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格式塔意志》 第一章突变 “羽尚，我们分手吧。”这句话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与表示。 斜阳透过窗户，撒在大学的图书馆的书架之间，一个戴着眼镜，面相白净的思维男生正抬着头，目光顺着手指从一本本书侧滑过，寻找着自己想要的那本，他的身旁站着一个漂亮的女生，在这个静谧的环境中，倒像一对情侣在卿卿我我。 女生等待了一段时间，直到她发现面前的男人好像根本没听到她在说什么一般，仍自顾自看着书架，面色难看起来，正当她准备大声再说一遍，羽尚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本书，伸手将其拿了下来，书封上写着“解剖学”。 “非要这么绝情吗，牧宛白？非要在这说，连让我说些挽留话的机会都不给。”羽尚一边翻着这本看上去已经被无数人借阅过，有些褶皱的书籍，一边平静的说道。 “哼，你是个理性的人，不会在这种场合大吵大闹的。”女生冷然道。 羽尚移步，放下书，无声的挪出桌下的椅子，坐在了靠窗的借阅书桌上，而牧宛白也毫不客气拉动了一张椅子，木制的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坐在了对面。 “所以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不舍的告别？”羽尚翻了一页书，头都没抬地嘲讽道。 “你······”牧宛白气急，她也意识到自己其实根本没必要坐下，起身便想走。 “或者和我说说，他有什么比我好的。”羽尚终于抬起头，望向了窗外，图书馆下就是躁动着荷尔蒙的篮球场，一个他观察了多日的身影此时正主宰着赛场。 这一次，女生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说道：“你都知道了？什么时候？” 羽尚的脸上露出嘲讽又有些不屑的笑容，反问道：“你猜？” 牧宛白回忆着过去几个月的时间，突然意识到：“你去年圣诞节就知道了？所以你那天甚至没打电话给我？” “这不是给你留空间嘛，我还在想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呢。”羽尚十指交叉，望着面前的前女友。 牧宛白的面色此时可谓极其精彩，她意识到自己装了几个月在面前的男人看来一直都是舞台上的戏子，就如欣赏马戏团的小丑一般。 “啊，对，就是这样！他这点就是比你好！他不会像你一样，在电子讯息应有尽有，全息影像栩栩如生的现在还抱着书当老古董，不会冷漠地看着别人的人生取乐。” “他会陪着我，听我说话，他会说情话，他的手是暖的，而你，我们是不是男女朋友有什么区别吗？” 羽尚对这样的说法嗤之以鼻：“所以这些就是你想要的吗？据我了解，你不是追求这些的人吧。” “你又在自作聪明地觉得很了解我了，我觉得我们没有说下去的必要。”牧宛白环顾四周，已经有些人被他们的对话吸引了注意力，转过头来，观望着两人。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羽尚叹了一口气，他强迫自己将头低下，看向自己刚刚取出的书本，许久都未翻上一页。 目光聚焦，羽尚愣了一下，面前的这页正好详细的描述了生殖器的解剖结构，他笑了起来，合上了书。 ······ 一切如常，如羽尚所料，这个插曲甚至称不上是什么重大事件，他们同样按时上着课，按时坐在了一起。 往日男女冲动而做出的组队决定，在此刻彻彻底底成为了尴尬的源泉，牧宛白侧坐着，背对着与自己同一组的男人。 羽尚则翘着二郎腿，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逼真的人体解剖标本全息投影，课堂上述说的关键点在图中都用显眼的红色标注出，青色颜色血管中的黑红色液体动态流动着，科技的不可思议之处尽在于此。 “咚！”羽尚身侧传来一声响声，惊得他连忙转头，只见一个学生竟从椅子上倒下，躺在了教师的地板上。 羽尚冷然坐在椅子上，甚至没有起身的打算，果不其然，他身后的牧宛白，包括许许多多的同学，都连忙起身，无论是抱着关心还是看热闹的心情，都向那个同学靠过去。 有着从医经验的主讲老师连忙起身主持秩序，应用着他多年的人体学知识，开始准备援助倒下的同学，整个教室中透露出一种混乱却又井然有序的气氛，唯独羽尚仍坐在座椅上，仿佛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他对倒下的同学并不关心，其一是他与班上的人都不太熟悉，更重要的是他帮不上什么忙，搭把手这种事看热闹的人做就够了，无需他再凑过去添乱。 “咚！”又是一声响声，居然又是一个同学在拥挤中倒下了，这可不寻常，同学中发出了惊讶声，连看上去稳重冷静的老师都不可避免的动摇了。 羽尚也皱着眉头，站起身来，这可不寻常，此时最理智的方法是寻找外人的帮助，比如打个电话给医院。 羽尚从兜里拿出手机，呼出通讯页面，从手足无措的同学中跻身而出，准备离开教室，到走廊上拨通紧急呼叫。 离开喧嚣的教室，羽尚感到耳旁瞬间便清净了，手指简单操作，即将打出电话之时，他的手指却不由自主地顿住了。 走廊的尽头传来一声刺耳的玻璃破碎之声，一扇教室的门被撞开，紧接着，羽尚看到一个与他同龄的人夺门而出，下一秒，另一个人跟着前人冲了出来，一把将前人抓住，然后居然直接对着前人的脖子一口咬了下去。 猩红的血液将那个疯狂的家伙崩得满面皆是，一缕鲜血甚至直冲而上，染红了教学楼走廊白色的天花板。 羽尚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作为第九区区立医学院的学生，他对鲜血并不陌生，死于他手中的生灵已然不计其数，他曾以为自己早已漠视了生命，但如此血淋淋的一幕，不亲眼见证，他无法想象竟会如此震撼。 他第一反应，收起了手机，反身朝教室中走去。 第二章去向 “喂，你干什么！”混乱的教室中，根本没人注意到牧宛白抗拒的声音。 羽尚抓起昔日女友的手臂，面对对方几乎对待强奸犯一般的反应，不知作何表情，最终，他板着脸，极为严肃的一字一顿地说道：“想活命，跟我走。” “你疯了吗？”女孩的声音都有些尖锐得像尖叫了，可羽尚抓着手腕的力气很大，肉眼可见地将她的皮肤按红了，这种疼痛也让她稍稍恢复了一些理智，让她回忆起了羽尚是一个怎样的人。 “跟我走。”羽尚再次严肃地说道。 这次牧宛白听话了些，她将信将疑地站起来，跟着羽尚向外走去，不由地问道：“怎么了？” 与此同时，那个羽尚观察了许久，让牧宛白心仪的男人——徐修齐，发现了这边的异状，常年打篮球而体魄健壮的他，将挡在他与牧宛白之间的同学们生生扒开，在教室门口，他截住了羽尚。 “你干什么？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别找女人动手。”徐修齐厉声道，同时握紧了拳头，大有羽尚不撒手，就给羽尚一拳的架势。 羽尚微眯起了眼睛，仔细打量起眼前的男人，他很想给这个男人一些教训，但绝不是现在。 “我这是在保护她。”羽尚冷声道，同时仍死死地攥着牧宛白的手臂，他不想做任何过多的解释浪费时间。 “哼，我看你是欠揍。”徐修历被面前的羽尚气笑了，他将面前这个戴着薄眼睛，面目白净的男人看做一个胆小如鼠手无缚鸡之力的懦夫，他对这样的人没有丝毫好感。 正当徐修历准备给这个他看不惯的男人一点教训之时，上锁的教室后门却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混乱的教室中所有嘈杂的声音都为之一滞，所有人都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 又一声闷响，教室后的大门被生生撞开，两个隔壁班的学生走了进来，他们面目苍白，双目中两颗本应是黑色的眼珠子泛着无神的灰白，与那双对眼睛一对视，羽尚便知道，大事不好了。 主课的老师走上前问向闯入的两名同学道：“你们干嘛？这还在上课······啊！” 羽尚拉着牧宛白向外跑去，他根本不需要回头便知道发生了什么，而牧宛白离开教室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这样的景象。 