的劝道,沐秋云和唐华也已经赶了过来。“大嫂,婉儿只是和我开个玩笑,没什么的,”洛雨亭已满是冷汗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他本想宽慰一下唐婉儿,使大家不至于太尴尬,可就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剧烈的咳嗽下,眼前一黑——。“雨亭——”洛雨楼已经将他稳稳的护在了怀里。 汤不为,江湖人称难死华佗,顾名思义,病人到了他手里想死都难,不过这个老头却是一个绝对世上难找的怪人,因为他有三不救,第一,为恶做歹的人不救;第二,他不喜欢的人不救;第三,他不想救的人不救。而这诺大的江湖上能让汤不为喜欢而且想救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同时他还是个软硬不吃,视金钱如粪土的人,所以他虽然医术高绝,且没有几人能请得动他。不过还好,洛雨亭正好符合他的所有指标。汤不为不但喜欢他这个人,而且还很喜欢救他,所以洛雨亭还活着。 “大哥,你别再责怪唐姑娘了,她真的只是想和我开个玩笑,”洛雨亭斜靠在枕头上,乌黑的长发轻轻散在肩头,脸上已恢复了一丝红润,“她出手既不狠,也不准,只不过是想试试我——”洛雨亭还没有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 “是啊,要是再狠些,再准些,老夫的这难死华佗的招牌就要砸在你手里了!”汤不为捋着自己花白的胡子阴阳怪气的说道。 “汤神医,雨亭真的没什么吗?”洛雨楼看着弟弟虚弱的样子,急得恨不得以身相代。 “还好,死不了,只不过受了些内伤,老老实实的吃几天药,再安安静静的调养些日子就行了!”汤不为连看都没有看洛雨楼,自顾自的写完了药方,连头也不回的甩手就走了,根本不给洛雨楼留他的机会。 “这唐大小姐,也真是不知道轻重,而且天天来烦我家公子,让我家公子怎么静养啊!”秋思气得撅起了小嘴。 “秋思,不许乱说,今天的事情,怪只怪我自己不小心,而且身体太弱,和唐姑娘没有任何关系,”洛雨亭忙制止住了秋思,唐婉儿不但是唐门的大小姐,而且是慕容嫣的好朋友,想起这一个多月大嫂对自己这个庶弟的照顾,让他的日子比原来还过了很多,他不想让大嫂为难,“大哥,我想搬去暮雪别院去住。”“为什么?”“大哥,我去别院一是为了修养。再有,”洛雨亭犹豫了一下,咬咬牙说道:“大哥你马上就要出门了,我留在家里也只会让母亲生气,不如搬出去。”洛雨亭越说声音越小,黯然没落的脸色让洛雨楼不由的满是怜惜。洛雨亭这种隐忍大度的性格让洛雨楼对他格外的关心和爱护。“好,我这就送你去别院。”洛雨楼静静地看着洛雨亭苍白俊美的脸庞,心中满是怜惜,柔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出门了?”洛雨亭苦苦的一笑:“大哥都已结婚一个多月了,连慕容公子都回去了,可沐帮主和唐公子竟然还没走,那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等大哥一起去做了!”看着洛雨亭无双的面容,洛雨楼不由的感叹,还一个晶莹剔透的人儿,他虽然从不参与家中的事情,且总能从点点滴滴中猜出好多事情。“雨亭,我要出门一段时间,在别院好好照顾自己,你想特意带什么过去,我好叮嘱下人帮你想着!”“别的都不重要,只要把我的古琴晴雪带上就行了!”洛雨楼望了一眼,那保存护理的极好的瑶琴,“都十年了,没想到你把它保养的这么好!”“这是大哥送我的,我怎么能让它受半点损伤。” 冷月如雪 七月十五。 圆月当空,却清冷如雪。 彩菊山庄,菊花还没有开,只有茉莉花芳香宜人,本来应如雪洁白的茉莉,现在竟然被一缕缕鲜血染成了红色。 晚风轻柔的吹过,吹动他那乌黑的长发,也吹落了那洁白的玉剑上最后一滴鲜红的血,还带着一丝体温。清冷的月光下,他长身而立,一袭白衣,在飞舞的茉莉花瓣中,冷冷的,如一个帝王般看着他脚下匍匐的人们。这些人不会再起来了,因为死人是起不来的,这是他这一年的五次出手。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也有孩子,十八个人,他用了二十剑,流星锤杜红在江湖上也是数的上的人物,所以他用了三剑。他走出彩菊山庄的大门,反手一剑,长虹过后,那块浑厚古朴的牌匾已赫然坠落。 从今以后,江湖上再也没有彩菊山庄了。 “你回来了。”一个女人慵懒妩媚的声音,其实这个声音的主人的确有着一个让男人难忘的身体,这个身体正舒服的躺在一张很舒服的大床上,桃红色轻薄的纱衣轻轻罩在她的诱人的身体上,在摇曳的红烛下如一个水蜜桃般,有一种让人想去咬一口的欲望。至于容貌她的确算得上个绝色,只不过这美妙的脸上却少了一只眼睛,在经过精心梳理的刘海后若隐若现,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毒娘子——雪宫暗杀命令的传令使者。 他依旧是一袭白衣,毫不沾尘,冷冷的看着她,没有说话的意思,更没有过去的意思。 “你完成了这个任务,在雪宫的金牌杀手排名已经是第一了。”毒娘子那双修长的大腿已从那张舒服的大床上下来了,轻轻摇曳着腰肢走到他面前,从她那薄如蝉翼的衣襟里轻轻取出一张香气逼人的二百万两的大通银票送到他面前,“冷月如雪,这是你这次任务的酬劳。”一股诱人的成熟女人的香气已把他轻轻包裹起来。毒娘子对自己一直很自信,的确她也一个能让自己自信的女人,可她妩媚诱人的微笑竟然僵在了脸上,因为她手上一凉,银票已经消失了,而她面前的那个男人并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抱住她,而是像一条鱼儿般滑出她那双无骨的玉臂,已转身向门前走去,根本没有留下来的意思。毒娘子媚眼中寒光一闪,轻轻扭动身形,如一缕青烟般拦在了他的前面。门已经被她关上了,她与他相对而立,很近,近的她那只媚眼几乎可以碰到他洁白如雪的帷帽上的白纱。毒娘子清晰的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兰花香,她已经注意他很久了,今天,她不想再等了。“冷月如雪,你来雪宫已经三年了,每次你都是这样,领了任务,拿了酬劳,一句话也不多说,”她的声音很柔,很轻,微微的喘息着,更带有一股诱惑感,同时她温暖的身体已靠在了他洁白如雪的衣服上,很结实,很宽阔,正是她喜欢的那种男人的身体,“我对你怎么样你真得没感觉吗?你总是带着该死的面纱,难道你就不想把它摘下来,好好看看我吗?”她说的很慢,可她那双手出手却很快,话音未落已几乎触到他的帷帽了。毒娘子自认她没有失手过,可这次例外了,她还没有看清他的身影,门已经被打开了,一把寒气逼人的玉剑已几乎触及到她长长的睫毛。“如果你不想再失去这只眼睛,最好不要再有第二次!”话音未落,那冷傲的身影已消失在茫茫的月光中了。“冷月如雪,你够狠!”毒娘子愤怒的脸几乎变形,那精美的用凤仙花染过的指甲几乎把手心刺出血来。 圆月下,他展开身形,轻轻三纵,如一只鸟儿般在茂密的林间穿梭,青翠的树叶在他脚下几乎纹丝不动,冷月如雪对自己的轻功向来很自信,在江湖上绝对属于绝顶高手,就如同他的剑法一样,绝对可以排进前五名。 “唉,月饼,你还跑,累不累啊!”一个慵懒的声音从冷月如雪身后传来,同时,一个浅蓝色的身影已同他并驾齐驱。冷月如雪看了那身影一眼,左手中已多了一个雪花型的冰做的飞镖,寒光一闪,这就是武林已经绝迹的寒冰神功,可以用内力将空气的水分凝结成冰作为攻击人的武器。那身影看似慵懒,但动作却一点都不慢,竟然轻轻飘飘的躲过了那支飞镖,稳稳的落在了一棵高大的树枝上。月光下,微风吹动他浅蓝色的衣衫,他长的很漂亮,年轻英俊的脸上还带有一种天生的贵气,配合着他那慵懒的笑容,让人看着很舒服,而这个让人看着很漂亮、很舒服的少年,竟然就是是雪宫的金字第二杀手——清风拂面。清风拂面,真的是人如其名,总是给人一种如沐清风般的快感,据说就算那些死在他手下的人也有同样的感觉,当然,这只是传言,是不能被证实的,因为死人都不能说话。但活着的人至少不得不承认,清风拂面是一个让人很舒服、很愉快的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的很奇妙,冷月如雪和清风拂面不论是性格、为人处世、爱好兴趣都根本截然相反,但他们却是很好的朋友,自从冷月如雪加入雪宫的那一天开始,他们就成为了朋友,而且是那种可以在战斗中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的那种朋友,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对方不倒下,自己就一定是安全的。 “清风,你今天很清闲吗?干嘛,老跟着我。”冷月如雪轻嗔道。 “月饼,你今天很忙吗?干嘛,不让我跟着你。”清风拂面也用同样的语气说道。 冷月如雪看着那张笑嘻嘻的脸,不只一次有冲动想去打他一拳,但还是无奈的摇摇头,他实在是拿他没办法,而他总是能把自己问的哑口无言。 幽幽的山风,树影婆娑,带来远处不知名的野花阵阵清香,配着清风拂面悠扬婉转的笛声,冷月如雪一边喝着嫣红的桃花酿,一边凝视着那一轮寂寞的圆月,享受着这难得的轻松惬意。 “月饼,你为什么当杀手?”清风拂面突然停下玉笛抬头问道。 “清风,你又为什么当杀手?”他没有回答他,甚至连头都没有动,反问道。 “为了一个女人,”他很少这样一本正经的说话,“她你也认识。”清风拂面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已满是温柔,“你猜是谁?”他马上又恢复了轻松愉快的语气。 “总不会是毒娘子吧!”冷月如雪略带讥讽地说。可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空酒坛子已经狠狠的砸了过去。“你想死啊,月饼,你把我当成傻子吗?”清风拂面一纵身跳上了他所在的那棵大树,“是小花啊!”“花落无痕”冷月如雪险些被一口酒呛住,想起那杀人不眨眼的女人,他不由得连喝酒都没兴趣了。“怎么不可以啊”清风拂面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抢过那仅剩的半瓶桃花娘喝起来。冷月如雪看着他无奈地笑了笑,男人就是那么怪,尤其是在感情上面,当一个男人真的爱上一个女人的时候,做什么事其实都有可能,但并不是每个男人都能爱上一个女人,至少他现在不会。 “对了,月饼,这段时间你要小心老水。”清风拂面突然很严肃的看着他说道,“你取代了他的位置,你现在的身价比他高出好多,他似乎很不开心。” 冷月如雪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来,轻轻抖落了那些落在身上落叶,冷冷的说道:“静水流深老了,一个人如果超过三十岁就不该再作杀手,因为——他挥刀的时候,手会抖。” “好,那咱俩说好了,等咱俩三十岁了,就一起退出雪宫,回家做个安分守己的好男人”清风拂面笑着跳下那数丈高的大树,刚拿起玉笛吹了一声,突然抬头看着那依然冷冷的站在树上的人,“月饼,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要当杀手呢!” “因为——,我想当一个不一样的我!”他的声音如月光般清冷,给人一种说不尽的寒意。 贺礼 洛雨楼,二十六岁,怀璧山庄的少主人,一个江湖上人尽皆知的天之骄子,他不但长得英俊潇洒,文武双全,家世显赫,而且年少成名,不到十七岁就有了君子剑的称号,绝对是同辈中的佼佼者。 怀璧山庄虽然不是如少林、武当那样的武林北斗,但其地位和武功绝对也是不逊于姑苏慕容、四川唐门这样显赫的武林世家,当今武林人士经常把它与姑苏的慕容世家合成——江南双璧。其实两家本来就有很大渊源,两家已是几辈人的世交了,尤其是今天两家正式结成姻亲——姑苏慕容的大小姐慕容嫣与怀璧山庄的少主人洛雨楼大喜的日子。 洛雨楼一身绝对精致合体的大红喜服,更加衬托出他俊朗的面容,在众人的簇拥下已将新娘子接进了喜堂。慕容嫣本来就是武林少有的美人,今天更是盛装娇羞,光彩夺目,让人看一眼就舍不得移开眼睛。 “孩儿携内子给父亲、母亲大人行礼!”洛雨楼满面含笑,温柔的牵张慕容嫣的那双无骨的玉手双双拜在父亲洛天鹏和母亲沈淑的面前。洛庄主和夫人看着眼前这对璧人自是喜不自禁,一对新人行过大礼,喜宴开始,皎洁的月光下,整个怀璧山庄到处都是喜庆与欢快。 “洛大哥,你把我慕容姐姐娶走了,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她啊,不然我们可不饶你!”一个银铃般的声音故作严肃的说道。“当然了,我怎么敢得罪我们的唐大小姐啊!”洛雨楼略带戏虐的笑着,看着唐门的唐婉儿。“慕容姐姐,如果洛大哥欺负你的话,一定记得要告诉我啊,我一定帮你。”唐婉儿如一只欢快娇俏的鸟儿一下抱住了慕容嫣的手臂,向洛雨楼笑嘻嘻的伴了一个鬼脸。慕容嫣美丽的脸上一下就红了,让她更显得是那么美貌绝伦。慕容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一个朗朗的声音说道:“婉儿,大庭广众下要端庄些,不要胡闹。”唐婉儿抬头看到自己哥哥唐华那潇洒的身影,立刻就收敛了好多,躲在慕容嫣身后向自己哥哥伴了鬼脸,撅着小嘴不说话了。“对呀,要学的端庄些,小心以后没人敢娶你了!”一个清朗的笑声从人群中传出来,同时一个清秀、且略带一丝玩世不恭的少年已出现在她面前。“少来,沐秋云,你管好自己吧,小心我放狗咬你,让你这个丐帮帮主出不了门。”唐婉儿一见是新任的丐帮帮主沐秋云立即又来了精神。“你们啊,一见面就这样,还是消停些吧。”慕容玉——慕容嫣的大哥,现任慕容世家的当家人,微笑着挡在两人之间。洛雨楼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今天他真的很高兴,因为他不但娶了一个温婉美丽的妻子,而且还能和他最喜欢的朋友兄弟们相聚在一起开怀痛饮,这一切都真的很难得。在这风雨飘摇的江湖,好朋友能相聚,尤其的这么多好朋友能同时相聚真的很难得,好景,好酒,好朋友,他们都是年轻一代的翘楚,更是一群优秀的年轻人。 “洛大哥,今天你收到那么多贺礼,你最喜欢的是什么啊?”唐婉儿调皮的问道,少女的好奇心本就很强,尤其看到那么多亮闪闪的东西。 洛雨楼温柔的笑着看了慕容嫣一眼,朗声说道“既然大家今天有这么高的兴致,那我就为大家展示一件贺礼。”说着就从一个很精致的锦盒里拿出一样东西。那是一副装裱的很精致的百鸟朝凤图,画的很精致,不论是笔法技艺,还是构图意境绝对是精品,而且更精巧的是在绚丽的颜料中还混入了适量的金银彩粉,在明亮摇曳的红烛下显得流光溢彩,画上的每只鸟儿都栩栩如生,各具风采,尤其是那只彩凤更是光彩夺目。“这幅画的确是难得的精品,但和别的礼物比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还不如我送的那只七彩琉璃灯漂亮呢!”唐婉儿撅起小嘴,颇有几分不服气。洛雨楼也不和她争论,笑着说道“这幅画的奇妙可不止如此。”说着就命人准备了一个装满水的金盆,并把庭院里的一部分灯熄灭了,在皎洁的月光下,将那画平展的金盆之上。“太神奇了,怎么会这样!”沐秋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其实在场的众人,就连洛庄主和夫人也被惊呆了。只见那画上的所有鸟儿都消失了,却出现了一对七彩的凤凰,随着月光折射在金盆水中产生的涟漪反射出的光华,竟然翩翩起舞,而且在月光不同的照射角度看上去,这对彩凤的动作又截然不同。这时大家才知道,这画上彩色的发光金银粉料是用来勾勒这对彩凤的。众人不得不惊艳与这幅画的作者精巧绝伦的构思和高超的画技。 “好漂亮啊!”唐婉儿睁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简直看呆了。 “的确是个举世无双的宝物啊!”洛夫人不禁赞叹道。 “娘,您猜这是谁的手笔。”洛雨楼笑着问道。 “你有那么多聪明绝顶的好兄弟,为娘的,怎么猜得到。”洛夫人温柔的看着儿子笑着说,眼里满是慈爱和自豪,这个儿子从来都是自己的骄傲。 “娘,您真是兰心蕙质,这的确是我兄弟的作品。” 洛夫人微笑的脸不由得冷了一下,可还没等她说些什么,洛雨楼已经做出了她做不愿看到的一件事。 在众人还在赞叹这幅画的神奇时,洛雨楼已笑着从后堂亲自带出了一个白衣如雪的少年。“好一个美男子啊!”峨嵋派的许秀云不禁说道。的确他绝对可以称上是一个绝世美男子,文雅柔和的举止,完美的面容——那张脸几乎已经把男人能具备的俊美儒雅发挥到了极致,可就是这么一张完美的脸,竟然带着一丝淡淡的冷漠和轻轻的忧愁,更给他平添了几分独有的气质。 “让我向大家介绍,这就是舍弟,也就是这幅画的作者,怀璧山庄的二公子,洛雨亭。”洛雨楼满是关爱的看着弟弟,他是真心喜欢和爱护自己这个弟弟,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份关爱会如此强烈。 众人不禁被洛雨楼的介绍惊住了,因为江湖上大家都只知道怀璧山庄只有洛雨楼一位少庄主,怎么会还有这样一位二公子。“洛大哥,他真是你弟弟,你还有个弟弟啊?”唐婉儿突然觉得脸好热,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脸已经通红了。 “雨亭,我来给你介绍,”说着洛雨楼已经牵着洛雨亭的手来到了众人面前,亲自为他介绍自己的这几个好朋友和各路英雄。人总是靠眼睛生活的动物,不论是男人还是女对漂亮的人总是有一种先天的好感,更何况他是君子剑洛雨楼的弟弟,一个很温柔很让人愉快的谦谦君子——就如多少年后,沐秋云曾回忆当时初见洛雨亭时,他说的一句玩笑话,如果我是女人也一定要嫁给他这样一个男人。很快洛雨亭就融入了这群愉快的年轻人之间。 “洛夫人,你家二公子可真是个妙人,不知,”劈云剑的夫人已凑到洛夫人身边,悄声小心的问道,“有没有订婚啊?”能和怀璧山庄攀上亲绝对是大有益处,不论是在江湖上的地位,还是以后前途发展绝对不可限量,更何况是这样一个俊美儒雅的让人移不开眼的少年。 “对呀,洛夫人,你家有这么一个俊美的二公子,怎么江湖上从没有听说过啊,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人家啊?”为洛雨楼和慕容嫣保媒的媒婆已经将她那笑得无比甜腻的脸挤到洛夫人的身边,眼睛放光,为这样的少年保媒,那媒人钱岂不是白捡一样容易啊。而她们谁也没有注意到洛夫人那美貌的脸已变的无比怨毒,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足以让人感到那股深深的怨恨。 洛夫人已慈爱的笑着走到众人簇拥着的落雨亭身边,轻轻握住了那双修长的双手,满是关怀的说道:“亭儿,你身子弱,这里人多噪杂,又已夜深,要注意身体啊!”。洛雨亭不由得一愣,他没有想到洛夫人会对自己说这样关怀的话,不由得一丝不祥油然而生,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温柔谦和,恭敬的说道:“谢谢母亲关心——”洛雨亭还想说些什么,洛夫人那只握住他的芊芊玉手已用上了内力,虽然在外人看来好像就是一个母亲在关爱自己的孩子,可是那力道足以让像洛雨亭这样不会武功的人浑身发抖了,洛雨亭咬紧牙尽量不让人们看出来,可已经觉得头上已冒出了丝丝冷汗。洛夫人满是关爱的抚摸着洛雨亭乌黑的长发,看上去真是无比的慈祥,柔声道:“大家不知道,亭儿不是我生的,是我家老爷的妾室所出,而我那可怜的妹妹又是个无福之人,因为身体孱弱,虽然怀孕之后百般保养可还是早产了,更巧还难产,为了保住亭儿竟然——!”洛夫人说道此处,经不住哽咽了一下,美丽的脸满是悲伤,“所以亭儿从小身子就弱,虽然延请名医调养,但还是身体孱弱,所以不能习武,从不在江湖上走动,大家自然不认识!” “娘,你怎么提这些啊——”洛雨楼看到洛雨亭那俊美的脸已苍白的毫无血色,而且他已经隐隐的听到已有好多人在议论了,庶子、命硬、病秧子、克死娘亲——。洛雨楼焦急的护在在落雨亭的身前,发现他已在隐隐的发抖了,这不禁让他一阵心疼。 “夫人,这大喜的日子,就不要提这些陈年往事了!”洛庄主已笑着走到自己夫人身边,温柔的将她拥入怀中,带着她回到了座位上。洛雨亭觉得手上的力量陡然消失了,顿时如卸重负,身体不由的一软,险些跌在洛雨楼怀里。 “雨亭哥哥,你没事吧——”唐婉儿焦急关心的问道,看着洛雨楼那苍白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她已满是怜惜和心痛。洛雨亭向她微微一笑,唐婉儿顿时愣住了,她从没有想到,一个男人的笑竟然这么美,竟然能让自己心跳的那么快,她不由得脸已经通红了——他的笑不是自己哥哥唐华那样淡然,也不是沐秋云那样玩世不恭,也不是慕容玉那样深邃。 “哥,夜已深了,我也很是疲惫,我先回去了。”说着,向洛庄主、洛夫人及众人行了一下礼,翩然消失在愉快的人群中了。“雨亭——”洛雨楼满是关爱的看着洛雨亭的身影,是那么完美,那么寂寞,寂寞完美的让人心痛,他本来是想在这样难得场合下让人们认识一下自己这个让他关心爱护的弟弟,可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看着洛雨亭苍白的脸,他心里无比的痛惜,他真的不明白,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母亲还要这样迁怒与这样一个无辜的人儿。洛雨亭从小就乖巧听话,从不忤逆母亲,处处谦虚谨慎,可母亲就是——。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曲如天籁般的琵琶声。就在人们还在寻找这声音的时候,数条红纱已伴着那满天飞舞的芳香无比的花瓣飘然飞入了喜堂。 曼珠沙华 浩月皎洁,红烛摇曳,微风徐徐,不知从何时这满是喜悦的喜堂上已是满是嫣红飞舞的花瓣,梦幻缥缈,芳香醉人,一曲天籁般的琵琶声扰动着众人的心弦,可更让人如醉如痴的是这翩飞的花瓣和红纱如一朵奇妙的花苞将那神秘的舞者的曼妙身影隔绝开来。人们只能看到那窈窕美丽舞动的影子,听到动人心弦的琵琶声,不禁让人浮想联翩,幻想着那一面的绝代风华。 落雨楼俊美的脸上已没有刚才那种温柔,眉宇间满是杀意,因为他已经看出来这美妙的歌舞,其实是暗藏杀机,这就是江湖上已经绝迹的浣纱摄魂——舞者越是美妙动人,证明她出手越是狠毒。 玉剑长虹,洛雨楼、慕容玉、唐华和沐秋云已同时出手,别看他们平时都是翩翩斯文的少年公子,其实他们都是武功超群的上等高手,而且他们还是很好的朋友,平时经常在一起切磋习武,自是有一种多年磨合下来的默契,攻击力更是比普通的四个人出手高出一筹。剑光夺目,出手如风,那朵美丽的花苞竟然如昙花般瞬间开放,露出了里面那神秘花蕊。里面有人,而且不只是一个人,有三个人,有男人,有女人,有老,有少,有美,又丑,有活的,也有死的。活的人是个女人,很年轻,很美,如花朵般娇艳的女人,一袭嫣红的舞衣,妩媚娇弱的抱着一把精美的琵琶,满面春风的看着洛雨楼,娇滴滴的说道:“洛公子真是个狠心人,怎么也不听奴家把这一曲揍完再出手啊,难道是奴家的歌舞不合你心意吗?”美人如玉,娇羞可人,就好像她身边立着两个死人与她没有丝毫关系。那两个死人,脸已经完全扭曲,突出的眼睛满是恐惧,证明他们到死也没明白怎么会这样。当看清这两个死人的脸以后,众人不禁愕然。这两个死人,一个就是为洛雨楼保媒的陆媒婆,一个是今天的大媒崆峒派现任掌门霹雳掌张楚龙,这两个人刚才还和人们一起推杯换盏愉快的喝酒,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被绞杀在了这美妙诡异花苞里了。如果说媒婆是个不会武功的妇孺的话,这霹雳掌张楚龙可是江湖上数的上的高手了,这个女子竟然能将他无声无息的杀死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家谁也没有看到她是怎么出手的,可见她的武功之高,而且在这么血腥的情况下,她竟然还能如此娇笑巧语,可见她绝对是个杀手中的绝顶高手,纵观当今武林,洛雨楼已猜测出了她的身份。“我想姑娘大概就是雪宫的花落无痕吧!”洛雨楼长剑在手,在摇曳的红烛下闪着令人心寒的光,俊美的面容满是冰霜,冷声问道:“不知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洛公子果然好眼力,小女子就是花落无痕。”花落无痕落落大方的站在纷飞的花瓣中,如仙女般妖娆美丽:“我其实也不想来扫洛公子的雅兴,可是真的没办法,谁让洛公子这么优秀,这么吸引女人呢!”说着好似无奈地遥遥头,微微颦起了那双秀眉,“幽冥谷的姬飞霜姑娘实在是对你难以忘情,所以特意花了一百两银子非让我给你送来这两份贺礼!,不知道你是否喜欢?”“唉,花落无痕,亏你能把杀人这么血腥的事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们雪宫的人脸皮可真是够厚的!”沐秋云忍不住火到。“沐帮主,你又何必发火,奴家可不想伤你的,”花落无痕娇声说道,“我还想等有人出一百两银子的时候,再取你的人头呢!”说着那双撩人的美目寒光一闪,“既然礼物我已送到,我就不打扰各位雅兴了。”说着那美妙的身影一纵身已跃起,如花瓣般飘向院外。一道光华,落花无痕已被一把冷冷的闪着寒光的宝剑拦了下来。洛雨楼俊美的脸冷冷的说道:“花姑娘,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说杀人就杀人,你把我怀璧山庄当成什么了,今天恐怕就由不得你了!”说着长剑挥动,光华四射,已将花落无痕娇美的身影罩在其中。可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巨大的嗡嗡声,无数蜜蜂铺天盖地般拥入了喜堂。 曼珠沙华——彼岸花,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生生相错,世世永不相见。彼岸花开开彼岸,奈何桥前可奈何? 幽冥谷终年不见阳光,浓浓的雾霭将这里的一切变得朦胧难测。本来精致的亭台楼阁,在变幻不定的白雾中给人一种说出不的阴森诡异。姬飞霜美丽苍白的脸,一身如雪的白色纱衣,如精灵般在如火如荼的曼珠沙华花丛中缓缓走过。火红妖冶的花朵,冷艳纤弱的人儿,如梦如幻,元剑锋看的几乎已经痴了。“贺礼已经送去了?”姬飞霜冷冷的问道,如古井一般清冷的眼睛根本没有看元剑锋,因为她从来都没有将他看成一个人。元剑锋忙收回了自己那痴痴的眼神,“已经送去了,”他偷眼看着她那美如精灵的脸庞,他从不想错过她任何一个表情,不论是喜悦、悲伤、愤怒,对于他来说都是那么美丽,可那张美丽的脸竟然没一丝表情,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云雾缠绕的花丛,看不出半分波澜。“你既然这么恨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元剑锋忍不住狠狠的喊道,他可以为她去死,为她做狗,为她做任何事,只要她高兴,她可以疯狂,可以残酷,但他实在不能容忍她这样折磨自己,苍白修长的手已握紧了自己腰间乌黑的刀柄,青筋暴露。轻风吹起,火红的花瓣随风飘起,飘过她梦幻般的面容,古井般的眼睛。“你想杀了他?”姬飞霜幽幽的说道,一双美丽的眼睛静静的看着他,他不由得热血沸腾,她竟然看着自己,“如果你愿意,我一定会让他死,而且死的很惨——”他话还没说完,一丝乌光已射向他的面门,元剑锋忙一转身躲开,可他还没有站稳身形,就觉得颈边一冷,一缕乌黑的头发轻轻飘落在一朵怒放的火红的花朵上。“他是我的,谁也不许动他一丝一毫!”昏暗的月色下,姬飞霜手中已多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美丽的眼睛里满是杀意,“他会回到我身边的,一定!” 元剑锋挺拔的身影已消失在浓密的雾霭中了,优美哀怨的古琴声,从她那苍白的芊芊玉手间响起。姬飞霜如梦似幻的面容,在妖冶的花丛中如精灵般给人一种谜一样的美丽。姬飞风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身淡蓝色的纱衣随风轻轻飘动,一双剑眉微微皱起,她是他唯一的妹妹,他实在不想看她如此痛苦。“哥,你都看到了。”姬飞霜幽幽的说道,并没有停下琴声。姬飞风俊美的脸苦苦的一笑,“飞霜,天涯何处无芳草,若论武功,人品,洛雨楼也不是天下无双吧!”姬飞霜没有说话,依旧静静的弹着面前那把精美的瑶琴。姬飞风看着妹妹纤弱的身影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刚想离去。那动人心弦的琴声竟然停了,代以少女独有的低低呜咽的声音,让人由心里生出无限的怜惜。姬飞霜一滴晶莹的泪珠正好落在宫弦上,纤细晶莹的琴弦发出一声哀鸣。“哥,我真的忘不了他,”姬飞霜忧伤哀怨的声音,比那古琴的声音更然人动情,“我忘不了在谷边初见他那鲜衣怒马的样子,忘不了我俩月下练剑的情境,更忘不了在天山上他为帮我取暖拥我入怀的夜晚!”姬飞霜已满面泪痕,泣不成声。“所以你为了他,改变了很多。”姬飞风缓缓走到妹妹身边,温柔的将她那颤抖得身体拥入怀中,希望能给她一丝安慰。“他喜欢温柔恬静,所以我修身养性,磨炼心性;他喜欢古琴,所以我日夜苦练,只练得双手满是鲜血;他喜欢白衣胜雪,所以我只穿白衣,为的就是让他多看我一眼——”姬飞霜满是晶莹的泪珠的脸颊,因为激动已经发红了,“可他为什么还是不娶我,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好既然我为他改变了这么多,他还是不能留在我身边,那我就要改变他,我总有一天,要他回到我身边,再也离不开我”。姬飞霜愤怒而兴奋的说着,一双美丽的眼睛里满是疯狂的火焰。“妹妹,自古多情空余恨,你这样值得吗?”看着几近疯癫的姬飞霜,姬飞风痛心的劝道。“你既然能为一个卑贱的女刺客,而放弃幽冥谷少谷主的身份,去当一名刺客,我为什么不能为了得到我喜欢的男人疯一次,即使是死了,我也不会后悔!”姬飞霜猛地挣脱开哥哥的温暖的双手,坚毅决绝的表情不容任何人质疑。看着自己妹妹美丽疯狂的模样,姬飞风想想自己,不由得对月一声无奈的长叹,姬家的人为什么都是一群为感情可以付出一切的怪物,一群可怜而疯狂的怪物,包括自己——清风拂面。 江湖债,血来还 冷月如钩,寒风吹尘。 乌梅庵残破的院墙,破败的神龛。 他一身乌衣,一把乌黑的古刀,乌黑明亮的眼睛如寒星般令人心寒。没人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也没人知道他为什么来,更没人愿意去问这些。因为自从三十六年前,这里出了那场震惊武林的血案后,这里直到现在都是武林人士讳莫如深的不祥之地。 冷冷的风吹动他那乌黑的布衣,孤独,肃杀,冰冷了他身边的一切,给人一种令人望而却步的寒意。他静静的听着那如鬼魅般的风声,在风中似乎还能听到当年那场惨烈屠杀的悲鸣,似乎还回荡着那些人惨死前的呼救。 三十六年前,正月十五,夜,月影朦胧,白雪飘飘,乌梅庵的梅花开得正盛,那是当年有名的美景。可是就在这白雪红梅的美景下,乌梅庵的院子里,禅房中,走廊上,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死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天魔教主薄念雪及其家人,一共十八口,一夜间被人屠杀灭门。乌梅庵里死人的鲜血染红了那片洁白的大地,比树上的红梅更鲜艳夺目。从那天以后,名震江湖的天魔教在一夜间土崩瓦解,绝迹江湖。那场血案,至今还是江湖上的一场谜,是谁作出的这场惊天动地的屠杀。虽然天魔教和薄念雪都已随着时间的流逝成为了往事,但天魔教当年的威名,天魔教主薄念雪的绝代风华,直到今天还被江湖人当成神话一样被人口传颂。 薄雪恨,一个生下来就是报仇血恨而活着的人,他就如他手中的拿把古刀一样,在他的生命中只有拔出,挥动,倒下,回鞘,继续。 乌梅庵内依旧是残破的院墙,破败的神龛,他已经走了,因为他要去下一个地方拔刀,回刀,倒下,回鞘,如果倒下的那个人不是他的话,就会继续,因为三十六年前在这里杀人的七十二名武林高手中,还有三个人活着——。 玉手瑶琴,白衣胜雪,他如月光般清冷的身影,比明月更夺目。微风轻轻吹起他乌黑的长发,随着那空灵悠扬的琴声伴着金黄色的桂花在风中飘荡,宛如一个坠落凡尘的仙子。如银的月光下,正有三个人恭恭敬敬的跪在他面前,这三个人虽都已经须发皆白,可却都目光如炬,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三个人的武功绝对是绝顶高手。这样的人物在当今江湖上绝对已经是宗主级别了,可是现在他们却像奴仆般恭恭敬敬的跪在他面前。可他的眼里似乎更在乎他手中的那把瑶琴,晶莹剔透,在皎洁的月光下光彩夺目。他似乎根本没有看他们一眼的意思,如一个帝王般高贵骄傲。跪在地上的三个人中间位置的那个穿着绛紫色衣服的老人,恭敬谨慎的轻声说道:“少主人,薄雪恨已经出发了。雪宫下一个暗杀的消息也已经送到了。”老人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感到莫名的紧张,咽了下口水继续说:“正如少主人所料,石妍山庄已做了准备,而且怀璧山庄的洛雨楼、丐帮沐秋云和唐门的唐华也已经出发了。”可那冷冷的身影似乎没有回答他的意思,依旧静静的弹着瑶琴,优雅静溢。突然间,他琴声一变,一道寒光,一枚冰冻结而成雪花形飞镖已发出,随即一个黑衣人从不远处的一棵桂花树上重重的跌落下来,那人刚一落地,敏捷的一滚,已爬了起来,刚想跃起逃走,那绛紫色衣服的老人已到了他面前,那黑衣人咬牙挥出一刀,那刀快如闪电,瞬间已砍在了老人的颈部,就听到叮当一声,精钢所铸的刀竟然被磕成了两半,而那老人的颈部竟然丝毫无损,“十三太保横练金钟罩!”那黑衣人惊叫道,他简直不敢相信当今武林竟然有人能练成这种无敌的武功。那绛紫色衣服的老人如怒目金刚一般的脸,冷冷的一笑,就在瞬间已夺下了那人手中的半截钢刀,反手一挥,寒光过后,鲜血如四散的桃花般飞出,那黑衣人竟被拦腰截成了两段。冷月如雪面前的瑶琴已经消失了,因为那本来就是他用寒冰功内力冻结空气中的水汽而成,踏着皎洁的月光,如帝王般缓缓周到那半截人面前,冷冷的看着躺在地上还在喘气的黑衣人,说道:“是姚梦雪让你来跟踪我的吧!猎犬寻踪。”这就是雪宫的铜字杀手的第一人,虽然这个人杀人的功夫是三流选手,但他的跟踪刺探的技术绝对是天下一流的。猎犬寻踪双眼因惊恐而突出,死死的盯着那如仙子般飘逸高雅的人儿,直到现在也不明白自己这么高的轻功和隐藏功夫怎么会让人发现,不过即使他现在明白了也没用了,因为死人就算明白再多也没有用。猎犬寻踪的眼睛变成了灰白色,但依旧是那么恐惧而疑惑。“胡护法,看来你真的老了,”隔着如雪的帷帽,冷月如雪冷冷的说道:“十年前,你教我寒冰功入门功法的时候,你砍人从没有血溅出来!”那老人看着身上的点点鲜血不由得脸色一变,这个老人就是当年名震江湖的天魔教四大护法之一——钢字门护法胡人凤。隔着白色的帷帽,胡人凤看不出少主人的表情,不过一股无形的寒意已让他不寒而栗——他竟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被人跟踪了,在血雨腥风的江湖上,这绝对是个致命的错误,一个足以让他死一万次的错误。 桂树飘香,落英缤纷,冷月如雪清冷的身影已消失在金黄色的桂花林中了。胡人凤还没有在那股无形的压力下缓过神来,这是被冷冷的晚风一吹,才知道已是通体冰凉——这位少主人今年才不到二十岁,但他那种无形的威慑力竟然能使得自己这样一个见惯了刀光剑影、杀人如麻的人出了一身冷汗。“老/胡,你没事吧?”一个黑衣清瘦的老人——天魔教毒字门护法汤如海,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他一下肩膀,略带安慰的说:“少主人的寒冰功恐怕至少已达到了第八重,比当年的薄帮主还要高出两重!”当年薄念雪寒冰功只练到第六重就已经是问鼎江湖的一代霸主了,想来今天的冷月如雪在江湖上已是少有敌手了。“恐怕咱们这位少主人,不单是在武功上,在心性、谋略、决断上都要远胜于老教主啊。”一个青衫秀气的老人已走到了两人身边,通过那股优雅文静的仪表,可以想象他年轻时一定也是个绝代风华的美男子——天魔教媚字门护法墨英。汤如海若有所思的说道:“你们俩恐怕都还没有真正了解咱们这位少主人,他可能会比你们想象的厉害的多的多啊!”自从他们接受了前教主薄念雪的临终托孤后,就一直守护着薄家的那仅存的一点血脉,尤其是他更是形影不离,这位少主人是他从小看这长大的,谁也没有他更了解这个少年的经历的点点滴滴,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他的那份优秀和冷酷。“老汤,你想多了,看到少主人这么年少有为、精明稳重,真是薄教主在天有灵,多方护佑,看来咱们教主的大仇得报,天魔教重出江湖真是指日可待啊!”胡人凤爽朗的大笑起来,想到自己多年的精心培养终究没有白费,他真是由衷的开心,胡人凤本来就是三个人中想法最简单的一个人,所以他也是三个人中活的最洒脱的一个,所以虽然年龄最大,但却是三个人中老的最慢的。“如果少主人的计划真的能得以完成的话,不单是那三个人,就连怀璧山庄洛家、石妍山庄沈家、雪宫等好多门派都会灰飞烟灭的,那将又是一场血雨腥风,恐怕又要血流成河了。”墨英不由得有几分惋惜。“老墨,看来咱们真的是老了,竟然会有这么多担忧和顾虑。”汤如海抬起他那颗苍老的头颅,明亮的眼睛透过稀稀疏疏的桂花树,望着那满天星斗,那本来还算慈祥的眉目,瞬间变得狰狞可怖,狠狠地说道:“这就是江湖,江湖人,江湖事,本来就是这样因果循环;江湖债,血来还,不论是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 他的剑很快、很冷 夕阳西下,茂密的枫林中,三匹骏马飞驰而过,马上是三个绝对年轻,绝对俊美的少年。“洛大哥,看来今天咱们要在这枫林中过夜。”沐秋云勒住马,看了下那如血的残阳。天边的夕阳将最后一缕光线隐没入枫林。在火红的枫树下,篝火旁,一只肥硕的野鸡已被烤得吱吱冒油,色香味俱全,令人垂涎欲滴,沐秋云不但武功高强,他的厨艺也绝对是江湖上一绝,在这么简陋的条件下,他还能弄出这等美味恐怕江湖上已没有几个人能做到了。“好香啊,秋云,你的手艺又长进不少啊!”唐华已忍不住要下手了。“唉,看你那馋样,怎么和你那宝贝妹妹一个德行啊!”沐秋云忙挡住唐华,戏虐的说道。“怎么了,这才出来几天没见啊,就想我家婉儿了。要有想法,不如直说,看在今天这烤鸡的份上,我帮帮你,说晚了,可别后悔,到时候可别说,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不仗义!”唐华坏笑着看着沐秋云。唐华其实早就看出来沐秋云虽然总是逗唐婉儿生气,但他心中早就对自己那个妹妹心怡很久了。本来唐婉儿对沐秋云还有那么几分欢喜冤家的意思,可自从那天看到洛雨亭后,唐婉儿的举动就已经很明显,她那颗少女的心已经芳心暗许了。所以沐秋云这几天心情一直很差,老是以怀璧山庄酒不够好为由,跑到外边去喝酒消愁,每次看到他喝得酩酊大醉,作为多少年的好兄弟心里总是很为他担忧。沐秋云外表虽然看似很洒脱不羁,其实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用情很深的男人,他对唐婉儿的那份感情,就如同他手中的酒一样,时间越长,就越甘醇,越是难以开口。唐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虽然说他对洛雨亭的印象也很好,但他总是觉得在洛雨亭那温润如玉的背后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阴霾,让他有一种难以亲近的感觉,倒不如沐秋云这样坦坦荡荡的真男人让人安心。不过唐华并没有直接插手妹妹事情的打算,因为他知道感情这种事是谁也左右不了的,有道是情到深处两茫茫,尤其是像唐婉儿那样情窦初开的少女,初尝爱情的滋味,那种热烈的情感总是盲目而冲动的,即使她身边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她往往也是置若罔闻,就像当初他对慕容嫣的感情也是一样,不论自己为她付出再多,可慕容嫣心中的那个男人却永远不是他。 一个又香又肥的鸡腿直飞到唐华面门,且被他轻轻接到手中,“唐华你少胡说,我才不敢娶你那古怪精灵的宝贝妹妹呢!”沐秋云嘴上还很硬,但想起唐婉儿那俏皮明媚的笑容,不由的心头一动,连忙掏出酒葫芦狠狠的喝了一大口酒,清冽的酒,苦涩的相思。“秋云,你也别嘴硬,如果你真的对婉儿有心的话,不如早去唐家堡提亲,不然的话,到时候错过佳人,可就后悔已晚了啊!”洛雨楼微笑着走到两人身边,英俊的脸满是真诚。“是啊,秋云,这个世界上最难买的可就是后悔药!”唐华也变的很严肃。“可婉儿,她喜欢的人似乎是你弟弟——雨亭!”沐秋云一想起唐婉儿看洛雨亭那甜蜜的样子,不由得心头黯然。洛雨楼微微的一笑,“你放心吧,我来之前和雨亭聊过此事,雨亭只是把婉儿当妹妹,并没有迎娶的意思,你还有机会哦!”“算了,算了,洛大哥,你什么时候变媒婆了,还有你,拿着鸡腿的那个,你一个鸡腿还堵不住嘴吗?”风花雪月对于他们这样的少年自然很重要,但他们毕竟是很洒脱的人,自然不会如女人那样纠结于感情不能自拔,开怀大笑后,一切都如神马一样。 寒光一闪,一枚雪花镖钉在了篝火旁,闪着幽幽的光芒,一个如雪的身影已消失在枫林深处。那白色的身影如一丝白色的烟雾,在火红的枫叶间飞快的穿梭,沐秋云和洛雨楼的轻功高于唐华,几个腾挪已和唐华拉开了距离,但他们很快就发现,前面的那缕白影分明是故意引诱他们,与他们总是保留三丈左右的距离,既不拉开距离,也不让距离缩短,有几次甚至竟然故意放慢速度等他们。两人都是江湖上有名的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两人交换了下眼色,到了一个极偏僻的地方,霍然停住了身形,果然那个白影也停在了三丈处,头戴帷帽,长身直立,在斑驳不定的月光下,给人一种清冷和肃杀。“不愧是君子剑和丐帮帮主,竟然能跟上我,也不枉会你们一场。”冷傲的语气,高傲的的动作,如一个帝王。沐秋云从来就不喜欢这种装模作样的人,不经心中火起,刚想冲上去,却被洛雨楼拦了下来。“朋友过奖了,不过你这么晚造访,将我们引到这里,恐怕不是仅仅是为了品评下我们的轻功吧!”洛雨楼俊美的脸,谦和文雅,不失礼貌的说道。“雪宫!我想两位应该听说过吧?”“不错,当今武林最大、最厉害的杀手组织。相传,雪宫是由一个叫冰雪仙子的人创立,自从它创立五年来,还没有一次失手,尤其是那四位金字杀手——冷月如雪、清风拂面、花落无痕和静水流深,更是高深莫测。”“洛公子,既然听说过,我就直说了。半个月前,有人到雪宫买了杀手令,花了一千两黄金,请了那四位金字杀手,要雪宫帮他杀两个人,”那白衣人清冷的声音有一种说不出的威慑,“我想,洛公子应该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吧!”洛雨楼听到这里不由得心头一惊,可还是微笑着说道:“不错,我怀璧山庄已得到消息,这次雪宫的标靶就是石妍山庄庄主沈阳和他的独子沈云枫。所以我们此次正是去石妍山庄帮忙的。”“洛公子,可曾想到,雪宫从不把暗杀的标靶外泄,可这次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将标靶是谁流传出来了。”“难道,这是雪宫故意让江湖人知道的?”沐秋云早就忍不住了,其实他们私下里也有此猜测,只是不敢确定,也不明白如果真的是雪宫故意放出消息的话用意何谓。“沐帮主果然聪明,这次正是雪宫故意所谓,因为这次雇主不但要杀沈阳父子,还要雪宫杀死所有敢去帮助沈家的江湖人士。”白衣人毫不隐晦的将这种近乎绝密的事情和盘托出,这么血腥的事情,他竟然说的平淡如水。洛雨楼不由得心头微凉,可他还没说什么,沐秋云已经忍不住了,冷冷的一笑,轻蔑的说道:“江湖人都说雪宫那四个杀手怎么怎么厉害,我们可从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其实沐秋云的确有资格这么骄傲,因为他今年才二十三岁就已是武林第一大帮丐帮的帮主了,可以说是丐帮历年来最年轻、最有能力的帮主,这几年在他的带领下,丐帮发展的风起云涌。 风吹起,他白色的衣襟,轻纱微动,如一个清冷的仙子:“是吗,既然沐帮主这么自信,那就让我给两位展示下,也好让你们对他们四个人的武功有个大概的印象!”一片血红的枫叶从树上飘摇而下,他话音未落,人已如惊鸿一样,凌空一跃,到了两人的身边,同时一把晶莹剔透的玉剑已挥出五招,沐秋云几乎没有看清他是什么时候拔的剑,怎么拔的剑,就觉得那剑上的寒气已经丝丝缕缕的渗入到自己颈部的毛孔。剑光闪烁,洛雨楼也是江湖上用剑的绝顶高手,就从这人的一纵,一挥,就已经看成此人的剑术绝对已到了化境,绝不是自己能比拟的。晚风轻轻吹动着满地血红的枫叶,那片枫叶刚好轻轻落入了落叶堆中,被轻轻吹动着,远处不知名的鸟儿偶尔发出几声不祥的啼鸣。电光火影的瞬间,他依旧站在了三丈处,晚风依旧轻轻舞动着他白色的轻纱。“朋友,好功夫!”洛雨楼俊美的脸,依旧温柔有礼,不过这声称赞绝对是发自肺腑。“我看,也不怎么样嘛!”沐秋云斜眼看着那白色身影,撇撇嘴说道,他从来都不看不上这么花里胡哨的招式。“是嘛?”那白衣人声音里满是肃杀:“沐帮主,你为什么不喝口酒压压惊!”沐秋云不屑的拿起手中的酒葫芦对嘴就喝,可他的嘴竟然没有喝到半滴酒,因为那葫芦已经是身首异处,酒撒了他一身,沐秋云这时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脸色微微变了,因为在刚才交手时,这个酒葫芦是自己拿在手里挡在胸前的。“沐帮主,你应该知道,如果我那剑多挥出三寸的话,你现在会怎样!”白衣人轻蔑的说道。沐秋云气愤的将那破葫芦扔到了一边。“现在两位应该对那四个的武功有了个大概的认识了吧?”“朋友,你的意思是他们四个人的武功和你的——!”洛雨楼还没有说完,已经被那个冷冷的声音打断了:“差不多吧,所以我希望二位还是不要去石妍山庄,至少在十五之前不要到哪里。”“我不知道阁下是谁,怎么会知道雪宫这么多内情,可阁下可知道,我和沈家的关系!”洛雨楼脸上的微笑已渐渐淡去了,石妍山庄沈家正是他母亲沈淑的娘家,也就是说沈阳是他的亲舅舅,而沈云枫是自己的表弟。虽然沈云枫为人并不成器,不但武功平平,而且贪酒好色,他从来就很是不喜欢这个表弟,但他舅舅沈阳却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大英雄,是值得自己的敬重的长辈。 那白色的身影,静静的站在清冷的月光下,一身寒光,“洛公子,觉得我的出剑怎么样?” “很快!” “那你最好还是好好考虑下我刚才说的话,”那个白色的幽灵已经转身向枫林深处走去,“否则,当它划过你们咽喉的时候,你们还会觉得它很凉!”枫叶飘舞,人影已经不见了,只留下冷月如雪。 石妍山庄 秋风冷,萧瑟离人心;悲雁鸣,自有骚客空垂泪;从来剑客多悲秋,老泪纵横,白头莫说当年! 天上孤寂的月已经渐渐落下,破晓前的风吹得格外紧,原本还算美丽的枫林中,夹杂在轻轻飘落的枫叶间弥漫着一股很强烈的血腥味。洛雨楼长身而立在这萧瑟血腥的秋风中,不免悲伤的抬头望着天边的启明星,俊美的脸上第一次浮现了一种无奈地的绝望。沐秋云一双剑眉紧缩,大喝一声,愤怒的一拳击出,那原本有碗口粗的枫树应声被击断。唐华看着洛雨楼悲伤的样子,痛心的拍拍老朋友的肩膀,也是无话可说。 “怎么办,怎么办,明天就是九月十五了,可这马却被人杀了,以咱们的脚程就算是一路用轻功,也休想赶到啊!”沐秋云愤怒的脸几乎变形。当他们回来的时候,本想骑马日夜兼程赶去石妍山庄,可却发现马还在,却再也不能骑了,因为每匹马都倒在了地上,洛雨楼一眼就看出,这三匹千里挑一的健硕的马是同时被一剑劈成两半的,因为那剑法实在是太快了,快到还没有来得及流血就将它们同时斩杀了。马倒在地上,还在做最后的喘息,却已经必死无疑了,直到沐秋云去摸它们时,那鲜血才从腹部迸裂而出,血腥气顿时弥漫了整个枫树林。 焦急的不单单是洛雨楼他们,更加焦急不安的是石妍山庄的少庄主沈云枫,他原本年轻而且长得还不错的脸,因为过度的沉迷于酒色而浮上了一丝颓废的臃肿,他虽然出身武林世家,但却是个地地道道的酒色缠身的纨绔子弟,喝酒宿娼在他的生命中就像吃饭喘气一样重要,每样都必不可少。可这将近十天里,沈云枫竟然连一滴酒都没有喝,女人一个指头都没碰,几乎连拉屎尿尿都躲在房间里不出去。可以想象一个知道自己已经被雪宫锁定的人,其心中的恐惧可想而知。沈云枫在这几天的清醒后,终于比原来心智清明了许多,他实在是一个很怕死的人,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活的这二十五年里,除了酒色上的功夫在武林上名声标榜外,武功实在是太平平无奇了,现在他只恨自己不能回到过去,这样他一定好好习武,至少一定好好练练轻功。 石妍山庄精致的亭台楼阁,精致的雕梁画柱,处处都给人一种优雅和高贵,可现在却给人一种萧索和冷清。在五十年前,江湖上曾盛传“春季慕容听玉笛,夏季少林观飞云。秋季武当拜青峰,冬季沈家看飞雪。”这是说的当年武林上最有名的四个少年侠客,其中沈家的沈飞雪可谓是风华绝代,无论是武功才学都可以说是名噪一时,当时的石妍山庄何等风光,几乎名头不亚于少林、武当这样的武林北斗。可是从那一代后,石妍山庄人才凋零,到了现任庄主沈阳这一代几乎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仅能空空撑个场面了。沈阳透过窗子看着像狗一样躲在房里说什么也不肯踏出一步的儿子,刚毅决绝的脸不由得满是沧桑,望着徐徐升起的朝阳,明媚的阳光为石妍山庄精致的一切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难道我石妍山庄,这次真的是在劫难逃,这近百年的基业就要断送在我这一代手中吗?”沈阳不由得对天一声长叹,突然一种老人特有的无助让他感到浑身无力,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眼,竟然因为柔和的阳光而刺得不能睁开,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老爷,您还好吧!”老仆人关心的问道,现在诺大的石妍山庄已经没剩下几个仆人了,还能留下的绝对是忠仆了。因为人人都怕死,这是人的本性,所以沈阳并没怨恨那些离开的人,也没有挽留那些人,数十年来江湖上的摸爬滚打他已经看惯了人性的丑恶和自私。 “有人来吗?”沈阳闭着眼缓缓的摇摇头,沉声问道,其实他知道自己也是多余问这句话。自从十天前他得到消息,自己和儿子就是雪宫的标靶后,他已经发出里数十封求救信,可直到现在却没有一个人走进他的石妍山庄。平日里门庭若市的武林世家,现在几乎是门可罗雀。他曾经不相信这是真的,因为他沈阳虽然不是那种振臂一呼就能一呼百应的武林至尊,但多少年积攒下的侠义之名也是有目共睹的,尤其是石妍山庄与江湖上各大门派的数代人的交情更是不能小觑,人心怎么会凉薄如此。沈阳曾经暗自谩骂人心不古,可就在昨天他到庄外巡视时,才发现自己错了。沈阳在庄外不远处的一个不起眼的山谷中遇到了很多人,这些人都是他多年的至交,多年的朋友,肝胆相照的兄弟,他们都来了,有的甚至是不远万里而来,沈阳原本为他们准备了很多好酒,绝对的好酒。可当他再次遇上他们的时候,他老泪纵横,快马加鞭的回到石妍山庄,把庄子里上千坛陈年佳酿都打碎了,满地的酒几乎淹没了大半个酒窖。因为,他知道他的那些好朋友再也不会踏入这美丽的石妍山庄了,再也不会和他痛饮千杯了,但他们绝对是他沈阳一生的最最难得的至交、好友和兄弟,永远都不会改变。死人,一山谷的死人,血腥气弥漫数十里,当沈阳看到他们的时候,满谷的秃鹫和野狗已在那里争相吞噬,有些人已经被啃成了白骨、血肉模糊。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精美冰冷的沙漏代表着生命一点一滴的流逝着。夕阳为天边镶上一片玫瑰色的花边。石妍山庄里,沈云枫像一条濒临死亡的疯狗一样团缩在墙角的阴影里,他不让人点灯,直叫房间一点点被这黑暗吞噬掉,他死命的抱着一把宝剑,身体不停的发抖,近乎疯狂的眼神,他不吃不喝,不让任何人靠近自己。 “枫儿,是爹啊”沈阳伟岸的身影出现在这原本很精致讲究的房间,在凌乱的屋子里找到了自己的儿子。 “爹!”沈云枫听出是父亲的声音,疯狂的扑到父亲脚边,紧紧抱着父亲的大腿,如一个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狂的眼睛扫过四周,神经质的低声问道:“他们来了吗?,他们要来杀我了!爹,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沈云枫疯狂的吼道。 一声清脆的耳光狠狠的打在沈云枫的脸上,沈阳愤怒绝望的看着被自己打的脸几乎变形的儿子,不由得老泪纵横,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沈家会有这样不肖的子孙。沈阳有力的双手如铁钳一般攥着儿子不停颤抖的双臂,悲愤的怒吼道,希望能换回儿子一丝血性:“枫儿,记住你姓沈,你是石妍山庄的少庄主!——” 沈阳还没说完,沈云枫已经疯狂的从地上跳起来,挣脱开父亲的双手,连滚带爬的钻到床上,一边爬,一边如野兽一样低吼着:“我不在乎我姓什么,我要活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九月十五。 圆月当空。 刚刚入夜,微风徐徐,石妍山庄不远处的树林中,不知名的树木下,五颜六色的落叶轻柔的飘落。清风拂面依然是那样令人心旷神怡,一身裁剪精致的浅蓝色衣服被微风轻轻吹动,一把玉笛悠闲的吹着令人舒服放松的乐曲。在不远处,冷月如雪依旧是白衣胜雪,这次他没有戴白色帷帽,只戴了一袭洁白的面纱,在皎洁的月光下,他眉目如画,清冷如雪,静静地靠在一棵大枫树上听着这动人的笛声,鲜红的枫叶如花朵般在他身边轻柔的飘落,更映出他谪仙般的形象。“疯子,月饼,你俩真的想把这次这个功劳都让给老水一个人吗?”花落无痕娇滴滴的声音打断了清风拂面的笛声。 “小花,你没看到那天老水的样子啊,如果谁想和他抢这次的标靶,我看他会把他撕成碎片的!”清风拂面停下笛声,慵懒的脸上无奈地笑了笑,他虽然不怕被撕成碎片,但他实在不想、也没有必要去触静水流深这个霉头,在他眼里只要能和花落无痕在一起就足够了,谁在任务中拿大头,他从不在乎。落花无痕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她有的时候真的不喜欢他这种把什么都不当回事,什么事都无所谓的态度。花落无痕娇美的脸不由得满是怒气。 “怎么了,小花,你生气了,难道你就那么想拿这次的彩头啊!”清风拂面不解的追问道,看着她娇嗔的样子,让他心里痒痒的。花落无痕虽然是个女人,但并不是那种小心眼的女人,这次实在是太看不惯静水流深那种倚老卖老的做派,而身边这两个家伙,一个是冷冷的自命不凡的冰块,一个是什么都无所谓的无赖,谁也没有要出头的意思,这怎么能不让她心里窝火。 “别生气了,小花,等这次任务做完了,我送给你一件礼物,你一定喜欢!”清风拂面笑嘻嘻的凑到花落无痕身边,将她娇柔的身体强行拥入怀里。花落无痕虽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可她毕竟是个女人,一个很年轻的女人。而每一个这样年轻的女人都拥有同样的少女之心,像这样的女人有的时候是很好哄的,尤其是面对自己喜欢的男人的时候,只要几句甜言蜜语,再大的怒气也会很轻易的烟消云散。所以花落无痕勉强挣扎了几下,就任由清风拂面将自己抱在了怀里,好温暖啊,花落无痕脸上已满是红晕,在皎洁的月光下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让清风拂面几乎看呆了。 冷月如雪在不远处冷冷的看着这两个人,无奈地摇摇头,有的时候他真不明白,他俩明明是两情相悦、情意深重,为什么却不能堂堂正正的结婚,为什么还要用这样的方式在一起,难道门派世俗的眼光真的那么重要,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是复杂难懂,他们为了对方宁愿委屈自己,即使那份委屈的痛苦是多么痛彻心肺。还好,还好,自己好没有能让自己动情的女人——冷月如雪暗自庆幸。 一声刺耳的哨子,打破了夜的宁静,三个人不约而同的脸色微变。 石妍山庄,正堂里,鲜血已染红了精美的地毯——。 狗改不了吃屎 石妍山庄精美昂贵的地毯上满是鲜血,这血是鲜红的,还带有温度,沈阳伟岸的身体上只有一处刀伤,其实对于江湖上的高手来说,即使只有一处刀伤,只要它的位置适合就能决定这次比武的结果。沈阳无力的倒在地上,鲜血不停的从他胸口的伤口中流出来,可他刚毅的脸上满是愤怒,一双吃惊略带失望的眼睛狠狠的盯着已经近乎疯狂的儿子——沈云枫。沈云枫在笑,是那种疯狂的大笑,笑得他的脸已经变了形,如一个恶魔般可怖。沈云枫双手颤抖着紧握住一朵幽幽的泛着蓝光的兰花,这是沈阳做梦也想不到的。 “赤血幽兰!哈哈——,没想到堂堂的石妍山庄沈家,竟然和阎罗地府的人有勾结啊!你们还好意思标榜自己是什么名门正派!”在沈云枫对面站着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鄙夷的说道,这就是雪宫金字杀手静水流深。静水流深那方方正正的脸上原本有一双盛气凌人的眼睛,可现在那双眼睛已没有了,变成了满是脓血的两个血窟窿,嘴角也渗出了暗红色的鲜血,他高大雄伟的身体摇摇欲坠,可他手中的那把巨大的钢刀硬生生的插入了青石板地面里,稳稳的将他虚弱的身体撑住了,静水流深就是那种即使死也不会倒下的男人。 赤血幽兰,天下第一奇花,也是天下第一毒花,无色无味,但只要中了它的毒,一定是必死无疑,无药可解,只需一个时辰就是全身化作脓血。传说这种花只有江湖上最神秘的组织阎罗地府才有,那是只有死人才能到的地方。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我杀死你了,静水流深,我杀死你了!”沈云枫疯狂的咆哮着,已经变形的脸说不出的恐怖。 “枫儿,你怎么得到的这赤血幽兰,你怎么会和阎罗地府有关系!”沈阳简直对自己这个儿子已经失望透顶,他宁愿被堂堂正正的杀死,也不想自己的一世英名,沈家的近百年清誉被人玷污。 “怎么,沈庄主不感谢我们的救命之恩吗?”一个冷酷的声音,一个挺拔俊秀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正堂门前,洒脱的走了进来。 “元兄,我得手了!我杀了静水流深!我不会死了!哈哈——”沈云枫连滚带爬的奔到元剑锋身边,因为他太激动,竟然被一脚绊倒了,摔了个狗吃屎,跌在了元剑锋那乌黑精致的快靴边。元剑锋连看都没有看他,潇洒高傲的踏着那满地的鲜血径直走到沈家当家人才能坐的黄梨木雕花大椅子上稳稳当当的坐了上去。轻蔑笑着,斜眼看着所有人,“没想到,雪宫也有失手的时候啊!” 静水流深已愤怒之极,后悔之极。他当初就不应该手抖,他应该一刀砍下去,结果了沈云枫这条疯狗。可他当时真的犹豫了,因为他看到沈阳那种全全的爱子之心,宁愿死也要护在沈云枫身前,他真的手抖了一下,就是这致命的一抖让他失败了,彻底的失败了。静水流声狠狠的咬紧牙,沉声问道:“你怎么进来的!”他们四个人已经在石妍山庄四周围了十天,他根本不相信有人能突破他们的包围。“因为根本没有必要走进来,我一直都在这里!”元剑锋骄傲冷漠的回答,因为他就在山庄里,所以他没有必要从外面走进来。“你们阎罗地府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插手我们沈家的事情?”沈阳咬紧牙用尽全力问道,多少年的江湖经验让他隐隐的感觉到这一定是个阴谋。如果这次暗杀只是仅仅要杀他们父子的话,怎么有必要杀死那么多无辜,想起山谷的惨景,他不经心如刀绞,比死还难受。其实沈阳早就想过了,像石妍山庄这样的武林世家如果仅仅是自己父子遇难,也自有旁支继承,虽然大伤元气,但也不会完全损失根本,因为只要石妍山庄在江湖上的人脉不断,迟早会有中兴的一天。可经此一役,石妍山庄在江湖上能动用的所有关系,所有人脉已完全损失殆尽,即使自己和儿子能逃过一劫,石妍山庄夜在没有振兴的希望了,因为整个石妍山庄近百年的基业已经被连根拔起了。 “沈老庄主,何必如此多疑呢!我们真的一片好心,”元剑锋阴冷的笑着:“如果您真的要说有什么目的的话,我们只是像利用你的死见一个人罢了!” “谁?” “沈南天!” 这段话没有再继续下去,因为一个死人实在是不能再继续对话了。沈阳惊恐的表情,绝望的眼神。 自古以来金陵都是个很热闹的地方,不但物富民丰,而且有很对独一无二的特产,其中最著名的就是盛产美女,绝对让男人流连忘返的美女。骑马斜依桥,满楼红袖招。多少英雄好汉,富商大官,在此乐不思蜀,宁可抛家舍业也趋之若鹜、乐此不疲,是绝对有原因的。因为这里的女人不但多,而且美,更重要的是每一个都那么的善解人意,如一朵朵善解人意的鲜花,又香,又艳。尤其是这金陵最大的妓院红袖楼,这里的每个女人简直就是天生的尤物,不但个个美艳动人,而且天生媚骨,直媚到男人的骨髓里去。她们那纤弱无骨的玉手能轻而易举的牵动男人腰间钱袋中的银票,如水蛭般无声无息的将它们吸得一干二净,她们那妖娆的腰肢无形的撩拨着每个看到她们的男人最原始、最肮脏的欲望。所以这里女人没有世俗女人那种羞涩,她们根本不怕被男人看,应该说她们很想让男人看她们,甚至想方设法的让男人看到她们最撩人的一面。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栏露华浓。”红袖楼的头牌——云裳那轻柔飘逸的舞姿绝对不会输给当初的汉宫飞燕、大明宫的杨玉环,应该说她比她们更多了一份撩人与妩媚。云裳对自己向来都很自信,也很高傲,眼高于顶的她从不随便见客,更不随便起舞。可今天,她不但见了客,而且还为他翩然起舞,因为他真的是一个很大方的客人,一出手就是一百两银票,而且还很特别。他优雅高贵的举止,挺拔标准的身材,白衣胜雪不沾一尘,虽然一袭白色的面纱遮面,但从他无双的眉目间,云裳凭着阅人无数的经验,他绝对是一个绝世的美男子。像云裳这种女人自然是被男人众星捧月惯了,可她对那些美男子更加有一种特殊的欲望,尤其是这个男人身上那种清冷的气质,更加激起了她那股征服欲,所以她今天的舞姿格外的妖娆动人。 云裳无双的舞姿,妩媚的容貌,几乎让天上的皓月都为她哑然失色,可她对面的那个男人却一直都那么冷冷淡淡的斜靠在贵妃床上,透过打开的纱窗,皎洁的月光罩在他洁白的纱衣上,乌黑发亮的长发轻轻飘散在肩膀,一双寒星般清冷的眼睛没有半点波澜,似乎在看她,又似乎没有看。云裳不由的有些气恼,还没有那个男然会像他这样无视自己的美,即使是女人她也有充分的自信心让她们嫉妒自己,但是今天她虽然很确定他是个男人,一个绝对的男人,一个绝对难得一见的美男子,竟然会对自己的美丝毫没有兴趣。可就在她要发作的时候,那个如冰如霜的男人竟然突然从床上下来了,长身而立,几步就到了自己身边,一把将自己娇软的腰肢抱入怀里,结实的胸膛,略带寒气的白衣丝丝缕缕透着一股诱人的兰花香,云裳自认阅人无数,没想到竟然被这个男人一抱,身体瞬间已软了一半,只觉得脸红心跳。就在这时,单间的大门被人狠狠的踢开了。“到底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小白脸,敢抢老子的女人!”沈云枫已喝到酩酊大醉,凶神恶煞般的闯了进来,他已经在家里整整憋了十天,一滴酒都没喝,一个女人都没碰过,今天大难不死势必要把这几天的亏欠都找回来。 是啊,谁又能想到他的父亲,石妍山庄老庄主沈阳尸骨未寒,家中正在举丧期间,他的独子就会来这青楼楚馆酗酒宿娼啊! “是狗就改不了吃屎!”那白衣少年一双美目寒光一闪,已将云裳软玉暖香般的身体如破布一般推到了一边,竟然连看都不看一样,冷冷的一笑,望着窗外说道:“轻风,记得你输给我三百两银子哦!” 话音未落,一个浅蓝色的身影已从窗外一跃而入,俊美的脸上还带着令人舒服的微笑:“好,月饼,我认输,不过下次再有这种事,还是我进来,你在外面守着吧,你实在不像是逛妓院的样子!白白辜负了佳人美景!” 冷月如雪难得戏虐的笑道:“小心隔墙有耳!” “疯子,你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还不动手!”一个娇媚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这时候,沈云枫的酒已经彻底吓醒了,他已经意识到他面前的这两个人是谁了。他虽然很吃惊,雪宫的人竟然能追到这里,可他并不害怕,因为他知道,在自己身后的元剑锋已将手放在了他那把乌色古刀上了。 元剑锋的刀法已古朴钢劲闻名,而且出刀也是出奇的快,江湖上有人传闻他的刀法是传自刀神傅红雪,所以当今武林上已少有敌手。对此元剑锋也是颇为自信,可今天他终于知道,他的刀快,而他的剑更快。元剑锋刚刚拔刀在手,冷月如雪竟然已攻出七剑,剑光闪烁,让他眼花缭乱,身不由己的向后退去。就在冷月如雪出手的同时,清风拂面也已经出手了。所以当元剑锋稳住脚步的时候,他面前不单冰冷冷的指着一把宝剑,而且还看到依然站在自己前方的沈云枫竟然已经没有了头颅,在元剑锋刹那的惊愕下,沈云枫没有头颅的死尸脖腔口鲜血四射而出,喷了自己一脸,而他面前的那把剑和那个冷冰冰的人儿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下云裳惊恐的尖叫声回荡在春意荡漾的房间里。 金玉白蟾簪 石妍山庄,原本精美讲究的一切,现在已是满目荒凉与冷落,整个山庄被白色覆盖,更显得萧瑟阴森。凄惨的月光下,草草布置的灵堂里,晚风蹂躏着那凄凉的白烛,摇曳不定的烛光照在老人苍老却威严的脸上。 沈南天,石妍山庄的前任庄主,四十年前以一双铁掌威震江湖,不过他早已退隐江湖,绝迹武林。这次如果不是因为石妍山庄发生了这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是绝不会再出现在这里的。