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对视深渊》 楔子 “由S市备降本站前往Y城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MU7766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出示登机牌,由4号登机口上17号飞机。祝您旅途愉快。谢谢!” 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广播传来的声音夹杂着来往人群的嘈杂声,让本就精神紧张了好几天的王一帆头痛不已,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好好休息的王一帆略显急躁的摘下了眼镜,随手放在了背包上,有些疲惫的用右手按压着自己的鼻梁,左手则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护照和机票,不时看向手表的动作则表明了他急切的心情…… 一个身穿灰色卫衣,头戴黑色长檐帽,戴着口罩,只漏出一双眼睛的人径直穿过人群,走到王一帆的左手边坐下,他的举动让原本靠在椅背短暂休息的王一帆猛然站了起来,警惕的看着他,直到对方微微抬起一直低着的头,将自己的眼睛显露出来,王一帆才重新放松了紧绷的神经线,只是紧握着背包的右手,泛白的左手手指,以及护照和机票上加深的折痕则说明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只是来送一个要出国的老朋友罢了。” 赵彬毫不在意王一帆对自己的防备,更是无视了王一帆紧绷着的身体,很是随意的依靠在椅背上,他轻松悠闲的态度与一旁王一帆的紧张疲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此刻的王一帆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他只想早一点登机早一点离开这里。 “你看在我一直在弥补当年过错的份上,放过我怎么样?” 精神已经紧绷到极点,数天没有好好休息的王一帆因为赵彬的出现,精神彻底的崩溃了,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说错话了,可他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赵彬再次低下了头,唯一显露在外面的眼睛也看不到了。而王一帆则紧紧的盯着正对着自己的帽檐,似乎想要看到赵彬遮掩在帽檐及口罩下的表情,可长久的沉默只让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王一帆紧张不已,微微侧向走道的身体也把王一帆想要立刻逃离的心态表露无遗。 “你果然知道当年的事啊……” 长久的沉默之后,赵彬只说了这一句话就再次缄默不语,背靠椅背,视线不再落在王一帆的身上,双臂交叉横放胸前,右手的食指不断的敲击着左上臂,看到他这个小动作,王一帆的上身前倾,脚步微动。 “别急着走,我没想把你怎么样,在这整件事情里我做了多少事情你是最清楚的,虽然我确实很想亲手送他们一程,但我最终还不是没有做吗?而且,你说的很对,你一直在弥补你父亲当年的过错,所以不要太害怕,我这次过来只是想要弄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急着走,毕竟你在这整件事情里做的小动作还没有我做的多。” “你也察觉到了不是吗?不然你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这里见我……而且我再不走恐怕结局会和我父亲一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赵彬没有理会王一帆最后话语里的嗤笑,而王一帆紧绷着的后背放松了许多,但还是戒备的盯着赵彬,一但稍有不对立刻就会转身融入一旁的人群。 “你手里究竟拿着他们的什么东西?” 不想再与王一帆浪费时间,赵彬直接无视了王一帆骤然鼓起的太阳穴和两侧脸颊痕迹明显的咬肌,接着说道:“你生性谨慎,一系列的动作也很小心,若是没有得到可靠的消息,你不会这么急着离开国内,所以一定是你掌握了对方非常重要的东西,对方的一些动作也让你非常的紧张,而国内恰恰是他们的主场,被迫放弃好不容易在国内打开的市场,对你来说损失也不小吧!” 王一帆右手放开一直紧握着背带的背包,手背上更是青筋暴起,而赵彬则悠闲的坐在那里用双手撑着下巴,两人一站一立,互相直视着对方。 “由B省飞往L市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CA196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出示登机牌,由5号登机口上18号飞机。祝您旅途愉快。谢谢!” 等候许久的登机广播提示响起,打破了两人之间紧张的局面,王一帆的右手一把抓过身前的背包就要赶往登机口,刚刚转身,就被赵彬一把夺走了他左手一直紧攥着的护照与机票,侧身在王一帆的耳旁说道:“两年前汇博花园小区出事时,不巧我就在附近拍外景,似乎拍下了很有趣的东西。” 不理会紧盯着自己的王一帆,赵彬说完就将护照与机票又一起扔还给了王一帆,靠在了椅背上,从头到尾只是瞥了王一帆一眼。而王一帆则紧紧攥着失而复得护照和机票,却没有再挪动一下脚步,直到机场广播再次响起,他才逃也似的转身快步离去,赵彬则静静的看着王一帆狼狈离去的身影,没有再做出任何动作。 两天之后的夜晚,赵彬收到了一份匿名的电子邮件,上面只有两句话,第一句是“你做的一些事儿我大部分是猜的”,第二句则是“小心陆家人”。看着这短短的两句话,赵彬思考了一会儿,给对方回复过去了一个文件包,随后拉开了左手边的抽屉,拿出了一封还未拆封的邮件。 还是在同一个机场,还是面对面的两个人,只是离去的人换成了赵彬,送别的人换成了陆朗。 “你什么时候会回来?” “你这都问了我好几遍了,说了只是去M国读书,放假的时候就会回来了,又不是移民一去不回了,要是真这么舍不得我,那不如回来请我吃饭!” 赵彬一边把护照和机票从身后的裤兜里拿出来,检查着是否还缺少什么东西,一边对一旁紧跟着的陆朗说道,丝毫没有表现出一点儿的异样,而一旁的陆朗只是一直注视着赵彬的一举一动,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好啊,到时候由你挑地方。” 赵彬几不可见的停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调笑道:“看来叔叔最近没有催你存钱买房、买车、找对象啊,手里都有钱让我挑地方了,不再请我去你们单位的食堂啦!” “嗯。” “嘿,你今天怎么成了闷葫芦了?得了,我去前面排队了,你也别这么一副深闺怨妇惨被抛弃的样子,这和你糙汉子的外表严重不符,不止辣眼睛,还严重影响市容。不过,也不知道王一帆这小子搞什么鬼,一声不吭就出国了……” 陆朗只是静静的看着赵彬一边絮絮叨叨的,一边收拾着手边的行李,直到耳边传来机场广播的登机提醒,才轻轻的对赵彬说了一句:“路上小心,一路顺风!” “由H省飞往M国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CZ399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出示登机牌,由5号登机口上18号飞机。祝您旅途愉快。谢谢!” 听到广播再次传来的登机提示,赵彬对陆朗的反常也就抛诸脑后,只是向陆朗摆了摆手,便急匆匆的拉起行李箱向登机口快步走去。 看着赵彬混入人群的背影,陆朗没有转身离开,他不知道王一帆出国的真正原因,他也不知道赵彬这次出国是真的要去上学还是在逃避着什么,更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到底还会不会回来…… 失踪 “呼……呼呼……” 粗重的喘气声会凌乱的步伐声在深夜寂静的山林中显得很是刺耳,此时已经筋疲力竭的的赵彬却丝毫不敢歇息,仍是向前方踉跄的跑着,只是赵彬自幼身体就不好,丝毫没有继承到赵爸“酷暑负重百里三九下河摸鱼”的彪悍体质,更为雪上加霜的是,受到重创的后脑勺传来的阵阵疼痛,眼前不时出现大片黑影,被咬伤的左腿刚开始还痛的厉害,这会儿却越来越麻木,渐渐的失去了知觉,越来越难以抬起…… 夜晚山上昏暗的光线,头部受到重创的影响,使得赵彬看不清前方凹凸不平的山路,只能徒劳的晃了晃头,左手按着因为长跑而剧烈起伏的胸口,右手却紧紧的抓着相机,隐约中,他似乎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以及狗叫声,赵彬没有回头,但他知道,他这次已经躲不过去了…… 忙碌了一天,心累身更累的陆朗回到住处,飘过地板上的多个阻碍,直奔早上起床之后没有收拾的床铺,直接躺倒在床上挺尸,隐约可以从陆朗张开的嘴里看到他的灵魂已经飘了出来。陆朗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刚刚毕业时的雄心壮志,回顾参加工作的这大半年,他做的最多的事情,经手的最多的案件竟然是调解片区里跳广场舞的大妈们因为场地而产生的争执!这根本就不是他想象中的警察的工作!!! 陆朗的父亲也是一名警察,不说陆爸早已经退休,单说陆爸当年也是以文职工作为主,像一些一线工作陆爸接触的很少,在这一点儿上就和陆朗的选择南辕北辙。陆朗从小就喜欢舞枪弄棒,在警校的时候,一直想要做的就是冲击在一线,抓捕罪犯的刑警,哪怕退而求其次的特警也行啊!结果现在却是一个天天和大爷大妈们打交道的片区小民警,这中间如同天堑一般的差距,真不是一般人可以轻易放下的。 陆朗晃晃悠悠的走到放置在卧室的落地镜前,用力握拳,曲起手肘,看着自己胳膊上显露的肌肉线条还算满意的点点头,还好还好,好不容易练出来的肌肉并没有因为这几月的办公室生涯而消失,再扒拉一下肚子,肚子上也没有出现小肚腩,只是肚子上的八块腹肌隐隐有点危险,貌似要往六块的方向发展。 陆朗身高一米八,标准的北方大汉,他的体型、性格和他家老爷子有着明显的区别,甚至可以说是天差地别。陆家老爷子陆昭,标准的文弱书生,当年也就是凭借着一身儒雅的书生气拐到了陆朗的母亲,结婚之后不到两年就有了这个除了相貌哪里都和自己不太像的蠢儿子陆朗。 陆朗的性格不入自己亲爸陆昭的眼,却与同一个小区的赵爸性格很合的来,若不是陆朗与陆爸极其相似的面容,说他和赵爸是亲父子也会有很多不知情的人相信。巧合的是,赵彬也更像是陆昭的孩子,从小就成绩优异,一路鲜花奖状堆砌,长大后更是被保送进Y省大学,那可是在全国都排的上号的顶级学府,和陆朗这种以体育特长生的身份考进当地警察大学的一比,那就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完全就是学霸和学渣的现实写照。 更为悲催的是俩家人就住在一个小区里,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再加上赵彬从小身体就不是很好,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文文气气的乖孩子,和体质彪悍“动手能力”极强的赵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从小,陆朗就被自家老爷子交待,要好好保护赵彬弟弟,两家人关系好,陆朗和赵彬出双入对,竹马竹马的一起长大,曾经就有人开玩笑,说如果赵彬和陆朗俩人换一下,赵爸和陆爸就都不用发愁了。 将腿撑在床沿上,做完每日例行的基本训练之后,陆朗拿起手机,手指飞快的操作着,查看是否有人给自己发来生日祝贺,结果,除了10086发来的催缴话费的提示信息之外,竟然真就没有一个人给自己发信息!难不成就没有一个人记得明天就是自己的生日了吗?就连亲爱的母上大人都遗忘了自己了吗?深觉被所有人抛弃的陆朗,难得的,有了一丝丝伤春悲秋的感觉,明明这是赵彬那个腹黑书生的专利才对。 此时的陆朗也才想起,赵彬被他们电视台的台长派到了一个鸟不拉屎龟不生蛋的山沟沟里,去采访什么浪子回头的养殖家,嘛,说的好听,陆朗心里吐槽,也就是一个刑满释放人员,在重新回归社会之后,经过自己的努力和亲朋好友的帮助,亲朋好友应加大加粗着重标示,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养殖大户的事儿。 这种新闻到最后会不会播都不一定,也就是看着赵彬文气,又是新来的没什么人脉,不然的话怎么会让一个刚刚毕业、工作没多久的菜鸟去采访?不就是看出来这个活儿出力不讨好,不像是有露脸机会的样子,这不就一推二推的推到赵彬头上了,陆朗脑补了一番赵彬在电视台受到的欺负,以及在连信号都没有的山沟沟里灰头土脸的样子,真是让他……好开心啊!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有了对比之后他都可以多吃一碗饭,谁说心大的人就不会小心眼了,作为被陆爸从小嫌弃到大的亲儿子,对于陆爸口中别人家的孩子,要说陆朗对赵彬心中没有怨言,这话陆朗自己都不相信。小时候他甚至有过还好两家只是在同一个小区而不是在对门的庆幸,可想而知赵彬对陆朗造成的伤害有多深。 不过,还是等赵彬回来之后劝他再换一份工作吧,以他的能力完全没必要在这个小电视台待着,即憋屈又没有“qian”途,这不,前段时间买了一台心仪的相机就让他一朝回到解放前,顿顿都是窝窝头了。 第二天一大早,晨练回来的陆朗一边喝着豆浆一边再次翻看着自己的手机,只可惜,除了自家的母上大人深夜发来的祝福短信,其他人早把他遗忘到爪哇国了,正悲愤着,忽然看到昨天晚上一点多的时候赵彬也发来了一条信息。还是这家伙有良心,不枉从小到大都护着他,为他打的架,为他背的锅了,等他回来带他吃几顿好的,好好补补在山沟沟里面受的罪。 满心欢喜的点开微信,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对自己的生日祝福,而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男人双鬓夹杂着少许的白发,站在几间平屋前面,屋子的样式是农村常见的水泥平房,腿边还蹲着一只大黑狗,黑狗也是农村常见的土狗,但养的油光水滑膘肥体壮的,看着就很有战斗力,大略的看了一眼,陆朗随手回了赵彬一句“你是不是发错人了?”就把手机扔到了桌子上。 “等你回来还是接着吃你的土吧!” 陆朗小声嘟囔着,他还是很小心眼的,刚刚还想着要江湖救急,这会儿就抛之脑后了,而对于赵彬发来的照片,陆朗并没有放在心上,只以为是对方发错了人。 “小陆来的真早。” “这年轻人啊,就是有活力!” 在警局门口,遇到了局里的几位老警察,陆朗从山地车上下来,推着车与他们一道往警局的方向走去。 “您几位可别谦虚了,都到的比我还早,我住的近还来的这么晚,不嫌弃我都是好的了。” 陆朗虽然四肢发达头脑相对陆爸来说是比较简单,但一般的人情世故也不说一窍不通,他的这句话就很好的取悦了这几位老民警,其中就有一位开口问道:“哎,小陆今年也有二十三四了吧,有对象了吗?” “没呢,我还小,不着急,不着急……” 一听到对方的开头,陆朗也没有了再搭话的意思,一边随口应着,一边加快速度推着自己的山地车往警局的院子一路小跑,而他的身后,还隐隐传来了那位老民警未尽的话:“我有一个外甥女,今年刚好是二十三岁……”以及剩余几人毫不掩饰的笑声。 “艳福不浅啊,大老远的就听到有人要给你介绍对象。” 刚刚才坐到椅子上舒了一口气,就又被身后的调笑吓了一跳,差点把嘴里的水给喷出来,转身一看,是比自己早入职三年的张林,目前张林和他是搭档,据说是因为他们俩个年纪相差不大,应该比较容易说到一起去。 “你要是羡慕,不如我把这个艳福让给你?” “免了吧,我福薄,受不起你这艳福啊!” “嘿,你小子……” 陆朗刚入职的时候,局里的人不清楚陆朗的情况和性格,倒是没有人给他介绍对象,这入职几天后,对他的情况局里的人也都摸的差不多了,陆朗被介绍对象的悲惨境遇就开始了。刚开始的时候,陆朗还是会听完介绍,然后委婉的拒绝,次数多了,陆朗听到开头就找借口跑路,局里的老人清楚了陆朗暂时没有找对象的心思,现在也就是在逗陆朗。而张林就是在旁边的吃瓜群众,等到张林和陆朗成为搭档之后,张林也就是吃瓜的位置从后排挪到了第一排,该嘲笑的时候绝对不会放过,别说同事爱了,搭档爱也没有。 “大早上的,闹什么闹,没事做了去档案室帮老刘整理原先的卷宗!” 正当二人闹得正欢时,突然插进来的声音马上停止了嬉闹,立刻立正站好,直到来人目不斜视的从他们身边走过,径直往前面的办公室走去,两人才放松了下来,张林更是夸张的拍着自己的胸口说道:“我差点以为我要死在这里了。” “你再不走,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陆朗拿起警帽,从张林身边走过,丝毫不理会张林的耍宝。 张林看了看前面紧闭的办公室,再看看陆朗潇洒的背影,也急忙拿起自己的警帽,向陆朗追去。 “陆弟弟,你等等我啊,我不要单独面对大魔王的死亡注视啊……” “张林,把警务人员工作规范抄一份交上来。” 办公室的门仍然紧闭,可这并不能阻止声音传到张林的耳朵里,已经走到陆朗身后的张林僵住了身体,还是陆朗看他可怜,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出了这片“地狱”。 “李队就是一个大魔王!难怪一直交不到女朋友。” 档案室里,张林苦着张脸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想想自己即将面临的悲惨境地,再看看自己白白嫩嫩的“小手”,就有一种仰天痛哭的冲动,他宁愿去负重跑也不愿意去抄规范,以大魔王的作风,肯定要求字迹整齐卷面整洁,自己狗爬一样的字,肯定入不了大魔王的眼,不定要被打回来多少回。 一旁的陆朗在案卷的遮挡下狠狠的翻了一个白眼,张林给他的第一印象是邻家乖乖仔,白白净净的,脸上还有两团小软肉,给人一种无害的错觉,实际上呢,呵呵,这就是个武力值爆表的存在,想到这里,似乎又感觉到右肩传来的疼痛,陆朗下意识的揉了揉。 终于熬到了午饭时间,陆朗活动了一会儿脖子,低头看了一上午的卷宗,脖子都有一些酸痛了,再看看一旁蔫头耷脑的张林,又想起了另一个扮猪吃老虎的家伙,也不知道赵彬什么时候能回来? 拿出手机,却发现赵彬并没有回信息,给他打电话也提示手机关机。心里有些不安的陆朗又给赵彬发了一个信息,让他有空给自己回一个电话,这时,身旁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铃声,吓得陆朗一个踉跄,刚刚还有气无力快要摊到桌子上的张林却立刻挺直上身,对着陆朗说道:“快走快走,到吃饭的点了,我真是一点也不想再对着这些卷宗了,看了一个上午,眼都快花了!” 陆朗满心无奈,吃饭的时间都能设置成闹钟,真是……而且他没有记错的话,看了一个上午卷宗的是他陆朗,可不是这个看了没有三页就打哈欠的张林。此时的张林活力十足,推着陆朗向外面走去,哪里还有刚刚的萎靡不振,陆朗也因为张林的打岔把联系赵彬的事情往后推了推。 此时的陆家,陆朗的父亲陆昭正坐在院子里,享受着难得的清闲,陆昭也是公安系统里面的,只不过现在他正在享受退休之后的养老生活。轻抿一口泡好的好茶,茶香在唇舌之间溢散,不愧是他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小安也是个好茶的,这周末可以把小安叫回来品品,至于亲儿子陆朗,则被忘到了脑后。 “叮铃铃……叮铃铃……” 突然响起的铃声打断了陆昭的思路,低头看了一眼就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显示的号码让陆昭周围闲适的氛围消失无踪。 “发生什么事了?” “您让我们暗中保护的人昨天晚上失踪了,现在我们在想办法接近最后失踪的地点查探。” “失踪了?怎么回事?” “在到达采访地点的当天晚上失踪了,因为采访的地点在山上,周围只有一个建筑物,我们晚上的时候就没有跟随,今天早上就发现失去了目标人物的踪迹。” “你刚刚说想办法接近最后失踪地点,那个地方有什么问题吗?” 明明已经怒极,陆昭的语气却还是尽量保持着平静,他知道这些人出工不出力,但他现在首先要知道小安失踪的情况,找到小安之后,自然会找他们的领头人处理这些人! “是……是……是……” “我在问你一遍,失踪地点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我自己去查!” 陆昭的语气很平静,但话语里面蕴含的风雨欲来之势,让手机对面的人感受到的清清楚楚。 “失踪的地点是陈家人投资的一个养殖厂,道上的人都说,那个地方是陈家暗地里生意的一个据点。” “好,我知道了。” 直接了当的挂了电话,陆昭的神情变幻莫测,嘴里低声说道:“陈家啊……” 救治 “哎,刘叔,那是不是一个人啊?” “柱子,你胡咧咧什么呢,这河沟里哪来的人……这、这、还真是个人啊!” 正在整理渔网的刘旺被柱子的喊声吓了一跳,放下手里的渔网跳下船向李柱的方向快步走去,几步走到李柱身边,就看到有一个人趴在河边一动不动的,小腿还有一部分浸在水里。 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话,赵彬费力的睁开眼,只看到有两个黑影在慢慢接近自己,随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而赵彬因为失去意识头部砸到河岸的情景却吓坏了小心翼翼走到他身前的刘旺和李柱二人。 “刘叔,他脑袋上全是血,不是死了吧,怎么……一动不动的?” “哎、哎,刘叔你上前干嘛?” 李柱本身就被这人满脑门的血吓的不敢上前,更何况赵彬刚刚再次失去意识,气息微弱形如死人,他就更不敢上前了。而刘旺却大着胆子走到了赵彬身前,颤巍巍的把手放到了赵彬的鼻子下边,直到感觉到赵彬微弱的气息,才用袖子擦了擦自己脑门上的汗,拉起赵彬的胳膊把他完全拉到了岸上。 “柱子,你去叫人,这人还活着,可他身上的伤太重了,再在这儿躺一会儿,说不得就真没命了。” 说着,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到了赵彬的身上,看到一旁还呆立在原地的的李柱,急声说道:“柱子,你干什么呢?怎么还呆在这儿,发什么懵呢,赶紧叫人去!” “不是,叔,他跟咱无亲无故的,咱救了他,万一他讹咱咋办?现在咱身边又没有旁人,谁给咱作证?” “这都人命关天的时候了,你还想这,再者说了,这人现在还活着,要是待会儿死了,咱俩就是多几张嘴那也说不清了,我让你去叫人你就快去,等他死在这儿了,咱俩可都脱不了干系!” 看着李柱还是磨磨唧唧不愿意的样子,刘旺有些着急的跺了跺脚。 “你要是不愿意去叫人,那你就在这儿守着他,我去叫,咱可先说好了,要是人在你守的时候死了,你可是要负责任的!” “别、别,叔,你可别留我在这儿,我这就去叫人,这就去叫人……” 李柱听到刘旺的话,立刻转身向村里跑去,全然不见刚刚的拖沓,刘旺看李柱确实是往村里叫人去了,才又蹲到了赵彬身旁。仔细看了看,发现赵彬除了后脑勺上明显的伤口之外,左小腿还不自然的扭曲着,腿上的咬痕也是清晰可见,用手轻轻摸了摸,明显感觉到腿骨已经断了,又看到赵彬双手上遍布的细小伤痕以及伤口周围已经被水泡的发白皱起,就大概猜到,赵彬应该是从别处落水,然后被水冲到了这里,至于是怎么落得水,恐怕就有的说头了。 刘旺回到小船上,拿绳子和木板下来,简单的把这人的左腿固定好,至于头上的伤口,他手边也没有医疗用品,也害怕用没有消毒的纱布造成他的二次感染,只能寄希望于这人的求生意志强大,希望医生也能来的快一点儿。 “刘旺,这是怎么了?柱子回村里大声嚷嚷说河里飘着个人。” “是啊,刘旺,这是……” “都先别说了,赶紧帮把手把人抬回去,回村里找医生来看看,再找个腿脚麻利的跑趟派出所,给警察说一下情况。” 没过一会儿,离得近的村民已经赶了过来,还不待先赶来的村民问完话,急急忙忙赶来的村长就打断了他们的话,招呼众人先把人抬回去再说,不然以这年轻人的情况,根本撑不了多久,老村长在村里还是很有权威的,话音刚落就有村民向村里跑去,到村口就分成了两拨,一拨去叫医生,一拨去派出所叫警察。 等了一会儿,派出所里的民警就开车赶到了现场,民警在路上就已经向报案的村民简单了解了一些情况,因为村民知道的并不多,也只是知道了刘旺和李柱是第一发现人,但李柱回村里报信之后就再不愿意到河岸边来了,现在在现场的只有刘旺。而刘旺,是村里少数当过兵的村民,复员之后外出打工,近几年因为年纪大了,就回到了村里,以务农和打渔为生,是一个急公好义的人,村里有什么事了叫他一声他就会去帮忙。李柱则不同,李柱小学就辍学在街上游荡,年近三十了也没有成家,还一直有一些小偷小摸的毛病,也被公安机关处理过数次,目前在跟着刘旺学习打渔,也算是学一门手艺解决吃饭问题。 当地新任刑警队长方昆大概的向村民了解了一下刘旺和李柱的背景,警车就开到了河岸边,刚刚下车,还没来得及指挥警员把周围围观的村民疏散,就听到围观的村民中突然有人大喊:“死人了!这人死了!” 人群里有几个靠前的村民面带惶恐开始往外面挤,看样子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方昆正准备组织民警安抚村民,以免造成踩踏事故,就听见站在人群中间的村长大喝了一声:“都静下来,哪里死人了,这人还活着哪!”听到村长的话,周围的村民才算是稍微平静了下来,但仔细看就会发现村长的双脚一前一后的站着,明显是刚刚也受到了惊吓,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而站的靠前目击到赵彬吐血的村民也是心有余悸,脸色煞白,再也不愿意往前凑了。 这时,方昆带着两个民警挤到了人群中间,方昆蹲下身查看赵彬的情况,剩下的民警则在附近拉起了警戒线,疏散围观的村民,刚刚赵彬吐血的情形还在眼前,村民们也都不敢再在这里围观,三三两两的离开了,也就剩下刘旺、老村长及老村长的儿子等几个人还留在这里。远处,一个村民开着三轮车开的飞快,车上坐着村里唯一的医生,他们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些回去的村民,有的村民说人已经死了,有的则说刚刚只是吐血,人没有死,不管怎么说,这人的情况都不是很好,所以他们赶来的速度就又快了一些。 “医生,人怎么样了?” 看到医生只是检查了一下赵彬的伤势,用酒精纱布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再把赵彬的左小腿重新固定好就站了起来,方昆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赶紧把人送到县医院再处理一下伤口,剩下的,听天由命吧!伤的太重了,左小腿骨折,脑后的伤不算,他胸口的伤也是个麻烦,肋骨断了两根,我怀疑内脏极有可能也伤到了,我们这里的医疗条件太差了,根本救不了他!” “行,我马上安排人送他去医院。” “等等,我还是和你们一起去吧,路上尽量不要颠簸,去县医院处理好伤口之后,直接把他送到市医院去吧,这样更稳妥。” 看着伤势严重陷入昏迷,嘴边和衣领上还有刚刚吐出来的淤血,呼吸时断时续的赵彬,再看看周围的村民和民警,有些不放心的医生决定跟着一起去医院,这样如果路上出事的话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这样也好,小王、小赵、你们两个送医生和伤者去县医院,路上注意一点,多听医生的,听到了吗?” “是,队长。” “听到了,队长。” 两个民警在医生的指导下,小心翼翼的把赵彬抬到了警车上,这一番折腾下来,赵彬还是没有醒过来,只是他的嘴里又涌出了一些血沫子,落在一旁方昆的眼里,方昆对赵彬是否还能活下来持怀疑态度。 “村长,我们要问你和刘旺、李柱一些问题,您看?” “没问题,我和旺子一定会配合警察的工作的,只是李柱嘛……” 村长听到李柱的名字就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听到方昆说还要问李柱问题,就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转身对着一旁的儿子说道:“你去村里把李柱叫过来,他要是不过来,你就说他前年借我的2000块钱,我现在就要他还我。” “好嘞,爸,我知道了。” 村长的儿子离开之后,方昆带着村长和刘旺先到了刑警队,他负责刘旺,让另一个民警带着村长去另一个房间,方昆倒了一杯热水,放到了刘旺身前的桌子上。 “喝点热水暖暖身子,这时节早上就已经有些凉了,你又把衣服脱了给伤者盖上,这么长时间下来可不怎么好受,我们这边呢,只是例行询问,不要紧张,把你了解的都说一下就行了。” “哎,方队长,我知道你们这边的流程,您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我一定配合你们的工作!” “那好,刘旺,你是怎么发现伤者的?伤者当时又是什么情况?你简单的说一下。” 方昆坐到了刘旺对面,身旁还有一个民警在写笔录。 “当时天也就蒙蒙亮,我领着李柱到河里打渔,我在船上整理渔网,李柱站在离船头不远的岸上抽烟,当时是李柱先发现的人。我听到李柱说有个人在岸上趴着,就走到了李柱的身边,就看到那人脸朝下趴在岸上,小腿还在水里泡着,脑袋上全是血,李柱以为人死了,不敢上前,我大着胆子过去把手指放到了他鼻子下面,好一会儿才感觉到他呼气,我就把他往岸上拉拉,把外套脱下来给他盖上,又让李柱回村里叫人,我就在那人旁边守着。过了一会儿,村长和村里的人都来了,就想着把人先抬回村里,谁知道刚把人翻过来,那人就吐血沫子了,那个时候才发现他胸口也受了伤,再后来你们就赶到了。” 一口气说完这一大段话,刘旺端起了一旁的水杯喝了一大口,喝完就把杯子放在手里捧着。 “当时周围还有什么别的人在现场吗?” “没有别的人了,当时就只有我和李柱两个人,我看呐,那人就不是在附近掉到水里的,应该是从上游漂下来的。” 听到刘旺这样讲,原本伏案写笔录的民警感到意外的抬起了头,而方昆也紧接着追问:“为什么这么说?” “那人手心里全是细小的伤口,身上的衣服也有几个口子,明显是从高处掉下来的时候伸手抓东西才伤到的,他身上伤口周围也已经泡白起皱了,衣服上还有一些水草,在水里的时间肯定不短了。我们村周围全是平原,他就算掉水里也没有东西让他抓,手上也就不会有这些伤口,只有离我们这里二十多公里的大营才有几个小山包,河又从那边过,很有可能是从那里落水里的。” 一旁写笔录的民警看着刘旺的眼神有些奇怪,似是在纳闷一个农民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而方昆却没有表示出太大的意外,只是又问道:“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猜测?” “这人应该是被人弄到河里的,而不是意外落水。” 这一次,写笔录的民警就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了,问道:“这你是这么知道的?就不能是他自己不小心掉进河里的?” “再怎么不小心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后脑勺伤成这样吧!人摔倒的一瞬间会下意识的伸出双手撑地,以避免人体的上半身受到伤害,所以那个小伙子后脑的伤口不是意外造成的。” 民警被刘旺这么一反问觉得也是,便没有再开口了。 “那好,今天呐,就先问到这里,如果接下来还有什么事的话,希望你能够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 “没问题,有什么事你们来找我,我一定积极配合你们的工作。” 一旁的民警让刘旺在确认笔录无误后,让他在笔录上按下自己的指纹,就在刘旺走到门口的时候,送他出来的方昆貌似无意的问了刘旺一句话:“你最近感觉村里有什么异样吗?有谁家多年不在村里,却又突然回来了?” “我们村上没有,隔壁的马庄,却有一家人前几天才从外地回来,怎么了,村上有什么事吗?” “没事儿,这不马上就要人口普查了嘛,现在先问你一下,免得到时候遗漏了。” 方昆说着看了看墙上的挂表,又说道:“不知不觉都这么晚了,我也不耽误你的时间了,这就安排人送你回去。” 看着刘旺随着民警离去,一旁刚刚负责记录的民警好奇的问道:“队长,你就不好奇刘旺一个农民,怎么懂得这么多?” “他在部队里待了十多年,怎么样也会比普通人强一点儿,当年要不是他文化水平不高,裁军的时候被裁了,恐怕还会在部队里待更长的时间。” “队长,你怎么知道的?” 方昆脸色有一些不对,停顿了一下才说道:“他是退伍军人,原先进行退伍军人统计的时候记得的。” “那么多的退伍军人,您怎么偏偏就记得他了。” “我们辖区退伍军人本就不多,在部队里待那么多年的就他一个,当然记忆犹新了。” “我说呢,他怎么注意到怎么多的东西!” “好了,好了,别再这儿陪我唠嗑偷懒了,你去通知闵志,孩子往马庄找找看,再向这条河流经的当地公安部门发出协查申请,尤其是……” “尤其是上游的大营村,对吧?” 看着小民警临走前一脸的耍宝,方昆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时他的手机响起,他一边接起电话一边向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死亡 一直没有等到赵彬的回复的信息,整个下午陆朗都有些神思不属,惹得一旁的张林贱兮兮的问了他好几次是不是在想女朋友,搞得最后陆朗额头青筋暴起,数次都想把拳头砸在张林挤眉弄眼的脸上,好在最后的理智提醒着陆朗对方武力值爆表,他如果不想左边的肩膀也痛,最好还是不要采用武力解决问题,毕竟退一步海阔天空。 “终于下班了!” 站在档案室门口,张林伸着腰活动着身体,而一旁的陆朗则按揉着自己的脖子,低头看了一天的档案,脖子酸痛酸痛的,想起住处附近有一家盲人按摩店很不错,陆朗决定回家之前先去那里好好的解解乏。 “李队让我们看这些档案有什么用啊?大部分都是偷窃、抢劫之类的案子,最严重的一起持刀伤人案嫌疑人还是流窜到我们这里被抓捕的……” “没有大案还不好吗?这证明人民安居乐业,国泰民安,社会和谐,这种日子才是最好的,要是我们天天都加班,反而不是一件好事……对了,张林你的警务人员工作规范抄好了吗?” 正在张林搭着陆朗的肩膀,半趴在陆朗的身上吐槽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插进来,吓得张林立刻立正站好,因为插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警局的局长刘春蕊,不要以为刘春蕊是女人的名字,它也可以是一个挺着大肚腩的中年大叔的名字。但这个挺着大肚腩的中年大叔刘春蕊也不是一般的中年大叔,他年轻的时候是军人上过战场,后来转业到南边边境的公安局缉毒队,破获了几个大案要案,多次荣获个人二等功与集体一等功,可惜后来缉毒队遭到报复,出于对他们安全的考虑,许多人被调离原先的岗位,刘春蕊也在其中。不过,和大多数人不同的是,刘春蕊是自己要求来到这个分局任职的,而且一待就是十几年,再也没有离开过这个分局,他也从警队队长升任这个分局的局长。 刘局长在他们身后说完这句话,把他们吓得半死之后,就迈着八字步,挺着大肚腩下班回家了,徒留身后站立的笔直的张林和陆朗。 “张林,你下次说话能过过脑子吗?” 一天之内被张林带累两次,陆朗都心累的无力吐槽了,他到底是怎么平安的长这么大的?没有被人打死只能说他人品好,遇到的都是像他这样理智文明的人,虽然也不能忽略张林自身强大的战斗力。心情非常不美好的陆朗一点儿也不想看到张林这个祸害,抛下张林直接去自行车棚骑上自行车就离开了,完全忽视了身后来自张林的呼唤。 只是,气昏了头的陆朗忘记了张林和他都住在派出所的宿舍里,所以在半路上,陆朗就再次被张林的魔音穿耳了。 “哎,陆朗,你怎么不等我就走了啊?” “……” “陆朗,你别生气了,你知道我说话不过脑子的,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连累你了!” 对于张林的保证,陆朗是一点儿都不相信,托张林的福,入职到现在的几个月里,陆朗已经把数年没有用过的陈旧档案室打扫好几遍,也把警局院子里的草坪整理了好几遍,如今已经没有地方可以让他们发泄多余的精力,就开始让他们去看派出所历年的档案,以便让他们可以清醒清醒脑子了!越想越气,陆朗骑车的速度不自觉的加快,甩开了原本和他并肩骑行的张林。 “不对啊,陆朗,这不是回宿舍的方向啊!哎,陆朗,你骑错方向了……,陆朗……” 本以为已经甩开了张林,没想到对方锲而不舍追了上来,陆朗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己安慰自己,不要和张林这种没有脑子的人生气,不然到最后被气得吐血的只会是自己。想起赵彬曾经多次吐槽过自己“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等以后介绍赵彬认识了张林,他可以期待一下,赵彬吐槽张林根本就没有脑子,那压根儿就是个摆设的样子了。 再次无奈的选择放弃与张林这大傻子生气,陆朗有些无力的回答道:“我现在不准备回宿舍,想要先去按摩店按摩一下,低头看了一天的档案,颈椎有点儿不舒服……” “你要去按摩店!” 红绿灯前正按揉着自己脖子的陆朗被张林的这一嗓子给吓了一跳,再看周围几位大爷大妈以及漂亮的小姐姐看自己的怪异的眼神,又低头看看还穿在身上的警服,陆朗无力扶额,在心里把张林这家伙过肩摔了无数次才勉强按下额头上的十字路口。 “把你猥琐的想法收起来,我是要去老街口的盲人按摩店!” “是吗……嗯……正好我也没什么事儿,就陪你一起去吧!” 对于张林这种不会说谎的直肠子来说,那满脸的我不相信你,我要监督你,我要阻止你犯错,我要做你滑向深渊的的最后一根安全绳的表情不要太明显!但陆郎实在是被张林弄得没脾气了,要是不让张林去,绝对只会加重他的怀疑,后续不定还会惹出什么事来呢,想想不让张林跟着去的后果,还不如就带着他去,全当破财免灾了! “好,那就一起去吧,不过陈师傅的手艺是不错,只是有点疼,到时候你可别喊!” “哈,你别这么小瞧我,我小的时候练武什么苦头没吃过啊,那时候……” 没等张林说完,看到绿灯亮起,陆郎快速就蹬着自行车走了,完全忽视一旁喋喋不休的张林,心里却在疯狂吐槽着,难怪一身的怪力,原来是从小练的。只是这种把全部属性都加到战力上的行为很不好,完全忽视了智商的重要性,整个一行走的杀伤性武器,还是那种敌我不分,时不时坑队友的典范。 好不容易到达了目的地,陆朗领着张林先去找了店长排队领号,排的是陈师傅的号,陈师傅是这家盲人按摩店的老师傅了,手艺很好,他第一次来这边的时候就是陈张师傅的手艺折服了,之后就时常来光顾这家盲人按摩店。别看这家盲人按摩店店面不大,位置也不是在临街的地方,但顾客很多,虽然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小陆,你今天是带着同事一起来的啊!” 店长李叔一边给陆朗和张林拿着用硬纸自己做成的等号牌,一边和陆朗搭着话。 “是啊,李叔,今天是带着同事一起来这里找陈师傅按摩按摩颈椎,最近这地方一直酸疼酸疼的。” “小陆啊,今天你和你的同事排别的师傅的号吧,老陈他今天请假了,我这给你排张师傅的号吧,张师傅按摩颈肩的手艺是我们这边数一数二的!” “那今天就劳烦张师傅了,张师傅的名头我也是听过的,李叔这里卧虎藏龙,哪个师傅的手艺都很好!” “就你滑头,行了,去张师傅那里排队等着吧,张师傅前面也就两个人,一会儿就好了。不过,小陆啊,李叔和你说过的,不要穿着警服来李叔这里,每一次你穿着警服来,都让客人们以为我这里有什么地方不合规,让警察都来我这里检查了!” 陆朗一边接过李叔递过来的等号牌,一边笑着说道:“怎么不能说是因为李叔这里师傅的手艺太好,把警察都吸引过来了呢!” “你小子……” 看着陆朗领着张林往张师傅那里走去,李叔笑着摇了摇头,接着去招待后面的客人了。 “这里还真是盲人按摩店啊!” 从进入按摩店就一直在暗搓搓观察周围环境的张林终于不再保持沉默,但他开口说的话,却一瞬间就让陆朗的额头布满了十字路口,如果不是双方的武力值不对等,他绝对要让张林血溅当场,要让他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心累无比的陆朗根本不想搭理解开了封印,变成话唠的张林,背靠在椅子上神游天外,不知怎么的就又想到了赵彬,以他对赵彬的了解来说,赵彬是不会这么久还不回他信息的,不会是在山里出什么事儿了吧…… “陈师傅怎么会突然请了这么长时间的假啊?” “唉,陈师傅家里老人去世了,陈师傅要回老家处理后续的事情,所以请了很长时间的假。” “这事儿是要回去的,上了年纪了,说不定哪一天就不在了,都是过一天少一天的。” “可别说这话,你身体一直都很好的,你都这样说了,让我可怎么想。” “唉……你说的是,是我想岔了……” 旁边两位同在等候区的老人的谈话,打断了陆朗的思路,对于陈师傅的一些家庭情况,他还是了解一些的,去世的老人恐怕就是陈师傅一直身体不是很好的爷爷了。陈师傅因为眼睛的关系,小的时候就被父母送回了老家,是他的爷爷把他带大的,陈师傅一直想要把老人接到身边照看,可老人一是怕拖累陈师傅,另一方面也是不想离开故土,就一直没有答应,现在老人突然去世,陈师傅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了。 死亡,又是死亡,死亡恐怕是世界上最为公平的一件事,无论是富有还是贫穷,无论是位高权重还是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谁都逃不过死亡。 陆朗至今还记得他第一次真正的了解死亡的含义的那一天,那一天天朗气清,阳光明媚,还是一个周末,那一天,他像往常一样还在睡懒觉,只是突然间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在被吵醒之前他还在做着美梦,梦里他带领着校篮球队夺得了校际比赛的冠军,那一天就本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周末,只是突如其来的噩耗让那一天涂抹上了灰暗的色彩。 当时被自家老爸抱在怀里的赵彬,脸上带着罕见的无措,自家一向强势的妈妈也是红了眼眶,陆朗就站在自己卧室的门口看着在客厅里聚集的人群,他们的相貌他已经记不太清楚了,记忆里只剩下了他们身上穿着的警服,他也是第一次发现警服是那么的厚重,重的让每一个人都面带哀伤,他们所有人都担忧的看着赵彬,看着在那一天变成了孤儿的赵彬。 赵父是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地上还掉落着买回来要做给赵彬吃的鲫鱼,司机酒后驾驶,冲上了人行道,赵父被撞飞了出去,当场身亡,赵彬一直没有哭,他在陆家的帮助下顺利的办好了赵父的后事,然后在当天晚上就吐血晕了过去,还好陆妈妈一直担心赵彬,在去叫赵彬吃饭的时候及时发现。 在那一年,成绩优秀的赵彬休学了,陆朗也眼睁睁的看着赵彬缠绵病榻,正直青春期的赵彬消瘦成了皮包骨的样子,最轻的时候只有60斤,再也没有了平时温润的样子,当时谁都没有说,却都认为赵彬撑不过去了。但是,赵彬出乎意料的撑了下来,却再也不吃鲫鱼了,因为那个给他做鲫鱼的人不在了。也是因为这件事情的影响,赵彬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身高也并不是很高,至今赵彬的体重也没有达标,再加上赵彬身上独特的气质,真真给人一种古代病弱书生的感觉。 