更多的同学无缘无故地倒了下去，那两个最开始倒下的同学却突然爬了起来，抓住了离自己最近的同学，咬了下去。 而为他们上课的老师，被那两个闯入的学生抓住，按倒在地，她的脖子与肩膀都被死死咬住，血肉都几乎要被生生撕下，她无助的惨叫着，却没有人帮她，没有失去意识地同学尖叫着涌向教室门口，也就是牧宛白现在站着的位置，一切都像梦中一般不真实。 连自诩硬汉的徐修历都被这种场面吓得呆立在了原地，握紧的拳头缓缓垂下，直到逃跑的同学撞到了他的手臂，他才惊觉，羽尚早已跑出了教室，他也顾不得什么了，连忙转身，将所有挡在他路上的同学挤到了一边，冲出教室，追了出去。 许多不知所措的同学看着徐修历似乎在这样的局面中，仍非常有主意的样子，再加之其平时在同学们心中的印象，很多人也不由自主地跟上了他。 穿梭于走廊之间，羽尚尖叫与死亡，此时此刻，便是这世间的主题。 所幸他们的教室旁就是消防楼梯间，羽尚将牧宛白拉入应急楼梯间，回身发现居然这么多人跟了过来，心中不由一惊，他根本没有预料到会这样，会多出如此多的累赘，他只得守在门口，随时准备关门。 六个人在徐修历的带领下，跟着他鱼贯而入，在所有人进入消防楼梯间后，羽尚锁死了消防楼梯间的门，也许之后还有人需要从这里逃生，但这与他无关。 抛下或蹲着，或摊坐着地上休息的其他人，羽尚顺着应急楼梯而下，这里基本上不会有人走，非常安全，羽尚的脑子现在根本不乱，甚至可以说是很清晰，首要目标是离开教学楼，这里集中了太多的人，太危险了。 徐修历看到羽尚动身了，连忙跟上，简直就像一个没有脑子的跟屁虫。 不得不说，他很讨厌徐修历的肌肉男，人类发展至此大脑才是核心，闻到这些人身上自带的汗臭味，羽尚都会觉得反感。但他也不好直接赶走人家。 众人就这么保持着沉默的默契，顺着楼梯向下而去。 直到牧宛白打破了这种诡异的寂静，她不安地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啊？”声音回荡于旋转楼梯的空间之中，却更加加重了她心中的恐惧与不知所措。 除了羽尚，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众人却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聚集到徐修历身上，仿佛他才是中心，一如既往。 似乎是感受到了周围人的目光，徐修历稍稍犹豫，便大声道：“不管我们到哪，我都会保护你的，我们先离开这，去找救援。” 真是夸夸其谈而空泛的一句话，羽尚心中不屑至极，这样的言语却让手足无措的众人稍稍心定。 “那么究竟去哪找呢？”羽尚用着一种略道讥讽的声调道。 众人此时将目光聚集到了眼前的人身上，他们才发现，走在最前面的，是羽尚。 徐修历一时语塞，他恼怒地道：“那你说，我们现在去哪？” “我们必须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有足够的物资，等待救援。”羽尚冷笑着说道，“现在出了学校，外面如果情况和这里一样，那么必然到处都是一片混乱，充满了不可控因素，你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吗？” 众人听到羽尚的分析，纷纷点了点头，的确没有目标的出去，只会死得更快。 “那么我们现在去哪呢？你说的那种好地方有吗？”跟在其后的一个人发声问道，羽尚看向那人，能在危机面前还能保有脑子的人或许有可用之处。 羽尚对那个家伙有些印象，名叫罗浩宇，是他们班成绩名列前茅的一个人，几乎每次奖学金的名单都有这个家伙。 “去商店仓库。”羽尚回答道，就在这栋教学楼一条路之隔的对面，就有一个两层的商店，商店的前门肯定有人看守，但多半已经变成了那种东西，可商店卸货的后门却常年打开着。 第三章怪物 罗浩宇听到这个回答，立即反应过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其他人却都没明白，徐修历质问道： “为什么？你疯了吗？商店的人太多了，我每次去商店都挤的进去难出来也难。” “因为你每次去的时候都是所有学生都下课了之后。”羽尚没有回答这个愚蠢的问题，反而是罗浩宇解释道。 突然，羽尚停了下来，众人也随之停下，他们纷纷看向前面，一个身着着清洁服的人站立在下一层的楼梯间，望向了他们，看来是听到了他们讨论的说话声。 这个清洁员手臂僵硬扭曲的蜷缩着，眼中灰白，不用说，谁都知道，这已经说不上是人了，就像电影中的丧尸一样。 所有人都僵住了身子，他们太放松了，以为自己到了一个安全的环境之中，他们还没有从曾经的日子中走出来，只不过看到了往后的一个开头，他们甚至不知道刚刚自己看到的死亡与尖叫意味着什么。 现在，就是付出代价的时候。 “嘶吼！”那个东西吼叫着，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啊！！！”队伍中另一个女孩尖叫起来，这好似惊醒了所有人一般，所有人都在退。 “闭嘴！”羽尚怒喝道，女孩下意识的停止了叫声，“所有人都回来，只有一个丧尸，如果是让你们群殴一个人你们这时候肯定不怕，别退了。” 可没有人听他的话，除了羽尚，在场六个人都在往后退，这让羽尚更是倍感恼火，望着迈着僵硬的步伐，一阶阶楼梯逼近的怪物，以及那张越来越近的血盆大口，羽尚并非不畏惧害怕。 可他没有后退，反而居高临下一脚蹬在了其面门上，怪物也随之失去平衡，向楼梯下滚了下去，因为他明白，绝对不能让丧尸爬上楼梯，那样他们更加没有反击的机会。 可丧尸在倒下去的瞬间，也抓住了羽尚的腿，羽尚也失去平衡，被向下拖去，就在两人将要滚在一起之时，羽尚急中生智，伸手抓住了一旁楼梯的扶手，挂在了凹凸不平的楼梯阶梯之上。 “吼呕~”那已经不算是人的东西也抓着羽尚的腿，挣扎着想要对着羽尚的小腿来上一口，羽尚也不断用着另一只脚踹着这怪物的面门，就这么僵持住了。 羽尚抽出时间，微微抬头，所有人，就这么看着，看着他陷入困境，看着他被怪物纠缠着，他的心中甚至没有愤怒，因为从某种程度上，他预料到了这种可能性，毕竟每个人都是惜命的。 事到如今，只有一种办法，羽尚心一横，放开了手，顺着楼梯滚下，羽尚整个身体的重心瞬间便砸在了丧尸身上，一时间丧尸也没法反击，倒成了羽尚的肉垫。 两人都滚下了一整层的阶梯，连那怪物都被撞击得一时没有动作，羽尚更是被摔得七荤八素，但他更加明白，他不能停。 羽尚凭着本能，将这丧尸压在身下，手肘摁在它的脖子上，丧尸也挣扎着不断想抬起脑袋，却又被一次又一次压了下去。 事到如今，疲倦与对死亡本能地恐惧早已被抛之脑后，羽尚瞪着眼前丧尸的眼睛，与他对吼着。 突然一个阴影遮住了眼前的丧尸，一个灭火器从天而下，直接砸在了丧尸的脑袋上，猩红粘稠混着白色的液体蹦出一地，羽尚也感到脸上沾满了温润的液体。 疯狂之后，手臂之上的酸胀与全身的疲惫从身体各处涌了上来，羽尚强忍着这样的知觉，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子，他看到了，唯一一个帮助了他的，是那个脑子还算清楚的罗浩宇，他拎着那个站了血的灭火器，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你们杀人了！”众人中，一个男生哆哆嗦嗦地说道，羽尚能感觉到，其他人看着他的目光。 “他们这样，还算人吗？”羽尚冷然道，他扫视着面前退得远远的五个人，不屑地道：“反而是你们，看着我死也不愿意动动手，你们才真的是人吗？” 话语至此，羽尚也不想再说什么了，他最后的目光留在了牧宛白身上多了那么一秒，随后，羽尚转身拍了拍罗浩宇，极为真诚地道：“谢谢。” 那个本还有些紧张的男孩听到这声谢谢，狠狠地点了点头，他明白，他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 就在此时，异变又生，倒在地上，没了半个脑袋的尸体竟然剧烈地抽搐起来，僵硬的尸体痉挛着舞动四肢，看上去就像鬼一样恐怖至极。 这种恐怖的场面远比刚才更加可怕，如果说刚刚只是血腥，只是心理上的令人无法激动，现在尸体眼球外凸，明明没了半个脑袋却大张着嘴抽动的样子，就是诡异了。 看到这一幕，连羽尚都不可避免的被吓了一跳，更别说其他人了，那个刚刚看到丧尸便尖叫的女孩大张着嘴，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明明双脚站立着，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快跑，无法丝毫挪动脚步。 