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十二长生诀》 第一章义庄惊魂 郊外,义庄,子夜。 铁衣卫玄门掌事莫怀北为拿大盗“白鸮”藏身于义庄之中。 一路狂奔到此,现下莫怀北正全力的调整着气息,“白鸮”若至,必有一场恶战。 随着自己的呼吸趋于平稳,莫怀北陡然间听到义庄之中的棺材内有微弱的呼吸声。 义庄之地,存的本应是魂归地府之人,在这子夜忽然传出活人呼吸的声音,实在诡异万分。 纵是莫怀北武功高强,也不由得心中一惊,只见他双手按住兵刃缓缓走入屋中,脚步声几不可闻。 莫怀北循着呼吸声找去,在一处棺椁前停住脚步,为防棺内之人暗算,莫怀北护住周身要处,谨慎的朝棺中望去。 只见棺椁之中一位少年,面如白纸,气若游丝,显示是被人点了穴。 莫怀北小心将少年抬出,细细打量起来。 少年脸上一条极细的伤口,从左眼经鼻梁根部至右眼,似利器划过,伤口尚未完全愈合,偶尔仍有丝丝血迹渗出。 耳中同样有血迹渗出,想必是被人以掌风灌耳致聋。 口舌无恙,但周身奇经八脉被人用不同手法巧妙封住,只能勉强呼吸。 这少年看不见、听不到、说不出,动不得,被人藏在这荒郊义庄的棺材中,更添诡异。 莫怀北从腰间取出水囊想喂他些水,不想他竟是连吞咽的力气都没有。 握紧拳头,莫怀北的指骨咯咯作响。 什么人如此狠毒,对一个少年下这般辣手? 院外突然一声轻响,有人来了。 少年动弹不得,莫怀北只好将他重新放入棺中,随即走出屋门。 院中一条大汉,头戴斗笠面覆黑巾,身着夜行衣,一双阴冷的眸子闪着警惕的寒光。 “白鸮,你终于现身了。”莫怀北边说边向前走了两步,月光下汉子粗重的眉毛皱了皱,莫怀北便停步不敢逼的太近。 “鹰爪子伸的够远,这荒山野岭也能找到。”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他的嗓音果真如鬼鸮般阴森恐怖。 “白鸮,且不说江湖厮杀中你手上的人命,单是捉你归案的差人捕快,死伤在你手下的便有三十二人。莫说荒山野岭,便是天涯海角,铁衣卫也放你不过。” 白鸮冷笑一声道:“即入江湖,生死自负。一个人便敢拦我,你是铁衣四卫中的老几?” 莫怀北不再答话,暗暗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如箭在弦。 白鸮成名已久,黑白两道仇人无数,能活到现在必有惊人的艺业,若是以命相搏,胜负难料。但若他全力奔逃,只一人怕是拿他不下。 白鸮的视线看向屋中,随后拿下斗笠远远抛出。开口道:“看你年纪,应是老三莫怀北,咱俩动手,你未必占得到便宜。” 莫怀北将镔铁锏从腰后拿出,分交双手持于胸前,喝道:“贼子休要聒噪,我必缉你归案!” 白鸮听完也不动怒,却是伸手将蒙面的黑巾取下,只见他面白如纸,青筋根根凸起,像极了阴间索命的恶鬼。 江湖传言白鸮修习一门邪道武功,因急于求成而走火入魔,一张脸全无血色形如骷髅,看来确有此事。 未待莫怀北说话,白鸮已将脸蒙住,怪笑一声道:“莫少侠,你这般年纪便跻身铁衣卫天地玄黄之列实属不易,莫要误了大好前程。想必你已发现屋中那个少年,将他交给我,三日之后我白鸮自缚投案,到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决不堕了你铁衣卫的名头!” 白鸮恶名远昭,声名最盛之时于淮阳道能止小儿夜啼,此时却为那少年甘愿认罪,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莫怀北右手举锏一指道:“铁衣卫大好男儿岂会与匪类妥协,之前死伤在你手下的铁衣卫可有一人求饶?废话少说,看锏!” 话音未落,莫怀北已纵身而上,左锏护住周身,右锏劈头打去,破风声呼呼作响,直如虎吼。 白鸮不敢硬接,急急闪向一边,抖手间三枚无常钉分射头脑前胸,莫怀北双锏一挥,将暗器打落。 