晚上,陆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从按摩店回来后,心里一直都不踏实,怎么也放不下赵彬,赵彬的身体状况他是很清楚的,只怕赵彬这次的采访任务结束之后就又要去照顾医院的生意了,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赵彬能不能放下赵父亡故的心结?能不能再吃一次他最喜欢的鲫鱼?胡思乱想的,陆朗就这么不怎么安稳的睡着了。 此时的大营,赵彬所在的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与当地的警务人员爆发了剧烈的冲突,实际上,电视台的人在赵彬失踪的第三天才收到消息,当时与赵彬一起来采访的还有一个人,但在爬山的时候不小心摔伤了,就留在了山下。 留在山下的人与赵彬沟通之后,决定第二天就会从山上下来,结果山下的人等到了晚上都没有见到人,在联系到这一次的被采访人员之后,却得到了一个赵彬已经下山的消息。赵彬虽然是刚入职电视台不是很久,但人却是一个老成持重的,没有特殊情况,不会在约定好的时间不见人,刚何况赵彬现在人都联系不上了。 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山下的同事就去报了警,结果警方是受案登记了,电视台的人也收到了报警回执,可就是不见警方搜寻,这才导致了大营这边唯一的一个电视台工作人员和当地警务人员的冲突,好在,他也已经联系了电视台,电视台的台长带领一批人明天就能赶到大营,到时候人手有了, 找人也就方便了。 报警 “这么说,你们也不是很清楚赵彬具体的采访计划吗?” “是的,我们也不是很清楚赵彬具体的采访计划,但是,这次的采访任务在电视台最近这段时间的播放计划上并不重要,也没有什么难度,唯一比较耽误时间的就是路程太远,路上太耗时间!” “所以有没有可能赵彬只是在路上耽搁了,明天或者后天他就回来了。” “不会。” “不是的。” 陆朗与前来报案的电视台的小姑娘同时回道,只是陆朗的回复引起了周围民警与电视台小姑娘诧异的眼神,张林快速的走到陆朗身边,想要带着陆朗离开这间办公室,意料之中的,陆朗拒绝了,张林看到陆朗的眼神,只能停下了他所有的动作,无奈的坐到了陆朗身旁。 小姑娘虽然奇怪陆朗的反应,但还是接着说道:“赵彬虽然是刚入职的新员工,我们对他的了解不深,但我们台长对赵彬是非常看重的,这一次就是专门为了锻炼赵彬才把这一次的采访任务交给他的,公司还给赵彬配备了一个搭档。只是那名同事因为背着器材爬山的时候不注意摔倒受伤了,最后才只有赵彬一个人上了山,而且……” 小姑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才接着说道:“我们留在山下的 那个同事在半夜的时候曾经接到了赵彬发给他的信息,是一张照片,他当时就打电话给赵彬,结果没有人接听,后来就打不通了。第二天,联系上了采访对象,采访对象说赵彬一大早就下山了,可同事一直在山下,如果赵彬真的下山了,不会不联系同事的,到今天已经三天了,赵彬没有联系我们电视台里任何一个人,就这么的消失了!” “你们在当地有找过吗?为什么要在人失踪三天之后才到我们这里报警?” 陆朗在一旁问道。 小姑娘愣了一下,先看了负责登记的民警,发现对方默许之后就回答道:“我们已经安排专业的救援队去当地找了,台长也去了,至于为什么到这里来报警,是因为我们电视台就是在这个区,我们台长就让我来这里报警了,台长还说了,希望我们这边的警局能过安排警察同志去当地指导一下当地警局的工作,当地警局到现在都还没有一个搜救的计划呢!” 最后一句话,带着小姑娘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愤懑,小姑娘也对当地警局的办事效率持有很大的意见,但也只能是愤懑罢了。 而陆朗只是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又问道:“赵彬这次负责采访的对象叫什么名字。” “陈有为,他叫陈有为。” 低声念着赵彬采访对象的姓名,陆朗起身离开办公室,既然是刑满释放人员,他的一些信息必然可以在全国刑满释放人员的电子档案库里找到。 “陈有为……,陈有为……,你说的陈有为是大营的陈有为吗?” 和直接起身离开的陆朗不同,张林听到赵彬采访对象的名字,低声呢喃了一会儿,然后又问了小姑娘一个问题。 “对,就是大营的陈有为,你知道他吗?” “知道,我当然知道了,谢谢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张林对着小姑娘还有负责记录的民警说道,在民警点头同意之后,张林也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先离开的陆朗此时正在档案室拿着手机,和对方说着什么,看到张林过来,他又和对方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而张林在进入档案室之前敲了敲门,看到陆朗挂断电话并且点头同意之后才进入了档案室。 “你怎么出来了?” “我出来还能是为了谁?我不是怕某人找资料找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的,再心情悲愤之下出点什么事情,这不,上赶着给某人送消息的嘛!” “你知道什么消息?” “我知道有关于陈有为的一些消息,陈有为被逮捕的时候我刚到这里,那个时候我负责外围的警戒,我记得当时逮捕陈有为的时候还特别费了一番劲儿。” “怎么说?” 陆朗一边说着一边倒了一杯水放到了张林面前的桌子上,他很意外张林竟然知道陈有为,更意外的是张林竟然是陈有为案的经办人之一,不过这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张林则装模作样的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好像喝的不是普普通通的白开水而是在品茗,而且还目视前方,眼神放空,仿佛是在回忆什么久远又意义重大的事情。陆朗看着张林戏精上身的样子,抽了抽嘴角,真应该让那些什么都不会,演技一塌糊涂的演员们来找张林取取经,好好学学怎么随时随地的戏精上身。 “还能怎么说,陈有为本身不麻烦,麻烦的是整个陈姓一族,这边虽然有很多的氏族,但陈姓却是最具影响力的氏族之一,陈有为当时被逮捕的时候 ,陈家表面上积极支持警方的行动,背后可是使了不少绊子,不然陈有为根本躲不了大半年,早就被逮捕审判了。” “那那些包庇陈有为的陈家人呢?” “情节严重的俩个判了六个月,其他的拘留加政治教育。” “陈有为当时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儿,我怎么听说他好像还涉赌?他不是因为聚众斗殴致人重伤判罚的吗?” “呦,这一会儿就知道了这么多,够厉害的!” 张林调笑了陆朗一句,又喝了一大口茶才接着说道:“确实是聚众斗殴致人重伤,只不过他是从犯,而且陈家人又给了受害者家属不少的赔偿金,受害者家属就出具了谅解书,结果最后就判了他一年九个月。至于你说的陈有为涉赌, 哈,这个就更搞笑了,涉赌的根本就不是陈有为,而是陈有为的叔叔,陈有为在和他那些狐朋狗友们喝酒的时候吹嘘他在做挣大钱的生意,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参与。” “他脑子没问题吧,这事是值得吹嘘的吗?” 看着陆朗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张林笑着耸了耸肩,回答道:“或许吧!” 沉默了一会儿,张林又问道:“赵彬就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个竹马吗?” “对,他去大营采访一个浪子回头,依靠家畜养殖身价百万的刑满释放人员,这个刑满释放人员就是陈有为。” 陆朗语带着讥讽的说道。 “这有什么值得采访的?而且采访之后会有人关注吗?” 陆朗学着张林刚刚的动作也耸了耸肩,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我是绝对不会去关注的。” “你朋友怎么会被派去采访他?” “刚毕业的菜鸟记者,不然也不会是他去负责采访了。” “不过原先怎么没有听你说过太多你的这个竹马啊?要不是前两天听过你说过他,今天你一听电视台来报他的失踪案,就神色紧张的往这边赶,我还以为你们就只是普通朋友呢,至于嘛你,要藏得这么深……” “当然要藏的深一些,不然被你带坏了怎么办!” “嗨,你说谁呢,我带坏谁了,我可是现代五讲四美的优秀好青年……” 不待张林把话说完,陆朗就已经一溜烟的跑到了外面,反正已经把张林知道的消息拿到手了,那张林这座破桥就该拆就拆吧,省得留着有碍观瞻,影响市容。 “队长,现场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被害人随身携带的相机也找人看过了,磕碰的太严重了,而且泡水时间太长,对里面的信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了。” 不同于陆朗和张林那边的轻松,方昆这边却是愁云惨淡,听着现场负责人员的汇报,方昆并不意外现场线索的缺失,毕竟那里不是第一现场,而且现场有那么多的村民进入,就算有什么线索也都被破坏了。 “医院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被害人在市医院的手术已经结束,目前被害人还是昏迷不醒,还没有脱离危险期,而且被害人的后脑伤势严重,医生也不知道被害人什么时候能够清醒。” “协查通报已经发出去了吗?目前有什么消息反馈回来吗?” “协查通报已经发出去了,目前还没有什么消息反馈回来,我特地找了大营那边的派出所帮忙查找,他们说他们本地没有这个人,而且他们已经开始对旅馆、民宿之类的地方进行排查,看会不会是去旅游的游客。” “嗯,继续跟进大营那边的进展,请那边的派出所帮帮忙,尽快确定被害人是否到过大营,被害人身上带着的相机也是一个突破口,去查一下同款相机的主要销售渠道,看看能否通过这个线索确定被害人的身份。” “我们正在沿着这个线索追查,已经联系了我们本省的相机总经销商,对方正在查询被害人所持有的 相机编码的销售记录,只是目前还没有收到经销商的回复。” “嗯,继续跟进。” “队长,相机会不会也有可能代表的是被害人的职业呢?比如说是记者啊或者摄影师之类的,我在网上查过这一款的相机,这一款的相机价格可不便宜,一般人可不会买一款这么贵的相机。” 一个坐在靠后位置的年轻小刑警举手发言。 “就不能是有钱又有闲的富二代发烧友吗?” 坐在靠前位置的老刑警手摸着下巴,笑眯眯的问着小刑警。 “他穿的衣服都是很常见的,就没有价格很高的,而且款式还不是今年的新款,怎么看也不像是有钱又有闲的富二代。” 小刑警有些紧张的双手捏着会议桌上的笔记本,但还是调理清晰的回答了老刑警提出的疑问。 “也是,不是富二代却拿着这么专业的相机,只能是他的工作需要了。” 老刑警还是笑眯眯的,只是对小民警的态度温和一些。 方昆看着会议室里的老刑警们对新来的小刑警的考验,也不多说,每一次新来的刑警都是要经过老刑警的各种“小灶”,能过的就能留下,不能过的就只能离开,刑警不同于民警,没有相应的能力是做不了刑警的。 “好,按照目前发现的线索接着调查,同时医院那边如果有什么消息的话也即时传递回来,协查通报已经发出去了,一定要仔细筛查收到的信息。” “是!” 方昆整理了一下手边的一些资料,走出了会议室。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方昆仔细的看着手里的这些资料,这些资料是目前所有的线索,赵彬穿的衣服、携带的相机以及兜里的一些破碎的碎纸张的照片,破碎的纸张应该是超市的小票和一张汽车票,可惜的是纸张上的字迹因为泡水的关系已经彻底看不清楚了。 这些零碎的线索根本无法帮助他们确定被害人的身份,目前他们工作的首要重点就是要确定被害人的身份,只有确定了被害人的身份,才能查清他的人际关系,掌握被害人的行踪轨迹,进而查到被害人被袭击的大致地点。被害人目前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医生也不知道被害人究竟什么时候能够醒来,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刚刚会议上讨论的 ,根据他们已有的线索去调查。 “张主任,张主任,被害人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医院的走廊里,一名身穿警服的民警叫住了低头往前走的张俊才,张俊才在回头之前就叹了口气,不用回头他就知道是谁,因为目前医院里被警方送来又是他负责的只有一个人,就是还躺在ICU里的赵彬。 “唉,我不是上午才刚跟你们沟通过伤者的情况的吗?怎么现在又来问我啊?我这边还要接着查房呢!” “张主任,您见谅,实在是情况紧急,被害人的情况我们这边要实时关注的。” “我也知道你们关心伤者的情况,只是我还负责着其他的病人,这样吧,你等我查完房,我再和你说一下伤者的情况好吧?” “好的,好的,没有问题,那您查完房还需要多长的时间?” 张俊才低头看了一下手里拿着的一些病例,简单的估算了 一下时间,才又抬头回复道:“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就可以了,你先到办公室等我吧!” “好的,好的,我先到办公室等您了。” 短暂的会面之后,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张俊才接着查房,民警则去往张俊才的办公室,两人简短的对话还是因为双方的衣着引起了不远处护士站里的两名小护士的注意。 “哎,张主任怎么在和一名警察说话啊?发生了什么吗?” 一名护士问用胳膊顶了另一名护士,低声问道。 “你不知道吗?前几天紧急送来了一名重伤者,跟着的有警察,说是在河岸边发现的,在河里不知道泡了多久,后脑重伤,左小腿都骨折了,送来的时候就出气多进气少了,手术完就推进了ICU,现在人还没有意识呢,负责他的就是张主任,这会儿警察来找张主任恐怕就是为了他吧!” “啊,这么严重啊……” “好了好了,别啊了,28床点滴输完了,你快过去换药,还有51床的指示灯亮了,你过去看一下什么情况,都这么忙了你还有时间去关注别的,我也是佩服你们了。” 手里拿着一大堆药品的护士长走过来,打断了两个小护士的对话。 梦幻泡影 “安安,你看爸爸给你买的什么好吃的!” “爸爸……” 屋门口的鞋柜旁,男人手里掂着鲫鱼,笑着问屋里的小男孩,小男孩则从书桌旁的椅子上跳下来,小跑着冲进男人的怀里,男人轻易的用一只手抱起了男孩转起了圈圈,屋里只剩下父子两人的笑声在回荡。 赵彬站在客厅里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他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听到“安安”这个称呼了,这是他的小名,说是希望他一生平安顺遂。他也记不清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了,是他去上小学的第一天?还是他七岁生日的那一天?他记不清了,但这样的情景曾经经常在这间屋子里发生,爸爸绕路去买他喜欢吃的鲫鱼,还对他说是顺路看到鲫鱼打折才买的,怎么顺路才能从城南顺到靠近城北的鱼市,那么大的鲫鱼又是什么时候隔一段时间就打折了呢?赵彬站在一旁看着男人和男孩的互动,看着随着时间的流逝男人脸上添上了细纹,鬓角的头发染上白霜,看着小男孩慢慢长大,慢慢的可以抱到男人的胸口,慢慢的和男人比肩,但每一次男人带着鲫鱼回来的时候屋里都充斥着男人和男孩的笑声。 屋里的日历快速的翻过,时间眨眼就到了那一天,那个周日,那个男人再也不能带着鲫鱼回来的一天。 男孩还坐在桌子前面复习,他现在已经高二下学期了,距离高考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他体育不好,本身性格有比较内向,他不是没有想过去报考警校,只是他的体质实在是太差了,最后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坐在桌前的他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只是在专心的复习功课,而站在客厅的赵彬则紧张的看着屋门,似乎下一秒就会有一个怪物破门而入,将他和男孩一起吞噬。 “小安,不要再学习了,周末了就应该放松一下,你过来看看爸爸给你买的什么好吃的?” 听到男人熟悉的声音,看到男人推开门走进屋,赵彬惊诧的睁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 的往前走了一步,却在下一刻停住了步伐,因为坐在桌前的男孩穿过了他的身体,迎着男人走了过去,那一瞬间赵彬反应了过来,他还是静静站在原地看着男孩和男人说笑着走进厨房,看着那个男孩又一次吃到了他最爱的鲫鱼。 他看着这个男孩高三一整个学年都在努力的学习,肉眼可见的瘦了下来,而男人的眼里的心疼也浓厚的无法忽视,到了高考前最后冲刺的三个月,男孩的后脑勺上布满了扎眼的白头发,也时常的流鼻血。男人心疼却也没有办法,只能换着花样的给男孩做好吃的,男孩为了安慰男人,每一次都勉强自己吃下去。终于到了高考,男人却因为需要执勤没有办法去接送男孩,只能在那两天每天都做一道鲫鱼,默默的支持着男孩。 高考结束后男孩和男人一起庆祝,庆祝高考的结束,庆祝男孩高中生涯的结束,那天晚上,男人少有的喝醉了,而男孩也第一次喝到了酒,当他被就呛到的时候,男人坐在沙发上哈哈的笑着,眼里布满了他自己看不到的骄傲。在高考成绩下来的那个晚上,男孩和男人一起紧张的守在电脑前面,等看到成绩后,男孩激动的抱住了男人,男人一只手搂着怀里的男孩,另一只手则揉着男孩的头,笑的眼角的皱纹都更加的明显。 男孩收到了自己心仪的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考上了那所大学的历史系,男人特意请了假,带着男孩去旅游,带着男孩去看他没有见过的景色,一场旅行下来,男孩黑了很多,但脸上的笑容却一直没有下去。回来后男人送男孩去上大学,男孩不知道,在那天晚上,这个一直铁骨铮铮,受伤也没有流泪的男人第一次哭了,待在只有他一个人的家里哭的像一个孩子…… 大学的时光总是短暂而又快速的,眨眼间男孩就大学毕业了,毕业的那一天,男人特地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警服和身穿学士服的男孩一起合影留念。毕业后,男孩在本地的一所中学当历史老师,学校离男人工作的单位不是很远,男人经常和男孩一起下班回家,一起买菜,一起做饭,当然男孩爱吃的鲫鱼是必不可少的一道家常菜,只是买鱼的人由男人变成了男孩。 几年后,在一个明媚的午后,男孩领着一个女孩回了家,男人特意提前下班,做了一顿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摆在中间的则是一道鲫鱼汤,在男孩带着女孩回来之前,男人坐在沙发上紧张的搓着手。女孩是学校里的一名语文老师,和男孩相识了一年多,是在半年前才确定为恋人关系的,这一次的见面是双方第一次接触对方的家人,不止是男人紧张,男孩和女孩也很紧张。这一次的见面的九个月后,男孩和女孩结婚了,结婚的那一天男人脱下了警服穿上了西服,在男孩的婚礼上男人一直笑着,笑的眼里含着泪,却始终没有让泪落下来。 两年后男人在产房外抱着襁褓开心的就像一个孩子,老屋又添了新的主人,不久后男人就退休了,他天天抱着自己的小孙子,一刻也舍不得放下,在孩子一岁多的时候,男人就抱着小孙子掂着棋盘去大杀四方,让他曾经的战友们每次看到他都恨的牙痒痒,却又只能看着男人嘚瑟,拿他根本没有办法。又过了几年,孩子要上学了,男人就每天骑着自行车接送小孙子上学。 又过了几年,男人的时间到了,他年纪不小了,这几年虽然没有生什么大病,但反应越来越迟钝,他自己的身体他还是了解的,他这次住院也只是为了安慰男孩,因为他和男孩都知道,他没有什么病,只是时间到了。男人看着男孩脸上的沮丧、无能为力、以及害怕,就又像男孩还小的时候那样摸着男孩的头顶,这个动作,男人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了,男孩带着男人又回到了老屋里,男孩带着他的妻子孩子陪着男人,看着男人在家人的陪伴下永远的睡了过去。 就应该是这样的,站在客厅里旁观着一切的赵彬心想,男人就应该是这样的,他就应该子孙绕膝享天伦之乐,就应该长命百岁无疾而终,这些都是男人应该得到的却没有得到的…… 赵彬还站在客厅里,但围绕着他,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暗淡, 颜色在一点一点的消退,直至周围的一切场景都消失了,变成了浓重的黑色,周围一片黑暗,赵彬也站在黑暗之中。 赵彬也知道他在做梦,做一场不愿意醒来的美梦,那些梦里的场景永远都不会在现实中发生,他的爸爸再也不能推开家门,再也不能给他做他最爱吃的鲫鱼了…… “张主任,张主任,16床的伤者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您去看看吧!” 一名护士急急忙忙的闯进了张俊才的办公室气喘吁吁的说道,此时的张俊才正在和民警介绍赵彬的一些情况,只是还没有介绍完,护士就闯了进来,而护士说的16床的伤者值得正是赵彬。 “什么情况,这么会突然就……” 张俊才一边往赵彬的病房里赶,一边询问着护士一些情况,民警也紧跟在后面,他的任务就是时刻关注着赵彬的情况,随时向队长方昆报告。 到了病房,已经有一位内科的医生和脑科的医生在现场了,张俊才到了现场就直接就对其中的一名医生说道:“老赵,你看伤者的情况怎么样了?他这次的问题是脑部引起的吗?” “刚刚小翟和我已经简单看过了,有可能是胸口的伤势引起的,也有可能就脑部的伤势引起的,具体的情况还是要等到CT出来我们看过之后才能知道。” “那是,在这方面你们是专家,我听你们的。” 赵医生是医院里的脑内专家,翟医生则是内科的专家,赵彬入院的时候,因为伤势复杂严重,当时多位科室的专家都在手术室里待命,遇到哪一科的问题就由哪一科的专家上前医治。赵彬的伤势多集中在脑部及胸部,脑内有淤血,脏器也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所以赵医生和翟医生是主要负责赵彬脑部及脏器伤势的,也是张俊才特意搬来的救兵,他虽然是赵彬的主治医生,但他面对赵彬如此复杂的伤势,还是把这两位给拉过来了。 站在病房外的民警看着病房里众人沉重的表情,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是这个时候他没有贸然的向前去打听情况给他们添乱,他急忙给方昆发了消息,简单说了医院里的情况。 “小李,你去催一下,就说病人的情况很紧急,让他们快点把检验结果整理好,我们这边时间紧,急着看!” 张俊才对一旁正在往输液瓶 里加药的一名护士说道,护士在把药剂打完后,快速的放好注射器,转身就一路小跑着往放射科的方向赶去。 张俊才继续和一旁的赵医生交流,两人的表情都不是很好,赵彬的情况非常的危险,一些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还没有找到是哪里出问题了,但现在又没有时间让他们去慢慢的去查,他们必须尽快找出原因,对症下药,才有可能把赵彬的半截身子从鬼门关里再拽出来。 几日后,大刘刑警队队长方昆正在招待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您怎么来我这边了?” 方昆很是奇怪这位的到来,说实话,他和这位虽然在很多地方目标是一致的,但在一些行事上,双方却又可以说是南辕北辙,不过因为他们两个人在不同的地方负责不同的事情,一年也见不了几次,反而没有产生太大的隔阂。 陆昭透过蒸腾起的茶汽看着眼前稳重的方昆,如今的方昆,面带笑意,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风采,他都快要忘了初见方昆时的场景。 “这人就是你说的从军队上转回来的好苗子?” “老领导,就是他!” “你好好看看他,再对我说!” “哎呀,老领导这边来,这边来,我和你慢慢讲。” 曾经的下属拉着陆昭走到了一旁,细细的讲述着方昆身上发生的事情。 “他们整个小队……就只有少数几个活……组织审查……转业回……” 随着一旁下属的讲述,陆昭看着方昆的目光变幻不定,这么一个人才他确实不想错过,哪怕这个人才要用的话还 需要先把上面覆盖的灰尘除去。 “那你看,就这小子现在这样,能干什么?” “都可以,都可以,只要能给他找个事情做,别让他闲着,闲着就容易多想,他刚刚经历了沙场博弈,战友牺牲,原先没有经历过的事情短短时间内都受了一遍。之后又是长时间的隔离审查,现在,人是出来了,可这心啊,还没有回来呢!” 听着下属满含悲苦的话,陆昭心思变动,说道:“行,这人我先带走了,也不让他干别的,先去队里整理档案资料,当然日常训练也安排上,不然等以后心回来了,人也废了,到时候什么都晚了!” 最后这句话声音拔高许多,自然也不是单单只讲给一旁的下属听的,一直颓丧的方昆听到没有,顺着一旁下属拉扯的力道往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事情说完了吧?说完了就吃饭去,你啊你,想吃你请的饭可真不容易。” “嘿嘿,这次可要谢谢老领导了。” 等到两人离的够远了,陆昭看着自己的下属问道:“说吧,里面的那个是怎么回事?怎么是你在给他处理转业的事情?” “这不是没人了嘛!他父亲是我的师傅,带了我很多年,后来因病去世,他目前前两年也没了,家里也没有什么亲近的人,数来数去来往最多的是我这个徒弟,我这不也是想着他也是个人才,怎么能落到别人的碗里……” “行了,你在我手底下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我能不知道你……” 旧日的对话渐渐在记忆中泛黄消散,面前坐着的不再是刚刚离开军队,满身颓然的青年,而是如今大刘刑警队队长,一身警服穿在身上,面容温和却不容小觑的狐狸。 “今天我过来是因为家中一个晚辈出了事,到了你这边。” “出事?” 看到方昆脸色变换,陆昭意识到自己话里面的歧义,说道:“不是别的,就是你们辖区前几天在河边救治的那个人,是我同事的儿子,这几年一直养在我身边。” “那您来的正好,我这边刚接到医院的通知,人已经脱离危险期了。” “我知道,我是去医院布置之后才来找你的,他现在情况已经趋于稳定。” “那您今日过来是?” “他是在陈家的地头上受的伤。” “陈家?” 面对惊疑不定的方昆,陆昭平静的接着说道:“H省里面又有几个陈家能让我来找你呢?” 谋算陈家 H省陈家,是方昆查到现在才查到的一条隐藏的暗线,当年他故意让一个在H省任职的叔叔看到自己一蹶不振的样子,这个叔叔果然就焦急上心了自己转业的事情,给自己在H省谋划了一个职位。 只是,刚到H省没有多久就被面前的老狐狸看穿了真身,不得不和他虚与委蛇,直到后来陆昭那边闹出了一些事情,提前退休,两人却在陆昭退休之后交心,协同合作,当然,再之后方昆才明白自己还是被设计了,这老狐狸分明是发现了自己的敌人太过强大,便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陈家的哪个地头?” “大营山上的那一个。” “传言里面一直在做毒品的那一个。” 方昆的目光不自觉的变得凌厉,陆昭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等到方昆平静了,才又说道:“人,我这边已经安排好了,你对外接着装不知道他的身份,等到合适的时间,你再合理的安排好自己知道他身份的缘由。” 方昆挑起一边的眉毛,陆昭接着说道:“我不希望在陈家的事情里面有太多他的身影出现,他的父亲当年死于一些人的报复,他出现在这件事情里面只是一个意外,我不希望他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你觉得他的出现是意外,事实上他就是意外出现在这件事情里面,但别人相信吗?” 方昆的话语里面恶意与试探不加掩饰。 “他不行!” “为什么他不行?” “方昆,我可以付出我能付出的所有,但他和陆朗不行。” 看到陆昭脸上少有的决绝与悲痛,方昆终是咽下了剩下的话语,他可以为了最终的目标放弃所有 ,因为他除了这条命之外,什么都没有了,但他不能去要求别人也这样,而且,有着拼死也要保护的人,比他要幸福的多…… “好了,感情交流结束,我们言归正传吧!” 陆昭一口血差点喷出来,此刻,曾经在陆昭眼中非常合格的合作者,怎么看都非常的不顺眼起来,想起来之前的一些谋算,陆昭心理平复了许多。 “不管人是怎么在陈家的地头上伤到的,陈家的那个地头我们都可以借此机会清理掉,操作的好的话,甚至可以把大刘、大营和市局里面的一些人都清理出去。” “大刘和大营都还好说,市局那边要怎么操作?” “市局现在警队的队长不是你原先的战友吗?“ 风水轮流转,这下子轮到方昆不愿意了,当年队里活下来的人本身就不多,李遂就是其中一个,虽然之后他和这些人的关系都有意识的疏远了,但曾经的交情在这里摆着,他不是那么的愿意把这些人再拉扯进这些事情里面。 “你也不要认为我是把一个无辜人拉进来,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他怎么就刚刚好和你一样转业到了H省?” “他?” 看到方昆神情不对,陆昭稍一思索,就知道是方昆想岔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他背后的势力。” “他背后的势力?” “你可不要小瞧了他……” 陆昭说了一半没有接着说,方昆也没有催促,过了一会儿,陆昭接着说道:“我曾经带过一个徒弟,后来这个徒弟被国家的另外一个机构看中,调了过去,从那之后,这个徒弟我就很少见面了,甚至他的行踪我都不能去查,而你的那个前队友,他的另外一个身份恐怕就和我的徒弟现在的身份是一样的。” 陆昭与方昆针对陈家的计划开始铺展开,而陆朗也为了赵彬,做出了不是很理智的行为。 “咚咚咚……” “进来!” 一大早,陆朗就来到了李遂的办公室,李遂是他们队的队长,他是一个很严肃较真的人,陆朗平时和李遂打交道的次数不多,但陆朗的搭档张林,时不时就因为耍宝被李遂罚抄警务人员工工作规范, 次数多了陆朗就对李遂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当然了解的过程总是伴随着血和泪的。 “李队,我想请三天的假。” 陆朗的话音刚落,正伏案写着什么报告的李遂停下了动作,先合上了手里的笔盖,再把笔放到了 桌子右前方角落里的笔筒里,这才抬起头直视着陆朗,说道:“你请这么多天的假期是有什么事情吗?” 陆朗笔直的站在李遂办公桌前放一米五左右的地方,也直视的看着李遂说道:“我要去大营村找我一个朋友,确定他的安全后我就回来。” “确定他的安全?他出什么事情了吗?而且如果你是去大营村的话来回两天就可以了,为什么要请三天的假期?” “他是否安全目前我还不能确定,但他和周围的人已经失去联系三天了,我这次就是确定他是否安全,如果他没有事情我就提前回来值班。” 陆朗回答后,李遂没有再开口,只是直视着陆朗,眼神里没有其他的含义,但他的目光还是让陆朗在盛夏体验到了凛冽寒风“轻柔”的吹拂脸颊的滋味。 站在李遂正对面的陆朗感受到前方传来的压力,默默的咽了一口口水,此时办公室里静悄悄的,静的可以清晰的听到两人的呼吸声。陆朗微微的转动眼珠,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这时他才注意到,李遂的办公桌收拾的非常干净利落,上面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仅有的书本、笔筒、座机也都摆放的很整齐,陆朗心里的小人无力的扶额,他终于明白了李队条件那么好,人也长得不错,为什么到现在还找不到对象的原因了…… “你是谁?” “啊?队长你忘记了,我是陆朗……” 本就在跑神的陆朗还因为李遂奇怪的问话楞了一下才回答,李遂的眉心皱在了一起,这让他本就严肃的脸庞又添了几丝肃杀,陆朗恰巧又离的最近,这微微的“杀气”还是让他灵敏的感知到了。 “你身上穿的是什么?” “我身上穿的是警服……” “你还知道你身上穿的是警服!你是警察,不是一个普通人!你现在去那里能做什么?好好在警局待着,你以为大营那边是什么地方?等到需要的时候会带着你去大营那边,跟着大部队行动总比你现在一个人单独行动的好!” 面对李遂“苦口婆心”的劝说,陆朗保持了沉默,他只是突然觉得李队的人设似乎有点不稳,而李遂看着陆朗闭口不言的样子,心里气的不轻。要不是陆朗的父亲陆昭和他私下里见过面,而大营那边确实是问题不小,如果由着陆朗乱来,打草惊蛇就不好说了。 “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你那边没事了?没事就去抄工作规范!” 听到前半句话就知道要糟,果然,他什么时候沦落到和张林一个地位了,不过还好,还有挽回的余地。 “没有,我这边还有点儿事,我这就回去处理。” 不等李遂开口,陆朗转身就跑,他可不想抄工作规范,张林到现在还在和工作规范奋斗呢! 看着陆朗慌慌忙忙的转身小跑着离开,李遂眉心的褶皱更深了,如果陆朗还在,恐怕他就能细致的体会到绵绵的春雨与寒冬夹杂着雪花的大雨之间巨大的区别了。 “怎么样?假请下来了吗?” 手里拿着工作规范手册但目光却在四处乱瞄的张林立刻就注意到了急匆匆走进办公室的陆朗,还不待陆朗做到椅子上喘口气,张林就凑到了陆朗的面前。 “你的警务人员工作规范抄完了吗?” 背靠着椅子舒缓情绪的陆朗看到凑到面前的张林,忍不住狠狠的踩了张林的痛脚,毕竟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有了对比就能多吃一碗饭,这可是他的座右铭。 果然,只见张林脸上看热闹的表情慢慢的消失了,脸颊也慢慢的鼓成了包子脸。 “我手册找不到了!” 听到张林一点儿也不走心甚至算的上是敷衍至极的话,陆朗都没有搭理他一下,只是他的眼神瞟了一眼张林倒扣在桌面上的手册。 这一眼恰恰让张林看到了,张林尴尬的上前将手册放到了抽屉里,表情一瞬间和陆朗每次犯错就会装作“你看不到我”的小外甥一模一样,只是他那外甥今年才两岁多,而张林嘛…… 默默的看完热闹后,陆朗也不再把注意力放到这件事情上了,等到张林做贼一般的把手册放到抽屉的最下方,淹没在众多的文件书本里之后,陆朗才又开口说道:“李队让我跟随大部队行动。” “这确实是李队的行事作风,不过跟随大部队行动?我们对大营那边是要采取什么行动了吗?” “这我哪知道啊?我只知道李队现在心情很不好,你工作规范的罚抄写抄完了吗?” 噩耗来的如此猝不及防,张林的表情彻底的呆滞了,他现在宁愿相信这是陆朗在和自己开玩笑!陆朗平时就喜欢玩闹,但是应该还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跟他开玩笑的吧? 刚刚合上不久的抽屉再次被打开,张林生无可恋的把刚刚藏起来的工作规范手册找了出来,一边碎碎念一边磨磨蹭蹭的继续罚抄大业。 陆朗看着张林满心不愿却又不得不罚抄的样子,心里的小人叉腰狂笑,不过张林刚刚的话倒是有点儿道理,虽然李队说话的时候很随意,但话里的意思可不是随意就能放过的,恰恰相反,随意的语气证明了说话人当时没有想太多,说的话就更具有真实性。 那天他在知道赵彬的采访对象之后直接联系了家里的老爷子,老爷子虽然已经退下来了,但老爷子的力量可不容小觑,更何况出事的还是赵彬,老爷子只怕比对自己出事还要上心,只是之后的对话,却让陆朗对自家老爷子有了一个新的印象。 “喂,爸,小彬在大营那边失踪了,失踪的时候是去采访一个叫陈有为的刑满释放人员,我在警局这边今天才收到电视台的报警,而且电视台的台长让来我们分局报警而不是在当地报警,这中间可能有一些问题……” “嗯,我知道,我现在在大刘这边处理一些事情,大营那边早几年前就一直有问题,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处理干净了,小彬没有什么大事,你要服从警队领导的指示,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们应该会在大刘会合。还有,这些体制里的事情以后就不要透露给我了,我毕竟是已经退下来的人,这一次出事的是小彬,我也算是家属,可以知情,但之后就不能这么做了,记住,下不为例!” “不是,我怎么觉得您比我还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您这可不是退下来的人做的事吧!” 没有再回复陆朗,等着陆朗的只有挂断之后的提示声。 当时没有想太多,但是现在细想,再结合李队今天话语里的含义,老爷子这是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顺便再给大营那边的人设了一个套,现在他可以放心的是赵彬是安全的,再按照老爷子自己说的,老爷子现在就在大刘?那有100%的可能赵彬也在大刘,大刘警局那边的负责人和老爷子应该也有什么七拐八绕的交情,而且那边大概率也会参与进老爷子设计的这个局里。 李队今天话里的意思,老爷子也和他有联系,这老爷子的人际网够广泛的啊!恐怕自己毕业之后分配到这里提前养老,也和老爷子这广泛的人际关系分不开吧!!!心里掀桌,老爷子这是不遗余力的阻碍自己成为一个合格的人民公仆,甚至有点“不择手段”了,还说什么自己已经退下来了,体制里的事情不要问他,这是退下来的样子吗?啊!这是吗? 话说回来,大营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赵彬又是发现了什么才导致了对方不管不顾的直接下手?要知道,虽然赵彬只是一个刚入职的菜鸟记者,但再怎么的,赵彬对外的身份也是记者,哪个脑子有问题了,才敢对记者动手,而且这一次的采访还是对方主动找的电视台,就算有什么不对的,不也应该早就处理干净了吗? 还是说赵彬惊人的观察力又一次在不该发挥的时候“大发神威”了?赵彬的知识储备极其丰富,可以说是行走的人形图书馆,陆朗到现在还记得上学的时候问赵彬是怎么考那么高的,当时赵彬特别淡定的说只要全背下来就可以了,只是这一句话就让陆朗看到了学渣和学霸之间比马里亚纳海沟还要深的差距,而且赵彬的这个习惯在他高二的那一年,也就是赵爸去世的那一年进一步走向变态。 只要是出现在他面前带有字迹的纸张,上面的内容他都会背下来,近乎于变成了一种强迫症,最重要的是,赵彬曾经非常想要考入警察学院,但因为身体原因(在这一点儿保持怀疑,非常有可能是老爷子的手笔)没有成功,退而求其次考了新闻系。 但是赵彬在大学期间还是阅读了许多警察学院的书籍(为了考试划重点,只好吃了赵彬的糖衣炮弹),再加上赵彬天生惊人的观察力,他发现大营那边有什么问题这也是有可能的,但他究竟发现了什么,造成了对方一定要对他下死手呢? 养殖厂 “呼呼……呼……呼呼……” 陆朗听着向导粗重的喘息声,自己也暗暗把额头上的汗水用衣袖擦去,他实在是不明白一个养殖场为什么要建在这么偏远的地方。据说这个还是这家养殖场的卖点,说是纯天然养殖,绝不添加激素,每天还规定的有一定的“运动时间”,有专人引领着在山上跑圈,这样可以让肉质的口感更好。但在陆朗看来这些只意味着高攀不起的价格,以及一群有钱人脑子不太好使在交“智商税”。 “这里难道还有伐木场吗?” 陆朗看到离路边十几米远的地方堆放的一些已经简单处理过的原木树干,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们这里怎么会有伐木场呢?呼……前几年的时候啊,这山上是有几个小场,但开了没多久就让林业局关停了,呼……说是伐树会造成水土流失,我们村又是在这山脚下,容易引发什么泥石流,呼……所以啊,我们这边就没有伐木场了,你刚刚看到的是我们这里的老人为了做棺材才砍伐的,但是这树也是我们老人自己种的,可不是滥砍滥伐!” 领路的大叔累的说一句话就要喘几口气,额头上的汗珠更是连绵不绝,但回答语速却很快,生怕陆朗误会什么。陆朗见此,连忙把背包一侧的水瓶递给对方,对于对方说的这种情况他也是有所了解的,一些地方的人都会在年轻的时候种上几棵树,没有意外,几十年之后树长成了人也老了,找人做成棺材放到家里,等时候到了再用。 “刘叔,您这么大年纪了还让您和我一起翻山越岭的,实在是麻烦您了。” “没事儿,我这不是也没有什么事嘛,全当是锻炼身体了!” 刘叔没有推辞,接过陆朗递来的水瓶就喝了一大口。 “嘿,这年纪大了,不服老也不行啊!” 一边说着一边又大口的喝了几口水。 “哪有,我看刘叔的身体还很硬朗啊!您看,我现在不也是汗流浃背吗?” “我看你啊,是体谅我老人家吧!” 陆朗和刘叔坐在小道一旁的树下,两人稍作休息,只是陆朗心里对摆放在小路一旁的原木还是有些怀疑,做棺材的木头应该不会是用杨木的吧?不是说杨木不能做棺材,而是因为杨木的材质极其容易生虫、开裂和变形,不是做棺材的首选木材,做棺材的木材更多选用的是梓木或者楠木。对于农村的老人来说,他们极其看重自己的身后事,不可能连这些道理都不知道,但偏偏堆放的原木大部分都是原木! “小陆……小陆!” “哎?哎!刘叔!” 陆朗想事情想的太入迷,并没有注意到刘叔在叫他,看到陆朗回神之后,刘叔接着说道:“休息的差不多了,我们接着走吧,剩下没有多少路了,一会儿我们就到了!” “好。” 说起来陆朗会来这里还是因为张林这个二货,在电视台的人去分局报案的那天,陆朗走出会议室 后打的电话是打给自己的父亲,已经退休的省公安厅前任厅长陆昭,虽然自家老爷子已经退下来了,但老爷子的威名还在。只是没有想到,他家早已经退下来的老爷子收到消息的速度比他还要快,甚至,老爷子已经安排好了小彬的后续治疗,人也已经赶到了小彬的身边。 他也想去陪护小彬,只可惜,老爷子不允许,让他坚守岗位,查找线索,甚至不允许他把小彬已经找到的消息告知警局以及电视台的人。 呵,最好不要让他知道小彬这一次出事和他有关系,不然的话,不然他也没办法啊…… 小彬的事情背后隐隐有着自家老爷子的影子,陆朗在开会的时候就有些不在状态,结果张林那个二货就坑了他,在会议上说他作为小彬的发小,完全可以以查找小彬失踪线索为由,来陈有为的 养殖厂看看情况。 于公,陆朗是警务人员,这是执行公务,于私,他是小彬的发小,而且陆朗的警务身份还能够起到保护陆朗安全的作用。毕竟赵彬的失踪,陈有为是最大的嫌疑人,而陆朗如果也在养殖厂失踪的话,陈有为不管有什么样的背景身份都不管用了,警方完全可以直接带走陈有为,所以不到最后绝境,陈有为是绝对不会对陆朗造成什么伤害的。 在理由如此充分的情况下,陆朗不得不来陈有为的养殖厂走一趟,也因此被老爷子痛骂了一顿,这也让陆朗对陈有为的背景身份更加的感兴趣,老爷子这样子是明显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也在这件事情里插了一手,而张林提议他来这里,到底是无意还是另有原因? 之后的路程很顺利,两人在休息过后一口气就赶到了陈有为的养殖场,只是两人之后却是一路无话,没有了先前那般轻松惬意的氛围。 “好了,终于到了,这里就是养殖场了,平时有为也住在这里,今天已经这么晚了,恐怕你就要在这里住下了,我去叫门,上山之前和有为打过电话,他今天在养殖场这边守着。” 刘叔还没有走到大门前,铁门后就突然冲出了一只大黑狗,体格健壮,皮毛光滑,一看就知道主人家养的很好,当然,张着的血盆大口和洪亮的叫声也说明了它战斗力不俗。 “哎呦喂……这狗怎么没有拴起来啊!” 