只见一种白色的类似长藤的植物，肉眼可见的从丧尸半缺的脑袋中生长而出，如同某种虫一般蠕动，沿着丧尸的皮肤蔓延着，而丧尸此时也停止了抽搐。 羽尚预感不妙，他连忙迈开腿跑了起来，紧接着罗浩宇也反应过来，他也跟着跑了起来，他们现在在四楼，距离跑出教学楼还有四层的距离。 牧宛白，徐修历，一个个都跑了起来，唯独那个女生，她跌坐在地上，看着那缺了半个脑袋的恶鬼，缓缓地站起身来。 刺耳的尖锐嘶吼响起，羽尚回头，看到了一个怪物，使用着他扭曲的四肢，冲向了那个被吓破了胆的女孩。 羽尚突然觉得，他将那些形似丧尸的吃人怪物称做怪物，实在是太可笑了，那些东西行动僵硬，行动模式至少也遵循着人的大体习惯。 可眼前的这个东西，它的每个关节都可以被旋转一百八十度，它的身体如同被牵线的木偶一般，痛苦的扭曲着，它的行动速度却比它曾经是丧尸的时候还要快上许多，它的中枢神经被摧毁也只会由那种白色的植物迅速填充，这才是真正的怪物！ 他们不知道痛苦，更不知道停息。 第四章暂时的安全 所有人都觉得是自己疯了，此时此刻，他们唯一的祈祷便是希望那个东西不要追上来，就连刚刚指责羽尚与罗浩宇的男生，都没有萌生一丝去帮助那个女孩的想法。 没有人想试试那个怪物的力气有多大，如果说丧尸的力气看上去应该与人类差不多，甚至可能因为丧尸僵硬的肌肉力量更弱些，那那个怪物的力气根本没人敢去估量。 可事与愿为，就在众人跑到二楼之时，尖锐的长啸再次传来，众人骇然回头，那个怪物竟四肢并用着追了上来，如同索命的死神一般，人类才下三四阶楼梯的时间，那个怪物竟就已下了一层。 刹那间，原本仅仅十几阶的楼梯，现在却变成了生死竞争的赛道，跑在比较后面的徐修历甚至被急得顾不上安全，四阶一下，可谓是连滚带爬，而体力稍弱的罗浩宇不敢那样下楼，一下落在了最后。 跑在最前面的羽尚首先到达了应急楼梯的大门，他猛然一推门，门竟纹丝不动，消防楼梯长年不用，出去的大门竟下了地锁。 羽尚连忙蹲下去，又是一声犀利的嘶吼，那怪物竟已到二楼，近在眼前，羽尚迫切地想要将门锁打开，手却不可抑制地颤抖着，锁头撞着金属砰砰作响。 终于，门锁被解开了，羽尚撞开消防门，太阳透过打开的门缝，斜入门中，为阴暗的楼梯间打出一片光明。 众人鱼贯而出，走在最后的罗浩宇却来不及了，他站在门内的阳光之下，羽尚回头，看着那怪物伸手便可抓住罗浩宇，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们同沐浴在一片阳光之下，命运却相去如此之大，而对此他是如此无能为力。 可事情没有像他预计的那样发生，那怪物在触碰到阳光后，竟发出刺耳的尖啸，缩回了阴影之中，羽尚一愣，立即明白，这个怪物惧怕阳光。 羽尚伸手抓住了罗浩宇的手臂，将他从门内拉出，众人也发现了阳光能制止这怪物的行动，长舒一口气，纷纷回身，心有余悸地望着追杀他们的东西。 那怪物的四肢还在无规律的抖动着，它那半缺的长满了未知白色植物的脑袋正对着他们，却不再行动，仿佛他们之间仅仅十步距离之间的阳光，对于他而言是致命的深渊一般。 “快走。”羽尚厉声道，虽然学校的道路上因为上课，丧尸并不多，但还是散碎游荡着四五只，他们听到门被撞开的声音后，将纷纷围过来，此地不能久留。 稍稍喘息的众人听到此言又连忙动身，朝着马路对面的商店跑去，十余步的时间，他们便到达了商店的正门，透过大开的门往里望去，超市中果然看不到几个人影，众人不由一喜，就要往超市里冲，所有人现在心中的想法都是，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 “喂！绕过这栋建筑，去后门，别走前门。”羽尚大喊道，可此时此刻，所有人仿佛都看到了生的希望，罗浩宇在一旁帮忙拦着带头的徐修历都拦不住，牧宛白蹲在原地，看着站在门口的羽尚和已经进去了超市的两三个人，不知所措。 羽尚瞥向左右，这么一耽搁，街道上的丧尸已经围了过来，他只得硬着脑袋走入商店的阴影之中，他是最后一个进入商店正门的。 他们学校的超市面积不算太大，结构也非常简单，收银台在最里处，房间中间主要便是几排货架，商店的门口则是一些堆积成摞的纸巾等日用品，几乎一眼便可从商店门口处看到商店的最里部。 平时由于商店中东西放得太过散乱，每个同学来次购物都有过根本找不到自己想到的东西的经历，可在经历了刚刚混乱之后，所有人都觉得，这里像一个世外桃源，一切还都是熟悉的样子，只是稍有些寂静。 至少让羽尚很欣慰的是，这些人进入商店之后，并没有不受控制地朝商店深处散去，而是顿在门口，不知所措。 “快，把货架上的东西全部清空，堵上大门，罗浩宇，你跟着我，我们两个去看看收银台那边，按道理，应该有两三个看店的，我们得小心点，这里不像有幸存者的样子，但也不像有丧尸的样子，这里太整齐了，有些诡异。” 羽尚命令道，说着做出示范，直接用手将一旁货架上一排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同时将货架放倒，堵在了门后面，发出哐当的声响，在这种安静得环境中，不知怎么的，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一开始包括徐修历在内的那三个男生还有些不太想听羽尚的，但牧宛白却动起了手来，这让这三个男生也不好就站着，只好也行动起来。 而羽尚则转身，与罗浩宇向商店内部走去，两人之间隔着一个货物架，透过商品之间的缝隙，两人都能互相看见对方，两人互相掩护着向前探去。 除了身后叮当的巨响声外，羽尚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直到他们走过了一排排的货架走廊，走到了收银台前。 收银台后也没有一个人，只有一扇只能通过一个人的门通往商店的后门与二楼的仓库，从这里看去，那个门后就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羽尚心觉不对，他与罗浩宇沟通了一下眼神后，一人盯着这扇门，另一人检查其他几排货架之间有没有藏人。 一番检查之后，他们确定，至少商店的店门是安全的，而此时，商店的大门也被几个货架完全堵死，丧尸撞击着大门，他们所做的防御工事却纹丝不动，现在应该算是安全了。 三个男生摊坐在地上，徐修历更是摆开大字，喘着粗气直接躺下了，牧宛白也靠着墙壁坐下，抱着自己的手臂。 转眼之间，熟悉的朋友在自己面前死去，变成恐怖的怪物，对他们的精神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恐怕我们还不能休息，朋友们。”羽尚回到了商店的正门前，说道，同时打量着那两个坐下的男生，回忆着他们的名字。 其中身材较为健硕的那位，在羽尚的记忆中经常与徐修历一起出现在篮球场上，名字似乎是乔经义。 而另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家伙，在羽尚的印象中总是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摆弄着手机，名字叫做陈修文。 第五章夜晚 “你还要命令我们干嘛？我们干嘛要听你的？”徐修历躺在地上，无动于衷地道。 “好不容易安全了，先休息一下吧。”乔经义也反感的抱怨道。 “可我们现在还没安全，超市还有个后门，不把后门堵上，我们和在外面没有区别。”羽尚冷然道。 “他说的没错，”罗浩宇点了点头，“现在还很危险。” 对话之间，一旁传来无机质的“嘟嘟”电话声，羽尚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陈修文看着自己的手机。 羽尚心中大叫不好，果不其然，陈修文有些呆滞地说道：“我打不通家里的电话。” 经他这么一提醒，连罗浩宇都不例外，所有人纷纷拿出手机，开始往家中打电话，心已经飞到了远方。 羽尚看向唯一一个此刻仍毫无动作的人——牧宛白，她蜷缩成一团，呆呆地目视着前方，眼中却没有任何东西。 羽尚估计，她恐怕还停留在一切刚刚开始的教室之中，她是所有人中最难以走出来的，其他人都是自己靠着双腿跑出来的，唯独她，是被拖着拽着出来的。 