便这些许的功夫,白鸮已窜出五丈外,轻功之高可见一斑。 莫怀北暗道:若全力施为,一时片刻应能跟得上他的身法,但长途跋涉必不及他。 白鸮见拉开距离,咬牙道:“那少年奇经八脉被制,三日之内不解必死。便是你天地玄黄四人齐聚,至多解开三四处,他仍是会沦为废人!方才让你看见我的真面目,便是表明我不会再逃。三天,我只要三天!” 莫怀北心中升起巨大阴影,这白鸮纵横江湖多年,心狠手辣歹毒异常,手上少有活口。今日不惜以真面目示人,那棺中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历,竟能让白鸮这等棘手的人物束手就擒? 而且白鸮所言非虚,方才莫怀北曾试着解穴,发现点穴之人还在穴道注入内力,每道内力又不相同。 也就是说,至少有八人以不同手法、不同内力制住了那少年的奇经八脉! 若是用蛮力冲破穴道,真气相冲之下必然经脉寸断而死。若是解穴手法不对,就会气血不通,长久必成残废。 白鸮看看天色,心中焦急无比,来时为了隐匿行踪费了不少功夫,此时若再不带那少年上路,那件比他性命还重要的大事便要功亏一篑。 心一横,白鸮拿出自己赖以成名的兵器,弯刀“缺月”,扬手扔到莫怀北脚下,这饱饮无数江湖好手鲜血的妖刀此刻竟被弃如敝履。 白鸮沉声道:“莫少侠,我自认拿你不下,但你想抓我也没那么容易。我现下没了兵刃,自不是你的敌手。我知你铁衣卫侠义无双,不会与一个少年为难。我将解穴的手法告诉你,以你的内力解开一处穴位想必不难。之后请莫少侠在日出前将他带去此地往北百里外的孩儿岭,自会有人等候。” 话音刚落,白鸮突然又取出三根无常钉,莫怀北举锏作势防备,不想他竟然将钉子钉入自己左右胸前天溪穴,直没入尾,随后又将剩余的一根钉子钉入膻中大穴半寸。 只见他阴白的脸上有了红晕,一口鲜血如箭喷出,勉力喘息道:“神门透骨,遇气不避。有劳莫少侠。” 莫怀北虽是惊疑,但他膻中穴受创却做不得假,左右天溪穴的两根无常钉封住真气,轻功也使不出,说任人宰割也不过分。 莫怀北心中存着戒备,将双锏收回腰囊,一边盯着白鸮,一边缓步进屋,再次将那少年从棺中抬出。果然如他所说,少年双唇青里透紫,再拖得一时半刻,不死也残。 拖着少年走入院中,白鸮双眼紧紧的盯着,那眼神似解脱又似不甘,古怪的很。 白鸮提醒道:“莫少侠,切记不可使内力相抗。” 透骨点穴法虽不常见,大致路数却还晓得,可不用内力抵消,那神门穴内注入的真气当如何化解? 但救人要紧,此时也顾不得许多,莫怀北使出铁衣卫独门的截脉解穴法点向那少年神门穴,只觉一股阴冷内力涌出,莫怀北牙关一咬不去理它,那股内力顺中指心包经而上,到得掌中劳宫穴竟自行化解。 神门穴一解,少年呼吸顿时顺畅了许多,双唇青紫色也慢慢消退。 看着少年解开穴道,白鸮长出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平生最看不惯侠义二字,但莫少侠敢为素不相识的少年犯险,令人敬佩。武功胆识亦是武林年轻一辈翘楚,确是人中龙凤。我白鸮栽在你手里,不冤。” 白鸮伸手将膻中穴外的无常钉齐根拍入,又是一口鲜血吐出,轻声道:“有劳莫少侠将他送去孩儿岭。” 随后看着那少年,又露出方才的古怪眼神,惨然道:“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长生?长生诀! 莫怀北刚要追问,白鸮却已瘫倒在地,没了呼吸。 传言长生诀已被昔日武林盟主陆泽当众毁去,难道又要重现江湖? 确有此事还是有人心怀不轨造谣生事?无论真假,江湖必然再次掀起腥风血雨,得赶紧传讯师门,早做防范。 还有,这少年与长生诀有何关系?他遭如此毒手可是因为长生诀?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白鸮所说应是不假,莫怀北心道需把这少年带到百里外的孩儿岭,否则他性命堪忧。 