看着那两具乌黑冰冷的棺材,沈南天由心底升起一丝悲伤,冷冷的晚风中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老人独有的凄凉和无奈,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且被他捕捉到了。 “你老了!”一个冰冷的声音,一个白衣胜雪的年轻身影头戴洁白的帷帽静静的站在沈南天身后。 对于这种情境,沈南天早已经不陌生了,江湖上总是有太多的想出名的后辈,太多的不自量力的年轻人。而今天,沈南天实在是没有心情和兴趣去教训这种人。所以沈南天并没有理他,转身就想离开,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站住!”那白衣少年轻喝道。 沈南天脸上顿时生起一丝恼怒,以他现在在江湖上的地位,竟然还有人敢和自己这样说话,而且还是这样一个年轻的晚辈,难道真是墙倒众人推吗?石妍山庄沈家岂是这样任人欺负的,沈南天眉宇间升起一丝杀意。 “你是谁?” “问的好,我是谁?”那少年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苍老却威严的老人,一双明星般令人不能侧目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的脸,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沈南天,你是问我是谁,那你得先告诉我,你是要问我哪个身份的名字呢!” “好,那我就问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的呢?”沈南天不屑的问道,这种故弄虚玄几乎是那些想出名的年轻人常用的伎俩。 那个白衣少年冷笑一声,随即一掌击出,那本是很简单的一招凤凰展翅,可就在沈南天想用双掌分开他的招式时,就觉得那掌风中寒气逼人,沈南天不由得一惊,再想躲开时,那少年的双掌已将他的双掌紧紧吸住了,顿时就觉得从那少年掌中传出的内力是一股极寒极阴的功力。 “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那白衣少年冷冷的说道,瞬间一股更强的内力击出。 “寒冰功,你是——”沈南天惊恐之下,艰难的说出这几个字就已经满头冷汗了。高手以内功相抗,最忌分心说话。可这寒冰功的内力却与众不同,不但可以随着内力的运送说话,而且体内的那股浊气还能在说话时随之吐出,使体内的真气更加精纯。而这奇特而霸道的内功心法,正是已经绝迹三十六年的天魔教的至高绝学,是除天魔教主之外绝不外传的无上绝学。 “不错,我就是薄念雪的后人,”白衣少年依旧冷冷的说道,“三十六年前,乌梅庵你也去了吧?” “不错——”沈南天已经满头冷汗了,可为了不再一个晚辈面前丧失颜面,还是勉强的回答,但说完这两个字后,他就休想再说出一个字了。其实自从三十六年前乌梅庵一役之后,沈南天每天都会做同样的噩梦,每当午夜梦回,他都是满身冷汗,直到今天这场噩梦竟然成为了现实。江湖债,血来还,这是江湖上恒古不变的法则。 “那今天我杀了你,你也不委屈了。不过在你死之前,我希望你能老实的告诉我,我教圣物金玉白蟾簪在那里?”白衣少年轻松自如的冷声问道。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沈南天知道如果这样与他用内力比拼下去,自己必死无疑,于是他猛的将体内最后一股强大的内力击出,想借此将那少年击倒。可他那股强大的内力推出掌外时,竟如打在棉花上一样,那少年早已瞬间收起内力,并借着沈南天那股强大的内力轻身飘向数丈之外,稳稳的落在院外一棵枫树上,火红的枫叶,映衬着他白衣胜雪的身影,清冷的月光给他披上一层神秘的光华。沈南天仰头望去,那少年一身独特的冷傲,让他不由得衷心折服。 那个少年冷冷的说道:“沈南天,你即使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你把金玉白蟾簪藏在哪里了,既然不再石妍山庄,也不在你身上,那它一定就在沈淑哪里了。” “你休想拿到金玉白蟾簪——!”沈南天刚想追上去,那少年长袖一挥无数冰晶结成的雪花形飞镖射向自己,这正是寒冰功第八重漫天花雨,沈南天咬紧牙艰难的闪身躲开,可当他再看那白衣少年时早已没有了踪影。 晚风徐徐,吹动着沈南天苍老的头颅,丝丝缕缕的乱发有些模糊他的眼睛,他突然感觉到很疲劳,几乎连走路都觉得步伐是那么艰难。他毕竟老了,经过刚才一战,他几乎消耗了自己大半的功力,他毕竟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真的已经是力不从心了——他真的老了。可就在沈南天艰难的走回到灵堂时,竟然发现一个乌黑的身影正静静的站在了哪里,苍白的脸,冷如寒星的眼睛,一把乌黑发亮的古刀,给人一股透心的寒意。拔刀,挥刀,倒下,薄雪恨今生的夙愿。 石妍山庄的山脚下,洛雨楼焦急的步伐,满身风尘,一身原本精致合体的锦衣已有了好几处破损,他几乎已经是精疲力尽了,可还是不愿停下休息一会。沐秋云从来没看到洛雨楼这样失态过,自从他们认识以来,洛雨楼从来都是那么沉稳冷静,温文尔雅。可沐秋云能理解洛雨楼此刻的心情,沈南天和沈阳在洛雨楼心中的地位不亚于洛庄主夫妇。而且洛雨楼从来都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对于这样一个人来说,明明知道自己最亲最敬重的人有危险,却不能出手相救,那种生不如死的煎熬可想而知。可就在他们才走到一半时,就看到了山上冲天的火光,那火光几乎将一轮明月都染成了血红色,洛雨楼猛的停下来,俊美的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呆呆的看着那火红的一片,无奈而愤怒,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尽是无限的悲伤。沐秋云不知所措看着眼前的一切,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洛雨楼英挺的身体摇摇欲坠,猛的轰然丢倒在了地上。 石妍山庄沈家,近百年的偌大基业,今夜化为乌有——。 在远处的山坡上,两匹骏马上两个坐着两个人,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冷月如雪胯下一匹洁白如雪的白色骏马,依旧是那样衣不沾尘,如仙子般静溢脱俗,在月的光辉下一身清冷。 “少主人,你为什么不直接亲手杀了沈南天,而是要让薄雪恨动手呢!”胡人凤恭敬小心的问道。胡人凤实在是想不通,以少主人现在的武功要杀沈南天简直是易如反掌,为什么还要先将他耗尽内力,再借薄雪恨的手杀了他呢!他心中的疑问实在是让他备受煎熬,但他又不敢多问,因为他知道他的这位少主人虽然年轻,却极有主张和计谋,最不喜欢别人对他的决定多问多说,就如他所说的,他们需要知道的就是他让他们做什么,没有必要知道为什么。 冷月如雪并没有看胡人凤的意思,只是冷冷的望着石妍山庄那妖冶的火光,缓缓的说道:“胡护法,你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吧!”这句话让胡人凤不由得后背发凉,他真不敢想,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竟然有这样惊人的心智,竟然能把自己看的透透的,胡人凤不由得头上渗出了丝丝冷汗。 “那我今天就告诉你,一般千年灵芝都长在毒蛇遍布的绝密之地,当你寻到灵芝要去摘之前,如果不想被毒蛇咬死,你需要做的就是先把毒蛇清除掉。现在金玉白蟾簪就是那颗千年灵芝,而那些同咱们一样想得到它的人就是毒蛇。今天,沈南天重现江湖,势必会涌现出一批有非分之想的人去争抢金玉白蟾簪。而沈南天必须得死,这是他欠咱们天魔教的血债,但在他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势必会成为众矢之的,我现在不想成为武林的焦点,所以我才让你们为我培养了薄雪恨这个傀儡。但是以薄雪恨现在的武功要杀沈南天势必要费一番功夫,说不定也会受很重的伤,那就会耽误我的下一步计划。所以我才在他动手前,摸清沈南天的底细后耗尽他的内力,这样薄雪恨就会轻而易举的完成任务,也顺理成章的成为这整件事的焦点!同时,咱们虽然知道金玉白蟾簪虽然在怀璧山庄,却还不是动洛家的时候,但是我们却可以借薄雪恨将这祸水东引,让那些想要金玉白蟾簪的人们帮咱们去好好探探怀璧山庄的底,所以我已经让墨英向薄雪恨发出了指令,下一站就是怀璧山庄——”冷月如雪声音的音色很清雅,如空谷幽兰般让人听起来很舒服,但胡人凤越听越觉得心惊肉跳。 在这萧瑟的秋天里夜深风冷,可胡人凤已经是一身冷汗。他们受少主人之命培养薄雪恨其实是在十一年前,当时他以为这只是少主人一时兴起,想找个少年玩伴而已,万万没想到那时才有八岁的孩提竟然已经在谋划这如此深远复杂的复仇计划了。这时他才觉得汤如海说的那句话:“你们俩恐怕都还没有真正了解咱们这位少主人,他可能会比你们想象的厉害的多的多啊!”实在是有过之而不及啊。 刀与雏鸟 刀,在不同的人手里有不同的用处。 刀,在他手里,用处只有一种——杀戮。 薄雪恨,一个如刀一样冷漠,孤单的人。 秋风萧瑟的竹林中,竹叶依旧青翠,可却被缕缕鲜血染上了斑斑点点红色,鲜红的血,艳如三月里的桃花。薄雪恨苍白、棱角分明的脸,冰冷乌黑的刀,鲜血从他的刀尖上流下来,同时也从他的身上流下来,同样都带有人的体温。在这不到五天里,他已经经历了大小数十次厮杀,有暗中偷袭、有当面挑战,有单个人的决斗,也有数个甚至数十人的阻击。他现在身上的伤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处,所以他现在连金疮药都懒得去上,任那些伤口去流血,甚至发炎、溃烂,因为每次都是他还没有让伤口完全愈合,那个伤口就又裂开了,比愈合前还痛,当痛到了极点就是感觉不到疼痛了。 在这原本美丽的竹林中,薄雪恨又遇上了十三个人,十三个拿着钢刀的黑衣人。他们的目的和其他人的目的一样,都是来逼问金玉白蟾簪下落的,所以结果自然也是一样。冷冷的刀,寒寒的刀光,在翩翩落下的竹叶间闪动,顷刻间已倒下了十二个人,第十三个人和薄雪恨相对而立。那个黑衣人一双已经血红的眼睛,一把寒光闪闪的钢刀已在他手中抖的如筛糠一般。薄雪恨冷漠的脸,没有一丝表情,没有波澜的眼睛轻蔑的看了这个几乎崩溃的人一眼,将那把满是鲜血的乌黑的古刀收入鞘中。就在薄雪恨转身刚要离开的时候,那黑衣人嘴角沁出一丝佞笑,那把钢刀已如疾风样砍下,没有颤抖,刀风已将一棵碗口粗的高大翠竹一起倒了。一缕鲜血顺着钢刀流到了地上,染红了地上一处干枯的竹叶,温温的,鲜红的。薄雪恨左肩上瞬间被染红了,他朗朗的眉宇不经微微一皱。满是竹叶和鲜血的地上又倒下了一个人,那个人身著黑衣,一双眼睛吃惊的向外突出,他实在没想到那把乌黑的刀穿过自己胸膛的时候为什么会那么痛,而且自己鲜血流出来的时候会毫无知觉。 唐婉儿娇俏美丽的脸已经被吓得苍白如雪,她实在是无意看到这场血腥的杀戮。唐婉儿真的很后悔,今天她实在是不应该不听慕容嫣的话自己出来找暮雪别院,可她实在是想见洛雨亭,自从她那次把他打伤后,他就消失了。她知道他去了一个叫暮雪别院的地方养伤,到底这个暮雪别院在哪里却没有人知道,只有人含糊的说过暮雪别院是难死神医汤不为特意为洛雨亭治病的地方,应该就在这片竹林里,所以唐婉儿这几天都在这片茂密的竹林里寻寻觅觅的找来找去。每天清晨,唐婉儿都满怀信心得出来,可每到了日暮西山,她的心就如那渐渐落下的夕阳一样,说不尽的失望和凄凉,她从来没有为一个男人这样魂牵梦绕过。唐婉儿有的时候也很生自己的气,明明知道那个男人就是在故意躲开自己的,自己干嘛还要非要去找他,自己——唐婉儿可是江湖上堂堂武林世家唐门的大小姐,一个千娇百宠出来的天之骄女,从小到大不论是父母,哥哥,以至是唐门上上下下,甚至是正个武林人士谁不是将自己如众星捧月般的宠溺啊,可偏偏是这个不会武功、身体还很差、不受嫡母待见的怀璧山庄洛家的庶子对自己不冷不热、忽远忽近,现在竟然还故意躲开自己,真的气死人了。唐婉儿有的时候真想狠狠的教训一下洛雨亭,让他少在自己面前这样装模作样,她要让他知道,他——洛雨亭应该和别的男人一样对自己千依百顺的好,可每当她想到他那无双的面容,温文尔雅的举止,恬静淡雅的性格,她总是纵有百丈怒火竟然都在瞬间烟消云散了,唯留下豆蔻初开的少女爱慕男子时的那种甜蜜和求而不得的相思的苦涩。 唐婉儿如一只受惊的小鸟,一双大大的美丽的眼睛满是惊恐的看着满地的死人,和那个拿着一把乌黑的古刀、满身是血的乌衣恶魔,她几乎忘了自己也会武功,自己腰间满是唐门的独门暗器。这时,那个恶魔分明已看到了唐婉儿,一个娇俏靓丽的女孩子,满眼惊恐的看着他,薄雪恨明亮的眸子中竟如一片死水中被人抛了一个石子,无意间出了一丝波澜。薄雪恨竟然情不自禁地看着眼前这个如春风般清新的景色,可就在他痴痴的眼神中,这个景色如惊鸿一般,转身就逃。就在这一瞬间,薄雪恨已纵身向她冲去。唐婉儿就觉得身边乌光一闪,她本能的已将唐门的铁莲子打了出去。四川唐门从来都已暗器的毒辣、快准独步江湖,更可况唐婉儿是唐家的大小姐,自然是从小就得到了唐门的真传,她虽然看着娇俏天真,可她的手法和精准绝对是唐门、甚至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水平。数点寒光,那乌衣上又多出了几处伤痕,而且每一颗都正中要害,那恶魔竟然晃了晃一头栽倒在竹叶堆里。唐婉儿没想到这个能仅用数刀就将十几个人砍倒的恶魔,竟然被自己一下就打倒了。不过此刻的唐婉儿已怕到了极点,她根本就不敢多想,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只是闭着眼一口气跑出好远。 傍晚的竹林中,竹叶不时的飘摇而下,篝火烧的正旺,不时的劈啪作响,唐婉儿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满身是伤的男人,他已经昏迷了快、三个时辰了,她已经为他止了血,伤好了金疮药,静下来仔细一看,他很年轻,虽然满身透着杀人的戾气,但他的确是个长得还很不错的男人。唐婉儿也很佩服自己当时有胆量回去看他,可她还是回去了,而且还看到他的怀里紧紧护着一只啾啾啼叫的雏鸟。这时唐婉儿才知道,他冲向自己是为了护着这只被自己从树上撞下来的雏鸟。 “你醒了!”唐婉儿如银铃般的声音,让薄雪恨心头一跳,他从来没有和这样的女孩子距离这么近的说过话,在薄雪恨的生命里除了那把乌黑的刀和自己形影相随外,从来没有人对自己这样关心的问过话。薄雪恨明亮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清新亮丽的面容,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啊,难道我脸上很脏吗?”唐婉儿不觉的好奇,因为这个男人的目光那样的特别,就好像一个孩子突然看到了一件从没有看到过的玩具,一种好奇,还有一丝痴痴的迷惑。 “你好美啊!”薄雪恨情不禁的说到,但这句话刚说出来,他立刻就后悔了,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说这种话。 “你——”唐婉儿不禁勃然大怒,这个恶魔一样的男人竟然敢这样轻薄自己,说着一把小巧的袖箭已在她的芊芊玉手中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薄雪恨赶忙收回自己痴痴的眼神,他自然不怕这个女孩子会杀了自己,但他实在不想惹她生气,“对不起!”薄雪恨咬牙想从地上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发出痛彻骨髓的疼痛。 “好了,你别动了,我不生气了。你伤得这么重,要不要跟我回怀璧山庄去疗伤啊!”唐婉儿看着薄雪恨痛苦的样子,怒气消了一半。 “你是怀璧山庄的人?”薄雪恨原本平静的眼睛,突然寒光一闪,可唐婉儿并没有注意到,毫无掩饰的说道:“那个是我洛雨楼哥哥家,我哥哥和雨楼哥哥一起出去办事了,我在那里住着等他们回来。” 还好她不是洛家的人,薄雪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在心里暗自庆幸,“那你是谁,为什么会到这片竹林来呢!”薄雪恨松了一口气,淡淡的问道,他只想多了解她一点,和她多说几句话,即便多说一句也好,因为她的声音就像风中的银铃般动听。 “我叫唐婉儿,我来这里——”说着这里,唐婉儿不由得脸上满是红霞,映着红红的篝火,越发美丽:“我来找雨亭哥哥,我听说他在这片竹林里养伤!” “看来他一定是你很重要,很关心的人!”薄雪恨看着唐婉儿娇羞的样子,不由的心头一痛,他虽然不懂男女之间的爱恋之情,但他也能看出这个叫雨亭哥哥的人在她心中的地位一定不是一般的哥哥。 “当然了,雨亭哥哥,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不但长得英俊,性格温柔,还是个才华横溢的谦谦君子!”唐婉儿甜蜜的笑容不知不觉中爬上了她娇俏的脸庞。 “那他真是一个很难得的男人啊!”薄雪恨看着她陶醉的样子,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少主人冷月如雪,不由得心头一惊。他是在十一年前被带到冷月如雪面前的,那时候他大概九岁,他还没有名字,是个在街头四处乞讨的弃儿,他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更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那里,他只知道他每天都像狗一样在死亡线上挣扎,满身都是臭虫和跳蚤,衣服几乎不能遮盖身体,并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扔到臭水沟里溺死。他清楚的记得那天,他刚从一群乞丐手里抢到小半个馊馒头,正像野狗一样躲在角落里连嚼也顾不上嚼就往自己肚子里吞的时候,一个清雅动听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就是他吧!”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打晕了,装到了一个麻袋里被带走了。当时他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可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很讲究的房间里,而且已经洗过澡了,还换上了一身新衣服,那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穿新衣服,那种感觉好怪、好舒服。后来他被一个长得很漂亮,风度很优雅的老伯带到了一个精美至极的庭院里,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小小的白衣身影背对着自己正襟危坐在一座百花簇拥的亭子里静静的抚琴,那琴声悠扬动听犹如天籁,一阵微风吹过,五彩的花瓣纷飞,芳香醉人,让他简直以为自己到了仙境,这时那个白衣少年已停下琴,转过身来正仔细的打量着他。当时他简直被惊呆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少年,他简直像天神一样俊美、高贵,优雅的让他不敢直视。 “快跪下,叫少主人!”一个恭恭敬敬的站在少年身边,面如金刚般威严的老人低声轻喝。他不由自主的膝盖一软,重重的跪在了这个神一样的少年面前。 “很好,从今天起,你记住,你叫薄雪恨!”一个如空谷幽兰般动听的声音就这样随便的给了他一个名字,当时他并不知道,这不单是一个名字,更是一个人生,一个由这个少主人决定的、血腥杀戮的人生。从哪天,他和自己的这个少主人一起习武,一起学习。时光如梭,薄雪恨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这位少主人比自己小一岁,不但有着惊人的仪表,更是一个武学奇才,无论是外功、内功、轻功、暗器、用毒他都是一点就通,而且很快就会青出于蓝胜于蓝的超过自己的老师。他和他在一起,他永远就只有仰视膜拜的份。随着时间的流逝,薄雪恨越发的觉得自己在少主人面前永远就像泥土一样,卑微、低贱。 “你怎么了?”看着薄雪恨落寞苍白的脸,唐婉儿忍不住问道。薄雪恨从回忆中缓过神来,冷冷的摇摇头没有说话。 “你不跟我回怀璧山庄吗?那我可要走了!”唐婉儿看着天边最后一丝瑰丽的晚霞消失在黑暗中。 薄雪恨不舍的看着她那娇俏美丽的身影消失在竹林的黑暗中,就如同他心中那仅存的一缕光一样渐渐的又覆灭在了血腥里。怀璧山庄,他的下一个目标,拔刀、挥刀,不知道下一个倒下的会是谁——他有的时候,薄雪恨真的希望倒下的会是自己,永远不用再站起来,杀戮,这无边无际的血腥——。 坟场 怀璧山庄,巍峨高大的亭台楼阁,精致讲究的雕梁画柱,曲径幽深,柳暗花明,这里每一块石头,每一棵草木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甚至每一个角落都是颇有丘壑。 洛雨楼已回来三天了,他表面上已恢复成原来那个温文尔雅、沉着稳重的洛家少庄主形象,可在他心里却怎么也抹不去那晚妖冶的火光,这可能会成为他一生的痛。母亲沈淑悲痛的表情,撕心裂肺的哭声,使他心如刀绞般的痛,这个痛使他真的好想喝酒,痛痛快快的醉一场,可他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份,以及目前洛家的处境,他不能醉,因为现在洛家需要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雨亭,你怎么还不回来!”洛雨楼落寞的看着空空荡荡的简陋的庭院,在惨淡的月光下只有他孤独的影子。洛雨楼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最心烦、最难过的时候,这个整个洛家最简陋的庭院却是自己最想去的地方。洛雨楼静静地看着那条潺潺的小溪,一簇簇盛开的秋菊,淡淡的清香给人一种难得的宁静。往日里每次他心烦、难受的时候,这里的主人总会有办法让他心情渐渐的放松下来,那天籁般清雅的琴声,温婉恬静的语言,安详静溢的一切。洛雨楼有的时候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不是父母,也不是自己的那些好朋友,更不是深爱自己的妻子,反而是自己弟弟洛雨亭。洛雨楼这几天心情很差,几乎是差到了极点,但他却不能表现出来,这几乎要将他逼疯了,他现在真的好想洛雨亭,可他却只留下这空荡荡的庭院,人却无声无息的离开了,洛雨楼不由的心中怒火中烧,一双俊美的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长剑如虹,一簇盛开的白菊已被洛雨楼齐齐的斩落,随着萧瑟的晚风被吹进了那条潺潺的小溪。清澈的溪水里倒映出洛雨楼因疯狂而变得无比狰狞的脸,他不在,这些东西还有什么必要存在,洛雨楼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有这种极端的想法。 就在这时候,一个黑影突然从不远处的墙头一闪就消失在黑夜里了。洛雨楼一纵身已追了过去,他的轻功是师自武当掌门古木,是江湖上有名的燕子三点水,身法轻盈,速度如飞,可以说是江湖上轻功中的极品。很快洛雨楼就追上了那个黑影,不过他发现这个黑影的轻功也不弱,虽然不及自己,但想在很短的时间抓住他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深夜天上片片薄薄的云翳,不时的飘过当空的残月,使得月光明暗交错。怀璧山庄高低错落的亭台楼阁在两人的脚下纷纷向后倒去,转眼间两人已出了偌大的怀璧山庄,到了一片荒凉的坟地。那原本就阴晴不定的月光到了这里竟变得更加惨淡诡异了。在这凄惨的月光下,阴森诡异的坟场上,两条身影如两只鬼魅在一座座凄凉可怕的荒坟间穿梭。洛雨楼离那条身影越来越近,可就当他马上要追上那条身影的时候,那条身影竟转身向他飞来,这使洛雨楼不由得措手不及,只能看着那个黑影从自己身边飞过。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同时,洛雨楼已玉剑挥出,一道寒光劈向那人的腰间,可那人轻轻一纵身竟然躲过了,可这也耽误了他的速度,洛雨楼已绕过来拦住了他的去路。霎间洛雨楼已挥出了七剑。洛雨楼平时虽然总是斯斯文文的,但他的剑法却十分刁毒辛辣,这七剑虽然是同时挥出,但却刺向不同部位和方向,如一张疏密有致的金网将那身影照在了其中,可那身影偏像一丝大雁的绒毛,随着洛雨楼的剑气始终飘在那剑锋的前方!正在这时,一簇幽蓝的鬼火突然从天而降,在那身影脚下突然燃烧起来,转眼之间那身影竟已随那诡异的蓝火一起消失了,竟如鬼魂般消失在这个鬼魂的世界里。冷冷的晚风吹动着荒坟上的哀草,在这鬼魅的世界里随处可见忽隐忽现的鬼火不时的在一个个长满枯草的坟头间出没,与深秋的蟋蟀一起为这非人的地方凭添着诡异的氛围! 洛雨楼仗着那明闪闪的长剑,一双犀利的眼睛闪着警觉的光。突然“轰”的一声,一个硕大乌黑的棺材从一个荒草密布的孤坟里飞了出来,径直的急速飞向洛雨楼。洛雨楼拧身已闪过那诡异的棺材,反手一晃宝剑,一道白光,那棺材瞬间被劈成了两半,里边的死人被生生的翻了出来,在空中翻了几个身,披头散发的径直往下摔,可就在那死人的头要着摔到地上的时候,竟一翻身伸出如铁钩一样白惨惨的双手向洛雨楼胸口抓去,洛雨楼侧身出手,将那死人的手腕死死的抓住,一翻手腕,便把那死人狠狠的甩到了地上,可那死人一着地竟无影无踪了,唯留下一簇诡异的蓝火! 洛雨楼忙奔过去看时,又一个死尸又从另一个坟头飞出,快速的向他飞来,洛雨楼一咬牙,长虹闪动竟把那死尸齐齐的劈成了两半,死尸的血花四溅,洛雨楼那深蓝色的纱衣上被溅得斑斑点点,这死人的血竟是鲜红的!正在这时,数盏蓝色的鬼火不知从何而来把洛雨楼围在了当中,紧接着一声似人哭又似鬼叫的声音从坟场中央传来,两条死尸已僵直地站在他面前了。在昏暗的月光下,那死尸惨白脸蒙上了一层非人的黑色,在披散的乱发后随着凄厉的风若隐若现,越发让人不寒而栗! “请坐!”其中一条死尸竟然说话了,与其说他是说话,还不如说他是在鬼嚎,那声音简直让人毛骨悚然!说完那两条死尸竟先坐下了,洛雨楼俊美的脸上竟出现了一份奇怪的笑容。两条死尸和一个人围着那被抽成两半的死尸团团席地而坐了,三双明亮的眼睛相互而视。在那凄凉的风中,鬼火忽隐忽灭,远处不时地传来野狗野猫骇人的哀鸣,为这诡异的地方平添着恐怖! “请吃!”一条死尸凄凄的说,说完竟和另一个死尸“咯吱”一下劈下了那两节死尸的一条血淋淋的臂膀大口大口的嚼起来,那条臂膀的血顺着他俩的嘴角流了下来! “嗯,这臂膀倒还新鲜!”一个死尸边吃边嚎道。 “我也尝尝!”洛雨楼竟笑吟吟的说,同时也"咯吱“劈下那两节死尸的另一条臂膀大口大口的嚼起来,那臂膀的血也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淌在他那精美的锦衣上!“不错,的确很新鲜,”洛雨楼笑吟吟的说,“雨亭,你不出来尝尝吗,你沐大哥的厨艺可是江湖一绝啊!” 洛雨楼话音刚落,在一棵枯萎的杨树后已走出了一个比皓月还夺目的白衣少年,在他那无双的脸上竟然还挂着一丝难得的微笑,让人舍不得侧目其他。而在他身后已跳出了一个娇俏靓丽的身影,唐婉儿俏皮的笑嘻嘻的看着洛雨楼做了一个鬼脸。 “哈哈----!”那两条死尸竟发出了人类的爽朗的笑声。 “唐华,看来你输了!”一条死尸笑着说道,说着两条死尸往脸上一抓,那恐怖的脸竟被抓了下来。露出了他们本来面目,不但不丑,竟然还很年轻,还很俊美。 “秋云,唐华,果然是你们!”洛雨楼笑着说道,这是他这几天第一次真正从心里开心的笑。借着昏黄的月光,再仔细看那两节的死尸其实是用莲藕和蜜糖做的假人,只因被这幽蓝色的鬼火照的变了颜色! 繁星点点,乌黑的天幕下,晚风微拂,吹动着荒坟上的枯草,洛雨楼在笑,沐秋云在笑,唐华和唐婉儿在笑,就连洛雨亭也在笑! “洛大哥,你怎么看穿的啊?”沐秋云边吃边问。 “你从那棺材里蹦出来的时候,我就在想这死尸不但不臭,怎么还有一股烧鸡的香味呢?”洛雨楼戏虐的笑道,“不过,你们下次搞这把戏能不能别用这么多红糖汁啊!”说着一指自己被染得斑斑点点的锦衣,皱了皱眉头:“这是我从孙裁缝那新订做的,一百两银子呢!被你们的“死尸”搞成这样子,我是断不会穿的了!” “唉!洛大哥,这事可不能怪我们,这都是你宝贝弟弟出的主意!”沐秋云一边从一个棺材里把一坛坛酒搬出来,一边坏笑着解释道。 “大哥,我知道你这几天心情一定很差,但是这个时候在怀璧山庄你是不能喝酒的,劝你出来,你一定很为难,所以我就请唐大哥和沐大哥用这种方法引你出来。在这里大哥就可以可两位大哥好好的痛痛快快的喝一场,谁也不会知道!不过我做事鲁莽了,还请大哥不要生气!”洛雨亭的声音轻柔淡雅,使得本来很诡异的坟场一下子变得说不出的雅致。 洛雨楼看到洛雨亭的脸色比分开前已好了很多,不由得心里的阴霾消散了大半,“我怎么会生你们的气。不过,你什么时候回来得,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好让下人帮你把院子打扫下”洛雨楼关心的问道。 “我今天下午才到家,听说父亲、母亲都很忙,就没去请安。先去找的唐大哥和沐大哥,碰巧遇上了婉儿妹妹。”洛雨亭笑着回头看了下唐华和沐秋云,正巧和唐婉儿那炙热羞涩的目光撞倒了一起,不由得脸上一红,赶快转头继续专心在篝火上烤着自己那块香甜的红薯,不说话了。说实话,洛雨亭早就知道唐婉儿对自己的那份情意,可他更知道他自己对唐婉儿不过只是那种淡淡的朋友之交,并没有更深的想法。落花有意逐流水,流水无情载落花,唐华早就在注意自己妹妹的一举一动,不由得心中为她惋惜,恐怕自己妹妹的这片情意怕是要痴心错付了,只希望不要让她伤得太重才好。唐婉儿从小就是被宠着长大的,只怕她喜欢连天上的月亮都会有人为她去取,自是从没有尝试过这种求而不得的苦涩,看着洛雨亭对自己退避三舍的样子,她心中又是气恼,又是着急,可是少女的羞涩又不能让她说出自己对眼前那个男子的爱慕,唯有自己和自己生起气来,一般生气的女孩子喝起酒来会比男人还凶,所以她喝得很多,也很快,自然很快就醉了。 偌大诡异的坟场中,人影晃动,是诡异,是豪壮,还是洒脱,已无人可说清了------! 要来得,总是会来 茂密的竹林中,一辆外面看上去很一般的马车在幽静的小道上飞快的行驶,驾车的车把式带着一个很普通的旧斗笠,是个看上去很普通的老实人,但却是一个很有经验的老手,所以虽然路并不平坦,车里却一点也不颠簸,而且车里的一切都是经过精心布置的,看上去还能简单,但却能让人感觉很舒服。洛雨亭依旧是白衣胜雪,现在的他正静静地靠在车箱里,那双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睛已经微微的闭上了,昨夜他睡的很差,几乎一夜都在半梦半醒之间,沈淑的脸,彩莲的脸,洛庄主的脸,还有好多好多他不喜欢、甚至厌恶的脸,不断在他的梦中萦绕,使他根本无法真真正正的入睡,所以在这舒服的,微微晃动的车厢里,反而使自己有了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坐在一旁的秋思和寒雨自然知道自家公子的情况,早已很娴熟的为洛雨亭轻轻盖上了披风,遮好了窗帘,希望洛雨亭能多睡一会。就在洛雨亭几乎已经要睡去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几把闪亮的钢刀,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道道寒光。洛雨亭如画般精致的双眉一皱,他已猜到了外面的情况。怎么来的这么快,怎么就不能让自己再多睡一会,洛雨亭不由得心中恼怒。这时,坐在车头的车把式已从车上跳了下来,一双如鹰鹫般阴毒的眼睛从斗笠后闪闪发光,嘴角诡异的一笑——茂密的竹林,不时有枯萎的竹叶落下,轻轻的,柔柔的,这片竹林从外观上看除了格外的茂盛外,并没什么特别之处,可谁也不知道在这片郁郁葱葱的竹林下面到底埋了多少死人,所以,这里从不在乎再多埋几个进去。 窗外秋菊吐芳,极精致极讲究的卧室里,硕大精美的铜镜里慕容嫣面容娇艳如花,映着铜镜的光华,她一双美妙的杏眼温柔而多情,尤其是她每次看到洛雨楼那俊朗的脸庞时,就更加妩媚动人。想起洛雨楼昨夜那温柔的唇,温暖的手,她不由得满面含羞。 “娘,这几天心情不好,让你受累了!”洛雨楼走到了慕容嫣身边,温柔的将妻子香软的身体轻轻搂入怀中。洛雨楼的柔情使慕容嫣满面绯红,心里满是甜蜜,只要他能知道她的好,只要她能帮他减轻一丝负担,纵使是她再累,她也心甘情愿。 “公子不好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后,洛雨楼的小厮听涛已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这不由得让洛雨楼心生恼怒。 “真没规矩,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连门也不记得敲吗!”洛雨楼面含怒色的训斥道。 “公子出大事了,您看!”说着听涛已连滚带爬的将一个锦盒递到洛雨楼手中。那是一个极精美别致的锦盒,不过洛雨楼接过锦盒刚一打开脸色就变了,俊美的脸上满是厌烦和恼怒,慕容嫣轻轻的走到丈夫身边,也不由得吃了一惊,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那个精美的锦盒里放着三样东西,首先进入眼帘的是一朵怒放的曼珠沙华,火红娇艳的花朵妖冶而诡异,洛雨楼马上就猜出来这是谁送来的——姬飞霜如幽灵般的容貌马上涌入了洛雨亭的脑子。第二件东西是一封粉红色的信笺,信笺上的字很娟秀,还透着丝丝缕缕的幽香,“洛君如面,妾日夜思念,人影憔悴,终难忘情,特邀故人来幽冥谷相叙,寥解相思!——霜”洛雨楼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怒气,他实在没有想到姬飞霜竟这样不知进退。但是,当他拿起第三样东西的时候,脸色竟然变的毫无血色,那是一块晶莹剔透的凤凰形玉佩,色泽温润,洁白无瑕,这是三年前洛雨亭生日时自己亲手送给他的,自从那天起,这块玉佩洛雨亭就没有再离过身,难道雨亭出了什么事。 “公子,二公子的马车在竹林里被人劫了,劫人的那些人让人带回来了这个锦盒,说一定要交给您,还说如果您不照办的话,就——”听涛磕磕巴巴的不敢往下说了,因为他已经发现洛雨楼那原本英俊文雅的脸已因愤怒变的铁青,他从小服侍洛雨楼自然知道在自家公子心中二公子的地位何等的重要。 怀璧山庄对面的山崖上。 冷月如雪如帝王般看着那两匹飞驰而出的骏马,他身后规规矩矩的跪着数十个精干的黑衣人。 “少主人,果然如您所料,洛雨楼、沐秋云已起身去幽冥谷了!” “按计划行事吧!” “是,我们已经将他们的行踪透露给了阎罗地府” 他胯下白马如雪,微风吹动着他洁白的纱衣,乌黑的长发随风微动,远处残阳如血,落叶纷飞—— 诗情画意的西湖上,月色清雅,薄雾微蒙,一艘极精美的花坊,花坊里满是鲜花,红纱飘摇,玉笛悠扬,一朵高半尺、宽一丈的巨大金莲光彩夺目,这朵金莲不单是用纯金打造,而且每片花瓣都有手掌大小,错落有致的分布开来,在每片花瓣上都镶嵌的不同颜色的龙眼大小的宝石,而莲花的花蕊,竟然是用十二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组成,在摇曳明亮的红烛下光彩四射,流光溢彩。在这朵精美绝伦的金莲上,一个如仙子般妖娆妩媚的女子竟然在翩然起舞,她那娇小灵活的玉足轻盈的在花瓣上飞舞,如柳似烟的腰肢给人一种如梦如幻的美感。花落无痕的舞姿本来就是天下少有,尤其是今天,只有他和她在一起,良辰美景,让她更加随心所欲的在他面前展现这自己最美的一面。在花落无痕的心里,她真的想把自己最美的一面永远留在他心里,她不知道她还能和他在一起多长时间,但她知道她要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每一秒。 “美吗?”花落无痕停下了妙曼的舞蹈,站在那一片灿烂中宛如随时可以临风飞走一般,看着清风拂面娇笑的问道。 “美!”清风拂面舒服的躺在春榻上满眼含笑的说。 “是人美,还是花美?” “花美!” “你!”花落无痕原本娇笑的脸立马娇嗔一片。 “人更美!”清风拂面坏笑说道,一双俊美的眼睛里却满是柔情。 “你这个坏家伙!”花落无痕娇嗔的从金莲花上纵身飞下来,红纱飘摇,佳人如玉,那粉嫩芬芳的拳头已捶向清风拂面的胸前。清风拂面轻轻一起身已将花落无痕的玉手让过去,顺势反手捉住了那如柳如花的腰肢,将那花朵一样的人儿轻轻紧紧的压在了身下,在摇曳的红烛下,花落无痕娇羞妩媚,让清风拂面不由得如痴如醉。 “你真得好美!”清风拂面轻轻的在花落无痕耳边柔柔的说道:“我就算为了你去死,我也不在乎!” “你真是个疯子,不许胡说!”花落无痕连忙用手捂住了清风拂面的嘴,以免他再说出什么蠢话。 “放心吧,我不会去死的,我发过誓,我在死前一定要完成两件事,少一件也不行!”清风拂面慵懒狡猾的笑着,“第一件事,就是要堂堂正正的娶你进我姬家门,让你给我生十个、八个孩子,还要你把我服侍的舒舒服服的,直到我七老八十。”“你想的美啊!”花落无痕娇羞的想去捶打清风拂面,可却被清风拂面抱得更紧了,她只好放弃反抗任由他将自己娇软的身体压的更紧。“第二件事是什么啊!”“哈哈!第二件事就是我一定要看看月饼到底张什么样,他难道是天生一副麻子脸,要不怎么从不让人看他的样子,我想他一定很丑才对!”清风拂面不由得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不过他还是没有放开花落无痕的意思。 这时,一个清冷雅致的声音从船仓门口传来。“人们都说贼夫妻、贼夫妻,我从来都没见过。不过今天,你们两个倒真是让我开眼了!”说话间,一个优雅冷傲的白色身影已不请自入。 清风拂面不由得一愣,他纵是脸皮再厚,在背后说人,还被人发现了,也不由的使他一阵尴尬,花落无痕趁他一愣之际,早已巧妙的从他怀里逃了出来。清风拂面怀里一空,不由得有几分生冷月如雪的气:“是啊,我就是贼怎么了,我倒是能找个女人和我一起做贼,可月饼你呢,我倒要看看,你以后能找个什么样的女人!” 冷月如雪也不理他,径直走到桌边,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戏虐的说:“你求我帮你做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不过我要劝劝你,你还是少为我操些心,还是想办法好好管管你那个不省心,到处惹是生非的妹妹吧!她要是再这样胡闹下去,小心,她可能会把你们幽冥谷姬家的诺大家业都给毁了!” 一说起姬飞霜,清风拂面不由觉得头一下子变成两个头一样大,他实在是拿他这个妹妹没有办法,他已经劝过她很多次了,可她不但不听,反而越发的过分。其实清风拂面也知道,自己妹妹对洛雨楼的痴迷,就如自己对花落无痕的痴迷一样,可以为这份感情付出任何代价,即使是生命,但不同的是他与花落无痕是两情相悦,而姬飞霜却是一厢情愿。“我还能有什么办法,要想管住我这个妹妹,恐怕除了我姑祖母姬兰瑶外谁也没办法了,可我觉得姑祖母对飞霜的所作所为不但不反对,似乎还很支持!” 冷月如雪看着清风拂面无奈的样子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的又喝了一杯酒,甘醇的女儿红,回味无穷。 冷月如雪长身而立,望着天边一轮新月,静溢的湖面上波光粼粼。是啊,人世间就是有这么多无奈,明明是心中不愿、也不想之事,却偏偏要去做,这就是人生,他妈的无奈的人生,冷月如雪在心中暗骂。他本是一个极优雅,极高傲的人,可却有的时候却真的很想像街边醉汉那样率性骂上几句才舒服。 冰雪仙子 雪宫,听雪轩。 冰雪仙子,姚梦雪。 这里没有季节的更替,终年百花争艳,水光潋滟,汉白玉砌成的亭台楼阁精美讲究,无数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被当成蜡烛一样镶嵌在洁白无瑕的墙上,每一颗都有鸭蛋大小、璀璨夺目,一串串圆润光华的珍珠被串成的精美无比的珠帘在微微垂下的纱帘后轻轻摆动。她如梦似幻的身影在薄烟缭绕的水面上翩然起舞,如传说中的宓姬般凌波微步,又如月宫仙子般轻盈欲飞,她的彩衣比天边的最美的彩霞更加明艳,她的容貌比最娇艳的牡丹更加国色天香,在她身上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冰雪仙子——姚梦雪一个被时间遗忘的女人,没有人知道她今年多大,只知道她是武林第一美女。美到底是什么,谁也不能明确的说出,但是每一个看到过姚梦雪的男人都会有一种同样的想法,姚梦雪就是美,她的美几乎没有缺点,几乎超越了每一个男人能想象出来的美女的美,尤其是当她翩然起舞时,那会让人们有一种时间已经停止,再醒来已是千年的感觉。 姚梦雪轻扬飘逸的舞姿简直使得满屋的光辉都为之暗淡,与她相比花落无痕的舞简直就是初学跳舞的孩提,云裳的舞简直就是俗不可耐。姚梦雪原本对自己的这段舞还是很满意的,可当她看到自己对面那双清冷如秋水的眼睛时,心中立刻燃起一股莫名的恼火,他虽然在看她跳舞,可他的眼里竟然没有一丝波澜。姚梦雪自认只要她愿意她可以轻而易举的让任何一个男人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其实在遇上他之前,她的这个神话确实没有被打破过。可自从那夜在皎洁的月下,一处幽静美丽的山谷中,一股潺潺清澈的溪水蜿蜒流淌,她遇上了正在修炼寒冰功内功心法的他,白衣胜雪的他,没有戴帷帽,也没有戴面纱,所以她看到了他的脸。她简直不敢相信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绝美的容颜,这样优雅脱俗的举止,从那一刻起,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征服这个男人,要让这个男人彻彻底底的属于自己,而且当时她觉得这对于她来说也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一般容易。可是没过多久,姚梦雪就发现自己错了,不论自己怎么做,或是妩媚的逗引,或是故意的欲擒故纵,还或是威逼利诱,他都是依旧如冰似霜,反倒自己对他的痴迷却越陷越深,而且这种痴迷随着日深月久,不但丝毫不减,还与日俱增,为了他,她甚至再没看别的男人一眼,为他创立了这个杀手组织雪宫,可不论她为他付出多少、付出什么,这个男人似乎好像都和他没关系一样,依旧是如冰似霜,若即若离。 “你跳完了?”冷月如雪看到姚梦雪停下了舞姿,冷冷的问道,人已经站起来向外走去。 “站在!”姚梦雪的声音妩媚动听,可谁都能听出她现在已经有些生气了。 “还有什么事吗?”冷月如雪连头也没回,声音虽如空谷幽兰般优雅,却令人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寒意,他还有好多的事情要做,实在对这个女人提不起任何兴趣,要不是他还需要和她联手,他简直一刻也不想见到她。 姚梦雪脚尖一点水面,水面上银光一闪,她已宛如仙子般飞到了他的面前,原来在那汪清水下藏有一根根细如牛毛的银丝,刚才那如梦如幻的水上舞蹈,就是踩在这些银丝上跳的,这是她费尽心思为他特意编排的舞蹈,可没想到受到如此冷遇,怎能不让她恼羞成怒。姚梦雪那白如冰雪,粉嫩娇羞的脸庞已满是怒色,“如雪,你难道是瞎子吗?还是本身就是一个傻子?”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冷月如雪冷冷的躲开了她美妙的身体,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咱们之间不过是相互利用合作的伙伴,这点你我早就有言在先了,你又何必多生事端呢!我也早就和你说过,你不是我喜欢的那种女人,而我也不会成为你要的那种男人!” “如雪,我不明白,我还有哪里令你不满意的地方,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只要你说出来,我都能做到!”姚梦雪实在是不明白,自己难道还有什么地方是不完美的吗,为什么就不能打动这个男人的铁石心肠。 “无人不怨,有情皆孽!”冷月如雪实在不想和这个女人再纠缠下去,他今晚本来还有好多事情要去做,且被她叫到这里看这无聊的舞蹈,现在已经被她耽误了好长时间了,也几乎耗尽了自己所有的耐心。既然没有什么留下来的必要,他自然毫不犹豫的向外阔步走去。就在这时,冷月如雪就觉得一阵寒风夹杂着百花的芬芳已攻向自己的腰间,冷月如雪忙转身躲开,同时三枚冰做的雪花形飞镖已划出三道光华被同时击出,但他还没看清是否击中对方时,就觉得眼前满是缤纷美丽的繁花,让他根本看不清对面,他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冷月如雪知道姚梦雪不但是武林第一美女,武功也几乎是武林第一,远超自己。冷月如雪刚想用内功驱散这纷乱迷眼的花障,就觉得繁花飞舞中一缕彩衣在眼前一闪,隔着面纱他的嘴已和另一张香甜无比的朱唇紧紧的吻在了一起,同时他觉得嘴角刺痛,自己嘴角的嘴唇已被那洁白如珍珠的牙齿狠狠的咬破了,鲜红的血在他粉红的嘴角上流了下来。冷月如雪的脸已经变的通红,他从来没有让任何女人这样吻过,可以说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敢这样对他,他愤怒的看着那个比花朵还娇艳的女人,他简直对她厌恶到了极点,而且刚才那香甜而热烈的一吻让他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恶心,胃里正在不停的翻滚简直马上就要吐出来了一般。 冷月如雪愤怒的转身离开了这个绝美的人间仙境,这次她没有再拦他,任他俊逸潇洒的身影消失在百花丛中。就在冷月如雪转身而去的时候,听到了姚梦雪如天籁般的笑声,是那么满足,那么享受,这简直让他忍无可忍。 “如雪,你记住,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妖魔鬼怪 秋风萧瑟的月下,一片落叶纷飞的树林中,骏马如飞。 “洛大哥,咱们还是停下来休息一夜吧!”沐秋云勒住马挡在了洛雨楼的马前,这已是他第三次劝洛雨楼休息了,看着洛雨楼满是风尘的脸,他实在是担心这样不眠不休的赶路,洛雨楼身体能不能吃的消。“即使洛大哥你不累,这马也要不行了。到时候咱们没了脚力,岂不是更慢!” 洛雨楼满脸的焦急,他真的舍不得一分一秒去休息。不久前,他已经失去了自己最敬爱的两个长辈,那是他一生的悔恨,现在,他实在不敢想如果再失去弟弟洛雨亭会怎么样,他说不定会发疯的,一想起洛雨亭那孱弱的身体,还有姬飞霜那极端的作为,他就恨不得能两肋插上翅膀飞到幽冥谷去。可洛雨楼低头看看骑了三天三夜的马已经是口吐白沫、气喘吁吁了,那如果不是千里挑一的宝驹,现在恐怕早就被累死了,他自然知道沐秋云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如果他们失去了脚力,他就会更慢了。 “洛大哥,你放心吧,姬飞霜再没见到你前,她是不会对雨亭不利的。如果那样的话,她岂不是失去了自己手中的筹码!来,喝口酒,驱驱寒气吧!”沐秋云耐心的劝解道,并把酒葫芦递给了洛雨楼。沐秋云这些天早就看出来,洛雨楼对自己这个弟弟是出奇的看重,甚至超过了对所有人的在乎。 洛雨楼接过沐秋云递过来的酒葫芦,冲他报以一丝苦笑,一口清冽的酒入肚,让他心里舒服了一些,“谢谢,秋云,好兄弟,这次陪我去幽冥谷一定是凶多吉少,说不定要连累你了!”洛雨楼拍了拍沐秋云的肩膀,满眼尽是感激。 “洛大哥,你既然说了,咱们是好兄弟,咱们之间还有什么连累不连累之说!”沐秋云开朗爽快的大笑道。 “好!好兄弟!”洛雨楼真心的高兴自己能有这样一个肝脑涂地的好朋友,他也真心的佩服唐华的眼光,沐秋云绝对是一个有能力,而且能担当的好男人,如果唐婉儿能和他一结连理,此生沐秋云一定会保她平安、开心的。 秋深露重,人困马乏,篝火正旺,深夜的秋风肆意的吹动这无边无际的落叶,就在洛雨楼和沐秋云准备在树下睡一会的时候,树林深处,传来一阵激烈的兵器的碰撞声,混合着人死前的惨叫声。 洛雨楼和沐秋云已快步跑到声音的源头处,潇潇无尽的落叶,鲜血,死人,很惨的死相,将原本很静谧的树林,变得莫名的恐怖。洛雨楼和沐秋云已将兵器亮了出来,小心的搜索着这片血腥的屠场。 “呜呜,狠心鬼,你死得好惨啊!你这狠心鬼啊——”不远处传来一个女子凄惨的哭泣声,断断续续,悲凉诡异。 洛雨楼和沐秋云快速但谨慎的寻着声音来到一片荒冢密闭的乱葬岗,原本很清澈的月色到了这里竟然变得莫名的暗淡,似乎连月亮也不敢招惹这里的妖魔鬼怪一般。昏暗的月光下,一个满身白孝的女人背对着他们在一个残破不堪的石碑前边哭边烧纸钱,如鬼魅般阴森可怖。 “洛大哥,你看——” “嘘——”洛雨楼轻声阻止了马上就要跑过去的沐秋云。 “这位大嫂,在这荒郊野外,夜已经很深了,你孤身一人,就不怕有歹人吗?”洛雨楼高声说道,此情此景谁都会猜得出这个女人绝非善类。荒凉恐怖的荒坟中,那女人自顾自的哭着,如同没有听见洛雨楼说的话一般,声音越发的凄凉恐怖,令人由心里生出无尽的恐惧。 “哼,少在这里装神弄鬼了!”洛雨楼还没来的急拉住沐秋云,沐秋云已纵身到了那个女人身后,一把将那女人的肩头牢牢的抓住了,同时手上用力,想让那女人转过身来。可就当他抓住那女人用力的时候,那女人竟然自己转过身来,这这时一张满面疤痕惨白膨大的脸裸露了出来,阴惨惨的向他一笑,任是沐秋云已是久经江湖也是不由的一愣。就在这时,沐秋云眼前一花,一股浓雾自那个女人的脚下升起。浓雾散后,沐秋云再看时,他手上除了一间惨白的孝衣外就再也找不到那个女人的影子。 “秋云,小心!”洛雨楼站在沐秋云一丈外后面,清楚的看到,一个白惨惨阴森森的鬼影已将一只亮闪闪的鬼爪无声无息的击向了沐秋云的后心。那鬼手本来击出的距离就很近,再有速度又极快,沐秋云又是背对而站,此刻想躲身已经来不及了,就听“噗嗤”一声,那冰冷的鬼爪已狠狠得深深的抓住了沐秋云背后。 “哈哈,谁说做酒鬼不好,当酒鬼至少能救命啊!”沐秋云大笑着,还好他及时将酒葫芦披到了背后,但再看那鬼影已消失在黑暗中,一旁的洛雨楼看着被鬼爪抓的粉碎的酒葫芦几乎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好,是个人物,你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天下第一大帮丐帮的帮主果然有些手段!”一个阴森诡异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同时,两条乌黑发亮的铁链从一丛荒草中快速飞出径直飞向两人,这两条飞出的铁链不单快,而且狠,洛雨楼和沐秋云忙纵身躲开,铁链竟将他们身后的残碑击的粉碎,掀起一片巨大的烟尘,可见这铁链力量之大。烟尘落定,昏黄的月光下,一黑、一白两条鬼魅出现在两棵枯萎的槐树树枝上,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那些原本死在树林中的死尸竟然都无声无息的站了起来,随着一阵阵刺耳的哨声,扭曲着身体,发去咔嚓咔嚓的声音,歪歪扭扭的向这里聚拢而来,原本就阴森诡异坟场,立刻又充满了浓烈的血腥味。 洛雨楼与沐秋云并肩而立,警觉的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切。“鬼音起尸,阎罗地府,黑白无常!”洛雨楼已认出眼前这两个鬼魅的身份。 刺耳的哨声哑然停了下来,那些死尸也停了下来,一个个僵硬诡异的立在黑暗中,那两个操纵死尸的鬼魅已从树上飞身落了下来。就看一身皂衣的黑无常一手拿着一个一丈长的哭丧棒,阴森森的冷笑一声;“好眼力,既然洛公子已经认出了我们,那我们就直话直说了!”月光下他满是横肉的铁青色的脸说不出的恐怖,“只要洛公子能将金玉白蟾簪交出来,我们哥俩一定不会为难两位,否则的话,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笑话,别说我们不知道什么金玉白蟾簪,就算知道,你以为你们以这种方法硬抢,我们就怕了吗?”沐秋云满脸杀气的用手一指黑无常:“你别以为江湖上所有的人都怕了你们阎罗地府!” “好,既然沐帮主这样说,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白无常满是刀疤的白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冷笑。刺耳的哨声又响了起来,那些狰狞恐怖的死尸立刻如疯狂的野狗一般扑向洛雨楼与沐秋云,两人瞬间被围在了中央。这些死尸无痛无觉,完全是被哨声的内力催动,虽然动作僵硬,但且力大无比,动作如风,但洛雨楼与沐秋云早已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任是这些死尸在怎么猛打猛冲,不到半炷香就被全部削去了头颅,纷纷倒在了地上。 “果然厉害,不过,两位此刻可是你们自找死路了!”就在最后一个死尸倒地的时候,黑无常阴骘的冷笑声让洛雨楼不由得心里一惊,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黑无常手中的哨子吹出了一声更诡异的声音,就看那满地的死尸一个接一个的如同气球般鼓了起来,随着一个个不断的膨胀,最后如同烂透了的西瓜一样爆炸开来,喷出一股股浓厚的血雾。原来这些死尸在被杀死前,都已被下了蛊毒,如果不被削下头颅就会听从鬼哨的控制不断的攻击,如果被削下头颅,蛊毒就会发作,整个死尸就会变成能喷出毒雾的毒囊,这毒雾只要稍有沾染就会致命。 “快闭气,用轻功上树,这血雾有毒!”一个清雅的声音提醒两人,紧接着就见一缕白光已击向站在一旁的黑白无常。 剑光如虹,如一道闪电般划破了这黑暗的夜幕,黑白无常眼前一花,就觉得手上一凉,他们还没感觉到什么变化,那鲜红的血已染红了落在地上用来操纵死尸的鬼哨上。黑白无常吃惊的看着地上,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哨子是什么时候落地的,更没想到这地上的血竟然是自己的。 一个白衣如雪的身影,一把晶莹剔透寒气逼人的宝剑已抵在了黑无常的脖颈上,丝丝缕缕的寒气几乎令黑无常感觉的了那把剑如果刺入咽喉的感觉。“冷月如雪,我们阎罗地府的事情,你最好别插手!”白无常愤怒而恐惧的捂着自己的伤口,且不敢贸然出手去救黑无常,因为他知道那把冰冷的剑根本就不是他能对付的了的。 “今天没有人出钱让我杀你们,你们不想真的做鬼的话,最好赶快滚!”洁白无瑕的帷帽后一个比冰还冷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好,我们走,不过你最好想好了如何向你们姚梦雪宫主解释!”黑无常满眼恶毒的看着那白色的身影说道。 “那是我的事!”那把玉剑已在黑无常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薄薄的血痕。 我终是练不成第九重寒冰功 昏暗的月光下,黑白无常已经消失在黑暗中了,冷月如雪已收回了自己的宝剑。 “站住!”就在冷月如雪转身正要离开时,沐秋云已一拳击向他,又狠又快,冷月如雪轻盈的转身让开了。 “沐帮主就是这样感谢自己的救命恩人吗?”冷月如雪清冷的说道。 “救命恩人,要不是当初,你杀死了我们的马,我们——”还没等沐秋云说完,就被冷冷的打断了,“如果我不杀死你们的马,石妍山庄就会再多三个陪葬的冤魂!你们连我一个人都不一定能打败,如果我和另外三个人联手的话,你们难道会有胜算吗?”沐秋云狠狠的等着那如雪的身影,实在是无话可所,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冷月如雪,你既然是收人钱财予人消灾的杀手,那你上次为什么还要帮我们,这次为什么还要救我们!”洛雨楼看着那一身清冷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不过是受人之托罢了!”冷月如雪没有一丝波澜的语气让洛雨楼心头一惊。 “谁?” “这不是你该问的!”冷月如雪冷冷的回答,已转身欲走,可才走了几步竟然停了下来,背对着洛雨楼冷冷的问道:“洛公子,你知道此去幽冥谷有多危险吗?” “当然!” “你真得不后悔为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庶弟去冒这个险吗?你要知道,你此去很有可能会身败名裂,甚至可能再也出不了幽冥谷!你难道就不怕自己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吗?”冷月如雪背对着洛雨楼淡淡的问道,可他那握着宝剑的手竟然不自觉地紧了很多。 洛雨楼看着那冷傲的身影,一个字一个字的朗声说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我这次连雨亭都保护不了的话,我宁愿从此退隐江湖!” 洛雨楼话音未落,冷月如雪竟然猛的转身挥剑,长剑如虹,映着月的光华,洛雨楼身边的一棵一人粗细的槐树已被瞬间劈成两半,吱呀一声倒了下去,击的尘土飞扬,惊起了无数夜宿的鸟儿惊慌的鸣叫着冲向夜空。 “你——”冷月如雪长剑在手,寒光闪闪的剑锋直指洛雨楼,但紧握宝剑的手却在不由自主的发抖,这不由的使洛雨楼和沐秋云惊讶不已,他们实在不明白这个江湖上有名的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为什么会如此激动。 洛雨楼和沐秋云已骑马远去了,消失在树林的深处。 清冷的月色下,一条潺潺的溪水缓缓流淌着,深秋特有的落叶的清香使这本就静溢清雅的山谷更加幽静美丽。 冷月如雪已从刚才的激动中完全恢复了,依旧是一身清冷,冷的可以冻结身边的一切。 “少主人,您为什么要出手救洛雨楼、沐秋云,如果能借阎罗地府之手杀了他们俩,对咱们是大大的有利啊!”胡人凤眼看这完美的计划就要成功了,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少主人要亲手将它毁掉,对于一向深谋远虑,遇事近乎无情的少主人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胡人凤本就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但并这不代表他心思简单,所以他这话刚一出口就后悔了,他立刻就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触到了冷月如雪的逆鳞。胡人凤一头的冷汗还未来得及出,就看那白色的身影已陡然长袖一挥,无数内力冻结而成的冰镖已瞬间打向了自己。胡人凤运足内力想以自身的金钟罩铁布衫抵挡这些冰镖,可没想到这一颗颗看作小巧的冰镖每一颗打到身上都有千斤铁锤的力量,他就觉得胸口剧痛,一口血已喷了出来,身体早已飞出了一丈开外,重重的跌落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于此同时,胡人凤艰难的抬起头,只见那白衣身影已纵身而起,手中的冰镖竟然迅速的聚拢成一把光华夺目的冰剑,已直刺自己胸膛。胡人凤简直不敢相信这位年纪轻轻的少主人竟然练成了传说中的寒冰功第九重寒冰剑,这是天魔教立教以来从没有过的事情,即使是当初武功鼎盛时的前教主白江雪也不过是达到第八重。可就在胡人凤已经准备等死的时候,却发现那把晶莹剔透的宝剑竟在冷月如雪的手中陡然化为了无数冰晶,随着冷冷的秋风四散而去,一阵银光闪烁后那股难以抵抗的剑气也突然消失了。冷月如雪看着那消失于无形的宝剑,长身而立,在皎洁的月光中忍不住对天一声长叹:“我终究还是做不到无情无欲,所以我终是练不成寒冰功第九重!” 冷月如雪连看也没看爬在地上连怕都爬不起来的胡人凤那因惊恐而变的苍白的脸,转身一纵,已如惊鸿一样消失在了皎洁的月光中。 “这几天不许找我,也不许任何人跟着我!否则杀无赦!”冷月如雪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中,墨英已扶起了倒在地上的胡人凤,无奈的说:“老/胡,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胡人凤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无奈却又有几份欣慰的说:“你认为我不把这件事点破,少主人自己就不知道吗?他虽然聪明绝顶,但毕竟还年轻,好多事情放不下也是正常的。只不过少主人的性格过于内敛,又急于求成,我真怕他会因此把自己逼出病来!这样也好,他自己看透了,并说出来,也未尝不是好事!这几天,由他去吧,让他自己冷静下也好!年轻人总要自己放纵下才是本心!等他想通了,自然会来找咱们的!”想到这几天冷月如雪为了练寒冰功第九重几乎已经是废寝忘食,但却因进展缓慢而烦躁不堪的样子,胡人凤着实为他担心。虽然冷月如雪是胡人凤的少主人,但胡人凤毕竟老了,人一旦老了就会生出许多莫名的不应该有的情愫,比如说心软和对亲情的渴望。对于胡人凤这样一个没有子嗣的老人来说,这个被自己被从小看大的少主人在他心里已经像自己骨肉一般的亲近。这些年来,每当胡人凤看到冷月如雪与时俱进的成长,不论是样貌、武功、心机和谋划都是那样的出类拔萃,他心中不由得喜不自禁,可他也越来越担心。胡人凤作为天魔教的四大护法自然知道如果想要修炼寒冰功就要禁绝情欲,所以当他眼看着一个漂亮可爱的孩子,一天天的变成一个越来越冷酷的少主人的时候,他心里就如同油烹一般的煎熬,他不想让冷月如雪变成一个无情无欲的人,他认为这样的人即使是真的能成就一世霸业,那也是一种悲哀。胡人凤从心里认为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就应该有感情、有欲望,可是当他决定阻止冷月如雪继续修炼寒冰功的时候,却发现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因为冷月如雪本就是个武学奇才,无论什么武功都能做到一点就透,举一反三,更何况他本身又是一个性情冷淡,隐忍内敛的人,正是极适合修炼寒冰功的性格,果然不出两年就已达到第六重,那阴冷的性格早已养成,已再难改变,这不由得让胡人凤心痛不已。不过胡人凤却发现冷月如雪虽然对任何人、任何事都能做到冷酷无情,但唯独对洛雨楼却能网开一面,这可能是冷月如雪内心深处唯一处柔软的地方——那仅存的一丝亲情,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迟迟不对怀璧山庄下手的原因,因为毕竟他还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有牵挂的人。 阎罗王秦广 月色清冷,秋风瑟瑟,满是黄叶的树上寒露初成,冷月如雪如惊鸿一般在树顶上轻轻掠过,俊逸的身法只是让那脆弱的秋叶微微的动了一下,根本没有落下。 冷月如雪依旧是白衣胜雪不沾一尘,可却已失去平日的沉稳内敛,他放纵着自己的身体,在月光中任由冷冷的风吹着自己洁白无瑕的纱衣,任由自己乌黑的长发在风中飘摆,洁白的帷帽内他一双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睛满是愤怒和悲伤。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傻,傻得让我不能忍心杀你!”冷月如雪疯狂的对着无边的潇潇落叶怒吼着,同时玉剑如长虹般疯狂胡乱的挥舞着,漫无目的的乱砍,锋利的剑锋将一丈内的树枝纷纷砍落。疯狂过后,冷月如雪如同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一般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那破败肮脏的落叶和尘土落了自己一身。无限的秋意中,让人不禁生出一丝悲凉。突然间,冷月如雪重重的跌落在地上,悲伤的喊道:“为什么,为什么!洛雨亭有什么好,你甘愿不顾一切的去救他,你难道就没看出来他是一个恶魔吗?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他不配,他根本不配你对他这样付出啊!”眼泪是苦涩的,冷月如雪突然感觉到自己竟然流泪了,晶莹的泪珠,一种痛彻心肺的悲伤让他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无力的瘫倒在地上。望着天上一轮清冷的明月,冷月如雪深深的恨自己为什么这么脆弱,为什么就做不到无情无欲,如果他能做到,自己的计划就会进行的顺利的多,而且自己也不会这样痛苦了。 “呦!兄弟们快来,这大晚上的竟然还有一只肥羊倒在地上。看来老天爷有眼,也不枉费咱们哥们夜里出来干打劫这么辛苦的活计啊!”三个手拿钢刀猥琐的身影从树林深处窜了出来,三双贼眼紧紧盯着无力的倒在地上的冷月如雪。 “这小子穿着这么讲究一定很有钱,看他腰上那把剑一定值不少钱!”其中一个獐头鼠目的瘦猴一双贼眼在依旧躺在地上冷月如雪身上不停的打量。 “嗯!他这身衣服恐怕也能值不少钱!”另一个满脸横肉的独眼龙补充道。 “好,先把他绑了,把钱搜出来,剑拿走,把衣服也给他拔了,凡是值钱的东西都拿走。臭小子,还跟娘们似的戴帷帽,不会真是一个娘们吧,要是这样的话,咱们哥们可有的乐了!”一个又高又壮的大汉佞笑直接伸手去抓冷月如雪的帷帽,而冷月如雪依旧躺在地上根本没有动的意思。 “卖酒了,谁买酒啊!”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甜美的叫卖声从树林深处传来,不由得是这三个人一惊。这荒郊野岭,又是深更半夜怎么会有人到这林子里卖酒,而且听声音似乎还是个女人。就在三个人诧异时,一个身材窈窕丰/满的女人已经挑着酒担子摇曳着腰肢从树林深处走了出来。酒坛里的酒香一下子飘了出来,但那卖酒的女人比这酒还要香,而且还很美。