羽尚叹了口气，也拿出了自己的电话，收银台后那个通往超市仓库的门在他与罗浩宇返回之前，便被他关上了，其实他们现在确实处于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之中，他只是不想停下来，不想让周围的人停下来，因为他知道，停下来之后会发生什么。 听着手机中传来的无机质的“嘟嘟”声，羽尚心中其实说不上有太多的波澜，既然到现在还打不通电话，他只能默认他在城郊的父母，那一对和蔼普通的夫妻，已经遇难了。 毕竟从结果上而言这是大概率事件，虽然现在他还不知道这场生化灾难的范围，感染率，死难人数，但如果这真是是一个大范围事件，那么死难的人群中有那么两个再普通不过的老人，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一旁传来低低的抽泣声，这让羽尚相当心烦，现在哭的意义何在？还不如想想以后的事情，他离开了众人，独步于货架之间，他欣赏着足够他们吃上许多天的食物，不觉中，湿润的触觉却蔓延于面颊之上。 黑暗的超市之中，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喜悦，所有人的希望都随着这一天的夕阳，沉入地底，但能看到这一天的太阳落下这件事本身，就足够幸运了。 “咔嚓。”打开一罐黑咖啡饮料，甜腻而带着些许苦涩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羽尚皱了皱眉头，这东西放太多糖了，远不如真正的黑咖啡好喝。 瞥向众人，在漆黑之中，羽尚勉强能看到，徐修历微仰着头，坐在牧宛白旁边不知道说些什么，疲倦的牧宛白靠在这个男人的肩头，沉沉睡去，看到这一幕，羽尚不知为何，有些想笑。 他们已经结束了，往日的恩情在他救了她一次后，永远断绝，他现在甚至有些后悔，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下意识地拉了一个累赘。 乔经义则自己找了几个纸箱，弄了个床，早早睡去，而那个陈修文则一个人单独坐在超市的角落，手机屏幕上的灯光照亮了他的面容，也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没有充电的地方，手机不需要几天电量便会耗尽，这样浪费不可补充的宝贵资源，简直是愚蠢。 羽尚仰头，将饮料一饮而尽，一旁传来一个小声的声音问道：“嗨，羽尚，你觉得我们接下去去哪比较好。” 羽尚回头，来者正是罗浩宇，他坐在一旁，漆黑之中，他的眼神闪烁着一种沉静与灵动，相比其他几人的死灰，只有他的脑袋还在运转着。 羽尚笑了笑，顺手拿起一罐黑咖啡，抛了过去，问道：“我其实也不知道，不要问我啊。”一张口他才发现，他的声音居然有些嘶哑。 罗浩宇接过了饮料，摇了摇头道：“我不喜欢喝这个。”只见他伸手一捞，从货架上拿了一瓶无糖绿茶。 羽尚坐到了罗浩宇身旁，继续问道：“你觉得这场灾难的范围有多大？” “整个第九区。”罗浩宇回答得非常快，让羽尚有些惊讶，看来他想过这个问题。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如果真的是整个第九区的话，你不担心你的父母吗？” “首先，我家离学校很近，其次，我妹妹比我聪明很多，今天她正好在家，我觉得在她的帮助下，我很快就能在附近的救助点和我的家人相会，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担心的。” 罗浩宇的笑容看上去很是温润，他的回答也让羽尚完全没想到，羽尚一直以为，面前的家伙很聪明，羽尚看得出来，他之所以现在会身处此处，不单单像其他人那样，只是跟随着走在前面的人逃跑，他也有自己的行动逻辑，现在看来，竟是天真得愚蠢。 “其次，整个第九区并不大，围墙之内，人造大气之下，只有十万平方公里左右的土地，根据我们的同学们的反应，他们相家里打得电话都没通，再加上整整一天了，都没有看到任何像样一点的救援行动，第九区军方不可能反应如此迟钝，除非······” 罗浩宇继续说道，这部分推测，与羽尚的想法几乎完全重叠，他点了点头，表示支持。 “那你家在哪？”羽尚装作好奇的问道。 “如果我们在操场上就好了，我指你就能看到我家。” “哦，什么方向上的。”羽尚前倾了一下身体，来了兴趣。 “看来你并非不知道我们接下去的去处啊。”罗浩宇笑道，“和你想的一样，就在西边。” “你也听到下午的枪响了是吗？”羽尚也不再隐瞒，笑道。 “是的，应该就是我家楼下，那条街上的警察局。” “从超市仓库出去，应该有停留的货车，我们搭上一些食物，开车过去。” “正有此意。”两人相视一笑，竟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两人都明白，越停留反而越危险，因为那种怪物，不是落单的幸存者能够解决的。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继续行动呢。” 两人相继躺下，在这样的绝境能够遇到一个冷静，能够讨论对策的人，两人心中对此都感到庆幸，更有趣的是他们明明都在一个班中学习生活两三年，都没发现对方的想法竟然如此与自己相似，这样的交谈，也让两人心中的压力不知不觉中也轻了许多。 可这一夜，并不安宁。 深夜，羽尚被一阵噪音吵醒，他猛然睁开双眼，连绵不绝的轰鸣声似乎离他们很遥远，却又如此清晰。 “军方终于开始大规模行动了。” 第六章车库 帐篷外枪声渐稀，他反倒是睡不安稳了，突然，一声报告，将他从座椅上惊醒。 “报告！将军，室内已经清理完成，可以展开下一步行动。” “是吗，把工程队的寻队长请来，赶快。” “是！”待通讯兵出去以后，这位拖着一张长脸的指挥官捏了捏鼻梁，将目光转到指挥台上，他面前的立体全息投影仪上是一张动态卫星图，由第七区指挥所的卫星发来，第九区根本没资格去拥有卫星这样的高科技产品。 而卫星图上以红外红点的方式显示出了城中幸存者的人数，密密麻麻，犹如一片红色的海洋，唯独他们所组扎的这一块以及他们经过的地方完全是蓝色。 但对于一座上亿人口的都市而言，这剩下的百万万的幸存者实在还是太少了，他们面临的敌人太多了，而他们只有不到二十万人，虽然弹药枪支数量不缺，可他们已经死去了太多的兄弟了。 “正阳兄，睡得还行吧，你不知道，这段时间形式大好啊，部队已经安定下来了，阵地正在建成，暂时收容所也清理出来了，完成了隔离区的分划，出城的通道已经打通，很顺利啊，哟，这是怎么了？这张脸皱着给谁看呐？”一个戴着眼镜的职业军人走入帐篷之中，笑哈哈地道。 “邓参谋，你怎能看着我睡过去呢，现在还不是我可以放松的时候，理事会给予我们的任务我们还未展开，第九区的公民还散布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随时面临着生命危险······” “好好好，国陷于危难之时，吾辈之足下便是国门，但饭也得一口一口吃啊······”说着，邓参谋拉过一张折叠椅坐下，在虚拟投影板上，铺开了一张染血的纸质旅游地图。 那上面标注了人口密集的旅店与全城范围内的餐馆位置，这是军用地图上不标注的东西，也是虚拟投影沙盘上林立的高楼之下隐藏的东西，邓参谋在其上标注了尚有幸存者的餐厅，与较为方便占领的地方，那些地方一般有冷库，有食物。 而在两位军官身后的卫星图上，六个重复的红点，正在进行着一场关于接下来行程的争吵。 “你疯了吗？我们才不会出去的，这里这么多吃的喝的，还有罐头，够我们几个人用上一两年，楼上还有那么大一个仓库，说不定有什么呢，这里和生存相关的东西应有尽有，为什么还要出去冒险？”徐修历反问道。 “对啊，这还走干嘛，我现在发现了，你就是个傻子。”乔经义也跟着破口大骂起来，引得旁边牧宛白与陈修文频频点头。 羽尚气极，一时说不出话来，瞪着眼前这两人，他发觉这两个人就好像专门对着他干一样。 一旁罗浩宇则打圆场道：“羽尚说得没错，这里并不安全，没有现代武器与军队的保护，我们这临时弄得防御看上去坚不可破，在怪物面前和纸没什么区别，而且才第二天，我们根本不知道往后会发生什么······” “你可闭嘴吧，大学霸，怎么才一天你就要变成他羽尚的小跟班了。”乔经义嫌弃地道，把罗浩宇呛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好，我们民主一点，来投票决定吧。”徐修历抱着手臂笑道。 “得了，良医不救求死者，好话歹话都说清楚了，让他们自己在这等死就行了，我们去看看车库里的情况，二楼让他们自己清，反正不关我们的事。”