刘叔显然是被突然窜出来的大黑狗吓了一跳,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如果不是陆朗及时的扶了他一把,恐怕刘叔就会因为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哎呦……可是谢谢你了。也不知道有为怎么回事,怎么没有把狗栓起来,还好这大门没有开开,不然我们就危险了。” “刘叔,这狗还会咬人吗?” 刘叔还没有回答,陆朗就听到有声音在远处传来,不一会儿,来人就跑到了大门前。 “刘叔……刘叔……真是不好意思啊,我这会儿在后院打扫卫生呢,没有注意到你们来了,哎,大黑怎么跑出来了?大黑,走,走,一边去!” 陈有为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大黑狗脖子上的项圈往后退去。 “刘叔,你和这位警察同志再等会儿,我先把大黑拴起来。” 在大黑狗出现的时候,陆朗只是有些怀疑,但在陈有为出现的一瞬间,陆朗心底的怀疑立刻就生根发芽了,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人这狗就是赵彬发给他的那张相片上的人和狗。透过铁门往里看去,还隐约可以看到眼熟的水泥平房,由此可见,陆朗是在这里和陈有为有过接触之后才失踪的,至于他失踪的原因,恐怕就在这个养殖场里了。毕竟刚刚陈有为的样子他可是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他都能觉察到的事情,赵彬就更不会忽略了…… “警察同志,让你久等了,刘叔走了啊?怎么来了都没有到屋里喝一口水啊!太见外了!” 陈有为栓好黑狗回来,就发现门口就只有陆朗一人,刘叔却不见了。 “刘叔说他要赶着回去值夜班就不在这边多逗留了。” “唉,不怕警察同志你笑话,自从大黑不小心咬过几个来这边的村民之后,我这里就没有几个村民愿意过来留宿了。” “那怎么不好好管管,怎么还让这狗这么横冲直撞的?” “那不是养的时间长了有感情了嘛,再者说了,我这边人迹罕至的,平时这里又只有我一个人在,大黑还是凶一些的好,这样我才能有点安全感。” “说的也是。” “哎呦,瞧我,怎么拉着你在门口说了这么久的话,走,警察同志,我们进屋去说,到屋里了你好好歇歇,我也偷会儿懒。” 陈有为领着陆朗往院子里的水泥平房里走去,路上陆朗仔细的观察着养殖场的环境,养殖场占地面积可不小,不过这么大的养殖场平时只有陈有为一个人吗?这么繁多的工作可不是一个瘾君子可以做好的,毕竟有毒瘾的人体力可跟不上一般人,再加上如果吸食了毒品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恢复,这样一来,他工作的时间更少了。 “平时这里这有你一个人在这边守着吗?” 陆朗有些好奇的问道,但他的眼睛紧盯着陈有为不放。 果然,陈有为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才回答道:“当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了,这么大的养殖场只有我一个人那不是要累死了,只是警察同志你来的不巧,我那两个伙计都有事儿请假回家了。” “那可真是不巧,那你可要劳累几天了。” “还好吧,我这不就又招了两个零时工,只是你来的晚没有见到他们。” “他们这么早就下班啊?” “没办法啊!这里离村子太远了,要是不早点让他们下班他们就要抹黑回家了,这又是在山上,路上要是出点儿什么事就麻烦大了。” “这倒也是,这边离村子这么远就不觉得不方便吗?” “那时候哪想得这么多,那时候只想着要怎么把养殖场办起来,而且我们村子这边都是山坡,不像别的地方是平原,我要是不在这个山头建就要在那个山头建,反正都是在山上建,就不要太挑了,这块儿地皮可是那时候最便宜的地皮了。” “说得也是,条件都差不多的时候,当然是要找更便宜的了。” 两人交谈了几句就到了水泥平房前,这里就是赵彬发给他的照片上的地方,而照片上的人如今就站在他的身边,照片上的那只大黑狗也在平房右边的地方拴着,只是缺了当时拍照的那人,赵彬啊赵彬你当时到底发现了什么才导致你的失踪? “警察同志,进屋歇歇吧,这上山的路可不好走吧?” 陈有为的话打断了陆朗的沉思,陆朗抬脚往屋内走去,他过来就是为了赵彬的下落,他不知道赵彬如今是否安全,也不知道赵彬出事的具体缘由是什么,但他知道这个养殖场里有太多的谜团,这些谜团的后面会不会是他想要的答案还要等他解开谜底才能知道。 “还好吧,毕竟我还年轻,上山的路虽然不是那么的好走,但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难走。” “果然还是年轻好啊!” 陈有为笑着将一杯水递给了陆朗,陆朗接过后并没有喝,而是顺势又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又装作无意的问道:“厕所在哪儿?路上觉得渴就喝多了水,这会儿就觉得有点儿不舒服了。” “厕所啊,就在平房后面,我这地方有点儿简陋,厕所的卫生环境不是很好,警察同志你担待点儿。” 陆朗本以为环境不是很好只是陈有为谦虚的说辞,毕竟厕所这地方,环境再好也改变不了它的用途,只是等他真的到了厕所,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谦虚的说法,反而是在“自夸”。面前的厕所是用水泥瓦搭出来的,棚顶还有几个小洞,傍晚时分的阳光透过小洞落在地面上,微弱的阳光却让陆朗觉得分外的刺眼。 地面上烟头和用过的卫生纸杂乱的混杂在一起,正对着蹲坑的墙面上有一些已经变为褐色的痕迹,这些痕迹不用说陆朗都能猜到是什么。厕所里飞舞着数量众多的苍蝇,棚顶吊着的灯泡上面布满了黑色的点点,看来这里不仅仅是人类解决五谷轮回问题的场所,也是一些“小动物”们繁衍的场所。 厕所里面的气味更是丰富多彩的很,浓厚的味道一瞬间就占领了陆朗的鼻腔,哪怕陆朗用袖子捂住鼻子也没有什么作用,这个厕所可真的是“色香味”俱全。 陆朗用右脚把地上混杂在一起的卫生纸分开,没搓几下,陆朗就眼睛发光的蹲了下来, 他在层层纸巾的下面发现了一支烟头,重点是这跟烟头是自己做的纸卷烟,不是卖的带有过滤嘴的香烟。仔细看烟头里面的“烟叶“,果然是DaMa,陆朗拿纸巾把烟头包起来放进兜里,把纸巾又弄成刚开始散乱的样子,而后装作无事回去了。 “警察同志,我听说你是为了赵同志来的这边,可赵同志早就走了,怎么,难道赵同志还没有到家吗?” 陆朗刚刚坐好,陈有为就开口问道,他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找了过来,他还有一些收尾没有做好,而且这人刚来就去了厕所,厕所里的一些东西他还没有来的及转移,如果再被人发现了…… “赵彬确实没有到家,我们也问过火车站和汽车站了,都没有他的乘车记录,这也已经四五天了,电视台那边实在是太着急了,就报了警,因为他最后是来这边采访的,市局就派我过来这边询问一下情况。” “你是市局的!” 陈有为听到市局的时候端着水杯的手抖了抖,水杯剧烈的晃动,水杯里的水也泛起了明显的波纹。 “是啊,我是市局的,电视台在我们辖区里,归我们局管辖,电视台报警,肯定是我们这边进行调查啊。” “这倒也是,不过如果最后人又找回来了,这不是给你们添麻烦吗?你们这大老远的过来一趟也不容易啊!” “唉,我们也知道啊!这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吗?先把人找回来 才是最重要的。” “是啊,是啊,先把人找回来才是最主要的,哎呦,瞧我,光顾着和你说话了,都忘了你这么大老远的过来肯定很累了,你先休息,我去做饭,一会儿做好了我来叫你。” 陆朗看着陈有为急急忙忙的离开,他心中对陈有为的怀疑更深了,陈有为刚刚听到他说他是分局的时候非常的惊愕,水杯里的水都快晃出来了,但陈有为到底是害怕他吸毒的事情败露,还是一些别的事情,陆朗还要再琢磨一下,不期然的,陆朗想起了电视台的人去报警的时候说的,他们台长对这边的警务人员看不过眼的事情。 大营 “最近怎么这么多的事儿啊?” “怎么了?就我们这小地方一年到头能有什么事?” “你前几天请假了不知道,下游大刘那边前几天发过来一份协查通报,让我们帮忙核实一个人的身份,这不,我这几天一直都在忙这个,把咱们这个地儿的民宿、旅馆跑了大半了,结果这个人的身份还没有核实,昨天市里又有一个同事过来找人。说是他们那边接到警情,有一个记者过来采访之后人就失踪了,已经三四天联系不上了,电视台的人都报警了,他们分局也派人过来调查了。” 一大早就到达大营村派出所的两个民警在办公室里闲聊几句,其中一个稍胖一些的民警背靠着椅背,活动着脚腕,看来就是这几天负责核实赵彬身份的民警。另一位年轻一些的民警正在往保温杯里倒热水,看他面色红润不见疲惫,应该就是话中前几天请假的那一位民警了。 “我这不是来陪你了吗?今天我们一起去核实,市里来的同事应该暂时不用我们提供帮助,只是核实身份的话,我们还能应付的来。不过,这一前一后两个地方,一个要我们帮忙核实一个不知名姓的人的身份,另一个过来找人,有没有可能他们两个地方调查的对象是同一个人?” 说道这里,年轻的民警把水壶放到了一旁,询问的看向另一个民警。 “我也有这种怀疑,我们这个地方虽然大力发展旅游,但一来我们这个地方的名气还很小,二来就是现在是旅游淡季,早在大刘那边要我们帮忙协查的时候,我就核对过了,那个人不是我们本地人,我的重点就放在民宿和旅馆上面。我开始以为他是游客,因为大刘那边说他随身携带着相机,穿着户外服,发现他的地方又是在河里,我当时猜测这人有可能是一名驴友,但是也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一家民宿或者旅馆查到他的入住记录。如今,市里又有一名记者在来我们这里采访之后失踪了,我当时一下子就想到了,随身携带相机的,除了游客之外还有可能是记者。” “有向大刘和市里反馈这个信息吗?” “我已经把这个信息上报给所长了,所长负责向大刘和市里反馈。” “所长去反馈?” 年轻的民警拿起已经装满热水的保温杯,将门口衣架上的警服外套穿好,疑惑的看向还瘫坐在椅子上的胖民警。 胖民警扭头躲开了年轻民警询问的眼光,胖民警已经在大营这边工作很多年了,他的家人也都在这边,有些时候在一些事情上,他也是无能为力的。只是,年轻民警的眼光还是让他无地自容,只能低头沉默,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一样,可身上的警服一下子又刺痛了胖民警的眼睛。 年轻民警见状,连忙转移了话题,说道:“今天可该咱俩一起巡街了,你可不能偷懒。” 胖民警假装无奈的叹了口气,磨磨蹭蹭的将放在桌面前沿左侧的警帽戴好,走向在门口等待的年轻的民警。 “我是真的好累啊!” “我看你是真的好懒啊!你再不运动运动,警服你都穿不上了。” “嘿,小子,你别仗着你瘦就见天的往天上飘啊,要不要胖哥拉你一把啊?” 说着,伸手勾住对方的脖子“以势压人”,逼得对方不得不弯腰低头,苦兮兮的说道:“胖哥,胖哥,手下留情啊,我这不是陪着您老一起去!” “那胖哥警服怎么就穿不上了?” “胖哥的警服穿得上,穿得上,胖哥穿上警服龙马精神!” “嘿,这还差不多。” 胖民警松开了压制着对方的右手,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派出所的大门。 两人都装作刚刚无事发生,可心底泛起的涟漪也只有自己知道,年轻的民警是前年刚刚新入职的,而胖民警已经在这里干了很长时间了,时间长到磨平了胖民警的一腔热血,将曾经的勇往直前变成了如今的瞻前顾后。 年轻民警很清楚胖民警的情况,甚至他自己的境遇也好不到哪儿去,所长是当地望姓陈家的人,而陈家在大营乃至省市都有极大的影响力,在学校学会的会被血淋淋的现实抹平,可终究,心里是不甘心的…… “队长,我们收到了一条匿名情报!” 一大早,方昆刚坐到椅子上,就听到这一声激动的大吼,能不激动吗?已经过去了六天了,各个方面都没有好消息传来,甚至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被害人的身份。目前被害人还没有从重症监护室里 出来,从医院传来的消息也都不是什么好消息,如果时间拖得太长,而被害人最后的结果并不是那么好的话,这个案子很有可能就会成为一个悬案。 “队长,今天早上收到一个匿名情报,说是市里有一个记者在去大营那边采访之后失踪了,目前市里已经派人去大营那边调查情况,这个情报就说我们这边要核查身份的人和市里失踪的记者有极大的可能性是同一个人。” “马上联系市里,把我们这边有的一些消息发过去,请市里的同事也把失踪记者的信息发过来一份,落实清楚这两人究竟是不是一个人!” “是,我现在就去联系市里。” “等一下,市里是市局还是哪一个分局?” 刚要走出办公室的民警急忙停住了脚步,因为走的太快停的太猛,身子还不稳的晃了晃。 “是市里高新区分局。” “高新分局啊……” 方昆低声重复道,抬头注意到民警脸上疑惑的表情,用手抵着嘴角咳了两声,才对着民警说道:“好了,你去忙你的事情吧!” “是!” 民警急急忙忙的小跑出办公室,方昆这会儿的心情也不平静,双手交握放在桌子上,大拇指相互摩擦,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反应过来,拿起放在桌子左前方的座机,拨出一串熟记于心的号码。 “嗨,老战友,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啊?” “哟,我当是谁呢,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了,怎么今个儿突然打电话过来了?” 如果陆朗或者张林听到这个声音绝对会很惊讶,因为方昆联系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大领导,以一丝不苟著称整个市区警局的李遂。 “这不是好长时间没有联系了,想着和你找个时间搓一顿怎么样?” “哎呦喂,别了,你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儿, 你这突然说要请我吃饭,我可不敢去,去了我还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方昆攥紧握着话筒的右手,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毫不怀疑,若是话筒对面的人站在面前,方昆绝对会让他好好放松放松身体,松松常年坐在办公室里紧绷的筋骨。 “你够够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么贫,你手底下的人知道他们的队长是一个精分吗?” “嘿,我怎么样你不是最清楚的吗?而且,他们知道了也不敢吭声,除非他们是想要练字了!” “你还好意思说,罚抄明明是指导员的专利,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抄的最多的人就是你吧!” “咳,嗯……你这打电话过来到底有什么事儿?总不能是闲的没事儿了专门和我吵架的吧!” “我还真有事儿找你,我这边前几天救治了一个人,这人伤势严重,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里,目前为止我们这边还没有找到这个人的身份信息,但这个人很有可能是从大营那边落水,飘到下游大刘这边的,听说你们分局最近在查一个失踪的记者的下落……” “你是在怀疑我们两边在查的是同一个案子?” 多年战友,让李遂一瞬间就明白了方昆打这通电话的原因。 “没错,你那边能把失踪记者的一些个人信息发给我吗?” “这有什么问题,我这边有一个有点背景但初出茅庐的愣头青,现在在大营那边调查,他和失踪的记者认识,后续等他调查完了我就让他赶到你那边一趟,你稍等一会儿,我这就把信息发到你的邮箱里。” “行,我等你的消息。” 说罢,方昆直接干脆的挂断了电话,他现在对李遂刚刚提到的“有点背景的愣头青”比较感兴趣。能够在自己的老战友那里称得上是“有点儿”背景,可见对方的来头必然不小,“愣头青”是指对方是新入职的警员,来头不小又新入职到李遂那边的他恰恰知道一个。想起前段时间和“愣头青”父亲的谈话,方昆下意识的用手揉了揉额头。 另一边,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的声,李遂非常不雅的翻了一个白眼,这么多年了这人还是“有事儿好兄弟,无事儿莫烦我”,彻彻底底的把自己人渣的本性暴露无疑,心里虽然还在吐槽,但手上动作还是很麻利的把赵彬的一些信息发给了对方,尤其是赵彬的照片,特意挑选了一张高清全身照发了过去,也是很口是心非了。 方昆大步从办公室里走出,对负责赵彬案子的民警们说道:“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被害人的身份,介于市里高新分局那边在调查伤者的失踪案,我和高新分局的同事商量了一下,决定并案调查,我们将会和高新分局的同事一起合作,共同努力,侦破此案!” 刚刚从方昆办公室走出的民警有些懵的停下了和市局同事联系的动作,周围的民警们则一脸的喜色,只要他们确定了被害人的身份,他们的工作就能够大迈步的往前推进。被害人的人际关系、近期的轨迹、个人情感纠葛,经济状况等,这些情况他们都可以大致掌握,在以伤者为中心构建的关系网中,必然有一条线可以指引着他们找到真相。 “现在可以确定,被害人名叫赵彬,是市区电视台一名刚入职不满半年的记者,他最近有记录的出行,是购买了一张从市区到大营的大巴票,他去大营是因为工作的需要。电视台分配给他一个采访任务,采访对象是大营当地的一名刑满释放人员。这个人在刑满释放之后办了一家养殖场,如今已经身价百万,电视台方面认为从刑满释放人员到百万富翁,这个身份上巨大的转变是一个很大的噱头。” 会议室里,负责赵彬案件的民警聚精会神的看着投影仪上的资料,而负责讲解的正是方昆。 “既然会有很大的噱头,为什么会让一个入职不到半年的小记者去采访?甚至只有他一个人,连个同行的人都没有。” 方昆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道:“问到了关键上,电视台还安排了一名工作人员和赵彬同行,但这名工作人员在大营山下不小心摔倒了,养殖厂又建造在山上,所以这名工作人员就在山下修养,等赵彬采访完和赵彬一起返回市里。” “这么说,嫌疑最大的就是被采访人,这个刑满释放人员了?” “那有对他采取什么措施吗?” 方昆看着下面的警员讨论,等声音渐渐小了之后才接着说道:“这个刑满释放人员叫陈有为,可能有一些警员知道他,他因为聚众斗殴被判入狱服刑一年九个月,纵览陈有为的前三十年,你会发现他就是一个不学无术,偷鸡摸狗,大错没有但小过不断的人。这还是其次,重要的是陈有为所在的陈家,陈家是本地的望姓大家之一,陈家在省市都有很大的影响力,有传言说陈家涉黑,但一直都没有实证。陈有为在被判刑之前也一直宣称自己在做大生意,后来经过调查,这所谓的大生意是开办私人赌场,而开办的人也不是陈有为,是陈有为的族叔,只可惜抓捕陈有为族叔的时候,人跑了,至今也没有将他抓捕到案。” “所以,知道一些内幕消息的老记者不愿意过去采访,就只好让赵彬这个什么都不是很清楚的菜鸟记者过去采访了,这还真是……” “队长,陈家涉黑的消息传了这么久,他们甚至还有人开办私人赌场,这种情况下,难道就没有进行立案侦查吗?” 这一次的讨论与刚刚不同的是,讨论的警员中大部分都是年轻的民警,而稍有些年纪或者知道陈家一些背景的民警都选择了沉默,方昆静静的看着,眼神晦暗不明。 “大营当地的警方有进行过调查,结果显示陈家有部分人员违法乱纪,但也只是部分人员,陈家总体来说还是遵纪守法的。” “刚刚不是还说陈家在大营当地有很大的影响力吗?当地警方的调查结果可信吗?” “好了好了,我们目前关注的案子是赵彬的,先不要延伸到其他的方面。” 方昆拍拍手,打断了下面民警们的议论,大营当地警方的调查结果是要打一个问号,毕竟陈家可是大营的纳税大户,一家支撑起了大营大半个商业市场,只是,这么浅显的事情他都能看破,难道市里就看不破?市里这次的新任市长可是一个实干派,重要的是这个市长可是外调过来的,和本地的一些势力可没有什么瓜葛。前几次开会的时候,市长的发言更是意有所指,让他印象深刻,他这边还是先不要乱动,不然打乱了市里的安排可不好。 只可惜,世事半点不由人,方昆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和李遂那边会是打破陈家僵局的前锋。 会合 “警察同志,你这里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吗?” 陆朗把手里的笔记本收好,装作看不出陈有为脸上的急切与紧张,略带一些感激的说道:“暂时没有什么事情了, 这次要多谢谢你的配合,多亏了你我们才能了解到赵彬下山离开这里的具体时间,我这边会联系其他的同事,让他们按照这个时间线往后调查赵彬的行踪。” “没什么,这都是小事,把人赶紧找回来才是最主要的。” “你说的是,对了,你要是有什么要忙的就去忙,有什么地方要我帮忙的就说,我今天晚上可是要打扰一晚上的,可不要客气。” “没事儿,没事儿,我这边平时也难得有外人来,你在这边刚好陪着我,再者说了,你来也就是做饭添碗水的事,不碍着什么。” “那也是添了不少的麻烦,就今天也耽误了不少的时间。” “警察同志你就是太客气了……对了,这稍晚些时候,有一些鸡鸭要出笼了,我会再雇一些人过来装车,可能会比较乱,警察同志不如到附近的山上去转转,我们这里虽然比较偏僻,但风景那是没话说的。” “那我刚好帮把手,我刚刚还说今天晚上要打扰一下,让您有事儿就叫我一声。” “警察同志,不是我不叫你,实在是这活儿你做不来,到时别说帮忙你不添乱都算好的了。” “嗯……” 陆朗略有些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陈有为也感觉到自己刚刚的话说的有些不妥,补充道:“知道警察同志有这心,只是这活儿警察同志真的做不来,警察同志一直在城里长大,知道该怎么快速又不伤到鸡鸭的抓住它们吗?尤其是我这边的鸡鸭可都是散养的,伤人也是常事。” “是我想的太当然了,到时候我就找一个地方好好看看风景,来的路上我就发现这里风景很不错。” “那是,尤其是从这里往北边再走一两里路,那里有一座小山头,站在山顶,能把我们村里和村外的小河尽收眼底。” “好,到时我一定要去看看。” 看着陈有为转身离开,陆朗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陈有为这么介意他在这里,恐怕不仅仅是鸡鸭出笼,还有“大货”要出笼吧! “汪……呜……汪汪汪……” 耳边突然传来了大黑狗的叫声,陆朗楞了一下,随后转身看着被铁链拴着的大黑狗,黑狗仍然在不断的狂吠,陆朗直直的看着大黑狗,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转身往屋里走去,桌子上的笔记本都没有来得及带走。 回到屋里,陆朗拿起手机手指不断的划动,终于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赫然就是赵彬半夜发给他的那张照片,陆朗看了一会儿就突然笑了。 “赵彬啊赵彬,你要是当警察绝对是最好的那一个,只可惜啊……” 只可惜你体质太差,是一个战五渣,在心里把没有说出口的话补充完整,陆朗解开了一个疑团,这会儿轻松了不少。不过,赵彬的安危仍然让他很挂心,赵彬发现了对方这么要命的事情,对方怎么可能让赵彬全身而退,想到这里,陆朗的神情又再次凝重了,刚刚的好心情也消失无踪。 正在这时,手机的提示音突然响起,打断了陆朗的思绪,是张林发来的消息,消息的内容是关于赵彬的。 “赵彬目前在大刘医院接受治疗,大刘和局里决定联手调查案件,大刘和局里的联合调查队预计明天抵达大营,你这边有什么新的情况吗?” 看到赵彬的消息,陆朗心里最后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今天恐怕是他的幸运日,想什么来什么,这运气,要是在山下面他绝对去买彩票,说不定还能让他赚点外快。虽然他也知道张林能够知道的消息肯定是经过处理的,但张林都知道了,那么赵彬目前是安全的,也是绝对可以肯定的,至于人是不是在大刘市医院医治,那可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目前可以确定陈有为是一名瘾君子,这家养殖场有很大的可能涉毒,你们到达后,可以去找一位住在山脚下,晚上值夜班的李叔,他极有可能是知情人,今天养殖场的鸡鸭出笼,会来许多的临时工,我怀疑会有一些人混杂在里面。” 将消息发出去之后,陆朗拿着手机思索了一会儿,又编辑了一条消息发出去。 “陈有为是一名瘾君子,他这边今天会有大动作,晚一点儿会有一批鸡鸭出笼,怀疑是在转移毒品。” 消息发出后立刻就删除了记录,这个消息是发给他家老爷子的,陈有为涉毒是他最开始没有设想到的,但他不确定他家老爷子知不知道这件事,而且联合调查队的声势这么大,怎么都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只是一个电视台记者的遇袭案,有必要让大刘警方和局里一起出动调查吗? “知道了” 手机的提示音再次响起,陆朗这次只看到了自家老爷子发来的这三个字,翻来覆去的看也没有第四个字冒出来,嘴角抽搐,这还真是老爷子的风范啊,确定当年在医院的时候没有抱错娃吗? 不过,这也说明了目前的情况老爷子还是在老爷子的掌控之中的,那他就可以好好的探索一下这个养殖厂里面的秘密了,他可从来没有见过能从老爷子的碗里跑掉的鸭子。 “李队,陆朗传消息回来,他怀疑养殖场涉毒,有一个李叔,就是带着陆朗上山的向导,是山上值夜班的,疑似是一名的知情者,而且,今天养殖场会有一批鸡鸭出笼,届时会有许多的临时工进入养殖场,可能会有别有用心的人混杂在里面。” “涉毒?” “是的,就是涉毒。” 李遂眉头微皱,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件案子尽然会涉及到毒品,目前这个情况他还是和方人渣沟通一下,虽然姓方的人虽然渣了点儿,但能力可是实打实的好,一点儿都不渣,如果不是当年的事情,方人渣应该是在他之上的,而不仅仅只是一个地方市的刑警队长了。 思绪飘到不算很久远的过去,回到了当年改变了他们一整个小队队员的时候,只可惜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却在不断的追寻,不断的自我折磨、自我救赎。 “队长,您看我们这边要怎么办?要不要通知缉毒队那边?” “先不要把情况通知缉毒队那边,我们这边先跟进,对了,陆朗说的那个知情人李叔,我们这边先接触一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消息,但一定要小心,不要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以免打草惊蛇。” “是!”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李遂一人,他思索了一会儿,拨出了一串熟悉的号码,最近这几天和方昆的联系,比过去三年的联系的都要多,却又远远少于当年还在军队里的时候。 “什么事?” 呵,难得的一丝感伤,在听到方昆没有丝毫情绪起伏的瞬间消失殆尽,这么多年了,方人渣丝毫没有要回到人民群众里的 意思啊,还是一张口就妥妥的拉满了仇恨值。 “喂?在吗?说话!不说话我就挂了!” “哎哎哎,你怎么还这么猴急,这么多年你修身养性都修到哪儿去了?” “如果还是当年的我,我会直接挂了电话,根本不会在这里和你浪费时间,最后再问一次,到底有什么事情找我,没事的话我就挂了,我这边还有其他案子要处理,没这么多时间和你闲聊。” “你……陈有为有极大的可能涉毒,那个养殖场也有很大的问题,我们正准备接触一名疑似知情人,我已经让人把情况通知缉毒队那边了。” “先晚一步通知缉毒队,我这边已经在去的路上,大概中午的时候就能到达,在接触那个知情人之前,把周围的一些情况调查清楚,最好是只有你信任的人去接触那名知情人,你记住,千万不要贸然行动,一但打草惊蛇,在养殖场的人就危险了。” “嗯,咱两还真是默契,我也同意晚一点通知缉毒队,你先劳心挑起大梁,我这边的人我清楚,我虽然没有你想的那么周全,但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毕竟我这边要比你那边好很多,缉毒队的人我会在把知情人转移之后再联络。” “嗯,好,还有……我已经不是你的队长了,你也不再是小队的队员了,没有必要什么 事情都告知我的,而且,你现在的级别比我还高一些……” “够了,我再也不想听到你说这种话了,几年了?这都几年了?你还是这个半死不活的德性,当年做决定的人不是你,你也不想看到有人牺牲的,麻烦你不要这么圣母好吗?什么脏的臭的锅你都往自己身上背!你现在哪还有当年带着我们小队在军队的时候大杀四方的样子,还有,你可以说你不再是小队的队长,可我永远都是小队的队员!” 李遂咬紧了腮帮子,强压下接下来的话,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之后又说道:“我也不止是说给你听的,毕竟在明面上我们现在同是联合调查队的,总还是要互通一下消息,免得你们进行接下来的布置的时候和我们自己撞上。” 说完,李遂就挂断了电话,他不想听到方昆用什么屁话敷衍自己,他是不如方昆有战略观,但他还是可以感觉到现在他是被别人往前面推着走的,出现在面前的所有线索都是有心人根据需求一个一个放出来的。 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也没有想到要让陆朗到大营陈有为的养殖厂去做所谓的侦查,只是后来张林的提议,以及另一位老警员的赞同带动了很多警员的附和。他拿捏不准张林的背后是谁,但那名老警员曾经是“愣头青”父亲的得力干将,现在就是在分局养老,等到今年下半年时间到了就退休,所以很少发表什么意见的人突然在会议上赞同张林的提议,这不得不让李遂多想。 “嘟…嘟…嘟…”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盲音,方昆有些楞的坐在那里,车里其他人也都不敢说话,李遂的声音虽然不大,确切的说车厢里的其他人都没有听到,但方昆的表情变化还是很明显的,明显到让车厢里其他人现在大气都不敢出。 方昆刚来的时候,他们还不是很清楚他的背景,后来方昆负责起了所里的日常训练,并让他们在一年一度的大比里获得了前三名的成绩,他们这才知道,方昆原先是军人出身,而且军衔还不低,之所以到他们这个地级市的警队里任队长,还是方昆自己要求的,据说当时省局也很看好方昆,多次劝说,但都没有成功,就让他们这个小警队捡了个大便宜。 方昆勉强让自己的表情恢复正常,只是,不用看他也知道,他根本就没有成功,可他现在也管不了这些了,趁着现在还没有到大营,就让他再沉浸到自己的思绪里吧,就这一小会儿都可以,到了大营他就还是那个沉着冷静、思虑周全的方队长。 上一次和陆昭的见面,最终双方谈定了初步的计划,陈家这几年做事越来越没有遮掩,许多事情只是不予计较,一旦计较就是要大力清算。而且国家这几年经历了快速的发展之后,也开始清理各地的蛀虫,H省也不例外,不然怎么会有李遂这样的双重身份呢? 方昆对外自有一层保护,他自从查到一些事情之后,就和H省一些势力打好关系,颇有些左右逢源之势。这一次陈家的事情,他和李遂都是表面上的主力军,真正杀手锏却是H省的其他势力,只有各个势力之间的互相吞噬,才不会引起陈家背后的一些人的注意。 而他和李遂只是一个针对陈家的幌子,陈家把注意力放到了他们的身上,才不会注意到其他的一些异常,为此,方昆不惜忍着恶心,把一些人放进了这一次大刘与市局的联合调查队里面。 既然要忽悠曾经的战友,如今的市局警队队长,那必然要和他再次有联系的,偏偏两人的交情最多的时候是在军队里面,不可避免的会说起当年的事情,却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用自己心里藏得最深的东西,去谋算别人。明明是为了查清楚当年的事情,为当年的事情讨一个结果,却偏偏还要在这个过程中利用当年的事情,何其可笑! 重逢 大营,地理位置不佳,这里既不是什么南北交通枢纽,也不是什么几朝古都,在地理和文化上都不出彩的大营,却有着其他城市羡慕不已的东西——资源。 大营的地下有着丰富的煤炭资源,由此带给了大营数不尽的财富,甚至在战争时期,专门安排了一支军队驻扎在当地,这也是大营名称的由来。 当然,前期粗暴式的开发也给大营带来了许多的问题,最为典型的就是环境的破坏和地基大面积下沉的问题。 环境污染最为严重的时候,大营的居民用水都是从别的地方运输过来的,因为大营的饮用水完全不达标,地下水虽然清澈,但重金属超标,还含有大量的有毒物质,而地面上的淡水,只要靠近一些,就可以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水质浑浊,鱼虾踪迹皆无,根本无法饮用。 曾经还有新闻报道过,仅仅一个村里就有十几个半身不遂的患者,后来经过调查发现,是附近的煤矿一直违规把污水排入河道,村庄的饮用水被污染。这些村民长时间饮用这些饮用水,日积月累之下,他们的身体内部存储了大量的有害物质和重金属,更加严重的早已经去世,轻微一点儿的四肢乏力,手脚使不上劲,不能做重活,还要吃大量的药物治疗,而像这些半身不遂的,活生生的在受罪,都只是在熬时间罢了。 报道一出,引起社会一片哗然,随之而来的,却是详细调查之后更为触目惊心的一幕,矿工没有良好的防尘劳保用品,得尘肺病的比比皆是,却无钱医治;煤矿过度开发,许多住宅墙壁上都有如蛛网般密布的裂缝;飞舞在空中、散落在地面和枝叶上的都是黑色的煤尘,甚至在人的脸上、头发上,鼻孔里也都是黑色的煤尘…… 也正是因为有这么严重的事故和堪称惨烈的环境的破坏,领导层才下定决心一定要经济转型,正好国家也对这些资源消耗型的企业有了新的规划,大营赶上了国家的顺风车,转型的非常顺利。 这也得力于大营独特的地貌,大营地下有煤田,体现在地面上的就是层峦叠嶂的山势,大营有整个Y省都没有的高山。如果说Y省的整体的地貌是平原的话,大营的地貌就是山地,虽然这些山大部分就是煤山,但山上种上各种植物,谁又会闲的没事儿去研究踩在脚下的究竟是泥土和是煤层呢? 方昆到了和李遂约好的地点,看着大营迥异于记忆中的样子,不得不感叹大营发展的速度,曾经方昆也来过大营,不过那个时候大营还是采煤为主的资源型城市,而如今,大营更多的是以旅游业为主,以手工业为辅,除了一部分留存下来作为景点的煤矿景点外,已经很难看到与煤矿相关的事物了。 “怎么样,惊讶吧,大营的变化竟然有这么大!” “确实很惊讶,上次来这边的时候,还是来这边执行公务,那个时候大营到处都是黑煤灰,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路旁种植的杨树树叶上都有一层厚厚的黑煤灰。”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我早上的洗脸水忘记倒了,结果晚上回来,有一层煤灰飘在水面上,可把我恶心的够呛。” “还是现在的大营舒服啊!山清水秀,多漂亮!” “等我们再把这里清理一遍,大营会更加干净,更加漂亮!” 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路上的那一通电话,当年的事情一直是方昆的心结,也是他脱下军装该穿警服的重要原因。 李遂却是在为自己刚刚的那一通电话感到不好意思,方昆“老妈子”的性格他也不是不知道,当年的小队解散之后,打击最大的就是方昆了,直到现在,方昆都没有放下当年的事情,不然方昆不会推了市局的邀请,反而去大刘做一个小警队的队长。 当年的事情太过惨烈,幸存的小队成员都没有办法忘记,也没有办法放下。 方昆那个时候是他们小队的副队,倾向于后勤方面的工作,而他是小队里的侦查员,他们小队是Y省新成立的一个小队,主要负责打击境外毒品向境内偷渡的犯罪行为。Y省接壤多个东南亚小国,而这些小国里面有许多都是毒品泛滥,堪称是毒品的天堂,Y省由于独特的地理位置,是境外毒品输送到境内的重要路径之一。 小队是新成立的,除了训练他们的教导员们之外,里面的人大部分都很年轻,方昆当时虽然是倾向于后勤的工作,但他有着惊人的战略感,是默认的未来队长,只等方昆有足够的经验,就会接过队里的大旗。 当时他们在边境附近执行一次隐秘的任务,领导层接到暗线的情报,会有一大批毒品经由当地山民偷渡国境线,输送到国内。但毒品是分成三批,走的路线也不相同,队里研究之后决定包括教导员在内的所有队员全部出动,也是分成三批,在不同的地点设伏,各个击破。 他们那一次的任务前半部分完成的很漂亮,但是在返回的路上被人设伏,先是炮弹袭击,而后是铺天盖地的枪声。被炸伤无法动弹的队员成了对方的人质,他们这些躲过第一波袭击的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恶意的开枪打伤受伤的队友。有的队员忍不住冲了出去,直接就被对方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击中,再也没有起来。 僵持不下的他们不曾想到,他们之中竟然还有对方的内应,对方是Y省当地人,不过却是一个混血儿,混的是旁边LW的血,而这次埋伏他们的人就是来自于那个国家。当时大家没有注意到对方枪口已经移转了方向,指向了他们,当枪声再次响起,他们身边的很多教导员没有再站起来。最后,是他们仅剩的教导员之一拼着性命击毙了这个内应,同时,作为人质的几名队员也被射杀。 那样的险境,他们最后是怎么回来的呢?是他们的教导员殿后,逼着他们走的,教导员说他们还年轻,还有更广阔的未来,不能倒在这片不见天日的密林里。而方昆,是带头领着他们离开的人,在他们没命的跑了一段路之后,他们听到了剧烈的爆炸声,随后是密集的步枪声,最后归于沉寂。 他们当中有的人回来了,就像他和方昆,有的人却再也没有回来,就像后来倒在敌人追击路上的队员。回来的人里面也有伤势过重去世的,也有因为患上严重的心理疾病而不得不离开队伍的,更有更换身份从此隐姓埋名的,曾经建立诸多功勋的小队,因为那一次毁灭性的打击,再不复存在。 他印象最深的是,当他们遇到接应他们的人的时候,方昆转过身看着他们,那满脸的泪水和嘴唇上咬出的伤口,大概从那个时候开始,方昆就把教导员们的牺牲背负在了自己的身上,哪怕他当时做出离开的决定,和教导员们做出殿后的决定一样,都是为了让他们活下来。 后来,他们都接受了时间长度不同隔离审查,每个人的隔离审查结束之后,都根据自己的意愿选择了自己以后要走的路,但都被调离了原部队。 之后的调查中发现,这次被设伏不仅仅是那名内鬼的通风报信,还有一名队员的亲属被引诱着参与了赌博,又在地下赌场欠下了巨额的高利贷,还被人故意染上了毒瘾。在他们家庭聚会的时候套那名队员的话,那名被套话的队员没有足够的警觉性,也违背了保密条例,完全没有想到对方心怀不轨。 出卖他们的那名亲属已经被抓,虽然被判了死刑,却也换不回他们的教导员,他们的战友,那个被套话的队员,也牺牲在了那场埋伏里。埋伏他们的势力,最后在国家与LW军队的合作下被剿灭,整件事情看似已经有了一个完美的结局,却还是有很多的疑点让他和方昆都无法忽略。 在他们的内部真的只有一个内鬼吗?那名内鬼的妻子、孩子是怎么在国内消失的?出卖他们的那名亲属有一个儿子,因为吸毒过量死在了家里,他在听到自己孩子的死讯的时候,反复说着一句话,“他答应过我的”,话里的“他”又是谁?会是毒贩吗?但是所有的毒贩都已经被击毙,这个“他”会是他们还没有掌握到信息的一个人吗? 太多的谜团没有解开,这个关联两个国家,造成严重后果的案件却已经“结案”了,心怀疑惑的他和方昆选择了继续调查下去。他们在从军队离开后完成了从军装到警服的转换。他守在市区的分局里,是因为这个分局的辖区是其中一名毒贩的老家,他的家人现在还居住在这里,方昆选择了大刘,是因为大刘曾经是那名毒贩待过时间最长的地方。 “走吧,任务结束了我们好好喝一杯,我们也有好长时间没有坐在一起好好的聚聚了。” “我不会喝酒。” “哈,方大队长,你不会喝酒?我记得你的酒量好像是我们小队里顶尖的一批吧!现在你说你不会喝酒,难不成是我的记忆出了问题?” 看着李遂贱兮兮的模样,方昆的脑门上的青筋暴起。 “我说了我不会喝酒就是不会喝酒!” “呦,生气了,唉,我还想请你们一起去吃饭,毕竟大家刚见面,互相连名字都不是很清楚,一起吃顿饭,好歹也要知道自己未来几天搭档的名字啊!可你们看,方大队长生气都生饱了,这顿饭可还怎么吃呦?” 李遂一边说着一边环视周围的小警员,但目光凡是和他对上的小警员,都转头看向别处,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李遂和方昆的方向,毕竟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们可不想被这两位大佬记在小本本上。 李遂一看周围人的反应,乐了,夸张的捂着心口说道:“你瞧瞧,你瞧瞧,现在可真是人心不古,连个说真话的人都没有了!我可真是可怜……说个真话连个支援的战友都没有!” 说完还假模假样的用袖子擦了擦眼,就好像真的有眼泪流下来一样。 “你够了!所有人都有,前往我们提前预定好的地点,到达目的地后先休息调整,等待后续的命令!” 方昆实在是受够了李遂在那里耍宝,他都不看看,他手下的队员下巴都要掉地上了,收都收不回来,可见这次李遂的形象崩的有多厉害,就算李遂不介意自己的形象崩塌,他可还要为自己的队员的眼睛着想,一个年纪一大把的糙老爷们做着西子捧心的动作,实在是太辣眼睛。 眼看着方昆拽着李遂大步离去,周围的小警员们勉强恢复了理智,互相帮助着把下巴收了起来。 “我们李队平时不是这样的……” “我们方队平时也不是这样的……” 本身是想挽回一下自己领导的形象,却越说越尴尬的几名小警员默默的不说话了,放弃挣扎的后果就是方昆和李遂的形象在彼此的心中都碎成了渣渣。李遂的队员第一次发现,李大魔王也有这么不着调的时候,方昆的队员也是第一次发现,无所不能的方队长也有被人气的跳脚,却拿对方毫无办法的时候。 经过两个小时简单的休整,双方合作前的第一次会议就在他们到达大营的当天下午召开,李遂和方昆都省略了开始会议前无谓的演讲,直奔主题。 “这一次大刘警方与我们分局携手合作,共同侦破市电视台记者赵彬的故意伤害案,目前我们分局这边掌握的情况是:赵彬是初次和陈有为接触,在此之前双方并不认识,也没有任何经济上的往来。而双方之所以会有这次的接触,是因为电视台安排的工作需要,赵彬负责采访陈有为这位刑满释放之后身家百万的养殖大户。陈有为伤害乃至想要杀害赵彬的原因,目前我们还不是很清楚,我们有一名警员已经在陈有为位于大营山上的养殖厂内,进行简单的调查工作。” 张林的介绍非常简单,乃至于一些地方都是模糊不清的,但他也没有办法,在会议前他接到李遂的指示,有许多情报都不能说,陈有为是一个瘾君子不能说,养殖厂涉毒不能说,他们掌握的知情人不能说。在这种情况下,张林只能说一些众所周知的事情,李队长如此的小心,方队长对他们的隐瞒也没有任何的异议,只能说明,他们在提防着队伍里面的部分人员,而作为两位队长都相信的人员之一,张林此刻只觉得压力山大。 “谢谢张同志对案情的简单介绍,只是我有些疑惑,目前我们有什么证据可以指证陈有为是伤害赵彬的嫌疑人?” 一名大刘警队的警员如是问道,他的话也引起了一部分警员的疑问,互相之间低声交流,絮絮低语声不绝于耳。 “目前我们这边 掌握了另外一条线索,表明了赵彬极有可能发现了李茂被陈有为杀害的证据,才造成了被陈有为追杀,在逃跑的过程中失足跌落水中,顺流漂到了下游的大刘。” 