这个女人穿了一身鲜红的衣服,只不过这身鲜红的衣服竟然十分的宽大,更准确的说那是一件鲜红的睡衣,而且这个女人的皮肤又出奇的白,在鲜红的睡衣里显得格外的扎眼,随着她的走动,风不时吹起她那宽大的睡衣露出了她那双洁白结实的大腿。这三个原本还有警惕之心的男人,一下子就然如同失了魂一般,马上像见到血的苍蝇一般扔下冷月如雪围到了那个女人身边,三双贼眼几乎要掉出来了,嘴里已满是口水,恨不得要将那个女人一口吞下去。 “三位大哥,可是要买酒啊?”女人不但不怕,反而妩媚的一笑,已放下了酒担子,用甜腻的声音说道。同时一只又白又香的手已经伸到了那个独眼龙男人的脸上轻轻的揉搓起来:“我刚才好像还听到哪个大哥说要找个女人乐一乐啊!你看我怎么样啊?”那只玉手又香又软,独眼龙让她一摸简直就要瘫了,连话竟然也说不出来了,可就在他口水就要流到那只玉手上的时候,他的脸突然开始莫名的扭曲,紧接着人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就再也不动了。皎洁的月光下,在这个男人的颈部霍然出现两个深深的血窟窿,还在不断的向外渗着新鲜的血。再看那女人已经将那香软的手收了回来,在那白嫩的手指上还滴着鲜红的血。 “你找死啊!”那个又高又壮的大汉已愤怒的举起钢刀向女人砍去,就在那刀马上就要看到女人身上的时候,就觉得那刀竟然如生了根一般,再也动不了了,原来它已经被那个女人两只纤细的手指紧紧的夹住了。那女人甜腻的一笑,“大哥,干嘛火气这么大啊!”说话间,就看那把钢刀嘎嘣一声,已被那嫩如竹笋的手指生生夹断了,更让他吃惊的话,这个女人竟然把那半截钢刀直接放到嘴里咔嚓咔嚓的吃了起来,就如同吃冰糖一般清脆。不过才吃了两口那女人就皱起了那一双秀美,娇嗔的抱怨道:“看来大哥这刀平日里杀得不过是下贱的人渣地痞啊!一点也不好吃!还是还给你吧!”说话间媚眼里寒光一闪,那半截吃剩下的刀已经完全插入了壮汉的脑袋,顿时死尸倒地,连声都没吭一下。 转眼间三个人已死了两个,剩下那个瘦猴已惊恐的如丧家之犬连滚带爬的向树林深处逃去,可他还没跑出几步就发现,自己前面竟然有一个半截的双腿比自己跑得还快,他惊愕的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只剩下腰部以上的一半的身体了。 好快的刀法,冷月如雪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冷眼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不由心中感叹。 “杀人还搞那么多花样儿,你不觉得烦吗?”一个冷酷的声音从树林深处传来,同时一个手拿一柄巨刀的男人高大的身影已走到了月光下,这个男人虽然长得并不帅气,但却有一股阳刚之气让人不得不折服。 冷月如雪整理了下身上的污秽,已转身要离开了。 “站住!”高大男人冷冷的喝到。冷月如雪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们还不配这样和自己说话。冷傲的身影在月光中光华无限,这让那个高大的男人已经怒不可遏,一声怒喝手中巨刀已无情的劈向冷月如雪,可就在他刀光过后,他面前竟然是空无一人,但却突然觉得自己的手臂上一阵冰凉刺骨的疼痛,同时人竟然被狠狠的踹到了地上,摔了一个结结实实的狗啃泥。同时,一把洁白如玉的宝剑映着月的光华,正直直的抵在红衣女人的面前,那个女人的手指上已满是鲜血,这血不是别人的,真是女人自己的。女人捂着手,惊恐的看着眼前那把宝剑,她正准备出手帮那个男人,却觉得眼前剑光一闪,自己已经重重的跌在了地上,手已是满是鲜血了。 “刀鬼,酒魔,你们就这点本事!阎罗地府的人也不过如此!”冷月如雪轻蔑的说道。 “好!冷月如雪,果然不愧是雪宫第一杀手!”一个威严而高大的身影已踏着月光走过树顶,转眼间,轻轻落在冷月如雪的面前。 “好厉害的轻功,我竟然没感觉的你已经在这里很久了。”冷月如雪收起了宝剑,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头戴皇冕,面戴银色面具,身著赭黄色龙袍的高大男人,一种难以言语的霸气使得他不由的吸了口凉气:“你就是阎罗王秦广!” 阎罗王秦广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了月光的皎洁,巨大的阴影将冷月如雪一身洁白深深的埋在了黑暗中。冷月如雪第一次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这让他不由得心头一惊。 “江湖传言,没有人知道冷月如雪的剑到底有多快,也没有人知道你到底长什么样子!”秦广威严阴沉的声音在阴森的银色面具下传来。 “传言是最不可信的!”冷月如雪冷冷的说道。 “能单人披剑打败刀鬼、酒魔的人自然不简单!” “那你最好就别再试图挡住我!” “可是我对你的剑和你的人都很感兴趣!” “正好,我对你也有同样的兴趣!” 皎洁的月光下,冷月如雪一双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睛已满是杀意。 这一战,他早就知道在所难免,可他真的没想到会来的这么早,这么突然。 阎罗王秦广,你终于出现了。 受伤 天上一轮皎洁的明月已渐渐西下,萧瑟的秋风吹落了无数枯黄的树叶,现在已是更深露重,给人一种深秋特有的寒意。 但冷月如雪却已是两鬓隐隐沁出冷汗,他自认自己的剑法在江湖上绝对已是顶尖高手,如果排名的话也绝对不会超过前五名,所以他对自己的剑法向来都很自信,其实他确实也是能自信的人。但今天,当阎罗王秦广出手后,冷月如雪终于发现什么是山外有山、楼外有楼。冷月如雪那把玉剑如一条蛟龙般上下翻飞,光彩照人,白色的身影如一缕青烟般轻盈灵动,可不管他怎么变幻招数,那条赭黄色的身影始终如鬼魅般萦绕在自己身边,一只强劲而有力的手始终在距离自己的白色帷帽周围不到一寸处徘徊。阎罗王秦广的出手实在是又快又狠,那赭黄色身影就如同附骨之蛆一般与冷月如雪几乎是形影不离。冷月如雪已经是第五十七次变幻身法了,可那赭黄色却已经是第六十三次出手了,他的出手远比他的身法快的多。冷月如雪心里知道,自己的武功远远不是阎罗王秦广的对手,今日想要全身而退恐怕会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情了。突然间,那赭黄色的身影猛的一个转身,一只原本抓向帷帽的手,竟然急速的攻向冷月如雪左肋。冷月如雪原本只把注意力放在与阎罗王在帷帽上的攻势,根本没注意他竟然会突然变幻招式,改变攻击方向,忙挥剑砍去,这时那本向左下攻去的手竟然先他一招转击向冷月如雪的胸前,这时冷月如雪只能用另一只手用来挡开阎罗王的掌风。就在这时,冷月如雪就觉得一股劲风在头边刮起,自己两鬓乌黑的长发竟然同时被微微的吹了起来。 皎洁的月光下,冷月如雪——不应该叫他洛雨亭,一身白衣如雪,长身而立,一副绝美的容貌令明月都为之失色。 “果然是个绝代风华的少年,怪不得姚梦雪会为你那样痴迷!”阎罗王高傲而略带轻蔑的说道:“不过,你也别太难过了,至今江湖上还没有人能躲着过这招九天摘星!”说话间已将自己手中的帷帽随意的扔到了一边。 洛雨亭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阎罗王,手中的宝剑闪着寒光,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睛里满是吃惊和愤怒,他实在没想到阎罗王的武功竟然会如此高深莫测,几乎不在姚梦雪之下。 “你不用吃惊!你还年轻,其实你已经很好了,真的已经很好了!如果再过五年的话,你我之间恐怕就不一定会是这样的结果了!”阎罗王秦广阴冷的说道,一双阴鹫般的眼睛在银色面具后闪烁不定,满是杀意。 “所以,你不会留我到五年!”洛雨亭冷冷的说道,明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副诡异骇人的银色面具,他已经隐隐的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无形的杀气。 “哈哈,你果然真的很好,不但是一个武学奇才,而且还是一个极聪明的人。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但我并不喜欢聪明的人,尤其是像你这样的聪明人!所以你今天必须得死。”阎罗王秦广话音未落,已晃动双掌向洛雨亭攻去。 洛雨亭已将宝剑收了起来,他知道刚才阎罗王秦广的出手不过是在试探自己,这次绝对是致命的攻击了,所以他必须绝对要极尽全力,否则他恐怕就真的有可能再也看不到明天的日出了。 江湖上只知道冷月如雪的剑法高绝,但却几乎没有活人知道,他其实真正深藏不露的致命的功夫却是掌法,因为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阎罗王与洛雨亭交手转眼已过百招,秦广就发觉到这个少年虽然看上去文雅温柔,但出掌却一点都不文雅,更不温柔,他的掌法不但快,而且狠,同时掌力惊人,更让人防不胜防的是,他的掌法套路竟然好多都是反其道而行,这让阎罗王不由的暗自感叹,这个少年绝对是个百年少见的武学奇才。在近四十年里,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和他在掌法上过招超过百招的了。突然间,就听到砰地一声,阎罗王的双掌已被洛雨亭双掌紧紧的吸住了,顿时他就觉得一股至阴至寒的内功从洛雨亭体内传来。 “寒冰功!你是薄念雪什么人?”阎罗王阴鹫般的眼神里不禁流露出惊愕之色。 “你认为薄念雪一家在三十六年前都应该在乌梅庵死绝了是吧!你难道不知道,江湖债,是要血来还的!”洛雨亭冷冷的说道,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胜利的光辉,他自认自己这独特的内功心法世人已是无人能敌。 “哼!就算是当时没死绝,今天我也要斩草除根了!”阎罗王眼中精光大胜。洛雨亭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可就在他还没来得及细想之际,就觉得自己的内力竟然被一股极纯极阳的内力猛的吸收出去。洛雨亭顿时暗道不好,忙暗收内力,希望能和阎罗王赶快断开内力的连接。可就当洛雨亭刚一收回内力之际,就觉一股强大的纯阳的内力将他猛的击了出去。洛雨亭顿时觉得胸口剧痛,一口甜腥的血已从口中喷出,身子不由自主的倒了下去。 “难道没有人告诉你,我的玄火神功是唯一能克制寒冰功的内功心法吗?不过我实在是没有想到,你小小年纪就已经练到了寒冰功第八重,如果不是你将内力运用的如此自如纯熟的话,你现在应该已是一具死尸了!”阎罗王秦广一步步逼近洛雨亭,冷酷无情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洛雨亭一只手本能的捂着剧痛的胸口,他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窒息感,他几乎也是第一次感觉到被打倒的痛苦感,看着阎罗王秦广一步步向自己逼近,他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不由自主得想起了洛雨楼。每次自己在洛家被人欺负的时候,都是这个大哥在护着自己,虽然多数时候是自己故意装出来的,有时还暗自嘲笑过洛雨楼的愚蠢,但此刻那种被保护的感觉突然让他无比的期望。 “薄念雪,我这就送你的后人下去陪你!”阎罗王秦广阴狠的声音未落,一掌已准备击出了。可就在此时,阎罗王秦广突然觉得眼前一花,顿时洛雨亭的身影突然变幻出十八个不同的动作,十八个不同的方向,而且还在不停的变幻着位置,每一个洛雨亭都是那么的若真若幻,让他根本就无法分清那个真、那个假。 “天魔教媚字门——幻影十八图!你果然很好,是个难得的人才!”阎罗王秦广不由得从心中有几份欣赏这个少年,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尽然已将天魔教这么多高深莫测的绝学不但都已学会,还能如此纯熟的应用。 “你还是太年轻了,还不是很会懂得怎么掩藏自己。如果再过五年,你或许有机会杀了我,但现在你必须得死!”阎罗王秦广看着这十八副真假难辨的画面,阴森的一阵冷笑,同时身影晃动,一瞬间竟然已击出了十八掌,掌掌准确的击在了每个洛雨亭的身上,顿时那十八个洛雨亭竟然同时瞬间消失了。 皎洁的月几乎已没入天边,正是破晓前最黑暗的时候,寒冷的秋风吹动着空荡荡的树林,发出呜呜的声音,如同鬼怪的哭声,阎罗王秦广魁伟高大的身影站在纷纷飘落的枯叶中,可他面前的洛雨亭竟然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刀鬼,酒魔已经是面如土色,他们从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在阎罗王秦广的手下逃走,不单是人,就是鬼也是难逃此劫。 “他受了伤,一定跑不远,马上去找,一定要把他找到,杀了!”阎罗王秦广阴狠威严的声音在树林中回荡,而他赭黄色的身影早已在数丈之外了。 一阵诡异的哨声,刀鬼、酒魔已将无数隐藏在附近的妖魔鬼怪聚集了起来,交代数句后,那些妖魔鬼怪便消失在了落叶纷飞的树林深处,这片原本安静的空地又恢复了原有的宁静。 福星 朝阳柔和的光打破了夜的黑暗,深秋的风却依然无情的吹动的满地的落叶,阎罗王秦广已经离开了,但这看似已恢复如常的树林里,依旧不是表面上那个宁静祥和,从那不时被惊起的到处乱窜的鸟儿就能证明,在那一丛丛枯黄的灌木丛中依旧还隐藏着许多杀气腾腾的妖魔鬼怪。 原来倒在空地上的三具死尸已经被处理的干干净净,任谁也看不出昨夜的血腥。空地边高大的杨树上,依旧有许多金黄色的叶子还在秋风中不停的颤抖,可此时,躲在这棵树上的洛雨亭发现自己的身体颤抖得比那风中的秋叶还要厉害,他如雪的白衣上已被自己的血染红了一大片,胸口一阵阵的剧痛,让他根本无法控制的一口口的呕着血。洛雨亭已经在这棵树上躲了整整三个时辰,因为他知道自己带着这么重伤根本逃不远,更何况这片树林里满是阎罗地府的人,他不论从哪个方向逃,就会被抓到,然后被剁成肉泥。所以他昨天在幻影十八图被打破后,根本就没有走,而是纵身飞上了这棵距离空地最近,树叶最多的杨树。一般的人都认为,人的本能是在遇上危险时应该逃得越远越好,越快越好,谁也不会留在原地等死。正是因此,追捕的人自然是尽快去越远越隐蔽的地方去追,去找,谁也不会在事发地点再浪费时间。可洛雨亭并不是一般人,他不单是个极聪明的人,很善于揣测人心,而且还是个胆子极大的人,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一个虽然大多人都知道,但大多数人却不敢用的道理,那就是——越危险的地方,反而是越安全的地方,所以当时他留了下来,躲在了这棵树上。 太阳逐渐升上天空,给大地以温暖,让这秋风萧瑟的树林渐渐的充满了生机。可洛雨亭却一丝温暖也感觉不到,他的身体越来越冷,他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再不找个隐秘安静的地方疗伤的话,自己恐怕撑不到日落,因为他胸口已经越发的憋闷,几乎连呼吸都有了困难,两只眼皮也越来越沉,两眼越来越模糊几乎连树下的情况都有些看不清了。 洛雨亭无力的抬头看了一下天上刺眼的太阳,突然觉得脚下一滑,身体不由自主的从树上坠落了下去。还好地上那层厚厚的落叶,否则他一定被会摔死。洛雨亭无力的趴在地上,身上感觉就像散了架一般使不出一丝力气,他从来没这样狼狈过,他从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不论是在洛家,还是在暮雪别院,或是雪宫,洛雨亭从来都有一种掌控乾坤的超然自信,可他现在竟然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了。洛雨亭不由的心中苦笑,因为他已听到了一个急促的马蹄声正向自己这边跑来,他心里清楚的知道无论是刀鬼,还是酒魔,甚至是任何一个稍微会点功夫的喽啰现在都能轻而易举的要了自己的命。 人的命往往不是自己都能决定的,而是上天注定的,这点洛雨亭此刻已深深的感觉到了,所以他现在只能赌一赌上天的意思。 一匹健壮的枣红马上一个青春靓丽的少女,在明媚的阳光下越发的让人不能侧目。唐婉儿明艳的黄色纱裙随着骏马的飞驰随风飘动,如一朵盛开的菊花般美丽。她是唐婉儿,唐门的大小姐,是唐家掌门的掌上明珠,是一个连天上的月亮都可以要的女孩,她有自己的思想,绝不是那种让别人随意掌控自己人生的女孩,她要追求的事情也绝不会因为谁的阻拦而放弃,所以,她要去找他,她才不管那个比自己才大五岁的大哥怎么说呢! “我才不回唐家堡呢!”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我就是喜欢他!” 唐婉儿想着自己说的话,不由得满脸通红,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当着唐华的面前说出这些话,她只记得当唐华告诉她,洛雨亭只是把自己当妹妹,并不会娶她的时候,她的心痛得简直都要碎成粉末了。唐婉儿不敢相信他会忍心再也不见她,那天晚上她还能躺在他的怀里,他的怀抱是那样温暖,那淡淡兰花香是那样让人陶醉。当她听说他的马车被姬飞霜劫走了,她简直要疯了,她要去找他,不管他在哪里,什么幽冥谷,什么暮雪别院,哪怕是天涯海角,她也要找到他。 洛雨亭最后的一丝理智,就是唐婉儿那满是惊喜的脸,接下来的就是无尽的黑暗——。 一个隐蔽的山洞。 暖和的篝火。 唐婉儿从来没有这样近,这样仔细的看过洛雨亭。 洛雨亭绝美的脸虽然已微微有了一丝红润,但依然是那样的苍白,他伤的很重,还在昏迷中,满头的冷汗将他乌黑的长发都湿透了,丝丝缕缕的贴在他的身上,但这却一点也没有影响他谪仙一般的气质,反而给人一种令人怜惜的美,让唐婉儿更想去亲近他,照顾他。洛雨亭一阵剧烈的咳嗽,将唐婉儿从痴痴迷迷的幻想中拉了回来。 “秋思,我要喝水!”洛雨亭虚弱的梦呓般的说道。洛雨亭在昏迷中感觉到一双温柔的手将他轻轻扶了起来,同时自己已靠在了一个香软的身体上,冷热可口的水已喂到自己的口中。 洛雨亭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睛终于微微睁开了。“雨亭哥哥,你终于醒了!”唐婉儿高兴的几乎要哭了。 “婉儿,你怎么会在这里?”洛雨亭挣扎着想离开唐婉儿温柔的怀抱,却发现自己连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你不要动!”唐婉儿香软的手制止住了虚弱的洛雨亭,看着洛雨亭痛苦的样子,她简直心如刀绞。“雨亭哥哥,你的内伤很重,不过你放心,我已经给你吃了我们唐门的九转白露丸很快就能恢复的!”唐婉儿柔柔的说道,其实连唐婉儿也没有想到,为什么平时总是大大咧咧的自己怎么会说着这样软绵绵的话来,她知道只有在洛雨亭的面前她才会变得像慕容嫣一样,难道这就是沐秋云说的那种叫温柔的东西,想到这里她不由满脸滚烫,心中小鹿乱撞。 “婉儿,我没什么,躺一会就会好的!”洛雨亭苍白的脸已满是红晕,他实在是不想和一个女孩子有如此亲近的举动,可他发现自己身上竟然连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只能依旧靠在唐婉儿暖玉温香的身上。 “雨亭哥哥,你放心吧,我一定能帮你尽快恢复的!”唐婉儿也是满面红晕,她实在没有想到自己能在这里遇上他,更没有想到能和他这么亲密的在一起,少女的羞涩和那种对心怡男子的爱慕使得她心中又是害怕,又是喜悦。 “对了,雨亭哥哥,你怎么会在那个树林里,还受了这么重的伤,是谁伤的你,我帮你报仇!”看着洛雨亭虚弱的样子,唐婉儿心疼难当,她真的没想到会有人这么狠心,下这么重的手伤这样也一个温柔谦和的人。 “我的马车是被幽冥谷的人劫走的,在路上我趁着他们不注意,就从车上逃了出来,可是没想到幽冥谷竟然已经和阎罗地府的人勾结在了一起。我被他们发现在,还被他们打伤,所以才会昏倒在那片树林里!对了,我听说他们要把我大哥骗到幽冥谷去,我大哥有没有去啊?”洛雨亭在心里早就想好了一套说辞,再加上他虚弱的样子,焦急关心的样子,让本就因为爱慕而冲昏了头脑的唐婉儿对他自然是深信不疑。 不论她是二八少女,还是百岁老妪,其实女人都很好骗,尤其是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动情时,也就是这个女人最容易受骗的时候,只要适时的运用巧妙的魅惑之术,这些女人就会心甘情愿的为你所用,什么贞操节义,什么礼义廉耻,即使是性命也任你予取予夺。这些御心之术墨英从小就对洛雨亭倾囊相授了,而且对于心性玲珑的洛雨亭来说,绝对是运用的游刃有余。虽然洛雨亭从不喜欢用这种媚术去迷惑女人,但他却没有办法让那些被自己容貌迷惑的女人不被自己迷惑。 “雨亭哥哥,你放心吧,我早就飞鸽传书给峨嵋剑派的掌门静玄师太了。她很快就会派人来接咱们的!”唐婉儿怕洛雨亭担心,毫无保留的说道。“静玄师太和我们唐门有很深的渊源,从小就喜欢我,如同她孙女一般,这次我本想是请她去幽冥谷找姬兰瑶谷主说情,让姬飞霜放了你,没想到却能在这里遇上了你!”唐婉儿边说,便忍不住偷眼看洛雨亭那俊美的脸,不由得一阵羞涩,在唐婉儿心里真的好希望能和洛雨亭永远这样在一起。 静玄,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你,你就是那三个人之一!洛雨亭表面上虽然没有一丝波澜,心中不由的暗自冷笑,唐婉儿你真是我命中的福星,不单救了我,还帮我引出了我最想见,却最难见的人。 要知道一个男人要想去峨眉剑派这种女子清修之地找她们的掌门报仇,不论是暗袭,还是当面挑战恐怕都不会是很容易的事情,可现在她既然离开了峨眉,那就是他下手的最好时机了。 第十五章.他真的是个瞎子吗? 秋夜已深。 隐密的山洞中。 篝火依旧很旺。 唐婉儿早已静静的躺在地上睡的正熟,她今天虽然很累,但却很开心,也很满足,多天来的疲惫使得她睡的特别沉,也特别香。 但洛雨亭却还没有睡,唐门的九转白露丸不愧是武林上难得的疗伤圣药,再加上天魔教密不外传的疗伤神功,他只静心调理了两个小周天后就觉得胸口的剧痛渐渐缓解了不少,稍稍的运了下内力竟然发现基本上可以收放自如了。洛雨亭从小因为身体孱弱,汤如海为了使他强身健骨几乎用尽天下奇异的药石,而洛雨亭又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从小对这医术也多有用心,竟然在不知不觉中他现在的医术已不在汤如海之下了,所以洛雨亭在疗伤治病上也是武林上难得的杏林高手了,他自然知道在目前的情况下自己的内伤已好了有六成,如果精心调养的话不出三天就能完全恢复。    洛雨亭心中不由得暗自高兴,绝美的脸上隐隐露出一丝喜悦。可就在这时,几声人身体倒地的闷响在洞外不远处传来。洛雨亭如秋水般清澈的眼中寒光一闪,他自然知道阎罗地府的人还在这树林中追杀自己,这个山洞虽然隐蔽,但只要是他们能找到,阎罗地府的人也难免能找到,自然不是万无一失的地方。洛雨亭从来都是一个谨慎小心的人,但这次实在是伤得太重,让他无暇顾及,现在不由得暗自后悔自己刚才只顾着调理内伤,竟然忘了设下些防备的布置。这个时候,如果真的遇上刀鬼或者酒魔的话,以唐婉儿的武功一定不时他们的对手,而自己的内伤刚有起色,要想不露声色的全身而退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洛雨亭看了下还在梦中的唐婉儿,便悄声走到了洞口。 山洞外不远处,落叶纷纷,皎洁的月光下,有一个人背对着洛雨亭长身而立,一身银色的绸缎外衣映着月华泛着诡异的光,在这个人的脚下倒着五个阎罗地府的喽啰都已没了气,但血依旧还是温的,所以还在不断的往外流。 “你伤得很重,还是回洞里好好调养吧!今夜我不会让任何人打扰你。我也不会让洞里的那个女孩子知道我的存在!”那个银色身影淡淡的说道,并没有要回头看洛雨亭的意思。 洛雨亭看着那银色的身影,冷冷的说道:“是姚梦雪让你来的?” 那个银色的身影没有动,但洛雨亭已经知道他是谁了——自古多情空余恨,他在雪宫的名字叫多情余恨,他是雪宫的一个特例,他只听命与姚梦雪一个人,他只接受姚梦雪直接交代的任务,不论是什么任务,他都会去做,只要姚梦雪说的他从不反对,从来都是无条件的接受,而且他干任何事都不是为了钱,他为的只是能和姚梦雪说一句话,不论是什么话,即使是命令也好。 “我说过,这几天不许任何人来找我,也不许任何人跟着我!”洛雨亭冷冷的说道,语气虽然没有波澜,却透着一股厌烦与鄙视。 “你是天魔教的少主人,却不是雪宫的主人,你没有权利命令我!”多情余恨依旧是淡淡的说道,但语气却已经有些冷了,他从没有想过要找洛雨亭,也从没有想过要跟着他,更加没有想过要保护他的意思,今夜他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姚梦雪的意思,只要是姚梦雪要他做的他就一定会去全心全意的做,即使是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所爱的男人。在多情余恨心里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但他却不能容忍任何人轻视姚梦雪,因为在他心里姚梦雪就如同仙子一样神圣不容冒犯。 “那你应该知道雪宫的规矩,如果不经我允许,任何人都不许看我的样子!姚梦雪没有告诉过你吗?”洛雨亭清冷的声音满是寒意。 “哈哈,放心吧,冷月如雪,即使你让我看,我也不会看的,因为一个瞎子什么也看不到!”多情余恨轻蔑的笑道,说话间他已转身向洛雨亭走来。 他是一个瞎子!这个武功绝对不在自己之下,杀人干净利索的家伙,竟然是一个瞎子! 清冷的月光中,洛雨亭看着多情余恨的脸不由得心头一惊。远远的看去,多情余恨绝对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形象,可当你看到他脸的时候,你简直会怀疑那还是不是一张人的脸,因为那张脸上满是疤痕,就如同是一块从野狼堆里抢出来的一块带肉的骨头,有几处几乎已经没有皮肉的覆盖了,仅有白惨惨的骨头暴露在外面,但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两个原本是眼睛的地方,现在就剩下两个因腐烂而凹陷收缩而成的深深的黑洞,所以他的的确确是个瞎子,一个真真正正的什么都看不见的瞎子,所以他的确看不到洛雨亭的脸,就算洛雨亭让他看,他也不会看的。如果光从他的行动和刚才杀人的动作上看,谁又能想到他是一个瞎子呢,一个真真正正的瞎子。 “我真不明白,当年的玉面郎君邱松铭,你无论是武功、财富,相貌、家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有多少女人都为你倾倒,为什么会自愿毁容挖眼,放弃自己名门世家公子的身份甘愿留在姚梦雪身边当奴才!”洛雨亭冷冷的说道,语气中透着轻蔑与鄙视,他对此事简直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个男人对姚梦雪的迷恋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有的时候,洛雨亭应该说是十分的讨厌多情余恨这个人,这个人虽然成天像狗一样卑躬屈膝的跟在姚梦雪身边,在别人面前却总是一副高傲冷淡的样子,尤其是对洛雨亭更是满怀敌意。洛雨亭从不正眼看多情余恨,因为他不喜欢多情余恨,就如同多情余恨不喜欢他一样,对于自己不喜欢,也不想打交道的人,洛雨亭从没有想去主动招惹的打算。不过今天洛雨亭实在是不能忍受他当面对自己的顶撞,和他这种在自己面前故做高傲的样子,所以忍不住将他的老底掀了出来。 多情余恨并没有被洛雨亭激怒,反而阴惨惨的一笑,嘴边肌肉不自然的抽动着,在深夜里更显得诡异恐怖:“冷月如雪,那是我和姚梦雪的事情,与你无关!不过我有的时候真想看看你到底长得什么样!人们常说你风华绝代,是天下第一的美男子。我有的时候实在想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能让她为你痴迷到这种地步!” 洛雨亭冷冷的看着那张如同鬼魅的脸,清冷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原来的容貌,但江湖传言当年的邱松铭也是个丰神俊朗的美男子!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咱们俩对于姚梦雪来说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求而不得,一个心甘情愿!就如同两颗品相完全一样的玉石,一颗她怎么也得不到,她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去得到,她就越是觉得它无比的珍贵,比任何宝石都好,就会越珍惜它;但另一颗她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她就会觉得它不过就是一颗很普通的玉石,与别的玉石没什么两样,甚至普通的只配当地上的石子,任她去随意的践踏!” “哈哈——”洛雨亭的声音如空谷幽兰般优雅,但在多情余恨听来却出奇的好笑,越往后听,他越觉得好笑,最后几乎都让他忍不住要狂笑了。幽深的树林里,多情余恨鬼魅般的嘴角不停的抽动着,发出怪异恐怖的笑声:“冷月如雪,我本来还有几分羡慕你,因为你能得到她的青睐,定是一个天下难得的男人。不过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一点都不羡慕你了,反而觉得你很可怜。你不论长什么样,有多好的才华,也只不过是一个空有一副好皮囊,却不懂情爱的行尸走肉!我问你,什么是真正的爱一个人?” 洛雨亭冷冷的看着这个鬼魅般的疯子并没有说话。 “爱不是占有,占有不是爱!真的的爱是守护,是始终如一无怨无悔的付出,是用一生去让她幸福快乐!只要是她喜欢的你都要去维护,只要是她要做的你都要帮她去完成,即使是亲手将她送入别的男人的怀抱。这些你根本不会懂,应该说你根本就是一个不会爱的行尸走肉而已!好了,你放心回去疗伤吧!我答应了她要保护你,我就会帮你解决这里的所有人!别看我是一个什么也看不到的瞎子,我能看到的其实要远比你这样的人多得多,而且清楚的多的多!”多情余恨边说边转身离开了,他实在是没有再和洛雨亭说任何话的必要了。 多情余恨疯狂诡异的笑声在树林中不停的回荡,银色的身影已渐渐隐没在飘洒的落叶后了。 他真的是一个瞎子吗? 洛雨亭绝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修长的身影在清冷的月光中倒映出一个孤独的影子。一阵秋风吹过,洛雨亭乌黑的长发如丝绦般轻柔的飘动,俊逸而潇洒的身影如仙子般令人不能直视。 “爱!我不需要!”洛雨亭冷冷的说道,眼睛如一潭宁静的秋水,没有一丝波澜。 静玄师太 正午时分。 热闹的小镇,熙熙攘攘的人群。 这是进山前的最后一个镇店,所以无论是进山办货的商人,还是来往路过的路人都会在这里稍作停留,准备一下,因为错过了这里,前面就是人烟稀少的大山了,再想筹备任何东西就是不可能的了。所以渐渐的这里反而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镇子,而且还有一点繁华的感觉。在这里你不但能买到吃喝用品,还能投店住宿,甚至还能满足一些特别的需要。 如归客店,这是这个小镇最好的客栈,虽然比不上金陵那些奢华精美的大酒楼,但对于这样一个大山里的小镇来说,已经是很难得的了。楼下吃饭的地方,还算干净,菜品也还算齐全,只要你是不很挑剔,基本上都可以满足你的要求。几个小二勤快的穿梭在各桌客人之间,清脆响亮传菜声,热情的招呼着每一个客人。楼上是住宿的客房,虽然不是很高档,但还算是干净温暖,而且店主还很用心的做了隔声的设计,所以不论楼下多么热闹,楼上的人都不会被打搅,保证你能美美的睡个舒服。 柔和的阳光从白色的纱窗照进来,暖暖的,这是客店里最好的房间,不但干净舒服,而且向阳明亮,纱窗边竟然还摆着几盆怒放的秋菊,虽然不是什么名品,倒也有几分雅致。洛雨楼和沐秋云已经洗去了多天的风尘,换上一身干净精致的衣服,使他们整个人都变的清爽整洁。他们两个现在正规规矩矩、安安静静的坐着这间屋子里,他们已经在这里这个样子整整坐了一个时辰,房间里安静的几乎可以听到他们的心跳声。从外表上看他们似乎都很规矩、很安静,但如果你仔细看他们的脸的话,你就会发现他们其实都很焦躁,洛雨楼原本英俊稳重的脸已是满头是汗,一双如明星般明亮的眼睛满是焦急与不安,而一旁的沐秋云那清秀的脸更是早已被憋得通红,就如同一只被点了穴道的猴子一般,想动却不能动。当然,在这间干净舒服的屋子里没有人点他们的穴道,但在这里却有一种令他们衷心敬畏的力量使得他们不得不很规矩、很安静的坐着。 “师太,雨亭他们怎么还没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要不要我去接应一下!”洛雨楼实在忍不住了,焦急的声音满是关怀。此时,他已心乱如麻,这一分一秒的时间如同一把锋利的刀,一刀刀磨灭了他所有的耐心。雨亭到底伤成什么样了,现在可好点了吗?他们不会再遇上阎罗地府或是幽冥谷的人吧?雨亭孱弱的身体能不能经得起这一路的颠簸?这所有的一切都仍洛雨楼心急如焚。当他昨天被拦下来,告知洛雨亭已经被人救下来了,而且第二日就能到这个小镇的时候,他简直惊喜异常,但当他听说雨亭受了伤,似乎还很重时,他简直就要急疯了。 “雨楼,你的定力退步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浮气躁!”一个很缓,很沉稳的声音,任谁听到这种声音都会有一种安心与镇静的感觉,似乎说话的人每一个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一般,的确说这话的人也的确是一个义薄云天的人。不过这个说话的人不是男人,而是一个女人,但江湖人都知道这个女人是一个足以令每一个男人对之衷心敬仰的女人,因为她不比任何一个英雄豪杰逊色,应该说江湖上没有几个男人能比的上她。 峨眉剑派,江湖上唯一一个只收女弟子的门派,不但武功高强,剑法冠绝武林,而且门规森严,门第及其清白。峨眉剑派立派数百年,从没有出过一个武林败类,没有一个弟子辱没门楣,所有江湖人对峨眉剑派的人都是敬重有加,尤其是她们现任掌门——静玄师太。静玄师太不单是江湖上公认的一代宗师,武功高绝,更令人钦佩的是她个人的高风亮节,在这纷乱血腥的江湖上无论是哪门哪派都难免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和黑暗,但静玄师太绝对是一个例外,自从她踏入江湖,她从没有做过一件龌龊之事,从没有做过一件违背侠义之事,也从没有做过一件自私自利的事,而且是一位义薄云天的女中丈夫,为了保证自己对门下每一个弟子都能做到公正无私,她竟然在如花年纪就自愿出家、终身未嫁,在原本可以婚嫁自有的峨眉剑派开创了一个令人不可思议的先河。而且静玄师太还是一个很豁达开明的人,她不但将自己的剑法在峨眉剑派里发扬光大,而且她还打破门派间的壁垒,破格收录了许多寄名弟子,在她名下各大门派世家都有很多子弟与她有师徒名分,使得静玄师太在江湖上的地位绝对是德高望重。 静玄师沉稳威严的坐在这间房间正中的椅子上,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使她那原本很慈祥的脸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雨楼,几年不见,你怎么变得如此感情用事,这不应是你该有的样子啊!”静玄师太看着满脸尽是焦急的洛雨楼缓缓的说道。在她心里洛雨楼从来都是一个沉稳练达的少年,绝对不应该如此鲁莽焦躁,尤其是这次去幽冥谷的事上,他明明知道这是一个圈套,一个陷阱,竟然毫无准备就如飞蛾扑火一般往幽冥谷闯,丝毫不顾后果,而且还带着沐秋云与自己一起去胡闹。 “师太,我——,我只是担心——!”洛雨楼已经明白了静玄师太的意思,其实连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么莽撞的事情来,他只知道他不能让雨亭有一丝危险。 “好了,你别说了,秀云和秀珠已经去接他们了,你就放心在这里等吧!我也很想见见你这个弟弟,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竟然能让你和婉儿都为了他而这样胡闹!”静玄师太说话的声音依旧很缓,很沉,但很明显有一丝责备的意思。数日前,她突然收到唐婉儿的飞鸽传书时,就发现这所有的事情从表面上看是姬飞霜和洛雨楼之间的感情牵绊的结果,但她也发觉这个洛雨亭似乎也是难逃责任,而且这整件事似乎都在被人故意无形的操纵着。先不说洛雨楼与姬飞霜之间谁是谁非,单从洛雨亭被劫这件事就很有蹊跷。据唐婉儿所说这个暮雪别院似乎是个很隐秘的地方,今天她一问之下竟然发现连洛雨楼都不知道暮雪别院具体所在,这么隐秘的地方怎么会轻易被人堵截,再有幽冥谷的人怎么会知道洛雨亭具体的出行时间,出行路线,这只能说怀璧山庄里有内奸,或有人故意为之;再有为什么跟着洛雨亭去的人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倒是这么一个不会武功的病人反而能逃脱出来,而且洛雨亭被唐婉儿救的地方虽然也可以到幽冥谷,但并不是去幽冥谷的最快捷的路线,难道这些劫匪还要绕道而行吗?还有就是,既然洛雨亭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他在受了那么重的伤后,是如何逃到那里去的呢?静玄师太在昨夜单独和沐秋云的谈话中,隐隐感觉到洛雨楼的这个名不经传的弟弟绝对不是一个平庸之辈,这个人不单为人处世滴水不漏,他还善于揣测人心,而且性格沉稳内敛,外加行事深思熟虑,善于鼓动人心,仅仅从洛雨亭能让和他相处没多久的沐秋云和唐华同自己一起布局将洛雨楼引到庄外喝酒夜宿不归这件事上就能看出来,想来这三个年轻人绝对都是江湖上这一代难得聪明人,竟然能心甘情愿的被一个默默无闻的年轻人这样肆意驱动,这个洛雨亭的能力就绝对不简单。静玄师太本就是一个刚正不阿的人,从不玩弄人心,也最不喜欢这种玩弄心机的人,更加对这种做派的人深恶痛绝。更何况她从唐婉儿的信中和自己弟子许秀云的描述中可见看出,这个洛雨亭据对是一个很能、也很会吸引女人的男人,竟然能在短短的几个月中让唐婉儿对他如此迷恋,还如此放肆的不顾任何人的劝阻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想来这个男人恐怕会一个贯会沾花惹草的登徒子,如果真是这样她绝对不会放过这个败类。 “师太,此时绝对与雨亭没有丝毫关系,一切都是我一个人处事不当所致!雨亭只不过是被我牵连而已,如果您要责备的话,雨楼绝对应该一力承担!”洛雨楼已经看出静玄师太对洛雨亭已心生芥蒂,说话间人已经重重的跪在了静玄师太面前,苍白的脸上满是愧疚之色。在洛雨楼心里不由得暗自为雨亭抱不平,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雨亭这样的与世无争、恬静淡然怎么总是会被人误会,明明是自己连累了他,怎么会让别人对雨亭生出这么多不满。 “师太,这件事都是姬飞霜的错,凭什么啊,我洛大哥不喜欢她就这样胡作非为,不但买凶杀人,还搅闹婚礼。怎么着,这还劫持人质,威胁人啊!看我非把她的幽冥谷翻过来不可!”沐秋云已经忍无可忍了,气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满面怒气,大有想一把火烧了幽冥谷的意思。 “秋云,你也是一帮之主,怎么会如此鲁莽!你不劝着雨楼想办法将此事妥善解决也就罢了,难道还想火上浇油,把事情闹得更大吗?”静玄师太严厉的声音依旧很沉,很稳,但仅此一句话就使得沐秋云一下子如泄了气的气球一般,狠狠的跺了跺了脚,气鼓鼓的坐回到椅子上自己生气去了,再不说话了。 “起来吧!雨楼!”静玄师太已经和蔼的将洛雨楼从地上扶了起来,满面慈爱的说:“不论是你、慕容嫣、唐婉儿、还是姬飞霜都与我有半师之名,尤其我与幽冥谷的姬谷主又是多年至交。当初,我就看出姬飞霜对你用情至深,也很希望你能和她结成百年之好,但我也知道感情这种事是强求不来的,所以我知道你决定迎娶慕容嫣的时候,我也曾劝过飞霜,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如此偏激,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这次两家竟然闹到兵戎相见的地步,也是我始料不及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帮你两家化解这件事!” “多谢师太,如果真能如此,我洛家定然永感大恩!”听到静玄师太的话,洛雨楼多日来阴霾早已一扫而空,因为他知道,只要是静玄师太承诺的事情,她就一定会尽全力去做,而当今江湖上几乎没有什么事是静玄师太办不到的。这件事看来终于可以解决了,洛雨亭不由得喜出望外。 “师傅,我们把婉儿妹妹和洛二公子接回来了!”门外传来许秀云清脆的声音。 多情与无情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用这句话来形容洛雨亭,一点都没错,这一点连静玄师太都不得不承认。 温暖舒服的房间里,洛雨亭静静的站在静玄师太面前,他一身白衣如雪,温润如玉,几乎完美的容貌,略有些苍白的脸色,清雅至极的举止,空谷幽兰般动听的声音,全身上下散发出淡淡的兰花香,他整个人就如一株开在山谷中的幽兰,优雅却有一种淡淡的冷漠。 静玄师太足足看了洛雨亭一炷香的时间,炯炯有神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洛雨亭那双清澈如秋水的眼睛,似乎好像能透过那毫无波澜的眸子看穿洛雨亭这个人一样。洛雨亭已经是满脸通红,头上微微透出了丝丝缕缕的冷汗,他实在是不喜欢让人这样看着,可他偏偏又没有办法逃避。因为在这间屋子里,他发现不单是自己这样规规矩矩的站着,就连自己大哥洛雨楼、沐秋云、峨眉剑派的所有人,甚至连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唐婉儿都静心凝气,站得规规矩矩。 “你就是洛雨亭?”静玄师太终于缓缓的开口说话了,语气很和蔼慈祥,这使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是的,师太,晚辈洛雨亭拜见前辈!”洛雨亭规规矩矩的给静玄师太深深的行了一个礼,是那么恭敬,谦和有礼宛然一个温文尔雅的晚辈。 “不必多礼了!我想问你,你的生母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士,现在在哪里?”静玄师太明亮的眼睛依旧紧紧的盯着洛雨亭那双秋水般的眼睛。 洛雨亭先是一愣,他似乎没有想到静玄师太会问他这个问题,他从不喜欢在人们面前提起这些事情,所以他习惯性的看向大哥洛雨楼,可却发现洛雨楼只是低头而立根本没有看向自己的意思,他知道这就证明洛雨楼根本帮不了自己。洛雨亭暗自咬咬牙,尽量平和的说道:“师太,我的生母只是一名普通的歌姬,我听我父亲曾说过她叫宓姬,在我出生时就不幸仙逝了。因为父亲和母亲怕我会伤心,所以我生母的事情从不在我面前提起,所以我生母是哪里人士,具体的姓氏,雨亭真的不知道!不过,不知师太为何要问这些?”洛雨亭低头淡淡的回答,声音温顺而动听,虽然听起来没有什么波澜,但从他微微颦起的双眉上可以看出,他提起这些事的时候还是很伤心的。 “原来如此,我只不过是看你容貌和言谈举止都很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人!”静玄师太收回了自己审视的目光,依旧沉稳慈祥的说道:“你有伤在身,还是下去休息吧!雨楼你们也都下去吧,今夜好好休息下,明天咱们就启程一起去幽冥谷!” 月夜下,秋风瑟瑟,树上仅剩的一片枯叶在风中被吹得不住的飘摆,一阵阵优美空灵的古琴声为这秋色平添了几分凄美。静玄师太静静的看着这一片肃杀的深秋景色,满眼尽是悲伤,幽幽的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实在是太像了,除了那份冷漠,他几乎就和他一模一样,世间竟然会有这样相像的人!”三十六年前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如潮水般涌上静玄师太的心头,她本以为自己早已忘却了那些事,可当今天洛雨亭俊逸潇洒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才突然发现原来她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忘记过那些事情,心中的那份疼痛依然让她撕心裂肺,这个少年出现的瞬间,宛如一把钢刀生生的剖开了自己心头那块早已愈合的旧伤疤,比愈合前更痛。 三十六年前,她年方二八,正是豆蔻初开,韶华正盛,美貌如花的她还不是静玄师太,但她已是峨眉剑派的首席大弟子,未来的峨眉剑派的掌门人,一个让武林人士尽相追捧的女孩子。眼高于顶的她却目空一切,傲视天下英雄,但唯独当他如惊鸿一瞥的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才知道情为何物。少女那花蕾般的心弦被他那如谪仙般的手轻轻的波动,他的潇洒的举止,绝美的容貌,高绝的武功,温柔多情的话语,将年轻的静玄深深的困在他那张无边无际且无法挣脱的情网中了。在这张情网中,她曾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为了他,自己宁愿放弃一切,为了他,自己甚至不惜违背门规。 那夜,新月如眉,春风轻柔,百花丛中,他白衣如雪,她眉目如画。 他多情的双眸,温柔的手,有力的臂膀,完美的胸膛,这样的男人几乎已经没有任何缺点。她妩媚动人,娇柔无限,任由他肆意的征服。身体隐隐的疼痛,使得她欲/仙/欲/死,但她并不后悔,因为她认为他是这个世间唯一能配的上自己的男人,能和他在一起她不论付出什么都无怨无悔。 “静花如面柳如腰,玄女初装铜镜深。我欲临风展画卷,爱惜佳人不忍惊。”一张含有淡淡桂花香的精致书签,钢劲却不失俊逸的字迹,他的书法就如同他的人一样英俊且潇洒。 “喜欢吗?这是我特意为你做的,咱们每人一支,从今天起,我看书时就天天将它夹在书里,就像我将你拥如怀中一般!”薄念雪温柔多情的声音似有魔力一般能牵动着她的心。 精美别致的书签,在她白皙柔美的手中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她的脸已红如芙蓉,她羞涩的将头藏在他温暖的怀里,轻轻的娇声问道:“念雪,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我们峨眉剑派的门规森严。咱们必须尽快正是成亲才行!你什么时候向我师傅提亲啊!”当时的静玄正是天真无邪的年纪,涉世不深。现在想起,当时薄念雪那微微皱起的眉宇,分明已经做出了回答。她不过是他金风玉露般的相逢,又怎么会和她长相厮守,当时的他已经有了明媒正娶的妻子,而且他还深深爱着自己的妻子,如果不是爱妻正在怀孕期间,他怎么会出来偷香窃玉。 三个月后,静玄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她不敢相信自己已经珠胎暗结,她天真的认为有了这个孩子,他一定会高兴的来娶自己,即使是给他做妾,只要能和他朝夕相对,她也心甘情愿。于是她就飞鸽传书到了天魔教,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日夜盼望才等回来得并不是什么情意绵绵的情书,而是他决绝的分手信:“今生今世不复相见,望卿珍重!”,依旧是那么钢劲却不失俊逸的字迹,却是那么冰冷无情的话。她当时几乎已经疯狂了,她不相信他会如此无情,她背着师门偷偷的去天魔教找他。 天魔教巍峨豪华的厅堂,讲究精致的亭台楼阁,如宫殿般然人目不暇接,他依旧是完美无缺,风度翩翩,温柔无限,可是在他如秋水般多情的眼里除了自己美貌绝伦的妻子和他刚刚出生不久的女儿外,再也没有了她的地位。直到此时,静玄才终于明白,自己不过是他临时的一个替代品,不过是他随意拿来的一件衣服而已,用完了,他就会随意丢弃了。后来有人告诉她,她不是唯一一个这样的替代品,而是他众多战利品中的之一而已。 她恨他,就如她爱他一样刻骨铭心。当天晚上,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她亲手将自己腹中的那个孽种打落在荒草中。那夜她痛苦的在泥水和乱草中挣扎,她似乎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就在生死之间徘徊。 “不,我不能死,我一定要报仇,我要让他付出最悲惨的代价!”静玄疯狂而痛苦的呻、吟着,此时此刻,他那绝美的容颜,温柔的手,他的任何完美对于她来说都是无穷无尽的折磨。 正月十五的月皎洁而明亮,洁白的雪,娇艳的梅花,鲜红的血,他没有想到她也会在围攻他的人中间,所以在他撤下她面纱的那一瞬间,他认出了她,所以他的剑没有刺出去,而是狠狠的将她推了出去,但她并没有停止攻击,她爬起来继续疯狂尽力的砍杀。后来,薄念雪那完美的身影终于倒在了她的面前,但当时他还没有死,她看着他如画的眉目满是祈求,当时的她疯狂而愉快,她当着他的面将他视如珍宝的女儿丢进了最肮脏的粪坑里,他自认为高贵的血统,她一定要让它彻底的玷污。他悲痛的吼叫声,让她心碎欲绝,但且痛快淋漓。他终于死在他们手下,她亲手将他那绝世无双的头颅砍了下来,一把火化为了灰烬,当晚就融入自己珍藏多年的女儿红酒中,独自喝了下去,她再不允许任何人与她在分享他一丝一毫,她要让他今生今世都不能再离开她,哪天的酒竟然是那么说不出的苦涩。 从那以后,她再不饮酒,也再不把任何男人放在眼里,她决定出家,终身不嫁。 往事历历在目,静玄师太原本很慈祥的眼神,现在已满是仇恨和怨毒。 他的后人是自己亲自丢入粪坑的,那个才有三个月的襁褓中的婴儿在冰冷刺骨的粪水怎么会有存活的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薄念雪怎么还会再有后人存在,这难道真的只是一个巧合,难道世间真的就这样相像的人吗?静玄想着洛雨亭那完美的脸心中由痛苦逐渐变成了恐惧,难道他真的阴魂不散,难道这世上真有魂魄轮回吗?静玄不由得感觉到身边突然间阴风阵阵,似乎有一双阴冷怨恨的眼睛在背后紧紧的盯着自己一般,让她不由得不寒而栗。 不远处的山坡上一丛白菊旁,皎洁的月光下,洛雨亭清冷优雅的抚着手中精美无双的古琴——这是洛雨楼特意为他刚买的,洁白的纱衣随风轻轻飘动,他的琴声无比的空灵优美,犹如天籁,就如同他的人一样好似坠入人间的仙子。 “静玄,好好享受你这为时不多的生命吧!既然上天让你离开了峨眉,也就预示着你的死期到了!”洛雨亭完美的脸上一丝浅浅的微笑,在清冷的月光中无比灿烂。 姬飞风 夜已深了,皎洁的月,映着满天的星斗,白天还熙熙攘攘的小镇,现在已完全安静下来,整个小镇只剩下零星的几盏昏暗的灯还在孤独的亮着,小镇外偶尔传出几声游荡的野犬的吠叫,随着凄凉的晚风传进了那黑黝黝的大山。 就在人们几乎都已进入梦乡的时候,镇口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四匹快马已从镇口飞驰而来。这四匹马上坐着四个精短打扮蒙着面的黑衣汉子,两个拿着九环钢刀,一个拿着精铁大棍,另外一个腰间插着一管定金的判官笔,这四个人不论是从身法,还是那阴骘发亮的眸子都可以看出他们绝对不是等闲之辈。转眼间,他们已到了如归客栈门前,勒住了马,那个腰间插的判官笔的汉子一挥手,他们四个人几乎同时从马背上纵身飞起,如铁塔般魁伟的身体竟如鹅毛般轻轻的落在了客店的房顶上,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他们在房顶上停了一会,见客栈里没有任何动静,就各自向怀中一掏,每人手中都拿出了数颗暗红色的丹丸,迅速的掀起房顶的瓦片,向屋内同时猛的扔去。接连十数个剧烈的爆炸声后,仅仅片刻间如归客栈已完全的陷入一片火海之中。顿时,原本安静祥和的夜晚,立刻火/药的爆炸声,房屋的倒塌声,以及人们的呼救与哭泣声充满,本来一个让人有宾至如归的客栈转眼间变成了一个人间地狱。 “师傅,您没什么事吧?”许秀云美丽的脸上已被烟熏得黑了一片,看到师傅和师妹郭秀珠都已安全的出来了,原本焦急的脸缓解了很多。 这时,在慌乱惊恐的人群中,洛雨楼、沐秋云和唐婉儿已挤了过来。“师太,您看到雨亭了吗?”洛雨楼看到众人中唯没见弟弟洛雨亭,不禁已满眼尽是焦急,连想也没想就纵身飞入了那火光冲天的客栈。 “不会吧!雨亭哥哥还没出来啊!”唐婉儿青春靓丽的脸已瞬间变得惨白而没有血色,看着那熊熊烈火,她连头也不回的向火中奔去。 “婉儿,你疯了啊!”沐秋云一把抓住唐婉儿的手,却发现唐婉儿香软的小手已完全冰凉,看着她因焦急而通红的眼睛,沐秋云心头剧痛,他知道在她心里洛雨亭已经深深的扎了根,发了芽,而自己已再难进去一分一毫了。 “我去,你在这里不许动!”沐秋云将唐婉儿重重的推到静玄师太身边,人已毫不犹豫的纵身跳入那片火海。 “雨亭,雨亭,你在哪里?”洛雨楼声嘶力竭的喊着,呼吸间他就觉得那炙热滚烫的烟灰几乎已将自己的喉咙都烫熟了,可洛雨楼还是在不停的呼喊着洛雨亭,俊美的眼睛满是焦急,不顾一切的在一片火海中盲目的寻找这那一袭白衣身影。 “洛大哥,快来,我找到雨亭了!”沐秋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洛雨楼疯狂的寻声而去,只见沐秋云扶着半昏迷的洛雨亭在一间几乎要倒塌的房间里焦急的寻找着出路。 “秋云,咱们带着雨亭从上边出去!”洛雨楼看到已经找了洛雨亭心头巨石立刻放了下来,心性自然也变得通透了很多。 客栈外边,纷乱惊恐的人中,看着摇摇欲坠的客栈,唐婉儿已满脸泪痕,嫣红的朱唇早已被自己咬出了丝丝鲜血,美丽的眼睛因焦急而变得满是血丝,如果不是许秀云和郭秀珠紧紧抓着她,她早就扑进那片火海了。就在唐婉儿几近绝望的时候,就看两个矫健的身影夹着一个人从被烧得噼啪作响的屋顶上如钻天的鹞子一般冲天而出,转眼间就已经落在自己面前。 “雨亭哥哥,你怎么样了!”唐婉儿疯狂的挣脱了许秀云和郭秀珠,跌跌撞撞的跑到洛雨亭身边,不顾一切的扑到他身上,紧紧的保住了已经是奄奄一息的洛雨亭,看着他紧闭着双眼,没有任何反应,绝美的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她急忙摸向他的手腕,只觉得洛雨亭的脉搏虽然微弱,但并无大碍。“还好!”唐婉儿终于放下一颗惊恐至极的芳心,身体不由自主的一软已倒在了洛雨亭身上。 就在这时,一个人一骑已从山边的镇口飞驰而来,没多时,在一匹乌黑的骏马上的一个一身裁剪精致的蓝衣俊美的少年已到了众人面前,翻身下马,脸上满是和煦的笑容,潇洒的向众人一拱手,温柔有礼的说道:“静玄师太,洛大哥,沐帮主,各位朋友,你们受惊了!这江南霹雳堂的霹雳丹也确实是名不虚传啊!”看着这冲天的火光,这个少年竟然还是那样的愉快,竟然像是再欣赏一场绚丽的烟花表演一般。 “飞风,你怎么来了!”洛雨楼一眼就认出,这个满身贵气让人一看就很愉快的少年正是幽冥谷的少谷主人,姬飞霜的亲哥哥,姬飞风。 “洛大哥,这夜深人静的时候,竟然有人在我幽冥谷门口做出这么大的事情,我作为少谷主怎么能不出来看看啊!哦!顺便打了几只野狗,送给洛大哥做个见面礼!”说着便微笑着向马上一指,只见他乌黑的骏马上挂着四串长长的东西。借着冲天的火光,当许秀云看清楚那东西时,不由吓得她尖声大叫起来。许秀云是峨眉剑派的首席大弟子,她的胆量自然不小,当然不会怕什么野狗,但那骏马上挂的也绝不是什么野狗,而是四串血淋淋的人的手臂,而且是刚从活人身上砍下来的,很新鲜,就连肌肉似乎还能收缩抽动。许秀云必经还是一个女人,是女人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一点女人心性,所以当她看到一串串还在不停的滴着血的手臂时,在这本就血腥的夜晚里显得格外的恐怖。 “阎罗地府的野狗也是太放肆了,竟然敢在我幽冥谷门口放火,当我幽冥谷是什么地方也容得他们这样胡作非为!既然他们管不好自家的狗,大半夜的扰人清梦,我也只好出手帮他们管管了!”姬飞风微笑着,已将一个黑色的令牌样的东西递给了洛雨楼,轻松潇洒的样子,竟然好像这血淋淋的四双手臂完全与他没有关系一般。 洛雨楼接过那黑色的令牌一看,正是代表阎罗地府身份的阎王令。 “你说他们是阎罗地府的人,难道你们幽冥谷不是早就已经和幽冥地府勾搭上了吗?怎么还会狗咬狗啊?”沐秋云冷冷的看着这个满脸是笑容的少谷主很不客气的问道。 “沐帮主,何出此言啊!我幽冥谷再不济,也不用找别的帮派来帮忙解决自己的事情!但是如果有哪个帮派非的帮忙的话,我们也没有必要拒人以千里之外!不过他们再好心也得懂我们姬家的规矩,否则的话就要得些教训!”姬飞风仍然脸上满是令人舒服的微笑,但那双清明的眼睛里已满是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洛雨楼知道姬飞风虽然年纪轻轻,但武功却绝对是高深莫测,甚至远高于自己。不过姬飞风虽然对自己妹妹姬飞霜关爱有加,但却绝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不分是非的的人,而且他虽然为人不拘小节,喜欢随意调侃,但他却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君子,从不干任何龌龊卑鄙的事情。 “飞风,你杀了那些人?”洛雨楼对姬飞风这个人还是很有几分好感的,而且他也不想让沐秋云和姬飞风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尤其此时他实在不想再和幽冥谷的人起任何冲突,所以挡在沐秋云前面把话接了过来。 “我只是觉得他们这几个人实在是太多手多脚的干闲事了,所以就稍稍给了他们一些教训,让他们今后别再多事而已。干嘛非要他们的性命呢!再说,洛兄,他们放火想烧死你们,你难道就没有什么事情要问他们吗?所以我正好送个人情给你啊!”姬飞风微笑着看着洛雨楼,看他那愉快的笑容简直就如同在酒楼上和自己最喜欢的朋友谈心一般。 “他们就在前边的树林里,我先回去了。洛兄,各位,告辞了。洛兄,请务必记得我和飞霜就在幽冥谷恭候大驾了!”说话间这让人愉快的人已经翻身上了马,就在策马欲走时,突然转头看见了昏迷的洛雨亭,不由得笑意更深了,戏虐的说道:“洛兄,你这个弟弟长的可真好看,他要是个女人,我一定把他留下来做我的少谷主夫人!” “飞风,你——!”洛雨楼听到姬飞风对洛雨亭如此无礼的调侃,不由得满脸怒气,但他也知道姬飞风这个人从来都是这样放荡不羁,肆意而为,真真让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再说,还没等他发作,那一身淡蓝色的身影已疾驰而去,唯留下他爽朗的笑声,在月空中回荡。 知好色,而慕少艾 天上的月已经没入天边,深秋的树林中,树上的叶子几乎已经落尽,洛雨楼和沐秋云已经赶到了姬飞风所说的地方,那里果然有四个没有胳膊的人,只不过他们却不可能从他们嘴里得到任何消息,因为死人什么都不会说。 每个人都只有咽喉处一个薄细的伤口,是刀伤,极快极狠的刀法。洛雨楼看着这四具还没有完全僵硬的尸体,冷冷的说:“好快的刀,咱们来晚了!” “既然他们的身份已经败露了,为什么还要杀他们灭口呢!”沐秋云蹲在四具尸体旁仔细的看着那咽喉处薄细的伤口,“江湖上有这么快的刀法的人,恐怕也不多吧!” “想是怕他们泄露这幕后真正的黑手的真实身份吧!又或许是怕他们说出一些不该说的事情!”洛雨楼紧紧皱起了眉宇,其实他心里也明白,一般这些马前卒无论所做的任务是失败,还是成功都难逃被灭口的命运。 “其实洛大哥,你心里早就知道这人是谁了吧!”沐秋云已站了起来,看着洛雨楼坏坏的一笑,“就从这刀法来看,除了元剑锋还有谁能干出这些事!” “其实元剑锋也并不是个坏人,至少他并不是那种卑鄙小人,但他实在是太过于迷恋姬飞霜,所以才会做出这么多狠毒的事情,如今还投入阎罗地府门下,弄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其实也是很可惜的事情!”洛雨楼略带惋惜的感慨道。想起当年,元剑锋虽然个性有些偏激,但他也是一个能和自己痛饮千杯、笑骂天下的好朋友,可自从出了姬飞霜那件事情之后,这个好兄弟就突然的变成了与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处处于自己为难,出手越来越狠毒,这次竟然想致自己于死地,还差一点连累了雨亭,想起洛雨亭到现在还昏迷不醒,他不由得心生怨恨。 “唉,这女人啊!就是害人啊!”沐秋云幽幽的说道,想到唐婉儿刚才对洛雨亭的那份情意,他心里不免失落,原本玩世不恭的脸上难掩那一抹落寞。 “秋云,知好色,而慕少艾!这是每个少年人很正常的事情。我还是那句话,你如果真的对婉儿有心的话,就不要轻易放弃,或者不如尽早去唐家提亲,可别错过佳人,到时候可就是后悔晚矣了!”洛雨楼已看透了沐秋云的心事,真心的希望沐秋云能把握住机会,不要抱憾终生。其实洛雨楼自己也很奇怪,他明明早已看出唐婉儿心怡的是洛雨亭,作为哥哥本应该刻意的撮合自己亲弟弟和唐婉儿才对,可他却偏偏由衷的想撮合沐秋云和唐婉儿,甚至令自己更加很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洛雨亭和唐婉儿在一起,他心中总会有一种莫名的反感和厌恶。难道是因为沐秋云和自己多年的出生入死的这份情意,使得自己对沐秋云更偏心一点吗? “洛大哥,谢谢你!只要是婉儿还没结婚我就不会放弃的,再说了,我有哪里比你弟弟差啊!”沐秋云又恢复原来笑嘻嘻的样子,如春天的阳光一般灿烂快乐。 知好色,而慕少艾。本就没有错,试问谁没有过年少轻狂,谁又没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恋。在每一个少年心中都会有那一颗鲜红的朱砂痣,或是一片宁静的白月光。所以根本不应该有人去责备那些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儿做出错事的少年,不管是什么样的错事,其实都是情有可原。试问世间又有几个英雄少年能洒脱的闯过这天下第一大关——情关,而毫发无伤的全身而退呢! 幽冥谷,月光暗淡。 云雾飘渺的曼珠沙华丛中。 元剑锋左肩上的血还在流,鲜红的血,比那火红的花朵还要艳丽。这一剑刺得很深,几乎可以伤及他的筋骨,可那锋利的匕首插入他肩膀的时候,他在她眼里看到的只有厌恶和怨恨,竟然没有一丝犹豫,那冰冷的眼神使他心里的疼痛远比身上的伤口痛上一千倍、一万倍。他为她放弃了自尊,放弃了名誉,多年来无怨无悔的守护,可在她眼里自己竟然连一条狗都不如。 “你要是再敢动他,我一定杀了你!”姬飞霜如梦如幻的脸上满是冰霜,一双如古井一般深邃清冷的眼睛闪烁着比匕首更寒冷的光,她说的每个字都比那把刺入他身体的匕首更加的锋利,将他的心刺出一道道深深的伤痕,鲜血淋漓,几乎让他痛到了麻木。 凄凄的秋风中,元剑锋冷峻的脸满是冷汗,脸色已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无比的苍白,可他根本没有去疗伤止血的意思,他依旧一动不动的跪在那片血一样的花海中,因为他实在是不敢相信她会如此狠心的看着自己去死。 “你就是血流干了,恐怕飞霜也不会看你一眼的,顶多是为她那片曼珠沙华多添些肥料罢了!”姬飞风已微笑着踏着那片摇曳的花朵潇洒的走到了元剑锋身边,递给他一瓶金疮药,并想把他从地上扶起来。 元剑锋并没有去接金疮药的意思,也没有起来的意思,甚至他连看都没有看姬飞风一眼,只是冷冷的问道:“你!到底是站在谁一边的!” 姬飞风看着这个执著的家伙,无奈的苦笑了一声,只能任由他依旧跪在那里流血。看着元剑锋摇摇欲坠的身体,姬飞风不由得很是感慨,为什么这个人就这么死心眼,明明知道自己的付出都是白费,为什么偏偏就不知道悬崖勒马?“你也是个很聪明的人,干嘛,非要做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呢!你明明知道飞霜此次的目的就是把洛雨楼引到这里来,你却偏偏派人去杀洛雨楼,你这不是明摆着和她做对吗?难怪她会如此生气!” “他根本不配来这里,更不配见她!”元剑锋咬着牙恨恨的说道,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杀意。 “你呀!如果你还想继续留在飞霜身边,我劝你最好还是别再做傻事了!还有赶快把这金疮药覆上好好的处理下自己的伤口吧!否则洛雨楼会不会死我不知道,你恐怕是必死无疑了!”姬飞风微笑着将金疮药塞进了元剑锋的怀里。 “你看着吧,我一定会杀了洛雨楼!因为我已经看出来了他致命的弱点!”元剑锋紧紧的握着装有金疮药的瓷瓶,就如同捏着洛雨楼的脖子一般,满是恨意。 “哦!他致命的弱点?”姬飞风难以置信的看着元剑锋那满是杀意的脸,他似乎已经知道元剑锋说的是什么了,不过他真希望自己猜错了。 “就是他那个一无是处的弟弟洛雨亭,只要我控制了他,我就不相信洛雨楼不就范!”元剑锋阴狠的低声说道,嘴角一抹残忍的冷笑。 “哈哈哈——!”姬飞风听到元剑锋的话,突然大笑起来:“剑锋,我劝你最好还是离那个洛雨亭远一点才好,否则我怕你会后悔的!” “为什么?”元剑锋脸如同被重重的打了一拳一般满是诧异,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难不成还是什么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不成,或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人之处吗?如果真那样的话,那今天在如归客栈的火场中,他怎么会差点被烧死,而毫无自保的能力呢?难道这只是姬飞风故意危言耸听的骗自己吗?