羽尚转身离开，并对着罗浩宇道。 罗浩宇看了看停在原地的四人，又看了看羽尚的背影，有些犹豫，他觉得不应分开，放弃大部分人，但想了想家人，还是决定离开。 “对了，你们走的时候，不准拿我们的吃的啊，”徐修历喝道，“要拿只能拿你们两人的一天三餐的份，我会盯着你们的。” 羽尚与罗浩宇摆了摆手，示意同意，也不纠缠，反正他们到了聚集点，就算手上有吃的也会被收缴，这个对于他们而言倒不太有所谓。 羽尚挪开挡住收银台后的门的障碍物，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虽然他给自己的手臂与小腿都用纸壳做了一层防咬的护甲，但毕竟还是小心为上。 门后是一条狭窄的走廊，堆了不少货物的纸盒，导致基本上只能走一个人，走廊左端是通往二楼的楼梯，右端则是通往车库的门，整个走廊只有他们头顶有一盏小灯，现在也熄灭了，封闭至极，空气中弥漫着灰尘的味道。 羽尚先行走入走廊之中，罗浩宇随后跟上，两人都明白，必须小心，商店店门的情况很奇怪，他们还搞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一切要小心为上。 他们甚至还拿了一个秘密武器——一个拇指大小的紫外线手电，那些怪物似乎害怕阳光，羽尚与罗浩宇猜测那些怪物害怕阳光中的东西，而商店里正好有紫外线灯卖，试试也无妨。 其余四人看着二人准备就绪地探了出去，站在原地，不知为何，竟有些尴尬，好像显得他们极为胆小一般。 “走，我们去看看二楼还有什么好东西。”徐修历大手一挥，四人与羽尚二人背道而驰，走向了楼上。 羽尚此刻可没心情关心这些他眼中的傻子，他的精神紧绷着，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紫外手电筒照射的区域，缓缓走过了进入车库。 他们真是好运极了，车库之中并未看见一个晃荡如丧尸的人影，运货的老旧面包车安稳地停在卷帘门后，卷帘门旁大开的门也未见一个丧尸。 墙上的车辆维修工具与卸货后装货的货架也整整齐齐，看不出任何混乱的战斗后产生的痕迹。 两个人背靠着背，在环视了一圈车库后，都长舒了一口气，但他们知道，现在还不是完全放松警惕的时候，两人就像默契至极的兄弟，没有任何沟通，都将主要精力放在了周身的地面上，互相掩护着走向了车库那扇打开的门。 期间没有任何意外，两人将卷帘门旁的门锁上后，开始检查车库的地面，倒也不敢分头，转过面包车的车头，检查车另一面的死角时，灯光扫过，一个人影坐于黑暗的阴影之中，格外瘆人。 羽尚见那人没动，立马用手肘顶了顶一旁的罗浩宇，两人紫光灯的照明范围重叠，一齐打在了那个人影上。 第七章背叛 灯光之下，那人低着头，蜷缩在角落，他的四肢处都能看到爆散状的血液痕迹，白色的藤蔓代替了原本他四肢的位置，以他的身体为中心，攀附在任何可以攀附，无论有机质还是无机质的表面，肆意生长着。 白色的藤蔓之下，还有一层似乎是其分泌的像是土壤一般的灰质层，看上去极为可怖。 紫色的灯光打在白色藤蔓之上，似乎让其相当不适应，它以肉眼可见地速度萎缩着沉入了灰质土壤之中，躲避着光线的照射，但令人心安的是，那具尸体并未像昨天一样站起来。 羽尚与罗浩宇都长出一口气，看到这半植物半人的尸体时，两人心中都可谓一跳。 “你去找找钥匙，试试看这个车能不能发动，卷帘门能不能打开，我去搬东西，然后让他们封上车库的门，我们离开肯定要闹出很大声响，吸引不少丧尸过来。”在检查完车库后，羽尚说道。 罗浩宇点了点头，同意了羽尚的安排，他打开了面包车的门，正好能看见钥匙插在锁孔里，便爬上了驾驶座位，羽尚则转身回超市店门。 就在此时，两人都听到了楼上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尖叫声，两人都面色一变，不好的预感果然还是应验了，上面恐怕有他们都没有预料到的东西。 罗浩宇正欲下车去查看情况，却被羽尚叫住了：“你拿一桶油上车，然后打开面包车的后门，打开发动机等着。” 罗浩宇一愣，便明白羽尚准备留一条后路，这样的安排却也是最稳妥的，随即点头肯定，两人分头行动起来。 羽尚回到刚刚来的走廊，正好便看见陈修文从楼上连滚带爬的跑了下来，羽尚连忙过去想要拉住他问问发生了什么。 可陈修文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只见他直接拐回了商店店门，一言不发“哐当”一声关上门，紧接着羽尚便听到门的那边传来了拖动货架堵门的声音。 贪生怕死。羽尚对于这个家伙唯有这个评价，他在考虑到底要不要上去看看情况，正当此时，楼上又一声尖叫传来，羽尚听得出是牧宛白的声音。 羽尚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走上了楼梯，登上二楼，羽尚首先看见的是左右两边堆满了货物，而货物中间又是一个门，通往仓库的里部。 此时，牧宛白正全身顶在那个门上，门被锤的“铛铛作响”。 “白白，别怕，是我，开门啊，徐修历！”门那边喊到。 听到这话，牧宛白却把门堵等更死了，她带着哭腔说道：“我看到你被抓了，你已经被感染了，放弃吧，徐修历。” “什么？”徐修历似乎一愣，放缓了敲门声，耐着性子，温柔地说道：“白白，你别慌，你看错了，我哪有被抓到啊，开门吧。” 可牧宛白好似被吓破了胆，又好像是坚信自己所看到的，仍全力顶着那扇门，将徐修历关在了二层仓库的深处。 看到这幅场景，羽尚不知道作何表情，明明是一对昨晚还粘在一起的情侣，现在却在门的两侧，如同阴阳相隔。 “牧宛白！快给开门啊！”突然，敲门的声音急促起来，徐修历的声音变得愤怒而走了形，“快给老子开门！” “咚咚咚”的声音听得令人心中发慌。 “啊！它来了！我看到它了！快开门啊！”门那边的徐修历好像看到了什么，声音霎时间又变得恐惧而颤抖，宛如动物死亡之前最后的尖啸一般，“快啊！” 这走形的呼救声还未落下，便戛然而止，一切恢复了宁静，静得让羽尚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爬上了脊背，他疾步上前，抓住瘫软的牧宛白，将她从门前拽开，牧宛白也下意识地抱住了羽尚。 “咚！”金属被破坏的声音响起，三五条白色的藤蔓竟穿刺了仓库的铁门，似在生长，又似寻找着猎物，沿着铁门蠕动着，如果不是羽尚拉得即时，牧宛白此刻肯定已经命丧黄泉了。 他们到底在里边看见了什么啊。羽尚骇然想到，身体的动作却丝毫不慢，拉着牧宛白跑了起来，两人迅速下楼，还未跑过走廊的一半，两个人影便从楼上追了下来。 羽尚回身，看到了两个身上爬满了白色卷须，面色苍白，如若死人一般的徐修历与乔经义，迈着僵硬诡异地步伐，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冲向了他们。 在这个狭小的走廊中根本跑不快，不过这既是劣势，也是羽尚唯一的机会，他松开牧宛白的手，让她先上面包车，告诉罗浩宇开车，自己反身，拉倒了走廊旁的货物。 成堆的东西倒下，根本没有影响一下两个怪物的前进，他们用无可匹敌的蛮力将障碍物撞开，迎面对上了羽尚手中的紫外线手电筒灯光。 令白色藤蔓畏惧的紫外线也只是让两个怪物稍稍停顿了一下，毕竟白色的植物寄生在人类的躯壳之中，并没有被紫外线直接照射，这效果一下可大打折扣了许多。 但这么一下的拖延已经足够了，羽尚冲出走廊，回身将车库门关上，两个怪物撞在了金属的车库门上，一下没能冲破。 劳役多年的老旧面包车引擎嘶吼起来，黑色的烟雾从排气管道中涌出，面包车竟爆发出如同蛮牛一般的起始起速撞开的卷帘门，车的引擎盖都因此被掀开，两个后视镜更是掉到了一旁。 羽尚撒开腿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追了起来，此刻身后怪物的吼叫，商店两侧的丧尸都从他的世界中远去了。 他的眼中只有那越来越近的面包车，以及站在面包车后边的牧宛白朝他伸出的白净的手。 跑起来，跑起来！羽尚疯狂地迈开腿，竭尽全力的伸出手，勾向牧宛白。 两人的手在空中越来越近，也许只有几毫米的距离了，突然，牧宛白收回了手。 羽尚看着那只手离自己远去，一时间还没想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身体却慢了下来，他也许早已经没力气了，他看着那张逐渐远去的，熟悉而秀丽的脸庞，他看到那张脸庞上，恐惧与迷茫一扫而空，略带嘲讽的笑容从冷漠的脸上浮现。 