将白鸮和他的兵刃“缺月”一起葬于棺中,留下铁衣卫记号,写下长生再现四字,莫怀北背负着少年向北方赶去。 第二章夏夫且 莫怀北背着少年离开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两名官差来到义庄,所挂腰牌黑铁红漆,正中一个隶书“铁”字,乃是铁衣卫独有信物。 二人看见莫怀北所留记号,于棺中将白鸮尸身抬出,对那“长生再现“四字却是视而不见。 江湖上见过白鸮真面目的人不多,但他所用兵器却是人尽皆知。 其中一人突然飞起一脚,狠狠踢在白鸮的腿骨上,只听“咔嚓”一声,白鸮左侧小腿弯出了可怖的弧度。 另一人讥讽的笑了笑道:“就跟死人能耐,若他活着站在你面前,你怕是都不敢正眼看他吧。” 那人刚欲反驳两句,就听一阵笛声飘过,常见的笛声多是宛转悠扬,这笛声却是低沉阴森,直似要钻入人的心中。 比笛声更阴森的,是持笛之人,只见他吹笛之时还在义庄大门,不见脚步移动,竟是直直的飘入院中。 “铁衣卫当真是侠义满江湖,今日一见,果然不假。”明明是男子装扮,说话声音却如女子般尖细,屋中二人俱是一惊。 那刚刚讥笑同伴的男子举起腰间令牌,喝到:“铁衣卫办事,无关者速速退让!" 持笛之人发出女子娇笑道:"只要是死了一次的人,便都归我管,怎么能说与我无关?” 说完,他又重新将笛子放到嘴边,诡异的笛声再次响起。 铁衣卫二人对视一眼,便欲合力拿下吹笛之人,却不想本应死透的白鸮突然抓住身旁弯刀,猛的站起向二人脖颈一挥。 鲜血飘洒,人头落地,尸身僵立片刻,齐齐摔倒。 持笛之人陶醉的吸了一口空中血气,舔唇道:“再蠢的人,血气总是甜的,当真有趣。” 白鸮杀死二人后,呆立原地,双眼死灰,看不出一点生气。 那妖人手掌拂过白鸮前胸,发现被白鸮钉入的三根无常钉,媚笑道:“白鸮杀人无算,没想到对自己也是这般下得去手。” 目光扫过写有“长生再现“四字的木板,眼神突然变得凶狠,凌空一掌将木板打的粉碎,复又娇笑道:"世人这般想要长生诀,为何不来找我夏夫且?哈哈哈哈哈。” ...... 却说莫怀北背着少年一路疾奔,他自小便被铁衣卫统领高卞收养,后收录门墙成为正式弟子,得传玄门正宗“天罡心法”,一身内功已颇有火候。 此时气出丹田,内力游走四肢百骸,因怕路途颠簸少年身子受不了,轻功并未全力施为,所以速度虽快,却仍是四平八稳,丝毫不见疲累。 借着月光看去,前方一处林子,江湖有句老话“逢林莫入”,莫怀北看着天色,心想绕道过去不知要多走多少路程,眉头皱了皱,脚步未停闯入林中。 莫怀北打起十二分精神,在林中小心穿梭,他心知这少年与长生诀必有关系,风声若以传出,江湖中人必然全力争抢,定是一场腥风血雨。 警醒间,忽觉脑后生风,急急低头避让,一物自头顶划过随即回旋,细看去,竟是一支白骨做的笛子。 那自称夏夫且的男子在义庄以笛声控制白鸮杀死铁衣卫二人后,循着踪迹片刻不停向北方追来。 莫怀北虽然身负一人,但脚程已然不慢,夏夫且自义庄奔袭至此处林间截住莫怀北,轻功之强尤在白鸮之上。 白骨笛飞回手中,夏夫且看着莫怀北背后的少年,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义庄的字是你留的?白鸮也是因你而死?“这两声问如黄莺出谷,绕于林间。 莫怀北不知眼前人来路,但看他一身青衣头戴长帽,帽上黑白二色分作太极阴阳鱼,脸上肤如凝脂,一双眼睛如黑漆点成,此时正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 莫怀北说道:“不知前辈尊姓大名,在下乃铁衣卫莫怀北,此时有要案在身,还请前辈行个方便莫要为难。“ 夏夫且掩嘴笑道:“你姓莫,就要旁人莫跟你为难,天下岂有这等好事?至于奴家的名号,告知你也无妨,乃是夏夫且,你可要牢牢记住哦。