方昆的发言,惊到了会议室了的很多人,议论声更大更嘈杂了,但是在其中的几名警员却是神色变了几变。 夜探仓库 一大早,陆朗就起来了,慢悠悠的围着养殖厂的院墙小跑,昨天晚些时候确实来了一批人,抓鸡逮鸭的,吵吵的很。陆朗也没有过去凑热闹,不说拴在自己屋前的大黑狗,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几双眼睛盯着自己呢! 等到他们终于消停安静了,都已经是大半夜了,好在他早有准备,早早的用纸巾堵住耳朵,上半夜睡的特别舒服,后半夜的时候,闹钟一响,他立刻就精神抖擞的从床上起来。避开养殖厂内为数不多的摄像头,猫着身子找到了白天他特意关注过的仓库,而这个仓库也正是赵彬发给他的照片里面,陈有为后面的水泥房。 陆朗掏出铁丝捅开仓库的门锁,弯腰小心翼翼的进入仓库,只见仓库的地面上一片狼藉,各种饲料随意的堆放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种类的饲料也混乱的堆放在一起,空荡荡的编织袋随处可见。 地面上不同时间、不同码数的脚印凌乱的混杂在一起,感谢陈有为平日里的懒惰,仓库地面上厚度惊人的灰尘,非常容易的让陆朗分辨出了哪些是今天造成的脚印。根据脚印的痕迹,陆朗找到了今天搬运过的饲料堆,在饲料堆的底部散落着一些颗粒,其中一小堆细碎的褐色草茎引起了陆朗的注意,他捏起这些已经干枯的草茎放在手心仔细的观察。 陆朗怎么都觉得这些草茎很眼熟,猛然间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惊诧的站了起来,这些不起眼的草茎有着顶顶大名。这种草叫做麻黄草,在处理之后可以提取出一种特殊的化学物质,这种物质离BingDu就只有一步之遥。一般人根本辨别不出麻黄草和普通杂草的区别,更何况陈有为这里还是养殖厂,说是特制的干草饲料都不会有人怀疑。 将这些遗留的麻黄草用纸巾包好带走,陆朗接着查看仓库的其他地方,等到陆朗查看到仓库最后的一个角落,地面上突兀的出现了一大片物体挪动之后留下的划痕。陆朗随即顺着这些划痕往前走,走到最后,映入陆朗眼帘的是一台被打扫的异常干净的粉碎机,在仓库整体环境脏乱差的背景下,这台摆放整齐,表面除了一些使用过程中造成的划痕之外,一尘不染的粉碎机就显得格外的扎眼。 陆朗走进仔细的查看这台粉碎机,粉碎机从内到外都被仔细的清洗过,除了在出料口有一层薄薄的褐色粉末外,没有再发现其他多余的东西。陆朗看着手指头沾染的褐色粉末,站在原地歪头思考了一会儿,又拿出一张纸巾擦拭了一圈出料口,确保纸巾上有足够多的褐色粉末后就把纸巾折叠好放进口袋。心里不由得感叹,感谢赵彬十年如一日的龟毛,不然他怎么能养成出门带纸巾的习惯,如果没有这个习惯,今天他可该怎么办呦! 就在陆朗认为今天的仓库一日游已经结束,他可以回去再睡一个回笼觉的时候,转身时眼角余光瞥到的异常,一下子阻止了他的脚步,仓库的地面上出现了一大片被清理过的痕迹。这片被仔细清理干净的不规则地面,与整个遍布灰尘与脚印的仓库地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片被清理过的地面位于仓库最后面的一个小角落,离粉碎机的距离并不是很远。 陆朗对这片被清理的地面感到很奇怪,粉碎机他猜测是陈有为用来处理麻黄草的,陈有为用粉碎机将麻黄草粉碎成碎末状,混杂在大量的饲料中间,就算是遇到警察例行检查,在不使用仪器检测的情况下,也很难识别出这些饲料的真面目。 大概是经常要使用粉碎机的缘故,陈有为会时常清理粉碎机,但这一片地面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他曾经在这里堆积了许多违禁物?什么违禁物会让陈有为这个懒蛋特意清理了这一块地面? 不管陆朗心里有多少的疑惑,该采集的物证是一点儿也没有放过,陆朗拿出纸巾,擦拭地面不同的位置,心里还不由的感谢陈有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径。不然,这个仓库说小不小,说大也不算大,等到他一个人排查完,嫦娥和金乌绝对已经交完班了,现在有了陈有为的“通风报信”,他可是省了不少的事! “早上好啊,警察同志,昨儿晚上动静不小,没打扰到你休息吧?” 手里拿着水管和扫把的陈有为出现在陆朗的面前,他正准备再清理一番猪圈,昨天晚上把仓库一些要命的东西转移走,结果还没来得及放下心,就收到了家里传来的消息,现在真正能要他命的东西反而是猪圈这里,警方根本没有发现养殖厂存在的真正原因。 陆朗一看到陈有为就想到了昨天晚上在仓库的时候,陈有为各种“帮助”自己查找线索,陆朗勉强忍住嘴角的笑意,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大笑出声,这真的不怪他,真的是太好笑了! “睡的还不错,真的非常感谢您的招待了!” “警察同志说的太客气了,厨房锅里还有热着的早餐,你记得待会儿去吃啊!” “行,我不打扰您忙活了,我这一身的臭汗,先回去清洗清洗。” 陆朗转身离开,只是这两人,一个脸上是再也憋不住的笑意,另一个却是笑意收敛,眼神渐渐变得森寒。 山下方昆的日子却不太好过,昨天下午在会议上的发言,他可以糊弄其他人,却只有李遂,是他怎么糊弄都糊弄不了的,也是他下意识不想糊弄的。 在会议结束之后,方昆本以为李遂会问自己,新的线索是什么时候掌握的,或者,问自己为什么这么重要的线索要瞒着他。不管李遂要问什么,方昆都已经在短短的时间内想好了怎么回答,结果,出乎方昆意料的是,李遂什么都没有问,非常平静的回到自己的住处休息。 这不符合李遂的性格,方昆实在是太了解李遂了,他都已经预想过会议之后两人之间的沟通或者争吵,唯一被他排除在外的就是李遂现在的表现,平静,令他无所适从的平静,没有带着疑惑的询问,也没有恶声恶气的质问,只有平静。 这份平静让方昆很无措,到了第二天,李遂还是正常的早起、晨练,好像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方昆逮人都逮不住,每一次都是迟一步,比李遂吃一步迟来,也比李遂迟一步晨练,直到把人堵在了餐厅里,他才见到了滑不留手的李遂。 “厉害啊!李队长,这么多年没见,真没想到,您这反侦察的 能力提升的够快啊!” 餐厅里这么多人,方昆不想成为别人的谈资,随意的点了几个菜就拉着李遂坐到了一个角落,只是可惜了厨师精心制作的餐点,方昆和李遂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些餐点上。 被堵个正着的李遂也不着急,慢腾腾的搅着碗里的粥,方昆现在可没有这个耐性,略有些烦躁的用手扒拉着自己的头发。 “方队长,这么多年过去了,心性怎么愈发的不如以往了,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冷静,可是曾经的你对我们的要求啊!” “心性是大不如以往了,不然昨天就不会开口了。” “也还好了,毕竟是唯一一个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却又在系统里面可以了解大部分动向的人,可不是要好好护着。” “你知道了什么?” 方昆听到李遂的话压低了声音问道,他们的活动非常的低调,不到万不得已互相之间不会联系,更因为彼此的身份,很多时候他们都会以工作上的事情做掩护,进行私下的交流沟通,但方昆非常肯定,他绝对没有跟张林有任何的沟通,甚至,张林都不知道他的身份,李遂又是怎么知道张林的身份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有几个人,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我更不知道你们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这里的原因。” “你……” 方昆被李遂的态度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当年在队里的时候没有发现李遂还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领。 我知道陆家那位退下来的绝对是其中一个,我知道你们想要把局里和大刘的这些各怀鬼胎的人拖在这里,我知道你们要拉陈家下马。 李遂嘴上说一套,心里想一套,嘴上说着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心里把自己知道的都扒拉了一遍,暗自点了点头,给自己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等回过神却发现方昆直愣愣的看着自己,桌上的早餐也是 一口也没有动的样子,也许是自己为数不多的良心起了作用,李遂安抚着方昆受到巨大刺激的“小心灵”。 “放心,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们想要做什么的,至于张林,只能说这个小子还是太年轻,漏的马脚太多了,我原先也一直不知道他背后是谁。直到最近,山上那个是因为他的提议上去的,昨天的会议上他也在致力于忽悠这些心怀不轨的,让他们觉得我们没有发现养殖厂里面的东西,只是因为赵彬的故意伤害案来的,只是没有处理好,目前还没有证据呢,就直接说是陈有为击伤的赵彬,最后还要让你给他兜着。你瞧,这么多的马脚漏出来了,你总不能够让我装作不知道吧!” 说道最后,李遂的语气中甚至带上了委屈,这硬生生让方昆大了一个寒战,毕竟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用委屈的语气向自己抱怨,也太考验人的眼睛了,虽然他知道原先在队里的时候,一线的队员就经常互相开一些玩笑,但那个时候自己是很少参与的。 说起来,他和李遂的关系,也是在离开队里之后才慢慢变得越来越好了,毕竟在那场袭击之后活下来并且转到警队的只有他们两个,更何况他们两个任职的地方距离也不远,每年也总能在开大会或者汇报工作的时候见上几面,不过,自己选择大刘是带有强烈的目的性的,那李遂呢?李遂为什么要选择离大刘和大营都不远的地方任职呢? 不等方昆想出个二五六,李遂恼人的声音就再次响起。 “方队长慢慢吃,我这边还有点儿事要处理,有事方队长就去我房间找我。” 这个时候,方昆才发现,自己这边抓心挠肺的吃不下去,罪魁祸首却已经吃好了?看这碗碟的干净程度,对方的胃口还很不错的样子,这下子,方昆更是觉得心梗吃不下了。 晌午的时候,方昆敲响了李遂房间的门,屋里已经无聊到躺尸的李遂立刻就来了精神,来了来了,终于来了,他那么的刺激方昆可不就是为了现在,也就是方昆没有对自己设防,先来一招欲擒故纵,再打了方昆一个措手不及,不然,就自己这点儿道行,怎么敢在方昆这个千年的狐狸面前玩聊斋。 果然,打开门就又看到了方昆的标准表情,温温和和的一个微笑一直挂在嘴边,一身的书生气根本就不像军队里出来的,每一次看到方昆嘴边的笑,李遂都只想上去摸一下,看是不是画上去的,怎么就这么假呢! “你这几年查到了什么?” 等李遂回神的时候,方昆已经走进了房间,坐在了沙发上,手里甚至还捧着一杯热茶,可真是够自觉的啊! “也没有查到太多的东西,只是看到了冰山浮在海面上的一部分,至于海水之下的,我可是不敢看一眼。” “谁让你当年莽莽撞撞的直接往人家的大本营里面跑!” “那你呢?你没有跑人家大本营里,是准备走农村包围城市的路线吗?” “等把这些爪牙拔掉,剩下一个动弹不得的身子,周围一直围着的鬣狗就会一涌而上,都不用我们动手,就把他们解决了。” 李遂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曾经的方昆最不屑的就是走“邪路”,在队里的时候,提出的各种建议和制定的计划,都是堂堂煌煌,用阳谋,以大势压人,而不是如今这般走阴路。是,方昆这个想法确实是可以解决现在的敌人,可那些在最后关头围上去的“鬣狗”,谁说不会在若干年后成为现在他们面对的敌人。 只是,李遂有太多的顾忌不能言之于口,他现在的身份不能让他像以前还在队里的时候,毫无保留的对方昆敞开,因为在那个时候,他和方昆是同生共死的队友,现在,他们站在了不同的立场。 “我这些年也没有查到太多的东西,只是积攒了许多零零散散的线索,比如大刘和大营这边只手遮天的陈家,再比如陈家手里的暗线,至于市局那边,根本就如泥沼,里面就没几个干净的。” 李遂说了一些他掌握的线索,不是他在泄露情报,这是双方的一场利益交换,他在等方昆的回复,方昆,或者说方昆后面的人,绝对掌握了大量他目前还未知的线索,只是对方的行事太邪,终究和他不是一路人。可看着方昆,李遂心里又满是恨铁不成钢,他知道方昆对当年的事情怎么都放不下,可方昆选择了一条最不应该选择的路。 “你看过本省的地图吗?大刘和大营有陈家,市局就像你说的,如同泥沼,那整个H省其他地方呢?是不是应该庆幸H省经济发展一直薄弱?不然,隔壁的S省,资源丰富,经济发展靠前,S省的现在会不会是H省的未来?” 看到李遂没有回答,方昆又说道:“你看过全国地图吗?从H省到Y省,中间隔了多少个省份,多少个市区?你应该很清楚我为什么来这里,因为当年的事情H省才是真正起点,但在全国这么多的省市里面,H省经济、资源都不靠前,我知道我现在做的事情在你眼中很偏,可我无能为力,我只能拼尽全力去为当年的事情讨一个结果,就算是这样,我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达到我的预期。有太多的人不愿意当年的事情真相曝光,也有太多的人可以轻而易举的摁下我了!” 方昆说完之后,瘫在椅子上,似乎刚刚的一段话已经让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此时的房间,陷入了难言的沉默之中。 交谈 “你只讨一个结果,不要真相吗?” 良久的沉默之后,李遂才再度开口,他不明白,是什么让方昆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曾经的一腔热血,在冷寂之后怎么会是这般的死气沉沉! “真相?是我的奢求,或许最后会得到,也或许最后不会得到,但陈家是必须为当年的事情付出代价!” “什么时候你对自己这么没有自信了,你原先可是队里……” “因为我没有你命好!能不能不要再提原先了!你就当当年的方昆已经死在了当年,不行吗?” 方昆情绪激动的打断了李遂的话,而李遂也确实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方昆,方昆倒退一步,跌坐在了椅子上,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含糊的话语再次响起。 “我知道我走的这条路不对,可我已经没有办法了,我穷尽所有思绪,只能想到这一种办法,或许到最后,我得到了我所求的,但我也和他们没有区别了,到时候啊,我希望是你……是你送我走!” 说道最后,方昆的双手已经放下,双眼直视着李遂,眼角处似乎还有泪光闪过。 李遂没有说话,他突然发现,今天他就不应该和方昆见这一面。 “李遂,去联系你背后的人吧,我们双方是否要合作,你做不了主,我也做不了主,今天就当你听我发了一场牢骚吧!”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李遂才像是被人重新按动了启动键一般,恶狠狠的把面前水杯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或许方昆刚刚说的很对,他李遂就是命好,脱下军装没多久就又穿上了警服,一路上有人指点,没有遇到什么不长眼的人,可他李遂不是傻,方昆透露出的消息也已经够多了。从Y省到H省,这一路上所有经手的人就是一条利益链上的,他们为了维护自己肮脏的利益,绝对不会允许有人掀开他们牢牢捂着的盖子,曾经在Y省边境上发生的事情就是一个潘多拉魔盒,所以方昆不求真相,只想讨一个结果,因为他知道既得利益者不允许真相曝光,但这个结果嘛……倒下了一个也就少一个分蛋糕的人,他们求之不得。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呵……” 这一次的谈话,方昆和李遂默契的没有再提起,李遂不知道的是,方昆走出房间时就已经变换了一幅面孔,脸上再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熟悉的笑容重新挂在了嘴角,而李遂接下来的动作更是在方昆的掌握之中,论道行,孙猴子是怎么也逃不过如来的五指山的! 方昆与李遂达成了默契,当然,两人背后的势力也达成了短暂的合作协议,只是,从最开始李遂一方就搞错了一件事,李遂认为方昆是这条利益链上的其他势力派出的代表,为的是减少分蛋糕的人,但方昆实际上和暗地里的另一方势力才是真正的牵扯不清,他们这些人都是为了求一个结果,势力最是弱小,只有扯上虎旗,他们才能唱大戏。 隔天,方昆和李遂正在屋里沟通,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敲响,李遂和方昆立刻停止了讨论,互相对视一眼,两人都很奇怪,因为曾经的事情,他们对保密工作非常的在意,在商讨之前就对各自的队员们说过,不要来打扰他们,现在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他们两人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时,敲门声再次响起,紧接着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李队长,方队长,我是市缉毒大队的,有公务找二位,麻烦开一下门。” 听闻此话,李遂和方昆不能再在屋里装聋作哑,只是李遂在去开门的时候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还轻声说道:“找事的来了。” 方昆只是无奈的看着李遂的背影,却并没有反驳李遂的话,找事的确实来了。 “李队长,您好,我是市缉毒大队的陈伟,很高兴见到你。” “欢迎欢迎,我是李遂,我们先进来吧,方队长正在里面。” 在屋里坐着的方昆闻言低头掩饰着嘴角的笑意,别看李遂嘴上说着欢迎,实际上心里还不定怎么骂人呢。 “方队长,您好您好,久仰大名,我是市缉毒大队的陈伟,这次是有公务要和您交接。” “你好。” 方昆并不接他的腔,什么叫有公务和他交接,他和李遂现在就是一个目的,那就是把大刘和市局带来的一些人都拖在这里,他们两个都没有叫人通知缉毒大队的,缉毒大队的却不请自来,只能是来者不善了。 “前一段时间我们收到通知,说是大营这边有疑似制毒贩毒的违法活动,接到通知后我们缉毒大队的领导很重视,经研究决定,我们缉毒大队正式成立一个专案小组,目前小组过来还需要一些时间,您和李队长能否先停止一些比较大的动作,以免打草惊蛇,等小组到达大营之后,我们双方再合作调查,多管齐下。” 方昆没有回话,只是端起面前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直到陈伟紧张的吞了一口口水,方昆慢悠悠才开口说道:“缉毒大队是不是误会了,我和李队长之所以在大营展开侦查活动,只是为了破获一起故意杀人案,现在可以确定有两名被害人,其中一人已经丧命,另一名被害人至今仍在重症监护室里进行抢救,生命垂危。对于大营这边制毒贩毒的违法活动,一来,我和李队长并没有收到相关的信息或者通报;二来,如果确实有制毒贩毒的违法行为,我和李队长的意见一致,我们只是普通的刑警,负责一些刑事案件的调查工作,至于制毒贩毒这些,还是交给缉毒大队这样专业的队伍来处理比较好。” “这您就谦虚了,您的能力在公安系统内部谁不知道,您看,这一起故意杀人案,一起故意伤人案,一名被害者是在您的辖区里发现的,报案人又是在李队长的辖区里报的警,您二位携手共同合作侦破案件,都是合理合法的。” “谢谢夸赞,我和李队长会通力协作,尽快把这两起影响恶劣的故杀人案件调查清楚的,当然,如果在侦破案件的过程中,发现了什么有关于制毒贩毒的线索,我们会及时通知缉毒队专案小组的。” “非常感谢方队长对我们缉毒队工作的支持,我们专案小组这边如果发现有关于故意杀人案的线索的话,也会及时通知您的。” 双方你来我往,言笑晏晏,过了好一会儿,在李遂都无聊的快要打瞌睡的时候,陈伟的手机突然响起,这才让李遂又提起了一点儿精神,陈伟在查看完信息之后说道:“方队长,李队长,很抱歉,缉毒大队有一些事情急着处理,我要赶紧赶回去,这次就打扰二位了。再次感谢方队长对缉毒队工作的支持,也感谢李队长这次的招待。” 陈伟起身离开,方昆还是坐着没有动,李遂见状起身去送陈伟,说是去送人,可浑身上下流露出来的气势更像是坐累了去撒会儿欢,到达门口的时候,陈伟对着李遂说道:“不劳烦李队长了,您忙您的,您忙您的……” 李遂本就没有送人的意思,也懒得和陈伟多说什么,在陈伟说完这句客套话之后,就直接的把门在陈伟的面前关上,转身颠颠的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狐狸,你说这人是谁派来的,会不会说话啊!什么这是缉毒大队的事情,什么叫做专业的人啊!真要是缉毒大队这么能干,这么天上有地上无的,怎么陈有为这个制毒贩毒的团队都发展的这么大了,缉毒大队的还没有发现一点儿异常?他那一句话就把故意杀人案给弄成了故意伤人案,还有啊,明明就是咱两一起协同办案,结果,这人就对着你叭叭叭的说,和我就门口打个招呼,我去,这是瞧不起谁啊!” “好了,别抱怨了,我们两个都没有通知缉毒队的人,你猜,这缉毒队的是接到的哪儿的通知?还有啊,你再猜猜,陈伟的陈和陈有为的陈是一个陈吗?” 在李遂抱怨之后,方昆静瞧瞧的送给了对方一个大礼。 “不能吧……陈家再怎么势大也不会有怎么大的力量吧……” “以防万一,你还是先去联络你那边的人摸一下陈伟的底,我这边联系一下其他人,看看陈伟来这边到底是谁授意的,还是说就是陈家人安排的。” “好,我一会儿就去,最近动作都小点儿。” “不用你提醒,山上的小子昨天下午下来了?” “是,昨天下午下来了,去问问那小子?” “嗯,去问问,看有没有别的什么线索。” 陆朗下来的时候,张林已经给李遂汇报过了,当时方昆也在同一间办公室里面,早已经知道了陆朗下山,现在再提起,只是一个见一见这些“青年才俊”的借口而已。 想到自己对李遂的忽悠,心窍多如方昆也不好意思起来,李遂也知道自己带来的队伍里面有问题,只是这些人不是那么好处理,能力有,经验也有,只是一些没有证据的怀疑,根本没办法无缘无故的就把这些人清理出去。而方昆那边比李遂这边更为严重,方昆可是故意松了松口袋口,这些进入联合调查队的可没有多少是清白的。 忽悠着李遂把联合调查队里面没有嫌疑的送出去,把有问题的留下来困在大营,李遂认为他们就是这一次调查的主力。实际上,他们这些人只是挑开陈家事情的盖子罢了,真正负责调查的,恐怕等不了多久就会来了,留给自己上下活动的时间也没有多少了。 更何况最近还有传言,会有一个新任的省委书记过来H省,原先想要借助新任市长的打算恐怕要泡汤了,短短时间内,H省的领导层就有了两个重要职位的变动,这个传言中还没有来到的新任省委书记恐怕是来者不善了…… 此时陆朗和张林的房间里,陆朗第数不清第几次发出了叹气声。 “唉……” “您老能不叹气了吗?或者您老需要我扶着您出门直走再右转吗?” 陆朗对着张林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又故意大大的叹了一口气,成功看到了张林炸毛一般的把手里的文件夹摔在了桌子上,向着自己扑了过来。 俩人就和小孩子一样,你打我一下,我挠你一下,非常的没有技术含量,也非常的不符合两人现在的身份,如果俩人都是三岁的话,那就是一个萌萌的画面,可惜现在就两只菜鸡互啄罢了。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在山上的时候一直想要下来,下来了又一直叹气,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不好啊,既影响市容,又影响警队的形象。” “呵呵,你接着胡咧咧,你自己说你刚刚说的话对得起你小学语文老师吗?逻辑性都被你丢回姥姥家了吧,还有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说的直走又右转的是什么地方,敬老院里的老爷爷老奶奶最喜欢我了!” “是啊,所以我才说要扶着您老去敬老院啊,各归其位嘛!” “你就是欠收拾,看拳!” “好啊,反正我也好久没有松松筋骨了,不过你的身手离能让我松筋骨还有一段距离,就当是热身吧。” “你看不起谁呢!” 气势很足,只是话音还未落,就被张林一个扫堂腿弄翻在地上了。 张林更是趁此机会上前把陆朗压制住。 “你乘人之危,有本事你放开我。” “我有没有本事你难道不是很清楚吗?再说了,现在谁还跟你讲究公平公正的,都是趁你病要你命,以咱俩的交情,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可从来不是宋襄公那样的人物,当然,我很是希望我的敌人是宋襄公那样的,宋襄公,那才是真正让人高山仰止的人物!” “咳……你不是宋襄公那样的,却希望你的敌人是宋襄公那样的,你怎么不说你随手买个彩票就中了头等奖呢!” 陆朗趁着张林不备,从张林的压制下逃离,他也是脑抽了,和张林这个非人类比试拳脚,曾经在张林手下吃的苦头还少吗?还真是太久没有 被现实鞭挞就又飘了。 正在两人又要开始新一轮的菜鸡互啄的时候,敲门声及时响起。 “陆朗,张林,你们两个开一下门,有事情找你们。” 离开大营赵彬苏醒 门外的李遂非常的无语,难得和方昆显摆显摆,结果却正好赶上了“同室操戈”,是,张林是别人暗搓搓插在他这里的人,并不完全算是他的人,可陆朗是啊,陆朗一毕业就来了他这边,也一直是被他教导着的,可哪想陆朗这浓眉大眼的家伙也是个表面光的呢! 李遂苦中作乐的想,这也算是另类的达成了他的预想,给了方昆一个 深刻的印象,深刻到他很想再让这两个精力旺盛的,抄个百八十遍的警务人员工作规范,或者让他们去整理整理档案室里的陈年档案,好好的让他们发泄一下多余的精力,别再给他丢人了! “队长好!方队长好!” 站在李遂和方昆面前的两人,身姿挺拔,五官端正,气势如虹,绝对是一等一的好警员,人民的好公仆,前提是没有听到这两人刚刚在屋里闹腾的动静。现在再看这两个人是一等一的不靠谱,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方昆这个老狐狸也是,明明早就到了,就是不进屋,非要在屋门外面听两个小警员的“墙角”,如果不是刚刚他及时的打断,这两人还不定要闹腾到什么时候呢! “这一次主要是为了下一步的计划,目前我们掌握的证据并不是很多,没有形成一个完整的证据链,许多线索已经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再加上大雨的冲刷,在大营这里已经找不到更多的线索。到现在案发的第一现场都还没有找到,我们现在只能把希望放到被害者身上。更为重要的是,陆朗,你和被害人的关系,你现在陪着被害人就是最为重要的任务,目前被害人还没有清醒,但情况已经趋于稳定,等到被害人清醒,你要及时把被害人提供的情报汇报给队里。” 陆朗和张林互相看了一眼,他们两个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任务” 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两个人都是懵的,还不等两人反应过来,紧接着,张林的“任务”也布置下来了。 “张林,这边的情况也用不到太多的人手,先前陆朗从山上带回来的一些物证的鉴定,你亲自跟进,鉴定之后的 结果不要发给任何人,等候通知。” “是!” 李遂和方昆交代完就离开了,没有解释什么,原地留下了满脑子蒙圈的陆朗和张林。 两人回到屋里也没有心情再打闹了,陆朗和张林两人沉默的收拾着自己的行李,两人都没有什么交谈,房间里没有了之前的欢乐的气氛。 这是在屋外的人的想象,实际上两人正在“眉目传情”,只可惜他们都高估了两人之间的默契,两人挑眉弄眼又手脚并用的比划了半天,可惜不明白还是不明白,两人的雷达怎么都无法连接上,最后,两人干瞪眼了半天, 还是陆朗突然反应了过来,拿起手机开始发消息。 “我们两个是一起中了弱智的buffe了吗?还是说太高估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了?” “呵呵,我们之间有感情那个东西吗?弱智的只是你这个手下败将!” “呵呵,刚刚是谁紧张的额头上都冒出汗了?” “呵呵” 这一次就不是在手机上打出来的字,而是张林咬牙切齿从嘴角挤出来的声音,两人隔着各自的手机互相对视着,中间电闪雷鸣,最后还是又低头在手机上打字。 “李队的演技的真的太假了,我好尴尬啊!” “总比方队长要好吧,我们在排练的时候,方队长的表现把李队都逗笑了!” 这次两人长记性了,谈论的话题不再涉及他们自己,而是取笑起了方昆和李遂那令人尴尬的演技。 他们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当然,两人在屋子里面的过招不算,这是陆朗和张林的真情表露,陆朗接到通知要立刻下山的时间,是昨天快要中午的时候,那个时候陆朗虽然很惊讶,但还是服从命令,马上就去找陈有为辞行了。 刚下山的陆朗,在整个人还是懵的时候,就被方昆和李遂的操作搞的更懵了,方昆和李遂要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让联合调查队的一些人离开大营,其中就包括张林和陆朗。 被留下的人中分为两类,一部分是本身没什么问题,只是很少出外勤的人员,另一部分就是根本不得方昆和李遂信任的老油条们了,这些人之中有相当的一部分人员和外界的联系很频繁,哪怕是在方昆和李遂已经明令禁止与外界联系之后。 但昨天没有想到的是,今天会有缉毒队的人来,在这种情况下,就更不可能把这些干干净净的苗子留在这里,何况方昆和李遂达成协议之后,在以后的很多事情上都需要有自己的人手,这些有能力又干净的不能折在这里。 方昆和李遂的演技虽然令人尴尬,不过还好那些人只敢在远处监听,只要不是在面前就不会发现很大的漏洞,毕竟他们的面部表情虽然控制的不好,但让自己的语气里包含激情却还是可以做到的。嗯,想象一下部队首长来视察的时候,那种激动的心情就可以了,只不过李遂和方队长是视察的首长,他和张林就是被视察的士兵。 方昆和李遂怎么都没有想到陈家人的胆子会这么大,在安排好各自的人离开大营之后,他们已经可以确认缉毒队里的陈伟就是陈家一员,甚至缉毒队组建的专案小组里面,有许多人都和陈家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不知道是不是该说“天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狂”,陈家人高高在上太久了,竟然连避嫌这两个字都不知道该怎么写了,陈家人调查陈家人,好一出既是球员又是裁判的把戏啊! 再之后,他们整个小队就被人监视了,可惜他们太小瞧方昆和李遂了,这些躲躲藏藏的视线刚出现,方昆和李遂就发现不对了,心黑手狠的李遂和方昆就决定好好的教教这些人怎么做一个好人。 实际上,李遂不知道的是,方昆打出去的电话不仅仅只是和一些人确认缉毒队的事情是哪方的手笔,更包括了和新任市长的安通款曲。 早在赵彬清醒后的第一时间,方昆就收到了养殖厂里凶杀案的详细信息,方昆也想不到,让陈家昏招尽出的起点竟然是经济纠纷引起的凶杀案,只是就算方昆知道了一切也没有直接证据抓捕陈有为,毕竟作为被害人同时也是证人的赵彬,目前可还昏迷不醒着,既然这样,那不如引动其他人出手,到时候陈有为就会是打垮陈家最好的突破口。 陆朗这边悠悠哒哒的往大刘赶,一路上要多悠闲有多悠闲,让跟着他的人摸不着头脑,时间一长就跟的就不是那么上心了。陆朗根本就不担心赵彬的伤势,毕竟有自家老爷子在,如果赵彬真的有什么事儿的话,整个H省都要风声鹤唳了,而且李遂给陆朗的所谓的任务实际上就是找个借口把陆朗扔出漩涡口,毕竟他家老爷子可不是吃素的,赵彬已经出事了,自己再有点什么,李遂都没办法和老爷子交代了。 陆朗的父亲叫陆昭,退休的时候已经是省公安系统里那一小撮人物中的一个,陆昭当年还能往上面挪一挪,但是自己放弃了。陆昭之所以自己提出提前退休,是因为自己战友被报复杀害,而那个战友就是赵彬的父亲赵伟。 没错,赵彬的父亲赵伟当年根本不是死于车祸意外,而是蓄意的报复设计,只是当年情况复杂,相关的知情人没有告诉赵彬事情真相。之后,陆昭又把赵彬保护的滴水不漏,时间长了,赵彬也就慢慢淡出人们的视线了,可现在赵彬卷进陈有为的事情里,再次出现在人前,之后的一切就都由不得陆昭了。 陆昭当年可是一个猛人,当年谁也没有料到,为了抓到杀害赵伟的凶手,平时斯斯文文,主管政治工作的陆昭发了疯,疯到让所有人都产生了错觉,做出一系列报复行为的是已经去世的赵伟,而不是还活着的陆昭。 之后,赵彬就生活在了陆家,被陆昭严严实实的保护了起来,而陆昭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只是那一份处分并没有在机关里通报,只有少部分的人知道。这一次赵彬重伤,几度跨越生死,按照陆昭以往对赵彬的维护,他绝对不会放过陈家人,再加上方昆和李遂所代表的势力也开始下场,一场风暴已经渐渐成型! “跑!快跑!!!” 赵彬又做梦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在梦里,一个模模糊糊的高大身影站在他的正前方,对方在冲着他大喊,让他快跑,他愣在原地。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巨力,抱起他就往相反的方向跑,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他在梦里是一个幼小的孩童形象,抱着他的这个人的身形让赵彬觉得很是熟悉,他的视线穿过这个人的肩头,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猛然倒下,看着自己离那个人越来越远,而自己下意识脱口而出的一声“爸爸!”更是吓得赵彬从睡梦中惊醒。 “小安,你没事儿吧?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 一旁守着的陆昭看到明显是做了噩梦惊醒的赵彬,一边拿着纸巾擦拭赵彬额头上的汗水,一边问道。 “陆叔,我刚刚梦到有人在追我,我被追上了,掉到山沟下面的河里……” 不知道为什么,赵彬下意识的隐瞒了自己梦里的内容,选择了另一番的说辞,好在他现在重伤,精神也不好,神情萎靡,陆昭也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小安不怕,有陆叔在,没有人能再伤害你了,没事儿了,小安,没事儿了……” 在公安系统里面工作了一辈子,陆昭见过了太多向赵彬这样的情况,他现在怀疑赵彬是在经历了这次严重威胁到自身生命安全的危险之后,赵彬的心理状态产生失调,而造成的后遗症,也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毕竟,赵彬是有前科的,甚至一度因为心理问题濒临死亡。 但是陆昭却没有多说,只是顺着赵彬的话往下面讲,赵彬从小就心事重,现在赵彬的心里很敏感,他的一点异常都有可能引起赵彬的多想,心里默默的回想着H省乃至全国范围内排名靠前的心理医生,有哪些是有时间可以接收医治赵彬的。 赵彬的伤势太过严重,醒来这一会儿人就又没有精神了,陆昭在一旁看着赵彬渐渐入睡,也打了一个哈欠,往一旁的陪护床上一躺,也准备休息一会儿。 现在赵彬的伤势已经得到了控制,转入了普通病房,只是对外仍然说赵彬在重症监护室,而且陆昭也早早动用了自己曾经的关系给赵彬换了医院,不管是谁想要对赵彬动手,都要看看陆昭这个护崽的老虎愿不愿意! 陆昭一接到赵彬受伤的消息,马上就怀疑赵彬的受伤是被设计的,或许是当年害死赵伟的人又动了手,或许是自己这些年的动作太大了,这是对自己的警告。但接下来的一系列调查却显示赵彬的受伤完全是意外事件,没有任何人的设计,赵彬只是倒霉的发现了陈有为还没有清理干净的杀人现场,从而被陈有为追杀。 在陆昭意识到赵彬的受伤是一件意外,并且赵彬的安全已经得到保障的情况下,陆昭立刻意识到了这个就是自己等了这么多年的契机。随后,在陆昭的推动下,各方势力陆续下场,陈家现在就是所有人都盯着的一块肉,一块谁都想要咬一口的肉。 只是,在这么多的势力之中,新任市长以及李遂背后势力的介入,完全是在陆昭意料之外的,好在,李遂方面暂时达成了合作协议,而新任市长那边,背景干净的方昆已经收到了对方前期的信任,至于之后的事情…… 陆昭心思百转,赵彬也好不到哪里去,赵彬在昏迷期间,不断的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说是梦,还不如说是他的所思所想,他想要自己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想要赵伟无忧喜乐而终,想要赵伟享受到子孙绕膝之乐。所以他在意识昏沉不清的时候,做了一个美梦,可只要是梦,就有醒来的时候,醒来的时候,梦里有多美好,现实就会有多残酷,尤其是他无意中知道的事情,对他而言更是巨大的打击。 “你为了他可真是不遗余力啊!都求到我面前了!” “毕竟是赵伟唯一的孩子。” “呵,赵伟如果不是多管闲事去查他亲生父亲的死因,也不至于搭上他自己的性命,那么早就没了!” “行了!不要在孩子面前讲这些……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哼,放心,这小子命大着呢!他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剩下的伤只能慢慢养,有你这个尽职尽责的叔叔在,我就不碍眼了!” 赵彬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在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的时候听到陆昭与别人的对话,对话的内容竟然还是关于自己的身世,接下来的对话赵彬没有听清楚,因为他又陷入了昏迷。 医院重逢养殖厂的真相 第二天一大早,陆朗可怜兮兮的站在大刘医院门前,就好像家里搬家了,父母却忘记告诉身在异乡还在上学的孩子,等到孩子高高兴兴的回到家,却发现了自家已经被拆迁了。虽然刚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陆朗笑成了狗,但是,凡是有一个“但是”,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当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才能深切的体会到,此时的心境那是冷风那个吹啊,雪花那个飘啊,如果此时陆朗再吸溜两下鼻子就更应景了。 “小朗啊,如果不是叔叔看到是你在医院里打听小安的病房在哪里,你可早就被埋伏好的人给按在地上,顺便戴上一双银手镯了!” “叔,你能别取笑我了吗?” 陆朗抖擞着肩膀,把放在肩头的手抖擞了下来,陆朗也是真的惨,所有人都告诉陆朗,赵彬在大刘医院医治,没有一个人告诉过陆朗大刘医院是一个圈套,而且这个圈套还是陆昭亲自扎好的。 这真是亲爹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告诉陆朗这个亲儿子,而且陆昭还在陪护赵彬,果然,陆朗就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赵彬才是亲生的,当年一定是两家人抱错了,陆朗心里的小人哭到在地,怎么也不肯起来。 满心悲愤的陆朗,只能化悲愤为饭量,大口大口的吃着面。 “小朗,慢点儿吃,叔知道你急着见小安,可你也不能吃的这么猛啊,别噎着了。” 向来就是好不不灵坏的灵,话音刚落,陆朗就不负众望的噎到了,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吃完饭,陆朗就跟着这个叔叔前往赵彬所在的医院赶去,至于他身后跟着的尾巴,自会有人清理干净。 “这一次听到小安出事了,我们好多人都气的不行,不管是谁做的,都要付出代价,那个陈家,呵,以为背后有……” 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这事不应该说给陆朗,只能突兀的收了声,尴尬的笑了两声。 而把所有的话都听到耳里记到心里的陆朗却没有多嘴问什么,说他陆朗没心眼他也确实没心眼,可说他陆朗傻,他陆朗却是不认的。 陆朗表现的没心眼只是不愿意想太多,陆朗心里门清,知道陆昭在赵伟去世之后的所作所为,也知道这一次赵彬的重伤碰到了陆昭的逆鳞,更知道李遂让他来这边,既是保护他,也是显示与陆昭合作的诚意。 “小朗,前面就到了,你自己进去吧,叔还有事,就不送你这几步了。” 还不待陆朗反应过来,这个“叔叔”就跑的没影了。 陆朗看着这个怂怂的叔叔,他也想跑,可惜他不能跑,自家老爷子因为赵彬受伤的事情,很多人都被修理的瑞光千条的,要问陆朗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还用问吗?看这个送他来这边的叔叔就知道了好嘛! 在心里自己一个人演了一整部电视剧的陆朗,再怎么磨蹭也还是站在赵彬的病房门前,还没有敲门,就先被守株待兔的陆昭拉到了一边,在陆朗被人领着往这边走的时候,陆昭就收到了消息,对于陆朗这个很不像自己的儿子,他有时候也会怀疑,是不是因为和赵伟那个憨子的久了,就把自己的脑子给弄丢了。 虽然这么说也有失偏颇,陆朗还是有那么些脑子的,可陆朗经常在重要的时候掉链子,在一些细节的地方处理的很不到位,稍微细心点儿的就能发现的线索,硬生生的被陆朗来了个视而不见,大意、马虎却又有那么点聪明劲儿,陆朗真的是像极了赵伟…… 陆朗来这边,是陆昭与方昆沟通之后才下的决定,在外人眼里,陆朗和赵彬都代表着陆昭,可现在陆昭并不想出现在别人的眼前,只有隐藏的越深,隐藏的越久,对他们的计划才更有利。赵彬参与到这件事里面还可以说是意外,但如果陆朗也在这个特殊的时间段留在大营,恐怕就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了,毕竟赵彬可以说是养子,但陆朗却是他的亲子,而且赵彬的身份还有些问题,这件事之后,赵彬可要很长时间不能出现在人前了。 陆昭如今已经退休,他如果直接插手这件事情,不管是在名义上还是职责上都是说不过去的,更何况还有那一群饿狼一直在伺机而动,这么明显的把柄,他们绝对不会放过。可李遂和方昆就不一样了,他们是系统里正在职的,还是上级领导眼里要重点培养的好苗子,李遂的背后更是有着另一方的影子,这件案子会是磨炼他们的磨刀石。 陆昭只需要在最后尘埃落定的时候,要求相关部门严厉惩处,毕竟他退休前的身份在那里,而且如今还是以被害人家属的身份,就可以不引起怀疑的将陈家彻底的清理干净,毕竟陈家这么多年下来,怎么着破船也还有三千钉,陆昭不想留下 什么隐患,草除了根也要清理清理才好。 “爸……好巧啊,你也在这里。” 陆朗说着连他自己都觉得很没有水平的话,心里的小人已经捂脸大哭不止了,完了完了,本身他家老爷子就视赵彬为亲儿子,他这个亲儿子反而跟捡来的似的。向来陆家父子两的日常对话都是以陆昭训斥陆朗开始的,得,看到陆昭皱眉,陆朗彻底放弃抵抗了,低头跟个小孩子似的,乖乖靠墙站着等陆昭的训斥。 看到陆朗这个样子,陆昭心里是气不打一处来,可这是在医院,他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训儿子的习惯,就算是有再多的不满,陆昭也准备等回家了再说。 “来了就进去吧,不过不要打扰小安太久,小安现在身体情况刚稳定,还是需要多休息。” 陆朗很是乖巧的点头应是,而陆昭内心复杂,看着比自己都要高一个头的儿子在装乖卖巧,辣眼睛的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不想再看到看到陆朗犯蠢,直接就领着人进入病房,眼不见心不烦。 跟在后面的陆朗非常庆幸躲过一劫,夸张的抚了抚了胸口,脸上还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提前知道了陆朗要来这边的赵彬,靠坐病床上,正好可以看到陆朗脸上搞怪的表情,同时也可以清晰的看到走在前面陆昭脸上严肃的表情,以及微微瞥向陆朗的眼神。 嗯,确认了的眼神,是将要倒大霉的陆朗,赵彬低头压下了嘴角的笑意。 看到躺在靠坐在病床上的赵彬,陆朗上前就是一个熊抱,伴随而来的还有假的不能再假的话。 “小彬,哥好想你啊?你没事儿了吧?你不知道,我听说你出事之后担心成什么样?还有啊……” 赵彬熟练的忽略陆朗那些没意义的话,抬高视线,瞄了一眼陆昭的表情,嗯,不负众望的黑了脸。从小到大,陆朗玩心眼就没有赢过陆昭的,陆昭就是千年的老狐狸,陆朗顶多就是一只狐狸窝里还没有断奶的小崽子,而且这个崽子还被赵伟带了一段时间,就变得有些诡异了,说是笨吧,很多事情都看的很清楚,说是聪明吧,可有些时候就又喜欢干一些蠢事,就比如现在,赵彬都已经不敢去看陆昭的表情了。 “小安,你一会儿累了就接着休息,我去看看今天中午我们吃什么。” 陆昭说完就直接转身离开,只是转身之前看陆朗的眼神,让赵彬在心里为陆朗点了三柱香。 等到陆昭离开了病房,陆朗才放开了赵彬,赵彬对陆朗也是很无语。 “你刚刚干嘛呢?做什么刺激陆叔叔?” “哎呀,你放心,没事儿,我和我爸他开玩笑呢!再说了,老爷子哪一次真的下狠手收拾过我?” “嗯,我懂,彩衣娱亲嘛。” 赵彬用非常敷衍的语气说着谁都不相信的话,什么彩衣娱亲,明明是陆朗又欠收拾了,赵彬真的是很不明白,每一次陆朗都会被陆昭收拾的不要不要的,但每一次都要故意去惹陆昭生气,在陆昭的底线上不断的蹦跶。 “还有啊,我劝你还是注意一下你的措辞,让陆叔听到了你的话,你觉得你还能好?陆叔还是有些介意自己的年龄的。” “嗯,晓得了,那我换个安全的话题,你在陈有为那边发现有问题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跑?傻愣愣的被那个瘾君子伤成了这个样子。” “我哪里不知道跑了?在我发现陈有为杀人之后,当时我就要报警,结果山上的信号真的是太好了,我只来得及把最重要的照片发给你,这还是我逃出养殖厂很远之后才发出的唯一一条信息。而且要不是因为我命大,在被那只大黑狗咬到腿之后,又被陈有为一棒子打到了后脑勺,还没等我摔到河里,就要和另外一个人一样,被搅拌成饲料喂养殖厂里的猪了!” “你不是因为发现陈有为在制毒才被陈有为追杀的吗?” “陈有为还制毒吗?” 赵彬和陆朗都是满脸的疑惑,两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陆朗没有想到陈有为除了制毒贩毒之外还杀人,而赵彬没有想到陈有为除了杀人之外还制毒。 搞笑的是,双方还都有陈有为违法乱纪的实证,嗯,对得起这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情了,互相补充,坚决不放过任何违法犯罪的行为。 “我应该谢谢你这么看的起我吗?到底是什么错觉,才能造成你认为我发现了陈有为在制毒,继而造成我被追杀?” “我看到了你发给我的照片,你的照片拍摄的背景是养殖厂的仓库,你不是在暗示我养殖厂的仓库有问题的吗?陈有为制毒的原材料就是堆放在养殖厂的仓库里面的。” “我那张照片是在暗示你看陈有为和陈有为脚边的那只狗,你没有发现陈有为衣服上有很多部分颜色很深吗?还有,那只大黑狗的嘴角上还有很多的血迹,最重要的是,那只狗的左爪按着的那个碎骨头。” “碎骨头有什么问题?” “那是一根人的手指骨啊!” 在赵彬开始说的时候,陆朗就拿出手机找到了那张赵彬在深夜发给他的照片,放大放大再放大之后,陆朗只能隐约的看到白色的小块的白色不明物体,连具体形状都看不清楚。 “我谢谢你了,谢谢你这么相信我的眼神,你怎么会认为我会看出来这个东西是人骨碎片呢?就算我有5.0的眼睛,我也联想不到人骨啊?最多会联想到这只狗的伙食真好,都有大骨头啃。” “你刚开始没有怀疑是正常的,在我失踪之后你就不会对我最后发你的这张照片产生怀疑吗?你难道就把这张个照片传输到电脑上进行处理吗?毕竟这可是我留下的最后一条线索。” “我后来是仔细的检查过这张照片,只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一方面,我那个时候发现陈有为在贩毒制毒,联想到的只是这张照片里面的仓库有问题,事实证明仓库确实有问题,我就更没有想到别的地方了。” 听着陆朗还有些委屈的声音,再看看陆朗还在蠢萌的指着照片背景上的仓库,陆朗只觉的头疼,面前这个家伙真的是以优异的成绩从警校毕业的吗? “小安,吃点水果,这不是你的错,你留下的线索或许已经超出了一些人可以接收的范围。” 此刻走进来的陆昭成功拯救了陆朗和赵彬两人之间令人尴尬到极点的气氛,赵彬也不想搭理永远跟自己不在一条弦上的陆朗,接过陆昭递给他的水果吃了起来,只是赵彬不想搭理陆朗,陆朗自己却凑了上来。 “你看你现在这样子也吃不了太多,我替你吃点儿,也免得浪费啊!” 赵彬对着陆朗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结果,陆朗脸上的笑还没有完全展开,伸出的手就被陆昭拿放在一旁的书敲了回去。 看着陆朗可怜兮兮的摸着自己被敲疼的手背,陆朗端着水果盒挡住了自己嘴角的笑意。 “爸,我的呢?” 陆朗厚着脸皮问陆昭要自己的那一份,看着赵彬吃的那么欢,陆朗馋得慌,虽然他知道这可能是赵彬故意引诱自己的,但自己努力一把说不定就可以享受相同的待遇,那就试试呗! “你的,出医院大门对面就有一家水果店,实惠好吃。” 陆朗怂怂的不敢说话了,而在旁边看够戏的赵彬把手边的一个苹果塞到了陆朗的手里,稍稍安慰了一些陆朗受伤的心灵。 陆昭见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一旁看了一会儿陆朗随手放到一旁的手机,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照片之后,说道:“这应该是人左手的手指骨吧!” 疑问的话却是肯定的语气,而这一句话也成功的让陆朗噎到了。 “爸,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这几年在警校学不是混日子的吧?老老实实承认,我再豁出去我这张老脸,给你找找警校院校的朋友,再让你回炉重造一下吧。” 说完,根本不看陆朗无语凝噎的表情,直接转身出门,顺便还把赵彬悄悄推到陆朗面前的水果盒端走了。 “这是我亲爸吗?” “确实是你亲爸,只有你亲爸才会这么嫌弃你。” “呵呵。” 赵彬装作没有看到陆朗恶狠狠啃着苹果的样子,只是淡定的喝着水,有本事就不要吃递给你的苹果啊,腮帮子鼓得再高又怎么样,不是还是不敢反驳陆叔的话吗? 看透了陆朗“欺软怕硬”的本性,赵彬根本不搭理一旁整个人都散发着“我很不爽”气息的陆朗,缓缓躺下,又准备休息了,他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争取早一天出院。 “等会儿走的时候顺便帮我把门关好,谢谢。” “你……” 陆朗被赵彬给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颤抖的指着已经躺在床上,甚至闭上眼睛的明显准备休息的赵彬。 “得了吧,别演了,再演就过了。” “你怎么看出来我是在演戏的?我觉得我演的很好啊!” “我都替你感到尴尬,假的不能再假了。” 赵彬毫不客气的对着陆昭的心口插刀子。 养殖厂的落幕 陆朗几口把苹果吃完,随手把苹果核扔到垃圾桶里,看着还是在闭目养神的赵彬说道:“哎嘿,别闭着眼睛了,你这一时半会儿的也睡不着,给我讲一下到你到山上之后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发现的陈有为杀人的?” 听到陆朗的话,赵彬无奈的睁开了眼睛,看着陆朗,说道:“这件事情除去引申而出的涉毒案件以及陈家,最开始的源头,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你把陈有为和陈家看的太重要了,反而看不清事情的本质。” “……” 陆朗无语了半晌,看着躺在床上的赵彬还在眨巴着的又大又圆的眼睛,猛的扑上去,虚虚的压在陆朗的上方,大手摩擦着赵彬为了方便医治头部的伤口而剃成的光头,因为已经长出了一层的毛茬,来回摩擦的时候有一种刺刺的感觉,手感不是一般的好。 这会儿换赵彬无语了,眯眼看着陆朗脸上不自觉露出的一幅沉迷享受的表情,心里已经把陆朗一脚踹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房间里长时间的安静,终于激起了陆朗不是很灵敏的危机信号,低头一看,妈呀,赵彬在用什么眼神看着自己?心虚气短的陆朗,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坐回原位,乖巧的坐姿,诚恳的表情,企图打动铁石心肠的赵彬的心。 赵彬不言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陆朗,最终还是陆朗承受不住,说道:“那什么,刚刚说道哪了?接着说啊,我挺想知道当时的情况的,你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呗。” “介于我们俩一起长大的情分,我真诚的劝告你,好奇心害死猫!” 陆朗头上都要冒汗了,这说的是好奇心害死猫吗?直直的盯着自己的手,想要砍掉的眼神收一收再说啊! 赵彬看着陆朗坐立难安,还偷偷把自己的手往后面放的动作,嘴角勾起,恶趣味过去之后,还是和陆朗详细的讲起了当时的情况。 “我发给你的那张照片,不是说了陈有为衣服上的颜色不对吗?” “对。” “我当时也没有及时的发现问题,只是觉得陈有为的神情和身体动作有很多地方都不对劲。” 陈有为急忙把手机又拿了出来,将照片放大之后再放大,仔细的查看照片里的每一个细节,这一次他终于也注意到了陈有为的异常。按理来说,陈有为应该站在大黑狗的旁边或者后边,但他偏偏站在了大黑狗的前面,这样就把大黑狗一半的身体都挡住了,这一看就很不对劲,就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他不想让别人发现,故意站在那里挡住了。 “那里确实有东西,你仔细看一下,大黑狗影子的地方是不是颜色有些深?” 赵彬的话后,陆朗仔细的查看大黑狗影子的地方,还有陈有为怪异的站姿,一个想法突然从陆朗的脑海中闪过。 “这个颜色是血吧!大黑狗还有陈有为故意挡着那个地方,是因为那个地方有血落在了那里,对吧?” “总算不是太蠢,你说的不错,就是因为那个地方有血迹,所以陈有为才会故意站在那里的,但他没有想到,大黑狗的脚下那还有一块人指骨在那里,而且陈有为的衣服上也沾染的有血迹,只是因为他的衣服本身就是深颜色的,才不是那么的明显,我在整理当天的采访资料的时候……” “发现了这些异常?” “没错,当时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但当我想起白天的时候,他走到那里脸上不自然的表情,我就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照片,看到大黑狗左爪的碎骨头的时候我也没有想到是人的手指骨,直到看到被大黑狗的影子遮挡的血迹,我才放大了那块骨头,发现竟然是人的手指骨。” “那你是怎么被陈有为击伤的?” “哈,也是我自己犯傻,我当时半夜想要逃离养殖厂,却没有想到我到那里没有多久,陈有为就也赶了过去。” “大概他是在监控里看到你了吧!” “那里有监控?” “对,还不止一个,毕竟他刚刚杀了人,而你又突然到访,那个养殖厂本身又是一个制毒贩毒的基地,仓库里还堆放着大量的麻黄草,你半夜摸出来,那么敏感的地方,陈有为的神经正是紧绷的时候,他不对你动手都不可能。” “好吧,是我鲁莽了。” 陆朗看着赵彬躺在床上郁闷的样子,不由的轻笑一声。 “你啊,就好好在这里养伤吧,陈有为的事情我这边会跟进的。” “你跟进?我看是陆叔跟进吧。” “还真的是,这一次陈家可要经受老狐狸的火气了。” “是我让你们担心了。” “你是让我们很担心,如果不是我早就从老爸那里知道了你的下落,恐怕我早就没有心思每天还照常的上下班,更遑论还跑去养殖厂查看情况,收集线索了。” “可我怎么看你还胖了不少?” “怎么可能,我最近少说也瘦了5斤!” “不是你自我感觉良好,就是那个称坏了。”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门外的陆昭听着里面传来的两人的笑闹声,笑着摇摇头,走远了。 房间里面,赵彬的神色有些怪异的看着陆朗,想要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来回几次,陆朗受不了了。 “有什么你就说呗!你这样吞吞吐吐的样子,我看着难受。” “好吧,是你说的要我说的,可不是我自己要说的……” 赵彬小声的碎碎念,一会儿之后,才下定决心说道:“你不好奇那个被害人的尸体被藏在哪儿了吗?” 赵彬看到陆朗只是挑高了一边的眉毛看着自己,就算这个问题他早已经知道了答案,深知对方这个动作含义的赵彬还是顺着说道:“我当时被陈有为养的黑狗袭击,慌不择路的情况下,只记得往大门口跑去,路上看到放在猪圈门口的一个大桶,眼睛瞥了一眼,看到里面都是肉块,还有一根手指在上面……” 赵彬后面不再讲了,但陆朗已经想到了后面话的内容了,无他,太有指向性了,前面刚刚说过,照片里面大黑狗嘴角有血,脚下还有人的手指骨,陈有为身上,地面上都有血迹,现在又说,猪圈门口有一个盛满肉块的大桶,呵呵,说的还不清楚吗?难怪刚刚赵彬一幅吞吞吐吐的样子…… 这边,赵彬和陆朗就留在了大刘,修养的修养,陪护的陪护,岁月静好,远离了大营那边的是是非非。而大营那边,随着方昆和李遂的上下活动,加上陆昭暗地里的推波助澜,针对陈家的大网已经编织好。 “嘭嘭嘭……” “谁啊?大早上的就来敲门?” 陈有为打着哈欠慢吞吞的从屋里走出来,刚刚跨出屋门,就被旁边的人一拥而上摁倒在地。 “谁啊?你们谁啊?” “警察!姓名?” 有一个负责拍摄的警员,站在一旁一边拍摄一边问道。 “陈……陈有为,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我自从出狱就没再做过犯法的事啊!” 陈有为说的话从磕巴到顺畅,声音也由低到高,自己像是在说服别人,也像是在说服自己说的是真的。 只可惜周围的警察没有一个为之所动,直到冰冷的手铐戴在手上,陈有为才有了一种不真实感。 第二天,陈有为被捕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营的大街小巷,人们议论纷纷,还有一些人一直在关注着当地望族——陈家的动向。 “他们就这么沉的住气?” “哈,这就是你年轻了吧,胖哥给你讲啊,他们现在沉的住气才能没事,如果沉不住气,下一个进去的就是他们了。” “你又知道了?” “这不是我知不知道的问题,你看着吧,陈家不会就这么倒了的,现在陈有为进去了,他们肯定会让陈有为把一切都抗下来,陈有为自己也知道,只有陈家还在,他才能好,如果没了陈家,他的下场才是最惨的。” “……” 年轻民警无语凝噎,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一次陈家的事情不好解决了,就说嘛,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的,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的,他们家的人横行霸道惯了,肯定是会踢到铁板的。” “怎么就不会是上面要打黑除恶,把他们给除了呢?” 胖警官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像是思考了一会儿。 “非常有这个可能,你发现没有,抓陈有为之前一点儿风声都没有传出来,而且抓捕的人里面根本就没有我们大营当地的人,哪怕是一个向导都没有!” 胖警官越说越激动,那手舞足蹈的样子让一旁的年轻警官诧异不已。 “你就这么激动?” “你懂什么,这意味着我们大营要变天了,再也不会是原先那个破样子了!” “现在说的还有一些早,静静的看看吧。” 年轻警官 不断的用右手摸着保温杯, 他内心并不像他表现的那么冷静,而他说的话与其是说给胖警官听的,还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的,他等这一天也已经很久了,久的他就要和旁人一样的麻木了。 “是需要等一等,但我总有一种感觉,这一次陈家这个跟头是载定了!” 画面转换,此时陈家人的心情可没有外面的这么轻松,别人是等着看陈家的好戏,可陈家人却是在争取自己的活路。 “有为是因为制毒贩毒被抓的吗?” “不是,传出来的消息是,有为是涉嫌故意杀人罪被抓的。” “故意杀人罪?” “对,就是故意杀人罪。” “怎么会是故意杀人罪?” “几年前,有为还年轻叛逆的时候,向他当时的狐朋狗友借了一些钱,后来有为进去了一段时间,就一直没有还对方的这一笔钱,到如今,他听说有为开养殖厂赚了一些钱,就想把这钱当做养殖厂的入股资金,做养殖厂的股东……” “想的也太美了吧,养殖厂是他能碰的?”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另一个人打断,年轻人也不生气,只是坐在主位的中年人带着威视的眼神扫过,就让插话的人低头瑟缩,不敢再随意插话。 “有为自然是不愿意的,只是有为从里面出来之后,家里就对他管的比较严了,他手里就没有那么宽裕,被逼无奈有为就把养殖厂里30%的股份给了对方。但有为的退让,让对方以为有为怕了他,就又逼着有为把养殖厂全部转给他,逼的次数多了,有为又一次就和对方发生了肢体冲突,失手杀了他。” “那个小记者是又是怎么回事?” “那个小记者去采访的那天就是有为杀人的当天,有为有一些地方没有处理好,让那个小记者发现了端倪,那个小记者要报警,有为就害怕了,追着小记者,小记者失足掉下了河。” “既然不是制毒贩毒的事情被抓的,有为那边你就安排一下,让他在里面呆几年,好好去去身上的戾气,动不动就杀人,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净给我添乱!” “是,您说的是!” 看着众人唯唯诺诺应声的样子,主座的中年人不耐烦的摆了摆了手,让这些给不了他什么建议的人离开,独独留下了年轻人。 “真是不明白,为什么家主不相信陈家人却去相信一个外姓人!” “好了,好了,别说了,最起码不要在这里说啊!” 同行人急忙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注意到他们,就迅速的拉着人离开了陈家。 房间里,此时没有了其他人在场,两人之间的氛围无声的发生了变化。 “这一次我帮不了你,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我曾经帮过你的父亲,你不能这样!” “哈,你帮过他,你就让他还你人情,不要找我,我和他之间可没有什么父子亲情!”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中年人改变了语气和策略。 “叔叔知道你最近才回国,很多东西都没有准备好,我这边有一套新房,是在市区,叔叔知道你还没有落脚的地方,叔叔做主,把这套房作为你落脚的地方,你看怎么样?” 年轻人悠悠的转着手里的茶杯,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中年人的话,只是在中年人快要憋不住想要再次开口的时候,说道:“我知道最近市长要和一些资本比较雄厚的商人会餐,饭局上新任的省委书记会出现,我这边找人通融一二,给叔叔一个名额,到时候叔叔可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啊!” “好!好!” 年轻人冷眼旁观着中年人情绪的大起大落,眼神之中的轻蔑一闪而逝。 “叔叔明天就把这套房子转到你的名下,这一次你回来叔叔没有给你接风,过几天,等叔叔手边的事情解决了,叔叔再好好的招待你。” “行啊,我看叔叔这边也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我也刚回来,也有一些事情等着我去处理,我今天就不打扰叔叔了!” “怎么能说是打扰呢,只是今天实在是不巧,我们两个人都有事,而且今天叔叔这事也是麻烦你了,等有时间了叔叔一定好好的招待你!” “那我就等着叔叔的招待啊!” “没问题,小赵,小赵,你代我送一下。” “那好,叔叔您先忙您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聚。” “好,好,小帆回去的路上可要小心点,国内人多车多的,你刚回来,环境不一样了,你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的。” “是,谢谢叔叔的提醒。” 相互谦让了许久,终于可以离开了,年轻人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国内还是这般讲究人情往来,就算自己再看不起这个老家伙还是要给他陪着笑脸,因为这个老家伙是打入那群人的敲门砖。而这个老家伙也感觉到了自己对他的不在意,可他需要自己的人脉,也只能对这些视而不见,双方都在维持着表面的和谐。 “最近你可以找借口撤离了,我已经准备好了去M国的机票,落脚点和资金也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这几年就主要负责在M国的事务,等国内的动荡过去了,你再回来。” “好的,BOSS。” 应话的人赫然就是中年人喊的“小赵”,接下来一路上车里都非常的安静,也没有去陈家安排好的落脚点,车辆直接驶离了大营。 陈家嚣张的太久了,久到陈家人忘记了谨慎,陈家手里要命的生意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引起了多方的注意,上面的要有人背锅,维持自己的权利,下面的等着分陈家的家产,这么多的势力汇聚在H省,H省接下来可有好戏看了…… 舆论 陈家人上下活动,但一丝陈有为的消息都没有得到,抓捕陈有为的人是从外省直接调过来的,事前没有收到任何风声,暂时关押陈有为的是在省会的刑警队,里面的人他们不熟悉,和陈有为的联系就这样断了。好在,之前把很多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整理之后存放起来,现在陈家人名下的产业都是合法纳税,干干净净的产业。 而且,陈家人也相信陈有为不会乱说什么,能自己担下来的陈有为都会自己担下来,到时候陈家出来道个歉,家里地下的生意停一段时间,再捐钱给希望小学或者孤儿院的,事情慢慢就会降下来,陈家就还是原来的陈家。 陈有为也很清楚自己在陈家的地位,他不过是陈家的边缘人物罢了, 陈家权利中心的那些人,哪个手里沾过这些要命的生意,或许之前有,但现在,陈家里面负责这些生意的都是他们这些边缘人物。 陈家来钱快的地下赌场,毒品制造销售一条线,赌场原先是他叔叔负责的,但前两年他叔叔被查,为了给社会,也为了让上面的人,面子上过的去,叔叔被判刑关押。可他也知道,叔叔几个月前就已经保外就医了,他也可以和叔叔一样,能担的自己担下来,严重的就打马虎眼,到时候判刑归判刑,坐牢那可就不一定了,只要陈家没事,他陈有为也不会有事…… 等陈有为胡思乱想结束,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也没有一个人过来提审他。刚开始,陈有为还以为是陈家已经给这些人打过招呼了,后来,时间长了,他就好像被遗忘在这里了,整间屋子里只关押了他一个人,没有人和他说话,唯一能够证明他还没有被遗忘的是每天都会准时送过来的饭食。 陈有为自己安慰自己,这是这些警察新的提审方式,就是为了让他害怕、着急,最后自乱阵脚,没事儿,没事儿,只有陈家不倒,他就不会有事的,陈家又怎么会倒呢?陈家的势力别人不知道他陈有为还不知道吗?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不管陈有为怎么安慰自己,心底的深处不可名状的恐怖情绪越来越大。 “头,就这么把那小子放那落灰啊?” “先晾晾,后头再有人进来,到时候再审。” “好嘞……那,咱接下来抓谁啊?” “着什么急?等着,现在下网只有小猫三两只,等鱼群来了,我们再撒网,到时候就发达了。” 会议室里,由外省调来的警队人员在互相沟通交流,每人的桌面上都是大量的纸质资料,在最前面的白板上,赫然是以陈家为中心构建的关系网。上面不但有陈家人的照片,还有公安、法院、检察院,甚至包括一些省市领导人的照片,由此可见案件涉及人员之广,以及背后涉及势力之大,难怪会外调他们这些外省的警务人员负责抓捕。 负责调查取证的却又是另一部分人员,这些人员更为神秘,他们双方都没有见过面,当然,他们对对方不了解,但自己的照片资料说不定已经摆在了对方的桌面上,就像现在,陈家各个主要负责人、不论身份,案件相关的人员资料,就摆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任人查看一般,这H省可是要翻天了…… “H省公安局新闻办公室今天(7月1日)通报:在H省大营发生两起刑事案件,位于大营的某养殖厂内,养殖厂负责人陈某因为经济纠纷杀害李某,并在杀害李某后,用养殖厂内的搅拌机粉碎李某的尸体,另一名被害人赵某因为发现陈某的行为,被陈某追杀,失足掉落河中,在漂流到大刘后获救,目前陈某已经被警方控制,被害人赵某目前还在大刘医院接受治疗,案件正在进一步侦办中。” 在H省内的电视台中播报的这一条新闻,引爆了H省网上线下的舆论,毕竟这种杀人碎尸的案件哪怕是在全国境内也是很少发生的,但每一次发生都会引起相当大的关注,更何况案发的第一现场是在养殖厂这么敏感的地方。 “我去,养殖厂发生的杀人案,还把尸体搅碎了,嗯,接下来是我想的那个画面吗?” “不是吧,这也太那什么了吧,我最近吃不下肉了……” “同是吃不下肉了,我要改吃素了。” “听说第二个受害者是一名记者诶。” “不是听说,是确定第二个就是记者,没见咱市里电视台都报警了嘛!” “呦嘿,这胆子够大啊!连记者都敢杀!” “听说是那个记者发现他杀人了,他才要杀记者灭口的。” “这人谁啊?” “大营本地人路过,这人不可说啊,不可说。” “有什么不可说的?” “这人姓陈,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不要问。” …… 永远不要小瞧人民群众的力量,没有多久,陈家就被扒了出来,包括陈有为曾经的“丰功伟绩”,这自然又引起了轩然大波,一个曾经多次违法乱纪、进监如同回家一般频繁的人,却通过多次减刑缩短刑期。新闻报道中,监狱一方给陈有为减刑申请书上面签写的“表现良好”、“符合减刑要求”等字,刺痛了无数人的眼睛。 “厉害啊!进这么多次监,每一次都能减刑出来,这么能耐,怎么就办一个减刑出狱培训班呢?绝对生意兴隆!” “哈,这么多次减刑出狱,非得等到出人命了,引起社会重视了,才会彻查的吗?” “这还不是人家命好,生在陈家,要是生在普通人家,早就被教做人了!” “这还只是一个人,就应该对陈家进行彻底的调查,看看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是被掩埋在黑暗里面的。” “前几天不是还限流吗?这事是限流就能够解决的?” “ 这不就是解决不了事情,那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这事这么大,这么多人,我看该怎么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要求严查相关人员,多次减刑是经过了哪些人的手?符不符合相关的规定?” “要求公正、公开,详细纰漏相关的细节,违法人员严惩不贷!” “对,要求公正、公开!” 舆论风暴越来越大,参与的人员不再仅仅是H省范围内的,而是全国各地都在关注,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都在扩大影响的范围。 “短短的几天时间里,事情就扩大到全国皆知的地步,后面……” “后面绝对有其他人在操控。” 陆朗截断赵彬的话说道,并且顺手就把赵彬手里的手机抽走,换上了已经削好皮的苹果。 赵彬看着手里的苹果,眉毛微微的皱起,对着陆朗无奈的说道:“手机你拿走也就罢了,能不能不要老是吃苹果,你都不腻的吗?” “拿走手机是为了你好,你现在应该多休息,而不是研究浪费脑细胞去研究陈家的事情,陈家有老爷子盯着呢!绝对落不着好!至于苹果,苹果多好了,富含维生素……” 对于陆朗剩下的嘟囔,赵彬选择忽视,慢慢缩回被窝里,闭眼休息,眼不见心不烦。 陆朗看到赵彬慢慢悠悠缩回被窝里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实在是赵彬的样子太好笑了。赵彬因为一条腿骨折,打了石膏,行动不方便,大部分时间都是躺在床上的,但一直躺着又不舒服,所以,每天陆朗都会扶着赵彬坐起来一段时间,坐着比躺着会舒服一些。等赵彬想要躺下了,陆朗再扶着赵彬躺下,因为刚刚的事情,赵彬赌气自己躺下,一条腿又用不了力,只能用上半身一挪一挪的慢悠悠的躺下来,看着实在是好笑。 陆朗放肆的笑声,赵彬尽收入耳,眼皮底下眼球转来转去,越想越气,赵彬愤怒的睁开了眼,对着陆朗说道:“出去,打扰我休息了。” 陆朗看着赵彬气的鼓鼓的脸颊,说道:“我现在可有成就感了。” 赵彬没有搭理陆朗,仍是生气的看着他,陆朗也没指望赵彬回他,用手摸着自己的下巴,笑眯眯的说道:“我把赵小彬同学养胖了!!!哈哈哈!” 陆朗这话气的赵彬直接拿着桌上还没有洗的苹果砸了过去,陆朗伸手就接到了扔过来的苹果,笑着说道:“赵小彬同学不用这么见外,你这谢礼虽然有借花献佛的嫌疑,但我不介意的收下了。” 听着陆朗贱兮兮的话,赵彬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送给对方,接着直接躺在床上,这一次是确实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了。 看着赵彬慢慢睡着,陆朗拿出手机熟练的登上一个小号,开始为陈家的“发光发热”努力,虽然陆朗知道自己老爷子绝对不会放过陈家人,甚至推动陈家舆论的人中可能就有自家老爷子,但老爷子是老爷子,他是他,他非常愿意为陈家的覆灭尽力,哪怕就是微小的一份力也行。 同样是在大刘这里,陆昭看着眼前的一些资料沉默不语,陈家的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他就没有必要接着出手了,现在陈家乃至整个H省的一些人已经引起了上面的注意,不管是谁最后都不会漏网,接下来只用静观多方势力撕咬的场景。 “呵,狗咬狗的场景又有什么好看的?” 没有注意把自己心里话说出来的陆昭,听到对方的话也没有生气,只是脸上又挂上了一幅笑眯眯的面容,这一下反而对对方造成了成吨的伤害,一直隐藏在阴影之中的人终于漏出了半张脸,语气里带着些无奈的说道:“您能不能不要露出这一幅老狐狸似的笑容,每次看到您这样笑我都忍不住发毛。” “我是老狐狸,你就是狐狸窝里的小狐狸,怎么,这么多年没见了,就不认我这个师傅了?” “哪能够啊?师傅,我这几年在哪你也是有察觉到的,这段时间还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我才能回来这边,不然轻易我是不能回来的。” “我知道你工作特殊,我现在也不在体制里面了,你小心一些也不为过,只是这一次陈家伤到的是小安,我不说要从严处理,但一定要保证依法处理,这一点总是没问题的吧!” “小安?是赵伟队长收养的那个孩子吗?” 看着面前跟自己打马虎眼的“前弟子”陈何,陆昭也笑而不语,这一次不管是谁,都无法阻止陈家的败落,毕竟现在沸沸扬扬的说的全都是和陈家有关的事情,全国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这里,一些想要在陈家这件事情上划拉些什么的人,这一次恐怕会得不偿失了。 “小安,是赵伟的儿子,赵伟因公牺牲之后,就养在了我身边,前几年还好,就是今年小安毕业进了H省的电视台工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安身边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些不相干的人,而且,还有人和你一样,也开始查小安的身份信息。” 陈何毫无阻碍的接收到了重点信息:1、不能说赵彬是赵伟收养的孩子,赵彬就是赵伟的孩子;2、自己的小动作已经被发现;3、有其他势力也在调查赵彬。 陈何想了不少,只是面上不显,这一点要非常感谢面前“老狐狸”的教导。 “师傅您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去查小安了?” 完全不理会陈何的胡扯,陆昭虽然已经退下来了,可不代表他的各种消息渠道没有了,更何况最近还有一个小家伙从国外回来了,他的消息来源更是扩展了不少。 “你查也好,没有查也罢,小安的身份很简单,他也没有做什么违法乱就的事情,你查了也就放心了,就不会再在小安身上浪费时间,毕竟,我们都是不会相信别人,只相信自己的人。只是你查归查,事情还是要做的,陈有为杀人是事实,小安受伤摔下河是事实,后面陈家还派人过来医院找他也是事实,还是我前面的话,我不说要从严处理,但要求依法公正处理,不然,我不介意拖着我这把老骨头往上面再去找找我的老领导。” “师傅,您说笑了,这肯定是依法公正处理的,绝对不会再出现原先减刑提前释放的事情了,这个您放心!” 陈何看着陆昭精神抖擞、头发乌黑,一点儿也看不出上年纪的状态,又听着陆昭自称“老骨头” ,内心凌乱不已,果然,自己还是太年轻,不如老狐狸啊! “行了,只要你这么说我心里就有底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赶紧把那些蹦跶的按下去,别在我这里耽误我给小安准备晚饭。” 被用完就扔的陈何也不恼,本身这一次见面就是他要求的,当然这里面也有陆昭故意引他来这边的原因在。他一方面想要知道赵彬的具体情况,可惜陆昭保护的好,硬是查不到什么东西,另一方面也是想弄清楚陆昭的态度,陆昭如果想要把这些相关人员一起处理了,恐怕会造成H省的动荡,偏偏陆昭有这样的能力,又有当年赵伟事情的前科,现在的重点是维稳,慢慢的一批一批的清理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可从来不认为陆昭退下来就真的是什么都不管了,只要当年的事情没有查清楚,陆昭就不会真的退下来,那些因为陆昭退下来就不把陆昭当回事的人,可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就比如陈家,伤了赵彬却又想用钱砸出一份谅解书,太想当然的结果就是被陆昭一起踹下坑埋了,陈家的事情全国皆知,背后他这个师傅可是出了不少力。 陈家的混乱 “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 “你安排我还是放心的。” “就是有为那边?” “现在是先把陈家捞出来!!!” 先前出声的人不敢再说话,陈家当家人胸膛剧烈起伏,好一会儿才对着屋里所有的陈家人说道:“这么多年,陈家也给有为擦了不止一次的屁股了,有为知道该怎么做。” 很多陈家人避开了上首陈家当家人的视线,看到没有人接话之后,陈家当家人才接着说道:“这一次有为肯定是要吃苦头的,现在全国那么多人都在关注着有为的案子,家里不是没找人,找的人没有一个敢接手这个事情的,还有的干脆就是拿钱不办事,前前后后家里为了有为的案子也花了不少钱了,现在这种情况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目前就先这样,等舆论过去了,我们再想办法!” 陈家众人还是无人说话,陈家当家人却很是满意的微微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新来的市长太过刚硬,我们也接触不到他,正好,新来的省委书记要邀请H省各个行业的商人聚餐,我们去走走他的路子,捐钱修路,修孤儿院或者养老院的都可以,这也是新任省委书记的政绩嘛!” 不管陈家当家人在上面说什么,陈家下面的人都是一幅唯唯诺诺,不敢插话的样子,最后,还是时间上来不及了,要赶着去参加聚餐,才算是结束了这次对陈家众人的敲打。等到陈家当家人走了,这些剩下来的陈家人一个个的都卸了力,瘫坐在各自的椅子上,一会儿之后才各自离开。 等到这些陈家人都离开之后,有人走进房间,走到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桌子前站定,弯腰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小型的录音笔,倒回听了一会儿,发现在陈家当家人走后没有一个陈家人说话,笑着说了一句:“陈家人可真是没有一个蠢的。” 而后,拿出手机发送消息,接收消息的人赫然就是最早离开的陈家当家人,等到收到回复的消息之后,来人瞥了一眼就放到了一边。又拿出一部手机再次发送消息,只是这次接收消息的人就换成了后来离去的陈家众人,等了一会儿,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点开看了一眼账户转入的资金金额,嘴角挂上了一抹笑意,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 直到这时,一直隐藏在黑暗里面的面容才完全显露,竟然是陈家当家人身边的“得力干将”,也是即将要撤离陈家,到M国去享受生活的“小赵”。 “小赵”在陈家两边通吃,完全不在意陈家会因为他的行为乱成什么样子,对于他来说,陈家越乱越好,只有陈家乱了他才能浑水摸鱼,顺便大赚一笔。 陈家本就不是一条心的,现在所谓的陈家人不也是把真正的陈家承继续宗的人逼走,而后窃据其位。只是陈家当家人做了一个坏榜样,剩下的陈家人虽然不曾在明面上反对过他,毕竟明面反对的都已经不再出现在大营了,但私底下的小动作可是不少。 “BOSS,我已经把陈家当家人的信息和一些私底下转移财产的行为告诉了剩下的陈家人。” “嗯,你也赚了不少吧!” “是,还要多谢BOSS提供了赚外快的机会。” “哈,你啊!行了,陈家已经翻不起什么浪花了,我们说正事,新任省委书记是上面一些人安排过来处理乱子的,只会把陈家的知情人推出去作为答卷交到上面,而新来的市长却是一个愣头青,他盯上的是所有的陈家人,偏偏他的背后有另一个势力在帮忙,你也是被他盯上的人之一,不能再拖了,必须找机会尽快从陈家脱身。” “好,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你知道个屁,你要是知道了就不会从上次拖到现在还没有走了……” 正等着接下来的训话,却突然发现对面没有了声音,联想到之前的几次,就又很是淡定的坐在驾驶位上,等着对面看完消息,接着挨训。 “我刚刚收到的消息,新任的省委书记是个狠人,直接想要让陈家的当家人永远的闭嘴,嫁祸给剩下的陈家人。” “怎么会这么突然?” “恐怕新任的省委书记和陈家的这个当家人之间有什么龌龊,我这边会查一下他们两个之间的关联。” “我觉得我离开的时机已经到了。” “你是说利用这件事?” “对,新任的省委书记要让陈家的当家人闭嘴,肯定要做局,利用这个局刚好可以金蝉脱壳。” “好,我这边留意着,你身边我会再安排几个人暗地里保护你,你自己要多加小心,陈家的水已经够混了,你不要再搅了。” “嗯,好。” 挂断电话之后,小赵笑着摇了摇头,他这个BOSS啊,总是在一些地方格外的心软!启动车辆离开停车场,后视镜里面由陈家掌权的公司影子越来越远,不管他曾经和陈家有什么恩怨纠葛,现在的陈家都已经不再是他面前的庞然大物,而只是他面前挡路的石子,一脚踢开就是了! 陈家当家人到达聚餐地点时,H省一些行业的领头商人已经坐在一起闲谈,见到陈家当家人到来,却没有人前来寒暄,陈家当家人见状也不奇怪,他和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他已经赚快钱赚习惯了,而那些是一些只会安安分分,只能赚一些“小钱”的。 等了没有多久,收到邀请,或者想办法进来的商人陆陆续续的到来了,这个时候,就有一些人围到了陈家当家人的身边,他们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和陈家有着牵扯不清的关系。 “人都来齐了?” “都来齐了。” “那就好,走,去会会曾经的老朋友。” 一身正装,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物,这两人就是新人的省委书记孙志和他的秘书周涵。周涵是上边给孙志安排的人,孙志知道他的很多行为转头就会被周涵汇报给别人,他不在意,孙志身边曾经出现过很多和周涵一样的人,但最后这些人都是在他身边做一段时间的秘书就外放出去任职,而他孙志却一直一点一点的往上走。 到了聚餐的场所,和几个商人客套几句,转身就看到了正在往这个方向走来的陈家当家人,不同于陈家当家人的惊讶以及一丝丝隐藏着的惧意,孙志可称的上是运筹帷幄。 “好久不见了,陈军。” “老陈认识孙书记啊?” “老陈,你也太不地道了,认识孙书记……” 陈家当家人陈军忽略了周围人的各种声音,总之也不过是一些寒暄,在孙志没有跟他打招呼之前,这些人可没有和他有任何的沟通,只是看到了孙志和他之间或许关系不错,才想要借着他走走孙志的路子。 陈军看着孙志和那些商人一笑一喝的,根本没有其他人想的那样开心,孙志是什么人,他陈军可是比这些人都要清楚,还好,自己已经提前把不少东西分批转移了,到时候事情不对,他可以直接就跑出国。这些年虽然和LW那边已经没有什么“生意”上的往来,但他和那边的关系可没有断,实在不行,跑去LW那边,他也可以接着过他逍遥快活的生活。 陈军在观察着孙志,孙志也在暗地里看着陈军,就像陈军知道孙志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样,孙志也知道陈军有多狡诈,如果说狡兔有三窟,那陈军恐怕给自己留了十窟不止,所以,在来这边之前,上面的人就已经和孙志交代过了,陈军直接还是永远闭嘴的好。 陈军的事情也是赶巧了,在陈有为的事情发生之前,陈军就已经让上面的人坐不住了,陈家行事太过张扬,地下生意做得好好的,赚的钱也不少,老老实实过自己的日子有什么不好的,非得参与一些要命的事情。 前几年LW和Y省边境的事情发生之后,就有相当一部分的人引起了国家一些组织的注意,虽然在明面上那件事情已经结案了,但这几年原先那条线上的人退休的退休,调离的调离,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因为其他的事情被处理了。 上面的人有些坐不住了,后来走了门路,才从国家组织里面其中一个人那里得到了一点儿消息,对方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已经怀疑上了陈家。