剧烈的疼痛感从背部传来。 “啊！！” 第八章唯一意志 浓稠的液体嘀嗒落下，肌肉如水泥般僵硬，不可抑制的饥饿感伴随着意志的复苏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我是谁？” 操纵着不受控制的肌肉勉强起身，眼前灰色的断壁之上，倒印着一个人影。 “我是羽尚。” 他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可这烦人的水声又从哪里而来呢？他顺着影子低头，看到了这人型的影子中间，一个巨大的空洞赫然而现，白色的触须从空洞之中而出，猩红的液体顺着藤须滴落，将白色的植物染的通红。 原来这滴答落下的，是自己的血液啊。羽尚如此想到。 “可为什么？自己还保留着意识，按道理而言······” 勉强挪动步伐，环顾四周，走到窗边。 这是一片灰质的世界，亮光处惨白，黑暗处灰暗，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颜色，宛如挂着蛛丝的老旧相册中照片的场景。 昔日繁华的钢铁森林早已陨落，辽阔的天地之中，唯有寂静，人造大气之下的天空一如既往的晴空万里，可仍难抵这份萧条与绝望。 街道之上游荡着的都是形似人类的怪物，汽车在路边燃烧着，巨大的全息投影不断闪烁，循环播放着曾经的讯息。 看到这一切，羽尚的全部记忆终于才涌上心头，第九区的曾经历历在目，这里曾经是人类在这颗行星上最大的都市，联合理事会直辖地之一，如今却在未知的生物攻击之下，消逝而去。 羽尚转身向楼下走去，思考着自己的现状，他可从未见过这样的先例，他现在到底是人还是丧尸。 顺着台阶而下，一个丧尸迎面而来，羽尚作为曾经的逃亡者，早已养成了习惯，他几乎本能的就想反向跑开，可身体却几乎不受他控制，缓慢而迟钝，直到丧尸迎面走到了他面前。 羽尚与面前的怪物对上了眼，可以看出这个感染者生前是一个人类男性，男人原本黑色的双目在感染后早已变成了灰色，毫无生机。 他的脑袋歪向一边，白色的藤蔓从他的脖子处生长而出，盘根错节，纠结在一起，高高耸立，他那破烂的衣服之下恐怕也早已缠上了层层的植物。 这些白色的藤蔓如同大多数植物乍一眼看上去如同死物一般，可接近后可以看到他们的藤须颇具生机如同心脏似的轻微搏动着，这是大多数丧尸的样貌。 他马上也会变成这样吗？羽尚不由想到，可让他沦落于此的，又是什么呢？ 愤怒的情绪伴随着一张面孔浮上他的脑中，那张脸姣好而冷漠，立于面包车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在作为人类的最后时刻，羽尚不止一次的在思考，什么导致了他的失败，突发事件？未知情况？不，究其根本，都是人！ 如果不是那些人不听他的话，一切意外根本都不会发生，如果不是他一时心软，也不会遭此背叛。 情感从不是等价交换，所以不可以理智考量，他又犯了这个错误。 人的理性亦有限度，所以不可能总是客观，真理并不总是掌控在多数人手中，如果真的按照徐修历提议的投票决定出路，所有人都已经死在了那个商店里。 羽尚开始厌倦争论与合作，明明他相比其他人，更能准确的做出正确的选择，却总是这样独木难支。 他甚至开始觉得面前形似人类却没有思想的丧尸也有其可爱之处，他下意识地向一旁的丧尸兄弟伸出了手，那高耸的藤蔓簇似乎感知到了他的想法，温顺地伸了过来。 明明这场面诡异至极，羽尚心中却感觉不到多少害怕，他牵住了白色的藤蔓，那一瞬间，一切都变了。 他的意识开始向外延伸，越过了墙壁，越过了门，越过了一切宇宙中的物质，如一张巨大的网一般，他能感受到周身方圆一公里内所有的丧尸，怪物，如同感受自己的手足一般。 这是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仿佛灵魂出窍，又仿佛，是感知觉共享，他就像所有丧尸那早已不存了的意识的集合体，立于他的这幅身躯与丧尸们的躯体之上。 这一开始让羽尚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敢轻举妄动，但所有被他感知到的丧尸都围了过来，十分钟内，上百只丧尸在他的楼下聚集起来，甚至由于站不下了，很多丧尸站到了街道之外。 羽尚从窗户探出头，在阳光之下，一切都相当惨白的街道之上，羽尚甚至能感受到，看到那些立于紫外线之下怪物的苦痛，他们喘息着，却仍站在原地，等待着羽尚的调遣。 他长舒一口气，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一切正是人类更好的形态，他将如臂使指地操纵着这些先行者们，永远的解决人与人之间无意义的冲突与分歧，将种群的未来归于一个绝对正确的意志之下。 他将成为立于全人类之上的不死之王，运用这种力量保护人类，给予所有服从他的人类安全与自由，建立一个人类历史上一次次企及却从未到达过的乌托邦，他的意志所及之处，便是耶路撒冷之上的天国。 而一切将从离他最近的人类据点开始，将从他的诞生也是他的复仇开始。 羽尚仰头，将一袋从一旁的诊所中找来的人类血液饮入喉中，饥饿感稍稍被满足，身体的力量与控制在恢复，白色的藤蔓填充了他身体空缺的部分，交织生长成了他新的器官。 准备就绪，羽尚望向警察局的方向，尸群宛如感受到了其主人的意志，低沉的吼叫声如同浪潮一般，传递在丧尸之间，席卷了整个街道。 无数的丧尸虽不被羽尚所控制，但仍响应着本能的召唤，自发汇聚起起来。 一时间，在街道的尽头，上千的丧尸如同漩涡一般汇聚到了一起，将警察局内的幸存者骇得瑟瑟发抖。 所有尚且活着地警察都因此行动起来，他们退守办公大楼，尽量退让避免惊动不知为何汇聚起来的尸群，并使用一切可以找到的东西堆聚掩体。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端，第九区所有残余部队的总指挥所，刘正阳将军的参谋部，也接到了一个紧急的求援电话。 第九章复仇 坐于警局对面大楼的天台之上，羽尚翘着二郎腿，下意识地揉搓着下巴，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从这里居高临下，能看到整个警局内部的情况，他在思考着进攻的手段。 他并不知道警局内残余警察的数量与掌握的火力，还有火力点与人手分布，这还无伤大雅，毕竟警察手中不可能有重型武器，大部分装备的武器也都是上个时代的爆炸为源动力的自动步枪。 据他所知，这种落后于时代的自动步枪相比现在军方的制式电磁步枪有着弹jia较小，子弹穿透力弱，难以瞄准等的诸多弱点，也就是说，他只要指挥这上千的尸群一股脑涌上去也许这帮警察都没有抵抗能力。 但是羽尚在考虑另一个问题，他所控制的尸群在目前看来是不可补充的消耗品，他想尽可能的避免不必要的损耗，他必须考虑在以后进攻军方基地的时候的情况。 他和军方绝无调和的可能，无论是从他的目标而言，还是从他的生命而言，军方也绝不会容忍像他这样的怪物存在。 他还要学习使用自己的能力，而这一次小规模的攻击，也许正是最佳时机。 ······ 所有人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汇聚的尸群冲破了警局的大门，却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在挤满了操场之后，向办公楼中冲击。 三名警员拿着最好的武器，死守着一楼的楼梯口，而二层的四名警员则不懈余力地将手边所有的子弹倾斜而下。 金属的弹头如同雨点一般落下，对于这样密密麻麻一眼望不见尽头的丧尸群却收效甚微，有时候将一个弹jia发射一空的时候，他们甚至有错觉，根本没有一只丧尸倒下，他们所做的一切可笑而无力。 躲避在办公楼中办公室的数十个难民们捂着耳朵也无法隔绝动能枪械所带来的巨大噪音，这声音既告诉着他们，警员们还在竭尽所能地抵抗着，给予他们一些虚无缥缈的安全感，也告诉他们，生的希望极度渺茫，一切皆为徒劳。 宛如面临死刑的犯人一般，枪械的噪音让他们烦躁无比，他们却也害怕下一秒枪声停下，传来更为可怖的惨叫。 突然，枪械声居然真的停下了，所有人在此刻都屏住了呼吸，但他们没有听到意料之中的惨叫，反而听到了这样一声呼喊。 “队长！它们撤退了，这简直是奇迹！” 