“ 莫怀北见他行事乖张,不知夏夫且是不是他真实姓名,心中思索,江湖上何时出了此等人物。 夏夫且又道:“看你呼吸和身法路数,确是铁衣卫一脉,高卞那老家伙倒是会收徒弟,只是越老越糊涂,好好的徒弟不看紧了,却来淌这趟浑水。“ 莫怀北自小在铁衣卫长大,对高卞最是敬重,怒道:“你这妖人,休要辱没恩师!“ 夏夫且被称为妖人却是不恼,说道:“火爆脾气倒是一模一样,就不知他的功夫你学了几成?“ 莫怀北年纪轻轻已是铁衣卫玄门掌事,见事极明,知道今日之事定难善了,缓缓将少年放下靠在树旁。 镔铁锏交于左右手,摆出起手式“双龙出海“,已有渊渟岳峙的气势。 夏夫且笑道:“架势倒是唬人,你要是能走过三十招,奴家就跟你的姓!“ 说罢,夏夫且将手中白骨笛一抛,不见双脚动作,身子已经如箭般射出,到得近前单掌拍出,掌风隐有破空之声。 莫怀北自是不敢怠慢,身子急急闪避,右手锏横扫,却不想对方已然退后,轻松自如的回到原地接住下落的笛子。 夏夫且横笛于手,说道:“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快快自尽吧,若是奴家出手,可不会留你全尸。“ 莫怀北丝毫不为所动,仍是摆出起手式,将少年护于身后。 夏夫且哼了一声道:“螳臂当车,自不量力。自认侠义的蝼蚁。“ 跟着再次攻上,掌风大作,莫怀北双锏最善防守,此时却也是勉力接招,只因夏夫且实在太快! 身法快,出掌快,一套掌法配合身法施展出来,竟然像是两三人在同时出掌。 莫怀北不由得慢慢退后,靠近身后少年时,攻势竟然变慢了少许,莫怀北堪堪递出一招将对方稍稍逼退。 莫怀北暗忖抵御不住,正想放弃守势拼命之时,就听林中一声中正平和的佛号想起。 “阿弥陀佛,夏施主别来无恙。“ 第三章阴阳判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那中正平和的声音虽是远处传来,却犹如就在面前。 夏夫且身形一凝,飘然后退,立定身形后却是换了一副面孔。 原本雪白的一张脸全然转黑,犹如黑炭,黑漆般的瞳孔却是变得雪白。 黑脸白眼,像极了地府的恶鬼。 再开口,却是粗豪的男子声音。 “老秃驴,你还没死!” 一个高瘦和尚缓步走来,眉毛胡须皆是半黑半白,穿着宽大的粗布僧衣,腰间系着一个巨大的葫芦。 只见他解下葫芦兀自喝了一口,随风飘过来的竟是阵阵酒香,佛门弟子自是不许饮酒,却不是他是哪方的和尚。 “夏施主,莫要继续执着恩怨,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和尚声若洪钟,没有半点老迈之意。 夏夫且眯起雪白的瞳孔,仿若直起身子的毒蛇随时会暴起伤人。 “放下?当年青邙山上怎么没人说放下!老天既然让我练成阴阳判,我便要将当年与陆大哥之死有关的人一个个找出来,要他们永世不得超生,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老和尚将酒葫芦重新系上,双手合十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这罪孽,就由和尚我一人承担吧。” 夏夫且将白骨笛持于左手,恨声道:“斗酒僧,别以为我还是当年的夏夫且,我是从地府爬出的恶鬼,为的就是将你们这些自诩侠义的欺世盗名之辈拉入幽冥!” 老和尚摇了摇头,看向一旁的莫怀北,问道:“可是铁衣卫高统领门下莫少侠?” 莫怀北刚才激战片刻,内力澎湃仍未收稳,喘息道:“正是铁衣卫莫怀北,见过神僧,多谢神僧相助。” 老和尚微笑道:“神僧没有,老和尚却有一个,你已长得这般大了,善哉,善哉。” 又看向那靠在树旁的少年,轻声道:“阿弥陀佛,莫少侠,还请你带那少年速速离去,老僧自会留住夏施主。” 莫怀北心知自己留在此处只会碍事,拱手道:“遵命,再次谢过神僧。” 随后压住气息,背起少年急急离去。 