有什么必要啊? “没什么!直觉而已!”姬飞风轻松的耸耸肩,依旧是那样愉快的微笑着,似乎是刚从最美的花园里赏花回来一样心情愉悦。 元剑锋诧异的看着姬飞风那张愉快的脸,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姬家人都是如此的难以琢磨,就在此时,双方的冲突几乎是一触即发,而这位少谷主竟然还能如此悠然自若,似乎这里的一切都和他毫无关系一般,而且他对姬飞霜绝对是兄妹情深,但却并不完全帮助自己妹妹达成心愿,有的时候竟然还搞一些小小的破坏和阻挠。 姬飞风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元剑锋看着已微笑着消失在花海中的姬飞风满心疑惑。 一曲悠扬动听的笛声不知从何处传来,伴随着这满园妖冶的花朵,在浓浓的雾霭中轻轻飘荡。 血色的等候 幽冥谷,一个谷如其名的地方,无论外面的阳光多么灿烂,谷中始终是浓雾弥漫,阴暗潮湿,遍地开满了赤红色的曼珠沙华,如同引到人们走向死亡的精灵一般。 幽冥谷中虽然是亭台幽深,楼阁别致,但始终淹没在或浓或淡的雾霭中,如同幽冥地府的宫殿一般,让人心生寒意。 “你竟然没有老?”静玄师太紧紧的盯着正在对着一面巨大精美的铜镜梳妆的姬兰瑶,不由得感慨,岁月竟然没给这个女人留下任何痕迹,她依然还是那样妩媚妖娆,而自己却已真真实实的老去了。 姬兰瑶一身乌黑的纱衣,轻盈飘逸,乌黑发亮的长发只是轻轻的挽了一个最简单的西子望月的发式,轻柔的发丝由几颗明亮的珍珠簪子松松的別着,纤细白皙的颈上一串洁白圆润的南珠项链,白皙的脸颊不施粉黛,却更凸显她天然的美貌。姬兰瑶对着那雕花的铜镜宛然一笑:“静玄,你却老了!” “寥寥古行宫,宫花寂寞红。你纵是依旧美若天仙,在这暗无天日的深谷中,又有谁会看呢!”静玄师太幽幽的说道,脸上一抹难以掩饰的伤感。她俩是从小相识的好友,现在只有她们两人在一起,她自然不用再装出一代宗师的样子,真真实实的做回了自己。 “他说过我天生就白皙动人,尤其是穿黑色的衣服更显得美若天仙,在这幽冥谷中,我就如雾霭中的仙子一般!”姬兰瑶欣赏着铜镜中自己窈窕的身材,宛如少女的容貌:“所以我答应过他,我以后就穿黑色衣服,永远在这里等他!”想起当年,那白衣胜雪的多情男子,温润如玉的性格,紧紧的将自己抱进怀里的感觉似乎依稀还在,甚至她好像还嗅到了那股清爽的男人气息,姬兰瑶白皙的脸上顿时绯红一片。 “哼!这么多年了,你还忘不了他!”静玄师太看着自我陶醉的姬兰瑶一脸的鄙视。 “他是一个让人终生难忘的男人,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才能感觉到我曾经真真正正的活过!”姬兰瑶望着镜子中的自己黯然神伤。薄念雪一个能让女人为之疯狂的男人,当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会让你有一种如梦如幻的幸福感。但不论是梦,还是幻,终究都是假的,总会有消失的第一天,所以薄念雪对于所有的女人,除了自己的妻子外,他都如衣服一样,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既然这样爱他,你当初为什么还要告诉我一切,还要让我去杀了他!难道你就不知道,他会死的,而且再也不会来找你了吗?你也不过是被他玩弄的女人之一而已!”静玄师太终于爆发出来,苍老的脸疯狂而愤怒。她实在不能容忍眼前这个女人对他的回忆,看着她自我陶醉的样子,她简直想扑上去抓破她那张依然年轻动人的脸。 姬兰瑶微笑着转过身来,明星般闪烁的眼睛看着已经暴起的静玄师太,柔声道:“他爱我,是他的自由;我爱他,是我的自由;他离开我是,也他的自由;我依旧爱他,也是我的自由。我没有必要怨他。我们两个人本就是你情我愿,我干嘛要恨他呢!”说着姬兰瑶缓缓的站了起来,妩媚妖娆的容貌,乌黑的纱衣无风自动,犹如一个黑色的精灵,灵动而神秘,继续柔声说道:“我告诉你,是因为你问我,我没有必要骗你;我让你去杀他,是因为她骗了我,骗了人就要受到惩罚!但是他可以骗我,但我不会骗他,更不会违背誓言!我答应过他,我会永远在这里等他,就算知道他已经已经死了,不会再来找我了,我也会在这里一直等下去!” 看着姬兰瑶满眼柔情的样子,静玄师太眼里满是恨意,“你简直就是一条毒蛇,一个疯子!” “可是真正出手杀他的却是你啊!我的好妹妹!”姬兰瑶宛然一笑,柔媚的笑声,却是无比的恶毒。 静玄师太眼中一冷,手中已长剑出鞘,一道光华,可就在她剑光未到之时,那一袭乌黑的云彩早已轻轻的划出了三尺之外。姬兰瑶看着暴怒的静玄师太,宛然一笑,似乎根本没看到那把闪着寒光的宝剑一般,依然柔声说道:“我的好妹妹,你的火气怎么还这么大啊!咱们都快/三十年未见了,你又何必动刀动剑的呢!难道你这次来就是为了和我动手的吗?” 静玄师太的手不由自主的在发抖,她愤怒看着那个黑衣女人,但却对她无可奈何,她永远都像一条满是毒液的水蛇一般,光滑而狠毒。从来姬兰瑶就是这样的人,只要是她看上的就一定要得到,如果得不到的话,她就会想尽各种办法将它毁掉。还记得她俩十岁上下那年,自己得到了一条新做的花裙,因为不肯借给姬兰瑶穿,她竟然趁自己不在的时候,将条漂亮的花裙子剪成了碎片。 “飞霜现在的性格真是十足的像你!”静玄师太已收回了宝剑,恨恨的将头转向一边,再不在看那笑语嫣然的脸。 “不好吗?不对吗?既然自己喜欢就要想方设法的得到,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如果实在得不到,就毁掉他,谁也别想得到。这才是我姬兰瑶的侄女!”姬兰瑶冷冷的说道,美丽的眼里闪烁残忍的光。 “你这样会毁了飞霜的,怀璧山庄在江湖上的地位,以及洛雨楼本人都不是那种等闲之辈,你这样纵容飞霜胡闹下去,只能使洛雨楼更加反感飞霜!说不定连你的幽冥谷都会毁于一旦的!”静玄尽量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劝道。 “那你说该怎么办!”姬兰瑶缓缓走到静玄身边挨着静玄师太坐了下来,她自然知道静玄说的没错。而且,姬兰瑶也不想把这事情弄得不可收拾,必经姬飞霜是自己从小看大的,那份胜似母女的情感使得她也希望姬飞霜能得偿所愿,幸福快乐。 “我这里有两个办法,你先听听!”静玄师太早就知道姬兰瑶的心思,其实她原来很想再拖一拖再说,让姬兰瑶在急上一急,好报复一下这个可恶的女人。可想起刚一进谷,就看到姬飞霜那纤弱的身影,满是泪痕的脸,她的心就一下子软了,强压怒火缓缓的说道:“第一个办法,就是让飞霜和洛雨楼彻底一刀两段,今生今世别再见面,到时候为她再觅良人,我就不相信,江湖上再找不出一个比他洛雨楼更好,而且对飞霜全心全意的男人吗?这个是最好的办法,难道你姬家的女孩子就真的这么嫁不出去了吗?非得哭着,喊着嫁给让洛雨楼?” 姬兰瑶没有说话,只是无奈的摇摇头,美丽的脸满是愁云,她何尝不想让姬飞霜忘情于洛雨楼,可她真是太了解自己这个侄女了,那种对感情的占有欲和执著简直与自己同出一辙,甚至有过之而不及,这第一个办法虽好却就是不可能的,否则也不会闹到现在这种地步。 “唉!第二个办法,就是要委屈飞霜了!”静玄师太看着姬兰瑶的反应,也知道以姬飞霜那种极端的性格,这第一个办法实在是难于上青天,只好低声继续说道:“我来做大媒,并亲自去怀璧山庄走一趟,尽量说服洛家让飞霜嫁过去作平妻!” “这——”姬兰瑶弯如新月的双眉不由的微微颦了颦,其实她也不得不承认这第二个办法的确不失为一个折中的法子,但还是犹豫的问道:“洛家和慕容家会同意吗?洛雨楼会答应吗?”姬兰瑶知道飞霜做的事情的确有些过分,怕洛家和慕容家未必会这样容易的同意和原谅她。 “你放心吧!如果飞霜别再这样胡闹下去了,我有自信说服洛家和慕容家的,至于雨楼这孩子,我还是能做主的!”静玄师太缓缓的说道,似乎每个字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说出来的。其实静玄师太早已经看出来,洛雨楼是一个很孝顺,很规矩的男人,在他心里只要是洛庄主和洛夫人的决定,他都绝不忤逆,只要是对怀璧山庄有好处的事情,他也绝不反对。当初,不论是慕容嫣,还是姬飞霜,洛雨楼对她们的感情其实并没有绝对的伯仲之分,只是当年和慕容家联姻的决定的的确确是洛庄主的意思,洛雨楼不过是遵从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这次,如果姬飞霜和洛雨楼的事情能如此解决的话,对幽冥谷和怀璧山庄来说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而且她也相信以目前自己的地位,洛庄主和慕容世家也不会不给自己这个人情。 “希望这件事就此能妥善的解决!”静玄漠然看向窗外。纱窗外朦胧灰暗,云雾缭绕,不知为什么,虽然静玄明明知道这件事对于她来说是十拿九稳的,可她总是心神不宁,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一般。 那一袭冷漠的白衣胜雪的身影,犹如一个幽灵般萦绕在静玄的梦魇中。 猴子 幽冥谷,正午时分。 本应火热灿烂的太阳被浓浓的雾霭层层的遮盖后成了一个模糊昏暗的圆球。 洛雨亭依旧是一袭白衣如雪,乌黑发亮的长发轻轻披散在身后,缓缓的在火红的曼珠沙华花丛中走过,绝美的人儿宛如一个仙子误入这一片妖冶诡异的鬼域一般。 洛雨亭绝美的脸上一丝淡淡的阴霾使得原本就很冷淡的气质,越发显得冷漠。洛雨亭实在是不喜欢幽冥谷,真的不喜欢,不论是这里的环境,还是这里的人,都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反感,尤其是姬飞霜那种幽灵般阴晴不定的性格,更是让他觉得讨厌至极。这几乎是他第一次觉得父亲的决定实在是很明智,当初在选择是和慕容世家,还是和幽冥谷结亲上,洛庄主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慕容嫣。比较起来,慕容嫣实在是一个很难得的好大嫂,不但温婉可亲,还宽容大度,绝没有姬飞霜这样喜怒无常的作风。试想当初,如果真的让洛雨楼娶了姬飞霜的话,恐怕现在怀璧山庄早就鸡飞狗跳了。如果真那样的话,倒是省了自己很多事!洛雨亭突然被自己的想法给弄笑了:想象着沈淑那火爆小气的人如果真遇上姬飞霜这么一个极端而冷酷的儿媳妇,一定有的好看。 嗖,一个小石子突然砸到洛雨亭身边的花丛中,虽然动静不大,但倒是吓了洛雨亭一跳。又是讨厌的猴子!洛雨亭心中暗暗的骂道,抬头一看,果然有两只红眼赤股的猴子在不远的一棵矮树上向自己呲牙咧嘴的挑衅,嘴里还不时的发出吱吱叽叽的声音,十分的令人厌恶。 洛雨亭从小就是一个喜静不喜闹的人,所以像猴子这种浮躁烦人的动物是他最不喜欢的,平时几乎连看都不愿意看。可偏偏这终年浓雾覆盖的幽冥谷,不单阴暗僻静,又是树木繁多,倒是最适合这些尖嘴扁腮丑不可言的畜生栖息,所以刚一进入幽冥谷,洛雨亭就发现这里有好多猴子,好多都是猴子猴孙成窝的栖息在这里,所以这些上蹿下跳的家伙们数量不但多,而且胆量还非常大,经常喜欢偷吃偷喝,有的甚至喜欢搞些袭击人抢东西的勾当。 这几天,唐婉儿就如一只永远不知道累的百灵鸟一般,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其实洛雨亭心里也知道唐婉儿是为了多陪陪自己,挖空了心思的想讨好自己,可这对于向来性格清冷的自己来说,这反而使他越发想远离唐婉儿,因为唐婉儿的做法简直是让他忍无可忍的烦。还好今天,沐秋云告诉唐婉儿,他发现在后山有个地方有很多野味可以打猎,唐婉儿才强拉硬拽的被沐秋云带去打猎了。洛雨亭难得能清净一下,午饭后才到幽冥谷转一转,却没想到遇上这两个上蹿下跳的畜生。洛雨亭无奈地苦笑了下,也懒得和这两只挤眉弄眼的畜生一般见识,便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可没想到,这两个野猴竟然得寸进尺,一看洛雨亭没有理会和追打它们就越发的胆大了起来,竟然攀爬着树枝追了上来,继续向洛雨亭扔了好几颗石子,而且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扔的狠,有一个竟然有馒头大小,虽然没有被打到,可洛雨亭原本刚刚缓解了一丝的心情,不由得又郁结了几分。 洛雨亭看着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嚣张畜生,突然想起昨日洛雨楼给自己送药时,说怕药太苦伤了脾胃,特意给他留下了些蜜饯,味道着实不错,所以今天他还带了几个酸甜的梅子干在身上。洛雨亭忙拿出一个鲜红的梅子干,向远处一弹,那梅子干立刻在空中划出一条鲜艳的红线,远远的落在一丈之外,那两个馋嘴的蠢货果然同时奔去,争着抢着打作一团。洛雨亭看着它们为了一个梅子干而争得头破血流的样子,不由得鄙夷的一笑,转身正欲离开。可没想到,那个梅子干已被一个猴子吞到了肚子里,另一个没吃到的猴子竟然径直要扑向洛雨亭,想直接从他身上抢。洛雨亭已听到那丑陋的蠢货向自己扑来的劲风,便轻轻闪身躲开了,顺手又掏出两个梅子干向更远的地方弹去。那两个猴子也到眼尖的很,立刻撇下洛雨亭扑到花丛中去寻。 洛雨亭本以为这两只猴子已得了不少梅子干,应该就会离开了,可没想到这两个畜生是贯会持强逞凶的泼皮,看着洛雨亭没把它们怎么样,还得了这些好处,就认为洛雨亭定是个好欺负的,竟然吃了梅子干又向洛雨亭扑去,想要更多的梅子干。 猴子的腥臊味已经让洛雨亭要做呕了,更何况是那肮脏恶心的猴脑/浆和猴血,更让洛雨亭胃里翻滚不停,几乎要把中午的饭都吐出来了。洛雨亭终于摆脱了那两只不知死活的畜生,一只横尸在地,另一只早已逃得无影无踪,唯留下那恶毒而惊恐的啼鸣在山谷中回荡。看着地上那只被一刀从头到脚劈成两半的死猴,洛雨亭对元剑锋越发的反感和讨厌。元剑锋鄙夷的冷笑着擦干了刀上的污垢,反手收刀入鞘,傲慢的斜视着洛雨亭说道:“雨亭公子,不想对我说些感谢的话吗?”在元剑锋眼里洛雨亭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空有其表的窝囊废,所以他那种鄙夷和轻视不自觉地已写在了脸上。 “它不过是一只蛮荒未开化的野猴,想要些吃的,袁公子,又何必下杀手呢!”洛雨亭淡淡的说道,清如秋水的眼睛并没有看元剑锋,只是静静地看向云雾深处。 “这些得寸进尺,不知天高地厚的畜生,留之何用!”元剑锋明亮的眼睛里依旧是寒光闪烁。 洛雨亭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一笑,转身正欲离开,他实在不喜欢元剑锋这个人,而且自己也从不喜欢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多说话,并且这血腥的一幕早已经将自己悠闲地心情搞得荡然无存了,他现在只想尽快的离开这令人作呕的地方,和令自己讨厌的这个人。可他刚一转身就发现,元剑锋已疾步挡在了自己面前,一双冷酷的眼睛正紧紧的盯着自己,满是恶毒和讥讽。 “等一下,雨亭公子,你就是不感谢我,也不用这么急着走啊!咱们或许可以好好聊聊!”元剑锋的语气很强硬,根本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袁公子有何指教!”洛雨亭站住了脚步,依旧冷冷淡淡的没有看元剑锋,他实在不想看这个家伙一眼。 “雨亭公子,是庶出?” “不错!” “其实在我看来,雨亭公子除了不会武功外,不论你的气质、才学、容貌无一不是人中龙凤,只不过都因为洛雨楼,你才被这样埋没的!”元剑锋紧紧的看着洛雨亭绝美的脸,一个空有其表的小白脸,他就不信不能为我所用,元剑锋心中暗想。 洛雨亭没有说话,可已经将头转向了元剑锋,清澈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他心里已经猜到了元剑锋的目的,既然元剑锋你自己找死路,就让我送你一程也好! “雨亭公子,其实咱们都是被洛雨楼挡住前程的人,你从小被他压制,所以被人忽略,被人轻视;而我更是被他横刀夺爱。所以咱们本就应该同仇敌忾!”元剑锋满尽是恨意,语气也变得无比的诚恳,如果不是洛雨亭心性玲珑通透的话,还真是难免被他鼓动。 洛雨亭依旧冷冷的看着元剑锋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似乎在认真的听,仔细的想。 看到洛雨亭再没有走的意思,也没有反驳的意思,元剑锋不由得心中大喜,他认为自己的这番话一定说道了洛雨亭的心事,而且一定是已经默认了。“如果雨亭公子想搬开洛雨楼这个绊脚石的话,咱们倒是可以合作,我是很愿意帮帮你的!”元剑锋阴险的一笑。 “哦!不知道袁公子怎么帮我!”洛雨亭终于说话了,虽然依旧是冷冷淡淡的,但他已经明显的有了兴趣。 看到洛雨亭已经有了回应,元剑锋阴险的笑容更盛了,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瓷瓶,递到洛雨亭手了,“这是九子勾魂散,只要一丁点在茶水或者饭菜中就能要人性命,但却不会立刻发作,直到那个人运用内力时才会突然发作,外观上看就像是真气逆转走火入魔而死一样!” “可就算我杀了洛雨楼,我的嫡母对我也是芥蒂已深,我也未必会得偿所愿啊!”洛雨亭拿着那个精致的瓷瓶,幽幽的说道,那如画般清秀的剑眉微微皱了起来,他从来都是一个干什么事都思虑深远的人,怀璧山庄好多事情都是洛夫人做主,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境遇好多都是洛夫人故意造成的。 “雨亭公子,大可放心,只要你与我合作,我会帮你除掉洛夫人!”元剑锋原本英俊的脸已满是恶毒。 “然后呢!”洛雨亭依旧是淡淡的问道,清澈的眸子依旧冷冷的盯着元剑锋几乎疯狂的脸。 “然后雨亭公子你就是家中的独子了啊!未来的少庄主!什么荣华富贵,什么江湖地位还不是唾手可得!”元剑锋满脸的激动,带有鼓动的语气,明亮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洛雨亭,他简直不明白洛雨亭干嘛还要这样问,这不是明摆着的结果吗? “然后呢!”洛雨亭依旧是淡淡的问道。 “雨亭公子,你什么意思?”元剑锋似乎已经预感到洛雨亭问得并不是这个,语气陡然冷了下来。 “如果袁公子不愿意说的话,我来帮你说出来吧!”洛雨亭的眼神更冷了,一丝冷冷的微笑在嘴角划出一个弧度:“然后我就有这么一个天大的把柄在袁公子你手里了,我不论什么时候都要任你拿捏,而且我又是一个不会武功的窝囊废,自然不能把袁公子怎么样,我如果不听你的话,或者把这件事泄露出来,袁公子大可以将我杀了灭口。如果我就范顺从了你,你不单可以除掉洛雨楼,控制怀璧山庄,更可以抱得美人归得偿所愿!你口口声声说要帮我,说和我同仇敌忾,不过是想让我为你火中取栗,做你的棋子罢了!到时候杀人的是我,如果真有人追究的话,你也大可以将我推出去做替罪羊!” “没想到雨亭公子竟然是这样一个通透聪明的人,我倒是小看你了!”元剑锋已经冷冷的沉下了脸,他实在没想到这个绣花枕头竟然会这样聪明,一下子就识破了自己的目的:“那雨亭公子是不准备同我联手了!” 洛雨亭冷冷的看着元剑锋那满是杀意的脸,淡淡的一笑:“袁公子我劝你最好还是别动在这里杀我的念头,否则就算我大哥不能把你怎么样,姬姑娘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什么意思!”元剑锋的脸上不单满是杀意,而且已惊恐万分。 月饼,看我怎么收拾你 洛雨亭清冷飘逸的身影已经离开了,渐渐消失在浓浓的雾霭中,唯留下元剑锋失魂落魄的呆立在那里,满脸的失落、愤怒,他实在不敢相信洛雨亭刚才所说的话,她竟然马上就要嫁入洛家,成为洛雨楼的新娘了,这怎么可能,“不,不,不可以,绝不可以!啊——”元剑锋疯狂而绝望的声音惊起了无数飞鸟惊恐的鸣叫着向天空逃去。 一抹残酷的微笑在洛雨亭的嘴角轻轻绽放——。 “唉!我早就告诉过他,让他离你远点,可惜啊!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啊!”一个令人愉快的声音在洛雨亭身后不远处传来。洛雨亭转过身时,一袭淡蓝色挺拔的身影,一张永远都令人愉快的脸已缓缓的出现在他面前。 “姬公子,你好!”洛雨亭向姬飞风微微一笑,很礼貌的打了声招呼,姬飞风可以说是他在幽冥谷唯一一个看着还算顺眼的人。 姬飞风缓缓的走到洛雨亭身边,微笑着围着洛雨亭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圈,笑意越发的深了,突然贴到洛雨亭耳边轻声说道:“没想到世间真有雨亭公子这样绝美的人,你老实告诉我,你不会是女人装的吧!” 洛雨亭的脸色一下就冷了,转身就走,他最不喜欢人家这样随意无礼的调侃。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就感觉到一股又快又狠的掌风已猛的攻向自己后脑,这掌风绝不是点到为止的试探,而却是实实在在的杀招。洛雨亭忙将头一偏,同时身子一转,右掌已击出,眼前的人一见他的掌风已到,忙收回铁掌,转身躲开之际一管急如闪电的玉笛已寒光一闪,直刺向洛雨亭的天突穴,洛雨亭微微一笑,左掌护着颈部,并暗自运气,已将一股内力积于掌前,顿时空气中无数水汽凝集起一片坚不可摧的一尺宽的冰盾,挡住了玉笛的攻势。那玉笛一看攻势被封,竟如狡猾的碧蛇一般婉转的向左侧一斜,迅速滑出了冰盾的范围,同时随着那淡蓝色如轻风一般的身影,已到了洛雨亭的右侧,在那玉笛的笛管尖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已出现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狠狠的向洛雨亭天容穴刺了下去。洛雨亭已猜出他的攻势,早已脚下用力,如一只白色的仙鹤,飞出了一丈之外,左手中一枚晶莹的冰镖在空中划出一道光华直奔那淡蓝色身影的咽喉,与此同时右手已将身边一棵枯树上的一支一米长的枯枝折断拿在了手中,在空中挽出一个完美的剑花向那淡蓝色身影的咽喉划去。那淡蓝色身影轻轻的躲过了冰镖,转身看那树枝竟然已到了面前,手中的玉笛忙向外一挡,挡开了树枝,同时玉笛管尖的刀锋已经那树枝削去了一截。可还没等姬飞风的玉笛收回来,就看那削断了的树枝已再次攻向自己的腰间,玉笛再次挡开。转眼间两条身影已如两股清烟一般缠绕在了一起,在浓浓的雾霭中飘忽不定,若隐若现。五十招过后,姬飞风已觉得头上冒出了丝丝冷汗,不论是他怎么挥动玉笛抵挡那只枯枝,那蛟龙一般灵活的树枝总是距离在自己身前不到三寸处出现,简直是如影随形。 “唉,月饼,你玩够了吗?你难道真想要我的命啊!”姬飞风已经不耐烦了,原本总是笑嘻嘻的脸,已经满是冷汗,涨得通红,再也笑不出来了。自己不过是想和他开个玩笑,他也太认真了吧!这幸亏是一段树枝,要是一把剑的话,自己恐怕真要被冷月如雪刺出几个洞来了。 洛雨亭终于收住了攻势,冷冷的站在那里紧紧的盯着眼前气喘吁吁的姬飞风,反手将那半截枯枝轻轻一掷,深深的插入了松软的泥土里,脸上难得一丝坏坏的微笑:“清风,你不是刚说的吗?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是你自己要玩的,怎么玩不起了啊?”原本就是姬飞风故意来惹自己,怎么没占到便宜,就要耍赖啊!洛雨亭刚才一开始就决定要借此机会给这个近似无赖的家伙一点小小的教训。其实,洛雨亭早就想和姬飞风好好比划比划,教训一下这个肆意调侃的家伙。只不过让洛雨亭没想到的是,这件多年的夙愿竟然是在这个情景下实现的。 “哼,你原来是故意的啊!”姬飞风一下就听出来洛雨亭是故意和自己动手的,俊美而有些慵懒的脸上虽然依旧因刚才的打斗而有些疲惫之色,但却已又开始那了那种坏坏的、且令人很愉快的笑容。真没想到一直冷若冰霜的冷月如雪,也有这样率性调皮的一面。哈哈,月饼,看以后我怎么调侃你这个装假正经的家伙。 洛雨亭一看姬飞风那坏笑的样子就知道这家伙一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便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实话,自此三年前和这家伙认识开始自己就不知道这家伙怎么脑袋里那么多古灵精怪的想法,还有那不按常理行事做派都让他不能理解,不过可能正因如此他才越觉得姬飞风与众不同。而且这几年相处下来,姬飞风是洛雨亭为数不多的认为可以称得上是君子的人,他虽然玩世不恭,率性而为,但却是个真真正正的明辨是非,义薄云天,重情重义的男子汉。有的时候,洛雨亭甚至认为姬飞风这个人比自己还更加值得信任,所以他也真心的为花落无痕能找到这样的一个男人相知相爱而高兴,这真是这个女人一生之幸。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怎么发现的!”洛雨亭又恢复了原来清冷的样子,警惕的看了下四周,这必经是在幽冥谷,也不知道元剑锋是否已经走远了,而且峨眉剑派的人、洛雨楼、唐婉儿一干人都在,他并不想现在就暴露自己的身份。 “放心吧,我用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作保证,这里没人!”姬飞风愉快的笑容满是自信,他已经完全恢复了原来的轻松自若。在出手前姬飞风早就已观察好了,四周没人才动手试探的。再说了,姬飞风一想到花落无痕那娇媚缠绵的身体就深信自己下半辈子绝对会幸福无比,想到这些,昨夜草地上那股缠绵悱恻的感觉似乎依稀还在身上。 “哼!贼夫妻!”洛雨亭轻蔑的冷哼了一声,一双清如秋水的眼睛里却出奇的有了丝丝微波,他真心的希望姬飞风和花落无痕能有个美好的结果,因为他俩都是他为数不多的好朋友,而且是那种能用性命相互托付的好朋友。 “怎么嫉妒了!”姬飞风笑得更开心了,一想起花落无痕,他不由得满眼柔情,说着已凑到洛雨亭身边,戏虐的说道:“不过,你身边的那个唐婉儿对你可是痴心一片啊,怎么样,月饼,那么漂亮可爱的女人,你就一点也不动心啊!”姬飞风早就看出来唐婉儿对洛雨亭的那片情意,他也知道唐婉儿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女人,只不过这个冰冰凉的冰块实在是不懂风月,白白辜负了人家,只让那么一个美貌佳人本将心托明月,谁知明月照沟渠。今天正好趁这个机会,姬飞风打算好好开导开导这个冰心月饼,要不然的话,说不定这个家伙会打一辈子光棍的,那多没意思啊,自己可是早就想好了怎么在闹洞房的时候修理这个块月饼的。 “哦,我看那个许秀云对你也不错啊!她也可以称得上是一个长得不错的女人,你难道就一点也没动心啊!”洛雨亭冷声反问道,一想起唐婉儿他就一阵头痛。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我可记的那隔墙有耳的结果!”一听洛雨亭的话,姬飞风就立刻想起那次被花落无痕狠狠的教训的事情,他立刻就打消了自己的那“劝人向善的一片好心”,他可不想再惹自己那个娇媚泼辣的贼婆娘再动用家法,说心里话那头顶香炉跪在琴弦上还不能将琴弦压断的刁钻方法实在让他那一夜精疲力尽的受够了罪。 “你还没说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怎么发现的!”洛雨亭自认自己掩饰的很好,这个贼家伙是怎么发现自己的呢,洛雨楼与自己十几年来朝夕相处都没识破自己,他是怎么会识破自己呢? “说实话,我是在如归客店就觉得你有些古怪了!”姬飞风微笑着,明亮的眼睛了泛着狐狸般狡猾的光彩,“当时你虽然假装昏迷,装的很像,可我却发现所有人都被火焰烧伤,最少也是被熏得黑漆漆的,可偏偏你不但一点都没被烧伤,而且身上竟然一点都没有被火熏黑的地方,身上还有一丝丝寒气,我就暗暗的觉得你似乎有些古怪!” 洛雨亭无奈的摇摇头,这家伙果然是心细如发,还精明过人,自己可真是百密一疏啊,当初自己为了挡住火气,确实是用寒冰功护体才没被火气熏染。 “再有这几天,你那股兰花香,实在是熏得我头昏眼花的!”姬飞风坏笑着打趣道。 “所以今天你就故意出手逼我动手,不过你不觉得你出手太狠了点吗?我问你,要是我真的是个不会武功的窝囊废,或是你认错人,把我打死了怎么办啊!”洛雨亭看着姬飞风那张永远都满是愉快的笑容的脸,似乎什么事情在他心里都是那样风轻云淡,他对什么事情那样满不在乎。洛雨亭心中不由得暗自后悔,刚才真应该再狠狠的多教训教训这个坏家伙。 “那我就帮你收尸,并将你埋在我和小花的新房窗前的那片芍药花下面,再多给你烧些纸钱,一定买通阎罗王让你下辈子做个女人,我等你十八年,娶你作小老婆!哈哈——”姬飞风大笑着看着已被自己气得脸色发青的洛雨亭。哼哼,我打不过你,还说不过你啊,月饼,看我以后怎么修理你。 洛雨亭绝美的脸已经被姬飞风气得几乎要变形了,可却偏偏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种惊世骇俗的想法也只有这个坏家伙能想得出来,可自己却实实在在的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哼!清风,有你的!”洛雨亭已狠狠的转身离开了,但是刚才郁结烦躁的心情却已经缓解了很多。洛雨亭不得不承认和姬飞风在一起的确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如果不是自己实在是背负了太多太多的仇恨,他真的希望能和这个坏家伙一起痛痛快快的仗剑江湖,肆意而为。 世间事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这实在不是自己能选择的! 今天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因为他是洛雨亭、冷月如雪、天魔教的少主人——。 无奈! 开始 飘渺的雾霭中,多情的歌声,悠扬的古琴声,在摇曳火红的花丛中,她在他面前如一片皎洁的月光静静的拂动着那晶莹的琴弦,宛如这深谷中一个灵动的精灵般美丽而神秘。 在静静的夜里,微风偶尔吹起那火红的花瓣在空中轻轻的纷飞,花瓣中姬飞霜古井般幽深的眸子里满是柔情,她目不转睛的望着眼前这个长身玉立的男人,他如一棵松柏般器宇轩昂,玉树临风。洛雨楼的脸不但英俊,而且温柔,这让他整个人有一种令人亲近而不失威严的感觉。 洛雨楼同样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白衣如雪的少女,她看上去是那样温柔恬静,她的琴声是那样的婉转动人,她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睛里似乎只有自己。洛雨楼清楚的明白姬飞霜对自己的那片痴情,也知道她为自己改变了多少,付出了多少。想起昨夜静玄师太和自己说的事情,洛雨楼不由得感觉进退维谷,如果是在几个月之前他会毫不犹豫的答应这件婚事,必经自己并不是那种无情的男人,而且这件婚事对与怀璧山庄来说绝对是颇有好处。可经过了这么多事情,洛雨楼深深的感觉到眼前这个看似纤弱温柔的女人虽然对自己情意绵绵,但她爱是那么偏激而危险,不由得让他有一种望而却步的感觉。洛雨楼喜欢的是那种温柔恬静,与世无争的女人,他可不希望为了儿女私情弄得家宅不宁,甚至秧及子孙,所以他深深的知道这个看似静溢如水的女人,心里确如这满谷妖冶火红的花朵一样如火如荼。想起今天早上去看洛雨亭时,他不由自主的和洛雨亭说起此事,洛雨亭那淡淡的一笑,这说明他并不想参与任何意见,也证明他并不喜欢这个待定的大嫂,这不由得更让他对这件事犹豫不决了。想起洛雨亭永远都是那样温婉如玉,淡泊静溢,如一潭秋水般让他思慕如深,如果眼前这个女人的性格能如雨亭那样该多好。可洛雨楼更加知道,如果他直接拒绝这件婚事的话,不单会激起姬飞霜更多的疯狂行为,更加会得罪静玄师太,这对与怀璧山庄来说简直就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所以洛雨楼当时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而只是将此事推说必须得到洛庄主首肯才能决定。其实,洛雨楼心里明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洛庄主一定会同意这件婚事的,而以慕容嫣那宽容大度,贤惠识大体的作风为了不让自己为难也会接受这个好妹妹,但他心中还是隐隐的不快,因为他强烈的自尊心使他实在不想被人强迫着去娶一个自己忌惮如此的女人。但以目前的局面看,恐怕也就是雨亭能理解和支持自己了,洛雨楼不由的心中黯然神伤。 “夜深了,这里阴冷露重,你身体单薄,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洛雨楼看着姬飞霜纤弱的身体柔声说道,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他还是很难对这样一个对自己用情至深的女孩子过于苛责的,虽然她做的好多事情都让他实在无法原谅,但目前还是不要将事情进一步激化的好。 “没关系,只要你喜欢听,我一点都不觉得累!”姬飞霜温柔的轻声说道,微微低垂的眸子里满是少女爱慕的情愫。 “我知道你对我的那片情!”洛雨楼缓缓的走到姬飞霜身边,脱下身上那件暗紫色黄金绒的披风为那纤弱的人儿轻轻披上,俯下身子继续柔声说道:“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昨夜,静玄师太已和我说过了,可这件事我还是需要我父母同意才能答复你!在这期间,我希望你要爱惜自己。我不想你再干傻事,也不想你再受到任何损伤!” 洛雨楼温柔的话让姬飞霜心中满是柔情,令她那颗冰冷的心立刻变得火热,美丽的眼睛里竟然满是晶莹的泪光,越发显得娇弱妩媚,令洛雨楼不由得越发心软。 洛雨楼已将姬飞霜轻轻扶了起来,缓缓的走向云雾缭绕的房间。 “师傅,我已经按您的吩咐安排他们见面了!”郭秀珠轻声向静玄师太回报,清秀的脸上竟然微微发红,在心里她实在是羡慕姬飞霜会如此幸运能得到师傅的青睐,如果自己也能有机会和心目中的那个人互诉衷肠该多好,可对于门规森严的峨眉剑派来说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静玄师太并没有说话,慈祥的脸上微微笑了笑,接过郭秀珠恭恭敬敬的递过来的清茶浅浅的喝了一口,欣慰的点了点头,一切都按着她的计划顺利的进行着。昨夜,静玄师太已发现洛雨楼对这件婚事并不情愿,但碍于自己没敢直接拒绝。静玄师太自然不想让洛雨楼违心的接受姬飞霜,这样的话,就算姬飞霜能如愿的嫁入洛家也不会得到洛雨楼的宠爱,到时候以姬飞霜的性格,恐怕会将事情弄得事与愿违。所以,今天静玄师太特意安排了他们两人在花园中约会,让姬飞霜有机会用女人特有的哀怨和温柔来化解洛雨楼的心结,果然不出她所料,看到姬飞霜那柔弱痴情的一面,洛雨楼果然心软了,如果这样的话,她去洛家提亲必定就会事半功倍。 郭秀珠已经知趣的退了出去。在舒适精致的房间里,静玄师太静静的看着窗前那株怒放的淡紫色的菊花,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这花香竟然如此特别。今天下午郭秀珠送来的时候,静玄师太就发现了这花有一股淡淡的幽香,这香不单雅致,而且有一种安神的作用,让人嗅着特别的舒服竟然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尤其是晚上就越发的浓郁。 “静玄师妹,你还好吗?”一个温柔而多情的声音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竟然那样熟悉,熟悉的令静玄不由得心头巨惊。这声音,难道是他的?不可能!他早就死了!就连他那俊美无双的头颅都被自己化为灰烬喝到了肚子里。可这声音分明就是他的!没有错,这令静玄魂牵梦绕的声音她怎么会听错,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是谁,谁在装神弄鬼!”静玄猛然站了起来,已将宝剑拿在了手中,警惕的仔细审视着这个空空荡荡的精致舒服的房间,现在陡然变得鬼气森森。 “静玄师妹,你还好吗?”那个温柔而多情的声音不知又从哪里传来,一样的语气,只不过越发清晰了很多,就好像当初他贴在静玄耳边轻轻私语一般,让静玄不由得心乱如麻,就连拿剑的手竟然都有几分颤抖。 “少故弄玄虚,有种出来,出来啊!”静玄已几乎疯狂,圆瞪着她那双已经老去的眼睛,脸上已没有了往日的慈祥,变得无比的狰狞,她也不知道久经江湖的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失控。静玄现在的心里已经恐惧到了极点,思绪烦乱,一股难以抑制的烦躁无名而生,这本就是江湖上的大忌。难道是那朵菊花的缘故,静玄毕竟是江湖上的一代宗师,立刻发现自己现在这种反常的失控绝对不正常。 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光滑,窗前那株美丽的菊花瞬间被击的粉碎,落出了窗外,那股诱人的香气立刻消散了许多。可就在同时,所有的窗户竟然一起合上了,房间里仅剩下一盏昏暗不定的蜡烛,越发显得阴森诡异。静玄的手在颤抖,手上的剑也在颤抖,映着她苍老的脸一起不自然的颤抖着,她的精神已经几近崩溃,通红的双眼盲目的看着这间坟墓一般的屋子。 吱呀,门已开了,一袭比月光更皎洁的白衣身影走了进来,是那样潇洒,绝美的容颜举世无双。“你没有死,你还活着!”静玄惊恐的看着这个幽灵般的身影缓缓的向自己走来,他依然是那样完美,只不过是脸色微显苍白,身上一股淡淡的冷漠,静玄勉强静了下自己的心神,“不!你不是薄念雪,你是洛雨亭!”静玄强撑着自己摇曳不定的身体,声音中满是惊恐和恨意。那个白衣身影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她,不过那冷酷的眼神就如同再看一个死人一般。“哼,我早就该认出你,除了他的孽种,还有谁能有这样的容貌!”话音未落,静玄的宝剑已狠狠的刺向那一袭如雪的白衣,可惜她心神已散,轻盈灵动的峨眉剑法早已失去了原有的空灵与锐利。静玄扑了一个空,等她回身再看时,那一袭白衣竟然已比变成了十八个,每一个都那样的真实,每一个画面都是她与他在一起时最美好的时光,这不由得让静玄越发的心神具乱,身体已经不停的在发抖。静玄使出自己最后的一丝内力将宝剑同时挥出十八剑,那美好的时光瞬间消失了,可就在她刚一回身时,却看见在她后面又出现了十八副新的图画,但那却不是那甜蜜缠绵的景象,而是乌梅庵血案的画面,死人,死人,到处都是死人,他英俊潇洒的身影倒下的样子,他俊美无双的眼睛看着静玄抱着他视如珍宝的女儿满是祈求,他撕心裂肺的怒吼,他风华绝代的头颅在熊熊烈火中一点点化为灰烬,——。 静玄已经完全能失去了战斗力,她如一条垂死的疯狗一般瘫倒在满是狼藉的地上,爬在一张被自己砍得凌乱不堪的雕花圆桌上,脸已经完全扭曲变形,如魔鬼般丑陋,同时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双眼明显的向外凸着,眼里已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满是惊恐和绝望。他一袭洁白的纱衣无风自动,静玄仰视着这个仙子般不沾凡尘的人儿,眼睁睁的看着一把冰冷的玉剑带着光华划过了自己的咽喉,好快,好冷,从划进去,到划出剑上竟然没沾染一丝鲜血。 门已经关上了,房间里已恢复了原有的安静,只留下静玄师太一个人,只不过她已一动不动,死灰色的眼睛里依旧满是惊恐和绝望。 诬陷 幽冥谷的深秋比别处更加阴冷,而且外加潮湿,这令洛雨楼越发觉得今夜过得好慢。姬飞霜凄美哀怨的脸不断的萦绕在洛雨楼的脑海里使得他怎么也挥之不去。洛雨楼是个铁骨铮铮的男人,现在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这个年龄的男人不论多么英明睿智,多么果敢决绝,纵是能踏平千军万马,笑傲江湖,却都抵不住美丽的女孩子的一颗胭脂泪,尤其是那种痴情一片的女孩子的眼泪。 漫漫长夜,洛雨楼躺在原本很舒服很温暖的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他越睡不着,就越烦躁,平时在他最烦躁的时候,他最想干的就是去找弟弟洛雨亭,在那里就算是什么也不干,只要静静的坐在他面前看他弹琴、看书也能使自己焦躁的心绪立刻缓解过来。可是今天他却不能去,因为今天中午雨亭又病了,多天来的颠簸与惊吓,再加上幽冥谷这里的幽暗潮湿,从中午开始洛雨亭就咳嗽的很厉害。所以今天太阳刚下山,洛雨楼就给他吃了药,然后送他回房早早睡下了,现在应该正在梦中,他不能打扰他难得的清梦。 洛雨楼烦躁的从床上翻来覆去,最后还是起身走到了窗前,推开了一扇纱窗,窗外昏暗的月光,深深的雾霭,让他的心情更加沉重。 暗淡的月光下,一个黑影在不远处一闪而过,洛雨楼心中暗惊,随即已展动身形追了出去。将晓的雾霭比平时更加浓厚,洛雨楼自认轻功也算了得,可那个黑影的轻功也不弱,两人一前一后在高低错落的房顶上如履平地。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就在洛雨楼已准备拔剑的时候,那黑衣人竟然纵身跳进了一个院落,一晃就消失了。 洛雨楼已轻身飘落在院子中央,手中的宝剑寒光闪闪,亮如明星的眼睛警惕的审视这个安静的出奇的院子。突然,正房里燃起了一盏昏暗的烛光,门猛的打开了,可并没有人从里面出来。寒冷的夜风中,那霍然敞开的门如同一个吞人无数的巨兽的口器,而那盏诡异的烛光如同陷阱旁的诱饵,引诱着洛雨楼前去自投罗网。 洛雨楼自然不怕什么巨兽,即使再凶猛的野兽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他走进了那扇门。门里面一片狼藉,被风吹得摇曳不定的烛光下果然有一个人,一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这个人洛雨楼也认识,竟然是静玄师太。 “静玄师太!您怎么了!”洛雨楼忙提剑跑了过去,想将静玄师太扶起。可就在洛雨楼的手刚碰到静玄师太身体的那一霎那,从静玄师太的咽喉处突然迸射出数道鲜血,同时那颗苍老的头颅同时滚落进了洛雨楼怀里,一双死灰色满是恐惧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洛雨楼,洛雨楼精致的锦衣上顿时被溅得满是鲜血。 啊——,郭秀珠一声凄厉的尖叫从洛雨楼身后响起,划破寂静的长空。 洛雨楼在惊恐中立刻缓过神来,一丝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这绝对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在众目睽睽下,洛雨楼已成为众矢之的。“洛雨楼,你为什么要杀我们师傅!”许秀云和郭秀珠已亮出了各自的薄刃长剑将洛雨楼团团围住,两人美丽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和疑惑,她们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师傅会殒命于此,而且还是死在她生前最喜欢的一个少年剑下。 “你们不许无礼!”姬飞霜已奋不顾身的挡在了洛雨楼身前,满身杀气,她什么都不管,谁要是敢动洛雨楼,她就要谁死无葬身之地。 “洛雨楼,你不会是那种只靠躲在女人身边才能活命的懦夫吧!”元剑锋乌黑的身影,满脸鄙视与憎恨,声音无比的恶毒。 “元剑锋,我家的私事,那里容你在这里说话,你给我滚到一边去!”姬飞霜冷若冰霜的脸,眼里寒光一闪,令元剑锋俊朗的脸立刻苍白的毫无血色。她竟然在大庭广众下如此对待自己,难道在她心里他竟然如此卑贱,元剑锋已感觉到自己的心已经开始滴血了,这也更让他坚定了决心,今夜一定致洛雨楼与死地,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所以元剑锋虽然并没有离开这个血腥的屋子,但他已暗自咬牙,紧握乌刀的手上青筋条条暴露。 “不管你们幽冥谷和怀璧山庄势力多大,武功多么高强,我们峨眉剑派也不是好惹的!洛雨楼,你竟然敢杀害我们的掌门,我们峨眉剑派也一定要让你们血债血偿!”说话间作为峨眉剑派的首席弟子许秀云已双剑挥动,顿时剑光四射。许秀云轻盈的身法如舞蹈般美丽,可她双剑的寒光所到之处均是杀招,并已快如闪电的攻向洛雨楼。就在此时,叮当一声,她的双剑竟然被人轻轻一托就撞在了一起,顿时剑光消失,她的手腕竟然被人牢牢的抓住了,竟如生根般不能再动了,同时一个令人愉快的笑容已映入她的眼帘,不由得她粉面通红,满腔怒气立刻消散了不少。 “许姑娘,何必这么大火气啊!”姬飞风依旧是那样洒脱,轻松愉快的笑容如春风一般和煦。 “是啊,许姑娘,在事情没有弄清楚前,还请别善动刀剑以免伤及无辜!伤了大家的和气!”洛雨亭在唐婉儿的搀扶下也已经赶了过来,孱弱的身体步履似乎都有些蹒跚,苍白的脸色,满头冷汗,可见他着实是病的不轻,才说了几句话竟然就有些喘了。 “雨亭,你怎么也过来了!”洛雨楼看到洛雨亭虚弱的样子,心里满是怜惜,忙过去将他扶住。 “洛公子,到了这个时候,你们还是先别顾着兄弟情深了,你还先说说为什么要杀害静玄师太的吧!”元剑锋鄙夷的看着洛雨楼,语气恶毒而冷酷。 “袁公子,难道在死人身边的人就一定是杀人凶手吗?那岂不是所有站在河边的人都是渔夫吗?”洛雨亭冷冷的看着元剑锋,虽然他虚弱的声音并不响亮,但他的每一个字都很清楚,每个人都能听到,而且让人根本没办法反驳。 “好厉害口才啊,没想到洛家竟然有这样一个绵里藏针的人!”一个轻柔的声音,一个乌纱飘逸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姬兰瑶宛如夜晚中的一颗明珠般璀璨,轻盈妩媚的身材。姬兰瑶已缓动莲步走了进来,如一位女王般高贵,所有人立刻都变得安静了许多,自动为她让出一条路来。 姬兰瑶缓步走到静玄师太的尸体边,美丽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悲伤,毕竟两人是数十年的好友,如今她竟然惨死在自己家中,她纵是再铁石心肠,也难免悲伤。不过随即,姬兰瑶又微笑着转过身来,眼睛在每一个在场的人的脸上扫过,最后那双妩媚的眼睛紧紧的落在了洛雨亭那张完美的脸上。 洛雨亭似乎感觉到了那两道火热的目光,苍白的脸竟然有些红了,微微咳嗽了下,洛雨楼已顺势挡在了弟弟身前。 “姑祖母!”姬飞霜已焦急的奔到姬兰瑶身边,娇嗔的说道;“这绝对与雨楼没有任何关系!” “姬谷主,您要想借故袒护洛雨楼的话,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元剑锋恭恭敬敬的提醒道。 “元剑锋,你凭什么一口咬定就是我洛大哥杀的静玄师太,难道你亲眼看到了啊!再说他有什么理由杀静玄师太啊!你再在这里挑拨离间,小心我——”说话间沐秋云已准备动手了,他早就已经怒不可遏了,更是看不惯元剑锋这个家伙一而再,再而三的诬陷洛雨楼,现在他真想狠狠的扑上去揍这个满嘴喷粪的家伙一顿。 “秋云,别冲动,我没干过的事情,我相信一定能澄清的!”洛雨楼已拦下了愤怒的沐秋云,沉稳练达的举止让人不得不佩服在这种情形下这个少年还能如此冷静清醒。 “元剑锋,你给我滚出去!”姬飞霜愤怒的瞪着元剑锋,如古井般深邃的眸子里满是杀意,令元剑锋心痛不已。 “袁公子,你为什么就这么肯定这件事是我大哥所为呢!”洛雨亭清冷的眼睛里毫无波澜,声音入空谷幽兰般动听。 “雨亭,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这里的事我自己会解决好的!”洛雨楼发现洛雨亭头上不停的冒着虚汗,他实在是不忍心看到洛雨亭为自己的事情这样劳费心力,作为大哥本应该是他保护弟弟才是啊。 “大哥,咱们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本就同气连枝,我怎么能看着你被人陷害,而独善其身呢!”洛雨亭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秋水般清澈的眼睛里满是对大哥的关心。令洛雨楼心中不由得激动不已,他果然是自己的好弟弟,没辜负这些来年对他的一片情意。 “雨亭公子,你既然说大哥是被人陷害的,你可有什么证据吗?”姬飞风微笑着走到洛雨亭身边,似乎要去扶他,却被洛雨亭冷冷的侧身躲开了。清风,你这个坏家伙搞什么鬼,故意的凑热闹是吧!洛雨亭偷偷的狠狠瞪了满是坏笑的姬飞风一眼。 姬飞风看着洛雨亭的弱不经风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哈哈,月饼你要玩,我就陪你玩,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澄清 凄凉的夜风肆意的吹动着屋中那半截昏黄的烛火,火苗如一个妖魔般变幻着自己诡异的腰肢,使整个房间变得阴森而诡异。 洛雨亭不再看姬飞风那张愉快的脸,清澈如秋水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满是愤怒和恶毒的元剑锋,“袁公子,你之所以指证我大哥杀害静玄师太的理由不过是因为两点,”他的声音很虚弱,但却让人有一种空谷幽兰般的宁静,只不过他似乎很疲惫不得不停下来:“第一,郭姑娘看到我大哥拿着剑站在师太的尸体旁而且满身是血;第二,师太是被剑斩断了头颅!除此之外,我大哥既没有杀师太的理由,也没有杀她的动机,更重要的是他根本没有杀师太的时间!” “哼哼!雨亭公子难道以上两条还不能证明杀害师太的凶手是你大哥洛雨楼吗?静玄师太的武功之高几乎江湖上能取她性命的人寥寥无几,若不是熟悉的人,使她疏于防范,她怎么会殒命于此。分明是洛雨楼不满师太逼他娶姬姑娘,他就起了杀心,趁师太不注意出手偷袭!这怎么叫没有理由和动机?再说你怎么证明他没有杀师太的时间?”元剑锋冷冷的语气,恶狠狠的看着洛雨楼,言辞凿凿视乎他亲眼看到一般。 洛雨亭看着元剑锋冷冷的一笑,淡淡的说道:“首先,师太并没有逼我大哥娶姬姑娘,这一点还请袁公子慎言,不要玷污了姬姑娘的清誉。再有我还是那句话难道在死人身边的人就一定是杀人凶手吗?那岂不是所有站在河边的人都是渔夫吗?至于说用剑,我想在场的各位中用剑的人恐怕不止我大哥一人吧!就算不是用剑高手,恐怕除了向我这样不会武功的人之外,大家谁敢说不会用剑杀人呢!还有更重要的是,大家请看这屋中的这半只蜡烛,我大哥被发现时已是将近黎明时分,如果我大哥是在郭姑娘发现他时才杀了师太的话,这支蜡烛怎么会才燃了一半。袁公子刚才也说过了,以静玄师太的武功能取她性命的人江湖上聊聊无几,难道你认为我大哥是在黑暗中就能将师太击杀的人吗?那你也太小看峨眉剑派的掌门人了吧!再有师太为人何等庄重,又怎么会在黑暗中接待一个少年,这也太失体统了吧!还有,大家请看这房间被弄得如此凌乱狼藉,为什么偏偏只有这个蜡烛还能稳稳当当的放置在窗前,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从这根蜡烛的燃烧程度来看,师太应该是在午夜时分就被杀的才对,这从师太尸体僵硬的程度上可以证明。所以,我想问问大家,午夜时分你们都在哪里?干什么?” 洛雨亭的话说完了,血腥的屋子里一片寂静,每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相互的看着彼此,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大约一杯茶的时间,姬兰瑶柔媚的声音打破了这异常的寂静:“午夜时分,我和飞风、飞霜在下棋,我的婢女红珠可以作证!”说着一个很秀气的女孩子低眉顺眼的走了出来,轻声说道:“是啊,那个时候我还为谷主和少谷主、小姐特意备下了点心呢!” 姬飞霜不由的一愣,忙看向姬兰瑶,她自然知道这是姑祖母为了保全自己的声誉,而故意隐瞒了自己和洛雨楼幽会的事情。可这样谁又能为洛雨楼证明呢?她刚想分辨,姬兰瑶那满是冰霜的眸子一下子就冻结了她已到嘴边的话。姬飞霜虽然一直骄纵妄为,但她实实在在是不敢违逆姑祖母的意愿,所以她只能咬紧一口银牙恨恨低下了头,一颗芳心却已提到了嗓子眼。 “我和婉儿在清理今天打猎得到的猎物,不信你们可以到我们房间去看啊!”沐秋云满不在乎的撇撇嘴说道,却发现唐婉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雨亭哥哥,你别听他的,我只不过是像帮你选几块漂亮的兔皮做顶帽子!”唐婉儿忙凑到洛雨亭身边解释道。 洛雨亭微微一笑,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看向大哥洛雨楼,缓缓的说:“我今天中午不小心着了风寒,大哥一直都在照顾我,因为我从小多梦易醒,从来都很难睡熟,所以大哥一直陪我到午夜,给我点上安神香才走的!不信,姬谷主可以去检查下我房间里的安神香,现在也就是刚燃了一半!”洛雨楼先是吃了一惊,他分明是在日落时分就送雨亭睡下了,也没有燃什么安神香啊!可看到洛雨亭那眸子里闪烁的光,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是洛雨亭故意编出来为自己开拓的借口,这不由得使他心中一暖。 “不用了,这个我已经知道了,因为红珠准备点心回来的时候,曾说她看到了洛公子从你房间才出来!”姬兰瑶柔柔的说道。既然姬兰瑶愿意为洛雨楼作证,洛雨亭倒是放下了心,但当他抬头向姬兰瑶表示谢意时,却发现一双妩媚的眼睛正紧紧的盯着自己,柔情似水,这不由得让他心中一凉,他怎么会不知道这种目光的含意,这不由得他心里对这个女人生出一种莫名的厌恶。 “我们师姐妹一直都在房间里,这个我们能相互作证,再有我们更没有理由杀害我们师傅!”许秀云冷冷的说道,但语气已经比刚才缓解了很多,因为她也意识到这件事恐怕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对了,元剑锋,你那个时候在干什么啊?”沐秋云看到大家都有了解释,唯独元剑锋脸色越来越苍白。 “我,我那个时候——。”元剑锋的脸色更加苍白,其实他想说那个时候他正在看着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和洛雨楼在花园中幽会,但理智告诉他,如果他真的将这件事泄露出去,自己不但再也没机会得到姬飞霜的芳心,说不定立刻就会血溅当场,因为姬兰瑶绝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自己侄孙女和别人幽会这件丑事。“我那个时候在练功!”元剑锋终于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可他闪烁不定的目光格外的引人注意。 “可有谁能为你作证吗?”洛雨亭淡淡的问道,一丝浅浅的微笑在他的嘴边划出一个弧度。元剑锋,我就知道,你不敢说出你当时在干什么,既然这样,你的死期到了,洛雨亭心中冷冷的说道。要想让阎罗王秦广成为武林公敌,让别的门派帮自己铲除阎罗地府,就必须将此事嫁祸给元剑锋。 “洛雨亭,你什么意思?你难道认为是我杀了静玄师太吗?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元剑锋原本很俊朗的脸已经因愤怒而变形,他似乎已意识到,这个看似柔柔弱弱的窝囊废竟然有如此深沉的心机,几句话不但为洛雨楼洗脱了嫌疑,竟然已经把祸水引到了自己身上,满是杀气的眼睛紧紧盯着洛雨亭,似乎要将这个虚弱的人一口吞下去一般。 “元剑锋,你要干什么,我雨亭哥哥不过是据实而言,你这样恼羞成怒,难道你心里有鬼啊!”唐婉儿娇俏的身影立刻冲到洛雨亭前面,美丽的大眼睛怒气冲冲的瞪着元剑锋,她从来都不喜欢元剑锋这个人,更何况他竟然还这样凶神恶煞的对待洛雨亭。 “哼!清者自清!倒是唐姑娘何必这么生气呢!”元剑锋冷笑着躲开了唐婉儿,发出一声鄙夷的冷哼。 “婉儿!”洛雨亭忙制止了要冲上去和元剑锋理论的唐婉儿,一阵剧烈的咳嗽,使得他不得不停下来。洛雨楼忙扶弟弟坐了下来,却已发现洛雨亭的手已经如冰块一般凉的吓人,不由得心如刀绞。 “大哥,我没什么事,不过我却想让婉儿帮我一个忙,那就是帮我检查一下师太的尸体!”洛雨亭自然知道四川唐门不但暗器天下无双,在用毒上也是独步武林,而唐婉儿作为唐门的大小姐自然在检测毒物方面不会差。 唐婉儿娇俏的小脸不由得一阵扭曲。她虽然很敬重静玄师太,也对查对毒物方面很在行,但从小就锦衣玉食的她从来都没有碰过这么血腥的尸体,这不由得让她心中一阵阵的恶心。可看到洛雨亭对自己那温柔的一笑,她还是毫不犹豫的俯下身子从腰间取出了唐门特有的试毒的银针,仔细的检查起了静玄师太早已冰冷僵硬的尸体。唐门的银针表面上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你仔细看时就会看到在细小的针尖上竟然有无数个细小的孔,在银针插入人体时就可以将人体的微许血肉一起带出,再配合上唐门特有的验毒方法,就能发现好多别人发现不了的东西。 “师太的确中了毒!”唐婉儿看着那根依旧白亮的银针很肯定的说道,“别看这个银针没有变色,但银针经过白酒的浸泡后,有微微的罂粟花的香气,这正是九子勾魂散特有的香气!九子勾魂散无色无味,但只要少许就会让人在动用内力时逐渐丧失意识,出现幻觉,慢慢地失去抵抗力!” “九子勾魂散!元剑锋,原来是你!”沐秋云已愤怒的吼了起来,“谁不知道,这是阎罗地府的独门毒药,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啊!为了得到姬飞霜,你竟然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杀害静玄师太,还卑鄙的嫁祸给洛大哥!你太无耻了!” “不,不,真的不是我!”元剑锋疯狂的吼道,他愤怒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他知道如果这件事坐实的话,自己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那你怎么证明你午夜时分到底在做什么,还有为什么静玄师太会种这九子夺魂散!”沐秋云狠狠的盯着元剑锋,他最恨这种背后下毒的卑鄙行径,而且这个人竟然还用这种方法来陷害自己最好的朋友,简直是罪无可恕,他现在只想冲过去将这个败类撕成碎片。 “飞霜,你要相信我,我没有杀静玄师太!”元剑锋疯狂的冲向姬飞霜,他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他只要她明白自己绝没有做这件事,“我今天午夜是在——”可就在元剑锋还没冲到姬飞霜身边时,就见一道寒光深深的没入了他的胸膛。 元剑锋双手紧紧的握着那把冰凉的匕首,一双眼睛里满是惊讶和绝望,她竟然真的杀了自己,说到一半的话在他依旧微微蠕动的嘴边竟再也发不出丝毫声音。 “雨亭,你怎么了!”洛雨楼根本没有看元剑锋,也顾不上其他人惊恐的神色,只觉得倒着自己怀里的洛雨亭身体冷的如冰一样。? 负心人 皎洁而明亮的月光,繁星点点。 精巧的纱灯罩在多情的红烛上,温暖而祥和。 很讲究,很舒适的房间里,有一张很大,很舒适的床。床上有躺着一个男人,一个病的很重的男人,这个男人虽然病的很重,但依然可是看出他是一个很年轻,很英俊的男人。在这个男人身边站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很年轻,而且也很漂亮,不过在这张很迷人的脸上满是紧张和焦急,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无限的柔情的看着床上的男人。在床边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慈祥而威严的脸没有一丝表情,一只手轻轻的搭在床上那个男人的手腕上。三个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唯有不甘寂寞的红烛偶尔爆出噼啪的烛花声,整个房间里几乎可以听到银针落地的声音。 “汤神医,他怎么样?”女人看到老人已缓缓的站了起来,依然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女人忙焦急的问道。 “你真得相救他吗?”汤如海并没有看这个焦急的女人,只是自顾自的缓步走到精致的雕花紫檀桌前坐了下来。 “只要能救他,我什么都愿意付出!”女人表情坚毅,眼睛里已满是泪光,如果失去了他,她简直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她的生命会像一条沙漠中的鱼一样,慢慢被渴死的。 “郭姑娘,你应该很明白你师傅静玄师太的轰雷掌的威力,丁公子已经被伤了心脉!心脉受损要想恢复的话,虽然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这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汤如海明亮的眼睛终于看向了郭秀珠那满是泪光的眼睛,这个女人不但年轻而且美貌,和床上的丁鹏飞的确是一对璧人。可惜啊!峨眉剑派门规森严,两人的私情竟然被静玄师太发现了,这才导致丁鹏飞被轰雷掌打成重伤。郭秀珠为了救丁鹏飞才同意配合少主人行动,将九子勾魂散放入了静玄师太的茶水中。其实,那夜窗前的那株幽香怡人的菊花并没有毒,不过是用来故意引起静玄师太的注意,引诱她使用内力导致毒发。作为交换条件,汤如海要帮助她为丁鹏飞疗伤。 郭秀珠已经泣不成声,扑通一声跪在了汤如海的面前,娇艳的嘴唇已隐隐被自己咬出了血痕,坚定的说道:“汤神医,只要能救他,就算要我的性命也可以!” “要救他,就要先护住他的心脉!要想让他的心脉再续,就需要一个人将自己的内力完全输入他的体内,可这样一来这个人就会因为内力耗尽不但会武功尽失,还会瞬间衰老!你可考虑清楚了!到时候你可不要后悔!”汤如海炯炯有神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这个年轻而美丽的女人。汤如海当然知道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美貌和青春是何等的重要,一旦红颜老去,即使再浓烈的爱恋恐怕也会爱淡情弛。其实,汤如海早就知道了要救丁鹏飞就必然要牺牲郭秀珠,而对郭秀珠这种为了一个男人就背叛师门的女人他也并没有丝毫同情心,但他作为一个医者所谓医者仁心,他虽然要救人,却也不希望因为救人而伤害另一个人,所以他还是给了郭秀珠一个选择的机会。 “我不后悔,只要能救他!”郭秀珠毫不犹豫的高声回答道。他既然能为她不顾性命去峨眉剑派找自己,她为了他又怎么会在乎自己的武功和容貌。郭秀珠年轻美丽的脸上坚毅而决绝,这不由得让汤如海对她产生了一丝怜惜。 试问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个可怜的傻女人!汤如海心中不由的感慨,脸上也微微动容,看着这个痴情的女人,他真希望自己那个算无遗策的少主人这次能失算一次。 晓月渐渐西下,长河渐落。 精巧的纱灯中的红烛依旧温暖而祥和。 在这间很讲究,很舒适的房间里,躺在那张依旧很舒服,很大的床上的人依旧很虚弱。只不过现在躺在上面的是一个女人,一个很苍老,很丑陋的女人。汤如海依旧把手轻轻的搭在这个人的手腕上,而站在床旁的人已变成了一个男人,很年轻,很英俊,配上他讲究的衣着如同天上的一轮明月。 “汤神医,珠儿怎么样?”丁鹏飞焦急的问道。 汤如海并没有理他,因为他还没完全为郭秀珠诊完脉,大约又过了一杯茶的时候,汤如海才松开手,缓缓的站起身来。“她只是太虚弱了,并不会危及生命的!”汤如海淡淡的说道。 “那就好!”丁鹏飞微微松了口气,他本想坐到床边去照顾一下郭秀珠,可当他看到那种满是皱纹的脸时,他马上就转身跟着汤如海走开了。 “汤神医,珠儿既然没有性命之忧,那她的容貌怎么才能恢复啊!”丁鹏飞越发的焦急的问,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刚一睁开眼就发现原来的如花美眷,竟然变成了一个令人作呕的老妪。 “你要她恢复容貌?那就需要你把内功还给她,到时候你不但性命难保,就连容貌也会同她一样瞬间老去!你可愿意?”汤如海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而英俊的男人那吃惊的表情,他心中对他满是鄙视和唾弃,不过他也越发对少主人这种揣测人心的能力心悦诚服。“还有,我家少主人让我尽快给你和郭姑娘安排婚事,不知道你决定把吉日安排在那日,我也好给你筹备相关事宜!” “婚事?什么婚事?我和谁的婚事啊?”丁鹏飞年轻英俊的脸上满是恐惧和惊讶,自己可是堂堂丁家堡堡主的独子,未来的堡主,怎么能娶这样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妇作妻子,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们不是很相爱吗?不是早就私定终身了吗?她为了你才变成这个样子,你难道不娶她!”汤如海冷冷的盯着丁鹏飞,语气也冷的吓人。 “汤神医,你真是会开玩笑,我和郭姑娘不过是普通朋友。什么相爱,什么私定终身?这都是无稽之谈,还请您慎言!不过在下还是很感谢您和郭姑娘能救我一命!我丁家堡一定会重金相谢的!这几日还请汤神医好好照顾郭姑娘,在下家中还有事情,就先走了!”话音未落丁鹏飞就已急忙转身快步往门外走去了,就似乎这屋子里有什么让他极恐惧、极厌恶的东西一般。 汤如海根本没有留他的意思,早已转身走到床前再次为郭秀珠诊脉了。 丁鹏飞依旧还在这个屋子,他本想越快越好离开这里,可就在他将要走出去的时候,就见门前不知何时竟然已下起了满天花雨,朵朵鲜花娇艳芳香,可在这花雨中翩翩走来的人比世上任何美丽的花朵都要娇艳高贵,她的美简直已经没办法用语言来形容了。丁鹏飞的眼睛已经看呆了,脚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自古男儿多薄幸!丁鹏飞,你真得决定不娶这个女人吗?”她的声音如天籁般动听,虽然她的语气很冷,但依然那么勾人魂魄。 “这位姑娘,你别误会,我和郭姑娘不过是萍水之交!