所有的幸存者在此刻皆从蜷缩着的角落冲出，趴在了走廊的扶手上，围观着这壮观的一幕，成百的丧尸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只留下了几十具尸体与残缺爬动的丧尸在楼下与楼梯口，标志着警员们努力的胜利。 人群欢呼起来，掌声与欢笑在此刻都被送给了七名勇敢而训练有素的警察，久久不息。 不远处的高楼上，羽尚微眯着眼，看清了一切，幸存者人数在七十到八十之间，总共七杆枪，火力可以说弱得可怜。 但要单单凭借数量冲下一个堵满了障碍物的楼梯口，除非是尸体的高度堆到了二层，让丧尸能够直接沿着尸体爬上二层的走廊，那就非常得不偿失了。 羽尚对于这次的进攻相当满意，他能如意控制上千无意识的丧尸随意进退，也探出了这个人类据点的大概情况。 接下来就是奇谋的时间了。羽尚从天台旁跃下，向楼梯口走去······ “加固工事，可以放松，但不可大意，说不定丧尸群今晚还会发动进攻，刘将军承诺我们，足够所有人走的空中救援明天就能到，再坚持一个晚上兄弟们。” “喂，队长，是我看错了吗？好像操场上有个人在朝我们挥手。” “怎么可能，你看见鬼了吗？刚刚那里可还挤满了丧尸······等等，好像你说的没错！” “真见鬼了。” “那也许是个听到我们枪声赶来的幸存者。” “队长，救还是不救啊？” “放绳子，下去两个人，把他拉上来，这确实有些诡异，但我们仍是警察，我们必须尽可能保护任何幸存者，这是我们的指责。” “小心地上的丧尸还有没死的······” 羽尚高举着双手，任由其他两人搜着自己的身体，专注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这个男人皮肤黝黑，穿着蓝色的警服，看上去末世前职位并不高，面容坚毅，似乎饱经风霜，而难掩倦色，看来刚刚的大战还是给予了这些警察不轻的精神压力。 突然，一个警员上前，撑开了羽尚的眼皮，下一秒强光照入了他的眼睛之中，这对于羽尚那现在只能看到灰白二色的眼睛而言，刺激极为强烈，让他不由得翻了翻白眼。 “一切正常，没有感染痕迹。”那个警员收起了电筒，与刚刚搜他身的警员一起站到了一旁，对他的队长汇报道。 “辛苦了。”队长也点头回应，又转身朝羽尚问道：“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来的？没有遇到丧尸吗？” “我叫羽尚，我听着枪声跑出来的，我已经没有食物了，我饿极了，没有办法，我过来的时候没看到一只丧尸，说来也怪，街道上空空如也，都是你们清干净的吧，真厉害······” 人在害怕的时候手会微微发抖，会稍显神经质的变得多语，以图释放自己的压力，羽尚将这些表演坐到了极致，毫无破绽。 警员们听到羽尚的话语露出放松的笑容，虽然他们并不知道突然聚集起来的丧尸去哪了，但在他们看来，这尸群的目标应该不在他们，他们只是倒霉碰上了，如此即可。 警员们纷纷安慰这个看上去很是文弱的家伙，给予他一些食物，甚至让羽尚知道了明天他们约定的撤退时间，将羽尚迎入了难民群之中。 有人起身表示欢迎，大部分人对此并未有太多表示，只是惊于这个看上去瘦弱的学生竟然敢一个人出来寻找救援，而所有人之中，只有一个人在看到羽尚的一瞬间感到了恐惧。 第十章代理人 人群散去，唯剩牧宛白僵在原地，羽尚朝着她走了过去，面露笑容，现在角色互换。 “怎么可能，我亲眼看到你······呀！”年轻的女孩还未来得及尖叫起来，便被掐住了喉咙，再也无法发出声音，窒息之感冲上她的大脑，她疯狂地抓挠着面前之人的手臂，但却无济于事。 “但我仍活下来了，你感到惊喜吗？”羽尚用着一种温柔的语气，在牧宛白的耳边呢喃道，一如曾经。 “喂！”一旁的幸存者上前劝阻，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刚刚还正常的文弱书生现在发起了什么疯，但他们还未来得及说话，房间外的枪声再度响起，可还未响上两声，便停了下来。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甚至让大部分幸存者都没反应过来，有人开始往门的方向，走廊上也开始有人往楼顶跑去，这时所有有人才反应过来，尖叫与混乱席卷了一切，可一切都已经晚了。 身上部位已经残缺，却生长出了白色植物的人型生物冲入门中，他们嘶吼着，将一个个幸存者扑倒在地上，却全然避开了站在房间正中的羽尚。 “哈哈哈哈，如此简单。” 羽尚松了开手，几乎晕厥的女孩跌落在地上，刹那间，便有三两只怪物围了过来，等待着饱餐一顿。 牧宛白环视四周，她已经明白了，面上少见地露出了怨恨的情绪，她紧紧地盯着羽尚，明明眼中没有丝毫的仁慈与不忍，却仍嘴硬地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冠冕堂皇地指责道：“咳咳······你疯了吗？为了向我复仇，竟杀死这么多无辜的人。” 羽尚笑了，一如曾经，他们互相吵架，都互相绝不认输，其实某种程度上而言，他们两倒是真的绝配，都如此好强，擅用骨子里的冷漠以及表演的面具达成自己的目的。 也许从一开始，他们两之间的问题就不是感情，而是出生富贵，人际广而强壮的徐修历与毫无存在感的羽尚的问题。 “哈哈哈哈，你居然将此当做我对你的复仇吗，你配吗？”羽尚朗声笑着，蹲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牧宛白道，“相比直接杀死你，我突然有个更好的想法，需要有人目睹，新世界的诞生，不朽的意志也需要一个代言人。” 说这句话的羽尚，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冷酷至极，他的眼中却有着一种与他的表情截然相反的名为狂热的情绪燃烧着，他的语气森森，让其面前的牧宛白感到难以名状地恐惧涌上她的大脑。 牧宛白手脚并用地想要离开，反身却撞在了怪物的双腿之上，她绝望地被包围在其中，如同被擒起的鸡雏一般拎起。 白色的植物顺着羽尚的手臂，从他的衣服之中生长而出，刺入牧宛白的体内，扎根一般，四散分生，无数条细线如同血管一般，在她白皙的皮肤之下延伸交织，形成足以供给体内植物生存的营养网络。 一切的肆意生长直到脖颈，便停止了，不像其他大多数感染者，会永远的丧失意志，这也是一种刑罚，她的身体永远不再属于她自己，而是作为羽尚的傀儡，行走在世间。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羽尚都感到了发自心底的恐惧，这白色的藤蔓疯狂的生长根本不同于大多数植物的缓慢与温顺，它凶猛而饥饿，就像它控制的丧尸一般，简直是来自地狱的邪恶植物。 而牧宛白却无法看到她身上发生的一切转变，她只感受到撕裂般的疼痛，她的呼吸道都因此痉挛收缩，无法呼吸，也无法晕厥，更无法叫喊，大张着嘴，却无法感到一丝氧气。 她的每个脏器都被白色的根须刺入扎根，一切的实感在剧烈的痛苦之下都变得不再真实，每一秒在此刻都变得如一个小时，一年，一个世纪般漫长。 看着牧宛白狰狞的表情归于平静，急促短暂的呼吸逐渐平缓，羽尚看了看时间，正好过去了一个小时。 长达一个小时的不间断痛苦让牧宛白在一切停止的瞬间便差点沉沉睡去，但羽尚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他将地上的牧宛白再度拉起，说道：“打起精神来，你还有事需要做，该去见见你的臣民了。” 黑暗的会议室中，七十个人全部被挤在一块，人挨着人，但没有一个人敢说出一句话，更别提抱怨，所有人都屏住了声息，几乎于不敢呼吸，因为他们都能隐隐看到，房间门口的两侧站立着两只畸形的怪物，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他们不明白，明明这些怪物看上去恶极了的样子，甚至于无时无刻不想扑上来大快朵颐，但却仍站在原地，就这么看着。 突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一个他们眼熟却极为陌生的女孩走了进来，她用着她那年轻而清脆的嗓音说道。 “你们好，各位，我知道你们现在完全无法理解这里是什么情况，我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各位永远的安全了，我也知道诸位一定有许多疑问，接下来我将一一解答你们的问题，不过先容我先做个自我介绍。” “我这样的存在，你们人类恐怕无法理解，但你们仍可以叫我我人类时的名字：牧宛白。