夏夫且一直紧紧的盯着斗酒僧,对莫怀北的去向似是毫不在意。 眼看莫怀北离去,斗酒僧对夏夫且说道:“夏施主,请跟老僧回普陀山一叙,自有佛法化解夏施主心中戾气。” 夏夫且脸上颜色从黑转白,眼球从白转黑,正是见到斗酒僧之前的模样,接着吐出一口浊气,持笛全力攻向斗酒僧,身法竟是又快了两分。 斗酒僧举起干瘦的手掌,也不管夏夫且从何处攻来,使出千手千叶掌向四周拍去,掌风内敛,所到之处将夏夫且破空的掌风一一压下。 流水虽急,却是不能伤河岸分毫。 转眼间双方已经拆了三十余招,虽同样是以快打快,斗酒僧一招一式圆满自如浑然无缺,夏夫且却如狂风暴雨般无甚章法,快则快矣,但时间一久难有后继。 斗酒僧见夏夫且出招越来越疯癫,因着陈年旧事也不愿伤他太过,运起浑厚内力于周身上下,陡然间一声当头棒喝,罡气四散,将夏夫且生生逼退。 夏夫且艺成后罕逢敌手,却仍然难敌如斗酒僧这般绝顶的高手,只见他发指眦裂,狂怒地一声嚎叫,林中宿鸟四飞。 斗酒僧宣一声佛号,说道:”长生诀端的霸道,老僧若硬要带夏施主回普陀山,怕是收不住手会伤了夏施主性命,还望夏施主念及陆大侠昔年侠义之道,莫要再增杀戮。“ 夏夫且不甘道:”若能再学一阙长生诀,定将你碎尸万段!“ 斗酒僧道:”夏施主,长生诀包罗万象,所记武功更是登峰造极,常人穷极一生能学成半阙已是天大造化,夏施主急于求成已近魔道,再强行练功,必遭反噬。“ 夏夫且狂笑道:”只一阙阴阳判,你不下杀手便制我不得,老秃驴,咱们走着瞧!” 说完掠开身形狂奔而走,斗酒僧知他根基不稳,方才剧斗牵引起体内阴阳两股气息相冲,必要寻安静地调养。 斗酒僧望着莫怀北离去的方向,取下酒葫芦喝了口酒,念道:“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阿弥陀佛。” ... 莫怀北再次背着少年上路,方才与夏夫且之战可说是凶险万分,再过半刻恐怕便要伤在他掌下,只是江湖之中从未听闻此人名号,想必是隐世的高手,专门为了长生诀而来。 又想到斗酒神僧,他乃是普陀山方丈空念大师的师叔,因不愿被俗事缠身,拒领方丈之位,终年云游天下,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绝顶高手,没想到居然在此地现身。 莫怀北为斗夏夫且,内力所耗甚巨,好在玄门正宗内功悠远绵长,时时反哺自身,一边赶路一边调息也不至于气短力竭,只是速度终究慢了下来。 再有十里,便应是凤阳府地界,却不知孩儿岭是什么地方,看天色应是寅时,一路寻去总不至于误事。 莫怀北稍稍安了心,又想到此次虽然事出紧急,可终究是托大了些,若能再有铁衣卫中一二好手跟随,也不至这般窘迫。 思索见,路旁突然窜出一伙人,各个相貌粗豪手持兵刃,为首的拿一把鬼头刀,刀上红迹斑斑,像是刚刚染了血。 那为首的把鬼头刀甩了甩,血滴四散,平添了几分煞气。随后满意的喊道:“不枉老子蹲了半宿,总算有路过的肥羊。自己乖乖的留条底裤,老子就放你一条生路!” 说完又煞有其事的挥了挥刀。 莫怀北刚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心道长生诀现世的消息果然已经走漏,刚到州府地界便有强人拦路。 只是看这帮人行事说话,却不像什么成名的江湖客,倒是更像拦路剪径的毛贼。 莫怀北刚想盘问几句,就见对面有人在为首的耳边低声说了句话,那为首的汉子脸色急变,定睛向莫怀北腰间看去。 待看清果然是铁衣卫的腰牌,汉子已经发了一身冷汗,牙齿打颤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铁衣卫的爷爷恕罪,恕罪。” 随后朝着后方几人一摆手,竟是狼狈逃窜而去。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