怎么会谈得上婚娶之事啊!”丁鹏飞痴迷的看着这绝美的仙子,不由得心血澎湃,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天仙佳人,即使郭秀珠容貌未损,和她比起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啊!“不知姑娘,芳名,您又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啊!”丁鹏飞对自己的容貌、风度和武功家世向来很自信,他就不信只要自己稍用些手段江湖上还有那个女人自己得不到手。 她连看都没有看丁鹏飞一眼,冷冷的一笑,她是何等人物,怎么会看不穿丁鹏飞这点下流心思,鄙夷的说道:“丁鹏飞,你是不是认为你的容貌和风度都很出类拔萃,家世和武功又很显赫,所以天下所有的女人只要你愿意就可以任意玩弄于股掌之间!” 自己的心事竟然被这个女人一下子就看透了,丁鹏飞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但他实在是面对于这样一个高贵美丽的仙子无法发怒,可就在他想继续狡辩时。这个仙子一般的佳人有冷冷的说道,只不过她并不是和他说话,而是对门外一个成熟妖媚的女人说的:“毒娘子,不要杀这个人,但从今以后,我不希望这个人再会武功,也不希望再听到他说出一个字,更加不希望看到有哪个人比他更丑。我从不希望看到人孤独终老,你后山上的那只老母猿似乎正好需要一个配偶!为了让他们能长相厮守,就用情坚锁吧!” 丁鹏飞还在惊愕之际,那个成熟妖媚的女人已经摇曳着腰肢走到了他的面前,这个女人长得也很美,可以称得上是绝色,只不过在这张美丽的脸上竟然少了一只眼睛,在摇曳的烛光中显得那么诡异而恐怕——。 郭秀珠依旧静静的躺在床上,她听到了所有经过,她现在早已心如死灰,她为了他背叛师门,为了他失去了青春和容貌,可他却负她而去。所以她还在昏迷,紧闭的眼睛里不断的有眼泪涌出,温暖柔和的烛光下,晶莹的泪珠划过她苍老的面容,打湿了她花白散乱的发髻——。 呦呦鹿鸣 清晨。 幽冥谷外一方清澈碧绿的幽潭边,发黄的草地上薄薄的一层白霜,微微的晨雾在静如铜镜的潭面上悠悠飘动,偶尔几声晨起鸟儿的鸣叫。 洛雨亭依旧是白衣胜雪,乌黑的长发由一顶洁白的玉冠在头顶部紧紧束住,余下的发丝如丝绦般轻轻散在身后,毫无瑕疵的面容略显苍白还带有一些清冷。他琴声悠扬而空灵,绝不是姬飞霜能比拟,在这静溢的潭水边更显得犹如珠落玉盘,委婉连绵。 一声呦呦的鹿鸣从树林深处传来,一头鹿角高耸姿态美丽的梅花鹿竟然被琴音吸引而缓步走到潭边。在温暖柔和的朝阳下,这头梅花鹿体型高大健壮,神态高贵优美,通体绽放着一朵朵白色的梅花,在薄薄的雾中走来,如同刚从云霭中下来一般。 洛雨亭优美的琴声如梦如幻,那头美丽的生灵宛如通人性一般,竟然缓步走到了他身边,一鹿,一人,一水,一琴,如一副绝美的古画,优雅脱俗。 一曲弹罢,洛雨亭已停下手中的古琴,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睛静静的看向卧在不远处的那个美丽的生灵,不由得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微笑,如白雪皑皑中绽放的一枝红梅般冷傲而美丽不可方物。 清可见底的潭水中可以看到翠绿的水藻,偶尔有几尾不知名的鱼儿游弋,倒映出洛雨亭谪仙般不染凡尘的倒影。洛雨亭静静的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一层深深的阴霾在他秋水般的眸子里渐渐生成。昨天,郭秀珠和丁鹏飞的事情姚梦雪已飞鸽传书告诉了他,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他虽然并不为他们俩惋惜,但却让他对人性的丑恶越发的厌恶。 好一张魅惑众生的脸,如果不是这张无与伦比的脸的话,唐婉儿、姚梦雪还会对自己那样痴迷吗?女人与男人之间的爱恋都是始于皮囊,又有几人是真正的从内心上能相互理解,相互青睐才走到一起的呢?所以洛雨亭对自己身边所有的女人都冷若冰霜,每次看到她们看自己那痴迷的眼神,他从心里就莫名的感到极度的恶心和鄙视。她们没有一个人能真正的了解自己,能真正的安抚自己心中的那份痛苦。洛雨亭看着水中自己完美的倒影,鄙夷而愤怒,一挥手一只冰镖已深深的掷入水中那个自己,一朵晶莹的水花在水面上绽放,打破了完美的镜面,也打破了他完美的影子。洛雨亭身边的那个敏锐的生灵似乎感觉到他微微散发出来的杀气,发出一声呦呦的鸣叫,缓缓站起身来向云雾朦胧的树林中走去。洛雨亭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睛里满是不舍,可他并没有去追,因为他知道像它这么高贵优美的生灵是不应该和自己这样一个满身血债的人在一起的。 就在洛雨亭还在痴痴的看着那头梅花鹿消失的方向时,一个如明珠般璀璨的身影已从潭水的对面翩然而至,微风吹动着姬兰瑶乌黑的纱衣,凌波虚渡,纤弱优美的身材,妖娆娇艳的面容犹如这山中的精灵般神秘而美丽——。 中午。 幽冥谷中洛雨亭的房间里一片狼藉,噼里啪啦的碎裂声还在继续,洛雨亭无奈地看着还在砸东西的唐婉儿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个房间是洛雨亭在住,但这里的一切都是幽冥谷的,所以不用说是唐婉儿把这里的东西都砸了,即使她把这里拆了,甚至一把火烧了都他都不会心疼,可他实在是受不了这个怒气冲冲的女人这样疯狂的砸东西的声音,和这一片狼藉的地方。 洛雨亭终于忍无可忍,他站起身来,冷冷的说道:“婉儿妹妹,你慢慢砸,等你砸够了我再回来!”说着人已经阔步向门外走去。 “洛雨亭,你给我站住!”唐婉儿一看洛雨亭要走,重重的将自己手中那个精美的青花花瓶狠狠的往地上一砸,噼啪一声砸了个粉碎,人已疾步追到洛雨亭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娇俏美丽的脸上满是怒气,一双漂亮的杏核眼瞪的圆圆的几乎可以喷出火来。 洛雨亭淡淡的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洛雨亭,你给我解释清楚!”唐婉儿怒不可遏的吼道。 “解释什么?”洛雨亭依旧淡淡的看着唐婉儿。洛雨亭这种冷淡的表情,让唐婉儿心中的怒火如同被泼了一桶滚油一般,她用力猛的一推洛雨亭,使得洛雨亭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退了好几步,惊恐的看着唐婉儿被气得通红的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解释什么,你,你,——”唐婉儿被气得几乎要炸开了,她指着洛雨亭鼻子的那如兰花花蕊一般白嫩的手指在不停的颤抖,几乎连嘴唇都在颤抖。想起今天,她本来是那么高兴,她手中拿着那顶精致的兔毛帽子,心中那头小鹿不停的跳动,这是她第一次为一个男人做东西,虽然昨夜她娇嫩的手指不知被扎了多少次,可那锥心的疼痛也似乎是那么甜蜜。看着手中那顶漂亮的帽子,想起即将戴到他那如锦缎一般乌黑发亮的长发上,她心中就犹如浸在蜜罐里一般香甜,所以她今天一大早就去潭边找心目中的那个男子,希望尽早看到那一袭如雪的白衣。可就在唐婉儿到了那一方静水边时,她虽然的确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可她却真的很后悔她为什么要来这里找他,苦涩的眼泪模糊了她美丽的眼睛。在如诗如画的碧潭边,他依然能是那么清雅俊逸,如谪仙般不染尘埃,但唐婉儿看到他时,正有一个女人在他身后用一双白皙的玉臂紧紧的抱在他完美的腰,是那么热烈,那么缠绵,他微微发红的脸色使他更加显得面如冠玉令人迷恋。唐婉儿满面通红,简直羞怒到了极点,她极度的羞于提起那个场面,可她实在是忍无可忍,终于从颤抖得嘴里挤出那几个字:“她,她,她为什么会抱着你!” “我没什么可解释的!”洛雨亭依旧冷冷的看着愤怒到极点的唐婉儿,冷若冰霜的脸上也变得微微发红,他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忘记今天早上的事情,可唐婉儿却不依不饶的让他一次次将那恶心的画面在眼前浮现,他一想到那个女人紧紧贴在自己身上的温软香酥的身体,他的胃就一阵阵的翻滚,几乎忍不住要吐,“她抱我,我怎么会知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去问她?再说就算我俩抱在了一起,那也是我俩的事!唐姑娘与你何干?”洛雨亭也是无名火起,语气出奇的有些激动,话未说完就已转过身去不再看唐婉儿那气得如同火鸡一样的脸。 洛雨亭本来是一个隐忍内敛,很少喜怒形于色的人,他也不知道今天为何会如此激动。他略略平复下了心绪,却听到身后少女特有的呜咽声。洛雨亭缓缓的回身,看到唐婉儿竟然扑倒在床上哭了起来,那娇俏的身体因为悲伤不停的发着抖,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心中生出一丝不忍。洛雨亭不是不知道唐婉儿对自己的那片情,也不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如生气,可他真的对她没有任何逾越的想法,又怎么会对她多加辞色,更不能对她做出什么承诺,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哎呀呀,我说洛公子,你们怀璧山庄想来也应该是富家一方吧?”随着一个愉快的声音,姬飞风那愉快的脸已经出现在洛雨亭面前,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他英俊的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深了,他身后跟着洛雨楼和沐秋云。 “雨亭,你没什么事吧?”洛雨楼看着这凌乱的房间,又发现洛雨亭苍白的脸上竟然出奇的略带怒色,忙关心的问道。 洛雨亭看着洛雨楼关心的神色,心中不由得一动,但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的摇摇头。 沐秋云看到伏在床上痛哭的唐婉儿,早就跑到床边去了。 “洛公子,以后你家在你弟弟的房间里最好还是别放太多的贵重东西,要不唐姑娘那天再发脾气的话,这损失可就惨重了!就算你家富可敌国,这日久天长的话,也恐怕会入不敷出的吧!”姬飞风笑得更开心里,一双明亮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洛雨亭那因为生气而发红的脸,他知道能让心静如水的冷月如雪生气的女人一定不简单,说不定这个女人会是他一生的克星。 “姬飞风,你再胡说!”唐婉儿已止住了哭泣,哭得通红的大眼睛狠狠的瞪着这个喜笑颜开故意看笑话的家伙,她正有一肚子的火没处发呢! “婉儿,你别这么激动好吗?”沐秋云忙劝道,他虽然不知道到底发什么了事,让唐婉儿和洛雨亭会如此大吵大闹,但他实在不希望看到唐婉儿如此伤心,不论唐婉儿以后会选择谁,他都希望她能开心顺遂,永远像春天的百灵鸟那样欢快。 洛雨亭实在不想再看唐婉儿那无理取闹的样子,已生气的转过身去不再看她了,这让唐婉儿更加伤心,竟然狠狠的甩开了沐秋云的手,哭着跑出了房间。沐秋云心中不由得一痛,也顾不得别人,忙追了出去。 “这唐姑娘也是厉害的很啊!看来以后雨亭公子可有的受了!”姬飞风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 洛雨亭根本没有理他的意思,他已知道这个坏家伙又在想什么龌龊的事情了。 “唉!飞风,你还是慎言吧!”洛雨楼从不喜欢别人老把洛雨亭和唐婉儿往一起扯,忙打断了姬飞风转开了话题:“雨亭,明天咱们就要启程离开幽冥谷了,飞风提议大家今晚喝个痛快,你身体好些了吗?要不要一起坐一坐?” “好啊,我听大哥的!”洛雨亭已恢复了原来的优雅温润,看着洛雨楼微微一笑,就如同一个顺从乖巧的弟弟。 祖债孙偿(二) 晚风瑟瑟,满谷妖冶的曼珠沙华在阴晴不定的月光下依旧开得如火如荼,空中不时飘舞起血滴一般鲜红的花瓣。 唐婉儿,唐门的大小姐,一个天生就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女孩子,她自从生下来那天起就过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在遇上洛雨亭之前,唐婉儿永远都是一只生活在春天里的自由自在的百灵鸟,永远都是那样愉快,那样无忧无虑。可自从她见到洛雨亭第一眼之后,她那颗如花蕾中的花蕊一般的芳心,就被一缕温暖的春风吹开了。她从没见过这样俊美的男子,他不但才华横溢,而且优雅沉稳,永远都如谪仙一般完美而不沾凡尘。从那以后,她才知道什么是相思,什么是爱恋,什么是苦涩,什么是求而不得。对于唐婉儿来说,洛雨亭就如同一座晶莹剔透的冰山,不论她怎么想靠近他,温暖他,他都依旧冷冷的距自己千里之外,他那双如秋水般清澈的眸子看自己时永远都是清冷无波。想起洛雨亭的若即若离,唐婉儿真是满心的愁闷,她有的时候真想由着自己性子和他去闹,和他去吵,可她实在担心他孱弱的身体受不了,也不想在他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就像今天中午,她和他大闹后心里不但一点都不舒服,反而后悔不已。其实,唐婉儿也知道今天早上的事情,一定是姬兰瑶主动的,和洛雨亭并没什么关系,她当时也是一时的妒火攻心才和他大吵大闹,现在真的好想去找他和好,可少女的自尊使她却羞于先开口。 唐婉儿独自闷闷不乐的在鲜红的花海中信步由缰的走着,心里五味杂陈,不知不觉中却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他住的庭院。要是在平日,她早就推门进去了,她真的好想每时每刻都能和他在一起。可今天她却犹豫了,不单是因为天色已晚,更因为今天中午她对他那样大发雷霆,试问那个女孩子希望在自己心怡的男子面前暴露出自己最失态的一面,尤其是像唐婉儿这种自尊心很强的世家小姐。唐婉儿想起中午的事情不由得粉面微红,她正想转身离开,却发现透过门缝洛雨亭房里的烛光竟然依然还亮着,里面竟然还有人说话的声音。他在和谁说话,唐婉儿不由得又想起今天早晨看到的那副香艳的画面,好奇心和嫉妒心催动着她不由自主的悄悄推门走了进去。透过微微打开的纱窗,借着房内明亮的烛光,唐婉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 “你竟然会破解天魔教的幻影十八图!”洛雨亭冷冷的长身而立,嘴角一抹鲜红的血在他如冰雕玉砌的脸上显得格外醒目,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惊讶,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姬兰瑶不但会破解幻影十八图,还能找到它的破绽将自己击伤。洛雨亭虽然早就知道姬飞风的武功是师从姑祖母姬兰瑶,所以猜到这个女人的武功必定不弱,但他着实没想到她竟然会破解天魔教密不外传的神功。 “洛雨亭,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很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除了寒冰功,你们天魔教的武功我的造诣绝对不在你之下,而且我早就在研究它们的破解之法!这全都要感激你的好外公薄念雪!”姬兰瑶在摇曳的红烛下依旧如一颗璀璨的黑珍珠般美丽夺目,她弯如月牙的眼睛贪婪的看着眼前这个绝代风华的男人,他即将永远属于自己,不论他是死是活,她都不会再让他离开自己半步,她已经失去了他三十六年,她绝不会再错失这次机会。 “哼!看在姬飞风的面子上,我不想和你真的兵戈相见,姬兰瑶你最好别欺人太甚!”洛雨亭冷冷的说道,眼里已经有了一丝杀意,他真的不想对不起自己为数不多的好朋友姬飞风,但他也绝不是那种在杀人上犹豫不决的人。说话间,洛雨亭向腰间一抓,从腰间的玉带中拔出了一柄薄如蝉翼,却锋利无比的软剑,映着闪烁的烛光,他的脸已变得无比冷酷。 “你真的和他一点都不一样,如果当初他能像你一样洁身自好,不处处留情的话,也可能就不会落的一个家破人亡的结果!”姬兰瑶看着洛雨亭那与薄念雪极度相似的脸感慨道。从一开始,姬兰瑶就努力的从洛雨亭身上一点一滴的搜寻着薄念雪的影子,可却越来越发现他们两个人除了容貌以外,不论是举止、性格、待人接物上真的是彻彻底底的不同,这不由得让她有一丝失望。 “姬谷主,我知道当年我外公确实是有负与你,所以我从未想过向你复仇!相反,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会尽力帮你达成心愿!”洛雨亭握剑在手,但却并没有动。他也听说过当年外公所做的一些风流荒唐的往事,其中好多连他也是嗤之以鼻。其实洛雨亭找那些人报仇,并不完全是因为他们杀了自己外公。江湖人在江湖上行走本就是在刀尖上舔血,生死如梦,一个人被自己的仇人杀死,也并没什么可稀奇的,因为江湖上本就没几个人手上没有血债的。洛雨亭真正恨他们的是,他们不该乱杀无辜,屠了薄家满门妇孺老小,尤其是静玄,这个满口仁义慈悲的出家人竟然连一个才三个月大的婴儿都不放过。还好上天有好生之德,谁又能想到在那冰冷恶臭的粪坑下竟然有一间密室,而当时乌梅庵的老师太正巧藏在那里避祸,不但亲眼见证了那场灭绝人寰的屠杀,还救下了那个粉雕玉砌的孩子,并把她带了出去交给了天魔教的四大护法。 “好!我想要的很简单,我只要薄念雪信守他的承诺,留在幽冥谷陪我!你能替他做到吗?”姬兰瑶美丽的脸上出现一抹疯狂的笑容。 “姬谷主,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执着!你难道认为你就一定能留住我吗?”洛雨亭冷冷的说道,一抹鄙夷的微笑出现在嘴角。“就凭你姬兰瑶还留不住我洛雨亭!”话音未落,他手中的宝剑已挥出万道光彩,远远看去如同百花飞舞,不由得让人眼花缭乱。姬兰瑶心中一惊,她已看出这套精妙绝伦的剑法正是武林第一美人,也是武林第一高手冰雪仙子姚梦雪的成名剑法——飘香剑法。姬兰瑶惊愕的瞬间,她美丽娇柔的身体已被笼罩在了这满天花雨之中。 剑光已驻,房间内的烛光依旧是那样温柔多情。 乌黑的纱衣上,一缕鲜血从姬兰瑶白皙的玉臂上缓缓的流了下来,姬兰瑶咬着牙捂住手臂上的伤口,狠狠的瞪着眼前这个长剑在手的如冰山一般的男人,满是恨意的问道:“你和姚梦雪是什么关系,她怎么会传给你这套剑法!” “那是我和她的事情,与你无关!不过我希望你别再逼我,我不想杀你!”说着洛雨亭已转身走到墙角拾起了自己的披风,准备离开这个令他厌恶至极的女人,他实在是连一眼都不想多看这个疯狂的女人。可就在他披上披风的那一瞬间,姬兰瑶已从地上站了起来,同时玉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只如胭脂盒大小的东西,并对准了洛雨亭那一袭如雪的白衣。 “雨亭哥哥小心!”唐婉儿一眼就看出那正是江湖上传说中的暗器之王——暴雨梨花针。别看这一个只有胭脂盒大小的针筒,它至少可以同时发射出三十六至八十一根带毒的银针,只要是按动针筒上的开关,即便是绝顶高手也从没有人能生还。唐婉儿已猛的推开虚掩着的门,奋不顾身的护到了洛雨亭身前。姬兰瑶根本没想到唐婉儿会在此时出现,不由得吃了一惊,就在她惊愕的片刻,洛雨亭的冰镖已打落了她手中的暴雨梨花针。可没想到姬兰瑶一看到针筒落地,她人就立刻奔到屋子里的百宝阁下,猛一搬的格子上的一个玉石狮子,洛雨亭身后竟然无声无息的打开了一个暗门,同时右手已击出一掌,正打在了唐婉儿的肩头。唐婉儿身体不由自主的向身后的洛雨亭倒去。因为唐婉儿护在自己身前,洛雨亭根本看不清姬兰瑶的出手,只觉得唐婉儿重重的向自己倒了过来,他的身体也顺势向后退去。可当他才往后退出一步时,就发现自己身后的墙已经不见了,他当时就觉得自己怀抱着唐婉儿香软的身体坠落了下去,陷入了一片无尽的黑暗。 暗门已瞬间关上了,在摇曳的红烛下,姬兰瑶的脸满是恶毒和愤怒,她既然得不到他,那谁也别想得到他。三十六年前的薄念雪是这样,今天的洛雨亭也一定是这样,她才不在乎什么天魔教,什么姚梦雪,什么怀璧山庄,她想做的事情如果不能成功的话,那就玉石俱焚吧。? 虿盆 暗门的光瞬间消失。 洛雨亭的身体如树上熟透了的苹果一般径直向下坠去,他怀里的唐婉儿惊恐的抱着他的腰是那么紧,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这个陷阱很深,很大,很黑,但并不安静,嘶嘶吱吱的声音在洛雨亭刚一开始跌落就已经被他听到了。洛雨亭预感到这绝不是一个单纯的囚禁人的密室,所以他们决不能就这样直接的落到底部。电光火影间,洛雨亭已将手中的软剑深深的插入了陷阱的墙壁内。那把软剑本就是雪宫宫主姚梦雪珍藏的至宝翠柳剑,是一把绝不亚于干将莫邪的绝世宝剑,虽然柔软如柳叶可以绕在腰间,但却削铁如泥即使是纯钢也能砍断。此刻已是万分危急,粗糙潮湿的墙壁上划出一串闪烁的火花,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中,洛雨亭终于停止了坠落。可洛雨亭还没来的及擦下头上的冷汗,就发现唐婉儿根本没适应这突然的停止,惊叫一声,竟然松开了她原本紧紧抱着自己的手,继续向下掉去。洛雨亭想也没想左手已结下了腰上的玉带顺势一抛将唐婉儿纤细的手腕紧紧的绕住了,可唐婉儿下坠的贯力一下子就让他右手中的翠柳剑又向下划了大约一尺才缓缓的停下来。 “好痛啊!雨亭哥哥,你怎么样?”唐婉儿的手腕被勒得几乎要断了,疼痛终于让她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看到在上面紧紧拽着自己的男人,虽然她不能看清他的表情,但她少女特有的直觉让她清楚的感觉到他对自己的那份怜惜。唐婉儿不由得心中满是暖意,他竟然会在如此危险的情况中也没有放弃自己,谁说他心里没有自己。唐婉儿美丽的眼睛里除了恐惧,更多的是对洛雨亭无限的关心和爱慕。 洛雨亭现在已满头冷汗,根本不想说话,他咬着牙一手抓着宝剑,一手抓着玉带,只是在心中暗自恼怒,这个傻女人,你不知道你现在有多危险吗?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自作多情的关心我啊! “雨亭哥哥,你还好吗?”唐婉儿看洛雨亭没有说话,心中不由的更加担心,赶紧继续问道。 “闭嘴,不想死的话,就别说话!”洛雨亭已经气恼到了极点,他真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要救这个啰嗦的女人,可他现在已没有再后悔的机会了,他总不能此刻放手让她去死吧!“别动,我拽你上来,这底下一定有东西!咱们不能直接落下去!”话音未落,洛雨亭已提起一股真气用在左手上,一用力将唐婉儿娇小的身体猛的拽了上来,同时左臂已将她纤细的腰肢稳稳的抱住了,顺势紧紧的拉进了怀里。唐婉儿的少女柔软的身体一下子就紧紧的贴在了洛雨亭结实的胸膛上,让她不由得满脸绯红,心慌意乱,心中既是惊喜又是羞涩,痴痴的低着头任由洛雨亭有力的臂膀紧紧的抱着自己,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快抱住我,我得从怀里拿火折子出来,看看这底下到底有什么?”黑暗中洛雨亭根本没看清唐婉儿那娇羞的样子,其实他即使能看清,他也没心情去看,此刻他已经没空顾及什么男女有别了,因为那嘶嘶吱吱的声音已经越来越清楚了,让人听起来就如同无数的人在不停的撕扯劣质的布料,同时伴着成千上万的指甲在不停的挠抓墙壁一般,让人一阵阵头皮发麻,同时还伴有一阵阵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扑鼻而来。洛雨亭现在只想快点搞清下面到底是什么状态,因为他预感到这个地方绝不是简单囚禁人的暗室。既然姬兰瑶已经起了杀心,就绝不会轻易让他们活着出去。 火折子的光一下子给这漆黑的暗室带来了一片难得的光明,可就在洛雨亭将这片明亮扔到这个深洞底部的时候,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如宣纸一样苍白,头上刚刚落下的冷汗一下子就又冒了出来。而他怀里的唐婉儿简直吓得连尖叫都叫不出来了,娇小的身体直接抖成了一团。 在这漆黑的密室底部竟然是数以百万计的毒蛇和毒蝎,大大小小,有粗有细,一团团,一层层,相互缠绕,相互覆盖,期间还夹杂这一具具白骨,不时的有各种各样的蛇蝎在骨缝间出没,这是一个虿盆啊。而且在这蛇蝎遍布的虿盆底部,还伫立这无数根锋利的尖刺,一根根血迹斑斑,有几个尖头上竟然还挂着几具支离破碎的骷髅。 洛雨亭不由得心中后怕,如果当时他凭着轻功自然可以带着唐婉儿轻易安全的落入谷底,可那样的话,不消片刻他们两人一定会被这一池的蛇蝎啃得连渣都不剩。但他们现在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他俩现在的位置距离这一池的蛇蝎最多也就有一丈左右的距离,此刻有几条毒蛇似乎已经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已缓缓的攀上了尖刺昂首挺胸的向他们吐着嫣红的毒信。现在洛雨亭和唐婉儿只靠着洛雨亭右手紧紧的握着插在墙上的翠柳剑悬在半空中,如果不是这把稀世的神器不但锋利还坚韧,恐怕早就经不住他们俩人的重量了。还好当时姚梦雪软磨硬泡的缠着自己非让自己带上这把剑,否则的话后果更是不堪设想。洛雨亭不由得一阵阵感觉后背发凉。可他俩也不能永远这样悬在这里啊。 洛雨亭向上看了看,发现他们落下的那个暗门距离他们至少有三丈距离,而且据他判断这道门一定是从外面开启的,他既使能到达那个位置,恐怕在里面也休想轻易打开,而且依着姬兰瑶那阴狠的性格也绝不会轻易开启给他们逃出去的机会。可他向下一看,那密密麻麻的蛇蝎更是毫无落脚之地。更何况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已经被吓得失魂落魄的唐婉儿,自己纵是有心借助寒冰功冻结而成的冰锥攀上去,试着用内力震开那道暗门,可唐婉儿又怎么才能上去啊,即使是让她待在此处不动等自己打开门再来救她,以她现在的状态恐怕连握住翠柳剑的力气都不一定有。 洛雨亭借着微弱的火光看着紧紧抱着自己抖个不停的唐婉儿,那原本红润娇俏的脸,现在已经变得苍白的毫无血色,他那原本平静无波的眼里竟然微波荡漾。如果不是因为救他,她也不会一同掉下来,让一个女孩子为了自己而置身危险,洛雨亭没想到心里会莫名的升起一丝愧疚。“放心吧,婉儿,别怕,我定会保你平安的!”洛雨亭柔声安慰怀里这个惊慌失措的女孩子,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种话来,不由得脸上微微发红。 “我不怕,只要能和雨亭哥哥在一起,我就算死了也不怕!”唐婉儿虽然依旧还再不停的发抖,可洛雨亭出乎意料的温柔让她的心里莫名的安心和喜悦,为了他这句话,她既是是真的死在这里也不后悔。 “傻丫头!”洛雨亭勉强的笑了笑,其实他心里一丝笑的意思都没有。此刻自己扔下去的那个火折子的火光已经越来越暗,很快他俩又陷入了一片黑暗,那嘶嘶吱吱的声音陡然扩大了好几倍,洛雨亭感觉到唐婉儿紧紧贴在自己身上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洛雨亭记得自己身上一共带有三个火折子,刚才已经用掉了一个,为了使唐婉儿不至于过度紧张,他立马又燃起一个扔了下去。火折子在空中划出一道灿烂的光华,在虿盆底光亮燃起的一瞬间,洛雨亭突然发现这些蛇蝎似乎都很怕火,竟然突然让开了一小块空地。洛雨亭立刻想起了不论是什么动物,尤其是蛇蝎这种冷血动物对火和冰其实都是极度忌惮的,他苍白的脸上不由得浮起一丝笑容。洛雨亭立刻将自己身上披着的白狐狸绒披风脱了下来,向那火折子的方向轻轻抛去。这狐狸绒的披风本就是用狐狸极细极柔的绒毛再加上上等蚕丝织就的缎子做成的,果然一遇火立刻燃起了一大片火焰,顿时那些密密麻麻的蛇蝎立刻躲避出一块可容他们落脚的地方。随即洛雨亭一刻也不敢耽误,猛的用脚一蹬墙壁顺势拔出了翠柳剑,一手抱着瑟瑟发抖的唐婉儿,一手已挥出数道光华,在他们落地之前将那片火焰四周阻碍他们的尖刺悉数砍断,他才抱着唐婉儿稳稳的落了下去。 “婉儿,你还好吧!”谁知道他们刚一落地,唐婉儿竟然就如同虚脱了一般,因为惊恐过度而昏了过去,洛雨亭心中竟然莫名的紧张起来,但检查了下发现唐婉儿并没有受伤,也就放心了。 有风? 洛雨亭检查完唐婉儿确认她的确无碍,刚刚松了口气,无意间发现那燃烧的火焰竟然摇曳不定,这绝不是刚才他们落下来的风。有风就预示着这件密室并不是完全封闭的,一定有出口,而且一定是在坑底部,否则不会使得这火焰如此摇曳不定,洛雨亭心中暗喜。可就在洛雨亭四处打量寻找出口的时候,那四散的蛇蝎竟然已向他们蠢蠢欲动了。 阴森恐怖的虿盆底部,诡异的哨声催动着一池的蛇蝎缓缓蠕动,令人无比的毛骨悚然。? 蛇道 蛇蝎的腥臭夹杂着尸体腐败的味道,使得整个虿盆里显得是那么的肮脏而阴森。诡异的哨声操纵着这满池数以万计的蛇蝎在僵硬的冰墙四周缓缓爬行,如同受过训练的军队般整齐有序,这正是天魔教密不外传的牧虫术,使用者可以运用特殊的哨声配合独特的内力操纵蛇虫行动。 洛雨亭从来都是一个极爱干净整洁的人,可现在他洁白如雪的白衣上已经满是污垢,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可现在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在虿盆的底下,有着厚厚的蛇蝎的粪便和尸体,这两种东西,尤其是蛇这种东西死后僵硬的尸体是极好的引火之物,古人就曾经用巨蟒来做蜡烛,据说可以持续燃烧上百年,故巨蛇又有烛九阴之称,这里的蛇虽然不能称的上是巨蛇,但也不乏粗壮巨大的,所以洛雨亭并不怕火堆会熄灭。但洛雨亭已经连续运用牧虫术控制这些蛇蝎四五个时辰了,还要用寒冰功维持筑在他们两人周围的冰墙,并且不时的向四周墙上不同方向打出冰镖,来试探哪里有薄弱的空隙以便寻找出口,这些都使得他内力消耗极大,此刻他绝美的脸上已满是汗水,但他却一刻也不敢松懈,因为他知道如果他停下这操纵蛇蝎的哨子,他和唐婉儿不消一刻就会被这满池大大小小的蛇蝎啃成骷髅。在温暖的火堆旁,已经醒过来的唐婉儿正用一双美丽的眼睛含情脉脉的看着洛雨亭,虽然她依旧还是怕的要死,而且有好多问题要问他,但她知道此刻绝不时问问题的好时候,而且一想到洛雨亭会如此护在自己身边,她心里就莫名的喜悦和安心。借着明亮的火光,唐婉儿发现洛雨亭乌黑的长发都已经被汗水湿透了,而且他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这让唐婉儿心如刀绞,她知道如果这样消耗下去,洛雨亭早晚会撑不住的,而自己却什么也帮不了他。其实能和自己心爱的人死在一起也挺好的,唐婉儿痴痴想着,苍白的脸竟然红了,还带着一丝心满意足的笑容。 洛雨亭现在已经大汗涔涔,他根本没注意到唐婉儿那满是情意的眼神,他正竭尽全力的寻找着丝丝缕缕的风的来源,他心里很清楚如果再找不到出口的话,这样消耗下去,自己也撑不了多长时间了,一旦到了那时候自己和唐婉儿都绝难活命。突然,洛雨亭发现自己向左侧打出的一枚冰镖竟然没有发出撞击石头的声音,这不由得让他眼睛一亮,清冷苍白的脸上出现一抹笑容,原来在那里。洛雨亭马上又向那个方向同时射出八枚冰镖,这八枚冰镖在空中排成一个直径两米的圆形,果然只有两枚冰镖发出撞击石壁的声音,而另外六枚竟然都深深的没入了那漆黑肮脏的墙壁,这证明这面墙并不全是石头,这后面一定有一个洞口,而且这个洞口一定不小能足够他们爬进去。 “找到了!”洛雨亭平时平静无波的眼里也出奇的有了波澜。唐婉儿更是兴奋的从地上跳了起来,苍白的脸上绽放出娇艳如花的笑容。“雨亭哥哥!”唐婉儿兴奋的跑过去紧紧的抱住洛雨亭的臂膀,她却发现洛雨亭的手已经凉的如冰块一般,这让她不由得心痛不已。唐婉儿望着自己心爱的男子,美丽的眼睛里满是心疼和牵挂,可洛雨亭却根本没有看她的意思。 洛雨亭的哨声已经变幻还了音调,那些大大小小的蛇蝎竟如受过训得的士兵一般,向洛雨亭指挥的方向鱼贯爬去。打头阵的是两条碗口粗细的蟒蛇,它们爬到那黑漆漆的墙壁前昂起自己如水盆大小的头狠狠向那面漆黑的墙上撞去,几声闷响后,没想到那面墙上竟然纷纷滚落大片大片的糟粕的木块和碎土,很快那面墙上距离池底大约一尺高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黑黑的石洞。借着火光,洛雨亭看到这个洞成半圆形,大约也两米宽,两米高,边缘很规则,洞口外面原来是用整块厚约三寸的木板封住的,里边又被数根锈迹斑斑的铁棍封住了,如果不是由于这里常年阴暗潮湿,再加上长时间被这大量的蛇蝎的粪便的臭气浸泡,这木板早已腐烂不堪了,就凭那两条蛇撞击也不会轰然粉碎。漆黑的洞里似乎很深,也很长,洛雨亭根本无法看清里面到底什么情况,但现在已不容他多想了,因为他的体力几乎已经到了极限,再拖延下去他们就只能喂蛇蝎了。 洛雨亭快速的从地上捡起五根手指粗细的僵硬的死蛇,将其中一只放在火上点燃后塞进唐婉儿的手里,另外四只塞进自己随身的口袋里。唐婉儿还没反应过来,她纤细柔软的腰就已经被洛雨亭左手紧紧的抱住了,同时,洛雨亭提起一股真气,右手挥剑,数道光华砍断了挡住洞口的铁棍,在那满池的蛇蝎还尚在牧虫术的影响下未完全恢复时就带着唐婉儿飞身越出两丈,恰恰落在了那个洞口的边缘。好险啊!洛雨亭不由得心中后怕,要是再远一点他俩恐怕就要跌入蛇堆了。唐婉儿还再惊魂不定的看着那一池如浆粥一般的蛇蝎,就被洛雨亭一把拉进了洞里,虽后洛雨亭转身一掌就将那洞口上方的石壁打碎,碎石纷纷落下瞬间将洞口死死封住了,因为洛雨亭知道牧虫术一旦停止,那一池的蛇蝎很快就会清醒过来定会蜂拥而至,而自己也实在是精疲力尽再也不能操纵这牧虫术了。 正午。 太阳温暖的光给这片幽深的树林洒下一片难得的灿烂,明亮静谧的山谷却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血,到处都是血,就连这山谷中未消散的薄雾都被染成了红色。 洛雨楼的剑上,握着剑的手上,精致的锦衣上,俊美的脸上,几乎连他那双眼睛都已被鲜血染红了。可洛雨楼愤怒疯狂的脸上依旧满是嗜血的狰狞,一双血红的眼睛狠狠的盯着地上一摊摊血淋淋的肉泥,他似乎仍觉得砍得还不够尽兴,嘴角不自然的抽动着,他整个人犹如一具从地狱出来的恶鬼一般恐怖。 早上,洛雨楼和沐秋云几乎找遍了幽冥谷的每一寸土地,仍然找不到洛雨亭和唐婉儿的踪迹。整整一上午,洛雨楼几乎疯了一般踏遍了幽冥谷四周方圆五里的地方,平日里的沉稳冷静已荡然无存。直到他来到这安静美丽的山谷中才呆呆的停住了脚步,因为他发现七匹野狼正在啃咬争抢两具死尸,其中一具已经被啃得血肉模糊的尸体上还挂着一小截白色的狐狸绒披风。那轻柔的白狐狸绒披风已被血肉和污泥染的不成样子,但仍在那群野畜肮脏的爪子和恶心的嘴边撕扯着。当时,洛雨楼脑子里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唯有洛雨亭那绝美的脸,优雅的举止不断浮现。那温润如玉的人儿如仙子般不沾一尘,怎能被这群丑陋龌龊的野兽糟蹋。洛雨楼脸上的焦急变成了暴怒,他握剑的手上根根青筋暴露,就连一旁的沐秋云也被他的表情惊呆了。 疯狂,疯狂的杀戮,在洛雨楼的眼中只剩下了杀戮。瞬间,满谷的野狼已全被洛雨楼砍成了肉泥,几乎连骨头都被砍成了碎末。 山谷边,姬飞霜远远的看着歇斯底里的洛雨楼,她只觉得心痛欲死,那如古井一般深邃的眼睛里满是泪光,一颗颗晶莹的眼泪从她光华苍白的脸颊上滚落。姬飞霜从没有想到一向稳重温柔的洛雨楼竟然会如此疯狂失控,她更没想到洛雨亭在洛雨楼心里竟然如此重要。 夕阳西下,血腥的山谷中,洛雨楼依旧疯狂的紧紧抱着那具支离破碎、血肉模糊的尸体,撕心裂肺的痛哭声惊起无数飞鸟。看着洛雨楼悲痛欲绝的样子,姬飞霜早已泣不成声,她刚想不顾一切的跑过去抱住洛雨楼,想阻止他继续这样折磨自己,可她纤弱的手臂却被哥哥姬飞风紧紧的抓住了,看着姬飞风难得严肃的面容,姬飞霜不由得吃了一惊。姬飞风一双清明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眼前的一切,他知道这个时候的洛雨楼已完全丧失了理智,他不想让妹妹因此受到任何伤害。更重要的是,姬飞风知道那两具尸体绝不会是洛雨亭和唐婉儿! 这个世界上能吃了冷月如雪的狼恐怕还没出生呢! 月饼,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又在那里?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瑰丽的夕阳下,姬飞风淡蓝色的披风随风轻轻飘动,可他那一双剑眉却已紧紧的皱到了一起。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圆月清冷。 萧瑟简陋的的庭院,一条潺潺的小溪从院中静静的流过,岸边几丛残菊早已凋谢,唯留下不屈的枯枝在风中挺立。 洛天鹏高大伟岸的身影在月光下倒映出一条长长的身影,威严的脸上不经意流露出一丝悲伤,二十年前这里曾住着一个比花朵还要娇柔美丽的女子,是那样的温婉动人,对自己的那份无怨无悔的情意更令他终生难忘,可这娇艳的花朵却过早的凋谢了。那夜,她那凄美苍白的脸至今还萦绕在洛天鹏记忆的深处让他难以忘怀。 “老爷,宓姬妹妹因为难产,已经去了,还请您节哀吧!”洛夫人沈淑淡淡的告诉洛天鹏。但洛天鹏知道这不过是一个给自己和别人听的比较合理的理由罢了,她怎么会那么巧在自己出门的时候早产,更巧的是还难产。可洛天鹏知道不论自己再怎么爱这个女人,她终究只是一个歌姬出身的小妾,他作为堂堂的一庄之主绝不能因为爱一个小妾而影响整个怀璧山庄的稳定,所以他当时没有深究,只是将对她的那份刻骨铭心的爱恋和愧疚深深的埋藏在了心里。正因为这份愧疚,洛天鹏一直都在尽力回避儿子洛雨亭,因为每当自己看到洛雨亭那张与她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自己的心就犹如在滚油上烹煮一般,往事便不由自主的浮现在面前,她的嫣然一笑,她的婉转娥眉,她的妙曼身影,关于她的一切都是那样美好迷人,却都那么的令他痛彻心扉。心理上的回避,表现为现实上的冷漠,所以即使洛天鹏明明知道沈淑处处刻薄洛雨亭,他也不想为洛雨亭出头。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洛天鹏心里知道这两个女人的怨恨已是万年寒冰,再难化解,要想让洛雨亭能在洛家活下来,让沈淑不至于斩草除根,把事情做的更绝情,他必须忽视这个孩子的存在,可这一忽视就是十九年。直到今天收到了长子洛雨楼的飞鸽传书,洛天鹏知道了他的这个被自己刻意回避和忽视的儿子竟然惨死在了幽冥谷,他心中的那份压抑多年的父爱才如雪崩一般的猛烈的爆发出来。 这是十九年来,洛天鹏第一次踏入洛雨亭居住的院子,竟然这样偏僻,这样寒酸。 “亭儿,爹对不起你!”洛天鹏低声悲伤的说道,满是皱纹的眼角不由得微微湿润了。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忘不了她!”一个阴冷的声音打断了洛天鹏的悲伤,沈淑雍容美丽的身影已站在一片清冷的月光下了。 “这么多年了,你也一直忘不了她!所以你处处为难雨亭,对吗?”洛天鹏没有回头看妻子,这是他们结婚三十年来他第一次这样冷淡的和妻子说话,今天他实在是太累了,实在不想再带上那张恩爱夫妻的面具了。洛天鹏不是不爱那个温柔可人的女人,也不是不关心自己那个体弱多病的儿子,但他更爱怀璧山庄,所以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妻子沈淑的无知和歹毒,但今天他的那个儿子死了,他实在没心情再容忍沈淑那份无理取闹。 “不错!每当我看到他那张颠倒众生的脸,我都会想起那个抢走我丈夫心的下贱女人!所以我有多恨那个贱人,就有多恨那个贱种!我只恨他怎么没早点死!让我多痛苦了十九年!”沈淑原本很美丽的脸上满是幽怨和憎恨。 “你——”洛天鹏忍无可忍猛的转过身愤怒的看着妻子,他真想好好狠狠的教训一下这个可恶的妒妇,可理智让他已经高高举起的手终究没有落下来。“夫人,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我今天想在这里好陪陪雨亭的亡灵!”冷漠的话音未落,洛天鹏伟岸的身影已经走进了那简陋的房子。 门已经紧紧的关上了,清冷的月光下唯留下沈淑孤单的身影在寒冷的晚风中。 柔和的纱灯下,雕栏画柱,精致讲究的房间里,沈淑独自一人坐在精美无比的梳妆台前,原本美丽的脸依旧怒气未消。今天,她接到儿子洛雨楼的飞鸽传书知道自己一心记恨的那个贱人的孽种终于死了,她心里本是那么的庆幸和痛快,多少年的积怨,终于可以结束了,她再也不会看到那张让她记恨无比的脸了。可自己丈夫洛天鹏那悲痛的表情,毫无隐瞒的暴露出他对那对母子的关爱和痛惜。十九年来,沈淑一直认为丈夫并不喜欢那个贱人的儿子,甚至已经淡忘了那个如天仙一般的女人,可今天从他那伤心欲绝的脸上,她终于知道,原来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那个女人。“洛天鹏,你一直都在骗我!你好狠!”沈淑看着铜镜中自己依然美丽的脸,眼睛里充满了怨毒。 “哈哈,做女人,做到洛夫人这样,也真是好可怜啊!”一个冷酷的声音突然从房间里响起,让沈淑不由得一惊。沈淑正想回身,两根雪白香软的手已经紧紧的压在了她脖子上,一个身穿宽大鲜红睡袍的妖艳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身后。沈淑心中暗自吃惊,自己也是出身武林世家,虽然不是绝顶高手,但也绝不是泛泛之辈,她实在想不到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进来的,自己竟然一点都没发觉。同时,沈淑感觉到那两根压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指的指甲是那样的冰冷和锋利,几乎可以轻而易举的插入自己隐隐波动的血管。 “你是谁?想干什么?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我是谁?”沈淑强作镇定的说道,头上的冷汗已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 “洛夫人,别紧张啊,我是阎罗王驾下的酒魔!我这次来只是奉命向你借一样东西!如果你不吝赐予的话,我绝不会伤害你和你府上的任何一个人的!”酒魔甜腻的笑道。 “什么东西?”沈淑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放荡的女人,心中又是厌恶,又是恐惧。 “洛夫人,又何必装傻呢,你自然知道我说的就是金玉白蟾簪!只要你乖乖的把它交出来,我绝不会为难你的!”酒魔笑的更甜腻了。 “我从来没见过什么金玉白蟾簪!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总认为这东西在我手中呢?它到底是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沈淑焦躁的回答,其实她并没有撒谎。自从石妍山庄被灭门后,这几个月来,一直都有武林人士明里暗里的来怀璧山庄刺探,有的甚至直接上门挑战,为的就是这个金玉白蟾簪。沈淑真不明白这些人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洛夫人,这样小气可就太让人失望了!你又何必否认呢!这金玉白蟾簪从外观上看是一支有千年寒玉雕成的蟾形簪子,玉蟾口中衔着一颗赤金的珠子,通体冰凉。它本是天魔教的圣物,只要得到了它就可以控制天魔教的镇教之宝——莽古朱蛤,那可是天下至毒之宝!当年乌梅庵一役后,金玉白蟾簪就被你父亲沈南天所得,后来就随着你父亲杳无音讯了。现在,既然死去的沈南天身上和被大火焚毁的石妍山庄都没有的话,那自然是在洛夫人这里了!夫人又何必装傻呢!”酒魔甜腻的笑越发的深了,不过她紧紧的按在沈淑脖子上的手指却越发的紧了,几乎已经在沈淑娇嫩的脖子上压出了一个明显的血痕。 听到这些,沈淑的脸色越发的苍白了,并且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开始发抖了,因为她已经知道这些人口中的金玉白蟾簪到底是什么了! 酒魔看着铜镜中沈淑脸上的一点点的变化,美丽的眼睛里满是兴奋的光芒,笑意也越来越浓,她只有在准备杀人时才会这么兴奋,因为她最喜欢的就是人新鲜的血流到自己手上时的那种温暖而滑腻的感觉。酒魔那张满是甜腻笑容的脸已如吐着毒信的蛇一般轻轻缓缓的贴到了沈淑满是冷汗的脸上,这令沈淑已经恐惧到了极点,身体已经连发抖都做不到了,只能任由这条毒蛇慢慢的缠到自己僵直的身上。 精美的纱窗外,月色依旧清冷。 屋里柔和的纱灯依就明亮。 屋内又只剩下洛夫人沈淑一个人了,她依旧坐在精美无比的梳妆台前,但那张脸已变得僵硬而扭曲,修长的脖颈上霍然多两个深深的血洞,不停的向外留着鲜血。在沈淑梳妆台下的一个暗格已经被打开了,那原本是沈淑藏自己嫁妆的地方,里面本应该满是名贵的珠宝首饰,但现在却空空如也。这时,墙角的一道暗门缓缓的打开了,洛庄主洛天鹏高大伟岸的身影从里面缓缓的走了出来,背着灯光,他原本的脸色变得异常阴鹫,明亮的眼睛里满是冷酷的光,他鄙夷的看了下妻子那冰冷僵硬的尸体,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三十年啊,他和这个无知的妒妇生活了三十年,他每天都在伪装自己,每天都跟戏子一般和她表演着夫妻恩爱的闹剧,今天,他终于可以结束这场闹剧了,而他多年苦心经营谋划的事情也终于要成功了——。 春天的百灵鸟和冬天的雪花 与其说这里说是一个山洞,还不如说是一个秘道,而且是一个修建的非常讲究的秘道,不但墙壁光华结实,而且地面也很平整,每隔五米左右竟然还有一个灯台,上面依旧有油灯,有的油灯里竟然还有少许残存的灯油,竟然还可以点亮。这里虽然也是在地下,也很潮湿,有的地方也长满了滑溜溜的青苔,但比起那肮脏而腥臭的虿盆实在是好了很多,空气中虽然也有一些发霉的潮气,但也算是清新了许多。洛雨亭一手拿着那只点燃的死蛇,一手拿着翠柳剑,先是谨慎的走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发现路上并没有什么机关埋伏才渐渐的放下心来,随即加快了步伐,他现在心里想得就是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因为他实在不想再有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就在这时,走在后面的唐婉儿突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洛雨亭心中一惊,急忙回身将她紧紧的护在了身后,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只肥硕的老鼠从他脚边匆匆的窜了过去,消失在了秘道的黑暗中。 “对比起,雨亭哥哥,我——”唐婉儿低着头娇羞而喜悦的说,依旧苍白的脸已经满是红霞,她真的没想到洛雨亭会这样紧张自己。 洛雨亭绝美的脸上已恢复了原来的清冷,他没有说话,甚至连看都没看唐婉儿,而是转身继续又向前快步走去。但是洛雨亭心里却是翻滚奔腾,自己也不明白怎么会对这样一个愚蠢而普通的女人如此在乎,她既没有姚梦雪的美貌,也没有姚梦雪的风情,更没有姚梦雪的绝世武功,对自己来说除了麻烦,根本毫无利用价值,自己在面对姚梦雪那样的女人都能做到心静如水,怎么会对她如此牵扯不舍。不,一定是自己现在精疲力尽,而且心绪太乱才会如此的;也可能是这几天来,那个该死的清风拂面老在自己面前提起那些龌龊无聊的事情才会让自己如此心神不定,洛雨亭暗暗定了定烦乱纷杂的心绪,尽量使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又大约走了一个时辰,洛雨亭逐渐觉得前面的风越来越大,空气越来越清新,几乎已经没有了潮湿发霉的味道。 “有光啊!雨亭哥哥,前面有光啊!”唐婉儿指着前面兴奋地喊道,欢快的如一只春天里的百灵鸟,她娇嫩的手情不自禁的去拉洛雨亭的手,可她摸到的却是一个冰凉的紧紧握着宝剑的手。洛雨亭的手冰凉而苍白,不过他的眼神更加冰冷,几乎冻结了唐婉儿脸上的笑容。唐婉儿被洛雨亭冷漠冻结在了原地,刚才满心喜悦的火焰一下子就被一团冰冷的雪深深的覆盖了,只能呆呆的伫立在了原地,看着他冷冷的转身继续向前走去。唐婉儿实在不明白,刚才他明明是那样在乎自己,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他是那样奋不顾身的保护自己,即使是性命攸关的时候,他也没有抛弃自己。唐婉儿很肯定他心里有自己,也在乎自己,可现在他为什么会对自己如此冷若冰霜,他那冷漠的眼神,就如同冰山上飘来的雪花,是那么的冰冷刺骨,冷的让她心疼。 “快走啊,你难道不想出来!”洛雨亭幽兰般清雅的声音从洞口传来,但听起来却是那么冷淡。这声音打断了唐婉儿痴痴的呆立,唐婉儿抬头看去,洛雨亭已长身而立在一片清冷的月光下了,晚风微微吹动着他的衣衫,似乎他随时会随风而去一般,让唐婉儿有一种遥不可及的距离感。 “雨亭哥哥!我想问——。”唐婉儿低着头缓缓的走到洛雨亭身边,她实在是有太多的疑惑与不解,也实在是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他,可她心里知道这些问题他未必会回答自己,而且很可能会让他离自己更加遥远。唐婉儿静静的望着洛雨亭完美的容颜,如秋水般清澈的双眸,她清楚的知道洛雨亭已经占据了自己心的全部,她对他的那份爱恋已经如烈火燎原一般不可收拾。所以唐婉儿已经下定决心,她不在乎他是什么样的人,也不在乎他要干什么,她只想和他在一起,就像在虿盆里那样,有他护在自己身边,自己即使真的葬身蛇腹,她也无怨无悔。 “你想问我到底是什么人?我为什么会武功?我到底有什么目的要隐瞒我会武功的事实?对吗?”洛雨亭冷冷的转过身去,背对着唐婉儿站在清冷的月光里,冷冷的说道。洛雨亭早就知道唐婉儿要问什么,他其实也很佩服她能忍到现在才问自己。洛雨亭秋水般的眼里已微微透出杀气,手中的翠柳剑映着皎洁的月光烁烁生辉,这些问题只要她开口问他,他一定会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因为一个人在死之前是有机会明白一些事情的。 “雨亭哥哥!我不在乎你是什么人!我也不在乎你要做什么!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将你的任何事说出去的!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也一定会帮你!”唐婉儿终于鼓起勇气大声的说道,一双美丽的眼睛里满是无限的柔情,“我只希望你能好,你能平安!” 洛雨亭心中不由得一动,他如画的双眉不由得微微轻锁,握着翠柳剑的手也不由得微微发抖。这个傻女人,实在是傻得好彻底!难道她还没看不出来在她面前的并不是什么谦谦君子,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险恶魔吗?她有什么能力帮自己,她连被他利用的资格都没有,还说什么希望他好,希望他平安!实在是可笑至极!刚才自己为什么要在虿盆里救她出来,如果让她葬身蛇腹自己岂不是少了好多麻烦,现在也就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了。现在已是自己最后一个除掉她的机会,如果在此处杀了她,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否则的话,一旦让她活着离开这里,自己的秘密就会又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个人知道,对于自己来说就意味着多一份危险!这对自己来说绝对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可这个傻女人,竟然傻的这么厉害!厉害到他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向她挥剑。洛雨亭心中满是悔恨,对于从小就杀伐果断的冷月如雪来说,他今天怎么会如此犹豫! 满天星斗,皓月当空。 洛雨亭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他自然知道是自己刚才用功过度导致自己体力极度透支的结果。洛雨亭从小就身体孱弱,虽然经汤如海多年来细心调理,早已经很有起色,也能和普通人一样习武练功,但他毕竟先天不足,后天又多思多虑心神具损,他的体力比一般人还是差很多。洛雨亭在平时很少如此长时间的耗费心神,每次动用内功时间一长总要调养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恢复。今天,他本来就和姬兰瑶对峙了好一段时间,又在虿盆中彻底耗尽了自己仅存的一点体力,现在又如此心神不宁,他渐渐的觉得胸口越来越憋闷,终于忍不住一口甜腥的鲜血喷了出来,紧接着眼前一黑——。 清晨温暖的阳光柔柔照在洛雨亭完美无瑕的面容上,如同给他加上一层金色的光华,咽喉里一阵熟悉的刺痛,紧接着一连串不由自主的咳嗽使得洛雨亭从昏睡中清醒过来。她走了,也好!洛雨亭看到自己身边空空如也,心中有一丝失望,一丝鄙视,却更多是窃喜。洛雨亭挣扎了一下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依然很虚弱,索性就又躺了下去,轻轻闭上了自己秋水般清澈的眼睛。再睡一会吧,或许她能走得更远些,否则的话我今天就会杀了她。洛雨亭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不过他也很高兴,自己终于做了决定——杀了她。 微风吹过,一股很香但微微发糊的烤鸡的味道混着清晨树木的清香飘进了洛雨亭的鼻子,洛雨亭不由得一惊,忙睁开眼睛。“哈哈,雨亭哥哥,你醒了啊,看我烤得野鸡!”还没等洛雨亭挣扎的从地上坐起来,唐婉儿已如一只娇俏欢快的鸟儿一般出现在他面前。“没想到这山谷里的野鸡这么笨,我就用了一个铁莲子就把它打下来了。不过我怕在这里烤的话,烟火气会熏到你,我就去一边烤了,你醒的正是时候啊!快尝尝我得手艺!才不比秋云那家伙差呢!”唐婉儿高举着那只被自己烤得几乎有点焦了的烤鸡,如同一只百灵鸟般声音在安静的山谷中格外清脆。 “你没走!”洛雨亭勉强坐了起来,一只手紧紧捂着自己依然隐隐发痛的胸口,根本没有看唐婉儿,冷声问道。 “我为什么要走啊?雨亭哥哥,你放心吧!我刚给你服下了九转白露丸,一会你吃饱了,就安心的用功调理,我来照顾你!”说着唐婉儿已经把一只肥肥的的鸡腿送到洛雨亭面前,甜笑着看着洛雨亭,美丽的脸上满是期待——这可是她这辈子第一次烤东西,而且是为自己喜欢的男人烤东西吃,不知道他是否喜欢,记得慕容嫣曾告诉过自己,如果哪个男人吃了你为他特意做的食物,也就意味着这个男人喜欢你。 “我不——”洛雨亭虽然的确有点饿了,但他从小就喜欢清淡的饮食,从不喜欢这种油腻的熏烤的东西,所以刚一闻这股腻腻的味道早就没了胃口,他刚想推开唐婉儿的手,可他抬头一看,忍不住竟然笑了。原来唐婉儿那白嫩红润的小脸上竟然被烟火熏得黑了一片,如同一只小花猫,而她却还不自知,竟然笑得那么灿烂。 “怎么了?雨亭哥哥!”唐婉儿没想到洛雨亭会看着自己笑,不由得满面绯红,不自主的想用手去摸脸。看着唐婉儿那黑乎乎的脏手,洛雨亭忙轻轻的阻止了她,从怀中拿出一方白色的绢帕。“女孩子,也不记得先擦手!”洛雨亭笑着说道,顺手接过唐婉儿的鸡腿,将绢帕塞到她手里。光华洁白的绢帕还带着洛雨亭特有的兰花香,唐婉儿心头脸上都隐隐发烫。 “味道不错,看来洛大哥的手艺果真不错!”洛雨亭轻轻咬了一口,微笑着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唐婉儿快乐的样子,洛雨亭心里的那团阴霾也突然消散了许多,现在自己的确需要人照顾,还是暂时别动这个傻女人了,反正要杀她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才不是他教的呢。是我和慕容姐姐学的,她说要想让一个男人喜欢自己,就一定要学会给他做好吃的!”唐婉儿羞涩的看着洛雨亭,心中满是喜悦,他竟然吃了,而且还喜欢吃,太好了。 洛雨亭心中暗自为洛雨楼叫苦,怪不得大哥自从结婚后往自己那里去的更勤了,这味道也够他消受得了——基本上全糊了! 清晨明媚的阳光,轻轻的为唐婉儿欢快的笑容披上一层灿烂的光彩,使得她发显得清新和娇媚,犹如一只快乐的百灵鸟。洛雨亭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愉快明媚的脸,心中出奇的感到一丝从未有过的快乐。 旧情难复 幽冥谷依旧云雾缭绕,即使再明媚的阳光也不能给这片山谷带来任何光芒。 这本就是一块被诅咒的地方。 “三十六年了,这是你第一次来吧!”姬兰瑶愉悦的欣赏着铜镜中自己依然如少女般姣好的面容,宛然一笑,转身看向一直静静的站在自己后面注视着自己的青衫男人,柔声说道:“墨郎,你看我是不是一点都没有变啊!” 墨英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曾令他魂牵梦绕的女人,她依然美丽,依然妩媚动人,也依然狠毒阴险。记得三十六年前,他为了她差一点就背叛了天魔教,可最后他还是发现了她的目的,她从没有爱过自己,即使她曾那热烈的把身体交给自己,她也只不过是想利用自己达到她的目的而已。她真正爱的男人正是自己的主人薄念雪,一个近乎神一般存在的完美男人,的确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她。当年墨英知道真相之后,并没有怨恨这个卑鄙阴险玩弄自己感情的女人,因为他实在是太爱她了,也真的太怜惜她了,所以他没做任何报复和伤害她的事情,甚至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说,只是漠然转身离开了这个可怕而美丽的精灵。这一离开就是三十六年,直到墨英收到密报少主人洛雨亭在幽冥谷失踪了,生死不明。与其说洛雨亭是自己的少主人,倒不如说他是自己至亲至近的孩子,那份名为主仆但胜过父子的感情,让他连夜就来到了这个原本他本打算今生至死都再不踏入的地方。 三十六年前的那个绝世的翩翩美少年,现在已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了,虽然他依旧很文雅,很俊美,但他毕竟已经是一个老人了,所以早已没有了当年那鲜衣怒马的少年的冲动和情怀。可再次见到这个蛇蝎美人的时候,墨英竟然发现自己的心依然会为她的微笑而猛烈的跳动,她的容貌几乎和三十六年前他离开时一模一样。 “你知道我来的目的,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我家少主人在哪里!”墨英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对镜梳妆的女人。 “记得当年,你最喜欢穿那种飘逸的青衫,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你就是天魔教的媚字门长老,你就如一个翩翩文生公子是那样的温文儒雅!这一点,洛雨亭倒是的确很想你!”姬兰瑶根本没有理会墨英在说什么,而是嫣然一笑,优雅的站了起来,像他款款走去,那姿态依然妩媚娇弱:“墨郎,这些年你的容貌虽然老了,可我能感觉的到你的心并没有老!你还会为我而心动,对吗?”说着她那双白皙柔软的手已经轻轻的扶向墨英依旧宽阔的胸膛。 “你可知道,今天的洛雨亭绝不是当年的薄念雪,他不论是心机、武功和谋断都不是薄念雪所能比拟的,你如果还这样执迷不悟的话,不出三天,你的幽冥谷就会如石妍山庄一样毁于一旦的!”墨英闪身躲开了那双玉手,脸上已经不由自主的出现一丝焦急和担心。墨英虽然很恨这个女人,恨她利用自己,恨她陷害洛雨亭,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依然爱着她,所以他实在不想看到她玩火自/焚。墨英自然知道洛雨亭和姚梦雪的关系,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等洛雨亭真正中兴天魔教之后,为了巩固天魔教在江湖上的地位,他一定会娶姚梦雪为妻的,即使墨英知道洛雨亭对姚梦雪没什么感情,这只不过是利益目的上的联姻,但姚梦雪对洛雨亭的痴迷却已经达到疯狂的地步。这次墨英来之前就已经知道,姚梦雪已经对此事大为光火了,如果再没有消息,或者洛雨亭真的有什么不测的话,姚梦雪绝不会放过姬兰瑶和幽冥谷。 “哼!不就是洛雨亭和姚梦雪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吗?我从看到他会使飘香剑法,我就知道他们俩关系一定不一般!”姬兰瑶美丽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记恨和鄙视,转瞬间又恢复了原来的妩媚,“好!既然你劝我收手,我听你的,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说着姬兰瑶以轻轻的靠向墨英,如梦如幻的声音在墨英的耳边响起:“你知道,女人就如温室里的花朵,如果没有阳光和雨露,再娇艳的花朵也会凋谢的!你要我放过洛雨亭,我可以答应你,但你得答应我,你留要下来!”姚梦雪柔软妩媚的身体已紧紧的靠在了墨英依旧挺拔的身体上。 墨英已感觉到那暖玉温香的人儿,体内不由得热血沸腾,她依旧是那样让自己意动神迷。墨英不是薄念雪,多情不转,更不是洛雨亭,薄情如雪,他本身就是一个温柔长情的男子,论容貌他是当年唯一能和薄念雪一较高下的男人,但是论感情,他绝对比薄念雪专情的多,他是那种一旦心中有了一个女人就会终生不渝的男人,所以虽然当年,他离开了姬兰瑶,纵然身边即使是百花争艳,他也从没有再对任何一个女人动过心。如今年华老去,他对她那份情感依然如火如荼。墨英已转过身轻轻的把那娇弱的身体紧紧的抱入怀中,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香柔,就如三十六年前一般。“兰儿,你收手吧!只要你能放过少主人,我定会保你平安!等我帮少主人完成大业,我一定回幽冥谷陪你终老!” “真的,你没有骗我!”姬兰瑶声音是那么喜悦,一双玉臂紧紧的保住了墨英结实的腰,将一头乌发紧紧的藏近了他温暖的怀里。 “到时候,我一定天天为你画眉填装!”墨英的声音文雅而柔和,手轻轻爱抚着姬兰瑶一头乌黑柔软的秀发,无限的爱恋。 “好!你不许骗我!”姬兰瑶如一只温顺的小猫一样伏在墨英怀里撒娇似的说道:“那我要你给我一样东西,作为凭证!” “好,你要什么,即使是你要我的心,我也不会拒绝!”墨英温柔的说。 “我要金玉白蟾簪!”姬兰瑶无限柔媚的说道。 姬兰瑶的话如一把匕首一般刺穿了墨英那颗火热的心,让它立刻变得冰冷。墨英虽然依旧迷恋姬兰瑶,但他毕竟是魔教的媚字门的长老,这种蛊惑人心的伎俩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不值得一提,而且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年轻冲动的少年了。墨英的身体一下子就变得僵硬了,可他的心却更冷,没想到三十六年了,她真的一点都没有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墨英已经把姬兰瑶香柔的身体冷冷的推了出去,目光里满是失望,“你果然一点都没有变,你还是你!你现在需要的还是如三十六年前一样,你要的不是一个关心爱惜你的男人,你要的是权利和地位!与其说你迷恋薄念雪,到现在看来,你迷恋的根本就是你自己,是权利和地位!” 姬兰瑶看着墨英痛苦的脸,却宛然妩媚的一笑:“难道不对吗?” “我不会把金玉白蟾簪给你的,那是我天魔教的圣物,我受教主重托——”墨英的话还未说完就已经被姬兰瑶疯狂的怒吼声打断了。“够了,不必再说了,三十六年前,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薄念雪吗?那就是因为我看出来你不论怎样都不过是薄念雪身边的一条狗,永远都只会在他身边卑躬屈膝,摇尾乞怜的狗!没想到三十六年后,你依然还是一条狗,只不过你的主人变成了那个乳臭未干、不解风情的洛雨亭。他有什么了不起!我可以告诉你,他已经死了,而且死的很惨,连尸体也休想找到!即使他没有死,你难道看不出来,他也绝活不过十年!所以你根本没理由再为他尽什么忠”姚梦雪疯狂的喊道。 墨英不由得愣在了原地,他实在没想到洛雨亭真的会死在这里,不由得老泪纵横,一时间从小看着这个漂亮聪慧的孩子成长的点点滴滴涌上眼前。“你怎么知道他活不过十年?”墨英无力的低声说道,这本是他们之间最大的秘密。因为洛雨亭本身就先天不足,长大后又思虑过甚,虽然汤如海为他竭尽心力的调养,但终究还是回天乏术,早在一年前洛雨亭身体上就有了枯竭之相,这一点洛雨亭自己也知道,所以他才会这么急于开展自己的计划。 “我和他交手的时候,就发现他虽然剑法高绝,内功雄厚,却隐隐有一种内瓤虚空之势!如果自此他能修心养性的调养的话,可能还有机会,可以他这种性格的人又怎么会淡泊名利,所以他再这样消耗下去,我断定他绝活不过十年!不过他用不到再等十年了,因为前天他就已经死在我为他准备的虿盆里了!”姬兰瑶的声音是那么疯狂而冷酷。 “你依然是绝顶聪明!可你却不知道什么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墨英的声音依旧是优雅而温柔,可他的出手却快如闪电——。 夕阳西下,天边一片瑰丽无比的晚霞。 