从今往后，我就是你们的保护者，或者说，你们的引导者，只要你们遵守我的规矩，我身边这些曾经追杀你们的东西，都将成为捍卫你们自由的护盾。” “而妄图抵抗的人，都会像那几个警察一样，一个下场······” “你个疯子，你想高高在上的充当救世主的角色吗？还是想成为以保护之名囚禁普罗米修斯的神明？”幸存者中，有人叫嚷道。 牧宛白看向那个人，朝他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容，说道：“你说的没错，也许从某种意义上，你们也可以把我当做你们的神。” “我后悔了，”牧宛白的耳机之中，羽尚突然说道，“我看你玩得挺开心的。” “这不是你想要的效果吗？我可是跟着你耳机中的话说的。” “哼。”羽尚冷笑道，“对了，罗浩宇呢？我怎么没看到他。” ······ 警局旁的公寓中，罗浩宇正遥遥看着这边，他看到了一切，看到了丧尸群对警察局的围攻，看到了羽尚出现在了警察局前。 他当时一度为朋友的死而复生高兴了许久，他当时开车时没有后视镜，看不到车后的情况，但他仍认为羽尚的死有自己的一部分责任而悔恨着。 罗浩宇还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丧尸体内突出爆发出繁盛的植物，死去的怪物因此再度站了起来，变得更加强壮敏捷，不可阻挡。 他看见了警察局的沦陷，甚至还透过房间的窗户，看到了羽尚在怪物群中拎起了牧宛白，看到了羽尚的复仇，看到了他曾经的朋友陷入了疯狂。 “哥，你在看什么呢？”身后，一个十几岁的女孩站在了他的身后，问道，她的面容与罗浩宇有上那么几分神似，不过五官的曲线却柔化了许多，与他哥哥的机敏与冷静相比，她显得恬静可爱。 “没什么，都准备好了吗，雪怡？”罗浩宇问道。 “当然，可我们去哪？”罗雪怡询问道。 “无论是哪，离开这个地方，趁着周围都没有丧尸了。”罗浩宇强打起精神，强颜笑了笑，为了不给他的妹妹，还有更远的身后，他的母亲紧张感，他将不安深埋进了心底。 他必须警告所有人，所有能找到的人，丧尸能够被人控制。罗浩宇坐上了准备好的汽车，心中如此想到。 第十一章推测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端，第九区区立体育馆，现第九区军方指定撤退区的指挥部中。 “北部的工事还需要加固，想办法利用周边地形，或许可以炸几座大楼，我要一个能开能关的要塞，钉在这里，作为我们收复第九区的开始。”刘正阳将军指着手中的工程规划图，对着面前的众人极为严肃地说道。 “将军，有突发情况汇报。”一旁的邓宇彬总参谋长突然出声，打断了刘正阳的话语，说道。 “说吧，邓参谋。”刘正阳将军抬手示意面前的几个工程队长稍等，转头问道。 “据卫星显示，就在刚刚，位于城西方向的一个拥有七十四名幸存者的编号为E-206的人类聚集区失去了联络，但他们在卫星图上的热源点却没有消失。” 刘正阳将军皱了皱眉头，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汇报的，这样小而不重要的幸存者聚集点的联络工作他都不会知道，这个事情大概率就是在丧尸的攻击下那个聚集点内部发生了什么意外，导致通讯终端，简单明了。 “但我们在放出了侦查无人机，并向第七区申请了观察卫星的录像，寻找事件的发生原因后，我们发现了异常。” 邓宇彬打开了手中的微型电脑，几个全息图影浮现在空中，铺展在了刘将军的面前，微型电脑的制造只有第二区能够完成，在第九区如果损坏，连修理都无法做到，而且目前第九区军队中仍然能够工作的微型电脑数量屈指可数。 这让刘正阳凝重起来，如果不是大事，他们一般都不会将这个东西携带出来。 “我们发现并非人为因素导致的通讯终端，根据卫星图以及无人机的侦查拍照显示，整个聚集点都被攻破了，攻破了却没有发生幸存者的死亡······” “也许是刚刚被感染的人体内还留有热量，导致卫星的热源监测出现了问题······” “而且这个聚集点并非毁灭于无规律的丧尸攻击，而是毁于数量庞大的丧尸的集团进攻，丧尸在攻击前的数个小时之内，便发生了集群现象，而且在攻击人类据点的过程中还出现了集团式的后退行为，这是这个聚集点周围丧尸数小时内的大致行动轨迹图······” 说着，邓宇彬参谋长手指挥动，将一张全息图像放大，展现在了刘将军的面前，却被刘正阳打断了。 “说你的结论吧，邓参谋。” 邓宇彬也不客气，他直接道：“虽然我知道这个结论难以置信，但我们认为，丧尸的攻击行动受控于人类，要么丧尸仍保留着人类的意识。” 一旁站着的两三个工程兵听到这，脸上都露出了看疯子的表情，就连将军都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会听到这样荒诞的报告。 但他也并未将此当做邓宇彬疯狂的笑话，尽管他们的科学家无数次证明被感染者的大脑会被感染源摧毁，不可逆的失去人类的意识。 因为邓宇彬不仅是他的参谋，更是他的朋友，他们一同从军校毕业，并肩而行数十载，他很清楚自己的朋友不是那种喜欢大放厥词的人，就算是笑话，最起码也应该听上去合理一些不是吗？ “我们必须找到丧尸们的指挥者，即使是我们最精锐的战士，最先进的武器装备，也无法抵挡住上千万丧尸有组织的冲击，而掌握着丧尸潮的人，也太过危险······” “等等，邓参谋，这样的结论太武断了，也许丧尸的集群现象只是感染源的生物本能造成的，我们对感染源知之甚少。”刘将军打断了邓宇彬的话语道。 “但无论如何，撤退的行为都显得太过灵活了，而且丧尸攻破了人类聚集地，却没有发生任何屠杀事件，我更倾向于丧尸拥有一个大脑，一个不下于人类的大脑。”邓宇彬坚持道。 “你需要证明你的结论，不仅仅是用统计图和推测，找出你所谓的那个大脑！”刘将军道，“不然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不能批准，我们不能冒如此风险，在这种关键时刻，浪费人力与物力。” “不需要长官，我就是来论证我的理论的，我只申请一个权限，我要一支“爱国者”小队随时待命。”邓宇彬道。 ······ “大多数人都选择了服从，但仍有少数人试图联络外界，我对每个人都进行了搜身，并在警察局周围做了信号屏蔽。”牧宛白汇报道。 “做的不错，你果然善长这种和人打交道的事情。”羽尚抬起头，望向了面前的女人，脸上露出了有些意味不明的笑容，似乎有些讽刺，又像是真心地夸赞，让牧宛白不知如何反应。 “好了，暂时先放养他们吧，毕竟现在在他们的认知中，他们失去了自由，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与更多同胞的加入，他们很快便会适应这种生活，只要我们和丧尸一个月不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他们就会像适应大自然的种种规则一般，适应我们的禁忌。” 羽尚顿了一下，忽然半开玩笑似的说道：“或许上百年后，他们中还会出个科学家，用某种合理的说法去解释我们给他们定下的规则呢。” 这个笑话让牧宛白笑不出来，反倒有些脊椎发凉。 羽尚也不在意，话锋一转，继续道：“该将目光放到下一个目标了，替我去找下一个人类聚集点，牧宛白。” 还未等牧宛白回应，羽尚便重新埋首于身前的书上紧接着说道，他在阅读着一本军事武器相关的书籍下令道，他必须抓紧一切时间了解这个时代的人类，不然就不可能征服人类。 他曾是人类，清楚的明白人类的可怖之处，人类的历史亦是奇迹。 “记住，牧宛白，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能感知到你的位置，我也随时能让你死，而我死了，你也只会成为人类的实验体，你是个聪明人，知道应该怎么做，耳朵上的耳机戴好，我随时联络。”望着女孩无声离去的背影，羽尚说道。 牧宛白听到这样的话语，顿了一下，羽尚不知道此刻她心里是什么滋味，他也不想知道，她没有抵抗的权力。 突然，一旁的收音机传来沙沙声响，缄默了许久的电台竟然再次传出了军方的声音，羽尚放下了手中的书，将注意力集中在电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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