著雨胭脂点点消,半开时节最妖娆。谁家更有黄金屋,深锁东风贮阿娇。 墨英挺拔儒雅的身影静静的站在一棵已经枯萎的海棠树下,表情是那么黯然,这曾是他为她亲手栽的一棵西府海棠。 “怎么还是放不下!”汤如海已走到了老朋友的身边,低声关怀的问道。汤如海自然知道墨英对姬兰瑶那份割舍不断的孽情,如今他竟然能亲手斩断这纠缠了三十六年的情丝,他内心的那种痛楚定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没有!或许死,对于她来说是一种解脱!只不过少主人依旧没有消息!我怕再拖下去他真的会有什么不测!而且姚梦雪迟早也不会放过飞风和飞霜!”墨英自然知道要想保住幽冥谷,保住姬氏兄妹,姬兰瑶就必须得死,因为他不能眼看着这个疯狂的女人毁了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牵挂的东西。 “你要不要和他们兄妹两人把事情说清楚!”汤如海试探的问道,这本是墨英的家事,他并不想摄入太深。 “没什么可说的!”墨英看着患难与共的老友微微一笑,他虽然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但说实话汤如海从没见过一个老人有如此漂亮风雅的神彩,“今天,我请客,咱们叫上老/胡喝酒去!” 瑰丽的夕阳已渐渐没入了天边,这一天终将过去,明日终将会又有一轮崭新的明日升起。 生死相随 小小的炽焰火蝎如一只小河蟹般娇俏讨喜,在洛雨亭的掌心一会挥动下双螯,一会又如小狗般追着自己的钩尾快速的转圈圈,唐婉儿看着好玩,就想用手去摸,可当她的手指还没碰到它,那小小的蝎子竟从钩尾上喷出一簇火焰,还好唐婉儿躲得快,不然险些被烧伤。 “炽焰火蝎心情刚烈,不是主人的话,会伤人的!”洛雨亭解释道,怕唐婉儿再忍不住逗这个小东西,随即小心的将炽焰火蝎收到自己的衣袋里。 “这么小的一个小东西有什么用啊,难不成以后雨亭哥哥你要把它当火石用啊!”唐婉儿撅起小嘴有些生气。洛雨亭看着唐婉儿娇嗔的样子不禁莞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和唐婉儿在一起,自己竟然变得如此放纵自己的情感。 洛雨亭带着唐婉儿刚想转身向回走,希望能从来的通道里找到出去的岔路,因为他肯定既然那阴险的野猴不在这里,那就一定是从别的洞口爬出去了,只要仔细寻找就一定能找到。可就在此时,他们突然觉得整个山洞都振荡起来,大块大块的岩石不断从上方落下。原来他和炽焰火蝎一阵打斗,炽焰火蝎猛撞乱砍竟然将整个山洞的岩石都撞裂了,再加上这炎热的岩浆的炙烤,使得这断裂的岩石再也难以支撑了。不消一刻他们头顶两丈高的地方就塌陷出了一个大洞,隔着弥漫的烟尘阳光一缕缕照了进来。洛雨亭看着纷纷掉落的岩石,竟然发现他们所在的岩石也开始迸裂,缓慢的向下面的岩浆倒去,他忙一拉还在发愣的唐婉儿,两人忙展开身形借着凸出的岩石向上飞身而去,如两只燕子一般在乱石中穿梭而上。可就在洛雨亭几乎就要到达洞口的时候,就觉得一股劲风迎面而来,那棕黄色的身影已向自己猛扑过来,狰狞丑陋的面孔,火红怨毒的眼睛,看来这只野猴一直都在这里徘徊,看洛雨亭他们竟然没有死在洞里,现在是想将他扑下去同归于尽。洛雨亭现在与那野猴只有一尺的距离,想再变换位置已是不可能的事了,洛雨亭就觉得一股腥臊的猴味已扑到了自己怀里,他还没来得及恶心,身体已极速向下坠去。唐婉儿惊恐的看到洛雨亭的身体如流星般在自己身边滑落,竟然连想都没想就纵身向他扑去,如果他死了,自己也要和他一起去死。可唐婉儿的身体才开始下落,一条鲜红的纱巾就紧紧缠住了她纤细的腰肢,一股力量将她猛的拉了上去,她还没来得及挣扎,一个如同鲜花般娇艳的女人已拉住了她的手臂,娇媚的说道:“唐姑娘,别冲动啊!”唐婉儿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人就是在洛雨楼婚礼上杀人的花落无痕,可她现在已经没心情去追究这些事了,她的一颗心早就随着洛雨亭一起坠了下去,眼看着那一袭洁白渐渐消失在烟尘中,她美丽的眼睛里满是绝望的泪珠,几乎连哭都没了力气。 山体崩塌的轰隆声逐渐停止,冷冷的山风吹散了浓郁呛人的烟尘。 唐婉儿爬在巨大的洞口边缘哭得声嘶力竭,可她实在是挣脱不开花落无痕的手,要不然她早就跳下去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下去陪他!”唐婉儿哭得声泪俱下,无比怨恨的瞪着花落无痕,这个女人干嘛要救自己,要让她和他生死分离。说也奇怪,明明是人家救了她,她却这样怨恨人家。 “好啊!唐姑娘,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和那个男人一起死啊?你只要告诉我,你和他什么关系,我就不再阻止你去找他!”花落无痕看着哭成泪人的唐婉儿笑语嫣然的问道。 “他,我!”唐婉儿原本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一下子就变的通红,洛雨亭和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但唐婉儿清楚的知道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自己就是想和洛雨亭生死相随。唐婉儿狠狠的瞪着眼前这个抓着自己不放的娇媚愉快的女人,终于鼓起勇气大声的喊道:“他是我今生唯一爱的男人,我今生今世都要和他在一起,即使是死,我也要和他死在一起!好了,你知道了!我爱他,我就是那爱他!今生我就是要和他生死相随!” 看着唐婉儿已经涨的通红的脸,花落无痕笑得更娇媚了,一双妩媚的眼睛在唐婉儿身上上下打量,笑道:“月饼的艳福不浅啊!这么一个出身好,又娇俏靓丽的女孩子对他竟然这么死心塌地!看来长得好,就是有好处啊!” 唐婉儿根本听不懂花落无痕在说什么,她现在只想摆脱这个女人去找洛雨亭,“你不是说了吗,如果我告诉你,我和他的关系,你就不管我的事了,你还不放手啊!”唐婉儿气愤至极,突然想起腰间的铁莲子,一咬牙已将五颗铁莲子拿在了手中,可她还没来的急回身打出,就觉得一只嫩滑的手在她的玉臂上一托,她的手臂立刻就麻了,手里的铁莲子都掉在了地上。 “好泼辣的女孩子,看来月饼以后可有的受了!”花落无痕依旧笑道。 “怎么啊!小花,你还心疼月饼啊,你也不心疼下我!为了救这块冰心月饼,我差点和他一块变烤猪!”姬飞风一身裁剪合体的淡蓝色衣衫已踏着阳光出现在了花落无痕面前,竟然也不顾唐婉儿还再就笑嘻嘻的恬着脸凑了过去。 “去你的,你要是变烤猪就早几年变,我正好趁早再找一个!”花落无痕故做生气的样子,将姬飞风推到了一边娇嗔的说道。 “那可不行,要变的话,我也得活到七老八十再变,到时候看谁还要你!”姬飞风笑嘻嘻的看着花落无痕说道。哼!小花这辈子你都是我的,我才不会让别的男人碰你呢! “好了,你也不看看咱们唐大小姐都急成什么样了!还胡闹,月饼人呢?”看着唐婉儿已经哭的泣不成声的样子,花落无痕实在是舍不得再逗她了。 “你关心他,我就偏不告诉你!”姬飞风坏坏的笑道,在幽冥谷他可没少受唐婉儿的气,这次可一定要连本带利的找回来,好好让她哭一阵,再说也正好让那块冰心月饼心疼一下。可还没等姬飞风说完,他的耳朵就被花落无痕狠狠的揪住了,只好乖乖的求饶:“好了,好了,小花,我说还不行!”随后向左边一指,一袭白衣霍然靠在一棵白杨树下,清冷如水的眼睛正冷冷的看着他们。 这对贼夫妻,真是胡闹,这场闹剧分明是他们故意演给自己看的,洛雨亭暗暗心中骂道。不管唐婉儿怎么想,他们明明知道自己和唐婉儿根本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他们俩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而且他对唐婉儿也绝没有那种意思。 “雨亭哥哥,你怎么样啊!”唐婉儿一看到洛雨亭还活着,高兴的如同一头小鹿般飞奔了过去,一头扑进了他怀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的更大声了。 洛雨亭本想安慰下唐婉儿,可看到姬飞风那一脸的坏笑,绝美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冷冷的推开了哭得肝肠寸断的唐婉儿,竟然冷漠的站起身来,连头也不回的走了——。 猎户的家虽然很简陋,但却温暖、干净。 洛雨亭和姬飞风从来都不是吝啬钱财的人,既然不吝啬钱财,那好多事情就会变得很好办,比如说今晚,他们只用了一百两银子就把这间房子连同外面那个小院整个包了下来。只住一夜就会出一百两银子的公子哥可不是随时都能碰到,所以这房子的主人自然笑的合不拢嘴,利索的揣着银子,带着老婆孩子搬到岳父家蹭饭去了。 酒壶里的酒温的正好,一只极普通的瓷杯在姬飞风的手里,杯子里有酒,酒虽然不是什么佳酿,但却很好喝,是这猎户自家酿得,味道很纯。可姬飞风并没喝那杯子里的酒,而是愉快的微笑着看着一旁白衣胜雪的洛雨亭,他已经这样看着洛雨亭有一炷香的时候了。洛雨亭终于忍不住了,冷声说道:“清风,你干嘛老这样看着我,你要看,也应该去看花落无痕吧!”说着已起身向外走去,他的确感谢姬飞风今天救了自己,可他也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坏家伙这样的故意挑衅,再这样待下去的话,他恐怕又要有去揍这家伙一顿的冲动了。 “是啊!月饼,你动心了啊!你让我去看小花,你是不是要去看那位唐姑娘啊!如果真舍不得人家,你干嘛非要让小花连夜将送她回唐家堡啊!多待一夜不好吗?一夜可能会有好多事情发生哦?现在后悔去追可不好追了啊!”姬飞风笑着看着洛雨亭,他知道虽然洛雨亭表现得冷若冰霜,而且嘴上说对唐婉儿无心,但如果他真的对她无情的话,他这几天里曾有无数个机会可以除掉这个女人灭口,又何必留下这么大一个隐患,而且今天还要花落无痕连夜就送她回唐家堡,这分明就是有心保护她别再受伤害。洛雨亭所作的一切看似无情,却恰恰暴露了他对这个女人的在乎。 洛雨亭没有说话,只是停住了脚步,他知道自己的心事已经被姬飞风看透了,他虽然很肯定自己对唐婉儿并没有姬飞风所说的那种爱慕,但他不能否认和这个女人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是他今生最轻松快乐的日子,这是任何一个女人,包括姚梦雪都没做到的事情。 “有些人啊!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小姐姐 皎洁月光下。 一架很普通的带棚驴车。 一个白净净俏生生的红衣小女孩,大约十二三岁,头上梳着两条长长的用五彩丝线砸着的辫子,在微微的晚风中轻轻飘动。 这个小女孩正坐在驴车的驾辕上,手里拿着一条小皮鞭,笑嘻嘻的用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紧紧的打量着洛雨亭和姬飞风。 “小妹妹,刚才是你在说话吗?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出来啊!”姬飞风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姑娘。 “唉!人们都说姬家的人天生就绝顶聪明,我看你也不怎么聪明啊!怎么哪句话都没说对啊!”小女孩把头一仰,故意用严肃的语调说道。 看着这个故意装出一副大人模样的小家伙,姬飞风笑意更浓了,忍不住逗她说:“哦!你怎么知道我姓姬啊!再有我哪句话说的不合适啊?” “首先,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和你说话,所以,你根本就不用问刚才的话是不是我说的,要知道聪明人是从不问废话!第二,你怎么知道我是一个人来的啊,难道你能确定我车上就没别人了吗?第三,当然是有人告诉我你姓姬,我才知道的啊,这都不知道也证明你一点都不聪明。还有,也是最重要的事,你凭什么叫我小妹妹,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你比我大啊?”小女孩一本正经的说道,在空中伸出四根白嫩的手指,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狡黠的光彩。 这几句话倒让姬飞风狠狠的吃了一憋,姬飞风真没想到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家伙说起话来会这么厉害,不过这倒让他更有兴趣了,便笑着对她说道:“好,就算刚才我有些话说的不对。不过,我今年都二十二岁了,你看起来不过才十二三岁,我叫你小妹妹难道不对吗?” 没想到这个小女孩竟然拿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来,摇了摇头,还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姬飞风,随后慢悠悠的说道:“也亏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不知道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啊!你别看我长得年轻,个子不高。实话告诉你,我今年刚刚二十三岁了,你才二十二岁,你应该叫一声我小姐姐才对!你难道没见过有的人即使是七老八十看起来依然很年轻,反正我就见过六七十岁的老头还没我高呢!” “小姐姐”的一番话让从来都自认聪明机智的姬飞风差点把下巴都惊掉了,但他却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几分道理,就像他的姑祖母姬兰瑶,虽然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却依然如十几岁的少女一般,难道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子真的比自己还要大一岁啊?姬飞风吃惊的瞪着眼睛,反复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狡猾如狐的小女孩,半天竟没说出一句话来。 “好了,佳儿,不要调皮了!”一个柔和慈祥的声音从车棚里传来,话音未落车棚的帘子已经被掀开了,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夫人出现在姬飞风和洛雨亭面前,向他们慈爱的一笑,说道:“我这个曾孙女,调皮的紧,还请两位公子不要见笑!” 这位老妇人身穿一套精致的藏青色绸缎衣服,已是满头白发,想来也应该是年逾耄耋,但却目光炯炯,神采奕奕,保养得极好的面容只有微微少许皱纹,让人感觉她也不过四五十岁一般,慈祥和蔼的神态,让人有一种亲近感。姬飞风和洛雨亭忙规规矩矩的给她行了一个礼。 “老妇人,您客气了!”姬飞风恭敬的说道,一脸令人愉快的笑容,让这位老妇人看着他不由得欢喜的点点头。 “两位公子,老身姓白,这是我曾孙女佳儿!我们祖孙二人夜晚赶路,错过了客店。今夜不知道能不能在此借宿一宿呢!”白老夫人很和蔼客气的笑着问道。 姬飞风回头看了一眼洛雨亭,洛雨亭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姬飞风回过头,向白老夫人愉快的一笑,恭敬的说道:“白老夫人客气了,如不嫌弃,这有什么不可以,只要您和佳儿姑娘不介意,大可进屋来休息!我们在柴房睡就可以了!” 慷慨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道理姬飞风很快就知道了。 山中猎户的房子本就简陋,柴房更是破败不堪,还好有屋顶,有门,有窗户,勉强算是一个房子。 姬飞风好容易找来些稻草在肮脏的地上铺了一个地铺,勉强躺了上去,又硬又潮,只隔得他龇牙咧嘴,可更让他心里憋气的是他竟然被那个小狐狸骗了。什么“小姐姐”,这个狡猾的小狐狸,害的他白白叫了好几声,闹了半天,这个小丫头今年才十三岁。一想起那个小家伙狡黠的眼神,姬飞风不由得心中苦笑,这真是年年打雁,今年反被雁啄了眼! “唉!月饼,你怎么不说话啊!要不要过来躺会啊!”姬飞风扭头看了一眼从刚才就一直冷冷的一句话都不说的洛雨亭。 洛雨亭冷冷的看了看躺在稻草上的姬飞风什么都没说,依旧长身而立。他可不想躺在那又脏又潮的地铺上,更何况他总觉得这个白老夫人和她的曾孙女有点怪怪的,但却又不知道怪在那里。 “月饼,我知道你有洁癖,可你总不会要站着过一夜吧?”姬飞风有的时候真的看不惯洛雨亭这种太爱干净的坏习惯,又不是女人,何必呢!姬飞风看洛雨亭依旧还站在柴房的窗户前根本没有过来的意思,不由得想打趣他几句,可话还未开口,就发现洛雨亭紧紧的盯着窗外的那双清若秋水的眼睛里透出一丝寒气,这正是他准备杀人时的眼神。 清冷皎洁的月光下,猎户家的正门前霍然出现三个人,两男一女,冷冷的站在摇曳不定的树影下。 站在中间的那个男人,头戴皇冕,面戴银色面具,一身赭黄色龙袍,全身散发出一种难以言语的霸气,而他身边恭恭敬敬的站着的正是刀鬼与酒魔。“阎罗王秦广!”姬飞风也不由脸色一冷,已将腰间的玉笛拔了出来。 洛雨亭依旧冷冷的站在柴房内的窗户前,紧锁着双眉,脸上一片清冷,他自然知道阎罗王秦广的武功之高,即使他和姬飞风联手,恐怕也未必会占得上风,而且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这次秦广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可洛雨亭更吃惊的是秦广怎么会找到这里,难道自己身边——,洛雨亭心中不由得一冷。就在这时,刀鬼高亢阴冷的声音已向屋内喊起:“冷月如雪,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进去!”屋内黑着灯,没有任何回声。站在洛雨亭身边的姬飞风心中一惊,他自然知道屋内睡的不是他和洛雨亭,而是白老夫人和“小姐姐”,可此刻,如果他们贸然出去的话,不但他们未必能安然脱身,就连白老夫人她们也会受牵连,现在只希望秦广发现屋中的人不是他们,早点离开才好。 “怎么?冷月如雪,你不会是连门都不敢开吧!”刀鬼冷冷的嘲讽道,“好,那我就帮你开门!”说话间,刀鬼已将自己的巨刀举了起来,他杀人从来不喜欢啰嗦。可就在刀鬼的巨刀已举过头顶,即将劈下时,屋里的灯竟然亮了,同时房门也打开了,刀鬼不由得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连握刀的手也更紧了一下。 “是谁啊,扰人清梦!”一个清脆的小女孩的声音从门内传来,随着门缓缓的打开,一个睡眼惺忪的红衣女孩出现在门内,俏生生的小白脸上还留有一片枕头的印记。 刀鬼脸上满是尴尬,看了下一旁的酒鬼。酒鬼已甜腻的笑着走了上去,弯下腰对着“小姐姐”温柔的说道:“好可爱的小女孩啊!你乖乖的告诉姐姐,你屋里是不是住着一个很漂亮的大哥哥啊!如果是的话,你帮姐姐把他叫出来好吗?”说着酒魔的手指已摸过了“小姐姐”光滑白嫩的小脸向她白细的脖颈部滑去,她真的很想知道这个漂亮的小女孩的血是不是比大人的血更加滑腻温暖。 “小姐姐”似乎根本没看出酒魔的意图,就如同一个小孩子受到大人爱抚一般,腼腆的笑着对酒魔怯怯的说道:“没有啊,屋里就有我祖奶奶!我正在出天花,家里不敢留客啊!”说着将自己将小胳膊的红衣服一撸,借着月光,她白嫩的胳膊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酒魔的脸一阵扭曲,手如同被火烧了一般瞬间从“小姐姐”的脖子上缩了回去。就在酒魔正要直起身子的时候,没想到眼前这个腼腆可爱的小女孩竟然出手如风。“噼啪,噼啪!”酒魔才看到“小姐姐”天真可爱的笑脸,就眼前一花,顿时觉得自己脸上重重的挨了两下响亮的耳光,同时她的肚子被狠狠的踢了一脚,人已经不由自主的向后跌去撞倒了冰冷的地上。等酒魔清醒过来时,她发现自己竟然如乌龟一般仰面躺在了地上。酒魔实在没想到这么一个娇弱的小女孩竟然出手这么狠,这么快,她压根就没看到她是怎么出手的。酒魔从地上一下子跳了起来,妖媚的眼睛里满是杀意,她狠狠的盯着眼前这个依旧笑嘻嘻的小丫头,用手摸了下自己滚烫的脸,却发现自己的脸不但很疼,很热,而且还疙疙瘩瘩的不知道粘了什么东西。借着月光,酒魔的脸已经因为愤怒而完全扭曲了,她从脸上摸下来的疙疙瘩瘩的东西竟然是这个小丫头手臂上的天花疙瘩。不过真正的天花疙瘩是绝对不会掉下来贴在别人脸上的,所以那疙瘩是假的。“白芝麻!”酒魔怒吼道,她简直被气得要发疯了,不错她手上的正是地地道道的白芝麻,就是用来做有油盐烧饼的那种白芝麻,绝对货真价实的白芝麻。 看着酒魔愤怒到了极点的样子,在柴房里的姬飞风和洛雨亭几乎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们实在没想到这个小女孩竟然有这么厉害的功夫,更没想到她有这么大胆量。酒魔疯狂的瞪着依旧笑嘻嘻的站在门里的“小姐姐”,几乎想瞬间扑上去把这个狡猾的小丫头撕个粉碎。就在这时,一个威严低沉的声音从酒魔身后传来了:“放肆!还不退下!”阎罗王秦广高大伟岸的身影已将“小姐姐”娇小的身影笼罩在了一片阴影下。 “请问,小姑娘,你刚才用的难道就是天山擎天老剑客的轻烟霹雳掌!”阎罗王秦广竟然出乎意料的对着“小姐姐”恭敬谦和的问道。 “还是大叔眼力好!这是我祖奶奶教我的,专门用来打狗的!”“小姐姐”笑嘻嘻的看着阎罗王秦广竟然没有一丝惧怕。 “敢问,你祖奶奶贵姓!”阎罗王秦广更加恭敬的问道。 “我祖奶奶姓白!”“小姐姐”依旧笑嘻嘻的说道。 阎罗王秦广高大伟岸的身影不由得一震,不由自主的先后退去,原本明亮阴鹫的眼神里满是惊愕和恐惧。“小姐,请带晚辈向您祖奶奶问好,今日天色已晚,晚辈就不冒昧打扰了,告辞!”阎罗王秦广终于稳重身形,向屋内恭敬的鞠了一躬,随后转身快步离开了这个简陋的小院,酒魔和刀鬼吃惊的看着主人匆匆离去的身影,惊骇片刻后,忙疾步跟了上去。 “轻烟霹雳掌!”洛雨亭如同被一个晴天霹雳击中了一般,整个人竟然僵在了原地。 “月饼,你怎么了!”姬飞风刚为“小姐姐”捏了一把冷汗,看到秦广他们走了,脸上才露出一个愉快的笑容,可扭头一看洛雨亭的样子,他又被吓了一跳,洛雨亭脸已经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脸上的表情是那样复杂——惊讶、焦急、疑惑、悲伤、喜悦,竟然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委屈! 还是清冷皎洁的月光下,还是猎户家的正门前,依然有三个人,两男一女,一个站着,一个蹲着,一个竟然是笔直的跪着。? 父与子(一) 父者,家之隆也。 子者,父之阴也。 父与子是血脉,是延续,是相互的扶持,但父与子的关系自古以来又是那么复杂多样,有的父子情深,血浓于水;有的父子凉薄,形同路人;更有的父子反目,势同水火。 洛天鹏,怀璧山庄庄主。 君子剑洛雨楼的父亲。 一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侠。 在外人眼里,洛庄主永远都是那样英明伟岸、义薄云天、重情重义,不愧是当今武林上少有的侠之大者,而且更令人羡慕的是洛庄主还有一位出类拔萃的继承人——怀璧山庄少庄主洛雨楼,一个文武双全,年少有为的天之骄子。其实谁又知道在洛庄主洛天鹏心里他最看重的并不是什么侠之大义,他从来最在乎的都是怀璧山庄洛家的前途命运,洛家的子嗣绵延。的确在洛天鹏四十年的苦心经营下怀璧山庄已从原来的名不见经传,发展到现在的名声鹊起,这一点从这几天来吊丧的客人上就能看出来。但唯一让洛庄主忧心忡忡的是虽然自己最为倚重的长子洛雨楼是如此的优秀,但除此之外他膝下就仅有一个孱弱不堪重任的次子洛雨亭,更让他痛心的是这个儿子还在不久前意外夭亡了,这样洛雨楼就成了怀璧山庄唯一的后人,这对于怀璧山庄这诺大的家业来说,不得不说是人丁单薄。 腊月十三。 大雪天。 怀璧山庄正值大丧,洛夫人沈淑不幸暴病而亡,二公子洛雨亭更是意外夭亡。 这几天,怀璧山庄简直就是门庭若市,不论是武林泰斗——少林、武当、丐帮,还是名门世家——慕容、唐门等等,只要是江湖上稍有名气的门派几乎都来过了,更不用说那些江湖游侠和绿林豪强,无不争相来访。洛庄主在悲伤之余还要强颜欢笑的招待这些武林朋友也着实身心疲惫,可洛庄主心里却是十分高兴自豪。 怀璧山庄巍峨但不招摇,精致且讲究的亭台楼阁,现在都被一片白色覆盖了,白雪白皑皑,映着白帐,白绫,白烛,使得整个怀璧山庄如一团雪般肃穆。这团冷冷的雪不但将怀璧山庄淹没在了悲痛中,更将洛雨楼的心冰冻到了极点,自从他带着弟弟洛雨亭的棺椁回到怀璧山庄,又知道母亲不幸去世,他几乎就再没说过一句话,原本年轻俊美的脸上现在已满是憔悴,两腮上一层青青的胡须,使得他看起来一下子老了十年。 庭院依旧,溪水依旧,就连那几丛枯菊都依旧,可这里的人却再不会回来了。 洛雨楼一身月光白的丧服,身上依旧散发着浓浓的酒气,他昨夜喝得酒是这几天最多的一次,所以醉的也最深——因为昨夜是停灵的最后一夜,今天他的母亲和弟弟都将彻底的离他而去。 映着清晨的阳光,洛雨楼踏着皑皑的白雪,心情格外的沉重,他已经在这个院子里连续待了七天,即使晚上他也住在这里。在这七天里他什么也没有干,不管江湖上的是是非非,不理会山庄的大小事务,也不在乎妻子慕容嫣的万般柔情,甚至连他肝胆相照的兄弟的关心他都置若罔闻。在这偏僻寒酸的庭院里,洛雨楼每晚都喝得烂醉,因为他只有喝醉了才会见到弟弟洛雨亭,而每天太阳升起,洛雨楼就徘徊于这里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连每一株枯菊,每一颗石子他都不放过,连他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少遍,可他却依然觉得这里是那样让自己留恋,因为他一定要让自己清楚的记得洛雨亭曾在哪里亲手种下哪一株菊花,在那凉亭里弹过哪首古琴,他要让自己记一辈子。在那寒酸的书房里洛雨亭曾读书作画,一袭洁白如雪的身影,如画如诗,却怎么也难以描出分毫。洛雨楼曾花千金求画圣毕丹青为他画一副洛雨亭的画像,据说毕丹青的牡丹能引蝶招蜂,他画的人物几乎可以从画中走出来。可当洛雨楼打开那副价值千金的画像时,却发现那只不过是一副画像,画上的人物虽然很像洛雨亭,却没有他半点不沾凡尘的气质。失望之余,他将那幅价格不菲的画付之一炬,他决不能让后世之人误会洛雨亭竟然是这样普通的人儿。 朝阳下,洛雨楼呆呆的站在已经结冰的小溪边,光滑的冰面上倒映出他的倒影,原本潇洒俊逸的身影今天竟然那样失魂落魄。这时,一个猥琐的腰系孝带家丁打扮的男人如土狗一般从屋里溜了出来,靠着墙边从他身后跑了出去,可就在他刚一踏出院门,一道光华竟然将他从头到脚劈成了两半,一缕鲜血洒到了院外洁白的雪地上,而院内竟然没有沾染一丝。 剑上的血一滴滴的滴在洁白无瑕的雪地上,洛雨楼冷冷的站在院门口鄙视而愤怒的看着这个狗一样卑贱丑陋的男人,他心中依旧愤怒而懊悔。昨夜自己分明见到的是洛雨亭,那一袭洁白,风华绝代,如仙子般温润如玉的人儿,是那样温柔恬静,不染尘埃。窗外雪花纷飞,红烛下缠绵悱恻,令洛雨楼终于明白了多年困扰自己的谜团。可今天早上,洛雨楼却发现躺在自己身边的竟然是另一个人,这个人不是慕容嫣,也不是姬飞霜,甚至不是一个女人,而是这个卑贱丑陋的打更的家奴,他竟然敢和自己一起躺在洛雨亭的床上。这个贱人一定得死,但他肮脏下贱的血却决不能沾染他的地方,所以洛雨楼在他踏出院门才动手。 洛雨楼拿着剑的手依旧因愤怒而发抖,可还没等他再次挥剑砍垛那具死尸一只强有力的手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腕,紧接着一个响亮的耳光重重的打在了他苍白憔悴的脸上。 昨夜的雪下的很大,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洛雨楼笔直的跪在冰冷刺骨的地上,那雪几乎没过了他的膝盖。洛雨楼已经这样笔直的跪了快/三个时辰,他已经感觉不到了刚开始的那股刺骨的冰冷,他的手脚几乎都没有了知觉,原本红润的嘴唇都被冻得发紫,可他面前那扇紧闭的房门内依旧没有打开,所以他必须依旧这样跪下去。 月上西楼,朦胧的月光下,又开始飘起洁白的雪花,洛雨楼一身月光白的衣服,几乎与这一片白色融为一体,可他的心里却比这一片雪地更加冰冷,没有酒的麻醉,洛雨楼觉得心如刀绞般的疼痛,痛得他几乎要死去一般。 “吱呀”,就在洛雨楼僵直的身体几乎完全麻木时,他面前的房门终于打开了,父亲洛天鹏高大伟岸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父亲!”洛雨楼颤声说道,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如此心止如水,要知道,父亲和自己失去的是同样的两个人啊!一个是他相濡以沫三十年的结发妻子,一个是他血脉相连的亲生骨肉啊! “楼儿!你太让我失望了!”看着洛雨楼颓废的模样,洛天鹏明亮威严的眼睛里满是失望,他实在没想到自己悉心培养出来的儿子竟然在感情上如此脆弱,不就是失去了一个无知糊涂的母亲和一个没有丝毫用处的庶弟吗?他竟然自暴自弃至如此。“我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楼儿你可知道,你身上的重担!你姓洛,你是这整个怀璧山庄未来的主人,你担负着的不但是你自己,你担负着的是整个家族的兴衰!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废人如此自甘堕落!你要知道,欲成大事者,就决不能儿女情长!” 此刻的洛雨楼身上心中都是一片冰冷,空洞无神的眼睛茫然盯着父亲高大威严的身影,他身体虽然已经僵硬,但他的耳朵依旧能听,头脑也并没有僵硬,他虽然漠然望着父亲并未说话,但他知道父亲说的道理何尝不对,他又何尝不想如父亲一样冷静决绝,可他实在是放不下那份母子亲情,更放不下对洛雨亭那份超乎寻常的兄弟之情。 看着洛雨楼依旧麻木的表情,洛天鹏无奈地对天一声长叹,他实在没想到自己最喜欢、最看重的儿子竟然如此妇人之仁,这一点似乎洛雨亭更像自己,那种近乎绝情的冷漠。洛天鹏昨夜就已经得到了密报,洛雨亭并没有死,唐婉儿也将近日回到唐家堡。但这个消息对于洛天鹏来说没有丝毫喜悦,因为他早已知道了这个自己多年来认为软弱无能的儿子洛雨亭,竟然是那么不简单。作为儿子,洛雨亭文武双全,才智心机无不远胜于洛雨楼,本来对于洛家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可洛雨亭竟然是薄念雪的外孙,他的目的和所作所为无不损害了洛天鹏的计划,换句话说,洛天鹏需要的是一个能帮助自己一统江湖的儿子,而不是一个处处制肘的强劲对手。所以即使洛雨亭如此优秀,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但他却依然难当重任,这个棋子是洛天鹏必须舍弃的,所以洛家唯一的希望只有洛雨楼。 “唉,楼儿!你起来吧!告诉你一件事,亭儿并没有死!”洛天鹏望着飞雪纷纷的天空冷冷的说道。 “什么?爹!您说什么?雨亭还活着!这,这,这是真的吗?”洛雨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原本已经冻结的心,竟然猛烈的跳动起来,空洞无神的眼睛里立刻充满了喜悦的光彩。洛雨楼挣扎着自己僵硬的身体,想从地上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已彻底的麻木了,身体反而向前扑倒在雪堆里,可他根本不顾冰冷的雪渗进自己的衣襟,还是极力匍匐爬到父亲脚下,用他几乎失去知觉的手紧紧抓住了父亲的锦袍,颤抖着说道:“父亲,您说的是真的吗?雨亭还活着。他在那里,他还好吗?他什么时候回来,我要去接他!” 看着洛雨楼异常兴奋地脸,听着他语无伦次的话,洛天鹏心中五味杂陈。按照洛天鹏的计划,他是想尽早除去洛雨亭这个绊脚石,可看到洛雨楼现在这个样子,他知道如果此时让洛雨亭死的话,洛雨楼说不定真的会疯掉,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再说,洛雨亭毕竟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如果他能放弃自己的目的,一心辅佐自己的话,那他的宏图伟业必将事半功倍,整个武林对于他洛天鹏来说简直就是唾手可得。 父与子(二) 朦胧的月色,雪已经连下了三天。 诺大的怀璧山庄已撤去了大丧的白色,恢复了原有的面貌,依然是雕梁画柱,精美讲究。 慕容嫣的确是个很温柔,而且很会照顾男人的女人,在她的细心照顾下洛雨楼终于恢复了原来风采,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他已恢复了原有的沉稳温柔。 看着坐在床边柔情万种的慕容嫣,洛雨楼心中满是激情,他轻轻的将妻子香软的身体拥入怀中,柔声道:“这几天,是我的错!让你受累了,也让你受委屈了!” 慕容嫣柔媚的躺在洛雨楼温柔的怀里,心中满是喜悦,只要有他这句话,她就算是为他去死也甘心,“洛郎,只要你能好,我从不感觉委屈,也从不感觉累!” 红烛摇曳,是那样的多情,那样的温暖,可精美的床上更加温柔,更加多情。 雪宫里,百花争艳,如仙境一般飘渺着薄薄的轻雾。 珍珠串成的珠帘后,在一张精美无比的火红狐狸皮毛做的巨大舒服的床上,姚梦雪柔柔的斜卧在一条轻软的白狐狸绒靠毯里,完美无瑕的身上穿着一件飘逸精美的彩衣,衬着她绝美的容颜犹如一块从天庭坠入人间的美玉。此刻,姚梦雪如玉兰花般美丽的手上正轻轻捏着一只寒玉雕成的蟾形簪子,在玉蟾嘴里含着一粒纯金的珠子,簪子通体散发着寒气。 “为了这个簪子,我和那个女人做了三十年的夫妻,现在终于为你拿到了!”隔着珠帘洛天鹏伟岸严肃的脸上满是喜悦,为了这个女人,不用说是三十年,就算是一辈子他也甘心。“只要有了这个金玉白蟾簪,就能找到至毒的莽古朱蛤,你的百花玉颜功就指日可待了!”洛天鹏继续说道。映着墙上夜明珠的光芒,姚梦雪美丽无双的眸子更加绚丽迷人,但她看着簪子的眼神却是那么的冷淡,而且没说一话。洛天鹏心中不由得一冷,他实在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想要什么,为了这个让她得到这个簪子,他不惜和那个无知的妒妇装了三十年的恩爱夫妻,他为她付出那么多,可她却对自己如此冷若冰霜。 四十年前,怀璧山庄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洛天鹏才十七岁,只不过是一个初出江湖的少年,但他却是一个志向高远、心机深沉的人。洛天鹏自从踏入江湖的第一天,他就暗下决心,他洛天鹏总有一天要练就天下第一的武功,成为这浩瀚江湖的一代霸主,他要让所有人像叩拜帝王一般拜倒在自己脚下,他要娶这个世上最美的女人为妻。所以洛天鹏广交天下英雄,苦练武功,终于在江湖上逐渐的开始崭露头角。可随着洛天鹏江湖地位的逐渐提高,他越来越发现,不论自己再怎么努力,他永远都比不上天魔教主薄念雪,那个如神一样完美的男人,无论是武功、出身、地位、风采无不无与伦比。每次洛天鹏和这个如天神一般的大哥喝酒练武时,他都会有一种莫名的自卑,慢慢的这种自卑变成了嫉妒,之后嫉妒进一步变成了憎恨。要不是有薄念雪如太阳般耀眼的光芒,自己的光芒怎么会显得如此渺小,所以他一定要杀了薄念雪,只有薄念雪的光芒消失了,洛天鹏的光芒才会冉冉升起。所以三十六年前,洛天鹏联络了七十一位武林高手,他们虽然有着不同的原因,有着不同的经历,但他们却有同样的目的,那就是他们要让那个如天神一样的男人及其家人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要让当时不可一世的天魔教绝迹江湖。只要是我洛天鹏要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三十六年前的那个雪夜,乌梅庵里的鲜血比树上的红梅更加鲜艳夺目。 洛天鹏绝对是一个有能力,也有耐心的男人,他可以轻易搅动整个江湖的风云,也能准确的抓住机会除掉任何一个阻挡自己称霸江湖的对手,但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在姚梦雪面前自己怎么就变得那么捉襟见肘。这个女人美的简直让洛天鹏疯狂,自从三十二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在一片花海中他见到姚梦雪如仙子一般的身影,他就不可救药的爱上了她,他发誓一定要得到这个女人。当时洛天鹏就知道在这个女人身边有着无数的男人,而且这些男人无不是武林中的佼佼者,但洛天鹏根本不在乎,因为他知道那些不过是一群凡夫俗子根本不配和他争夺姚梦雪。洛天鹏要得到的就一定能得到,总有一天,姚梦雪会知道只有他才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值得他爱慕的男子,因为只有他才会为她付出别人不能付出的东西,也只有他才能帮她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后来洛天鹏知道姚梦雪要修炼百花玉颜功就需要积齐三样东西,一个是至阳的炽焰火蝎,一个是至阴的清水白蛇,一个就是天魔教镇教之宝,至毒的莽古朱蛤。而江湖传言,要找到并控制莽古朱蛤,就必须得到天魔教世代相传的金玉白蟾簪,而金玉白蟾簪在天魔教破宫之后就被石妍山庄的沈南天带走了,从此杳无音讯。为了探听到金玉白蟾簪的下落,洛天鹏娶了对自己痴心一片的沈家大小姐沈淑为妻,其实洛天鹏对这个又愚蠢,嫉妒心又奇强的女人根本没有任何感情,但他为了帮姚梦雪找到金玉白蟾簪,他不惜和沈淑做了三十年的恩爱夫妻。每天晚上,洛天鹏都强忍着恶心去抚摸那个如腐肉一般令他作呕的女人,而且还要表现得十分热烈,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每次和这个女人上完床,他都会在茅厕吐上半天。不过让洛天鹏欣慰的是,这个令他厌恶到极点的女人,竟然给他生下一个十分优秀的儿子,这对洛天鹏来时绝对是意外收获,所以他从小就细心培育洛雨楼。时光荏苒,三十年过去了,洛天鹏已逐渐老去,可他对姚梦雪的迷恋却与日俱增,在他心中她就如天上的那轮明月一般是那样令自己向往,却遥不可及,每夜想起那美艳绝伦的容颜,他就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可令洛天鹏愤怒至极的是,他为了她付出了那么多,这个女人竟然迷恋上了一个叫冷月如雪的男人,为了这个男人,姚梦雪简直视他如草芥,弃之如敝履。洛天鹏不怨姚梦雪,因为他实在是太爱她了,但他却将那个冷月如雪恨之入骨,他对这个男人的憎恨就如当年憎恨薄念雪一般强烈,他一定要杀了他,一定要让他死的很惨。可上天竟然偏偏喜欢和他开玩笑,就再前不久,洛天鹏竟然发现那个令他发狂的憎恨着的冷月如雪竟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洛雨亭,更让他吃惊的是洛雨亭竟然是薄念雪的外孙。 柔和的夜明珠下,姚梦雪看着簪子的眼睛里的光彩越来越冷,最后轻蔑的一笑,淡淡的说道:“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把儿子当成什么,他们是你的棋子,还是你传宗接代的工具!”姚梦雪如天籁般的声音是那样令人沉醉,她举世无双的容貌比雪宫里所有的鲜花都要美艳,其实在洛天鹏眼里她本身就是百花的化身。 洛天鹏的脸上如同被人重重的击了一拳,一阵不自然的扭曲,他实在没想到,他满心欢喜的拿着这个自己千辛万苦得来的东西来找她,等来的却是她这么一句令他心寒的话。的确在洛天鹏心里不论是自己寄以厚望的儿子洛雨楼,还是被自己一直冷落的洛雨亭,都不过都是洛家绵延子嗣用的工具,也是为自己一统江湖的铺路石。“不论我对他们怎么样,你应该知道,我对你——!”洛天鹏话音未落,“啪啦”一声清脆的声音从地上响起,那只自己千辛万苦得来的金玉白蟾簪竟然被姚梦雪砸了一个粉碎。洛天鹏原本威严的脸色一下子浮出一丝恐慌,头上不由冒出丝丝冷汗。要知道真正的金玉白蟾簪是千年寒玉所致,坚如金石,不用说这一砸,就算是刀斧也难伤其分毫,这个簪子竟然是假的! 漫天花雨中,洛天鹏只觉得姚梦雪面前的珠帘一动,那道寒气已距自己脖颈不到一寸了。洛天鹏忙纵身一跳,已飞身跃出一丈,在波光潋滟的水池边稳稳的收住了身形,遥望着彩衣翩翩的人儿已轻轻的落在了一朵睡莲上,风采如仙子般美的让他不能侧目。可就在洛天鹏刚为自己能避开姚梦雪的攻击并能全身而退高兴时,他感觉到左颈部一股寒冷的刺痛,他顺手一摸,那竟然一缕鲜血,而且他很确定那是他自己的鲜血。洛天鹏原本很镇静庄/严的眼神里一下子出现一丝恐惧,这个女人的武功竟如她的美貌一样令自己不能抵抗。 “记住,从今以后,你不许再动他!”姚梦雪已冷冷的转过身去,她实在不想再多看一眼这个令她厌烦的男人,在她心里除了洛雨亭,所有的男人都不过是任她任意驱役的奴隶,而这个卑贱的奴隶竟然敢动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要不是他还有利用价值,她早就让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他?他是谁啊?”洛天鹏阴鹫的眼神满是杀意,声音无比的阴沉。 “你说呢!” “你要说的是洛雨亭,他是我儿子,我自然会放他一条生路;若你说的是冷月如雪,我为什么要放过一个和自己抢女人的男人;如果你说的是天魔教的少主人,那我和他有着血海深仇,即使我不杀他,他也会杀我!”洛天鹏冷声说道,阴冷的眼睛里满是怨毒。 “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姚梦雪的声音如天籁般动听,而她曼妙的身影已消失在了重重珠帘之后。 不错,自己的确很迷恋洛雨亭,这种迷恋已经到达了痴迷的地步,但若是洛雨亭连洛天鹏都对付不了的话,又怎么配和自己长相厮守!冷月如雪,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姚梦雪完美的嘴角流露出一丝残忍的冷笑,她已经预感到了一场残忍而有趣的绞杀即将在这对父子间开始。 他身体 连续几天的大雪,给暮雪别院外那片郁郁葱葱的竹林披上了一身妖娆的素装,显得格外的清新脱俗。 这片美丽的竹林环绕中的暮雪别院是一个更美的地方,无论是亭台楼阁,还是花木山石,每一处都如仙山琼阁般幽静雅致,虽然现在正是腊月,并无百花争艳,但在这皑皑白雪中,蜿蜒幽深的水渠边一株株亭亭玉立的水仙使整个别院更显得高山流水般不落俗套。 洛雨亭的房间是暮雪别院最精美雅致的房间,房间里讲究奢侈的家具,阳春白雪的摆设,整个房间没有一丝瑕疵,就如它的主人一般令人无可挑剔,只是在房间里若隐若现的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药香。这微微的药香使得姬飞风一踏入这里就意识到洛雨亭的身体恐怕是需要常年服药调理,否则以洛雨亭那种挑剔讲究的性格是绝不会让房间里有这种味道的。而且姬飞风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洛雨亭总是在身上熏些兰花香,那并是不为了附庸风雅,其实他是想遮盖自己常年服药所致的那种病人特有的气味。 “还好,清风是我的朋友!”洛雨亭依旧是一身白衣,外面披着一件厚厚的白狐狸皮毛的披风,静静的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和佳儿打雪仗的姬飞风,幽幽的说道,一想到姬飞风的聪明开朗,洛雨亭心中总有一种艳羡。望着远处快乐的场面,洛雨亭那双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睛里满是羡慕,每到冬天他最盼望的就是下雪,因为他真的很喜欢这洁净雅致的雪花,但他有最不喜欢下雪,因为他身体的原因,他从来都不能像别的孩子那样去雪地里玩耍嬉戏,他最多也就是只能远远的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别人享受这美丽的雪花。 “公子,窗边风大,汤护法才为您扎过针灸,您身上的汗还未完全退呢!”秋思看到洛雨亭乌黑的长发被窗外的风微微吹动着,心中满是关怀,忙提醒自家公子。 洛雨亭苦涩的一笑,他虽然知道这是秋思的一片好心,但他心中却是说不出的伤感。洛雨亭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虽然未到油尽灯枯的境地,但他已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身体日益虚弱,尤其是前段时间的经历,对于他本就羸弱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这段时间,洛雨亭每晚真正睡眠的时间已越来越少,而且每天早上自己的亵衣都会被自己的冷汗湿透。 “公子,您看姬公子和佳儿小姐玩的多开心啊!”秋思看到洛雨亭眉间那缕淡淡的愁思,知道他又有心事,便想着找些高兴有意思的事情帮他派遣下心情,便笑着说:“公子您不知道,别看佳儿小姐年纪小,她可是聪明的很呢!昨天,我看到她和木头似的薄公子比轻功,您猜谁赢了!” 洛雨亭听着秋思绘声绘色的讲着,也有了些兴趣,他虽未说话,但心里却在想:如论轻功,薄雪恨已是高手,而佳儿虽然也不错,但她毕竟还是一个孩子,自然比不上薄雪恨,但是秋思既然这样说这件事,那这场比试的结果自然是佳儿赢了,但这个小狐狸是怎么赢得倒是很值得听一听。 看到洛雨亭有了兴趣,秋思忙继续说道:“他们比试轻功,看谁能横渡咱们别院那片池塘,那池塘至少也有十多丈宽吧!结果薄公子才飞到多一半,就掉了下去,出来的时候就像一只落汤鸡,可好玩了!”秋思一边说,一边偷看洛雨亭,只见洛雨亭如画的眉宇间已有了一些松动,赶紧忍着笑继续说:“到了佳儿小姐,她竟然手里拿着三个树枝,每当要落下去的时候,就把树枝抛到水面,靠着漂浮在水上的树枝,竟然飞到了对岸,身上一滴水都没有。您说她是不是很聪明!”秋思开心的笑道,说实话,这几天她真是佩服死这个聪明机灵的佳儿小姐了。 “这只狡猾的小狐狸!”洛雨亭心中不由得暗笑,脸上也轻松了一些。 “公子!”寒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秋思自然知道今天一早洛雨亭就让寒雨去找胡人凤、墨英和薄雪恨,于是忙打开了房门。 看到门外只有寒雨一个人,洛雨亭不由得脸上一冷,心中已猜出了原因。 暖和的房子,浑圆古朴的摆设,淡淡的檀香味,使整个房间显得高贵又舒服。 坐在房间正位的雕花黄梨木靠椅上的白老夫人依旧慈祥和蔼,她微笑着看着下手正襟危坐的胡人凤、墨英和汤如海说道:“你们这些孩子竟然也都老了啊!不过小英子你可不如人凤保养的好,怎么看着他比你还精神一些啊!”想起当年那个翩翩浊世佳公子,现在已经是须发皆白,白老夫人心中不免有点可惜。 墨英忙站起身来向白老夫人行了礼,斯文的一笑,恭敬的说道:“老妇人,见笑了!” “老妇人,您可是风采依旧啊!”胡人凤也站了起来,大大咧咧笑着,也给白老夫人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白老夫人微笑着看着他们两个人,嘉许的点了点头,两人忙受宠若惊的拱了下身才坐回到自己位置上。 一个屋里,所有的人都谈笑风生,唯有汤如海苍白着脸,低着头,咬着牙一句话也没说,他身上满是冷汗,握着椅子把手的手已是青筋暴露。而坐在汤如海一边的墨英早已注意到汤如海的样子,他虽然表面上依旧平静祥和,其实心里也是极度的忐忑不安,他知道白老夫人这次特意把他们找来绝不会是闲谈家常,恐怕洛雨亭的身体状况是再也瞒不住了,到时候,汤如海自然是首当其冲的死罪,自己和胡人凤恐怕也罪责难逃。在三个人中,墨英是最聪明的,也是最能揣测人心的,但他也绝不敢在白老夫人面前施展那些扰人心智的媚术,因为他们三人的这些功夫在这位白老夫人面前简直就是雕虫小技。江湖上又有几人会知道坐在上位的这位和蔼可亲的白老夫人正是老教主白江雪的亲妹妹,前教主薄念雪的亲生母亲,也就是他们少主人洛雨亭的曾外祖母,她不但江湖辈分绝高,武功更是登峰造极,不用说此刻秒杀他们三个是轻而易举之事,就连姚梦雪恐怕也是望尘莫及。看来今天,他们几个是凶多吉少了,墨英心中暗暗想到,手心已沁出丝丝冷汗。 “如海,今天你怎么也不说话啊!”白老夫人微笑着问道,一双明亮柔和的眼睛已落在了汤如海僵硬的身上。 汤如海忙站起身来,低着头茫然不知要说些什么,直觉得头上汗如雨下。 “如海,我也知道当年宓姬生亭儿时的事情,这些年多亏了你对亭儿的细心照顾!老身先谢谢你了!但不知道现在亭儿身体如何啊!”白老夫人温柔慈祥的问道,语气就如同一个长辈因为关爱子孙而顺便询问一下那样自然。 “老妇人,您过奖了!这都是属下应做的!”汤如海收敛了下六神无主的心绪,暗自咬牙,强作镇定的微微一笑,说道:“少主人虽然受了些内伤,但这几天调养下已大有起色,只要这三天内不再动用内功,安心调理的话,内伤定能痊愈。还请老妇人不要担心!” 汤如海的话音未落,叮当,茶杯碰撞桌子的声音把他着实吓了一跳,“汤如海,你当我是老糊涂了吗?”白老夫人的语气中满是怒气。 “属下不敢!属下知罪!”汤如海已经预感到白老夫人早已知道了洛雨亭的情况,此刻再不敢抱任何侥幸,颓然跪了下去。胡人凤和墨英见此自然也知道洛雨亭的事情已东窗事发,忙也肃然垂头跟着跪了下去,顿时刚才喜气洋洋的房间,瞬间变得肃杀安静,连窗外偶尔的几声鸟鸣都显得格外刺耳。 “老实说,我要听实话!”白老夫人满是寒意的声音,让跪在地上心神不宁的汤如海打了一个寒战。 “少主人,少主人他,他的身体早在一年前就有了衰竭之相,这次又虚耗过度,真是雪上加霜。照现在的的情形,如果少主人再不善加保养,继续这样耗费心神的话,恐怕,恐怕最多不会超过五年就会到油尽灯枯的地步,最多撑不过十年就再难回天了!”汤如海悲伤的说道。从洛雨亭小直到如今,汤如海是三个人中照顾洛雨亭最多的人,其实他也是三个人中对洛雨亭最关心的人,他何尝不想劝洛雨亭修心养性保养身体,但他知道以洛雨亭的性格根本不会听自己的,每天看着洛雨亭日渐虚弱的身体,他都五内俱焚。 “十年!”白老夫人低沉的声音微微发颤,洛雨亭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白家仅存的唯一的一丝血脉,她怎么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样英年早逝,“现在还有什么办法挽回吗?” “如果要保住少主人,除非从今后淡泊心志,一心调养,而且再不要修炼寒冰功,或许还能护住心神!若再这样虚耗下去恐怕连——”汤如海实在不敢把事情完全挑明,因为他知道本来洛雨亭就是一个对女色很淡泊的人,再加上寒冰功心法是需要淡泊情欲,就更让他觉得女人寡淡无味,如今他身体又极度虚耗,寒冰功那霸道的内功定已反噬本主精血,恐怕以后即使能行周公之礼,也再难有子嗣了。 “老汤,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直说了吧!”胡人凤已经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喊道。胡人凤实实在在不想继续看着洛雨亭再这样糟蹋自己身体了,他今天下定决心就算是死,也要将洛雨亭的情况和盘告诉白老夫人。因为胡人凤知道,现在也就是白老夫人才有可能管的住洛雨亭,这是救洛雨亭唯一的机会了。“老妇人,您要是再不制止少主人如此枉费心神,不但他性命难保,恐怕连子嗣都难啊!到时候老教主地下有知,怎么能瞑目啊!”胡人凤响亮的声音满是悲伤,如金刚般坚毅的脸上老泪纵横。 “你们,你们明明知道亭儿的身体已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如此纵容他这样胡闹!你们可知罪!”白老夫人颤抖着声音,听到这些她已浑身冰冷,眼中泪如雨下,她虽然已经预感到洛雨亭的身体出了问题,但她着实没想到竟然已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 “不好了,曾祖母!亭哥哥出事了!你快来啊!”佳儿惊恐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黄泉路 中午。 雪已停。 厚厚的积雪,灰暗阴沉的山坳,两边冰冷的石壁上满是坚硬枯败的荆棘。 天上不时传来乌鸦的哀鸣,这条夹在悬崖峭壁间的地方勉强可以称得上是路吧!之所以它可以称得上路,是因为薄雪恨还能在这里先前艰难的爬行,像狗一样的爬行,在他身后拖出一条鲜红的血痕,断断续续的染红了这一片皑皑白雪。 薄雪恨已经在这条路上艰难的前进了将近一天,他一开始还能勉强走,后来就只能爬。迎着冷冷的阴风,薄雪恨似乎又回到了当年作弃儿的时候,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担心自己会随时会被人杀死并扔进臭水沟里的恐惧,只不过当年薄雪恨不知道自己会被那个乞丐或流民杀死,但现在他心里清楚的知道要杀他的人是谁。天魔教虽然再不是当年的江湖霸主,但经过洛雨亭十几年的经营,现在的实力已足以和江湖上各大门派逐鹿中原。所以薄雪恨在这三天里就如同一条丧家之犬般到处逃窜,到处躲藏,可不论他逃到哪里,躲在哪里,他身后都如同有一双始终紧盯着他的眼睛,总能找到他,只要他稍作喘息,就会被奉命赶来的天魔教众攻击,而且一次比一次更猛烈,直到现在他已经伤痕累累,无处可逃。后来薄雪恨终于意识到他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了——黄泉路。这条荆棘满地,狭窄陡峭的山坳之所以称为黄泉路是因为这是通往那个唯一能保住他性命的地方,阎罗地府的必经之路。但这条黄泉路到底有多长,到底需要走多长时间才能到达终点,江湖上的活人没人知道,因为阎罗地府本就是一个只有死人才能去得地方。 在冰冷的雪地上,薄雪恨还没有死,他还再奋力的向前爬行,不过他的手脚几乎已失去了知觉,他心里虽然还算清醒,但他的眼睛已经越来越模糊,脑子里反复浮现着三天前清晨的画面。三天前那个清晨,雪还没有完全停,薄雪恨还再那如仙境一般美丽的暮雪别院,他终于等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那个如天神一般令他只能仰视的少主人冷月如雪竟然受了很重的伤,三天内都不能使用内力。薄雪恨乌黑的身影躲藏在阴暗的角落里,如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他明亮的眼睛已因激动而变的血红,他紧紧的盯着冷月如雪如仙子般高贵优雅的身影毫无防备的站在庭院里欣赏着绝美的雪景,人与景相映,美的如画如诗令人舍不得侧目。当时,薄雪恨只记得自己心中已极度紧张,他握刀的手背上满是暴露的青筋。乌光一闪,薄雪恨终于向那洁白如雪的身影挥出了今生自己最狠的一刀,他真的没想到自己的刀竟然能有这么快的速度,这么大的力量,他只知道,他的刀光过后一张石英石做的精美石桌已经被整齐的劈成了两半,但更令他没想到的是冷月如雪虽然不能使用内力,但他的耳力、反应及身法竟然会如此之快,自己那突如其来的一刀竟然没有伤到他分毫。通常不论多难走的路,当人走出了第一步,以后就会很自然的走下去,所以薄雪恨向少主人砍出的刀并没有停止。不得不说,薄雪恨选择的机会真的很好,冷月如雪根本没能力还手,他只能躲闪,终于他不染尘埃的白衣上绽放了一朵如红梅般鲜艳的血痕。“竟然会是你!”冷月如雪跌落在洁白的雪地上,苍白绝美的脸上满是惊讶,他实在没想到向自己出手的人竟然会是薄雪恨。鲜红的血令薄雪恨心中的恐惧变成了疯狂,可令他始料未及的是他的刀虽然出奇的快,但姬飞风的出手更快,就在他要挥出那最后的一刀时,一股寒风已到了自己颈部。如果不是薄雪恨很了解姬飞风的出手套路,那玉笛上的匕首早已深深的刺入自己的咽喉,虽然他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击,但他肩头已被狠狠的刺穿,那伤口深的几乎可见骨头,直到现在他的左肩仍不能抬起,只要稍一活动那丑陋的伤口就会毫不犹豫的流血。 还算温暖的阳光透过浓浓的雾霭照在薄雪恨还算英俊的脸上,他无力的闭着眼睛,精疲力尽的靠在一棵高大的枯树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的手虽然依旧握着那把乌黑的古刀,但他实在是再也爬不动了。薄雪恨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麻木,他知道自己可能真的快死了,但他心里并想死,真的不想死,他也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他还很年轻,他本应该还有很多时间享受这个世界。那天他既然决定迈出了这一步,天魔教外海阔天空本应该任他遨游,他可以过上自己喜欢的人生,再不用仰人鼻息、受人驱使,被那个少主人像刀一般驾驭,他更想去追求那个如春天一般让他心动的女孩,可薄雪恨没想到现在自己竟然只能像一条垂死的野狗一般苟延残喘。 “薄雪恨,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话音未落,两个精壮男人的身影已从山雾中逐渐清晰起来。 “哼,他恐怕哪里也去不了了!因为他的手恐怕连刀都拔不出来了!”一个手拿双枪的精壮男子冷冷的讥讽道,的确薄雪恨那双手已经被冻得发紫,而且还满是暗红色的血。 薄雪恨依旧瘫靠在枯树下,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但他昏暗的眼睛里勉强恢复了一丝明亮,冷漠的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 “薄雪恨,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做出谋杀少主人这样的叛教大罪,就休怪我们兄弟不念情意了!”另一个手拿板斧的高大男子看着如一摊烂泥一般瘫坐在树下的薄雪恨,阴冷的说道,话音未落,男子的板斧已向薄雪恨的头顶砍去。 鲜血染红了树下的那一片白雪,一棵人头在平整的雪地上滚出老远,吃惊突出的眼睛盯着自己的死尸重重的倒在了积雪中。 “你,你还能动——!”手拿双枪的男子吃惊的看着摇摇欲坠的薄雪恨,他实在没想到一个伤成这样的人竟然还能这么利索的出手杀人。 薄雪恨依旧没有说话,他那双明亮冷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对面的那个人。 双枪男子恐惧的看着浑身是血的薄雪恨,如同看一个怪物一般。其实在天魔教中人人都知道,这个薄雪恨是唯一一个从小就同少主人一起习武长大的教众,是少主人亲自训练出来的一个怪物,一个唯少主人命令是从嗜血成性的杀人怪物。一阵冷冷的阴风吹过,吹落了树上许多冷冷的积雪,白花花的在空中飘动。终于,拿双枪男子做出了决定,跑!看着那个男子头也不回的向远去飞也似的逃去,薄雪恨直直的倒了下去。 “啊!”就在薄雪恨身体倒入冰冷的积雪中的那一瞬间,一声惨叫令他心中一动。 “黄泉路上怎么能有人活着出去呢!”一个挺拔的黑衣男子已收起了自己的刀,而人正向薄雪恨倒下的地方走来。 “元剑锋!”薄雪恨低声喊道,他虽然眼睛已越来越模糊,但他依然还算清醒。那个居高临下冷笑着看着自己的人,有着一张棱角分明英俊的脸,那不正是元剑锋的脸吗?可他分明在幽冥谷已经死了啊!被姬飞霜杀死了啊!听说连尸体都被野狼吃的连渣都没剩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这真是一个死人聚集的地方吗? 看着薄雪恨惊诧的眼神,元剑锋鄙视的一笑:“薄雪恨!记住只有死人再能进入阎罗地府,你也不例外!”说话间,元剑锋身边已出现几条鬼魅般的身影。 棉被里很闷,闷得薄雪恨几乎已经喘不过气来了,但棉被里却很暖和,薄雪恨已逐渐恢复了知觉,尤其是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开始提醒薄雪恨,他还活着。 此刻,薄雪恨不但发觉自己还活着,还发觉自己被人点了穴道,而且还被紧紧的包在了三条厚棉被里,裹了也不知道多少层,不但是他的身体,他的头,他的脚都裹住了,他现在就如同一个巨大的蚕茧被两个人扛在肩上。 “元剑锋,你到底要把我怎么样!”薄雪恨极不喜欢这个样子,他宁可直接被人杀了,也不想这样任人摆弄。 “元剑锋?嗯!这个名字我的确用过!”元剑锋冷笑着说道,“只不过那个元剑锋已经死在幽冥谷里了,现在我只不过是黄泉路上接引死人的接引使者!记住薄雪恨,你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你要学会忘记。忘记你原来的一切,否则,你会后悔自己为什么没真的死去!” “我真的已经死了吗?”薄雪恨彷徨的自言自语道。薄雪恨虽然感觉扛着他的两个人走得很稳,但他们一定走得很快,因为隔着厚厚的棉被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自己耳朵能听到一阵阵呼呼的声音,似乎是呼啸的风声,更像是无数鬼怪的哭喊声。在这又闷又热的棉被里,薄雪恨已完全恢复了知觉,同时他清楚的感觉到身上伤口发出的剧烈疼痛,这一点确切的证明自己依然还活着。 重生 何谓重生,没人知道。 如何重生,更没人知道。 但薄雪恨当被人从又闷又热的棉被里扔出来重重的摔在地上的时候,那一缕刺眼的光芒和清冷新鲜的空气,突然使他有了一种死后重生的感觉。但等薄雪恨从地上爬起来,终于看清眼前的一切时,他又有了一丝迷茫,他是重生了,还是真的已经死了呢? 这是一个原本很巨大黑暗的山洞,却被人鬼斧神工的修建成了富丽堂皇的宫殿,龙飞凤舞的装饰,威严庄重的气势,四周无数熊熊燃烧的火炬,将这里照的如同白昼。可就这么一个灯火通明巍峨壮丽的殿堂却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森诡异,大殿内四周站着很多黑衣人,一个个肃穆冷漠,犹如雕像一般。在大殿的正前方,一张庄/严奢华金光灿灿的紫檀木龙椅上端坐着一个头戴皇冕,面戴银色面具,身穿赭黄色龙袍的伟岸男子,这个男人全身散发出一种难以言语的霸气,令薄雪恨由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在龙椅两侧站着的正是刀鬼和酒魔,以及黑白无常。 “阎罗王秦广!”薄雪恨强忍着身上的剧痛直视着面前这个高大伟岸的男人,可他话音未落,站在龙椅左手边的黑无常已凄然一笑,同时猛的挥手掷出一条铁链直击他的前胸,薄雪恨一拧身便将那条锁链的一头紧紧的抓在了手上,紧接着用力一抖,竟然将黑无常从原地拽出一尺。黑无常没想到这个已经是半死的人竟然有如此大的力道,忙用力稳住脚步,可就在此时,他就觉头顶上冷风阵阵,他忙举起手中的哭丧棒挡去。叮当一声,黑无常只觉得手中发麻,他的那条足有百斤的生铁打造的哭丧棒竟然薄雪恨的乌刀磕的脱手飞了出去,而且他手的虎口也被生生的震裂了,一只手上满是鲜血,同时一把乌黑寒冷的古刀已紧紧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黑无常满是横肉的脸不由自的抽动着,眼睛里满是吃惊与恐惧,他简直怀疑自己面前的是人,还是鬼。 “嗯!很好!不愧是冷月如雪一手调/教出来的人物!”阎罗王秦广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这个满身是血的冷酷男人,语气中满是嘉许。“如果你不是被伤成这样的话,恐怕黑无常已经是个死人了!就冲这般功夫,你的确值得我救!” “你肯救我!”薄雪恨已经将刀从黑无常的脖子上收了回来。 “我只是说你值得我救,但并没说,我肯救你!要我救你,你得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冷月如雪,为什么要背叛天魔教?”阎罗王阴沉的问道,一双阴骘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薄雪恨那双明亮的眼睛,“据我所知,他不但是你的主人,对你还有再造之恩,同时你再天魔教的地位更是举足轻重!” “不错!冷月如雪对我是有再造之恩,他不但将我从小养大,而且还供我吃喝,教我武功,我今天所拥有的一起都是拜他所赐!”薄雪恨冷冷的说道,眼睛里渐渐升起无限的怨毒和憎恨,“但他这样做不过是为了豢养一条忠实的狗,一条为他到处去杀人,到处为他背黑锅的狗而以。他在我面前永远都像神一样高贵,让我永远都觉得自己是那么低贱。他给了我一切,却夺走了我应有的人生。在天魔教,我就是他制造出的一个嗜血的怪物,一个任他操纵的傀儡!更重要的是,他——”薄雪恨说道此处眼里的怨毒更深了一层,就如同从地狱逃出来的魔鬼般恐怖,“他夺走了她的心!我最喜欢的女人的心!我不甘心,我就是不甘心,为什么他天生就是那样完美高贵,光芒万丈,而我生来就如此低贱卑微。他武功、地位、容貌、才华,甚至女人都有了,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我就不信这是什么天意。所以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只有杀了他,我才能找回原本就应属于我的人生,我才能得到我最爱的那个女人!”薄雪恨激动的吼道,可一股甜腥已由胸口涌上来,让他不得不停下来。 “好,你很诚实!我喜欢诚实的人,尤其是有才华的诚实人!”秦广已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缓缓的走到了薄雪恨的面前,语气虽然依旧阴沉,但眼睛里已满是赞许,就再他走到薄雪恨身边时,他猛的出手已点在薄雪恨胸前的几处穴道上。薄雪恨立刻觉得一股真气贯通了原本已经拥塞的经脉,身上的痛苦立刻减轻了许多。 “酒魔,带他下去休息吧!” 一个布置还算讲究的山洞里,有桌子,有凳子,更重要的是有一张床,而且还是一张很舒服很大的床。 桌子上有一个很干净的烛台,烛台上的红烛温暖明亮,还有一坛好酒和几样精致的小菜。 薄雪恨身上的伤口都已包扎完毕,而且都上好了金疮药。 桌子上的酒坛空了,装小菜的盘子也空了,薄雪恨已经酒足饭饱,但身上的疼痛使他依旧难以入睡,他实在是伤的太重了。不过每当薄雪恨伤痛难忍的时候,他心里却总有一丝甜蜜,因为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想起自己第一次遇上那春天般靓丽的女孩的情景,那也正是他受伤最重的一次,她不但救了他,还为他疗伤,是那样温柔。山洞里,篝火旁,她春天般明艳的容貌,银铃般的声音,为他黑暗的人生第一次点燃了一盏明亮的灯。薄雪恨不是没有过女人的男人,但像这样清纯的女孩子却是他第一次遇上,她简直就是一块完美无瑕的玉石。每当想起唐婉儿,薄雪恨总会莫名的心跳加速,身体上也会渐渐发生变化。 “为什么,为什么,她爱的男人竟然会是他!”薄雪恨望着桌上明亮的红烛,眼中满是嫉恨。 “有什么为什么的,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本就没有什么为什么!”一个甜腻诱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薄雪恨没有房锁门,因为在这里他根本没有必要锁门,他既没有财务可让人偷,也不想杀任何人,更不怕被任何人杀自己,所以他没有锁门,门只是虚掩着的。 酒魔窈窕丰/满的身体已轻轻的推开门走了进来,她进来后就很熟练的反手将门紧紧的关上了。酒魔妩媚的脸上满是娇媚慵懒的笑容,她结实白皙的大腿随着她摇曳的走动,在那间宽大的鲜红睡衣后忽隐忽现,映着温暖的烛光,说不出的诱人。 薄雪恨虽然从小和洛雨亭一起长大,也是一个性格冷酷的人,但他不是洛雨亭,他见到女人的身体的时候从来都不会脸红,也从不会讨厌女人,尤其是美丽的女人。所以当酒魔香艳的身体躺入他怀里的时候,薄雪恨毫不犹豫的抱住了这个天生的尤物。薄雪恨虽然只比洛雨亭大一岁,但他已经不是男孩了,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男人,而且是一个能满足任何女人的要求的男人,尤其是在几天的挣扎后,作为一个男人更需要女人来弥补一下,正巧酒魔也正是这样一个很能令男人满足的女人。 舒服的床,舒服的女人,薄雪恨虽然身上的伤口依旧疼痛,但他却觉得这种痛更令他兴奋。可就在这时,薄雪恨火热的身体竟然不能动了,他整个强壮的身体霍然重重的压在了身下酒魔娇柔的身体上,几乎把酒魔的舌头都压出来了。明亮的烛光下,刀鬼高大的身影已出现在床边,将他们两个人都完全遮盖在了一片阴影中。 其实这也不能怪薄雪恨,又有几个男人在这个时候还会有警惕之心。 “你醒了!”刀鬼阴沉的声音,使刚刚睁开眼睛的薄雪恨彻底清醒过来。薄雪恨发现自己和酒魔都被反手紧紧的捆在了地上,就躺在刀鬼的脚边,他一抬脚就能把他踩扁。 “刀鬼,你疯了啊!你要干什么?”酒魔尖叫着开始挣扎起来,她那白嫩的大腿已经被地上又硬又冷的石头地隔得生疼了。 “你最好别再出声,也别再动了!否则我先杀了你!”刀鬼已经一只大手放在酒魔娇嫩的下巴上一托,酒魔下巴立刻就脱了臼,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唯有惊恐的瞪着刀鬼,再也不敢动了,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说得出,更做得到。 薄雪恨光着上半个身子冷冷的看着刀鬼,一句话也没说。 “薄雪恨,你最好就是我想找的那个人,否则的话,我只能杀了你!再把你扔到后山去喂狼!”刀鬼冷笑着瞪着薄雪恨。 “你要找什么人?” “接应我的人!我一直在等少主人派来接应我的人!如果你不是的话,我就只能杀了你灭口!”说话间刀魔那把巨大的刀已紧紧的压在了薄雪恨的脖颈上。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我真的不是!”薄雪恨被那把冰冷的刀压得身上不由得一阵哆嗦。 “真的?” “真的!” “好,那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不过你放心我会让酒魔陪着你。有这样一个女人陪着,我也算对你不错了!” 刀光映着红烛的光华,薄雪恨就觉得身上一冷。 “很好!一个人要想死后得到重生,就必须经过考验,否则他就只能烂在泥土里!”一个威严阴沉的声音从一面墙壁后传来。随着一声闷响,那面墙已经打开了,阎罗王秦广高大伟岸的身影从黑暗的暗道中走了进来。“从现在开始你才真正的成为阎罗地府的一分子,从今天开始你再不用怕任何人的追杀,因为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薄雪恨依旧光着上半身,结实健美的身体在摇曳的灯光下泛出一层光华。 在这个布置还算讲究的山洞里,有桌子,有凳子,有床,而且还是很舒服很大的一张床。 桌子上有一个很干净的烛台,烛台上的红烛依旧温暖明亮。 现在这里真的只剩下了薄雪恨一个人,他冷酷的眼神紧紧的盯着那盏明亮摇曳的红烛,低声幽幽的说道:“重生!哪里有那么容易!” 退隐 精美雅致的书房熏着淡淡兰花香,窗外依旧是银装素裹,偶有几声清脆的鸟鸣。 洛雨亭的刀伤已基本恢复,而且这几天有白老夫人的细心照顾,使他感受到一种从没有过的亲情和温暖,这种感觉绝不同于胡人凤、墨英和汤如海给他的那种主仆之情,那种主仆之情即使再亲近,让他也总有一种隔阂,但白老夫人给他的这种亲情,却让他从心底就想去靠近,去拥有,而且丝毫无需防备和猜测。 讲究的书桌上,一株高山之巅的幽兰已跃然纸上,栩栩如生,而且洛雨亭还特意在彩墨中加了兰花的香料,所以那株兰花简直能以假乱真。今天,洛雨亭的心情特别的好,所画的景物也很清雅亮丽,画完竟然还饶有兴致的端详起来。若论画工,洛雨亭当然不如画圣毕丹青,但他的画工却自成一体,而且构思巧妙,倒是更能给人有一种柳暗花明的新意。 “公子,老妇人来了!”秋思清脆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老祖宗,外面雪还未消,您有事让人叫我过去就可以了啊!何必亲自过来。”洛雨亭已放下手中的画,快步走到书房门前,搀住了满面笑容的白老夫人,恭顺的说道。 “老祖宗,老祖宗叫的我都觉得自己老了!再说只不过是给自己曾外孙送些点心。这几步路难不成我都走不动啊!那我可真的要老了!”白老夫人慈祥的笑着说道,手已握住了洛雨亭搀扶自己的手,满眼含笑的看着洛雨亭,在白老夫人眼里自己这个曾外孙是那样的完美,简直毫无瑕疵,不论从哪里看都如一块绝世美玉般温润剔透,怎么看都看不够,却偏又身体羸弱,更让她衷心的多了几分疼爱和怜惜。 “老祖宗,你可是春秋永驻!再说这江湖上又有几人能有您这样的福气啊!雨亭,还要好好伺候您呢!”洛雨亭温柔的搀着白老夫人坐在书房的椅子上,俊雅的脸上竟然满是迷人的微笑,语气竟然也出奇的轻松讨喜。连一旁伺候的秋思都不由得脸上发红,心跳加快,她是见惯了洛雨亭的风姿的,可自家公子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愉快过。 “你呀!就是嘴甜哄我!也不知道保重自己身体!总让我担心!才好点,就画这些费神费力的东西!来,快坐下!看这是我亲自为你做的芙蓉糕、玫瑰糖片、雪梨香圆和菊花酥,这些日子我看你喜欢这些清淡略偏甜的点心,所以就做了些,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白老夫人高兴的说道,可才看了眼书桌上的画,就不由得又心疼起来,这孩子就是心思太过细腻,又心志过于高远。兰花本是清淡隐逸的君子之花,一般人构思布局都把兰花画在幽谷或溪水边,给人一种幽深静溢的感觉,但洛雨亭的这幅兰花却偏偏画在了高山之巅,虽然气质清雅,但却给人一种高绝幽冷的感觉。白老夫人也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她一看此画就知道洛雨亭虽表面上风轻云淡,恐怕他心中所谋之事定如这画中的高巅一般艰辛险恶,如果他身体健壮无恙的话,自己也就由着他胡闹下去了,可他如今已到了这种田地怎能还如此耗费心神,自己绝不能袖手旁观。 “老祖宗,我也只不过是随性涂抹几笔,并没有耗费什么心神!这不过是消遣娱乐而以,如果您不喜欢这画,我撕了它就是了!”看到白老夫人脸上略有悲伤之情,忙俯下身子,握住了老人家的手,柔声安慰道。洛雨亭怎能不知道白老夫人的心事,他也不想让她老人家伤心,但自己已谋划多时的计划又怎么能就此放弃,所以他表面上修身养性不再理会教中事务,可每天午夜等白老夫人休息后,他习武、处置教务竟然一丝未减,反而更辛苦了几分。 “雨亭,快起来!”白老夫人忙扶起洛雨亭,让他坐到身边的椅子上,悲切的说道:“你曾外祖母已经老了,以前的好多是是非非都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只不过这辈子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让你外公接任天魔教主,他当时年轻气盛,又少年得志,做错了好多事,才会有当年乌梅庵的惨案!而我最失误的事情,就是没有管好你的母亲,让她痴心错付,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损,还连累了你这一身的病弱。正因为这两件事,我实在是不能面对你,所以我才退出江湖,隐遁山林。这些年是曾外祖母对不起你,我没负起该负的责任,才会让你走到如今的地步!你可怨恨我吗?”话未说完,白老夫人已泣不成声了,想起因为自己有意的逃避,导致洛雨亭身体到了如此地步,她实在是肝肠寸断。 “老祖宗!您千万别这样悲伤!我从没有一丝怨恨之心。这些日子,您对我的照顾,是我从没奢望过得!从今后,我一定修心养性,保重身体!”洛雨亭天生就是一个心思敏捷的人,他自然知道白老夫人对自己的关心是至诚至纯的舐犊之情,一种从没有过的温暖让他心中满是喜悦,可他也猜出了老妇人接下来要说的话,定是要劝自己放弃计划,甚至放弃修炼寒冰功,安心调养身体,早日娶妻生子。洛雨亭不由得心中凄然,看来他只能辜负老妇人的一片慈爱之心了,因为开弓再没回头箭,更何况,即使他这支箭不射,别人也不会放过自己,天魔教和阎罗地府一战已在所难免,更可况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姚梦雪。 “雨亭,当年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三十六年了,都已经过去了两代人的事情了!个中缘由好多都已很难说谁对谁错!有道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啊!你外公和母亲如果在天有灵的话,他们也希望你能平安喜乐一生的,也不希望看着你如此心神俱损啊!”白老夫人看着洛雨亭满是孝顺关心的脸,更是心疼不已,这孩子如此聪慧懂事,自己即使豁出性命也一定要保他平安。 洛雨亭看着白老夫人悲切的脸,那种由衷的悲伤竟然使她的容颜瞬间老去了十年,显露出一丝垂暮老人特有的悲哀,这不由得使洛雨亭心中剧痛。“好!老祖宗,我今天就和雪宫解除约定,而且让胡人凤逐步解除各地暗舵!从今天起,我再不修炼寒冰功!”洛雨亭咬牙决绝的说道,说着将腰间一直佩戴的翠柳剑拔了出来,一挥手将自己一缕乌黑的长发割了下来,单腿跪在白老夫人面前,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满是真诚,“老祖宗,如果我食言而肥的话,就有如此发!” “亭儿,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你这不是在割我的心吗?”白老夫人一把将洛雨亭紧紧的抱入怀中,是心疼,是喜悦,是害怕,她苍老的脸上已泪如雨下,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月光皎洁,如水般倾泻在雅致的庭院里。 洛雨亭一袭如雪的白衣,不沾丝尘,翠柳剑映着月的光华,在洛雨亭手中行如蛟龙,为他绝美的风姿洒出一片银辉。洛雨亭的剑法本就已俊逸灵动见称,再加上他绝世的容颜,精美飘逸的衣衫,更令他如仙子般俊美绝伦。 “唉!月饼,说实话看你练剑,简直和看小花跳舞一样享受啊!”姬飞风愉快的笑着说道。姬飞风从来都是一个很知道享受的人,此刻他正慵懒的坐在院子的石凳上,一边慢悠悠的喝着手中的女儿红,一边看着洛雨亭练剑。“好酒,好景!”姬飞风愉快的说道。 洛雨亭已收住了翠柳剑,这时站在一旁的秋思忙送来了擦汗的丝巾,而站在一旁的寒雨竟然手中捧来了一个精美的锦盒放在了姬飞风面前的石桌上,并顺手打开了。等洛雨亭擦完汗,秋思接过丝巾,便和寒雨一起很自觉的退了下去。洛雨亭看了眼一直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的姬飞风,走了过去,无奈地笑了笑:“你是在夸我,还是在夸花落无痕啊!怎么才不到十天,就想她了!真不明白,女人有什么好,能让男人为她们如此念念不忘!” “月饼,我也奇怪,你哪里好啊!怎么那么多女人对你念念不忘!而且,我更不明白,你是不是男人啊!如果你是男人的话,你怎么就对女人不感兴趣啊!”姬飞风一边喝着酒,一边挑衅的笑嘻嘻的看着洛雨亭。姬飞风这种故意挑衅,洛雨亭早就习惯了,只是微微的一笑,拿起桌上的白玉酒杯满满的倒了一杯女儿红一饮而尽,女人不过是绵延子嗣的工具罢了,洛雨亭心总暗暗想到,顺手将翠柳剑放入了桌上的锦盒。 “月饼,你干嘛啊!”姬飞风一看洛雨亭把翠柳剑放入锦盒,不禁吃惊,“我虽然不用剑,但我也知道,这翠柳剑是随身缠在腰间的,你怎么把它放在锦盒里了!” “从今后我不再用它了,自然要放入锦盒,才能让你帮我把它还给它原来的主人啊!”洛雨亭平淡的说道,已将锦盒合上了。说实话他也舍不得这把绝世好剑,但为了让白老夫人安心,同时也是试探一下姚梦雪,他也只能舍弃这把宝剑了。 “它原来的主人?难道这把剑是别人送你的啊!能把这么一把绝世好剑送给你,要是个男人,那他和你一定是刎颈之交,要是个女人的话!呵呵!月饼,她恐怕对你可是用情不浅啊!你舍得就这样拒绝人家啊!”姬飞风拿着酒杯,斜着眼笑嘻嘻的看着洛雨亭,他似乎预感到能送洛雨亭这把剑的一定是女人,而且既然洛雨亭能将这把剑贴身使用这么多年,他和这个女人的关系恐怕也不会那么简单。这倒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洛雨亭对唐婉儿的一片痴情无动于衷了,再说以洛雨亭的眼光这个女人一定是个绝世佳人,但到底是谁呢?这块月饼隐瞒的也太好了吧! “你别乱想,这把剑是姚梦雪在我加入雪宫时送我的!我现在决定脱离雪宫,自然要将它还回去!”洛雨亭连看都没看一脸坏笑的姬飞风,依旧平淡的说道。 “你要脱离雪宫!”听到这话,姬飞风一口酒差点没把他呛死,脸上愉快的笑容也消失了,他实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雪宫所有的杀手都可以自由去留的,但还从没有一个人会主动要脱离雪宫,因为大家都知道如果不经过宫主姚梦雪同意的话,后果是什么。而且姚梦雪既然能把翠柳剑送给洛雨亭,就足以证明她对他的那片情愫,这其中的深意,姬飞风不相信洛雨亭真的不明白。 “怎么了,你难道认为我脱离了雪宫就会穷死啊!”洛雨亭看了一眼满脸吃惊,还不停咳着酒的姬飞风。 “哈哈!我不怕你穷死!我怕你被醋淹死!或者被无聊闷死!”姬飞风咳嗽的满脸通红,还是不忘了打趣洛雨亭。他自然知道洛雨亭不会被穷死,但得罪了这么一个美貌和武功都绝世无双的女人,那股滔天醋浪他现在都要闻到气味了。再说他也深深的了解洛雨亭虽然表面上冷若冰霜,但他心里却绝不是一个甘心默默无闻过一辈的人。脱离了江湖,死月饼,不无聊死你才怪呢! “有你这样一个朋友,我想我这辈子是不会无聊死的!至于说醋嘛!我——!”洛雨亭没有往下说,只是又饮了一杯甘醇的女儿红,清澈的双眸望向空中一轮明月。姚梦雪,我倒要看看你到底会有多大的醋劲,能不能淹没阎罗地府。一丝冷酷玩弄的冷笑在他绝美的脸上绽放开来。 送礼 华美的水池中飘散着朵朵五颜六色的玫瑰花,芳香诱人,映着潋滟的水光,姚梦雪身著绚如云彩的锦衣静静的坐在水池边,痴痴的看着水中自己绝无伦比的倒影,一只玉手轻轻拨弄着一边的古琴,一只手托着自己的香腮。 姚梦雪可以肯定自己比世上任何一朵花都要娇艳美丽,她甚至可以肯定自己能满足世上任何一个男人的梦想,但为什么偏偏他会对自己的美如此无动于衷呢!即使他是一个女人,姚梦雪也能让他折服于自己的风姿,可他洽洽是一个男人,一个让自己魂牵梦绕,但却对自己冷若冰霜的男人。他告诉她,她不是他喜欢的那种女人。他心里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呢!姚梦雪从没想过竟然还有男人不喜欢自己这样的女人,她不论是容貌、身材、风情、武功、地位都是武林第一,他竟然说她不是自己喜欢的那种女人。这个有眼无珠的男人,姚梦雪每当想起这些,都恨不得将他的眼睛挖出来,一个连自己如此惊世绝艳的美都看不到的人还要什么眼睛啊!以前也曾经有过拒绝自己的男人,她连想都没想就让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他怎么拒绝自己,冷淡自己,只要她一看到他那如画的眉宇,清如秋水的双眸,自己却怎么也狠不下心去动他分毫,他身上那股特有的清冷简直就如同有魔力一般让她对他的迷恋越发不可自拔。她为他做了多少事,他不是不知道,她帮他招兵买马培养实力,她为他铲除异己铺平道路,她不惜将自己毕生所学倾囊相授,甚至为了他竟然洁身自好再不理会别的男人,可他却一直若即若离,从不让自己亲近他分毫。“冷月如雪,你难道想和我玩欲迎还拒的把戏吗?”姚梦雪恨恨的看着波光潋滟的水面,似乎在一片涟漪中那谪仙般的人正清冷的望着自己,她心中满是愤怒、焦躁、不舍、爱慕。 都已经十天了,整整十天,姚梦雪自从知道洛雨亭已经安然离开了幽冥谷她已经用飞鸽给他送去了十封密信,信中的内容几乎都一样,她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他经历了什么,他什么时候来找自己,虽然信中的语气由询问,变成请求,变成焦急,接着变成愤怒,再变成焦急,最后完全是祈求,但这些信和信鸽都如泥牛入海一去不返。 “这几天,宫主心情好差啊!”一个刚入宫的小宫女怯怯的说,“昨天碧茶姐姐就打了个哈气,就被杀了啊!” “小声点吧!听说这几天连多情余恨都挨了宫主好几次惩罚了!”另一个稍大点的宫女压低了声音说道。 “宫主那么美丽,要什么有什么,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啊!”小宫女不解的问道,她实在是想不到像宫主这样的人,竟然还有不如意的事情。 “谁知道啊!今天那个什么洛庄主从外面等了两个时辰了,宫主都没理他!看那老头也够惨得了!”大点的宫女说道。 “那个老头也真不自量力,向咱们宫主献殷勤的男人哪一个不是年轻英俊,风流倜傥啊!他也配啊!”小宫女撇撇嘴。 “你知道什么啊,听说那个姓洛的在江湖上的地位可不一般呢!”大点的宫女刚想继续说下去。噼啪、噼啪,两声响亮的耳光已在两人的脸上响起。 “不知死活的贱婢,你们也配谈论宫主的事情啊!”毒娘子绝美诡异的脸上满是愤怒。 两个宫女顿时被吓得跪在地上抖做了一团,毒娘子轻蔑的看着这她们,眼中满是寒意,她今天的心情也着实不好,正想找人出出气呢!她刚收到清风拂面送来的两件东西,说是冷月如雪托她代转给宫主姚梦雪的。那个总是一副高冷模样的男人原来也不过是一个迷恋姚梦雪的登徒子啊。不过他的胃口可真大,原来心中想的竟然是姚梦雪,怪不得对自己连看都不看一眼,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毒娘子已经在心里骂了冷月如雪无数遍,几乎问候尽了他祖宗十八代,可仍不觉得解气,没想到正巧遇到了这两个出气筒。 “住手!”毒娘子刚要出手,姚梦雪如天籁般动听的声音从珠帘后传来,彩霞般绚丽的身影已出现在她面前,“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姚梦雪连看都没看那两个跪在地上吓得面如土色的小宫女,冷声问毒娘子,姚梦雪实在不想让这两个贱人的血把自己的地方弄脏,一会还是让毒娘子带出宫外处置才好。 “宫主,这是冷月如雪送给您的礼物!”毒娘子恭敬的躬身将一个精美的锦盒和一个大皮袋摆在了姚梦雪面前。 “冷月如雪回雪宫了?”姚梦雪的声音依旧那样动听,但毒娘子发现她的声音里竟然有一丝喜悦和急迫,这是从来没有过得,为了一个男人姚梦雪竟然着急了,毒娘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姚梦雪一双美目已迫不及待的看向毒娘子身后,却发现空无一人,不免让她有些失望。其实姚梦雪也知道,如果他想见她的话,又怎么会让外人知道,只不过她实在是太想见他了,才一时忘了。他竟然送礼物给自己,还借外人之手,难道他有意挑明和自己的关系吗?看着那个精美的锦盒和皮袋,姚梦雪心中不由的一动,阴郁愤怒的心里立刻满是惊喜,他终于还是拜倒在了自己的石榴裙下。 可当姚梦雪打开那个精美的锦盒时,她那张天仙一般的脸立刻变得苍白无比,紧接着变得铁青,绝美的眉目满是愤怒的狰狞,她的手因为愤怒而发起抖来。在璀璨的夜明珠下,那精美的锦盒中竟然放着的是一把寒光闪闪的薄韧宝剑,剑体修长,刃如秋霜,一看就是那把不让干将莫邪的上古名剑——翠柳剑。没错这正是自己送给他的那把翠柳剑,上面还残留着他淡淡的兰花香,姚梦雪再次确认了一下,这令她脸上的愤怒更加重了一层。每当想到冷月如雪将这把剑缠在腰间,姚梦雪心中就会不由自主的激动,似乎如同自己抱在他腰间一样。这把剑他已经用了三年,三年间他从未离身,可今天他竟然把翠柳剑还了回来。他这是什么意思啊!冷月如雪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自己送给他这把剑的心意。 “还剑断情!”姚梦雪冷声说道,眼里的冷光简直可以杀人,她已将翠柳剑从锦盒中拿了出来,一挥手,一道光华,将地上的皮袋彻底的劈开,里面的东西立刻散落了一地,看到散在地上的东西,姚梦雪脸上和心里的愤怒已到了极点。皮袋里是十只洁白的鸽子,十只洁白的死鸽子,更确切的说是十只洁白的死信鸽,每一只鸽子都是一剑穿心,可以看出用剑的人根本没有犹豫,而且每只鸽子脚环上的信竟然没有一丝被打开的痕迹。他连看都没看,应该说他连拿都没想拿这些信,而且他竟然一连杀了十只信鸽,这说明他根本就不想再和自己有任何联系,他竟然绝情至此。“冷月如雪,你以为我姚梦雪是什么人啊!”姚梦雪已极度愤怒,但她美艳无双的脸上反而满是笑容,只不过这笑容怎么看都那么让人胆战心惊,连毒娘子都不由得后背发凉,深深的低着头不敢去看姚梦雪。 “你们两个既然这么喜欢讨论我的事情!我想我的事情一定让你们觉得很好笑吧!那好吧!我就让你们笑个够!”姚梦雪柔声说道,话音未落,这两个小宫女的笑穴竟然被点住了。这两个本来被吓得半死的女孩竟然立刻大笑起来,笑的竟然那么开心,那么大声,就好像她们从没见过这么可笑的事情一样,而且她们根本忍不住这笑意,直笑的她们连眼泪都流出来了。毒娘子看着她俩不禁心中满是寒意。“你就在这里看着她俩,一直到她们不笑为止!”姚梦雪冷冷的说道,人已转身走入了那层层珠帘,只留下满身冷汗的毒娘子,在美如仙境的宫殿里看着两个大笑不止的女孩。诡异恐怖的笑声充斥着整个琼楼玉宇,毒娘子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两个女孩一直笑,一直笑,直笑到脸和身上都开始抽搐,再笑到连大小便都流了出来,只能趴在地上像两头猪一样哼哼还依然在笑,最后再也不动了,只能不自主的抖动。 毒娘子已瘫倒在地上,她实在是吓的连腿都软了,她真的没有想到姚梦雪竟然会为一个男人如此愤怒。原来也有过不识抬举的该死鬼,姚梦雪都是宛然一笑,杀了不就行了吗。可这次,她,她竟然会如此气愤,而且她即使气愤到了如此地步,她竟然还舍不得动他。 “冷月如雪,你真得够狠!”毒娘子惊恐的看着地上那两个动也不动的死尸,颤声说道。 我谁也不爱 窗外,阳光明媚,淡淡的飘来丝丝缕缕水仙的清香。 屋内,暖暖的地龙,让人根本感觉不到冬季的寒冷。 白老夫人是一个很开朗的老人,虽然已年逾耄耋,但良好的心态,再加上高明的驻颜术使得她看起来也就四十多岁。白老夫人是一个很喜欢年轻人的老人,尤其是像姬飞风这样即英俊又开朗的年轻人,所以每次姬飞风来她都会非常愉快而且热情的招待他。同样,姬飞风也很喜欢这位开朗而慈祥的老夫人,所以他每次来找洛雨亭都会特意给白老夫人请安。尤其是这次,姬飞风还带来了自己的女人——花落无痕,一个如花朵般娇艳的女人。 “好俊的姑娘啊!”白老夫人满眼是笑的看着娇笑如花的花落无痕,心里说不出的喜欢,要是自己的亭儿身边也有这样一个讨喜伶俐的女孩该多好啊! “老夫人,我的眼光不错吧!”姬飞风愉快的笑着说道,而眼睛却一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洛雨亭。哈哈,月饼,羡慕吧! “我说啊!是你的命好才对,能有我花姐姐这么好的女人肯收留你!”坐在白老夫人身边的佳儿不甘寂寞的插嘴道,花姐姐真是一个漂亮的大美人,佳儿满眼艳羡的看着花落无痕,想着要是自己长大了也能这么漂亮才好。 “小东西,你最好还是管好自己的嘴巴。小心,小的时候吃的太多,长大会很胖的,就不好看了!”姬飞风已看出佳儿的心事,便故意逗她,因为女孩子到了这个年纪也有了爱美之心。 “我吃的才不多呢!”佳儿一看姬飞风故意针对自己,忙撇撇嘴指着坐在白老夫人另一边的洛雨亭说道:“和我比起来,亭哥哥吃的才多呢!” 坐在一边一言未发的洛雨亭的心里只能苦笑!他想反驳,却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说实话,依着性格和爱好来说,白老夫人、姬飞风和佳儿更像是一家人,每次看到他们这样愉快的场面,洛雨亭总是觉得心中有几份嫉妒,可自己清冷的性格却怎么也做不到像姬飞风那样风趣健谈。 可此刻洛雨亭想得更多的却不是这个。 一张精美的雕花紫檀八仙桌上,满是佳肴,非常丰盛,有山珍,有海味,有荤有素,有凉有热,大大小小足有三四十道菜,还有极纯的女儿红。白老夫人知道姬飞风要带花落无痕来,今天便特意准备这满满一桌。洛雨亭向来也是一个在饮食上很挑剔的人,所以暮雪别院厨子的手艺绝不次于皇宫大内,尤其是今天白老夫人特意叮嘱过,所以今日的每道菜绝对是色香味俱全,一上桌就勾得姬飞风和佳儿这两只馋猫眼睛发直。 但此刻,眼睛发直的最厉害的却不是姬飞风,也不是佳儿,而是洛雨亭。自从白老夫人在暮雪别院住下来,洛雨亭最犯愁的就是吃饭,尤其是姬飞风这个家伙每次来都会赖在这里大吃大喝一顿才肯罢休。其实洛雨亭从来都不吝啬钱财,因为他从不是一个缺钱的人,为了让白老夫人高兴,不用说这样的一桌酒席,就算每天摆上百十来桌比这更好的酒席,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是每次吃饭的时候,白老夫人总是给自己夹上满满一碗的菜,而且好多都是鸡鸭鱼肉这样的荤菜,为了不让她老人家失望,洛雨亭总是尽量的把这些东西吃完,虽然他知道这是曾外祖母的一片慈爱之心,但他从小就喜欢清淡的饮食,这种吃饭方法实在是令他苦不堪言! 尤其是今天,这桌子上的菜实在是太多了,而且白老夫人几乎每道菜都给洛雨亭夹了一些,好像生怕他吃不饱一样,洛雨亭望着面前那堆的如小山一般的饭菜,眼珠子几乎都要掉出来了!天啊!老祖宗,您今天是要把我撑死吗? “呦!月饼,你这饭量可真是见长啊!还是老夫人会照顾人啊!这些天,月饼的脸色真的越来越好了啊!”姬飞风看着洛雨亭一副吃瘪的样子,心里别提多开心了,一脸坏笑的看了一眼同自己一样笑嘻嘻的花落无痕。哼哼!月饼,你也有今天啊! “这些天,实在是让老祖宗费心了!”洛雨亭勉强堆出笑容柔声说道,但却偷偷的狠狠瞪了一眼一脸坏笑的姬飞风和花落无痕。这对无良的贼夫妻,吃着我的,还这样看我笑话。 “我倒不怕费心!只是我还是老了,你身边没有人照顾,怎么能让我放心啊!要是能有一个像小花这样温柔开朗的女孩子在你身边,我也就安心了!”白老夫人柔声说道,已将洛雨亭的手紧紧的握在了双手之间,是那样的温暖,令洛雨亭心中满是暖意。 “老夫人,您就放心吧!月饼身边的女人可不少呢!”姬飞风一边夹起一块香酥排骨,一边很有深意的看着洛雨亭。 看着姬飞风一脸无赖的坏笑,洛雨亭恨不得立刻狠狠的打过去一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坏家伙!“老祖宗,您别听飞风乱说,根本没有的事情!”洛雨亭尴尬的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为白老夫人斟了一杯酒,俊美无双的脸已红的如同发烧。 “亭哥哥,这样的人,我想一定得有一个神仙姐姐才配得上!”佳儿一伸脖子把自己嘴里那块香软的糯米芙蓉鸡生生吞了下去,就放下筷子,一下抱住了白老夫人的胳膊,笑嘻嘻的说道:“曾祖母,要不等我长大了,让我嫁给亭哥哥好吗?”说着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满是喜悦的看着洛雨亭。 洛雨亭的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耳后根,竟然愣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一旁的姬飞风几乎笑的都快把嘴里的酒喷出来了,花落无痕更是笑得花枝乱颤,就连白老夫人也笑得连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一把将佳儿抱在怀中,戏虐的说道:“你这个小鬼头,不就是变着法说自己长大后会像仙女一样漂亮吗?竟然还拉上你亭哥哥,等你长大了,你亭哥哥的孩子恐怕都快能打酱油了!” 愉快的气氛,愉快的人,愉快的一顿饭,令生性冷淡的洛雨亭都忍俊不禁。 多情的夕阳,依依不舍的从天边留下一抹灿烂的晚霞,给银装素裹的暮雪别院染上无限的绚丽。 洛雨亭的书房。 洛雨亭依旧白衣胜雪,清冷的背影站在窗前,凝视着那令人陶醉的景色。 “月饼,你真得没什么要问我吗?”花落无痕看着长身而立的洛雨亭,娇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惆怅,她真的不明白,洛雨亭为什么如此薄情。想起送唐婉儿回唐门的一路上,唐婉儿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洛雨亭,就在离开唐家堡的前一个晚上,唐婉儿那泪眼婆娑的样子,点点滴滴无不令花落无痕为之动容。花落无痕不明白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对洛雨亭如此痴心一片,可为什么洛雨亭就无动于衷呢! 洛雨亭没有动,依旧望着窗外,只是冷冷的说:“我没什么可问的!你也不必告诉我任何事!”洛雨亭怎能不知道花落无痕想说什么,可他实在不能接受这份情愫。首先,自己对唐婉儿无心;再说,自己实在不忍让唐婉儿这么一个纯洁的女孩子卷入自己这趟浑水中来。在洛雨亭心里那个拿着糊鸡腿像小花猫一样娇笑的快乐身影依旧是那么清晰,让他怎么也挥之不去。 “月饼,难道你真的爱宫主?”花落无痕疑惑的问道,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别的理由。如果真的是这样,花落无痕也无话可说,毕竟唐婉儿和姚梦雪比起来的确有云泥之别。 “我谁也不爱!小花,我希望以后你别再提起唐婉儿的事情了,因为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我不可能接受她!再说,我只是把翠柳剑还给了姚梦雪,她就一夜毁了我二十八个暗舵,如果我真的娶了唐婉儿的话,你说姚梦雪会放过我们吗?即使她能放过我,唐婉儿以及唐门恐怕也难逃灭顶之灾!”姚梦雪冷冷的说道。虽然语气上毫无波澜,可洛雨亭心中明白要想中兴天魔教,他必须娶姚梦雪,但他心里知道自己真的不爱这个女人。或许自己真的谁也不爱吧!娶谁又有什么区别!可不知为什么洛雨亭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酸楚,似乎失去了什么令他衷心珍爱的东西。 花落无痕没有再说什么。 极雅致精美的书房里,只有袅袅的熏香陪着洛雨亭孤独的身影,在他整齐讲究的书桌上多了一个精致的木盒,里面装着的正是唐门的疗伤圣药九转白露丸。 我不心疼 腊月二十三。 夜。 血染的夜,二十八家,有武林世家,有酒楼,有赌场,有镖局,有妓院,有不起眼的民居,甚至有乞丐,一夜间同时从这个世上消失了。这二十八家,不同的人,不同地方,不同的死法,但他们的死后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每个死人手中都拿着一封信,很精美的信封,还散发着百花的香气。 暖暖的阳光,柔柔的照在洛雨亭儒雅的脸上,让他心情越发的舒畅。洛雨亭修长的手轻轻拂动着面前那架精美的古琴,优美空灵的琴声,在暮雪别院早已结冰的湖面上荡漾。一阵风吹过,吹起湖面上的一层积雪,丝丝缕缕洁白的冰雪同洛雨亭乌黑的长发一起轻轻飘动,远远望去,他竟如一个随时会凌风而去的仙子。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会被这一幕倾倒,但可惜多情余恨没有眼睛,这绝美的景色,绝美的人,对于一个瞎子来说实在是毫无意义。对于多情余恨来说,他的眼睛早已经被姚梦雪的美装满了,再不能,也不愿再装下任何别的东西。所以他把自己那双满是姚梦雪的眼睛挖了出来,用一个极精美的寒玉盒子装了起来,一直贴在胸口上带在身边。在多情余恨心里,只要是姚梦雪喜欢的他就喜欢爱护,只要是姚梦雪想要的他都会帮她得到,只要是姚梦雪想做的他即使是豁出性命也要帮她完成。多年来,只要是可能伤害或者烦扰姚梦雪的人或事,多情余恨都会不遗余力的铲除,竭尽自己的全力让她平安喜乐。但唯独这个冷月如雪却实在让他困扰,他知道姚梦雪迷恋这个男人,所以他保这个男人平安,但他更知道,也正是这个男人令姚梦雪愤怒,甚至心碎,所以他不止一次的想杀了这个男人。 湖心亭里,洛雨亭原本祥和的脸上冷冷的一笑,本就清冷的眸子里多了几分讥讽,因为他已感觉到了多情余恨那股浓浓的杀气,但他手中的古琴并没有停止,因为他这一曲还没弹完。 “你当真不怕我杀了你!”多情余恨潇洒的身影已踏上了湖面上通往湖心亭的走廊,从后面看去他的确是个翩翩公子。 “多情余恨,你也是精通雅律的人,难道就不知道听琴不语吗?”洛雨亭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古琴,抬头看着多情余恨狰狞的脸,无奈的摇摇头。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来听琴的!”多情余恨冷声道,他已经走到了湖心亭的入口,停了下来。 “你是来杀我的?”洛雨亭已缓缓的站起身来,抖了抖的白狐狸皮毛披风上的冰雪碎屑,淡淡的说道。 “你如果跟我回雪宫,我也可以不杀你!”多情余恨已合起了手中的铁扇,其实在自己心里已经杀这个男人无数次了,可偏偏他知道这个男人是姚梦雪的挚爱,他决不能做任何让她伤心痛苦的事情。 “我已经脱离了雪宫,所以我不会和你回去的!而且我也希望,以后江湖上的是是非非都不要在来找我!从今后,我只是我,我只想做一个抚琴弄月的普通人!如果今天,你一定要杀了我的话,你大可动手!”洛雨亭平静的看着多情余恨难辨喜怒的脸,那张脸上的皮肉实在是所剩不多,谁又能想到这张似人似鬼的脸,当初也曾迷倒众生。 “好,我成全你!”洛雨亭话音未落,多情余恨已铁扇一展,一股劲风直奔洛雨亭而去。 洛雨亭没有动,动的只有他洁白的披风和里面一样洁白的衣袂,随着那架古琴的碎屑在空中飘起。 “天啊!月饼,你真够胆大的!你真不怕他杀了你啊!”看着多情余恨已经远去的背影,姬飞风长出了一口冷气,他昨夜忙了一宿,今天还真有点累,本想找洛雨亭聊几句,再好好休息一下,却没想到看到这么一幕。 “可惜了这架古琴!”洛雨亭根本没有看姬飞风,而是静静的看着地上破碎不堪的古琴残骸,这琴虽不比焦尾号钟那样的绝世佳品,但也是一个很难得名品,竟然就这样被打的稀烂,真是暴殄天物啊。 “月饼,你不用这么小气吧!以你们天魔教的实力,再砸几万架这样的琴,你也不过是九牛一毛吧!”看着洛雨亭惋惜的样子,姬飞风一耸肩就转身坐到了亭子四周的长椅上,笑嘻嘻的看着他。 “哦!你怎么知道我们天魔教有这么大的实力?”洛雨亭冷冷的看着姬飞风,这个家伙实在是太聪明了,不知道自己又被他看穿了什么。 “昨天,我们忙了一夜,你不会还没得到消息吧!”姬飞风一看洛雨亭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故意装糊涂,他敢肯定这家伙一定早得到了线报,“你的二十八个暗舵,都被雪宫连夜拔除了!不过看你这么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啊!这么大的损失你都不眨下眼睛,可想而知你们天魔教的实力之大。何必还在乎这么一架古琴呢!” “二十八个暗舵,你们都给拔除了!”洛雨亭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睛了浮现出一丝惊讶。洛雨亭自然知道雪宫的实力,但他着实没想到雪宫的实力竟然这么大,一夜间就将那二十八个暗舵一起拔除了。 “嗯!我们几乎全部出动了!忙了一夜!而且姚梦雪还让我们将她写给你的一封信放在了每个死人的手里,怎么还没收到啊!”姬飞风依旧笑嘻嘻的说道。也不知道这信里写得什么,姬飞风其实真的很想偷着看一看,可他知道在一个女人发怒的时候,也就是她最危险的时候,尤其是像姚梦雪这样的女人,他可不想这个时候引火烧身。再说,想知道信里写得什么,只要回来问问月饼不就行了。不过姬飞风不看也能猜得到,里面写得恐怕不会是什么情意绵绵的好话。 “你可知道,这二十八个暗舵,是我天魔教在江南所有势力,你们竟然在一夜间就把我多年的苦心经营给毁掉了!老实说,你这个家伙毁了几个!”洛雨亭冷冷的看着笑嘻嘻的姬飞风,他实在佩服这家伙的脸皮,昨夜这个家伙去杀他的人,毁他的地盘,今天竟然还能嬉皮笑脸的跑到自己这里来休息,一会说不定还得毫不客气的大吃自己一顿。 “你猜猜啊!”姬飞风挑了下眉毛,满不在乎的说,似乎根本不在乎洛雨亭那如冰似霜的眼神。自己早就告诉过他,得罪了姚梦雪后果很严重,这都是他自找的,关自己屁事啊!二个字——活该。 “你这个家伙!”洛雨亭瞪着面前这个近似无赖的家伙,心里已猜出了他的想法,可却偏偏实在拿这个家伙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恨恨的说道:“你不会一会还要再大吃我一顿吧!” “当然,一个一夜损失二十八个暗舵,折损三千万两银子都面不改色,还有心情抚琴的人,总不会连朋友的一顿饭都管不起吧!不过今天,你得多准备些,还要多准备些好的,而且一定要有最好的酒才行。因为我忙了一夜,现在好累,也好饿。还有最关键的是,一会我家小花也要来你这里吃饭!”姬飞风似乎吃定了洛雨亭,不但满不在乎,甚至直接耍起了无赖。 “哼!”洛雨亭真的拿这个无赖没有一丝办法,这家伙不但自己来敲他竹杠,还拖家带口的来敲他竹杠,真是一对地地道道的贼夫妻。洛雨亭气得脸色发白,转过身去不再看那张厚颜无耻的脸,也不再说话了。 “不过,月饼,说实话,姚梦雪对你可能是动了真情了!她虽然让我们拔除了你的二十八个暗舵,但却不许任何人动你!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啊!她是真的舍不得你!她这样做只是想让你知难而退,主动向她去求饶!不过,月饼,像姚梦雪那样的女人你都不要,你不会是疯了吧!”姬飞风靠在栏杆上,疑惑的看着清冷如雪的洛雨亭。说心里话,不论是唐婉儿,还是姚梦雪,都是江湖上难得的女子,不论是武功、家世、才貌,每一样都足以让一个男人心动,可偏偏这个冰心月饼怎么哪个也不动心啊。 洛雨亭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依旧静静的望着一片洁白肃穆的湖面。 “月饼,你不会真不心疼吧!你要再这样下去,你天魔教说不定真的会被姚梦雪连根拔起的!”看到洛雨亭冷淡的样子,姬飞风真的开始为他担心了。 “我为什么要心疼啊!”洛雨亭清冷的说道。 “什么意思!”姬飞风原本笑嘻嘻的脸,不由得一僵。 “你们拔除的那二十八个暗舵,并不是我天魔教的,而是阎罗地府的!我早在薄雪恨叛教当天,就让胡人凤开始安排了,早已转移了所有钱财和人员,并故意将那几个暗舵让阎罗地府占领了!所以损失二十八个暗舵和三千万两银子的是阎罗王秦广,与我何干!不过,我倒要感谢你们帮了我一把!”洛雨亭幽幽的说道,清澈的眼睛依旧静静的望着冰冷的湖面,眼里满是寒光。既然薄雪恨已背叛了自己,投靠了阎罗地府,那二十八个暗舵早晚会暴露在阎罗地府的眼前,也就失去了原有的作用。洛雨亭自然不甘心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但不论是直接和阎罗地府火拼还是暗中夺取都一定会大费周章,而且损伤一定不轻。而这次借姚梦雪的手不但令阎罗地府损伤惨重,同时为新暗舵开始运转争取了时间,整个江南自然回到了自己手中。 “哈哈!月饼,真有你的!”姬飞风听到这些,吃惊的望着洛雨亭,嘴里发出几声干笑。不愧是我姬飞风的朋友,二个字——狡猾。不过姬飞风自然知道,不论是阎罗地府,还是姚梦雪都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月饼,你可要真的小心里啊! 不速之客 将近除夕,虽然今年怀璧山庄有大丧,不能像往年那样大肆庆祝,但依旧还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往来的客人络绎不绝。 冬日暖暖的太阳,为依旧有积雪的屋顶洒下一层金光,使得整个山庄显得那么辉煌而壮丽。怀璧山庄的少庄主洛雨楼英俊温柔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看着山庄内有条不紊的忙碌,他心里真的为能娶到慕容嫣这样一个温柔贤惠,还能干的妻子而高兴。不过更令洛雨楼高兴的事情是,今天一早,弟弟洛雨亭的小厮寒雨就从暮雪别院回来送信说洛雨亭的身体已大有好转,准备过几天就回家。这实在是令洛雨楼喜出望外,因为他知道洛雨亭的身体向来孱弱,每到冬天经常都是在暮雪别院调养,甚至连过年都不回来,这次竟然在年前就会回来真是太难得了。 “嫣儿,这些天辛苦你了!母亲不在了,山庄上上下下的事情都要你一个人搭理,真是太难为你了!”洛雨楼温柔的看着慕容嫣娇艳如花的面容体贴的说。 “雨楼,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和父亲在外面有那么多事情要处理,我也帮不上忙。山庄的事情怎么还能让你操心呢!”看着洛雨楼温柔的目光,慕容嫣心中真是无比的甜蜜。 “不过,我有件事还要麻烦你尽快去做——!”洛雨楼才张嘴。慕容嫣就宛然一笑说道:“是不是让我把咱们隔壁的碎玉汀收拾一下啊!等雨亭回来住啊!”慕容嫣早就看出来洛雨楼的心思,这个弟弟在他心中的地位实在是举足轻重,原来是碍于洛夫人的面子,洛雨楼实在不敢过多的照顾洛雨亭,现在既然洛夫人不在了,洛雨楼怎么舍得再让弟弟住在那个偏僻寒酸的地方。这个碎玉汀是临水而建的一处院落,不但建造的别致精巧,而且四周风景宜人。尤其是每当日出时分,朝阳的光芒照在湖面上,宛如一汪散碎的美玉般晶莹闪烁,所以取名碎玉汀,这是整个山庄最好的一个院落。 看到慕容嫣如此善解人意,洛雨楼心中更加欣慰,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洛雨楼的怀抱温暖而宽阔,慕容嫣心中满是幸福的甜蜜,其实她心里还有一个更幸福甜蜜的事情,但因为她还不能完全确定,所以她决定再过段时间确定了再告诉洛雨楼。 “公子!庄门口有人拜访你!”小厮听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请进来,先到客厅等我吧!”洛雨楼依旧柔柔的抱着软玉暖香的妻子实在是舍不得放开,只想再多陪陪这个温柔贤惠的女人。再说,一听就知道来的人一定不会是沐秋云、唐华这样的熟人,要不听涛也不会不直说其名。 “公子,来人让您亲自去门口接!”听涛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 洛雨楼心中有一丝不满,到底是什么人也敢让自己亲自去接。洛雨楼毕竟是一个善于应酬的人,并没有发作,而是轻轻的在妻子额头上吻了一下,转身离开了。望着洛雨楼潇洒的身影,慕容嫣心中不知为什么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高大气派的怀璧山庄门前,一个纤弱优美的身影。 “洛郎!”姬飞霜如梦如幻的容貌,一身白衣胜雪,如一团柔柔的雪,枯井般深邃的眼睛里泪光闪闪。 “飞霜,怎么是你!”洛雨楼做梦也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姬飞霜。洛雨楼早已得到消息,幽冥谷主姬兰瑶因病去世了,此时姬飞霜不应该在幽冥谷守丧吗?怎么会来这里找他!洛雨楼片刻的犹豫后还是将姬飞霜带进了怀璧山庄,毕竟他总不能看着一个女孩子就这样站在人来人往的山庄门口。而且她们两人也有婚约,虽然静玄师太已经仙逝,两家又均在服丧期间,不能谈婚论嫁,但这件事自己已禀告了父亲洛天鹏,不论是出于对怀璧山庄的发展,还是洛家的名声,这件婚事洛庄主都已默许。 “什么?你要在怀璧山庄住下。这——”听到姬飞霜的来意,洛雨楼不由得有几分为难,看着姬飞风楚楚动人的样子,这样一个无依无靠的纤弱女孩子怎能不让洛雨楼心生怜悯;可这毕竟有诸多不便,不论是江湖上的舆论,还是对于妻子慕容嫣的愧疚,都让他进退维谷。 整个装饰古朴雄厚的内堂内鸦雀无声,就连洛庄主也不免犹豫,这毕竟关系到怀璧山庄的名声。 “父亲,既然姬姑娘已经来了,那还是先让她住下来吧,毕竟这个时候她一个孤身的弱女子去那里都不方便!由我来照顾她,不会有什么流言蜚语的!”慕容嫣不忍看着洛雨楼左右为难,虽然心里酸楚难忍,她还是强装出一丝微笑打破了大家的尴尬。 “好吧!既然嫣儿如此说,那姬姑娘就住下来吧!嫣儿你来安排。”洛天鹏欣慰的看着慕容嫣,这个儿媳自己当真没有选错,果然贤惠识大体。 “嫣儿,谢谢你!”洛雨楼温柔的望着妻子,他自然能体会到她心中的那份痛楚,已将她柔软无骨的玉手紧紧的握在了手心。一股暖流让本来心碎的慕容嫣,心中不由得一暖,为了他,什么都值得! “谢谢,慕容姐姐!”姬飞霜乖巧的走了过来,如一只温顺的小猫,轻轻的拉住了慕容嫣的臂膀,看上去是那样的柔弱无害。 月夜如水,精致讲究的庭院里,姬飞霜一身白衣如雪,静静的坐在凉亭中欣赏着院落中雅致的景色。 “你果然住下来了!”从一处深深的阴影中毒娘子的身影已缓缓的走了出来,虽然怀璧山庄守备森严,但对于她来说那些家丁简直是泥胎塑像一般。 “我想干的事情还没有办不到的!”姬飞霜冷冷的说道,可眼睛根本没有看毒娘子。 “很好,那我希望咱们的合作会顺利!你不要让我们宫主失望才好!”毒娘子那仅存的一只眼睛里满是寒光,在她心里其实是很讨厌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的,可偏偏现在这个女人却有利用价值,要不她真想此刻就杀了这个女人。 “哼!我也希望你们雪宫不要让我失望才好!”姬飞霜冷冷的说道,依旧没有看毒娘子,因为她虽然早就感觉到这个妖媚女人的浓浓敌意,但她知道自己现在的价值,毒娘子万不敢伤自己分毫。 “我们宫主为了表示诚意,今天特意让我给你送来了这本玄天吸魂大法的心法秘籍!”说着毒娘子已经把一本淡蓝色的书册扔了过去:“这玄天吸魂大法可以将他人的内功和精气吸入自己体内,能让你迅速提升功力!或许对你会有用!” 姬飞霜已轻轻将那本秘籍接在了手中,轻蔑的一笑:“其实,你们宫主真的很会算计!她暗中扶持天魔教和阎罗地府,又让他们相互牵制,此消彼长,谁也不能过分壮大!双方都要依赖她;现在她怕洛天鹏势力太大不好控制,就想利用我插手怀璧山庄!如此看来,姚梦雪是想放弃洛天鹏,转而利用洛雨楼吧!” “哼!姬飞霜,我们宫主的事情你最好少管!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我们一定会帮你除去慕容嫣,当上怀璧山庄名副其实的少夫人,让你彻彻底底的得到洛雨楼!”毒娘子恨恨的说道,人已经转身准备离开了,她真是讨厌透了这个女人,她简直就是一个聪明绝顶的精灵,一个聪明到令人害怕的精灵,她真的不明白宫主为什么会用这个女人,难道就不怕她不受控制而坏了大事吗? “还有我们宫主让我转告你,让你最好小心洛雨楼的那个弟弟洛雨亭!”毒娘子冷冷的补充道,她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茫茫的月色中了。 姬飞霜如古井一般深邃的眼睛了满是令人发抖的寒光,心中不由得一阵阵冷笑,小心,干嘛要小心。那个病秧子竟然能从幽冥谷的虿盆里逃出去就证明他一定不简单。不过不管这个洛雨亭到底是什么身份,只要他敢挡自己的路,他就得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只要是我姬飞霜要做的事情,我就一定要做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慕容嫣!”姬飞霜一双美目里满是恨意,一想到今天洛雨楼握住慕容嫣手的那柔情万种的情景,她都妒火中烧。 回家 “嫣儿,你今天身体不舒服,就多休息吧!山庄的事情就交给福伯去做吧!”洛雨楼坐在床边心疼得看着脸色苍白的慕容嫣柔声说道,连日来的操劳使得慕容嫣终于病倒了。今天早上,慕容嫣就觉得头晕、恶心,根本不能起床。 “雨楼,我没什么!”看着洛雨楼关心的目光,慕容嫣满心的温暖,脸上红霞翩飞,将头轻轻的靠在洛雨楼温柔的怀里,柔声说:“马上就要过年了,而且今天,雨亭还会回来,家中还有好多事情要安排!我病的真不是时候!不但没帮上你,还让你担心了!”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这些天,家里如果没有你,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还有,谢谢你能接纳飞霜!”想起慕容嫣的贤惠大度,洛雨楼衷心的高兴,但却满心都是对妻子的愧疚。 “只要对你有帮助,有好处,我不在乎任何事!”慕容嫣凄然一笑,她怎么会甘心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爱人,不过为了不让洛雨楼为难,她即使是有泪也会流在心里。还好这几天下来,姬飞霜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难以相处,倒是一个纤弱温柔的女孩子,而且还善于调制香料,前几天送给自己的那个安神香囊,真的效果很好,这些天自己睡的真的很好。 “公子,二公子回山庄了!人已经快到山庄门口了!”听涛愉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雨亭!”洛雨楼心中猛的一动,满心的欢喜已溢于言表,他忙放开慕容嫣,站起身来:“嫣儿,你好好休息!我先去看看雨亭!”话音未落,人已经走出门外。 “唉!姑爷也真是的,怎么对这个庶弟这么上心啊!知道的是他庶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心上人呢!”慕容嫣的贴身丫鬟环佩一边扶着慕容嫣躺好,一边撇撇嘴不满意的暗自嘟囔着,她实在看不贯洛雨楼如此冷落慕容嫣。 “不许乱说,他们手足情深,这不正证明雨楼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吗!”在慕容嫣心里洛雨楼不论做什么都有道理,他总是那么有情有义,能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才是她一辈子的幸福。 张灯结彩的怀璧山庄,到处都以红色为主,显得那么喜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洛雨亭依旧是白衣胜雪,绝美的容颜上一丝淡淡的清冷,如画如诗的气质给人一种谪仙临凡的感觉。此刻洛雨亭刚到山庄门口,人才从暖轿里出来,披着厚厚的白狐狸皮毛的披风,长长的睫毛上一出来就结上了一丝寒霜,更让他静如秋水的眸子显得明亮清冷。洛雨亭看着怀璧山庄巍峨气派的大门,里面满是喜庆吉祥的红色,心中不免升起一丝反感,这粉饰的太平到处都充斥着令他反感的气息。原本洛雨亭是想今年留在暮雪别院陪白老夫人一起过年的,可没想到老人家坚持让他回来,毕竟洛天鹏是他的父亲。在洛雨亭心里虽然这淡如清水的父子之情是可有可无,但大哥洛雨楼对自己那份真挚的手足之情却令他难以割舍,所以他勉强答应了白老夫人。 “月饼,哦,应该叫雨亭公子,快进去吧!还看什么啊!”一旁从马上跳下来的姬飞风哈着热气催促洛雨亭,这大冷天的从暮雪别院到这里一路骑马,姬飞风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快冻僵了。但姬飞风实在不想窝在暖轿里,他宁愿骑马挨冻,也不想和洛雨亭一样坐轿子,自己身体可没那么弱。哼哼!月饼看你那弱爆了的小身体吧! “雨亭!”还没等下人给洛雨亭引路,洛雨楼已经从门里快步走了出来,一把抓住了洛雨亭微微发冷的手,俊美的脸上满是喜悦的兴奋,明亮的眼睛里尽是洛雨亭俊雅的容颜。 “大哥,我回来了!”洛雨亭看着洛雨楼喜悦的脸,心中满是暖意,绝美的脸上满是温柔的笑容。姬飞风已告诉了他,自从他出事后洛雨楼的种种。洛雨亭知道在这个家里也就是洛雨楼是真心关心自己,在乎自己。这整个诺大的怀璧山庄也就是在洛雨楼身上洛雨亭才能感觉一丝家的温暖,除此之外,他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这个冷漠的地方。 “好好,回来就好!你手怎么这么凉啊!秋思这个傻丫头,也不记得给你带个手炉!走快进去!”洛雨楼看到洛雨亭的气色确实比原来好了很多,但他的手却依然很冷,不由自主的把洛雨亭的手捂在双手中哈了一口热气,一股熟悉的淡淡的兰花香让洛雨楼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便拉着洛雨亭就往门里走。 “呦!洛公子,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啊!见了弟弟,就不管朋友了啊!”姬飞风看着洛雨楼笑着说道。 “飞风,你怎么也来了!”洛雨楼这才发现那一身淡蓝色令人愉快的人。 “我向来是浮萍踪迹,今年到怀璧山庄叨扰,洛公子应该不会拒绝吧!”姬飞风笑着说。 “怎么会啊!我还想让人告诉你呢!飞霜前几天也来了!你们兄妹不会是故意商量好的吧!”洛雨楼今天心情真的很好,既然姬飞风来了,他也就不怕江湖上有什么关于姬飞霜的流言蜚语了。 “哦!飞霜来了!”姬飞风愉快的笑容微微有一丝停顿,他自然没有和姬飞霜商量好什么,但他可以肯定他这个宝贝妹妹来怀璧山庄绝不会是简单的事情。 “喜欢吗?”洛雨楼一边吩咐下人把洛雨亭的东西搬进碎玉汀,一边拉着洛雨亭的手让他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 看着布置讲究舒服的碎玉汀,洛雨亭心中满是暖意,这里自然不能和暮雪别院自己的房间相提并论,但他可以看出这里的每件东西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处处体现出大哥对自己的爱护和关心。“谢谢!大哥!”洛雨亭轻声说道。 “你先休息!一会你我带你去见父亲!”看一切都收拾妥当后,洛雨楼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洛雨亭的手,作为少庄主的他今天实在是还有好多推不开的应酬,要不他真想就这样留在这里,哪也不去才好。 “大哥,你放心吧!有飞风陪我!”洛雨亭微微一笑,文雅的说道。 洛雨楼已经走了,房间里就剩下洛雨亭和姬飞风。 “你大哥对你也太好了吧!”姬飞风一边喝着热茶,一边笑着看着整个碎玉汀。 “大哥从小就对我关怀备至,如果不是他,我真不知道这里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洛雨亭缓步走到窗前推开纱窗,窗外美丽的景色尽收眼底,这里比原来的庭院不知好上千百倍。 “我只是觉得他对你好的有点过头!”姬飞风总觉得即使哥哥对弟弟妹妹关心照顾也不能到如此地步吧!在幽冥谷的时候,他就觉得洛雨楼对洛雨亭的关爱近乎有一丝怪异,可却不知怪在什么地方,今天看到洛雨楼的举止这个异样感觉更加强烈了。 “你别乱想了!不过你最好还是去找你那个宝贝妹妹谈一谈,让她最好别胡闹!如果她只是想顺利嫁入洛家的话,我自然不会管她!如果她敢对我大哥有什么不利的话!清风,你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洛雨亭冷声说道。今天听说姬飞霜来了,他心中就感觉到这个女人恐怕来者不善。这个世上除了白老夫人和佳儿,就只有洛雨楼是自己真心在乎的亲人了,他决不能让任何人伤害洛雨楼,否则的话,可别怪他心狠了。 “月饼,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好多事情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只希望如果飞霜真的做了什么过头的事情,看在我的面子上,你能饶她一命!”姬飞风平时笑嘻嘻的脸上,变得出奇的严肃,因为他实在是太了解自己这个妹妹,这个女人为了得到洛雨楼已经疯了,而且姬飞霜看似纤弱柔顺,其实是一个独占欲极强的女人,她断不会轻易接受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洛雨楼的。姬飞风几乎可以肯定,这次姬飞霜来怀璧山庄一定没那么简单。同时,姬飞风也很了解洛雨亭,他俩虽然是生死与共的至交,但如果姬飞霜真的敢触及洛雨亭的逆鳞的话,恐怕自己也保不住她能毫发无损。 洛雨亭没有说话,清冷的目光中寒光一闪。 看着洛雨亭的眼神,姬飞风无奈的苦笑了下,便起身离开了,因为他知道只要每次洛雨亭有这种那眼神就代表他已经起了杀心。 “公子!少夫人派人给您送安神的香料来了!”秋思从门外柔声说道。 “二公子,少夫人说这香料是由丁香、玫瑰、郁金香等十几种晒干的花朵配的,安神效果很好,就特意送些给您用下,如果喜欢的话,少夫人说再给您送来!”环佩柔声说道,这个二公子的确是个令女人心动的人,每次见到他,她不由得粉面通红,眼睛即想看,又不好意思看,只能把头低的很低。 “代我谢谢大嫂!这香料果然很特殊,大嫂一直用吗?”洛雨亭拿起那芬芳四溢的香袋轻轻嗅了下问道。 “这个是前几天姬姑娘才送给少夫人的!” “姬姑娘送的啊!对了!我才回来,怎么没见到大嫂!她在哪里,我一会好去拜见!” “今天少夫人有点不舒服,就在房间里休息!二公子如果想去的话!现在就可以去!” “谢谢,你先下去吧!我一会就到!”洛雨亭清冷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冷冷的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动着洛雨亭乌黑的长发,也吹动着洛雨亭逐渐冰冷的心。飞风你最好还是好好劝劝姬飞霜吧!否则的话,就休怪我无情了! 雕虫 月上西楼,弯如银钩。 怀璧山庄的花园里,曲径通幽,错落有致,在这里不论是街柳庭花,还是亭台楼阁,几乎每处都别有洞天,不论是春夏秋冬,这里都是那么景色怡人。但是洛雨亭生长在这里,再美的景色也看惯了,尤其是这里的人,除了洛雨楼和慕容嫣外,每个人都令洛雨亭感到一种厌烦,虽然他在众人面前表现得温润如玉,谦谦恭顺,其实在心里他对眼前的一切都无比的厌恶和恶心。那顿名为家宴的饭令洛雨亭没有任何胃口,勉强吃了些就借着身体不舒服先走了。 宁静的夜晚,洛雨亭信步在花园里闲逛,冷冷的空气令他厌烦的心情微微平复了一些。突然一阵优美的琴声从花园深处传来。洛雨亭是个爱琴之人,便循着琴声走去。 皎洁的月光下,一袭洁白纤弱的身影出现在一个幽静的角亭里。 洛雨亭冷冷的看着眼前如精灵般灵动的人儿,在离亭子还有一丈的地方停住了脚步,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如一片洁白的月光。 “洛郎,说你精通雅律,你觉得我的琴艺比你如何!”姬飞霜宛然一笑,她本就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只要想学的东西无一不精,更何况她为了讨洛雨楼欢心,在古琴上着实下了一番功夫,所以她自认自己的琴声已到了绕梁三日的意境。 洛雨亭清冷的眸子里平静无波,他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缓步走进角亭,右手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那把精美的古琴,就看他食指微弯一抹,同时中指轻劈,紧接着拇指均匀的一滑,动作连贯,宛如行云流水,只不过是一个动作,那声音就如同珠落玉盘,清脆悠扬,灵动飘逸的声音犹如天籁。 “好指法,看来我真的应该向你好好请教下了!”姬飞霜一听就知道洛雨亭在古琴上的造诣的确是自己望尘莫及,可今天她把他引到这里,却绝不是为了和他切磋琴艺。 就在洛雨亭的手还未在琴弦上收回来时,姬飞霜眼中寒光一闪,她的左玉手已将洛雨亭的右手压在琴弦上,宫弦发出一声不和谐的声音,在宁静的月夜里显得那么刺耳。同时姬飞霜的右手出手如风已攻向洛雨亭双眼,她最恨的就是洛雨亭的那双清如秋水的眼睛,总是那样清冷,透着一种傲气。 “看来姬姑娘连弹琴用那只手都不清楚啊!”洛雨亭冷声说道,同时他已将姬飞霜的芊芊玉手握在手中,微微一用力压在了商弦上,又一声刺耳的声音。 洛雨亭的出手之快,令姬飞霜不由的一惊。这么近的距离,自己这么快的速度,他竟然不躲,不闪,稳稳的挡住自己的攻势,可见洛雨亭的武功远高于自己。想起毒娘子的话,姬飞霜不由得有些后悔不该这么鲁莽的出手。可是今天下午,哥哥姬飞风劝自己别胡闹的话,却实实在在的激怒了自己。在姬飞霜眼里洛雨亭只不过是一个弱不经风的病秧子,即使真的会些功夫,以他那种身体也不会是什么绝顶高手。所以今夜,姬飞霜故意把洛雨亭引到这里是想给他个教训,让他最好别多管闲事!没想到,洛雨亭的武功竟然如此高深。虽然姬飞霜已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策,但她却是个心性极高的女人,那里肯如此吃亏,一咬牙,左手已松开洛雨亭的右手,想攻向洛雨亭的胸前。可洛雨亭的右手竟然比她的左手的快很多,而且已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姬姑娘,难道这就请教完了吗?”洛雨亭冷笑道。 姬飞霜已气得脸色苍白,恨恨咬着牙,她的左手已如鱼儿一般滑出了洛雨亭的右手,同时中指已勾住了琴弦,一股内力已运在弦上,这么近的距离,她就不信自己的内力打不中他。可此刻洛雨亭的左手已滑上姬飞霜手腕的脉门,轻轻一按,姬飞霜顿时觉得手腕一麻,手指不由自主的松开了琴弦,几乎同时洛雨亭左手的食指已勾住了琴弦,向反方向拉动。姬飞霜见此,忙将右脚踢出,在那小巧的绣花鞋上竟然出现了一把锋利的匕首,一道寒光狠狠得刺向洛雨亭。洛雨亭左手已放开琴弦,挡住那道寒光。姬飞霜顺势右手推开抓着自己左手的洛雨亭的右手,就在洛雨亭向后微微撤身时,姬飞霜已将古琴抱了起来,同时右手已将羽弦从琴上解了下来,冷笑道:“琴弦松了,你看怎么换一下!”话音未落,一道寒光已直飞洛雨亭面门。瞬间,那道寒光就被洛雨亭右手夹住,洛雨亭冷冷一笑,姬飞霜就觉得眼前一花,洛雨亭已将她手中的古琴抢了过去,同时洛雨亭已踢出一脚几乎就已碰到她洁白的锦衣,姬飞霜忙一纵身飞出了角亭。 等姬飞霜在亭外稳住身形时,洛雨亭已将琴弦按好,而他的人已经坐在了姬飞霜原来的位置上。 冷冷的晚风吹动着洛雨亭如丝绦般柔顺的长发,清冷的眼睛里满是寒光,“琴弦很好,让我来帮姬姑娘试下音色吧!”洛雨亭冷冷的说道。 姬飞霜心中满是寒意,她刚想再出手去夺回古琴,就看洛雨亭修长的手指已在精美的琴弦上拂动,那琴声高逸,动人心弦,可就在琴弦波动的同时,数枚闪着寒光的冰镖已随着琴弦的波动打向姬飞霜纤弱的身体。姬飞霜忙转动身影躲闪,晶莹的冰镖如一颗颗流星在姬飞霜的身边滑出道道晶莹的光华。 嗖、嗖、嗖,五枚冰镖姬飞霜的身体滑过,深深的钉入了她身边的假山石内。姬飞霜的头上已满是冷汗,这精巧的冰镖连石头都能打穿,可见力量之大,要是打在自己身上的话后果可想而知。想到这里姬飞霜不由得心中发慌,竟然身形也停顿了一下,就在这一刻,一枚晶莹的冰镖已到了她的面前。姬飞霜古井般深邃的眼睛满是惊恐,那冰镖的丝丝寒气几乎都已渗到了自己脸上白皙的皮肤里了。千钧一发之时,一枚速度更快的冰镖已击中了这枚冰镖,瞬间两枚冰镖相撞,在空中相互击的粉碎。 姬飞霜痴痴的看着眼前一层银光闪烁的薄雾,身体几乎僵在了原地。 噔的一声琴弦断裂的声音,把姬飞霜从恐惧中惊醒过来。姬飞霜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儒雅绝伦的男人,心中充满了恐惧,这几乎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有心里生出的恐惧。她实在没有想到洛雨亭的武功会如此之高,自己的武功在他面前竟如雕虫一般不值得一提。这次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毒娘子要自己小心这个男人,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哥哥要劝自己别轻举妄动以免引火烧身。想到姬飞风,姬飞霜心中充满了恨意,这个家伙一定早就知道了洛雨亭要杀自己简直是已如反掌的事情,可他却不肯对自己和盘托出;他如此为洛雨亭隐瞒,看来他俩恐怕早就相识,而且两人关系一定不是普通朋友。这个吃里扒外,向着外人的混蛋!姬飞霜在心里暗暗骂道。 “姬姑娘,看在你大哥的份上,我这次不和你计较!不过我要奉劝你,这琴的品质太差,很难寄以厚望!到时候弹错了音,整个曲子都毁了!”洛雨亭冷冷的说道,人已经起身准备离开了。 就在洛雨亭刚刚走过姬飞霜身边时,姬飞霜突然眼中寒光大盛,左手已勾成鹰爪状,猛的抓向洛雨亭的软肋。洛雨亭已感觉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微微一闪身便躲开了,同时转身用右手一拨挡开了紧接着的反手一抓。姬飞霜嘴角一丝冷笑,勾成鹰爪的右手已抓住了洛雨亭的手腕。洛雨亭本想用左手推开姬飞霜的鹰爪,可就在姬飞霜芊芊玉手抓到自己手腕的瞬间,他就感觉到一股阴冷的寒气迅速的侵入体内,似乎自己的内力有随之而去的趋势。 “玄天吸魂大法!”洛雨亭心中不由得一惊,他自然知道这玄天吸魂大法的厉害,忙催动自己内力运用寒冰功瞬间在自己右臂上形成一层寒冷坚硬的冰层,将姬飞霜抓着自己的手隔绝开了来。 姬飞霜只觉得抓住洛雨亭的手上一股刺骨的寒冷,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身体也顺势向后退去。等姬飞霜稳住脚步,自己的脖颈上已压住一只冰冷刺骨的冰镖。 “你如果真想活着嫁入怀璧山庄,也真的爱我大哥,想他好的话,你最好离姚梦雪远一点!否则的话,就算我不杀你,你恐怕也会生不如死!”洛雨亭声音的音色本来如空如幽兰一般清雅,可此刻却给人一种无比阴狠的感觉。玄天吸魂大法根本就是姚梦雪独创的武功,这种武功阴狠毒辣,所练之人虽然能迅速提升内力,但有道是盛极必衰,修炼此功的人如果不注意适度控制的话,不久就会因身体负担过重而迅速衰竭,最后经脉断裂,不死也难逃残废。洛雨亭此刻已猜到姬飞霜之所以突然来到怀璧山庄,恐怕是姚梦雪的会意,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不祥的感觉。 “还有你最好别再动慕容嫣,如果我再发现你对她不利的话,我一定杀了你!”洛雨亭冷冷的声音让姬飞霜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一直冷到自己的手指间。而且那只冰冷的冰镖是那样锋利,洛雨亭只是轻轻的一用力,姬飞霜那白皙的脖颈上一缕鲜血已流了下来。 皎洁的月光下,角亭边姬飞霜依旧还在惊恐中伫立,她似乎感觉不到脖子上的疼痛,也没去包扎,任由那鲜红的血流淌。不过那伤口并不深,冷冷晚风加快了伤口的止血,不消片刻已经不再流血了,只是在她洁白的锦衣上留下了一缕暗红色的血迹。 在一旁不远处,一丛依旧郁郁葱葱的竹林里,一双阴鹫明亮的眼睛把刚才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父慈子孝 除夕的清晨,冉冉升起的朝阳应和着远处络绎不绝的爆竹声,给人间带来了喜悦和祥和。 除夕后就是三十,再以后就是初一,初二——。 这或许是人间最热闹的几天,几乎连寒冷刺骨的风都被这吉庆的热闹渲染的那么令人愉快。 可越是热闹,对于一个心中满是冰冷的人来说,就会越感到寂寞。 洛雨亭披着厚厚的白狐狸皮毛的披风,在崎岖的山路上踏着厚厚的积雪中独自行走,冷冷的风肆意舞动着他乌黑的长发,在飞舞的碎雪中他清冷的眸子里满是冰霜和悲哀。 人迹罕至的路上,没有喧闹的人群,没有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只有洛雨亭的脚步留下一串孤独的足迹,向山林深处延伸。 在一片死灰槁木中,有一个坟冢。 一个孤零零的坟冢,深深的淹没在皑皑白雪中。 “娘!儿子来看你了!”洛雨亭徒手轻轻拂去了坟冢前石碑上厚厚的积雪,悲切的声音中竟然出奇的亲切而单纯。 荒凉的山间,越发的阴冷,洛雨亭修长的手指已经被冻的通红,但他依旧很仔细的打扫着坟冢的每一个角落,他格外珍惜自己在这里待的每一分钟,因为每年只有这么短短的一个上午,他才能陪着他母亲。虽然洛雨亭知道这个用自己性命换来他的生命的女人已经永远的躺在了这个冰冷的地方了,他不论用任何办法,她都不会再醒来了,他不论为她做什么,她也都不会知道,但他依旧还是很认真的为她打扫着坟茔。 洛雨亭轻轻抚摸着那块冰冷的石碑,洁白的衣裳已满是污垢,他的手几乎都要冻僵了,那刺骨的寒冷令他不由自主的发着抖。可他脸上却在笑,那时一种绝对的单纯的笑,不含伪装,没有敷衍。 “亭儿!你完全可以让下人来做这些事!”洛天鹏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洛雨亭身后不远处,明亮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那石碑上的名字,威严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伤感。当年,西湖花坊,她妙曼绝伦的身影,宛如天人的容貌,令所有人都神魂颠倒。而自己当年虽然已过了而立之年,但却英姿勃发,威武稳重,风采远胜那些鲜衣怒马的毛头小子。他们两人简直就是一见钟情,花前月下,你侬我侬,也曾是一对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他甚至曾经想过如果能就这样和她这样长相厮守的话,他宁愿忘记姚梦雪。可惜啊!天意弄人! “父亲!”洛雨亭当然知道来的人是谁,但他并没有回身去看,他不想耽误任何一分钟去看别的任何人,因为他每年只有这半天时间能陪着她。 “你是不是怨恨我没有将你母亲葬入洛家祖坟,而是孤零零的葬在这里,而且规定每年只有除夕上午你才能来看她!”洛天鹏一边平静的说,一边看着洛雨亭冷漠的背影,这个儿子从小就和自己异常的疏远,虽然这不除外是因为自己故意的回避,但他也知道这个孩子从心里在深深的怨恨自己。“你可知道,这是你母亲的遗愿!个中因由,我也不清楚!” “父亲,快二十年了,这是你第一次来吧!”洛雨亭依旧没有转身,冷冷的声音随着冷冷的风飘到了洛天鹏的耳朵里。 “亭儿,你要知道,我不单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更是整个怀璧山庄的庄主。我要负责的不单单是你们母子,我要为整个洛家负责!”洛天鹏高声说道,作为一个男人他的确愧对于这对母子,但他从始至终都根本不后悔,因为他是洛天鹏,是整个怀璧山庄的庄主。从洛天鹏踏入江湖的第一天,他就决定总有一天要成为武林的霸主,他要让所有人都跪在自己脚下。为了这个目的,他不惜牺牲任何人,即使是他的妻妾,还是他的子女,甚至是他自己,而且作为他洛天鹏的子孙也应该接受这个事实,更何况她只不过是自己的一个妾室。但洛天鹏真的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还有这么深的背景,如果当初自己知道的话,他绝不会就那样让她毫无意义的死去,毕竟她对自己的价值远胜于沈淑。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不过好在,这个女人给自己生了一个如此优秀能干的儿子,虽然这个儿子并不像那个女人那样好控制,但他总归还是自己的儿子,他总有办法让他折服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洛雨亭没有说话,而且依旧没有动,依旧冷冷的背对着洛天鹏。 “亭儿,我知道我过去有愧与你们母子!不过你放心,从今后我会尽力的弥补你!我会让天下人都知道我还有一个更优秀的儿子,我会让你名扬四海!”洛天鹏朗声说道,同时已走到了洛雨亭的身边,一只有力的大手重重拍在了洛雨亭的肩背上,好似一种郑重的承诺。现在,沈淑已经死了,他再没有什么顾忌,何况这个儿子又是如此的优秀,尤其那种隐忍和决绝简直就和年轻时的自己如出一辙,更重要的是他对自己一统江湖的大业是如此有利用价值,所以他今天一定要收服他。 “谢谢父亲!”洛雨亭终于转过身来,完美的脸上满是温柔而恭顺的微笑,“雨亭从没有怨恨过父亲,我也很能理解父亲当初的苦衷!如果是我的话,当初也会做一样的决定!” 看到洛雨亭如此柔顺,洛天鹏不由得满心欢喜,严肃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好,果然是我洛天鹏的儿子!亭儿,从今后只要你我父子同心,何愁大业不成。什么雪宫,什么姚梦雪,以后整个江湖都是咱们父子的!” 洛雨亭的脸上虽然在微笑,但那双清冷的眼睛满是冰霜。盯着眼前壮志凌云的父亲,应该说是洛庄主,更准确的是一个叫做洛天鹏的人,洛雨亭心中满是愤怒,如果此刻不是在自己亲生母亲的坟前,洛雨亭实在不想让这个可怜的女人看到他们父子相残,而且自己也知道现在还不能和他直接摊牌的时机,他真想一剑杀了这个无耻、卑鄙、薄情的混蛋。 洛雨亭压抑着心中的愤怒,脸上淡淡的一笑,低声说道:“父亲,高瞻远瞩,雄才伟略,雨亭实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我身为怀璧山庄的子孙也想如大哥一样帮助您完成大业!只可惜父亲您也知道,雨亭从小身体羸弱,实在是文不能运筹,武不能保家!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令父亲大人失望了!”话还未说一阵强烈的咳嗽使得他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显得更加虚弱。 看着洛雨亭虚弱的样子,洛天鹏原本愉悦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他缓缓靠向依旧还再咳嗽的儿子,在洛雨亭的耳边轻声说道:“亭儿,此处只有你我父子两人,你又何必如此过谦呢!” 洛雨亭心中不由的一冷。 看到洛雨亭已经停止了咳嗽,洛天鹏的笑容更明显了,他有力的手掌轻轻抚着洛雨亭的肩背,从远处看去好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在这片冷漠荒凉的白色天地间是那样的温馨。 “亭儿,昨天在花园里的事情为父都已看到了!你的武功远胜于楼儿,而且你竟然能瞒了为父二十年。你这份隐忍更是楼儿不能比拟的!只要你从今后辅佐为父,我定不会亏待你!”洛天鹏低沉的声音,明亮阴骘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洛雨亭清澈如水的双眸。洛天鹏虽然脸上笑得很和煦,但他心中却一直在冷笑,小子,我早就说过你还是太嫩,你这套把戏,老子早在四十年前就用过了。今天,老子既然找上了你,又岂能再任由你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洛雨亭俊美的脸上满是冰霜,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这只老狐狸!但洛雨亭实在不知道洛天鹏到底知道自己多少事,所以他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洛雨亭。 “亭儿,你是个极聪慧的孩子!好多事情不需我说的太明白吧!”洛天鹏迎着儿子冷冷的目光,轻蔑的一笑:“你执掌天魔教,自然要为天魔教着想!但你我可是血浓于水的父子,你又何必为了外人和我为敌呢!到时候你我两败俱伤,对你我父子岂不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看着父亲威严的脸,高大的身形,一种难以抗拒的霸气,洛雨亭突然间意识到自己知道了一个惊人的秘密,一个从小到大他已经猜测了无数遍的谜题。这个谜题洛雨亭曾给出了无数个不同的答案,这些答案一个比一个不可思议,有的甚至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但他说什么也没想到这真正的答案会是这样。如果要知道答案是这样,洛雨亭宁愿不知道,因为这个答案让洛雨亭心中突然一阵阵猛烈的剧痛,痛得他几乎想要死去。 剧痛后竟然是一种解脱的快感,一种悲哀到了极点的快感。“哈哈!父亲,你原来是——”洛雨亭突然间从心里想笑,而且是大笑,因为这个秘密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简直颠覆了他原来的一切计划!天啊!天意竟然如此弄人! 空旷的郊外,洛雨亭疯狂的大笑着,他几乎连眼泪都笑出来了,他绝美的脸几乎都因为笑而变形,这笑声惊起了无数山鸟,惊恐的飞向天空,发出刺耳的鸣叫。 我要你的诚意 大殿外的烟花依旧灿烂夺目,爆竹声也依旧喜庆热闹。 大殿里更是依旧美如天宫,流光溢彩的夜明珠,满是涟漪的水池。 奢华璀璨的大殿里依旧只有洛雨亭和姚梦雪。 姚梦雪做梦也没有想到竟然有男人舍得打自己,而且还打的如此干脆,如此的狠,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竟把她整个人打的向后退去并跌落在胡床上。姚梦雪伏在床上愤怒的扭过头,一只手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美丽的眼睛吃惊的瞪着眼前这个男人,原本如天籁般动听的声音已变得无比阴狠:“你,你竟然敢打我!” 洛雨亭的愤怒几乎到了他有生以来的顶点,他真想一剑杀了眼前这个女人。因为这个女人故意隐瞒的这个秘密,不单差点让自己杀了自己父亲,更重要的是她险些让自己送命。洛雨亭迎着姚梦雪可怕的目光,愤怒的又上前一步弯下身子,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姚梦雪的一只玉手,将她惊讶的脸拉到自己愤怒的脸旁,冷冷的说道:“你最好明白,你我的关系!我从来都不是你的男宠,我从来都没有必要去迎合你,你我从来都是平等的!” 这是姚梦雪第一次被男人打,也是第一次有男人告诉自己,他和她是平等的。姚梦雪自从成名后,几乎都是高高在上,她所遇上的每一个男人都像膜拜神明一样拜倒在自己脚下,所以从她心里,她从来没有把任何男人与自己看成是平等的,在她心里男人只有喜欢的和不喜欢的之分,男人只是任由自己摆布的玩偶而已。 “你,好大的胆子!”姚梦雪国色天香的脸已因愤怒而扭曲,她巧妙的一扭手腕便轻而易举的脱离了洛雨亭的控制,同时她娇软的身体也滑了出来。 洛雨亭就觉得手中一空,他眼前那个人儿竟然已挣脱了自己的钳制,他知道自己已经真正的激怒了这个可怕的女人,他自然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后果恐怕未必是自己想要的,但他宁愿死也不想让人如此放肆的愚弄自己。 在花雨纷飞中,姚梦雪的出手如一曲美轮美奂的舞蹈,但却招招夺命。洛雨亭一袭雪白的锦衣如一缕皎洁的月光被笼罩在花雨中,看着眼前的攻势,洛雨亭知道这次姚梦雪是真的出了杀招。洛雨亭冷冷的一笑,竟然一招未出,只是静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花影缤纷,一只完美的玉手已紧紧的掐住了洛雨亭脖子上,令他顿时产生一种濒死的窒息感,但他依旧没有动,只是冷漠的看着眼前这个满是怒气美艳无双的女人。 “洛雨亭,你别以为我舍不得杀你!”看着比以前更加冷漠的洛雨亭,姚梦雪心中的恨意更浓了,这个男人向来就善于揣测人心,他是笃定了自己舍不得动他,才会如此一个再,再而三的拒绝自己,甚至是激怒自己。但今天这个男人已经彻底的激怒了自己,他竟然敢打自己,他以为他是谁啊! 洛雨亭的眼神更冷了,他嘴角依旧在冷冷的笑着,依旧什么也没有说,文雅俊秀的面容满是淡定和高傲。此刻洛雨亭心里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今天他既然已经将她彻底激怒了,论武功他绝不是姚梦雪的对手,他现在只能赌一下姚梦雪对自己的迷恋程度,如果他赢了,他就有可能彻底掌控这个女人,如果输了,他现在死,还是以后死又有什么区别,反正他绝不会像多情余恨那样做她的奴隶。 “你——!”看着洛雨亭毫无屈服的意思,姚梦雪心中的恨意在一点一滴的加深。姚梦雪恼羞成怒的看着眼前这个令她魂牵梦绕的男人,是那样倔强,那样冷傲,那样令自己如痴如醉,如果不是他彻底的触及了自己忍耐的底线,她实在是舍不得对他下死手。现在她只要再用一点力就能像掐死一只小鸟一样要了他的命,但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舍不得。姚梦雪满是愤怒的眼睛里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焦急,心中更是莫名的烦躁,洛雨亭,你这个笨蛋,这个有眼无珠的笨蛋,你难道真想我杀了你吗?现在他只要说一句求饶的话,即使是一句后悔的话,她也会放过他,可他却偏偏一句话也不说。看着洛雨亭如画的眉目,清如秋水的眸子,姚梦雪脸上的怒气更盛了,她就不信这个男人不怕死。姚梦雪的手在一丝丝的收紧,可洛雨亭脸上除了越来越苍白,竟没有一丝求饶服软的意思。直到姚梦雪已感觉到她的手似乎已经掐到了这个男人的颈骨,这个男人红润的唇边流出了一丝鲜红的血,这唇曾经是那样让她向往,此刻那抹鲜红几乎就像是从她心中流出来的一般。我竟然会心疼伤他,姚梦雪的心中一惊,这种令她难以忍受的痛楚,使得她掐着他的手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 姚梦雪的手终于从洛雨亭的脖子上收了回去,她实在是下不去手,这个男人果然够狠,狠到竟然连死也不怕。 “你不杀我!你最好以后就遵守你我的约定!”洛雨亭贪婪的呼吸着空气,连说话都变得断断续续的。 “洛雨亭,你凭什么认为我还会和你合作!”姚梦雪满是恨意的瞪着这个自信的男人,其实她知道她心里对他的那种迷恋和占为己有的欲望更加强烈了许多。 洛雨亭冷冷的一笑,什么也没有说,因为这又是一个没有必要回答的问题。 “好!洛雨亭,你要我和你继续合作,那今天你就得拿出诚意来!”姚梦雪恨恨的说道,她可以继续帮他做一切的事情,但她绝不是那种无私的助人为乐的人。 洛雨亭冷漠的眼神如冬季的雪花,让姚梦雪心中越发的气恼,她就不信征服不了这个男人。 “我会帮你找到炽焰火蝎和清水白蛇,等我真正中兴天魔教后,我也会将莽古朱蛤借给你!我会帮你练成百花玉颜神功!”洛雨亭冷冷淡淡的说道。 “洛雨亭,到了现在,你最好还是别装糊涂了!”姚梦雪轻蔑的一笑,在她面前他最好还是少这么装模作样,她就不信他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寻找那三样东西,也不只是他一个人能帮她,如果只是为了这个,她干嘛非得这样煞费苦心的帮他,为了他自己不但出人出力,还为了他几乎自己再没让任何男人碰自己一下。要知道像她这样比花朵还娇艳的女人是更加需要男人像阳光雨露一般的呵护浇灌的,她为他付出那么多,难道就只为了那三样东西。今天这个男人既然敢如此冒犯自己,如果他还要以后自己继续帮他的话,那他就得满足自己的要求,从今后绝不能再如此含糊其辞。 洛雨亭没有再说话,而是依旧冷漠的看着姚梦雪,眼神中的寒意更盛了!姚梦雪你的想法我怎么会不知道,我早就料到你想要什么,这也正是我想要的,但你要想做我的女人,你就必须知道应该怎样做我的女人。 “洛雨亭,我想要的是什么,你应该知道!”璀璨的夜明珠下,姚梦雪如彩霞般绚丽的衣服随着她的走动一件件滑落,她整个人与他几乎近在咫尺,天籁般的声音已变回了娇媚动人,“今夜有这么美的烟花!有我这么美的人!雨亭,你难道就真的舍得走吗?只要你今夜不走,我就绝不会让你失望!只要你今夜不走,我今后就再不隐瞒你任何事情!” 璀璨的夜明珠,诱人的花香,但都不及姚梦雪那吹弹得破的肌肤的光华,也比不上她与生俱来的体香,她的美几乎可以令每一个男人激情澎湃,尤其是此刻,她几乎把美已经发挥到了极致。洛雨亭是个男人,所以他此刻也惊讶于这个女人的美,虽然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反感,但这种美实在是令他无法抗拒。 姚梦雪轻轻的将洛雨亭柔柔的扑倒在那张奢华而舒服的胡床上,看到洛雨亭的脸上已微微发红。 “雨亭,我真的爱你!我真的需要你!”姚梦雪的声音在洛雨亭耳边响起,她已完全将自己交给了自己身下的这个男人。她一定要得到他,要让他属于自己,只能属于自己。 洛雨亭也知道只要现在他占有和征服了这个女人,自己的计划就成功了多一半,以后的事情就会一马平川。 洛雨亭清爽的男人气息,微冷的手指的抚摸让姚梦雪娇柔的身体微微发抖,这种女人柔弱的抖动令初尝甘露的洛雨亭越发的兴奋而满足,他正想好好欣赏一下即将成为自己战利品的她。可就在这时,不知道为什么,洛雨亭眼前出现的竟然出现了那个拿着糊鸡腿向自己娇笑,花花的脸像小花猫一样清新单纯的女人。洛雨亭的身体突然间就冷了下来。 “洛雨亭!”姚梦雪因愤怒而变得通红的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她明明感觉到了这个男人的身体对自己的可望,可他竟然,竟然从她身上站了起来,还毫不留恋的离开了那张床。 “我会让你知道我的诚意,但不是现在!”洛雨亭已经恢复了自己的清冷,他连头也没回,就向门外走去,如空谷幽兰般淡雅的声音说道:“而且我要也并不是这种金风玉露,我要得是一个能辅佐我,并和我长相厮守的女人!” “好!我会证明我就是那个女人!但洛雨亭你也要知道,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如果你要是有了别的女人的话,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姚梦雪满是恨意的声音在无比华美的大殿中回荡。 你到底还瞒了我什么 除夕的雪宫,越发金碧辉煌,火树银花下璀璨夺目。 精美奢华的大殿外灿烂的烟花,喜庆的爆竹,大殿内两侧满是鲜花的水池中倒映着墙上流光溢彩的夜明珠,满池尽是闪烁的涟漪。 姚梦雪如一个高贵的女王般轻轻的斜靠在一张极尽奢华的胡床上,动作娇媚动人,此刻她那双令人忘记一切的眸子里满是喜悦和兴奋,精巧诱人的嘴边一丝令人发狂的微笑。 大殿正中,歌舞妖娆,丝竹悠扬,每一个舞姬都是人间绝色。如此美妙的歌舞,本应该是笑语嫣然,勾人心魄,可此刻跳舞的每一个佳丽无不面色苍白,动作也少了平时的妩媚和灵动。其实,这不能怪她们,任是再技艺高超的舞者,再良好的心理素质,也不能在满是血腥味道的地方,看着满地的尸体还能若无其事的翩然起舞,因为她们毕竟都只是普通的女孩子。不过还好,现在不论她们跳成什么样都不会影响到姚梦雪美妙的心情,因为姚梦雪那双明眸善睐的眼睛根本没有看她们,而是一直落在她们身后一丈处的地方。 从远处看,两条如烟如雾的身影在点点闪烁不定的银光中上下翻飞,如梦如幻,若不是那浓浓的血腥味和满地的死尸,到真是令人目不暇接。毒娘子就坐在姚梦雪一旁的绣墩上,美丽的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斗大的汗珠从脸上一颗颗滚落。毒娘子早就听说过冷月如雪杀人时那快冷的剑法,但她从没有亲眼见过,更没想到会在这么喜庆的除夕夜里见到。就在刚才,毒娘子还再惊艳于冷月如雪的容颜时,守卫雪宫的三十几名高手都连叫都没来得及叫就倒在了地上,还好有一直躲在暗处的多情余恨挡住了这个可怕的家伙,否则下一个倒下的就是自己了。 若论武功,冷月如雪和多情余恨几乎是在伯仲之间,但他俩的兵器,武功套路,出手风格却迥然不同。冷月如雪的剑法俊逸灵动,宛如出海蛟龙,再加上他本就一身白衣,就像一条洁白的玉龙在银光中翻腾,令人不忍侧目。而多情余恨的铁扇如一只花丛中翩然飞动的蝴蝶在空中划出道道华光,但他的出手和身法却处处显示出世家子弟的古朴稳重。 姚梦雪喜欢看着男人为她而疯狂,喜欢看着男人为她而流血,跟何况是这样两个当今武林最优秀的男人,尤其是他,他终于自己回来找她了,她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回来的,反正他是自己主动回来找她的。姚梦雪心中充满了胜利的喜悦,冷月如雪,我早就说过你只属于我! 洛雨亭和多情余恨已在一起打斗了快半个时辰,他们都意识到了姚梦雪的目光。多情余恨心中满是兴奋,他甚至希望这次打斗能维持更长时间,因为他真的希望姚梦雪的目光能多在自己身上停留些时间,他希望她能永远注意自己才好,可他又希望能立刻打到眼前这个男人,因为他更希望在姚梦雪面前证明自己比这个男人强,所以他的出手竟然有几分患得患失。而洛雨亭早已厌倦了这场缠斗,他不喜欢让别人,尤其是姚梦雪这样看着自己,自己不是供人观赏的歌舞伎,而且他更没有多情余恨那种自甘堕落的想法,他即使要娶姚梦雪,他也要让这个女人知道,要做他洛雨亭的女人就要学会尊重和顺从,所以他决定尽快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打斗,今天他来这里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和这个男人打架的。 洛雨亭看准多情余恨一个漏洞,一纵身跳出了多情余恨的攻击范围,同时左手一挥无数晶莹剔透的冰镖顿时同时飞出,如天女散花般向多情余恨打去。多情余恨冷冷的一笑:“冷月如雪,你的剑法也不过如此啊!”铁扇如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将那些晶莹的冰镖悉数击碎,无数冰镖瞬间变成一片冰冷的冰凌,大大小小的冰棱纷纷落地,发出叮叮咚咚细微的声音。 多情余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因为他是一个瞎子,一个真正的瞎子,一个瞎子的眼睛是看不到任何东西的,所以他要想找到他攻击的人,就只能靠他非常明锐的耳朵。声音是多情余恨在这个世界判断一切的唯一途径,尤其是在与冷月如雪这样的高手对决时,他的耳朵必须随时听到他的每一个动作,可这片微弱的冰棱落地的声音已完全掩盖了冷月如雪本就轻如鸿毛的声音。 “你!——”多情余恨已感觉到自己脖颈上的那把玉剑的寒意。 多情余恨知道自己败了,已收起了铁扇,没有再动,长身站来一片夜明珠的光彩下,高傲的背对着冷月如雪,他根本不怕死,更不怕为了她而死,尤其是现在如果自己死了,姚梦雪一定会多记得自己一些时间。可他身后的人却已经收剑回鞘,冷冷的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就向姚梦雪阔步走去。 “冷月如雪,如果我双眼未瞎,你根本赢不了我!”多情余恨愤怒的吼道,他宁愿让他杀了自己,也不想让这个男人如此羞辱自己。 “可惜,你双眼已瞎!”洛雨亭稍稍停顿了下,就连头也不回继续向前走去,冷冷的声音如一把锋利的剑狠狠的戳透了多情余恨强烈的自尊心,在夜明珠美丽的光华下,他狰狞的脸因为愤怒而不自然的抽动着。 踏着被斑斑血迹污染的光华洁白的大理石地面,洛雨亭已阔步走上石阶,如一个帝王般冷酷高傲的站在姚梦雪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这个举世无双的女人。这个女人的确很美,美的连洛雨亭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也会为她而加快跳动,可他对她的美却又格外的反感,因为她的美总让他有一种轻薄和肤浅的感觉。洛雨亭从小就在谋划和阴谋中长大,他虽然算无遗策,但他却由衷的厌恶这种尔虞我诈的生活,也厌恶这种人,而自己眼前这个女人的心思就如同她的美一样深不可测,难以捉摸,所以他由衷的厌恶她,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他这辈子都不想见她,相对之下,唐婉儿的清纯和简单更令自己向往而留恋。 “你回来了!”姚梦雪温柔的声音令人魂牵梦绕。 洛雨亭根本没有回答,应为这根本就是一个不用回答的问题。 “我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生气的样子!”姚梦雪迷恋的看着眼前这个怒气冲冲的男人,他不论是喜怒哀乐都各有各的风采,真不愧是自己看上的男人。 “你们都给我滚下去!”洛雨亭愤怒的瞪着那个美艳动人的女人,而话却是对毒娘子她们说的,他虽然已经怒火中烧,但他依然知道他与姚梦雪的对话是不应该让外人知道的。 毒娘子其实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虽然她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冷月如雪的对手,但她也不能看着他伤害自己的主人。可没想到一向高高在上的姚梦雪不但没有被这个男人的无礼而激怒,反而一直情意绵绵的看着这个男人,并顺从的对他们挥手示意她和多情余恨,以及所有人都退出去。毒娘子心中暗暗终于松了口气,自己的命总算保住了。 所有人都已经离开了华丽无比的大殿,即使是多情余恨再怎么不舍,他还是离开了,因为他知道要想留在姚梦雪身边,自己就不能违抗她的任何命令。 奢华璀璨的大殿里只剩下洛雨亭和姚梦雪。 “你早就知道洛天鹏就是秦广,对吗?”洛雨亭愤怒的吼道。这个女人既然知道秦广就是洛天鹏竟然不告诉自己,要知道洛天鹏是他的父亲,虽然这个父亲对自己来说与不存在没什么区别,但他的体内毕竟还是流着他的血,血浓于水啊。洛雨亭现在心中还在一阵阵的后怕,还好自己在发动对阎罗地府的总攻前就知道了这个秘密,否则的话,他岂不是会亲手杀死自己的父亲。想到这些,洛雨亭就怒气填胸,绝美的脸上满是怒气。 “你也从没有问过我啊!”姚梦雪依旧柔柔的说道,一双美目中流出来一丝愚弄的笑意。 洛雨亭看着姚梦雪依旧淡定自若的表情,心里已经知道,这个女人是故意要隐瞒这件事的,不由得更加生气,他真想立刻剖出这个女人的心肠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竟然故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与父亲骨肉相残。但理智告诉洛雨亭,这个女人对自己还很有用,他现在不能完全和她撕破脸。所以洛雨亭没有动手,但他实在不想再看这个蛇蝎美人,便恨恨的转过身去。 “如果你能多来几次,每次多和我说说话,你就会多知道很多事情!”看着洛雨亭完美的背影,姚梦雪已经优雅的从胡床上站了起来,缓步走到洛雨亭身后,柔软无骨的双臂已经柔柔的缠在了洛雨亭的腰间,柔声说道:“如雪,求你了,别再和我置气了好吗?要不是你的冷漠和绝情,我怎么舍得这样对你!我为你做的一切你难道就不知道吗?” 洛雨亭顿时觉得身后一片温暖伴着百花的香气,但这令正在暴怒中的他更加愤怒,到了现在这个女人竟然还有心情和自己如此柔情蜜意,看来这个女人一定手中还有底牌,她一定还有什么瞒着自己,否则怎么会如此淡定。想到这里,洛雨亭心中简直是怒不可遏,他毫不犹豫的挣脱开那暖玉温香的人儿,同时转过身去。 噼啪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姚梦雪倾国倾城的脸上响起,“贱人!说你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洛雨亭已经是怒发冲冠了,他已经恨她恨到了极点。 唐华 于平常人家一样,怀璧山庄的新年也是在祥和与喜悦中度过的。虽然怀璧山庄并没像往年一样大肆庆祝,但来怀璧山庄拜访的人反而比往年更多了几分,因为怀璧山庄的名望和洛家父子在江湖上的地位并没有因为洛夫人的不幸而受到丝毫影响。因为在如此情形下,洛庄主还能帮助威远镖局夺回那被抢的价值三百万两的红货,帮助漕帮和鳄鱼帮不动兵戈就化解误会,又亲自主持了石妍山庄的重建,这些轰动武林的大事更让武林人士不得不佩服洛庄主的侠之大义,果然是一个义薄云天的豪杰。 怀璧山庄的安排与往年也没什么区别,还是三十是祭祖和家宴,初一是拜访长辈,初二是拜访至亲,初三是宴请庄上的各个主管和分舵舵主,初四是接待江湖好友的拜访——。但今年怀璧山庄却有一个很大的变化,在三十的祭祖时,洛庄主竟然坚持让一直都没参加过的庶子洛雨亭也参加进来,还给了他一个仅次于少庄主洛雨楼的位置,而且在当晚的家宴上,居然当众宣布从今后要让洛雨亭也参与山庄的大小事务。虽然这个一向病弱的二公子洛雨亭依旧是弱弱的淡淡的,而且在除夕晚上给他的亲生母亲扫墓回来后就又病了,但他还是很恭顺随和的接受了洛庄主的一切安排。对于多年来都想和弟弟洛雨亭一起处理山庄事情的少庄主洛雨楼来说,今年能达成这个宿愿自然心情也特别的好。 接下来格外繁忙的那几天,洛雨楼过得出奇的顺利,几乎每件事都完成的毫无纰漏,因为一直静静的陪在自己身边的洛雨亭总是会不动声色的帮他准备好一切,但在众人眼里看到的却只有一个处事周到、稳重成熟的少庄主,谁也不会注意到那个静静的弱弱的二公子。不过洛雨楼虽然很感激洛雨亭的帮助和支持,但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高兴,因为他发现这几天下来,洛雨亭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体似乎也越发的虚弱,这不由得让他心疼不已。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更令洛雨楼恼怒的就是那些附言趋势的人们。 一般附言趋势的人都很聪明,所以他们总能从一些蛛丝马迹上揣测出大人物的一些隐秘的想法,又会像狗一样嗅出一些大人物的动向。以前洛雨楼对这些人虽然不喜欢,但也不会特别反感,毕竟这些人都很会说话,也很会办事,有道是抬手不打笑脸人嘛!可今年洛雨楼不知道为什么对他们中的几个太露骨的人竟然说不出的厌恶和恶心,因为这些龌龊的家伙竟然开始打洛雨亭的注意,这简直使他忍无可忍。 花园里,洛雨亭难得能休息一会,就坐在一个凉亭里想着一会怎么为洛雨楼准备招待客人的一些细节。 “雨亭哥哥,你在想什么呢?”洛雨楼的远方表妹钟露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到了洛雨亭身后,低声柔媚的在洛雨亭耳边说道。自从三十的家宴后,钟露汐就一直借故说想多陪陪慕容嫣而赖在怀璧山庄不走,可她一天到晚几乎没陪过慕容嫣,反而是总在洛雨亭身边有意无意的出现,还总是借故找话茬。 “露汐妹妹,我没想什么!”洛雨亭先是一愣,还是文雅礼貌的站起身来,转身回答。说实话洛雨亭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个女人几次,而且这位眼高于顶的大小姐也从没把他放在眼里,现在突然间与自己如此熟络,还真让他有点接受不了。 看着洛雨亭温润如玉的的举止,钟露汐实在后悔自己怎么时到今日在发现这个绝美无双的表哥,这令女人怦然心动的容颜几乎可以弥补身体羸弱和不会武功的缺点,反正只要有洛庄主和洛雨楼的赏识这个庶子将来在家中的地位也不会低,再加上他这温文尔雅的性格,怎么不让她芳心暗许。“雨亭哥哥,听说你古琴弹得极好,能不能教教我啊!”钟露汐娇羞的说道,年轻美丽的脸上满是春色,一双玉手顺势挽住了洛雨亭,好似女孩子像情郎撒娇一般,洛雨亭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冷冷的躲开了钟露汐,转身就走。 “雨亭哥哥,你别走啊!”钟露汐看到洛雨亭要走,立刻急了,这个男人已经故意躲了自己不知道多少次,这次她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机会,她决不能放过,情急之下竟然想伸手拉住他。 “露汐表妹,你在干什么!”洛雨楼冷冷的声音从钟露汐身后传来。 钟露汐心中不由得一惊,忙收回了手,规规矩矩的转过身来,怯怯的说道:“表哥,我只是想和雨亭哥哥请教下琴艺!” “露汐,你也在我家待了段时间了,昨天表叔来信催你回去,我下午就派人送你走!而且我希望你知道女孩子要学会矜持和自重!”洛雨楼冷冷的说完话,就愤愤的拉着洛雨亭快步走出了凉亭。 凉亭里,钟露汐呆呆的站在原地,她虽然知道自己这个表哥从小就不怎么喜欢自己,但却从来对自己还是很客气的,没想到今天会如此不留情面,美丽的脸上一片羞臊的通红。 “大哥,你又何必如此不留情面!她毕竟是个女孩子,也是你的亲戚,而且金环刀钟山在江湖上也是有地位的人!”洛雨亭虽然知道大哥是为自己解围,但他实在不想因为自己而让洛雨楼得罪人。 “雨亭,这事与你无关,我一直就不喜欢露汐这种趋炎附势,钻营轻薄的性格!”洛雨楼心中的怒气依旧未消,要不是碍于钟山的面子,他真想立刻就把钟露汐赶出去。 洛雨亭从没想过一向稳重温柔的大哥竟然会如此鲁莽激动,刚想再劝他几句。 “公子,二公子,慕容公子和唐华公子来了,在大厅等您们呢!”听涛急匆匆的禀报道,因为他知道这两个人都是洛雨楼最好的朋友绝不能怠慢。 夜晚。 怀璧山庄的花园。 皎洁的月光温柔的倾泻在一片洁白的湖面上,反射出一种特有的光彩。 数枝傲骨铮铮的红梅在这一片冰天雪地里静悄悄的绽放着。 慕容嫣怀璧山庄的少夫人,洛雨楼的妻子,慕容世家的大小姐,一个令武林无数少女嫉妒的女人。 “嫣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唐华实在没想到都已经是三更天了,竟然还能在花园遇上慕容嫣,他很高兴,因为他能有机会和她单独说些话,但也很担心,因为她竟然这么晚还不休息,她的身体怎么吃的消。 慕容嫣一身裁剪精美合身的嫣红色彩绣锦服,外面披着一件白兔毛镶边的孔雀羽绒织成的斗篷,在白雪红梅的映衬下使她美艳的容貌显得格外妖娆不俗,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唐华,宛然一笑,柔声说道:“唐大哥,你怎么也没有休息啊!” 看着慕容嫣娇艳如花的容貌,唐华心中不由得一动,她还是如此美丽,不,应该是比原来更加美丽,只可惜昔日玉人今日已成他人妇,这不由得让唐华心中一阵凄然。可唐华脸上却依旧很温柔的一笑,平静的说道:“好久没来怀璧山庄了,这里的雪景依然如此美丽!你也是来赏雪的吗?怎么没见洛大哥陪你啊!” “雨楼在碎玉汀照顾雨亭!这些天也难为雨亭他强撑着那病弱的身体帮雨楼上下打理了!”慕容嫣虽然依旧温柔的笑着说,但心中不免有些酸楚,她实在不该在这个时候病倒,虽然现在已经大好了,却实实在在的病的不是时候。 “雨亭的确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人,有他帮着洛大哥打理事情!你还是好好调养身体才是!”唐华一到怀璧山庄就知道慕容嫣累倒了,其实他真的有几分埋怨洛雨楼唐突佳人,可这毕竟是人家家事自己一个外人也不便多说,更何况自己和慕容嫣的已往的那段情,也让他不得不刻意的避嫌,以免为慕容嫣招惹什么不必要的流言蜚语。 慕容嫣知道唐华的意思,美艳的脸上宛然一笑,心中却略略有些凄然,她自然能理解唐华的关心,她也很感谢洛雨亭对洛雨楼的帮助,而且这个温柔恬静的庶弟也从来对自己都是敬重有加。但是自从洛雨亭回来后,洛雨楼几乎每天都和这个弟弟在一起,每晚必是照顾他入睡才回来,这不由得让慕容嫣心中微微有几分芥蒂,这兄弟之情也太过了吧! “嫣儿,你,你怎么了!难道洛大哥有什么地方薄待你吗?”唐华是一个善于察言观色的聪明人,他发现慕容嫣温柔的眉宇间竟然有一丝愁绪,这不由得让他心头一痛。其实在唐华心里慕容嫣永远都如他窗前的那缕白月光,令他难以忘怀,若不是看到她与洛雨楼两情相悦,他怎么会舍得放手让她嫁给他人。 慕容嫣望着唐华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她怎么能把自己心中的这种想法告诉别人,这只能让人觉得自己多疑善妒,更何况稍有不慎就会让人误会洛雨楼。 “难道是因为姬飞霜!”唐华看到慕容嫣的表情,他更加确定慕容嫣一定心中有难言之隐,而且是关于洛雨楼的。从目前怀璧山庄的情形看来,除了姬飞霜的事情,还有什么会令慕容嫣如此闪烁其词呢! “不,不是,姬姑娘是个很柔弱随和的人!她并没有给我填任何麻烦!而且我想我们也应该能相处的很好的!”慕容嫣一下就意识到唐华误会了自己,但她也不能直接反驳,不由得有几分着急。 “嫣儿,如果你真的不能接受姬飞霜的话!你好意思开口,我去和洛大哥谈!”看到慕容嫣急于否认的样子,唐华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说着转身就要去找洛雨楼。 “唐大哥,不要啊!”慕容嫣一看唐华转身要走,忙想阻止,可冬季里鹅卵石铺就的地面实在是又硬又滑,她不由得身体向前跌去。 月光依旧皎洁。 慕容嫣只觉得她跌入的地方是那样柔弱温暖,但当她看到唐华那温柔多情的目光时,她已经粉面通红。 慕容嫣如红霞般美艳的身影已消失在夜晚的黑暗中了,唯有朵朵暗香浮动的红梅还依旧陪伴着唐华痴痴的立在原地注视着慕容嫣消失的方向。 在夜的阴影处,一双如古井般深邃的眼睛里满是喜悦的光彩。 他不在家 初五。 上午时分。 正是金陵夫子庙的庙会最热闹的时候,琳琅满目的各色货物,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各处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更有各种扑鼻的香气令人回味无穷。 唐婉儿已恢复了原来的愉快俏皮,此刻正如一只欢快的鸟儿般在人群里东瞧西望,庙会上五花八门的东西令她流连忘返。唐婉儿在人山人海中,一会看看泥人,一会又去摆弄九连环,没一会又跑到胭脂水粉摊上挑个没完。看着唐婉儿轻松愉快的样子,沐秋云心中满是喜悦和甜蜜,这才是他认识的唐婉儿嘛! “秋云,快来啊!你看有卖冰糖葫芦的!”唐婉儿看到那一串串裹着晶莹剔透的糖衣的红彤彤的冰糖葫芦,就如同小孩子一般跑了过去。 “看你那馋样!”沐秋云笑着戏虐的说道,手上却已经拿出了钱,买下了两串又大又红的糖葫芦塞到了唐婉儿手中。 “又酸又甜,真好吃!”唐婉儿迫不及待的咬了一颗,一看沐秋云正要下嘴咬他那串,调皮的一把夺过了沐秋云的那串,人已经笑着逃到了一边,狡猾的笑着说:“你不馋,把你那串也给我吧!” “小心,吃多了,你变成没牙老太婆!到时候看谁还娶你!”沐秋云已挤过人群,把糖葫芦抢了回来,挑衅的笑着看着唐婉儿。 “哼!”唐婉儿的脸一下就红了,青春靓丽的脸上开出一朵娇俏的喇叭花,冷不防的狠狠的踩了沐秋云一脚:“要你多管!” 看着唐婉儿娇嗔的样子,沐秋云心中一片甜蜜,想起洛雨楼和唐华劝自己的话,他不由得心中蠢蠢欲动。这次从幽冥谷回来,沐秋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永远的失去这只春天里的百灵鸟,他简直痛心入骨。记得自从知道唐婉儿出事的那天起,他就背着所有人去喝酒,可不知道为什么那酒越喝,自己却越清醒,越喝心里就越痛,痛得他几乎痛不欲生,最后在半醉半醒间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只觉得满心满眼都是那青春靓丽的影子。可当他知道她还活着而且已经回到唐家堡时,他一下子就从一千多个空酒坛里跳了出来,当天就骑马往唐家堡赶,在路上他不眠不休,连续骑死了三匹骏马,直奔唐家堡。当他到了唐家堡时,他那一脸污垢,满身风霜,头发散乱,乱如杂草的胡子几乎完全遮盖了他原本英俊的脸,满身散发着一股股臭味和宿醉的酒味,狼狈的样子连唐华都差点没认出他来。当时,沐秋云根本不顾唐华的劝阻就往里闯,他只有看到她平安的那一刻后,他才真正的放下心来,才觉得他又活了过来。 “婉儿!我——”沐秋云终于鼓起勇气想对唐婉儿说些什么。 “秋云,快看啊!我大哥,他们在那里呢!”唐婉儿根本没有注意到沐秋云的变化,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一下就看到在一座漂亮奢华的酒楼上,站在窗前正向他们招手的唐华,人已经欢快的跳了起来,拉着沐秋云飞快的向那边挤了过去。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洛雨亭,唐婉儿满心的欢呼雀跃,恨不得立刻跑上楼去。 有的时候,人们常说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等唐婉儿欢天喜地的跑上楼上时,她那喜笑颜开的脸立刻就被失望掩盖了,“洛大哥,雨亭哥哥呢?他难道过年也没回怀璧山庄吗?还是他的伤还没好,不能出来玩啊?”唐婉儿一把拉住了洛雨楼,美丽的大眼睛里满是焦急。要知道,自己这次为能来怀璧山庄不知道在父亲母亲面前撒了多少次娇,几乎一哭二闹都用上了,就差第三步上吊了(其实房梁和绳子自己都已经准备好了),他们才勉强答应让沐秋云陪自己出来的。唐婉儿说是来怀璧山庄找慕容嫣,其实她心中的真实目的还不是为了他,可他却不在。 “唉!伤心啊!我的心好疼啊!”一旁的姬飞风握住自己的心口,皱着眉低声说道。 “飞风,你怎么了啊!”洛雨楼借机摆脱了唐婉儿,走到桌边,关心的说:“不会是刚才酒菜不干净,吃坏了肚子吧?” 唐华已看出了姬飞风的意思,笑着坐回到座位上,说道:“酒菜不好吃坏了,也是肚子疼啊!姬兄,又怎么会心口痛啊!” “嗯!还是唐公子眼明心亮啊!”姬飞风看着唐华狡黠的一笑。 唐华也冲他会意的一笑,在一旁的慕容嫣和慕容玉也心领神会了,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姬飞风,你到底搞什么鬼啊!”唐婉儿还是一头的雾水,不耐烦的问道,要不是看在当初这个油嘴滑舌的家伙救了雨亭哥哥,她才懒得理他呢。 “我是说啊!有人伤心啊!这大老远地跑来,却偏偏所有人都在,反而自己真心相见的那个人却不在!那颗心岂不是好疼啊!”姬飞风狡黠的笑着将一杯甘醇的兰陵醉一饮而尽,一语双关的说道:“这酒可是别有滋味啊!” “你少胡说,我这次来才不是只为了雨亭哥哥呢!”唐婉儿娇俏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看着一脸坏笑的姬飞风,她简直恨得牙痒痒。 看到唐婉儿娇羞恼怒样子,沐秋云心中一片暗淡,人已默默的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开始独自喝起酒来。 看着沐秋云失落的样子,唐华心中不禁为他惋惜。唐华真的不明白,虽然洛雨亭也是人间龙凤,但相较之下沐秋云无论是地位武功都远胜于洛雨亭,而且沐秋云对唐婉儿的那片心意唐门上下更是有目共睹,可婉儿却偏偏视而不见,只对洛雨亭如此的死心塌地。他也曾劝过妹妹,要知道如果那个男人真的在乎她,喜欢她的话,又怎么会一连一个多月都没有只言片语呢!这次他来怀璧山庄,也曾暗中向洛雨楼询问过洛雨亭对自己妹妹的想法,洛雨楼很明确的回答,洛雨亭对唐婉儿绝没有一丝儿女之情。而且这些天和洛雨亭偶尔相处,洛雨亭也根本没有问过任何关于唐婉儿的事情,有的时候他故意在洛雨亭面前提起唐婉儿,洛雨亭也只是淡淡的一笑,姑且听之。从洛雨亭那冷冷淡淡的表现上看他的确对唐婉儿无意,而且唐华总觉得洛雨亭身边应该是有女人的,虽然他不能确定那个女人是谁,但凭着男人的知觉,他很肯定洛雨亭不但身边有女人,而且洛雨亭对这个女人还格外在意,所以洛雨亭才会特意和所有女人都保持距离。这次过年,洛雨亭帮着洛雨楼处理山庄的事情,虽然他尽量的淡化所有人的注意,但他那风华绝代的容颜,温文尔雅举止还是让许多待字闺中的女孩子对他芳心暗许,但洛雨亭竟然对所有或明或暗的表示都一律的退避三舍,为了帮洛雨亭挡去不必要的麻烦,洛雨楼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好了,姬公子,你就别故意逗婉儿了!”慕容嫣看到唐婉儿的心事被姬飞风猜中了,满脸娇羞的样子,怕唐婉儿真的恼了,就把唐婉儿轻轻拉到自己身边,坐在唐华身边,柔声说道:“婉儿,你放心吧!雨亭已经回来了!身体也没什么不好的!只不过现在他帮你洛大哥打理山庄的事情。今天一早,就被父亲派去云天门拜年了!” “哎呦呦!好心疼啊!这大冷天的还让我雨亭哥哥去拜年啊!也不知道人家身体弱啊!”还没等唐婉儿开口,姬飞风已经学着唐婉儿的语气绘声绘色的说起来,惹得大家不由自主的大笑起来。 唐婉儿脸更红了,可这却又偏偏是她心中所想,不过女孩子的心里话被人这么说出来,怎么不让她面红耳赤。唐婉儿狠狠地瞪着姬飞风,一边跺着脚,一边隔着桌子就拿筷子去敲姬飞风的手。 拜年 云天门。 云天门并不是在云天之间,但从这庄/严古朴的议事大厅的窗前向外望去,不远处山涧的袅袅白云的确给人一种在云天之间的感觉。 大厅里有人。 除了云天门弟子之外的两个人。 洛雨亭和他的小厮寒雨。 洛雨亭是来拜年的,他依旧是一袭白衣丝丝缕缕透着淡淡的兰花香,乌黑柔顺的长发由一顶晶莹剔透的白玉冠高高挽住,余下的秀发随意披散在身后,俊美儒雅的脸庞依旧略显苍白带有一丝冷淡,让人看上去犹如一株高山之巅的幽兰,优雅而清冷。 议事大厅外人来人往,为筹备破五的午饭而忙碌着,每个人脸上都那么喜庆愉悦。 议事大厅里鸦雀无声,洛雨亭已经在这里孤零零的坐了快两个时辰,没有人理他,四周伺候的云天门弟子没一个看他,甚至连茶水都没给他一杯,只让他孤零零的坐在这冷冷清清的大厅里。唉!看来这拜年也不是件轻松地事情啊!洛雨亭心中暗自苦笑。要是一般的世家子弟到别人家拜年遇上这种待遇恐怕早就火冒三丈,甚至要掀桌子了。可洛雨亭依旧凝神静气的坐在那里,完美无缺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不悦与烦躁。说心里话,洛雨亭虽然在天魔教里金尊玉贵,但当初在怀璧山庄被洛夫人罚站、罚跪甚至关祠堂却是经常事,他从小就养成了隐忍的性格,相对来说,现在他可以坐在很讲究舒服的屋子里,坐在一张还算舒服的椅子上,还能坐在这里看着外面那高冷孤绝的景色,手里还有一个很温暖的暖炉,真的已经很不错了。 “太过分了,你们云天门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吗?”站在洛雨亭身边的寒雨已经再也忍不了,自家公子和颜悦色的带着如此丰厚的礼物来给他们掌门拜年,这些人竟然如此无理的冷代他,寒雨清秀的脸上早就有了怒气,此刻已经忍无可忍的向一个面无表情的云天门的弟子喊道。 那个弟子依旧站在原处,没有动,甚至连看都没看寒雨,犹如根本没听到他说话一般。 寒雨的怒气更大了,他实在不能忍受有人这样对待他家公子,愤怒的声音更响亮了:“你们云天门到底有没有会说话的人啊,你们这样无礼也敢在江湖上标榜自己是什么名门世家啊!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寒雨愤怒的声音未落,就觉得眼前寒光一闪,叮当一声,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已经将一只很精美小巧的暖炉齐齐的劈成了两半,里面的银丝炭灰在寒雨面前闪着火花散了一地。 寒雨不由得愣在了原地,还好有这个暖炉,要不这一剑恐怕就劈到自己身上了。 “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杀了你!”一个丰神俊朗的锦衣少年冷冷的说道,一把宝剑依旧直指寒雨的咽喉。不过他满是怒气的脸上有一丝疑惑,他那一剑明明可以给这个口不择言的奴才脸上留下一道记号,可怎么就被一个暖炉给挡住了呢!这暖炉是从哪里来啊!难道是那个坐在一边的极斯文的少年,可他已经仔细的观察了这个少年快一个时辰了,从头到脚,这个少年那种儒雅温柔的举止,怎么看都像一个柔弱的读书人,又怎么会是在这电光火影间救人的武林高手呢!可这暖炉却分明就是这少年刚才拿在手里的啊! “曲世兄,下人莽撞了!是我束下不严!还请你原谅!”洛雨亭已微笑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很温柔很礼貌的向云天门的少主人曲凌锋拱拱手,同时人已经走到寒雨前面,将他护在了身后。 “你认识我?”这个锦衣俊朗的美少年已收剑回鞘,冷冷的说道,他正是云天门掌门的独子曲凌锋。听到洛雨亭认出自己,曲凌锋心中暗暗吃惊,如果今天来的是怀璧山庄的少庄主洛雨楼说出自己名字的话,到是意料之中,但这个二公子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更没见过,他又怎么会认识自己呢!“看来你来之前,已经了解了我云天门的情况了啊!”曲凌锋冷冷的说道,虽然对这个斯斯文文的二公子洛雨亭有几分好感,但云天门和怀璧山庄多年的积怨,他现在肯出来见他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来之前,慕容玉大哥和我介绍了一些关于云天门和世伯以及世兄的事情!”洛雨亭的声音清雅如兰让人听着如沐春光。 “既然如此,你就应该知道你我两家的宿怨!难道就没人告诉你,每年你家来我家拜年的人的下场吗?”曲凌锋一双明朗如星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少年,说实话他真是一个令人喜欢的人,想到一会就会被打的满地找牙的往外逃的狼狈情景,曲凌锋还真有点舍不得。不过,即使他再怎么无辜令人怜惜,也是活该,谁让他姓洛,还这么自投罗网的来自讨苦吃。 洛雨亭微微的一笑,他怎能不知道两家的宿怨,几乎每年洛庄主都会派人来拜年,想化解两家的积怨,可是云天门自视甚高,根本不把怀璧山庄放在眼里。历年来拜年的人,除了洛雨楼来的那年只是被拒收礼物外,其他人几乎都被打的满地找牙惨不忍睹。洛雨亭当然也知道这次洛天鹏故意让他来云天门拜年,一是想试探下自己的能力,再有就是想借曲家父子的手给自己一个教训。这只老狐狸果然够狠,洛雨亭在心里暗暗骂道,可脸上却依旧很温柔的笑着:“我以前很少参与家中事务,但对此也有耳闻。” “既然如此,难道你们家就没有什么别的人了吗?偏要派你这么一个文弱书生来!”曲凌锋上下大量着洛雨亭,他到有几分欣赏这个少年的胆量和定力。 “曲世兄,你见笑了!最近家中实在是往来的客人众多,我父兄不好脱身,可又怕下人来,有什么处事不当的惹起误会,所以才让我来的!我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如有礼数不周的地方还请世兄多多原谅!至于你我两家的宿怨,”洛雨亭微微一笑,继续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世伯和世兄都是雅量海涵之人,既然我父兄多年来都有和好之意,我想世伯和世兄定也不会为难我的。”说着已从寒雨手中接过一本已经很破旧的书很礼貌的送到曲凌锋面前。 曲凌锋很轻蔑的看了一眼那本,脸上的鄙视之色立刻消失了,他做梦也没想到洛雨亭手里拿的竟然是他云天门失传已久的穿云十九式的心法秘籍,“这个?”曲凌锋脸上的冷酷已经消失,这正是他们父子多年苦苦寻觅的秘籍,如果此刻拒绝的话,他怎么舍得,可如果收下的话——。 看着曲凌锋一脸的犹豫不决,洛雨亭脸上依旧是很礼貌的微笑着,可心中却一阵阵的冷笑,我既然敢来又怎么会毫无准备,这秘籍是姚梦雪特意为自己寻来的,自然自己早已经读过了,现在对于自己不过是一堆烂纸,而你们这些假装清高的蠢货还把它当宝,真是可笑至极。 正在这时,内堂传出一声轻咳,云天门掌门曲鸿扬挺拔庄重的身影已出现在议事大厅里,炯炯有神的眼睛已落在了洛雨亭身上。 “父亲!”曲凌锋恭敬的走到父亲身后站好,他自然知道父亲已将刚才的一切看在眼里,他也不多说,还是请父亲决断吧。 “曲世伯!”洛雨亭恭恭敬敬的向曲鸿扬深施一礼,并规矩的将那本穿云十九式捧了上去,“家父和家兄的一片修好之意,还请您收下!” 曲鸿扬清瘦的脸上微微一笑,却没有去接洛雨亭的秘籍,只是淡淡的问道:“你父亲可好!” “多谢曲世伯关心,家父身体康健!”洛雨亭依旧捧着书规矩的站在原处。 “我听说你自小身体羸弱,从不习武,也不参与家中事务,这次为什么你父亲会派你来呢!”曲鸿扬已走到洛雨亭身边,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绝美的少年,不由得感叹,从刚才儿子和他的对话看,这个少年虽然表面上柔弱无害,实则是一个绵里藏针,隐忍果敢的人,而且此次来之前定是早有准备。这本秘籍他父子以云天门的实力寻访多年为果,怎么就被怀璧山庄找到了呢,看来怀璧山庄这一代不但有洛雨楼那样文武双全的继承人,这个二公子恐怕也不是等闲之辈! “世伯果然是江湖星宿,我的确自小体弱,所以几乎不在江湖上走动,但今年实在是嫡母仙逝,家中事务繁忙,家父才让我陪大哥一起处理山庄事务!而且家父早就说过,曲世伯是江湖上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又岂会为那些陈年往事耿耿于怀,您与他自是英雄惜英雄,所以这次才特意让我送来这本秘籍以示我家的诚意,还请世伯不吝笑纳!”洛雨亭依旧恭顺的立在原地,但声音却晴朗高亢。 “哈哈!好!你的确很会说话,洛天鹏能有你这样儿子的确难得!”曲鸿扬朗声一笑,一挥手,一个弟子已规规矩矩的将洛雨楼手中的秘籍接了过去。 “多谢世伯!”洛雨亭很礼貌的一笑,心中也立刻轻松了很多,既然云天门收了礼物,自己这次的任务自然也就完成了。 “你远道而来,实在是辛苦,现已到午饭时分,不如就留下来一起用饭,就当我云天门的回馈之意吧!” “多谢世伯!”洛雨亭微微一笑。 吃饭啊!哈哈!不会是鸿门宴吧!可惜我洛雨亭可不是无能的刘邦! 鸿门宴 云天门本就是武林世家,尤其是这每年破五的午宴更是满门弟子最难得的齐聚之时,先不说那满桌的珍馐美味令人垂涎欲滴,就看那上百桌的弟子个个雄姿英发,也不得不令人为之一振。 洛雨亭看着这门庭若市的场面,脸上依旧是淡淡的微笑,心中却鄙夷的很,曲鸿扬你让我留下来恐怕不只是想向我展示一下你云天门的实力吧!这饭吃起来恐怕没那么容易! 曲鸿扬给洛雨亭安排的位置相当的好,就在自己的右手边,绝对的尊贵,也是给足了他面子,再加上洛雨亭本就是那种走到哪里都会很惹人注意的人,所以他一落座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纷纷开始议论起来。 “唉!坐在师傅身边的那个少年公子是谁啊!这么眼生啊!”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弟子好奇的低声问同席的师兄弟。 “他啊!不过是怀璧山庄派来求和的绣花枕头,小白脸!听说还是个病秧子,不会武功!”一个年轻的消息颇为灵通的弟子鄙夷的说道,那声音不大也不小,却刚刚能让附近几桌的人都能听到。 “唉!咱们掌门每年都会把怀璧山庄派来的人狠狠的教训一顿,再给赶出去,怎么今年却要让他一起用饭,还给了他这么一个尊贵的位置啊!”三十几岁的男弟子虽然心中也泛起一丝鄙视,但毕竟谨慎,依旧低声问道。 “咱们啊!少管这些闲事!只要有酒,有肉,大吃大喝就好了!一会一定有好戏看!”另一个清瘦的弟子不怀好意的一笑,已将一杯酒干了。 洛雨亭的耳力向来很好,更何况有些说话的人的桌子本就离他不远,所以他听到很清楚。本就是鸿门宴,也没什么奇怪的。洛雨亭心中冷笑道:我倒要看看这项庄到底怎么舞剑。 洛雨亭依旧是淡定自若的坐在那里,脸上也依旧是淡淡的微笑,就如同根本没听到一般。同样,坐在他旁边的曲掌门和曲凌锋也依旧谈笑风生,也如同刚才那些弟子的谈话根本没有传到他们耳朵里一样。 觥筹交错间,邻桌一个二十五六岁,身穿裁剪得体的棕黑色绸缎衣服的少年已走到桌前,先向曲掌门深施一礼,说了些拜年的吉利话,曲掌门满意的冲他微微一笑,这正是自己的三弟子霍梗。霍梗看上去也是一个斯文温柔的人,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霍梗的外功和剑法虽然不及两个师兄,但他的内功却是同辈弟子中最好的。坐在洛雨亭一旁的曲凌锋已笑着向洛雨亭介绍了自己的三师弟,那双明朗的眼睛里满是深意。“二公子,虽然我父亲收下了你的礼物,可并不代表今年咱们两家就会化干戈为玉帛,这顿饭你可要小心了。”饭前曲凌锋曾偷偷告诉洛雨亭,因为他对这个斯文温柔的二公子的确很有几分好感,尤其自己和慕容玉是好朋友,所以实在不忍心看他出丑。 “洛二公子,远道而来,霍某敬你一杯!”霍梗很斯文的微微一笑,但他的酒杯并不是隔着宽大的桌子递过去碰杯,而是轻易一抖,竟将杯子已稳稳的甩向洛雨亭,而且甩的过程中竟然一滴未洒,可见他内功深厚。 “霍兄,客气了!”洛雨亭脸上的微笑依旧是那样温柔,但霍梗却笑不出来了,因为他那杯酒不但被洛雨亭稳稳的接住了,而且竟然一滴也没洒。霍梗心里知道要想接下这杯酒而且还不洒的话,不但要有足够的内力阻挡自己加在杯子上的力量,而且还要同时化解掉杯子上的力量,所以这个人的内力一定要远在自己之上,否则的话,一定会被杯子打倒,或是泼上一身的酒。 还没等霍梗脸完全变红,洛雨亭淡淡的一笑说道:“霍兄,实在不好意思。我向来有洁癖,这酒杯我还是用自己的吧!”说着修长的手指轻轻一甩,那装满酒的酒杯就又飞向霍梗,酒依旧一滴也没洒,霍梗一咬牙刚想去接那酒杯,却发现那酒杯已经稳稳的落在自己面前的桌面上了,里面依旧是满满的,一滴也没有溅出来。霍梗的脸色更红了,他看着洛雨亭已微笑着将敬自己的那杯酒喝了下去,他尴尬的想拿起酒杯,可却发现自己根本拿不起那酒杯,再仔细一看,那酒杯的少一半分明已陷进了紫檀木桌子里。 霍梗的脸色有红变成了白,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要将杯子甩过去伤人就已经需要很深厚巧妙的内力了,此刻洛雨亭不但甩了出来,还稳稳的落在了桌子,这就更难了,因为这需要这样做的人不但内功绝对的深厚,而且还要拿捏得极为巧妙,稍有差池杯子就会翻到,可此刻这杯子竟然还深深的没入了桌子,就更难了。霍梗心中明白,不用说是将杯子甩过来落在桌子上一滴不洒自己做不到,更不用说将杯子没入这么坚硬的紫檀桌子了,自己更是做不到,即使让他是将放在桌子上装满酒的杯子一滴不洒的没入桌子自己都做不到,可想而知自己的内功与人家比起来真是望尘莫及。在开宴前,他们早就想好了怎么让这个小白脸出丑,以好狠狠的羞辱一下怀璧山庄。可现,当着这满座的明眼人,谁又会看不出自己的这点功夫和洛雨亭比起来简直就是三岁孩童初学步,根本就是风吹便摇不经碰啊,好丢脸啊! “唉!三师弟,你也是,你看人家洛公子远道而来,一会还要回去呢,怎么能总让人家喝酒啊!”曲鸿扬的二弟子周澈一拉自己师弟,霍梗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忙借机坐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 周澈一双细细的眼睛,胖胖的脸,笑起来很憨厚,可他出手却一点也不憨厚。“来二公子,这是我们大厨最拿手的手拔羊肉,你尝尝!”周澈憨憨的笑着,已经一块肥腻的羊肉加了起来,同时他的筷子在空中先后滑出几个不同的圈,直冲洛雨亭而去。周澈虽然看起来是众多弟子里最愚钝憨厚的,其实他偏偏是所有弟子中最心性灵透的一个,他不但武功是内外兼修,而且还能将云天门的剑法融汇到好多别的地方。比如现在,他看似是笑着给洛雨亭夹菜,其实他那双筷子的动作和走向分明是暗含了云天剑法,如果真的这块羊肉夹到洛雨亭碗里的话,恐怕洛雨亭面前的碗非的被震碎不可,那洛雨亭可就丑大了。 “谢谢,周师兄!”洛雨亭微微一笑,已拿起自己手中的筷子,在空中就去接那块羊肉。 周澈自认自己先出手已占尽先机,而且自己的剑法更是同辈中的翘楚,再加上自己奇思妙想的做法,他本以为即使洛雨亭内功了得,也未必能挡的住自己,到时候不论是洛雨亭被弄得一身狼狈,还是离座躲避,自己的目的都达到了。可他完没想到,他的筷子不论怎么样都变换位置,竟然都躲过不洛雨亭的筷子。片刻,两人的筷子已在空中周旋了五六招,外人看来好像他俩在相互客气,但周澈知道这几招几乎已使他的剑法的精髓,再往下自己的招数可就要重复了,可洛雨亭动作却是清清淡淡的根本没看出什么变化,这分明证明这个人根本就没使出自己的真正功夫,不过是在敷衍自己。 周澈白白胖胖的脸上已经微微冒出了冷汗,洛雨亭看了,微笑着关心的说:“周师兄,看来你这身体也有些虚啊,这羊肉的确很补,还是给你吧!”洛雨亭话音未落,他的筷子已加快了动作,周澈还未看清他的出手,就觉得自己手腕一麻,筷子一松,筷子上的羊肉已稳稳的被洛雨亭夹住了。 “多谢周师兄照顾,这羊肉还是你来吃吧,我还是喜欢清淡的饮食!”洛雨亭已笑着将那块羊肉放入了周澈的饭碗里。 周澈胖胖的脸上不自主的抽搐了一下,在众目睽睽下想夹起那块羊肉,可却发现,那原本鲜嫩的羊肉本应柔韧劲道,可现在却如同被人用刀砍了千百次一般,松软的如同豆腐根本夹不起来。好厉害,如果他拿的是把剑,恐怕自己根本和他过不了五招,周澈心中暗暗后怕,他的脸色就如同那块手拔羊肉一般。 原本人声鼎沸的宴席此刻已经是鸦雀无声,就连一个弟子很不适时得一声放屁,都格外的响亮。 是啊,任是谁也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美少年竟然能在片刻就打败了云天门的两大弟子,而且丝毫未动声色。现在云天门的每个弟子都已经怒目圆瞪,绷紧了身体,如一支支上了弦的箭随时会爆起。 洛雨亭清冷的脸上依旧是淡淡的微笑,他已经优雅的为自己满满的斟了一杯酒。 “曲世伯,曲世兄,在座的各位叔伯,各位师兄弟及姐妹,我洛雨亭就此难得的机会借这一杯清酒敬大家,我受父兄之命来此,绝对是诚心希望两家化解误会,希望今后咱们两家能化干戈为玉帛!”洛雨亭已举起酒杯,长身而立,他虽然容貌绝美文雅,可他身上却有一股难以令人抗拒的霸气,连久经江湖的曲鸿扬都不得不由衷的生出一种仰视的感觉。 曲鸿扬,就你们这小小的云天门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看你真是不自量力。洛雨亭脸上虽然依旧笑得那么柔和,可心里却对在场的这些卑微如草芥的人们,满是鄙视。 冬季的白天总是很短暂的,转眼已是金乌西下。 洛雨亭精美讲究的马车已渐渐远去。 曲鸿扬和儿子曲凌锋依旧站在送客的大门前。 “父亲,从今后,您真的想和怀璧山庄化干戈为玉帛吗?”曲凌锋凝视着父亲严肃的脸。 “不,不是和怀璧山庄化解前嫌,而是和洛雨亭联手!”曲鸿扬冷冷的说道。 “和洛雨亭联手?”曲凌锋自认和父亲向来是心意相通,此刻却不明白了,“父亲,这洛雨亭不就是怀璧山庄的二公子吗?和洛雨亭联手,不就是怀璧山庄和好吗?两者难道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曲鸿扬老辣的脸上冷冷的一笑:“凌锋,看着吧!这怀璧山庄的水可是很深啊!”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