再加上陈家也是顾头不顾尾的,很多事情都没有清理好,到处都能让人抓到把柄,把陈家摁下去,偏偏陈军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上面的人对陈家的处理也是陷入了两难,毕竟陈家每年也能给上面提供一大笔的金钱。 正好在这个时机,陈有为的事情爆出来了,大营新来的市长又是年轻一辈,不太懂规矩,只好让孙志过来,把陈家与曾经的事情有关的人和物都处理了,剩下不知情的陈家人就交出去算是给上上下下一个答卷,多好,多方满意,所以,陈家就还是消失的好! 陈军和孙志面和心不合,双方看着交情颇深,参加聚餐的不少商人在私底下说陈家这次是逢凶化吉了,只有当事人知道,彼此防备,互相提防。 聚餐结束之后,孙志与陈军心照不宣的推脱了许多会谈,在周涵的安排下,两人在同一家酒店的另一间会客室内见面,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两人交流了不少的信息。 陈军想要陈家的其他人出来抵罪,而孙志来这里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清理干净当年的一些知情人,陈军是必然要被处理的,但孙志又不傻,他不会让陈军察觉到自己的杀意,同时,他也想要从陈军的身上咬下来一大块肉。 看着陈军表面肉疼实则心底暗喜的样子,周涵眼中闪过一道暗芒,不怪陈家背地里有这么好的资源,却还是在H省打转,陈家的当家人就是一个刚愎自用的,明明没有什么才能,却偏偏独霸着所有的资源,陈家原先还好的时候,一切都还好说,如今陈家不行了,陈军手底下的东西自然引起了多方的注意,比如,让孙志和周涵来这里的势力…… 不管孙志和周涵怎么算计陈军的家业,陈军一坐到自己的车里,面上的不忿与愁苦都消失无踪,只是出了点儿血就能让自己全身而退,到时候把家里一些有贰心的推出去,自己就还是陈家说一不二的当家人。只是这孙志,自己也是了解的,这一次是过去了,可之后双方的来往不会少,每一次都要喂饱孙志这个胃口大的,陈军想想就真的有些肉疼了。 围绕着孙志和陈军,暗地里多方势力开始活动,新的风暴正在形成,却没有多少人再去关注前一个风暴漩涡,已经被关起来许久的陈有为日子可是不怎么好过。 陈有为精神恍惚的坐在椅子上,自从他被抓捕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几天了,具体多少时间他有些分不清楚,毕竟在这么多天里面,他时常毒瘾发作,清醒的时间不多。 这间有些逼仄的单人囚室,成了陈有为绝好的戒毒场所,毒瘾犯得时候,外面的警员就会进来把他绑在床上,强制性的帮助他戒毒。刚开始的时候他死硬着什么都不说,后来,为了求“药”,要求与警察合作,却没有一个人搭理他,他写纸条也好,大喊大叫也好,甚至拉着送饭的警员的胳膊,也只是被人拉开,没有一个人给他回应。 时间久了,陈有为也就反应过来了,这些警员与他原先知道的那些警员完全不一样,他们不会受他的威胁或者贿赂,在没有收到指示的时候甚至不会和他说一句话,这种纪律性是他认识的警员身上所没有的,也或者可以说,他认识的那些警员已经失去了这种纪律性,不能再称之为警员了。 而且,他被关在这里已经这么久了,却没有收到任何陈家传来的消息,只有一种可能,陈家也没有办法打破这些极其富有纪律性的警员所构成的壁垒。外面,陈家说不定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更何况还有陈军那样的当家人,若是普通的情况下,陈军说不定还会拉他一把,现在这种情况,自己绝对会被放弃。 陈有为有些后悔了,他现在想起来他的族叔,就是那个开地下赌场后来逃亡国外的族叔曾经对他说的话,陈家是地狱,陈家人就是其中的恶鬼,等到其中一个露出疲态就会被群起而攻之。族叔当年为陈家赚了那么多的钱,最后还是自己给自己留的后手起了作用,而自己呢?早早的被有心人引着沾染上了毒品,然后自然而然的开始负责陈家毒品事业的其中一环,现在想来,自己还真是蠢啊!陈有为不寒而栗的打了一个寒战。 陈家的败落 监控室里,一直注视着陈有为的警员发现了陈有为不自然的颤抖,立刻联系了一直负责陈有为强制戒毒的警员,对方直接打开门走进去,还没有靠近陈有为,陈有为就直接躺倒在了地上,胡言乱语,身体抽搐。 这样的场景在最近不断的发生,几个警员上去架着陈有为放到床上,拿出随身携带的绳索,将陈有为绑在床上,一个警员负责看守,以防意外,另外一个熟门熟路的去找医生过来。 通过摄像头看到全程,已经见怪不怪的警员,淡定的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记录在自己当值的记事本上,顺便与另外一名警员侃大山。 “听负责缉毒队的那边说,有一个姓陈的警员也有毒瘾?” “是啊,麻烦着呢!” “怎么说?” “缉毒队里面的一个有毒瘾,剩下的所有人就都要接受调查,现在那边整个缉毒队的人都可以说是不能用了。” “这谁还敢用啊!我就不信一个吸毒人员在缉毒队里面就没有人发现!” 过了一会儿,还是原先起头的警员,又说道:“我还听说,大营当地的警方有问题?” “是有问题,和制毒贩毒人员沆瀣一气,为他们打掩护。”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那个记者被追杀的事情上,大营当地的警方渎职!” “噢,不仅仅是渎职了,在电视台的人过去报警,申请搜救的时候,警方没有进行有效的搜救,对电视台相关的工作人员提供的相关证据也不重视,并且故意造成了第一现场的破坏……” “额……” 面对搭档如同复制案情通报会上的回答,挑起话题的警员真的无言以对,好在一会儿搭档就说完了,等到搭档安静下来,才接着说道:“我还听说,大营那边有两个派出所的小警员,私底下通知了市局和大刘警方有关失踪记者的一些情况?” “是,他们两个分别向大刘和市局警方匿名提供了一些线索,是大营那边少有的还在坚持自我,没有同流合污的警员,俩人还互相打掩护,问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积极认错。” “认错?” “对,就是认错。” “为什么认错啊?” “说自己的行为涉嫌泄露正在调查的案件情况,不仅违反相关的工作规范,更是违犯国家法规,愿意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只是和自己的搭档无关,搭档根本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 “这两人还挺有趣的……” 低喃的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感慨与自己也不曾察觉到的羡慕,看到原先活力满满,闹人不休的家伙这会儿精神奄奄的样子,本身性格有些内向的搭档有些不习惯的说道:“那个有点胖的民警性格挺好玩的,还笑着说可以借着这个天时地利的好机会减肥。” “天时地利都有了,人和呢?” “人和啊,人和就是他和他那个搭档,那个小年轻的警员一起出去,对方监督着他减肥。” “他们这是没办法了,不想同流合污,只能出此下策了……” 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年轻又话唠的警员抬起头说道:“我就说坚持就是胜利,这不,他们不就等到我们来跨省调查了吗?都是那些同流合污的人的错!” 看着又自我安慰好的小家伙精神满满的样子,恶狠狠的指着显示屏上的陈有为,搭档偷偷的吐了一口气,还是这个样子让他顺眼。 队里也真是的,这次任务非同往常,为防止泄露消息,安排了一大批经受住组织严格的考验和审查之后的各方面老手,又选了一部分刚刚走出警校校门,新入职没有多久的菜鸟警员。这不仅仅要负责教授专业知识,心理状态也是要时刻关注,好在,这个小菜鸟自我安慰的本事不错,不用他这个半天憋不出一句话的绞尽脑汁的去安慰。 “据本台最新消息,H省在新任省委书记孙志的带领下,展开了贪污腐败自查自纠的活动,为有效强化……” 一间公寓内,一身崭新西装的年轻人面无表情的看着电视上的新闻报道,当镜头转向新任省委书记孙志的时候,年轻人嘲讽的勾了勾嘴角,拿出手机熟练的拨出一个号码,听筒传来了“小赵”万年不变的开头。 “BOSS,有什么事吗?” “你那边后续收拾的怎么样了?” “已经差不多了,怎么了?” “怎么了?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 “谁又惹你了?” “没有谁,就是你惹我了,你前面刚把陈军暗地里转移资产的事情告诉了陈家人,陈家人后面就和孙志那个奸贼合伙了!” “陈家人和孙志合伙了?他们脑子没病吧!” “呵,谁知道呢?” “他们合伙了,对我们的计划有影响吗?” “有,怎么没有影响,孙志答应和陈家人合伙,这就意味着孙志根本就没有打算留下陈家,我们在陈家留下的其他人员也需要快速撤退,这中间很容易出问题,一旦让其他势力察觉到我们这一方的介入,对我们而言并不是好事,毕竟这是国内,而我们是外来者,这还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在你身上了。” “我?陈家人想做什么?” “陈家人想要与孙志合伙,制造陈军车祸意外身亡的假象,然后再把陈家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全部推到陈军的身上。” “哈,该说不愧都姓陈吗?陈军想要独善其身让剩余的陈家人背锅,陈家人与外人合作想要搞死陈军,让陈军背锅。” “陈家是狗咬狗一嘴毛,我们看戏就行,就是你要怎么办?你是要借助车祸的机会顺势离开还是要怎么安排?” “顺势离开是可以,不过你不觉得这样对陈家和孙志太过仁慈了吗?” “那你的意思是?” “安排我们在陈家的其他人先制造一起车祸,一起针对陈军却最后让我倒霉的车祸,之后就让我们的人快速撤离陈家,留下一些关于孙志和其他陈家人暗地里有联系的话,不用太清楚,言辞模糊一些就可以。” “到时候我们就既可以顺势不留痕迹的撤离陈家,又可以让这场大戏唱的更热闹。” “对。” “小赵,我没有得罪过你吧?” “没有啊,BOSS!” “那就好!” “所以,你今天怎么那么大的火气?” “还不是公司里面的那个关系户……” “所以我先前是无妄之灾?” “那个小赵啊,我还有事,就先挂了啊,你的提议很好,我去安排一下。” “嘟……嘟……嘟” 听着手机传来的挂断声,“小赵”勾起嘴角,恶作剧成功般的笑了笑,既然BOSS你“不仁”,那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视线转到“小赵”的桌面上,上面铺满了纸质文件,上面全是陈军的个人资产明细以及他最近的行程,在其中的一页上有着显眼的红色标记,而“小赵”的手指也点击着红色标记的地方。 没有让“小赵”等候太久,陈家人和孙志便急不可耐的采取了行动,而他们的所有小动作都被“小赵”和他的BOSS尽收眼底。在对方安排人员在陈军的车上动手脚之后,BOSS立刻要求在陈家的人员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小赵”也进入了生命的倒计时。 “陈董,我的车前两天出问题了,今天能借用您的车用一下吗?” 在陈军吩咐“小赵”去准备送给孙志的礼物的时候,“小赵”适时的向陈军发出了借车的申请,陈军顺口就答应了下来,一方面,“小赵”作为他身边的助理,很是得陈军的信任;另一方面,陈军有几辆车虽然是在他名下的私车,但实际上是作为公车使用的,在一些场合,助理开着自己的私车是不太符合当时的场面的。 “小赵”很是随意的走到车库,随手就开了一辆离车库大门最近的车,看到“小赵”按照计划把车开走,负责巡逻车库其中一名保安神情紧张的去找自己的领队请了假,之后人还故意走到一个隐蔽摄像头的下边打出了一个电话,在这些都做完之后,又急急忙忙的一路小跑离开陈军的住处。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陈军住处的安保突然变动,原先的几个保安全部被看守起来,新来的这些人接管了陈军住处的安保,而陈军在自己的书房里面勃然大怒,桌面的东西被他扫了下去,椅子被他踹倒,地面上还有玻璃器皿的碎渣,整间办公室里面一片狼藉。 时间回到十几分钟之前,陈军正在书房里面处理一些文件,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起,随手拿起手机,正准备接听,却在看到来电显示的手机号码的瞬间,坐直了身体,表情也变的严肃。 “老……老大,赵助理出车祸了!在赵助理昏迷之前,赵助理说车上的刹车和方向盘都被人动了手脚,现在赵助理已经被送到了医院,您看?” 汇报消息的人语气很是忐忑,仔细听,还可以听到背景音里面围观群众传来的各种讨论声。 陈军自听到“小赵”出车祸开始,眉头就皱了起来,等听到转述“小赵”的话,说是车辆被人动过手脚之后,脸色就猛然黑了起来,随口就对在那边的手下吩咐道:“现在你就跟着小赵,招呼好他。” 之后,不等对方回话,直接挂掉电话,立马又拨打了另一个号码出去。 “你安排最近的人手过来我这边,把我这边负责安保的几个都看起来,从现在起,你们负责我的安保!你也尽快赶过来!” 对方没有回话,陈军也不以为意的电话放到一边,只是这个电话一直没有挂断,陈军虽然没有再说话,但脸上一直是一幅咬牙切齿的模样,强压着自己的怒火。很快,就有人过来接手了陈军住处的安保,而陈军在这些人过来之后,便不再压抑,直接就是一推,桌上的东西全都推了下去,等到陈军交代的人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依靠在椅背上一脸怒火的陈军,和遍地的狼藉。 对方直接走到陈军面前,直到这个时候,对方才把手里一直紧握着的手机松开,点击了挂断键。 “把我身边的人调查一下,看看有哪几个是有问题的,顺便也查一下陈家人最近和谁走的比较近。” 看着对方点头表示知道,又干脆利落离开,陈军脸上露出了带着十足恶意的笑容,不管这一次是谁的手伸了过来,他都不介意直接砍下来…… 一个下午的时间,都在陈军不断的会见各个人员的过程中度过,收到消息的各方势力也紧紧的盯着陈军的住宅,其中做手脚的陈家人众人更是紧张不已。 “那个小保安已经处理好了吗?” “是的,已经处理了,他不会再出现在H省了。” 在一间会客室里面,一位坐在主位的陈家人问着站在自己斜后面的助理,助理无视对方放在膝盖上紧抓着裤子的双手,非常平静的回答道。 “我们要不要提前动手?” 坐在一旁的一个陈家人紧张的一边搓着双手,一边说道。 “现在已经来不及了,陈军身边的人别人不清楚底细,我们这些人还不清楚吗?都是一些要钱不要命的狠角色,陈家最见不得人的生意都是这些人在负责,我们哪里有人可以狠得过这些人……” “我们是没有人可以狠得过这些亡命之徒,但这件事情也不是我们这些人自己策划的,不是还有那位吗?” 另一边的一个陈家人插话道。 “那位?” 坐在主位的陈家人有些疑虑的重复道,语气中含着清晰的犹疑。 “对啊,那位。陈家最开始的时候也是搭上了那位后面的人才有今天的,现在那位的态度就代表着他后面的人的态度,我们完全可以请求那位的帮助啊!” 最开始提议的陈家人听到那位,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切的说道。 “好,就联系那位,我们就再多出一点血,只要把陈军解决掉,陈家就是我们的了, 到时候我们出的血都可以几倍的拿回来。” 看着周围这几个陈家人脸上疯狂的表情,坐在首位的陈家人非常清楚,现在这些人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丧失了理智,如果自己再提出异议,哪怕是非常理智的建议,也会被这些人群起而攻之,无奈之下,只能先把这些安抚下来,至于之后的事情,就让这群疯子去面对吧…… 到了晚上,还是在陈军的书房里面,白天的狼藉都已经被收拾干净,但陈军的表情却比白天的时候更为恐怖,眼中时不时闪过的恶意让站在下面的人各个缩着脖子,低头不敢与他对视。 唯一没有异常的只有陈军白天叫过来调查陈家人的沉默不语的男人,男人平视着前方,根本不在意房间内的气氛有多么的沉重,而他的表现恰恰让陈军心里面的暴躁降低了不少,看着其他手下瑟缩的样子,陈军还是觉得男人更让他顺眼,只是男人也让陈军想起了已经失踪的“小赵”,刚刚恢复了一点的心情,立刻又阴云密布。 抓捕 “老……老大。” “什么事?” “赵秘书失踪了……” “什么?” “赵秘书下午的时候在医院里面失踪了……” “嘭……趴……” 不等手下把手下把剩下的话说完,陈军就愤怒的把手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胸口剧烈的起伏,心中的怒意喷涌而出,若是手机对面的手下在陈军的面前,恐怕都会被陈军的怒火烧死。这一次,陈军没有再摔东西,只是扶着桌子的右手上面青筋暴起,却也是说明了陈军的心情并不比上午的时候好多少。 短短一天内发生的一切,让陈军感觉自己陷进了一个早已对他准备多时的陷阱里,可惜啊,没有到最后,谁也不能确定猎物能不能逆风翻盘! 到了晚上,陈军手里真正属于他的手下都到了书房,陈军冷冷的看着放在自己桌面上的文件,上面的内容是负责他日常工作的人员的背景资料,像这样的资料,在每一个人入职的时候都会有,只是现在放在他面前的更为全面罢了。 这里面大部分的人员还是没有问题的,少数有问题的已经被特意标识,其中就包括了上午的时候急忙请假离开的小保安,他的资料被放在了首位。 这个保安是目前唯一一个被证实与上午赵秘书的车祸有关的人员,在他母亲的账户上突然出现大笔不明资产,而且他在赵秘书开车出门之后立刻离开,加上有其他的势力在为他遮掩行踪,这几个疑点放在一起,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重要的是为他遮掩行踪的势力,这股势力指向了陈家的部分人员,很明显最近陈家因为陈有为事件造成的损失引起了陈家一些人的不满,或者说是一直对陈军抱着不满的心态,想要借着陈有为这一次的事情,让陈家换一位当家人。 但这些借机发挥的陈家人却根本没有想过,陈家已经引起了当地的注意,从陈有为被抓捕到现在都没有办法查到被关押的地点,甚至负责调查的人员都不是H省的。从这个阵仗里,陈军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更何况陈家是真的经受不住细查的,所以陈军一直在私底下转移资产,必要的时候陈军是不介意舍弃陈家换个国家接着当他的富家翁。 这一次陈家人的出手,让陈军除了极度的愤怒之外,还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完全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脱离陈家,把陈家这个烂摊子留给这些 心怀不轨的陈家人。 那他面前的这些手下就要好好想想要怎么处理了,毕竟这里面不止有完全属于他自己的,还有一些是其他人安排进来的,平时的时候不搭理这些家伙,在这个时候就不能让他们坏他的事,而且他自己的那些人也不代表着愿意跟着他离开这里。 “小赵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这些想法陈军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哪怕是最得他信任的一直沉默的男人。 “我们送赵秘书去的是陈家投资的医院,赵秘书的情况不是很好,他是在昏迷的情况下被带走的,现在我们正在查带走赵秘书的车辆行驶轨迹。” “既然是陈家投资的医院,就盯着陈家那几个不老实的,至于小赵嘛……” 剩下的话陈军没有再说,但站在前首,一直沉默的男人接收到了陈军的眼神,明白了陈军的意思,默默的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陈军很清楚“小赵”这一次是为他挡了灾,在“小赵”出了车祸之后,他便让人把他其他的车辆全部检查了一遍,果然,这些车里面有很多辆都被动了手脚,刹车失灵,方向盘又被锁死,这是生怕他陈军死不了啊! “小赵”不是他的心腹,但“小赵”又经手了他太多的事情,这些事情不仅仅是陈家明面上的一些公司上的事情,还有陈家暗地里的一些生意上的事情。而且他现在也打算要离开,那知道他太多事情却又不是他心腹的“小赵”早晚都是要处理的,现在也是一个好时机,还可以给对方泼点脏水,给自己再多争取一些时间。 “BOSS,我现在已经离开陈家,正在去机场的路上。” “嗯,你到M国落地之后,直接去NY分部,从陈家撤离的这些人陆陆续续也会去找你报道,这些人之后就由你负责了。” “不是吧,王扒皮,我这刚刚脱离险境你就给我安排新的工作!” “BOSS还在努力工作,你又有什么资格不努力!” “万恶的资本主义!” “放心,到了NY分部,你就是新的资本主义,到时候你自然就明白了BOSS的一片苦心了!” “哈……” “小赵”的嘲讽,哪怕是隔着手机也是扑面而来,只可惜啊,身为一个合格的资本家,必备的装备就是一张比长城拐角还要厚的脸皮。 “陈家人找我寻求帮助?” 孙志疑问的看着周涵,得到周涵确定的点头之后,孙志嘲讽的笑了起来,果然是泥腿子出身,一点儿脑子都没有,竟然找他来寻求帮助! “既然对方诚心实意的来了,那就帮一帮吧!” “好。” 周涵明白的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到时候就说陈家是因为内乱消亡的吧,他们也不用站在明面上惹得一身腥。 这几天热度已经下去的陈家,突然又爆出了一件大事,陈军的一个秘书实名举报陈军授意公司恶意打压同行,垄断市场,扰乱市场经济秩序,并且还偷税漏税。 这下子网上又热闹了起来,毕竟陈家的热度刚刚下去不久,大众就算是再善忘也不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忘记。 “呦嘿,又是陈家啊!这是生怕广大网友们忘记他啊!” “可不是嘛!这才多久,陈家又上演了一场祸起萧墙的闹剧!” “兄弟啊,你可说错了,这可不是祸起萧墙,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兄弟阋墙!” “知情人出没,坐等吃瓜。” “坐等吃瓜 +1” “坐等吃瓜 +2” …… “可别坐等吃瓜了,现在有人实名举报陈家制毒贩毒了!我只想知道相关部门是干什么吃的,只等着人举报啊!前段时间不是说要调查吗?调查的结果呢!” “我去!不是吧!” “是真的,是大营的一个看山的大叔,姓刘,实名举报陈家制毒贩毒,前段时间被抓的陈有为不是在大营山上建了一个养殖厂吗,那个养殖厂就是制毒窝点!” “这个世界怎么了,刘大叔把自己的举报信托人发到网上之后,喝农药自杀了!” “不是,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相关部门有什么作为吗?” “哈,还能有什么作为,要是早点采取什么措施的话,至于到现在拿命去举报吗!” 网上一片哗然,短短的时间内,陈家再次登上热点第一,众多的网民在寻求真相的同时,也在不断的@各个ZF部门。 负责调查陈有为案件的调查组,也是因为网上爆料出来的陈家制毒贩毒的事情一片忙乱,他们本身已经掌握了陈家违法的一些证据,甚至也抓了一些人,但这些人包括陈有为在内,都是陈家暗地里生意的边缘人物,关键的证据还是没有掌握。 并且因为陈有为被抓的事情闹的太大,哪怕他们对外说陈有为是因为经济纠纷杀人被抓,陈家也机警的暂停了所有地下的生意,他们也只能收缩活动,小心翼翼的盯着陈家,等着社会各界对陈家的关注度将下来,等着陈家再次活动。 完全没有想到陈家会被人实名举报两次,且一次比一次的罪名严重,这个时候陈家是绝对不会再有动作,而他们害怕的是,陈家的几个主要目标因为举报直接逃离。 “现在分配任务,一组负责陈军,二组和三组负责陈家聚集地的其他陈家人,四组随时待命,准备支援,所有人就是要快!快!快!” “是!!!” 面对突发的情况,调查组临时改变了已经制定的计划,决定直接抓捕,以防被打草惊到的蛇直接逃离。 大刘,陆昭看着网上先后两个举报陷入了沉思,第一个举报很明显是陈家众人针对陈军设的局,而他安排盯着陈家的线人也证明了他的判断。但第二个举报就很有问题了,这个突如其来的举报打断了很多人的安排,更为重要的是,举报人竟然喝农药自杀了?是真的觉得陈家势大,想要用这种方式引起所有人的注意?还是害怕之后陈家的报复? 陆昭又自己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这两个猜测,大营,看山,姓刘,符合这几个条件的人他也知道,在陆朗说这个人是疑似知情人之后,方昆和李遂明面上一起调查过,暗地里方昆也接触过他。 对方已经知道了陈家被多方势力盯上,不管是李遂代表的警方,还是方昆代表的暗地里的势力,都或多或少的和他接触过,他通过李遂和方昆已经了解到陈家现在已经到了末路,伏法也是指日可待,又怎么会拿自己的命去举报陈家呢? 隔壁陆朗和赵彬打闹的声音传来,陆昭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就笑着摇了摇头,不管是谁做的,最后都会露出狐狸尾巴的。他已经知道了调查组决定立刻抓捕陈家众人,只要在这个过程中盯紧了陈家人,谁最想要陈家人死谁就会是最大的嫌疑人!陆昭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面前茶杯里起起伏伏的茶叶,他在等,等着陈家事件的结果。 人来人往的写字楼里,身穿统一白衬衫的职员穿梭在不同的办公桌前,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是很好,陈家的事情爆出来的太突然,让他们措手不及。他们公司前段时间刚刚和陈家投资控股的企业签订了合作协议,还没有正式开始合作,就被陈家连累沾染上了一身腥,庆幸的是,也是双方还没有正式开始合作,现在最重要的是及时止损,所以才有了他们现在加班累成狗的样子。 在这些脚不沾地的忙碌的身影中,一个坐在靠窗位置的年轻人眉头紧皱,双手交叠放在下巴上,眼神晦暗不明,看着网上不断爆出的陈家最新的新闻,有些恼怒的咬着后槽牙,低声说道:“蠢货!” 陈家现在的下场完全就是人心不足并且愚蠢的引狼入室,陈家人借陈家低谷的这段时间和陈军争权夺利,顶多只能让他看一场狗咬狗的闹剧,他再抓紧时机做一些小动作,就算陈家人后来和孙志合伙,也只让他多了一些看点。现在可好,陈家人竟然愚蠢的把陈家的大门打开,让孙志自由出入,可不就被反噬了,同时也连累的他这个看戏的也下场了,这可就让他非常的不爽了。 “相关部门是不是真的就是吃干饭的!陈家这么大的事情就调查不出来吗?” “都说了是相关部门,这个时候怎么会出来呢?” …… “大家都听到了,现在网上一片哗然,全国的视线都在盯着H省,丢人啊!刚刚小周念的还只是一部分,更难听的话也有,我也不让小周念了,待会儿会议结束了各自去看看!” 在省ZF大楼的一间会议室里,聚集了H省近乎全部的领导干部,会议的组织者正是刚刚发言的孙志,下面坐的人之中有相当一部分人员平时和陈家来往比较密切,现在坐在会议室里坐立不安,有个别心理素质不那么好的,额头上已经全是冷汗。 在会议召开之前,所有与会人员手机都已经上交,门口还有一些警察和检察院的人员在,这与往常完全不一样的气氛,让大部分的人都保持沉默,会议室里只回荡着孙志接连数声的诘问。 这个时候,会议室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来人一身警服,走到会议室的中心站定,朝着孙志一个敬礼,之后非常洪亮的声音响起:“报告书记同志,任务圆满完成,犯罪嫌疑人已经押解到警队,请书记同志指示!” “各位同志辛苦了,现在,各位同志抓紧时间休息,等待下一个指示!” “是” 等到汇报的警员离开会议室,整个会议室里面的气氛变得更加的凝重,孙志看着下面静默的人群,说道:“我今天召开这个会议不仅仅是因为网上的舆论,更重要的是把你们叫到一起,一起上一场别开生面的政治教育课!” 随后,这些坐在下面平时主政一方的领导们知道了这场会议召开的原因,刚刚汇报的是对陈家众人的逮捕行动,这么大的行动在之前他们却没有收到一点儿风声,而一些公安部门的领导更是疑惑的互相看了看,发现确实有一个主要的负责人没有到,他们就明白了这位省委书记的打算了。 之后更是让他们开了眼界,上任省委书记后第一次召开这么大规模的会议,竟然就直接在会议上抓了数个与陈家案件相关联的官员,原来会议室旁边一直守着的检察院的人员是为了这个啊! 众目睽睽之下的抓捕,有效果也确实是有效果,许多还坐在位置上的官员看着前一刻还和自己言笑晏晏的人,下一刻就戴上手铐,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心脏病都差一点儿犯了,而孙志眼光扫过一旁一直在工作的摄像机,心里都快乐开了花,这可都是他的政绩啊! 陈军的末路 陈军带着一直沉默的男人和其余几个愿意和他离开的手下离开了H省,看着车外不断退去的风景,陈军冷笑了几声,剩下的陈家人不是想要陈家吗?他给他们,但他们也要替他去死! 真当他陈军在H省盘踞了这么多年就只有别人知道的那些势力吗?他是不够聪明,可他也知道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H省收他陈家人钱的人多了去了,孙志真以为他刚来H省就可以对他动手?不还是让他先得知了消息,提前带着自己的人跑了,至于留下来的手下,虽然没有来得及处理,但他们就算说去了陈家私底下的生意,又能拿他陈军怎么样?他就要出国去做富家翁了。 那些吃里扒外的陈家人,他们以为自己会有什么好结局吗?真了解陈家起家详情的,孙志就不会让他们活着等到法院审判!剩下那些不清楚的,平时的时候享受着陈家带来的优渥的生活,陈家有事的时候,也要和陈家共患难,更何况,现在的陈家又有几个手脚干净的? “陈军跑了。” “跑了才好,不跑我们还要费心解决他。” “也是,我们联系的那个人同意了我们的合作,只是,他的要求有些过了。” “那就把他的要求告诉H省的其他几家,那几家可一直盯着陈家空出来的地盘,为此甚至筹划这么长时间,怎么都不可能把到嘴的肉放掉的。” “好的。” 孙志和周涵随口说的几句话,就已经决定了陈军和他们新的合作者的命运。 “那些被抓的陈家人要怎么处理?” “有几个是清楚当年事情的?” “人数不多,只有三个人清楚当年的事情。” “只有三个人?” 孙志疑惑的看向周涵,怎么可能只有三个人,当年他和陈军合作的时候,可是清楚的记得,陈军周围的心腹可都是和他一个姓的,就算这几年在所难免有所损伤,也不至于就只剩下三个人。 “这一点我们还要感谢陈军。” 周涵看着孙志满脸的疑惑,表情也很是无语的说道:“很多当年的知情人都被陈军在这几年暗害了,据说是因为每年要给这些人分不少的分红,而陈军觉得太多了,不想给,这也是这一次陈家人找我们合作也要拉陈军下来的重要原因。” “当年我就知道陈军是个贪财的,可也没想到会利欲熏心到这个地步,不过,我们可要好好谢谢陈军,少了我们不少的事情。” 孙志话语里的嘲讽不加掩饰,而周涵也觉得陈军在一步走的也实在是太昏头了,完全就是只能共患难不能同享福的现实版。 “我们不是给他找了一个风景秀丽,绿树环绕的地方做他的长眠地吗?也算是对的起他了。” “也是。” 陈军的出逃在一个层面并没有引发太大的关注,对于相当的一部分人来说,陈军出逃才是最符合他们自身利益的做法,现在他们忙着摘陈家的果子。只是,还是有那么一些人执拗的要寻求一个答案,寻求一个结果。 “陈军的出逃,你事先知道吗?” 方昆故意靠近李遂,嘴角带着恶意的说道:“我知道啊!这又不是多机密的事情,而且我也知道是谁给陈军放开了一个口子,让陈军最后安然离开。” “你……” 李遂看着方昆,心里有什么东西破碎了,方昆看着李遂,看着看着最后还是避开了李遂的眼睛,继续说道:“陈军的逃脱是多方势力参与之后的结果,不然,这么隐秘的行动为什么会在最后让陈军逃脱了?” “所以从最开始,你就在骗我?” “这也不算骗,只是不让你乱来,打乱正在执行的计划罢了。” “我和你在大营演戏,想方设法把那些警员提前调离大营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心里笑我是个傻子。” 李遂嘴角的讽笑不知是对着方昆的,还是自己的自嘲,但方昆并没有说话,而后,李遂接着问道:“那陈家呢?” 方昆坐回椅子上,有些疑惑的看着李遂。 “陈家做了那么多违法乱纪的事情,就不用付出什么代价吗?” 听到李遂的问话,知道了李遂现在纠结的问题点在哪里,方昆理所当然的说道。 “你都说了是违法乱纪,那自然有法律去审判,留下的陈家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会被送上法庭。” 方昆看着在他面前有些失常的李遂,头疼的说道:“你现在自己冷静一下,陈军的出逃是早先就已经预料的事情,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留下来会让很多人都睡不着觉,但陈家的其他人,你完全可以放心,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他们也必定会伏法!”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默认了陈军的逃脱!法律在你们的眼中就是这样可以被轻易践踏的吗?” 听着李遂最后近乎嘶喊出的话,方昆一直挂在嘴角的笑消失了,静静的看着李遂,看了很久,倏尔,嘴角又再次上扬,熟悉的笑容又出现在了方昆的脸上。 “李遂啊,你还真是幸运啊……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以后有事再联络。” 看着直接转身离开的方昆,李遂没有阻拦,等到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李遂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推送二手房买卖信息的短信,发送给了一个没有保存在手机联络人里面的号码,之后,就像脱力了一般,瘫在椅子上。 在针对陈家的抓捕行动展开之前,他和方昆,以及当时留在大营的联合调查组的成员,都被看管了起来,中间经历了数次严格的审查,他们其中的那些有问题的人员都被清理出了警察队伍,该判刑的判刑,该免职的免职。 而他们提前安排走的人员,都是确定没有问题的,反而因为他们之后给跨省调查组提供的相关信息,得到了嘉奖。 他不知道在跨省调查组里面还有谁是有问题的,明明是被看管的状态,方昆却还是可以知道外界的很多信息,他们面对的,到底是谁?又还有多少的势力是没有浮出水面的? 李遂突然想起了方昆曾经对他说的话,他说他只要当年事情的一个结果,真相只是奢求,是不是他早就已经料到了现在,只要一个结果吗…… “李遂,陈家的事情到此结束,你之后就和原先一样,负责警队的工作就可以了。” “陈军呢?” “陈军,放心吧,陈军跑不了……” 李遂听话筒里面传出的声音,长舒了一口气,但这口气只舒了一半就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因为陈何的下半句话吐了出来。 “陈军不可能再活着出现,他大概会死在逃亡的路上吧!” 李遂之后的生活慢慢的恢复到了往常,陈家的事情他有关注,却也只是关注,通过新闻了解相关的一些进展,不论是方昆还是他的上司陈何,他们的态度都非常的坚定,不允许李遂再参与,那他也就如他们所愿,不再参与了! 在靠近边境线的Y省的一个小县城里,陈军带领着自己的手下整理着野外露营需要的装备,这里曾经是陈军最为熟悉的一个地方,陈家最开始起家的原始资金,就是由陈军带领着陈家其他人从这里越过边境线,前往LW贩毒积累的。曾经他可以带领着陈家从微末打拼到纵横H省,现在也可以! “你们在干什么!” 被自己的手下拿枪指着头,陈军愤怒的说道。 这个时候他们这些人身处Y省和LW边境线的密林里面,这里除了别有用心的人之外,根本就不会有其他人经过,而陈军他们就是别有用心的人员之一。陈军想要通过这条路偷渡出国,他曾经的手下们却是想要借助这里荒无人烟的环境杀了他。 “为什么,我对你不够好吗?跟着我一起去LW吃香喝辣的,总比留在H省被抓捕判刑的好!” 陈军对着跟在自己身边一直沉默的男人说道。 这一次,一直沉默的男人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难听。 “我们不想离开,你的命,可以换我们继续在H省生活。” 陈军听到这话,不怒反笑,笑声里全都是讽刺,等陈军笑声落下,枪声在这密林里面响起,之后,沉默的男人带着手下沿原路返回Y省的小县城。 “陈军死了。” 听到周涵的话,孙志放下了手里的文件,心情不错的请周涵到一边的茶室里喝茶。 “剩下的都已经安排好了?” “那些人都已经安排好了,只要人回来,就会直接被安排好的警方人员抓捕,这抓捕的过程里总是会有一些伤亡,毕竟对方是一些持有枪支,进行武装贩毒的危险分子。” “哎呀,有些人啊,就是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陈家空出来的地盘是他能肖想的?这么大的一块肉,盯着的人可不止一家,可也没有哪一家敢说自己一家就能吃下。” “是啊,盯着陈家这块肉的那些人会给这些亡命之徒上一堂毕生难忘的课。” 两人谈笑风生之间,就预见了一些人的命运。 陈军曾经的手下们,刚刚回到H省,就被早已埋伏好的警察包围,其他人都在慌乱的不知所措,只有一直沉默的男人突然笑了,他想起陈军临死之前嘲讽的大笑声。 三个月后,一切早已经尘埃落定,引起陈家败落的导火线,赵彬也已经出院一段时间了,在电视台的工作恢复没有多久,更多的还是在台里面做一些文职工作,外出采访的任务短时间内是落不到他身上。 赵彬也很理解台里的决定,并且在一定程度上他还很享受现在的生活,每天朝九晚五准时上下班,上班也就是审阅一些文稿,帮文员打印或者复印一些资料。最忙的时候,也只是实时给在外面采访的同事查找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当时忙乱一小会儿,之后就又可以摸鱼了,到了月末,还有金额可观的工资到手,这种日子还能有什么不乐意的?赵彬自认不是一个不识好歹的人,这段时间好好享受享受,之后伤全好了,就恢复正常的工作,该出外勤的就接着出外勤,在大营养殖厂发生的事情对他似乎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来的蛮早的嘛!” “也就是台长心疼我,让我这段时间清闲一点儿,之后啊,就也该往外面跑了。” 陆朗走到预定好的位置上,看到已经到的赵彬,也不意外,他也知道赵彬最近很清闲,现在赵彬说是已经上班了,但更多的还是在恢复期,工作量小的可怜。 看到餐桌上已经清洗好的两份餐具,陆朗笑着搂过赵彬的肩膀,说道:“还是小彬你最疼我了。 赵彬无奈的看了陆朗一眼,没有搭理他,陆朗就是个给点儿阳光就灿烂的,只要给点回应,不管什么,他都能接话然后带着你聊天,聊到天南地北,中间歪楼无数,到最后完全忘记最开始的话题。 陆朗看到赵彬没有搭理自己,也没有在意,只是笑嘻嘻的说道:“今天可不单单是请你出来聚餐的……” 赵彬看到陆朗脸上贱兮兮的笑,故意接话,说道:“说吧,你又做什么不动大脑的事情,需要我给你扫尾了。” “哪有?” “是吗?你确定?前几天是谁把自己刚刚拿到手的工资拿去买了新出的航母模型,搞得连吃土都吃不起了,跑到我这里借钱的。” “唉,不是说好了我工资发下来就还你嘛?好彬彬,咱不提这事了……” 无视陆朗的讨饶,赵彬目光瞥向餐厅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个人单独坐在那里,看背影是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 “陆朗,你可真行啊,这聚餐是你请客,我掏钱,这也就罢了,就当我扶贫了,可你怎么还带了一个?无耻不无耻啊?” 被赵彬突然的问话问懵了的陆朗,下意识的回道:“你怎么知道我领人过来了?” 看着傻愣愣的陆朗,赵彬忽的笑了,笑声也引得角落里的年轻人微微侧头看向了这边。 “你上次还跟我吐槽你们李队长的演技不行,我看啊,有什么样的将就会有什么样的兵,你的演技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赵彬比陆朗先到,赵彬来的时候,年轻人还没有到,陆朗刚进来,年轻人也走了进来,而且,从他进来开始,陆朗就时不时的扭头瞥一眼对方,服务员拿过去的菜单,年轻人也没有点菜,反而在接过菜单的时候瞄了一眼这边。 赵彬也不搭理还在发愣的陆朗,转身对着角落里的年轻人说道:“来者都是客,还是坐到一起方便聊天。” 年轻人也不拒绝,起身利落的往这边走来,赵彬看到对方的真面目的时候,首先是觉得这人长得真不错,眉目俊朗,身姿挺拔,重要的是,看着还很是脸熟。 看着赵彬脸上思索的表情,这次确实轮到陆朗嘲笑赵彬了,陆朗凑近赵彬耳边说道:“眼熟不?想不起来吧?想不想知道这人是谁啊?” 此时年轻人已经坐到了赵彬的对面,赵彬想了一会儿,确定凭自己确实是想不起来这个眼熟年轻人是谁,就把目光转回了陆朗的身上,忽视了陆朗脸上贱兮兮的笑容,直接说道:“陆叔前几天对我说,他原先部队里面的一个老战友,有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儿,正好也在H省工……” 陆朗不等赵彬说完,就直接上手捂住了赵彬的嘴,脸上没有先前贱兮兮的表情, 反而变得苦大仇深。 “噗嗤……” 对面的年轻人看着陆朗和赵彬的互动,笑出了声,语带笑意的说道:“赵小安,这么多年没见了,陆朗还是没有翻出你的五指山啊!” 看着赵彬脸上还是有些疑惑,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有一些不确定,年轻人笑着说道:“我啊,王一帆,我回国了。” 陆昭与王一帆的会面 自从和王一帆重聚之后,赵彬每日两点一线的生活又有了一些不同,时不时的抽出时间去和王一帆聚一聚,有时候是聚餐,领着许多年没有在国内生活的王一帆找找少年时记忆里的味道,或者尝一尝这几年兴起的美食,有时候就是找一个地方,安安静静的钓鱼。 钓鱼的人数不确定,有时候陆朗、赵彬、王一帆能够到齐,有时候只有赵彬和王一帆,当然,有时候又是只有赵彬和陆朗的。不管陆朗和王一帆什么情况,赵彬是次次都能到场的,赵彬目前最为空闲是其一,另一方面也是赵彬是极其喜爱钓鱼的。 王一帆回国之后,和陆朗、赵彬来往密切,是怎么都瞒不过陆昭的,陆昭可谓是陆朗和王一帆的监护人,对陆朗和王一帆如珠似宝的护着。在陆朗和赵彬的不知道的地方,陆昭已经和王一帆见过面,有过一番“叔侄和乐”的谈话。 “一帆怎么突然想着要回来了?” “陆叔说错了,不是突然想回来,是一直想回来。” “嗯?” “当年我家的事情陆叔也是知根知底的,我上初中的时候,妈妈带着我出国,我当时不愿意,闹了起来,可惜啊,后来哪怕是绑着,我也还是出了国。到了国外,人生地不熟,用了好长的时间才终于可以和外国人流利的用英语沟通,陆叔也是知道的,我当年成绩最差的就是英语了,在国外的英语补习班里面,可是吃尽了苦头。” 说道最后,王一帆笑着吐了吐舌头,好像还是当年那个和陆朗、赵彬打闹的少年人,陆昭也笑着应和着说道:“那你确实是要吃不少苦头了。” “后来啊,在国外上高中,读大学,快要适应了异国他乡的生活的时候,我妈病了,病的很严重,可我直到那时候才明白,我妈也是想回国的,她也是想家的……” “弟妹现在怎么样了?” “我妈去了,在年前。” “小侄子,你这几年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啊……” 陆昭的脸上带着虚伪至极的伤心与关怀,只是这虚伪的伤与关怀演的真了,就可以让世人相信这就是真的,可惜,他面前的是一个他根本不再熟悉的“侄子”,论演技,这两人可谓是棋逢对手,一个敢演,另外一个就敢接戏。 “陆叔不用这样,我妈走的时候,还是很平和的。” 年轻的面庞上带着对逝去之人的怀念,也有着发自内心的释怀。 “我年前就带着我妈回国了,带着我妈去了很多地方,领略了祖国大地不同地方的风光,我妈走的时候也没有受罪……” 说着,眼眶里的泪珠就落了下来,陆昭又是一通安抚,等到王一帆平静下来了,又接着说道:“我妈走了之后,我也辗转去了很多地方,最后啊,还是想回来这边看看,没想到刚好遇到一家公司招聘面对M国的外贸交易的负责人,我就去试了一下,结果就被录用了。” “那也是小侄子你年轻有为,哪像陆朗那个臭小子,到现在做什么事都还是毛毛草草的。” 王一帆笑而不语,他能说什么,在这个时候只能低头喝茶,对于一个疼爱儿子的父亲来讲,儿子再不中用,也只能由自己批判,别人说一句不是,都要引起做父亲的不满,尤其是陆昭可是极其护短的。 等到陆昭的一腔父爱终于倾泻完毕,王一帆觉得自己的耳朵里都在嗡嗡作响,但是,看着陆昭脸上浮现的不好意思,他又是个晚辈,还能说什么呢?什么都不能说。 陆昭就像是掩饰自己刚刚话唠的尴尬一般,拿起茶杯连喝了几口清茶,又转移话题般的说道:“我听陆朗那个混小子说,你和他刚重逢的时候,是因为一个案子,他当时第一眼还没有把你认出来?” 王一帆也适当的接话,扶了一把陆昭下来的梯子,但他也没有忽视,这个话题,才是今天的主题,前面的不过是铺垫罢了。 “当时也真是个意外,我那个时候刚回到H省,找到工作没有多久,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住处,暂时是在一个宾馆落脚,那天正好有一个地段不错的房子要出租,我就过去看看……” 随着王一帆的讲述,当时的画面再次浮现眼前。 “您好,我是前段时间联系您,和您约定好今天过来看临江路这一套房的租客,我现在到了这附近,就是具体的地点一直没有找到?您方便给我指一下路吗?” 大夏天的,王一帆在这附近转悠了不止一会儿,身上穿的T恤都已经汗湿了,可是,就是找不到租房的具体地点,干脆就联系了房东,让房东指路,潜意识里,王一帆希望房东能过来领着他最好。 “不好意思啊!最近我们这边修路,原先通的路被封了,你现在应该是在世纪广场那边吧?” “是啊,我现在是在世纪广场这边。” 王一帆的语气里面尽是无语,这么热的天,在这附近转悠的头昏脑涨的,最后对你说,此路不通,好想给这个不靠谱的房东套麻袋啊! “那正好,我老婆在这边有开一家饮品店,你穿什么衣服?站在什么位置?我让我老婆过去找你,你现在店里凉快一会儿,我开车过去接你。” “我上身穿白色T恤,下身穿蓝色牛仔裤,站在广场雕像这边。” “好嘞,你等一会儿啊,我这就让我老婆过去接你。” “谢谢。” “你这小哥太客气。” 没过一会儿,就有一位三十多岁,穿着打扮都还很时髦的漂亮姐姐来领着王一帆去店里纳凉,手上还带着个大金镯子,老板娘一边领着王一帆往店里走,一边吐槽着自己老公这事情不靠谱。 王一帆听着带着当地口音的话,有些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应和吧,那毕竟是人家自家人的吐槽,他要是赞同了,不定人家心里怎么想的。不应和吧,自己还真的是受了大罪了,这违心的话还真有点说不出口。要么让别人难受,要么让自己违心,干脆啊,王一帆就装作听不懂当地话,什么都别说就是最好的。 没走几步,就到了店里,店里装修的还可以,这个时间段,也没有几个人,王一帆一进店里,感受到迎面扑来的凉气,觉得自己终于还是活了过来,很是自觉的找了一个对着空调,周围也没有其他客人的地方坐下休息。老板娘看到王一帆恨不得趴到空调上的举动,笑了笑,走到了工作台后面,不一会儿,端着一杯柠檬水出来,放到了王一帆的面前。 “来来来,喝着降降热气,这都是自家产的,真材实料。” “谢谢老板娘,这多少钱?我付给您。” “你可别说笑了,我家那口子让你受了老鼻子罪了,我这就是弥补一二,怎么还能让你掏钱!这是当姐的请你的。” “那这就谢谢姐姐了。” 王一帆也不客气,就一杯柠檬水,没必要推来让去的,老板娘也笑着摆摆手,走回工作台后面坐着休息。 王一帆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喝几口柠檬水,一会儿工夫,身上的热气就下去了不少,就是汗气下去之后的湿腻感让他很不舒服。 刷了一会儿手机,王一帆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这等的有点久了,按理说,房子就在附近,绕路也饶不了多久,怎么人现在还没有到?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老板娘,老板娘这会儿也是坐立不安的样子,一手拿着手机,时不时的就抬头看看店门口。 看样子,老板娘也察觉出了不对劲,手机在手里紧攥着,却还是不时抬头看着店门口,那就说明,老板娘之前打过电话,却没有打通。 王一帆也没有去问老板娘什么情况,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接着刷手机,只是仔细看手机屏幕就发现,王一帆是在搜素世纪广场附近的新闻,看是不是有什么突发情况发生。 正在这个时候,店们突然被一个年纪不大,脸上明显还带着青涩的少年人推开,也没有在意额头上还在淌的汗水,在店门口扫视了几眼,看到老板娘的时候,眼睛不自觉的睁大,疾走几步走到老板娘的面前,隔着工作台对老板娘说道:“婶儿,叔在前面和人打起来了,你快过去看看啊!” 老板娘听到了这话,也是急急忙忙的从工作台后面走出来,一边跟着少年人往外面走,一边说道:“什么情况?你叔怎么会跟别人打起来呢?” 这个时间段,店里人不多,但在这个时间段却可以泡在凉饮店,而不是坐在办公室忙成狗的人来讲,有热闹可看的时候,是绝对会去凑凑热闹的。 人啊,就是这样,有些时候对你自己而言,是自己至亲血脉发生的天大的灾祸,在别人眼里,就只是饭后闲聊时的谈资,而更为可悲的一些人,更是连这些关怀自己的人都已经没有了…… 王一帆混在这些人里面,脑子里飞过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跟着他们一起到达了目的地,到了地方,就看到应该是老板的人拉着一个小孩的手站在一边,和对面一个有些上年纪的男人在吵架,至于动手,目前来看,是报信的少年人着急忙慌的把事情夸大了,不过看着双方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小范围的肢体接触肯定是有的。 站在外围不一会儿,就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的了解的差不多了,是这个老板在来的路上,看到对面这个有些上年纪的大爷抱着小孩急匆匆的离开,老板仔细一看,发现这个小孩子自己认识,可这个抱着孩子的大人,老板却不认识,就怀疑对方是人贩子,把人拦了下来。 对方肯定不认啊,说自己是这孩子母亲那边的亲戚,只是不经常过来,这孩子是玩累了,自己也只是抱着孩子回家。双方争执不下,就吵了起来,越吵越凶,就把这附近的人吸引了过来,有一就有二,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不管这些围观的人是来看热闹的也好,还是真的关心那个小孩,人群围成圆形,把相关人员包围其中,没办法轻易逃离。 王一帆更相信老板的说法,不是因为别的,仅仅是因为,他见过这个小孩子的家长,对方恰恰好就是这个孩子的姥姥,这个中年男人,可一直都没有出现在这个小孩子附近。 要问王一帆为什么认识这孩子的家长,那就不得不提一下现在还中气十足的和中年男人吵架的老板了,因为他不熟悉附近的路线,定位的地点也不太准,只能向附近的路人打听,其中就有这个小孩子的姥姥。 王一帆本身不准备掺和这件事的,只是在无意中瞥见了正在拨开人群,往这边赶来的一个年轻人,一瞬间就改变了注意,故意挤到了人群前面,对着已经有些慌乱的中年人说道:“大叔啊,你说你是这小孩妈妈那边的亲戚,那我刚刚怎么没见过你呢?” “你谁啊?我刚刚去上厕所了,这会儿才过来的。” “我就是一路人,我向小孩的姥姥问路的时候,可聊天聊了不止一会儿啊,怎么就没有见过你?” “你就是一路人,你掺和什么呢!” 中年男人有些色厉内荏的对着王一帆说道。 “这小哥说的是公道话,怎么就不能说了!你这么不想让这个小哥说,是不是心虚!” 不等王一帆接话,对面战斗力不俗的老板,已经很是自觉的成为新的火力输出。 “大叔何必这么着急,我刚刚就是在附近的世纪广场上见到这个小孩和他姥姥的,这里现在围了这么多人,他姥姥说不定一会儿也会过来凑凑热闹呢?” 周围的人群,也发出了一声声的笑声。 “就是,着急什么啊?” “是不是心虚啊!” “我也经常在这边逛的,可没见过这个人。” “可别真的是人贩子吧!” 人群中不断发出的声音,对面老板步步紧逼,一些年轻人眼中的怀疑越来越深,甚至有些年轻人都已经把中年男人围了起来。中年人眼中的恐慌,空乏无力的辩解,都无法安抚下有些群情激愤的人群。 直到中年男人的视线再次看到站在小孩旁边,正在安抚明显受到惊吓的小孩的王一帆,似乎是找到了造成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男人从裤兜口袋里面掏出一把匕首,朝着王一帆挥过去,嘴里还说着:“都是你,都是你!” 周围的人被中年男人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惊慌的往周围躲开,而注意力一直都没有从中年男人身上离开的王一帆,很是轻松的躲了过去,接下来,也就不用他动手了,因为陆朗和张林终于突破人群的封锁,及时赶到。 专业人士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张林几下就把中年男人摁倒在地,彪悍的身手,让和他一起到达现场的陆朗再次回想起曾经不堪的往事。就在这时,接到报警的巡逻民警,也及时的赶到,他们这些相关人员,都被客气的请到了附近的警局,协助案件调查做笔录。 王一帆与陆朗的重逢 到了就近的派出所,王一帆、老板、老板娘还有那个中年男人分开做了笔录,不管中年男人如何的狡辩,其他几人的说辞互相印证,更何况,中年男人最后狗急跳墙,对着王一帆挥舞匕首的场景,可是确确实实,怎么都无法狡辩的。 小孩子的家人也终于在事情快要尘埃落定的时候,姗姗来迟,来到了派出所报案,在确定了中年男人确实是拐卖儿童的人贩子之后,他们这些人的待遇显而易见的提升了许多,其中一名警员还对他们说,会提交对他们的见义勇为的申请。 老板、老板娘、王一帆三个人在留下了自己的身份信息以及联系方式之后,正准备打车离开派出所,在派出所门口,王一帆他们又遇到了陆朗、张林他们两个。 “这不是身手矫健,一招制敌的小哥吗?走,我请你们去撸串。” 老板话音刚落,老板娘的手就已经拧上了他后腰处的肉,正好站在后面看到整个家暴过程的王一帆,默默的后退了一步。 “两位警察同志别介意,我家这口子就是这个性格,不过,我家这口子说的也没错,今天确实要感谢两位警察同志勇斗歹徒,警察同志如果有空闲的话,和我们一起吃个便饭。” “大姐,不用了,我们这边还有其他的事情,便饭就免了,再者说了,这保护人民群众生命安全,是我们人民警察的职责。” 王一帆清晰的看到,在陆朗的大姐说出口之后,老板娘已经从老板后腰处松开的手,再次拧了上去不说,貌似还比之前更用劲了,果然,不论过了多久,陆朗这个憨憨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看不下去这人间惨剧,王一帆主动往前走,越过老板和老板娘的位置,主动接话道:“那我们互相留一个联系方式吧,以后有时间了再聚一聚也好。” 或许也是发现了老板娘的小动作,这一次张林抢先回答道:“好啊,好啊,大家能相聚也是缘分!” 不管这个缘分是不是双方想要的,毕竟,也没有哪个人想要每天都有缘过的这么多姿多彩的,好歹有人把这个尴尬的局面结束了,众人也都没有再多说什么,互相拿着手机记录下对方的联系方式。 到王一帆和陆朗这里,王一帆先告诉了陆朗自己的姓名以及联系方式,说完之后很是自然的拿出自己的手机,但是陆朗却是愣愣的看着王一帆,王一帆等了一会儿,一直没有听到陆朗的联系方式,奇怪的抬起头,就看到陆朗在仔细的观察着自己的面容。 陆朗在世纪广场第一眼看到王一帆,就觉得王一帆很眼熟,直到刚才听到对方说自己的名字是王一帆的时候,才发觉这人和自己童年时的玩伴真的是很相似,只是,他隐约记得,当年王一帆是和他妈妈一起出国了才是,面前的这个人会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人吗? “你好,我叫陆朗,陆是陆地的陆,朗是朗日的朗。” 陆朗分不清楚这人是不是他的童年玩伴,干脆就试探一下,等看到对方在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急忙抬起头的样子,他觉得他能够确定面前的人的身份了。 “你是陆朗,家住丰庆街大院的陆朗吗?” “对,我是,而且不止我住那,你也是住那的。” 两人笑着抱在一起,笑声引起了其他三个人的注意,张林的目光在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直勾勾的盯着王一帆,他觉得这个人不太对劲。 陆朗看着比自己还是高半个头的王一帆,有些不太相信的又比了比,确定了不是错觉,笑着说道:“你这国外的日子过得不错嘛!小的时候,你的个子可是咱三里面最低的,现在都比我高半个头了。” “那是我本身就能长这么高,可跟我是不是在国外待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关系。” 陆朗听到王一帆这么说,猜想王一帆这几年在国外生活的可能不是那么如意,就笑笑没有接话。 这个时候,张林拿着手机走了过来,对还在拉着王一帆聊天的陆朗说道:“队长在催着我们回去了,你这边怎么样?” 陆朗还没有说话,王一帆就说道:“你这边就先忙你的,反正我们也留了对方的联系方式了,我也在市里找了一份工作,以后有时间了,咱们再聚。” “行啊,到时候我叫上赵彬,咱三就又聚齐了。” “我和陆朗就是这么相遇的,之后陆朗又带着我要去给小彬 一个惊喜,结果,小彬自己就发现了我。” 回忆结束,想起三人第一次相聚的那次发生的事情,王一帆嘴角的笑意不断扩大。 “这混小子,做事一直都是这样,小彬每次都看透了,有些时候啊,还要哄着他,装作惊讶的样子,真是……” 王一帆和陆昭说笑着,之后,陆昭像是想起什么,问道:“那你现在找到房子住了吗?” “我之前想要租房,也看了不少,地段最好的,也就是世纪广场附近那一套,只是那附近一直在施工,道路不是那么的通畅,最后也罢了。后来,我看到二手房市场上有挂着大学城附近的一套房,我看了看,离我现在上班的地方也不是很远,再加上我也有一辆车,上下班挺方便的,我就买下来了。” “那也挺好的,这么看来,我还是对那个混小子太过心软了,毕业这么 久了,还是一个月光族,时不时的还要向小安借钱度日,这个臭小子!” 王一帆说了几句陆朗的好话,安抚下来了日常看陆朗不顺眼的陆昭,有些时候,嘴上说着自己孩子多么多么的不好,实际上最不能容忍别人说孩子不好的,偏偏就是这些嘴硬心软的父母。 王一帆和陆昭的这次聊天,气氛良好,言笑晏晏,在陆昭对王一帆的下次有时间接着来玩的邀请中结束,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大狐狸对着小狐狸,都在唱聊斋呢! 这次会面之后的第三天,王一帆正在办公室里面处理桌上的文件,邮箱里面忽然收到了一封来自M国一家制作销售数控车床公司的邮件。 邮件表面来看没有任何问题,内容也只是两家公司正常的商务沟通,而且这家公司也不是新开发的,在两年之前公司开始与这家公司展开合作,之后双方就保持着正常的商贸往来,怎么看都不会怀疑这家公司和今年才刚入职的王一帆有什么关系。 但王一帆在看到这封邮件里面,关于新产品的一幅外观结构图时挑了一下眉毛,将这封邮件大致浏览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回复对方之后,又将邮件发送给了负责这家公司的职员。 到了晚上,王一帆回到住处,像往常一样,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拿着手柄打网游,完全就是一个单身上班族的真实写照,时不时传来的枪声与炮弹声,表明了今天打的是枪战类的游戏。 在同一个小区,坐在电脑前面的男人移开了一直看着显示屏的视线,而显示屏里面的画面,赫然是王一帆坐在地毯上打游戏的身影。 王一帆很清楚他屋子里面被人动了手脚,他也清楚的知道动手脚的人是谁,但是为了之后的计划,也为了自己普通人的人设,就算是对方的手法太过拙劣,他也要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每天在对方的摄像头前面演戏。 打了一会儿游戏,猜想监视的人已经不再注意他这边,随手就把游戏手柄放到一边,王一帆回想着白天在公司收到的来自M国的邮件,这封邮件里面包含的暗语是,有人在调查他的背景资料。 白天收到的邮件里面,包含暗语的地方不是邮件的正文,而是图片下方的标识,这样做是为了防止他人的查验,保证信息在传递的过程中不会泄露。王一帆收到了这样的讯息,却一点儿也不着急,早在他准备回国的时候,他的背景资料就已经准备好,静待“有缘人”查看。 想起自己曾经做的事,王一帆不自禁的噗嗤笑出声来,,或许是当时年少,也或许只是恶趣味作怪,王一帆给自己准备了两份完全不一致的资料。一份平平常常,只是借着家里长辈遗产过日子的二代,一份却是截然不同,精通算筹,少小时就借此在一些赌场里面赚一些外快,在人情往来方面也是不差,一直和一些二代保持着不错的关系。 而且这两份资料还是一份覆盖着一份,第一份资料覆盖着第二份资料,只有对第一份资料起疑心,再深入调查一些,才能“费尽心机”的找到第二份资料。想想到时候查找资料的人发现第二份资料时,以为找到了隐藏起来的真正的资料,欣喜的样子,再想想到后面发现被耍了的时候,气急败坏的样子,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王一帆回国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那人说的,赵彬的父亲赵伟手里的一份资料,但这份资料知道的人虽然不多,护着的人却不好对付。赵彬身为赵伟的独子,虽然他不知道当年事情的详情,单他和赵伟的关系,他的身边也是聚齐了牛鬼蛇神。赵彬他们家的那一份资料,王一帆不知道具体的内容,却也大致了解一些关于这份资料的事情。 自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国家关注的重点渐渐转到经济发展上面,从最开始的小打小闹,到最后的成组织、有计划的国家扶持,短短几十年的时间,国家经济就有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其中必然不缺一些趁机偷食的贼老鼠。 前几年国家与西方国家差距太大,重点发展经济,埋头追赶,这几年,开始把一些精力分散到国内,有意识的夯实打下的经济基础,一些有问题的,不符合国家规划的企业被陆续整改处理。 这其中,就有一些如今官居高位的贼老鼠,害怕曾经自己做的事情被人捅出来,开始把一些曾经的“既得利益者”们处理掉,赵彬的父亲手里就有一份让人忌惮的资料,这份资料据说是涉及到这个势力的中心人物的。 王一帆没有什么嫉恶如仇,伸张正义的想法,他要这份资料,仅仅是因为这份资料是国内有人对他下的订单。而他也有一些好奇,好奇当年究竟是怎样的势力,可以让自己的父母离婚,甚至逼的母亲带着他流荡至异国他乡,多年不敢再回故乡。 他也不是傻乎乎的直接就回来,整个布局从两年前就开始,陆陆续续安排人员回国,和国内的一些势力沟通合作,慢慢发现,这份资料直指H省的高层人员,但也有涉及S省的一些人员。 并且,其中的一些资料显示,他的好世叔,曾经H省公安系统里面的顶尖人物陆昭,也在调查对方,陆昭的身边甚至已经集结了相当一部分的势力,与对方在H省里面明争暗斗,也因此,才有了陆昭自请退休,赵彬和陆朗的身边常年跟着一些人保护他们的安全。 王一帆曾经分析过,赵伟掌握的资料,现在很有可能还没有被人发现,按理说,赵彬是最有可能掌握的人,但赵伟当年离去的太过突然,赵彬当年还是个学生,这几年赵彬在多方势力的监视下生活,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另一个有可能得到的人是陆昭,但以陆昭当年的脾气,在赵伟离去之后,就敢凭一时意气把H省的地下势力清理一遍,这样的人如果得到这一份资料,怎么可能会让对方这么多年还在外嚣张,早就全部送上法庭了。 最有可能得到的人都没有得到,才会造成如今赵彬、陆朗身边多方势力交错,自己与赵彬、陆朗的重逢,才会让这些人如此的敏感。脑子里过了一遍相关的人、事,王一帆也不在乎对方是否在浴室里也安装了什么“小可爱”,干脆利落的洗漱完毕之后就上床休息了,毕竟上班要处理公司的事情,下班还要处理私底下的事情,铁打的人也有点受不了。 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王一帆聪明吗?他必然是聪明的,不然也不会在M国创下地下信息贩卖的产业链,但他这个聪明人却没有想到,他获得的信息是被切割过的信息。 王一帆知道核心人物是H省的高层,但他却不知道,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对方现在已经升到了中央。他也不知道,涉及到的不仅仅是H省和S省,而是从Y省开始,一直到H省,这中间的多个省市的领导人都有参与,其中还有相当的一部分已经因为其他的事情被调查处理,当然,也不排除是被核心人物清理了。 而早已经离开H省去了M国的陈军的秘书“小赵”,却突兀的出现在了LW国,这里正是陈军安排好的离开国内之后的落脚点,“小赵”也是给王一帆收集整理国内事务资料的人…… 钓鱼 “小安安,我找到了一个钓鱼的好地方,要不要约起啊?” 听到手机听筒里面传来的妖娆的声音,赵彬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这美好的周末,因为这一通电话变得不是那么的完美。 “我记得你去的是M国,不是T国吧?” “嘿,赵安安,你才变性了!” “我有说你变性了吗?莫不是你瞒着我和陆朗去做了手术?放心,我和陆朗都是新时代开明的年轻人,你直接对我们说,我们不会歧视你的。” 赵彬谆谆善诱的说道,听着对面传来的气急败坏的声音,心情甚好的整理着地上摔碎的茶杯,刚刚被恶心的那一下,让他把一杯刚泡好的茶失手摔落到了地上,茶杯也碎了, 好在茶水没有泼到身上,不然就不仅仅是言语打击了。 “既然你不去,我就去问问陆朗有没有时间了。” 说了一大通,却一直没有得到赵彬的回应,王一帆以为对方是不准备去了,便决定联系陆朗问问他有没有时间。 “谁说我不去了,你这还没老呢,记忆就开始混乱了?真诚的建议你去医院看看,免得年纪轻轻的就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症。” “赵彬,看在咱两小时候的情分上,麻烦你告诉我,我又怎么得罪你了?” 再次被怼了一通的王一帆,终于发现自己似乎不小心再次得罪了赵小彬,想想之前得罪了赵彬,又没有在意,被赵彬各种的使绊子,王一帆觉得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老老实实的问清楚自己哪里做错了,再想办法补救。 “刚刚,你打电话过来,我失手摔落了一个茶杯,我这一套茶具不成套了。” 听着赵彬毫无起伏的语气,王一帆愣是的在炎炎夏日感受到了冬季凛冽的寒风呼啸而来,和赵彬、陆朗重逢之后,王一帆也发现了,赵彬是心有玲珑窍,尤其擅长以小观大。等到后来,王一帆知道了赵彬上大学的时候,顺便把陆朗警察大学的课程也一并学习了,他已经学会了淡定,淡定的看着赵彬这个妖孽横行无忌。 陆朗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在有赵彬的时候,脑子就是一个摆设,在没有赵彬的时候,脑子也是转的飞快,算计的人样子也可以看出一些陆昭的影子,总结一个字:懒!有人靠的时候能不动脑就不动脑,没人靠的时候就撸袖子自己上了。 赵彬和陆朗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赵彬还有那么一点洁癖,虽然他从来都不承认,但从陆朗经常被折腾的经历来看,王一帆决定还是小心为上。 到了目的地,除了赵彬之外,王一帆还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陆朗,你不是说你还有一份报告没有写完,没有时间来吗?” 王一帆在联系了赵彬之后,又联系了陆朗,结果陆朗说自己还有一份报告没有写完,没有时间来赴这场说走就走的钓鱼之约。 “那个……我……” 陆朗支支吾吾的,偏偏他这个样子,引起了王一帆更大的兴趣,故意走过去,脸上带着贱兮兮的笑容,搂着陆朗的肩膀,还不待王一帆再说什么,赵彬的声音就猝不及防的在王一帆的耳边响起。 “他的那份报告,我指导着他写完了。” 看着无声无息就走到自己身边的赵彬,王一帆想起了那一套因为自己而不再完整的茶具,狗腿的说道:“原来是小安指导着陆朗写完了,我就说嘛,以陆朗原先的战绩,没有外援,怎么可能有时间出来浪。” 这一次,却是轮到陆朗不怀好意的搂着王一帆的肩膀。 “你和小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你今天这表现可不符合你大资本家的身份啊?” 王一帆翻了一个白眼,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两个人就此拉开了新一轮的大战,好在没一会儿,赵彬就喊着他们两个去拿钓鱼的装备,赵彬在这两个最多三岁的小朋友打打闹闹的时候,已经找到了一个可以做窝的地方。 “你这地方哪找来的,挺不错的啊!” 刚下竿就有鱼上钩的陆朗,看着王一帆空荡荡的鱼袋,炫耀的语气根本就不加掩饰,喜提王一帆新的白眼一个。 “陆朗啊,你好好跟小安好好学学,别下次的报告再让小安给你做场外指导,万一小安有事要处理,那你可要怎么办啊。” 无关路人赵彬瞥了这两个人一眼,没有发表任何看法,非常耐心的看着自己的鱼竿,这两人唱念做打俱全的,就不应该在这里钓鱼,应该去市里的大礼堂,那里的舞台够大,绝对可以完美展现他们的表演。 “诶,话说回来,你写什么报告呢?最近这段时间也风平浪静的,没有发生什么大案要案之类的吧?” “不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是前段时间,你也应该听说过的,就陈家的案子。” 陆朗看到王一帆还是一幅不知道,不清楚,麻烦你说清楚点的样子,想了一会儿,说了一句:“就那个引发了全国舆论关注的那个陈家。” 这下,王一帆就清楚了,陆朗看到王一帆清楚了,就扭头接着看自己的鱼竿,结果,王一帆一句话,就让陆朗猛地再扭头回来看着他,也让正在喝水的赵彬,没忍住把嘴里的水喷了出来。 “就是那个养殖厂碎尸案对吧!当时还造成了一段时间内的猪肉降价。” 这句话杀伤力也出乎了王一帆的预料,不过,陆朗和赵彬的反应也是超出了常人,就算王一帆很清楚陈家这一摊子烂事,也还是装作被两人的反应引起兴趣的样子,接着问道:“你们反应怎么都这么大?这事不会和你们有关系吧?” 赵彬异常淡定的接着钓鱼,好似刚刚被吓到喷水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样,陆朗就不行了,尴尬的挠挠后脑勺,也想装作没有听到后半句的样子接着钓鱼,只可惜演技不到位,满脸都写着“我是知情人,快来问我”这几个大字。 王一帆搬着小马扎,凑近陆朗,问道:“你和小安肯定知道点什么。” “你也说了我和赵彬肯定知道,那你为什么只问我,不问赵彬呢?” “因为我知道,你还有可能会说,小安就不行了, 我是没办法撬开他的嘴的。” “我谢谢你啊!” 话虽然这么说,但陈家的事情也不是不能说,省略了其中的参与人员,就当说故事一般的将陈家的事情说与了王一帆。 “王一帆,你知道陈家最开始是怎么起来的吗?” “这我还真不知道。” 一旁的赵彬听到陆朗这么讲,也有些意外的看了凑在一起的两个人,陈家的事情虽然是由他的失踪开头的,但他对陈家的事情也不了解,知道的恐怕和王一帆差不多。 “最开始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陈家,只有一个陈家村,村里面的人沾亲带故的,大部分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最有才的,是在县城做老师的一家人。后来啊,陈家村里面一些人,当时做了二道贩子,小赚了一笔,这个时候,陈家村里面的人只是想要赚钱,还没有走上歧路,之后就不行了,不知道是哪一个人带的头,陈家村里面的人陆陆续续的,开始在来往南北运送货物的时候夹带一些东西。” “是毒品吗?” “呦,还说自己知道的不多,你这表现可不像啊!” 陆朗下意识的损了王一帆一句,然后,就想起来,陈家特大制毒贩毒的违法犯罪行为还被各大新闻媒体轮番报道过,陆朗写的报告,实际上就是先前在养殖厂探查的时候,收集的那些证据,李队向上面申请了一个三等功,审核通过之后,陆朗做汇报演讲用的。 “就是毒品,陈家村的人开始的时候是夹带一部分,后来演变成了以运输毒品为主,货物就成了毒品的伪装物,再后来,就变成了他们自己贩卖,不再只是一个马仔的角色,等到了这几年,他们自己就已经形成了制毒贩毒的一个完整的犯罪体系,当然,在演变的过程中,陈家村的人也形成来了以宗族血缘为链接纽带的犯罪团伙,也就有了后来以陈军为首的的陈家。” “网上不是说,陈家也有开设地下赌场吗?” “是有,不过不能算是陈家主导的家族式犯罪行为,而是陈家小一辈人的自主创业。” “我读书少,你不要忽悠我,有这样的自主创业吗?” 王一帆一脸的不可置信,是这个世界奇幻了呢?还是他跟不上这个世界的变化了。 “根据后来抓捕的陈家人的口供,陈家内部确实是这样看待陈家小一辈人开设赌场的行为的,而且,后来陈家的这个小辈被侦办抓捕,也是陈家出面,买通了监狱里面的人,多次违规减刑,提前出狱。” “陈家这是赚快钱赚习惯了,赚习惯了这种钱,正常的商业贸易在他们的眼中,就变得资金周转慢、效益低下,而且,整个家族又都是以这种不正当的方式建立起来的,家族里面的晚辈就会有一个错误的认知,这个认知正是整个家族传导给他们的,陈家从根上就烂了。” 赵彬的突然发言,惊到了陆朗和王一帆,但对于赵彬的发言,两人还是持肯定意见的,陈家确实从根上就烂了,整个陈家就找不到几个无辜的人,或多或少都参与了违法犯罪活动,就算没有参与的,也都是知情人,也享受了陈家带来的各种优渥的生活。 “陆朗。” 听到王一帆叫他,陆朗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对方。 “你刚刚的样子,才真切的给我一种你是一个警察的感觉,这感觉有点像陆叔叔给我的感觉。” “嘿,我原先就不像警察了吗!” 陆朗笑着给了王一帆一拳,轻飘飘的落在王一帆的肩膀上,这力道小的,马扎都没有移动分毫。 “之后的事情,新闻媒体上报道的也差不多了,陈家在制毒贩毒上获得的毒资,又对外开设了许多的公司,这些公司实际上就是负责洗钱的。” “所以,这才是陈家的公司投资的项目大部分都是只赚不赔的真相吗?” 陆朗又一次被王一帆神奇的角度弄的没了脾气,因为观点的不同,陆朗和王一帆发生了一场在钓鱼场里面的辩论赛,而一旁赵彬却是笑着摇了摇头,现在这样真的很像小的时候,陆朗和王一帆在一旁插科打诨,自己在一旁和练习册相亲相爱,然后嘛…… “小安,你说,陈家用违法犯罪行为获得的资金,开设这些公司用来洗钱,所以他们投资的项目只赚不赔,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因果关系,哪里角度清奇了?” “赵彬,王一帆这就是在M国待久了,被资本主义腐蚀了,这是投资的项目只赚不赔的事情吗?洗钱是一种国家法律所不容的,也是严厉打击的一种严重的违法犯罪行为!” 然后战火不知道怎么的就烧到了自己的身上,摇身一变,变成了裁判。 “你们说的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的观点,陆朗,你是警察,维护法律的尊严,打击违法犯罪行为,不仅仅是你的工作,更是你的职责,所以,你的观点是没错的。王一帆,你的工作更多的是涉及到金融商业上面,所以你首先关注到的是投资收益方面的事情,也是没有错的。” 不等陆朗和王一帆对赵彬各打五十大板的行为进行吐槽,赵彬就接着往下说道:“但是,立场可以不同,观点的格局却有大小,国家法律尊严是为大,一时的经济收益是为小。违法犯罪行为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践踏法律的人必将受到律法的审判,扬善贬恶,这也是我,身为一名记者的职责。” 陆朗、赵彬、王一帆,三个人互相看看,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这个场景真的和小的时候一模一样。 “说道最后,陈家这些人的结局怎么样?” “你想有什么样的结局?” 陆朗笑着问着王一帆。 “当然是善恶有报,各自受到法律的严惩啊!这点底线我还是有的,如果陈家还有人能够脱逃,我也要学习一下网友,给上级法院写信,质疑H省的司法公正了。” 或者暗搓搓的给相关部门的领导套麻袋,当然,这半句话王一帆没有说出来,而是在心里吐槽。 “唉,你知道我为什么现在才开始写关于陈家的演讲报告吗?” 王一帆疑惑的摇了摇头。 “直到前几天,在经由Y省警方的协助下,我们才在Y省与LW的边境线的森林里面,找到了陈军的尸体,他没有受到法律的审判,死于手底下人的反叛。” “这也太便宜他了吧!” 赵彬没有说话,但他也觉得陈军的下场,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陈家人里面,有三个人在抓捕的过程中受伤,两个伤重不治,一个本身心脏就有问题,再加上受伤,和一系列事情的刺激,在医院心脏病发,没有救回来。” 再次刺激了一下王一帆和赵彬,在一旁欣赏够了王一帆和赵彬脸上表情的变化,陆朗有时候也觉得苍天不公,贼人侥幸,就算他再不甘,可事实就是这样,无法改变,好在,现在打落了一个陈家,避免了更多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受到不法分子的危害。 “不过,剩下的陈家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会接受法律的制裁,无一例外,等不了多久,各大新闻媒体就会有陈家案子的法庭审判直播,你们到时候记得收看。” 起疑 炎炎夏日,三人坐在树下悠闲的钓鱼,中间不时的侃大山,时间也就在不知不觉之间过得飞快,陆朗和王一帆这两个侃大山的主力,在被赵彬提醒着要去吃午饭的时候,还有些意犹未尽。 赵彬也是服气这两个人了,都说一个上午,竟然还没有尽兴?平时也看不出这两个人这么能说的,赵彬这样暴躁,也是有原因的,始作俑者就是一旁老老实实收拾地上垃圾的王一帆和陆朗。 赵彬手里拿着两个空的矿泉水瓶,这两个矿泉水瓶就是赵彬一个上午制造的垃圾,和他截然相反的,是陆朗和王一帆两个人小马扎周围的遍布的各种零食袋,还有几瓶已经空了的肥宅快乐水的瓶子,这些都在无声的诉说着,这一次钓鱼的失败,这就是一次以钓鱼为名的八卦聚会。 陆朗和王一帆一边收拾着自己制造的垃圾,一边偷偷默默的把赵彬鱼袋里面的鱼放出来,赵彬在一旁看到了,也没有吭声,但是被捏扁的矿泉水瓶子却显然并不是这么想的。赵彬是这一次钓鱼聚会里面的无冕之王,因为只有赵彬在之后的时间里面认认真真的钓鱼,而陆朗和王一帆则在讲、讲、讲,赵彬也是首次发现,这两个人聚在一起,战斗力堪比一大群的鸭子同时发出叫声。 收拾好之后,就该祭五脏庙了,好在,这个钓鱼场附近就有一家农家乐,这个农家乐老板和钓鱼场的老板是同一个人。 “这老板可还真会做生意,这边是钓鱼场,另一边就是一个农家乐,钓鱼爱好者大部分都是没有时间概念的,到了饭点,也不用自己动手就能吃到热饭,真是一个享受啊!” 这个月的工资刚刚发下来,就已经被拿去还债,再次陷入吃土状态的陆朗同学,语气里面带着浓烈的酸味。 “而且,能有时间和精力来这边钓鱼的,也都不缺一顿饭钱,只要厨子的厨艺不差,回头客那是绝对不会少的。” 王一帆的鼻子可能不是那么的好用,硬是没有闻出来环绕在陆朗周身的酸味,真诚的夸耀着老板的生意经念得不错。 “我想,这厨子的厨艺还是很不错的,不然怎么能让你领着我们来这么照顾这老板的生意。” 真诚?赵彬可不认为王一帆在真诚的夸耀这里的老板,真诚的在逗弄陆朗倒是更有可能。 “小安说的不错,这里的老板就是大厨,厨艺那是没得说,而且这里环境优美,服务周到,价格嘛……也还是很实惠的,非常适合再次跨入吃土行列的某位菜鸟警察。” 赵彬和王一帆相视一笑,陆朗也反应了过来,他被这两个损友合伙嘲讽了,追着王一帆就照着屁股踢去,被早有准备的王一帆躲了过去。 “诶,陆朗,你这可厚此薄彼了,明明是我和小安一起损你的,你怎么就照着我收拾啊?” “就赵彬的小身板,我能做什么?对你,我可就没有什么顾忌了!别躲!看招!” “我又不是傻,怎么可能不躲!” 陆朗一面收拾着王一帆,一面在心里默默流泪,哪是赵彬的身板不禁折腾啊!刚刚他分明看到了赵彬对自己无声的威胁,想起自己还欠着赵彬的小钱钱,再数数自己每个月的工资,扣除生活必须的费用之后,得,可以还清债款的日子遥遥无期,哪里还敢折腾债主,债主老爷不来折腾自己这个可怜的吃土一族就不错了。 打打闹闹的,不一会儿就到了农家乐,这农家乐里面的装潢显然也是找人设计过的,里面既保留了农家特有的特色,却也不失大方、典雅。 “这青砖黛瓦的看着还挺好看的。” “那是,开门做生意的,有点资金的都不会把门面弄的太差,有自己的风格,能让人耳目一新,下次还想来,这才是财源滚滚的秘诀。” 陆朗只是随口夸赞了一下装潢,却没想到,王一帆直接抒发了一番赚钱的心得,果然,这家伙绝对是在M国待久了,已经完全被资本主义腐蚀,什么都能想到赚钱,作为三人之中,唯一有经济危机的卑微负债人士,陆朗流下了嫉妒的眼泪,只能无力的说道。 “我只看到了飞走的小钱钱。” 赵彬无视一旁再次打闹起来的两人,安静的清洗着面前的餐具,下次一定要注意,不能让这两个祸害待在一起,就算这两个祸害凑到了一起,自己也一定不要夹在他们两中间。 没过一会儿,一些小菜就上桌了,几人潦草的动了几筷子,赵彬是因为胃口本身就小,主菜这会儿也还没有出锅,他还想尝几口老板的招牌菜,而王一帆和陆朗却是因为零食吃多了,肥宅快乐水也喝了不少,肚子里没有太多的地方,也不是很饿,也就意思意思的吃了几口。 等到主菜端上来,三人这才又拿起了筷子,要说这老板还真有一手,做鱼的手艺在H省也算是顶尖,鱼肉新鲜滑嫩,汁多味美,添加的各种佐料恰到好处的把鱼肉的腥气压住,却也没有损了鱼肉的鲜香。 大块朵颐之后,鱼肉所剩无几,赵彬正在喝消食茶,王一帆则是不顾形象的依靠在椅背上,笑嘻嘻的说道:“早知道老板的鱼肉做的这么好吃,上午的时候就少吃点零食了。” 至于陆朗,则还在挑拣着,看到鱼肉片,就精准打击,争取不留一片。 平时很少发表意见的赵彬,也难得的接着王一帆的话说道:“地鲜莫过于笋,河鲜莫过于鱼,这老板的手艺把鱼的鲜美发挥到了极致。” 食足饭饱,又在早已预定好的房间休息,午间小憩之后,准备下午再去钓鱼,不过下午的时候就不能向上午那般儿戏了,他们准备钓上几条大鱼带走,也是这老板的手艺太好了,惹得三人有些忽视了自身厨艺的真实水平,准备回家自己动手,做一顿全鱼大餐,在此真诚的祈祷一下他们三个家里常备的药品里面有治疗胃病的。 不管中午的时候是多么的雄心壮志,到了下午,真正认真的在钓鱼的,果然还是只有赵彬一个,陆朗和王一帆倒是没有和上午一样在一旁八卦,转而在岸边抓起了螃蟹!没看错,两人又一次放弃了鱼竿,在抓螃蟹。 也不知这螃蟹是原先就在这里的,还是后来人为饲养的,这河岸边的水草下面还真有不少的螃蟹。 “我去,这螃蟹的伙食也太好了吧,竟然都有肉吃!” “陆朗啊,中午刚吃过鱼肉,这才过了几个小时,你这就又想肉吃了?谁会这么大手笔的喂这些螃蟹吃肉?” “不信你过来看,这螃蟹夹着的就是一块肉。” 陆朗和王一帆两人闹出的动静,还是引起了赵彬的注意,看到王一帆还真的凑过去确定螃蟹夹的是不是肉,赵彬心里就发笑,这是又准备打趣陆朗了,不然,王一帆哪会有这么大的好奇心。 “哎呦,还真的是肉啊!陆朗!你说你混得还不如螃蟹呢!螃蟹好歹还有肉吃,你呢?吃土还吃的习惯不?” 王一帆不加掩饰的引战的话语,果然又一次引发了意料之中的后果,赵彬现在已经不想再和这两个最多三岁的幼儿园小班的小朋友有任何的沟通,但是,一些事不是想躲就能躲掉的,不然怎么会有“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说法呢? “嗯……赵彬你没事吧?” 怂怂的语气,愣头愣脑的话语,不用说就知道是出自陆朗的口。 一旁的王一帆虽然也比较从心,但脑子还是仍然在坚持工作,赵彬这一身的水,只要一看就知道情况不好,再加上赵彬从被殃及到现在,周身围绕着的越来越让人感到压抑的气势,好吧,火山爆发,逃命中,请勿扰…… 赵彬本来聚精会神的在钓鱼,突然就被水泼了一身,而罪魁祸首,就是现在呆愣在一旁的两人,更神奇的是,这两个始作俑者身上倒是没有什么水,合理怀疑这两个人打闹是假,偷袭自己才是真! 赵彬头发上的水珠顺着发丝往脖子里流,T恤上也湿透了,因为坐在小马扎上,一些 水往下流的时候积在了腰部,现在赵彬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这些河水现在正在自己的身上继续攻城略地,赵彬决定暂时性的放过面前这两个鹌鹑,先去处理一下更好,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些河水里面有多少的细菌。 陆朗和王一帆现在老老实实的坐在小马扎上,乖巧的等待赵彬回来,赵彬也不会认为这两个人真的就老实了。果然,赵彬走出一段路之后,回头就看到两个人又跑回了刚才抓到螃蟹的岸边,继续两人的抓螃蟹大业,就好像他们两个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抓螃蟹,而自己才是来钓鱼的一样,真像小的时候啊,赵彬这一刻有些明白王一帆不时的邀请他和陆朗聚会的原因了。 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一个有些上年纪的老爷子正在给自己的孩子打电话,可能是上了年纪的人的通病,说话会下意识地用比较大声音,这使得赵彬走出了一段距离,却还是可以断断续续的听到对方的声音。 “儿子啊,你养的那条鱼能吃肉吗?” “我今天来钓鱼场这边,又看到有人投下的肉块了,昨天就有,今天也有。” “我捞点儿回去。” “怎么可能是老板放的,不可能,这钓鱼场的鱼都是从水库那边的养鱼户那里买过来的,老板不可能会给鱼放肉吃,那成本高了去了……” 回到午休的房间,赵彬洗漱之后又换上干净的衣服,在准备回去的时候,看到了正在农家乐门口抽烟的老板,不知想到了什么,赵彬对老板说道:“老板,我在来的路上看到钓鱼的池子里面有肉块,那是你投放的饲料吗?” “肉块?没有啊?我要是真给鱼喂肉吃,那我这成本可就高了,按照现在这价格我肯定会亏本,不如我现在就赶紧挽回损失,从你们这桌开始涨价,怎么样?” 老板开始还很诧异,到后面却和赵彬开起了玩笑。 “那我可真不应该告诉老板你这个消息,现在这个价格挺好的,好吃不贵,下次再来!” “这感情好,你们下次再来,我给你们打折。” 赵彬又和老板寒暄了几句,就接着往回走,走到老人发现肉块的地方,犹豫了一会儿,没有过去,回到三人钓鱼的河岸边,却看到陆朗和王一帆没有再扒水草抓螃蟹,反而凑在一起在研究着地上的什么东西。 “你们两个干嘛呢?” “赵彬,你回来了。” 听到赵彬的声音,陆朗站了起来,露出了刚刚和王一帆研究的东西,赵彬看到放在地上的肉块,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小安,我和陆朗刚刚在说,谁这么有钱做善事,竟然拿猪肉喂鱼。” 听到王一帆的说法,赵彬疑惑的问道:“你们怎么知道这是有人做善事?” “刚刚有个老爷子,兜着一兜肉从我们这边走过去,我们问老爷子肉是哪来的,老爷子给我们说是有人做善事,拿猪肉喂鱼,他捞走一些回家喂自家的鱼。” 不待王一帆解释,陆朗开口向赵彬简单说明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赵彬听到陆朗的说法,就想起了路上见过的那个老爷子,看着地上沾染上河岸边淤泥的肉块,赵彬总觉得很不对劲,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小安,有些老年人就是这样,他们那一辈吃了太多苦,总是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有些占小便宜的心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赵彬的一直沉默,以及紧皱的眉头,显然是让王一帆误会了什么,但此时的赵彬却没有心情和王一帆解释什么,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事情,眼神中带着紧张、害怕还有着一丝的怀疑看向了陆朗,拉着陆朗走到了一旁,直到他认为这个距离不会让王一帆听到声音,才小声的对陆朗说道:“陆朗,我怀疑,我怀疑这些肉块恐怕不是猪肉。” 这句话赵彬说的很艰难,不断活动的喉结,也可以看出赵彬忐忑的心情。 “不是猪肉还能是什么……肉?” 刚开始陆朗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到陆朗想到不是猪肉,却和猪肉如此相似的肉是什么肉的时候,不但脸色变得很难看,连句子都是勉强说完整的。 确定 “你们现在在哪?我通知队里立刻赶过去,陆朗你先封锁现场!” 陆朗、赵彬、王一帆如遭雷劈,时间回到几十分钟前,当赵彬把自己的猜测告诉给陆朗之后,陆朗显然是不可置信的,陆朗的怀疑是在赵彬的预料之中。 “你不觉得你们捞上来的那块碎肉上面的皮肤组织有些怪怪的吗?” 在赵彬的又一次发问之后,陆朗陷入了沉默,他不知道是那块碎肉真的有问题,还是受到了赵彬的影响,他现在也开始觉得河里面的碎肉不是那么的像是猪肉了。 “赵彬,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面对陆朗的询问,赵彬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一种感觉,在我看到你们从河里捞上来的那块碎肉第一眼,那块肉就给我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我觉得那块碎肉有问题。” 赵彬的说法并不能完全的说服陆朗,要知道,如果赵彬的猜测是对的,那就是一场重大的刑事案件,并且,会因为作案手法的极度凶残,在社会上造成不可估量的恶劣影响。 “赵彬,你要知道,我不能仅仅因为你的感觉而去通知队里面的人过来……” “我刚刚回去的路上也见到了那个老爷子,老爷子说这些肉昨天就出现在河里面了,我也问过老板,老板也说过他没有给河里的鱼喂食猪肉,那这些肉块是哪里来的?” “也有可能就像那个老爷子说的那样,这就是有人做善事,新闻上不是也经常有报道嘛,有的人就是往河里投喂食物,认为这种行为是做善事,我记得还有人往河里大批量的投放馒头。” 陆朗还是不能就这样轻易的下结论,面对有些执拗的陆朗,赵彬犹豫再三,还是再开始劝说道:“陆朗,你还记不记得,在大营,陈有为的养殖厂里,我曾经近距离的看到过被分解的人体残骸。” 赵彬的这句话,似乎是用尽了他身上的力气,但他还是努力的表达清楚了他的意思,陆朗听到之后,有些惊讶的看着赵彬。他确实不知道这件事情,老爷子根本没有告诉过他,而他自从在大刘第一次见到赵彬的时候,有谈论过养殖厂那里发生的事情,之后就再也没有和赵彬说过相关的话题。 陆朗脸上的表情充分表明了他内心的想法,赵彬还不待接着说什么,就被不小心绊到树枝摔出来的王一帆打断了。 王一帆踉跄着站稳,也不看伸手扶着自己的陆朗,而是面色焦急的对着赵彬问道:“小安,你说你近距离的看到过被分解的人体残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彬拉着陆朗避开王一帆来这边谈话,王一帆也知道二人谈论的内容不是很适合他知道,他也没有兴趣去探听什么,只是陆朗放在一边的手机一直在响,王一帆去给陆朗送手机,恰好就听到了赵彬说的话,前因后果王一帆一句都没有听到,却听到了最重要的,也是赵彬和陆朗最不想让人听到的一句话。 陆朗对王一帆简单的讲述了赵彬曾经在大营养殖厂经历过的生死一线,王一帆的反应也不出他们两人的意外,不敢相信、气愤、担忧、后怕等等,这些情绪一一从王一帆的心头略过。 “那个藏污纳垢、特产败类的陈家会怎么判刑?” 面对王一帆突然对自己的诘问,像是早就预料到他现在的反应的陆朗,早有准备的说道:“陈家里面除了真的不知情的,剩下的最低十五年,最高死刑立即执行,陈家的资产已经全部被冻结,陈家凡是触犯法律的,都会受到严厉的制裁。” 王一帆的脸上的表情缓了一二,陆朗见此补充道:“至于养殖厂的老板,陈家的那个陈有为,他的刑罚,不出意外的话,会遭受终极铁拳的惩罚,死刑立即执行。” 没有理会陆朗此时的搞怪,王一帆只是轻声又重复了一遍:“没有意外?” “咳……嗯……这不是还没有判下来嘛,如果说的太死的话,被别人听到了,说不定就有一些杠精说我们公安和司法串通之类的,但是,陈有为的判决最低死刑起步,这个是不会有任何意外的。” 陆朗的再三保证,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最起码,王一帆没有再用那种让他全身汗毛起立的表情对着他了。 “陆朗也没有说错,他的身份比较特殊,发言不注意的话,确实容易让一些人口诛笔伐,至于陈家和陈有为,你不用担心他们还有机会脱身,这一次也不会再有人做他们的保护伞了,也没有人敢做他们的保护伞,毕竟,全国人民的眼睛都关注着这件案子,上面也有意要把这个案子做成一个典型,全国推广。” 赵彬的发言及时的解救了陆朗,相对于陆朗,王一帆更愿意相信赵彬,赵彬的职业也会让他对媒体传播方面的消息更为敏感,既然赵彬说了陈家的案子会办成一个全国典型,那他肯定就是得到了准确的消息,不然以赵彬稳重的性格,他不会贸然开口。 “养殖厂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们面前的问题是,能否联系上专业的人员,对我们捞上来的肉块做一个鉴定,鉴定一下是不是……” 虽然王一帆的话没有说完,但陆朗和赵彬都明白他的意思。 “王一帆,为什么我感觉你更相信赵彬的话,也认为我们捞上来的是人肉啊,是我的错觉吗?” “不是我相信赵彬的话,而是赵彬能把这件事说出来,就代表着他是真的怀疑,但是赵彬又没有证据,他对你讲,实际上是对你的一种求助,希望你可以帮他验证他的怀疑是对还是错。” 说道这里,王一帆的语气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话里面包含的对陆朗的恨铁不成钢完全不带掩饰。 “可偏偏,你又是一个死心眼的,没有证据你就不想把这件事请闹大,一是不想浪费警力,二是不想影响到这里老板的生意。小心谨慎本不为错,但万一小安的怀疑是真的呢?这就是一条人命,也或者是几条人命,你想过这一次放任之后的后果吗?” 王一帆措辞严厉,甚至在无意中带上了他一直身处领导层所培养的气势,给陆朗带去的感觉像极了他的队长李遂,也让赵彬对王一帆过去几年的生活经历产生了探究的欲望。自从三人重逢之后,王一帆没有对自己那几年的生活有太多的描述,但他刚刚的气势以及对陆朗的劝说,都不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年轻人能够有的,既保住了陆朗的颜面,捧了他一把,又是在劝说陆朗。这么一想,王一帆一个毕业没有多久回国的年轻人,就可以负责一个公司对M国贸易的全部事宜,能力确实不弱。 “也是我的意思没有表达清楚,我也不是直接就凭着我的感觉要报案的,而是像王一帆说的那样,找你验证一下我的猜错是对是错,却也忘了你也刚工作没有多久,也是我思虑不够周全。” 王一帆可以让陆朗这个皮糙肉厚的家伙享受狂风暴雨的洗礼,却对赵彬没有办法,赵彬都开口回护陆朗了,他还有什么办法,只能轻拿轻放了。 陆朗听着王一帆对自己的教训,也听到了赵彬对自己的维护,他确实是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就像王一帆分析的那样,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闹大,会影响到很多方面,但他同时也忽略了,如果真的有人被害,被害人的公正,被害的家属,又有谁去为他们考虑。 “我这边联系一下队里的法医,不会是正式的通知队里,只是私下里请他帮我们验证一下,顶多让他狠宰我一顿。” “这样最好,这样我们心里都能放下这件事。” 赵彬和王一帆走到一旁,由着陆朗去联系警队里的法医,看着陆朗各种的装乖,两人很没有发小情的笑出声来,等到陆朗沟通好之后,三人一起又走到了刚刚故意避开的区域,赵彬和王一帆站在靠后面的位置,陆朗则蹲在最前面,拿着捡来的树枝夹起肉块,方便视频对面的法医可以清楚的看到肉块的各个角度。 结果就是开头的情景,陆朗、赵彬、王一帆三人看着已经被法医断定为人肉的肉块,快速的远离了这片区域,陆朗已经将地址发给了法医,也单独联系了警队队长李遂,像这种重大案件,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都是李遂带队的。至于保护现场,他们决定直接去把这里的老板找来,协助把这河里的肉块打捞上来,同时,还有那名打捞肉块带回家的老人,他们也要找到他的地址,把肉块追回来。 “老板那边我去联系,毕竟这里是朋友介绍给我的,我和老板还能有个七拐八拐的交情,跟他更好沟通一些。” “那我就先沿着河岸两边,大致的估摸一下这些肉块的分步范围。” 王一帆和陆朗各自说完之后,没有听到赵彬的回应,两人有些疑惑的看向赵彬,却发现赵彬脸上青白一片,捂着自己的嘴,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 “小安,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舒服吗?你今天吃的……和……我们……一样。” 王一帆的话断断续续,显然,在说道吃的时候,他也意识到了赵彬不舒服的原因,而他也开始了相同的反应,但王一帆还是自欺欺人了一下:“我们吃鱼的时候,河里不是还没有这些肉块的吗?我们不会这么倒霉的。” “赵彬有和我说过……那个捞肉的老爷子说,昨天……河里……就出现了……” 陆朗终究没有说完,转身就跑到不远处的树下,扶着树开始干呕,之后,早就撑不住的赵彬也过去和陆朗分享同一棵树,而王一帆在坚持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没有成为唯一的幸存者,跑去扶着另一颗树,也开始了肠胃蠕动运动。 最后,还是王一帆强大的恢复力,在把肠胃里面都清理干净之后,坚强的去农家乐找老板沟通,而陆朗和赵彬已经躺尸,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等到李遂带领警队的人赶到现场,看到的就是躺尸在现场的陆朗和赵彬,赵彬不是警队的人,作为案发现场的第一发现人之一,他留在这里等着警队的问询,已经尽到了他的责任与义务,这会儿,还有文职工作的警花小姐姐耐心细致的向他了解发现命案的经过。 而现场的另外一个人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直接就被李遂赏赐了一脚,好在李遂也没有用力,陆朗还靠着树,没有一屁股坐到地上,就算这样,仍然被李遂厉声训斥道:“这是一个警察在现场的样子?不是说了让你先保护好现场吗?你就是这么保护的?” 坐在小马扎上,靠着另一颗干净的树缓慢回血的陆朗,可怜兮兮的看着李遂,凄惨至极的说道:“我朋友已经联系上了这里的老板,老板已经不让人再在这里钓鱼了,这一片的钓鱼场就是案发现场,碎尸就是在作为钓鱼场的河里面发现的。” “这里的老板在哪里?他怎么不在这附近?” “老板在那边的农家乐里面,至于他为什么不在这附近,因为他现在和我一样干呕反胃,来不了这里。” 或许是陆朗真的太过可怜,也或许是李遂难得的一次善心发作,语气缓了许多问着陆朗:“你这是怎么回事?平时你可都是生龙活虎的。” “我和朋友今天一起来这边钓鱼,中午是在农家乐吃的饭,农家乐的老板和钓鱼场的老板是同一个人……” 看着前言不搭后语,话还没有说完就开始干嚎的陆朗,李遂难得的良心再次飞到了一边,恶声恶气的说道:“嘿,你小子,今儿是怎么回事?话还没有说完就开始嚎,你嚎什么嚎!” “那老板的拿手菜是鱼啊!鱼啊!我们仨今天中午吃的也是鱼啊!” 陆朗这句话吼得非常大声,最起码周围正在忙碌着的刑警们都被吓了一跳,缓过来后,李遂和现场的刑警们也都意识到了什么,互相看看,脸色也都变得不好了,负责给赵彬做笔录的警花小姐姐眼睁睁的看着,赵彬本就不好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随即更是扶着树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肠胃运动。 “咳,嗯嗯,张林……张林……这小子跑哪去了,用人的时候找不到人,平时倒是经常在眼前晃荡。” 李遂用着异常蹩脚的借口,远离了陆朗的视线,而其他的刑警也很没有同事爱的留给陆朗一个非常安静的独处空间,根本无人去安慰陆朗收到严重伤害的心灵。 最后,还是从农家乐那边回来的王一帆,给陆朗和赵彬一人带了一瓶矿泉水,虽然他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但相对陆朗和赵彬而言,已经是可以打满分的表现了。 现场勘查,对李立的问话 “张林,这边有什么发现吗?” 刚刚还说找不到人的张林,这会儿立即就出现在了李遂的面前,可见刚刚真的只是一个逃离陆朗视线的借口…… “这里只是一个抛尸现场,附近除了农家乐那边,周围也没有摄像头,而且作为一个在钓鱼爱好者之中广受好评的钓鱼场,来往的钓鱼爱好者不少,像陆朗他们一样自驾过来的更多,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李遂似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叉腰环视着这片风景秀丽的钓鱼场,这里钓台、遮阳伞、流动零食饮料摊点都有,每隔一段距离也设置的有保安亭,可见这里的老板对片钓鱼场付出的心血。只是,这里发生了如此恶劣的刑事案件,不出意外,这片钓鱼场日后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有这么多的人过来,照这个思路走,会不会是和老板有什么恩怨? “这会儿是谁在负责这里老板的笔录?” “嗯……” 张林难得的卡壳,看了一眼不远处还在难受的陆朗、赵彬以及王一帆,面带同情的说道:“老板的笔录这会儿做不了,这老板中午吃的和陆朗他们一样……” 剩下的话不用张林说,李遂就已经猜到了,他有些头疼的揉着自己的额头,想了一会儿, 还是说道:“问一下老板,愿不愿意去医院做一个洗胃。” “好的。” 张林转身离开,而一旁听到对话的法医郑赟却对李遂说道:“洗胃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作用,反而对人体是一种损害。” “我知道啊,可这不是没办法了,现场没有提取到任何线索,而且你注意到了没有,这里根本不是一个合适的抛尸场地,这个钓鱼场是在钓鱼爱好者之间口碑很好,每天来这里钓鱼的人络绎不绝,凶手在抛尸的时候就不怕被人看到吗?” 郑赟没有接话,他和李遂合作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也知道李遂现在不需要别人的回应,只需要一个倾听者。 李遂看着经过钓鱼场员工的不断劝离之后,仍然还有不少的钓鱼爱好者站在警戒线之外围观,心里更是憋闷不已,接着说道:“H省多少年没有发生手段如此残忍的凶杀案了,这里还有这么多的人围观,到明天会有多少人关注这件案件的进展?等到社会上流传开凶手的作案手法,又会产生怎样的舆论?到时候来自社会的压力、来自领导的压力,我们警队到时候就处于风暴眼,等着被撕碎吧!” 或许是李遂的话终于踩中了郑大法医的痛脚,郑赟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安抚了一下随时会爆发的李遂。 “也没有你说的这么悲观吧?我知道你最近在追M国的犯罪片,搞清楚,我们国家可不是剧里变态多如狗,杀手遍地走的背景,我更相信这是一次激情杀人,只是抛尸的手法异于常人。” 听到郑赟这么讲,李遂眼中快速划过了一抹光,嘴角上扬了一丢丢,但还是稳住了自己渲染的气氛,仍然用低沉的语气说道:“你这么说有什么依据吗?” 郑赟问自己的助手要来了一份被他特意标记,已经装到透明证物袋里面的肉块,没有丝毫介怀的直接拿在手里,用手指指着其中的一道切痕,示意李遂上前仔细查看。 “你看这里,这道切痕旁边还有几道划痕,不仅如此,仔细看,中间的地方也有重复切割的痕迹。” 郑赟一边说着,一边转动手中肉块的方向,手指也指向了自己说的位置,方便李遂仔细观察。 李遂也认真的看着郑赟指出的这几个地方,若有所思的说道:“你的意思是凶手的手法很粗糙,是第一次犯案?” “你没说错,凶手确实是第一次犯案,他的手法非常粗糙,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到先将被害人尸体分解成肉块之后再抛尸的,但从他的手法以及切割的痕迹来看,我得出的结论是,凶手在分割尸体的时候在害怕,甚至有可能他在切割一些地方的时候是闭着眼睛,双手握刀,用力剁下来的。” 李遂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害怕就好,害怕就说明凶手短时间内不会再犯案,这给我们带来了一些侦破案件的时间。” “好消息说完了,坏消息你要不要听听?” 李遂刚刚松开的眉头再次皱紧,重复道:“坏消息?” “对,坏消息就是,经过我对已经捞上来的肉块的初步观察,可以确定,这些肉块分属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被害者,具体的结果,还要等到回到警队经过DNA技术验证之后才能出来。” “好,我知道了,那我就等着你把尸检结果交给我。” “行,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看着郑赟离开的背影,李遂本就隐隐发痛的头更疼了,好在,下午的时候,农家乐的老板在洗胃之后,精神好了许多,也可以接受李遂的问话了。 “为什么你们也在这里?” 李遂在警队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三人,强压下额头绷起的青筋,勉强保持着理智询问精神萎靡的陆朗。陆朗因为低估了洗胃的威力,现在依靠在椅背上,双手握着贴心的警花小姐姐倒得热水,虽然洗胃之后,心理上的不舒服消失了大半,但身体上的不舒服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直接把陆朗干趴下了。 “我听张林说,你安排老板来医院洗胃,经过严密的思索之后, 这项医疗措施我们几个也需要,就蹭了队里的车到医院洗胃了,结束之后,我们几个就一起过来警队做笔录。” 陆朗打起精神向李遂解释,洗胃的过程很折磨人,但这个医治方法非常有效。 李遂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面前这三个上赶着给医院送业绩的智商掉线的家伙,尤其是陆朗,这家伙脸上带着真心实意的谢意,这让李遂已经到嘴边的讽刺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罢了罢了,看在陆朗身边还有他的朋友,就给他留点面子吧,这傻小子也不是第一次犯傻了,再犯几次傻大概他就习惯了吧…… 和陆朗排排坐,手里也握着同款热水的赵彬和王一帆,静静的看着陆朗攻略他的队长,李遂面部丰富的表情变化,以及陆朗气死人不偿命的真诚的谢意,眼前上演的这场大戏很好的抚慰了他们受到暴击的心灵。 赵彬和王一帆选择洗胃这个自伤一千的医治方法,完全是看在了这个医疗方法绝佳的心理医治作用,至于造成的身体伤害,总不会比心理伤害持久,并且他们坚信,今天各大医院的洗胃预约绝对会爆满,这两天在钓鱼场钓鱼,顺便又到农家乐吃鱼的人不少,往常老板的生意有多好,现在造成的心理阴影辐射的面积就有多广。 李遂最终还是放弃了和陆朗这个憨憨沟通,放过陆朗也放过自己并不怎么坚挺的心脏,赵彬和陆朗自然有可心的警花小姐姐负责。可怜兮兮刚刚做完洗胃,心里创伤愈合了那么一丢丢,但身体却遭受“重创”的老板就直面了被陆朗惹毛之后的李大队长。 “姓名。” “李立。” “年龄。” “四十五。” …… 在例行询问基础信息之后,李遂很快就进入这场询问的重头戏。 “在钓鱼场里面放生或者大批量的投喂是以前就经常发生的事情?还是最近才出现的现象?” “没有,没有,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钓鱼场里面都没有发生过放生或者投喂的事情,虽然钓鱼场对外打出的名号是野外自然,但我也不可能真就圈了一片水域什么也不管,在钓鱼场的前端和后端都安装的有过滤系统,尽量在保持原生环境下,保护好钓鱼场里面的各种鱼类,毕竟这些鱼都是从渔场买回来投放的,真有个意外情况发生,我不是要赔死了嘛!所以对钓鱼场里面看管的很严,不会让人随意往河里投放东西,也不会有人往钓鱼场里面放生。” 李立很老实的把自己钓鱼场的情况说了出来,现在哪还有什么真正纯天然的野外钓鱼场,都是在经过处理之后,投放进去的人工饲养的鱼类,当然,跑到野外随便找个河边倒是真正的纯天然。 李遂已经料到这个回答,开办钓鱼场的人也不是傻子,他们也是为了赚钱,不可能打个纯天然的招牌就真的没有人工的痕迹,哪个地方会有这么多种野生的鱼类能够长的这么大,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是从渔场买回来人工饲养的鱼。而正常人也根本不会往钓鱼场里面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哪怕是被宗教信仰洗脑的人,也不会跑钓鱼场里面去做投喂或者放生的“善事”。 “那你知道已经连续两天有人往钓鱼场里面投放肉块了吗?” 或许是李遂话语里面的某个词语引起了李立不好的联想,他的表情变得很难看,但还是努力压下了干呕的欲望,努力回答了李遂的问题。 “这我真的不知道,就今天下午的时候,我在农家乐门口,和那个警察同志一起来的一个小伙子有问我这件事,这是我第一次知道有人往钓鱼场里面投放那东西,再之后就是另一个小伙子过来给我说明情况,我当时以为他和我开玩笑呢,等我知道是真的时候,我当时就吐了,还是这个小伙子帮我通知了钓鱼场那边的员工,疏散了钓鱼场的客人。” 看到老板越说越苦大仇深的表情,李遂默默的压下了心里吐槽的欲望,人都往你钓鱼场里面连续两天投放东西了,你这个老板却一点都不知情?你手底下的员工也一直没有发现?你们都干嘛吃的!万一有人往里面投放有毒物质,你们岂不是要全灭?当然,现在往里面投放的东西,杀伤力更强,H省之后不会有这家钓鱼场和农家乐的踪迹了,甚至,前段时间发生的,对某种肉类全民排斥的情况可能会再次出现。 “笔录做完之后,你把钓鱼场的排班表给我们复制一份。” “好的,好的,没有问题。” “对了,我有看到钓鱼场那边也是有监控摄像头的,怎么反馈回来的信息说,只有农家乐门口有安装摄像头?” 李遂对这一点很是好奇,他明明在现场的时候看到了随处可见的摄像头,张林却说钓鱼场附近没有摄像头,就算张林在某些方面屁股有点歪,但在侦办案件的时候,张林也不会故意给他提供错误的信息,更何况还是这么明显的错误。 “这……这个……” 李立有些吞吞吐吐的,到后面还是看到李遂越来越严肃的表情,才不好意思的说道:“钓鱼场和农家乐是安装了很多的摄像头,可真正能用的摄像头只有农家乐门口的那一个,其他的都是样子货,表面光,只是起到了威慑的作用,根本就没有工作。” 李遂也是被这老板的骚操作给搞的无语了,你这购买安装摄像头也花了不少吧,有钱把面子工程修饰好,就没钱支撑后续的运营工作?实在不是很理解这位老板的脑回路,直到后来,李遂知道这些面子货的摄像头买回来的时候就是坏的,根本不能工作的时候,他对这位老板的“佩服之情”更是上升到了最高点,这位老板真的是一个合格的资本家。 “有多少人知道钓鱼场的摄像头不能工作?” “知道的人不少,在我这里工作的员工大部分都是知情的,而且我这里的员工又都是附近村上的人,周边几个村庄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 嗯,很好,有了周边几个村庄的嫌疑人,李遂现在苦中作乐的想,看来要去查一下这位拥有神奇脑回路的老板的底细了,这么多人都知道钓鱼场和农家乐的摄像头是摆设,这位李老板却还可以平平顺顺的把生意做的这么大,没有背景,附近村庄上的地痞流氓都能让他关门大吉了。 “你回想一下,你这几年或者说最近,谁和你发生过争执纠纷吗?” “没有啊,我这几年都没有和什么人发生过争执纠纷的,我这里员工招收的都是附近村上的,而且我也有资助村上家庭比较困难的孩子上学,村上有什么事我也都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我这几年一直在这边发展,周边的人情关系我都打理的不错。” 李随听到李立这么讲,也没有说什么,表情也没有变,只是他身旁一直负责做记录的警员明显的感觉到李遂的心情变得更加不好了。 “行,今天就到这里了,一些基本的情况我们这边已经了解了,后续有什么事情,还是要麻烦李老板再配合。” “没事儿,没事儿,只是希望能尽快破案,发生这事,我这边生意是做不了了,嘿呀,天杀的疯子啊!” 之后,李立被做记录的警员送出警队,而李遂则坐在位置上,把李立这次问询的笔录又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手指点着李立对最后一个问题的回答,嘴角带上了讽刺的笑。 赵彬跟踪报道接到案件线索 等到陆朗再次生龙活虎的出现在李遂面前的时候,身后还带着一个小尾巴,随着他一起来的是赵彬,只是这一次赵彬的身份不再是陆朗的朋友,而是以电视台记者的身份来的。李遂的预料没有错,钓鱼场杀人碎尸案,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引爆了网上舆论,引起了全民热议,H省再次成为了全国人民视线的焦点。 “H省不是有毒吧!?” “一觉醒来就看到H省再次霸屏。” “总感觉H省和我们不在同一个世界。” …… 案发前后几天在农家乐就餐的人数不少,农家乐里面的主打菜又是鱼,因此造成心理阴影的人自然而然的也不再少数,这一批不小心踩到雷点的人的悲惨遭遇,加上凶手极度凶残的作案手法, 每一个都是爆点,作为对社会舆论导向极度敏感的电视台,也肯定是要派出人员跟踪报道。 恰巧,电视台里面有一个和警队警员是发小的职员,再很巧的是,这个职员还是不小心造成心理阴影面积不可计算的人员之一,赵彬就被电视台委以重任,作为钓鱼场碎尸案的专项跟踪报道的记者,和陆朗再次出现在了李遂的面前。 李遂也知道这件事情,这件事是局长刘春蕊亲自过来和他沟通的,赵彬在案件还没有侦办破获之前,不会把任何有关案情的消息泄露出去,他只是作为一名记录者,跟着李遂屁股后面拍摄侦办案件的过程,等到案件破获之后,把这些平时拍摄的素材剪辑之后播放,不会对警队日常办案产生任何的阻碍。 要问李遂为什么会同意局长刘春蕊的这个要求,就算是不会对办案过程产生任何的阻碍,正常人也不会喜欢每天都有一个人跟在你的身后,把你平时所有活动都拍摄进去。李遂同意电视台的做法,除了是局长刘春蕊亲自过来劝说,这说明上面的领导已经同意了,他持有不同的意见,也不见得会改变这个事实。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李遂和局长刘春蕊讨价还价,延长了上面要求的破案的时间。 因为H省在本年度不断的发生各种惊天大案,H省的各位领导人对刚刚发生的钓鱼场杀人碎尸案非常的重视,强硬的给警队下达了破案的时间,并且要求电视台的人跟踪报道,把这件案子做成一个典型,通过宣传,改变H省被抹黑的形象,当李遂听到刘春蕊转达的上面领导的话的时候,就对刘春蕊表达了反对的意见。 “警队所有人都不希望这种影响恶劣重大案件的发生,现在发生了,警队的警员也在积极的查找线索,昨天晚上法医郑赟就没有回家,一直都在检验从现场带回来的尸块,今天一大早,张林就带着人往钓鱼场周边的村落走访调查。结果上面就为了建立典型,让电视台的人跟踪拍摄也就罢了,我就当后面跟着的是新来的菜鸟,带着他大概走一个流程,上面的人竟然还要求了破案时间!” “好,好,好,李遂,你先冷静下来……”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现场只有一个摄像头在工作,还有那么多的人出入过钓鱼场,不同的车轮印我们都采集了将近一百辆,被害人是谁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面就把案子破获了,说这个话的人要么是没有脑子,要么就是蠢的没边了。” “哎呦诶,我的李遂李队长,你声音小点行吗?” 看到李遂越说越激动,刘春蕊赶忙起身把办公室的门关上。 “局长,你就这么让一个外行指挥内行啊?” “这不是新上任的省委书记想要自己面上好看吗?你那边的情况我也和他说说,再给你争取点时间,你看成不成?” 李遂也知道在这件事情上,刘春蕊就是一个传话的,而且刘春蕊对自己的工作还是很支持的,这一次情况特殊,他也怪不到刘春蕊的身上。 “成不成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不管上面要不要求时间,该查找线索还是要查找线索,该侦办案件还是要侦办案件,我又不能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不错不错,你这觉悟真不低,不愧是我手下的大将啊!” 刘春蕊很是高兴的点头,而李遂却笑不出来,他不同意有用吗?这种情况下,连局长刘春蕊最大的让步也只是和上面沟通一下,把破案的时间延长,他一个小小的警队队长又能做什么?还不如以退为进,向对方要求更有利自己的条件。 “小李,你想要求延长多长时间?” “局长,我要求最起码要有三个月的时间。” “嗯?多长时间?” “最起码要有三个月的时间。” 刘春蕊本来正在哼的戏曲都不哼了,还不敢相信的又向李遂确认了一遍,而李遂看着刘春蕊现在眼神呆滞的样子,心里面是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没办法,他要是不争取这么多的时间,真按照外行说的一个月的时间来破案,案子还未破一半,他和警队的警员都要中道崩殂了,当然了,真能争取到两个月他就满意了,三个月最好,他坐地起价,也给了对方还价的余地。 “小李啊,你这要求我也不能给你打包票,我要是对你说我一定能说服上面的领导,那一定是我在忽悠你,我只能给你说,我尽量去试一试,尽量给你争取一下。” 三个月的破案时间按照现在这个案件的情况来说,这个时间算是正常的,但偏偏现在不是正常的情况,这个时间跨度就有些长了,他也只能尽力去跟上面周旋。 “那行,局长您说这个我就放心了,您怎么着也不会把我坑了不是。” 死小子,欠收拾了。 这是刘春蕊局长内心真实的想法,李遂话里面夹枪带棒的,当他没有听出来吗?只是在这件事情上,也确实是对不住警队的这些警员,他还能怎么办?自己的崽自己心疼,和上面要政绩的领导再沟通沟通,给他们再争取点时间,不过李遂这个臭小子,还是不能给他好脸色…… “没事了吧?没事就赶紧滚去找线索。” 李遂笑嘻嘻的跑出了刘春蕊的办公室,出了办公室之后,脸上的表情就淡了下去,等到陆朗带着赵彬找到李遂的时候,就再次领略到了冬季凌冽的寒风,好在李遂也只是气场吓人,站在他面前有点感冒的危险罢了。 赵彬很是自觉的跟在忙碌的警员后面,一声不吭,沉默的拍摄着警队忙碌的工作场景,他也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在这件事情上,他也很委屈。 赵彬也不想时不时的被刺激着直面自己的心理阴影,他的调休申请都打上去了,结果台长和H省其他几家的媒体工作者去开了一个会,吃了一个工作餐,回来他那已经被批准的调休就飞了,明明做决定的都是上面的大佬,背黑锅的却是他这个可怜的打工人,旁边还有一个专属移动空调,今天回去一定要记得加件衣服! “警察同志,我就是贪小便宜,我是真没想到捞的会是这东西啊!” 突然传来的大喊声引起了正在办公的警员的注意,赵彬跟在李遂后面,一起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还没有走近,就又听到了一段对话,这段对话里包含的语气就平和不少,没有先前听到那么凄厉。 “是啊,警察同志,我爸他就是贪小便宜,他跟这个案可没关系的!” “我们也没有说这个案子和你父亲有关系,只是需要你父亲来做一个笔录,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 赵彬一下子就想到了他遇到的那个给自己的儿子打电话,说是要捞肉块回去喂自家鱼的老爷子,他可还记得陆朗对自己说的,这老爷子最后可还真的捞了一袋子的肉块回去! 正在和这对父子沟通的警员,看到李遂的到来,立刻面带喜悦,这对父子真的太难搞了,整件事情并不麻烦,就是老人家上年纪了,贪小便宜捞了河里的肉块,要是平时这也没什么,顶多就是路人说几句,这次不行,和案子扯上了关系,要在警队做个笔录。 警队里也清楚老人家不太可能是凶手,只是按照正常流程问几个问题罢了,结果这对父子里的老人家一听说要往警队来,从离开家门开始,就开始嚎,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搞得跟他怎么着这对父子似的。 “是你,小伙子,你可要给我作证啊,我只是从河里捞了东西上来,我可没杀人啊!” 还不等负责这对父子的警员和李遂汇报情况,老爷子杀伤力巨大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也同时把被老爷子抓住手腕不放的赵彬,扯到了众人的眼前。 不时往这里扫过来的视线,让赵彬尴尬的只能抱紧手里的摄像机,李遂看着面前这意外的一幕,也想起了赵彬、陆朗和王一帆是当时的报案人,他们的证词里面也有说,有一个老爷子从河里捞了肉块带回家,看来这记者不仅仅只能跟在后面做一个跟屁虫,也是有点用的嘛! “行了,都该忙什么接着忙什么去,别在这儿凑热闹!” 哄走了几个好奇观看的警员,李遂带着这对父子和赵彬进了一旁的询问室,赵彬进去之后,尽职尽责的拿着摄像机在一旁拍摄,李遂也没有问赵彬话的意思,忽视了明显是陪同的年轻人,直接对着老爷子说道:“警局这边也知道老爷子和案子没什么关系,只是要走流程做个笔录,做完笔录就可以回家了。” “你说的是真的,不是诳我的?” 老爷子还是有些犹疑,年轻人却已经信了不少,这年头要栽赃一个人也不是那么栽赃的,也不知道自家上了年纪的父亲听了谁的胡话,总觉得警方这是要拿他做背锅的,一路上那个闹腾,等他收到消息赶到警局,他父亲似乎是觉得有了依靠,收敛了许多,就算这样,也是各种的不配合。 “爸,你看,人家一个当官的,有必要在这儿好声好气的诳我们吗?再说了,警局要真觉得这事和你有关系,早就那手铐出来了,还能一路上这么照顾你,时不时给你递点儿水的。” 或许是自己儿子的劝说起了作用,老爷子也没有再战战兢兢的,明眼可见的,神色平复来了下来,李遂见此也知道这次的询问终于可以展开了,介于老爷子情绪的不稳定,李遂让他的儿子陪同,至于缩在角落,静静拍摄的赵彬直接被李遂忽略了。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河里的肉块的?” “前天下午的时候,我下班回去的路上,见有个男的往河里扔东西,我就过去阻拦,到了近前才发现是往河里扔肉块,当时我就问他,你往河里扔这东西做什么,他说他是佛教徒,这是做善事,我跟他说这里是钓鱼场,里面的鱼都是从养殖户那里买回来的,他说他不知道,还感谢了我一番,然后就收拾东西走了。” 李遂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老爷子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惊喜,一直没有头绪的案子,突然就冒出来了一条重要线索。 “往河里扔东西的人的体貌特征你还记得吗?” “当时那人带着帽子,脸上还带着口罩,我又有点老花眼,实在是没有看清他长什么样,只是记得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身高和我儿子差不多,就是要比我儿子再胖一点。” 老爷子说的没有太大的价值,李遂不免有些失望,不过老爷子接下来的话又让李遂沉下去的心重新升到高处。 “不过,那人的嗓音怪怪的,看见他的第一面感觉应该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偏偏嗓音嘶哑,说话的时候还有嗬喽的声音,更像是七八十岁的老年人的声音。” “那你有注意他是开车来的,还是走路来的?” “他是走着跟我分开的,不过,他应该是开车来的,我上年纪了,走的慢,他跟我分开走了没多久,我远远的就看到有一辆面包车从钓鱼场旁边的树林子里面开走,车开远了,那人也没影儿了,我们那就一条路,而且那辆面包车我也就见了那一次,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了。” “面包车是什么颜色的,又是什么款式的你还记得吗?” “面包车能有什么款式,面包车不都是一个样的嘛,颜色也就是银色。” 叮咚,您的线索已送达。这是一旁拍摄的赵彬,给李遂配的心理音,就这一会儿,李遂怀里就抱紧从天而降的线索笑眯了眼,赵彬感受到一直围绕他的冷风都消失了,足以可见李大队长心里的喜悦。 与赵彬谈话尸检结果出炉 送走了千里送线索的这对父子,赵彬本以为李遂会尽快向警员布置任务,追查刚刚获得的几条线索,结果李遂却把视线转向了赵彬,而赵彬在摄像头后面看到李遂看向自己的目光,以及脸上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不自觉的抬头看向了李遂,在心里唱了一首凉凉送给他自己。 “小赵啊,你来这么大半天了,我一直在忙,没时间和你好好聊聊,这会儿正好没什么事儿了,过来坐,我们好好聊聊。” 不愧是能当警队队长的人,这谎话张口就来,感情一上午围绕着他的冷气是空调风啊?赵彬也就只能在心里吐槽吐槽,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情以及满心的不爽。 “李遂队长客气了。” 赵彬将摄像机放置在桌面上,看似是将摄像机关闭了,但实际上,赵彬只是虚晃了一下,做了一个关闭的动作,摄像机仍然在尽职尽责的工作。 “小赵,我听陆朗说是你先发现的不对劲,也是在你的坚持下,陆朗才去找了郑赟去验证的。” “嗯?郑赟是警队的法医吗?” “哦,是我忘记告诉了,我们警队就只有一个法医,就是郑赟郑法医。” 赵彬对李遂的话却是一点儿也不信,他不知道李遂找他谈话的目的是什么,他也不想知道,他已经将与案件有关的全部信息都告知了警队,现在李遂在赵彬的心里就是一个黄鼠狼,而他自己就是那只被黄鼠狼拜年的鸡,所以赵彬现在的策略就是装糊涂,他要给李遂添点儿堵,不能让他这么顺心。 李遂看着赵彬脸上那明晃晃的,你就接着胡咧咧的表情,在心里不住的吐槽赵彬的小心眼,根本就没有反省自身的自觉。 “那就是了,不过也不是在我的坚持下,陆朗才去找警队的法医验证的,当时的情况是我们三个人都有怀疑,并且也是另一个朋友提出的找专业人士鉴定的建议,陆朗身为一名人民警察,在有可能发生危害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的情况下,他也肯定会在经过专业人士的确定之后做出选择,我们三个就是恰好遇到了这件事,任何一名警察或者普通人在现场,都会做出和我们一样的决定。” 好嘛,这位小赵记者说了一堆的官话,就是没有说到他想听到的话,这让他怎么往下面讲。李遂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就是想和赵彬聊聊拍摄这件事,照李遂的想法,就是他随意的配合一下,赵彬也随意的拍一下。 一个上午的时间,他冷着赵彬,是为了压一下赵彬,免得赵彬借着上头领导的名号乱来,当然也不排除李遂心里对拍摄这件事的不爽,这会儿找赵彬聊聊,也是想着赵彬看着是个老实的,先前他挑起的话题,赵彬只要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承认就是在他的坚持下,这案件才会被报到警队,他就能对赵彬展开花式夸赞,年轻人嘛,谁不喜欢被别人夸呢,这样也好消弭了上午的冷待,哪想赵彬这个老实人不按照套路走呢! “李队长,如果您要是跟我说的就是昨天的事情,我建议您去看我昨天在警队做的笔录,想必您接下来应该会有时间去看我们这些第一发现人的笔录的。” 李遂知道赵彬这是在明嘲暗讽,可李遂也只能硬生生的咽下到嘴边即将喷出的怒火,他不想赵彬在拍摄的时候闹出幺蛾子,能采取的办法也就是冷着赵彬,至于更过分一些的,他却也不敢做,毕竟这位记者同志再怎么地,也是上面领导安排过来的。 “再者说,我也就是一个跟在警队警员身后实时记录侦破过程的小记者,关于案件的事情我知道的都说了,我们私下里也没有什么交情,就算是和我交情深厚的陆朗,除了早上是他领着我来找的您之外,其他时间我们也没有更多的交流,您看,如果您是想要和我交流谈心的话,那就挪到案子破获之后吧,到时候大家一起吃庆功宴,现在已经是中午了,我先去吃饭了, 您也早点就餐。” 嘲讽了李遂一通,赵彬心情很好的抱着摄像机离开,独留李遂心情不是那么美妙的在询问室里平复心情,好一会儿,李遂才好了一点儿。不过李遂心情好了,陆朗就要倒霉了,李遂一个人在那想了半天才找到了一个合格的背锅侠,陆朗同学喜提背锅第一名的成就。李遂认为他被赵彬嘲讽却没办法回嘴的原因,就是因为陆朗的储备知识不足,如果当时是陆朗发现了异常,直接汇报到队里,哪还会有现在的事情。 到了下午,赵彬仍然老老实实的跟在李遂的屁股后面拍摄,李遂也面不改色的该干嘛干嘛,一点儿也看不出中午的时候被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的样子,只有陆朗在传达郑赟通知李遂尸检结果出来的时候,再次享受到了久违的被凌冽寒风笼罩的待遇。 无辜躺枪的陆朗被张林拉走当壮丁,李遂让张林负责追查银白色的面包车的踪迹,因为没有面包车的车牌,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钓鱼场又只有几个装样子的摄像头。只能沿着通往钓鱼场的一条大路,几条小路一点一点的慢慢找,这中间总会有几家不会像钓鱼场一样,会安装真材实料的摄像头的,而张林想要在一片汪洋里面找出一滴水,不仅仅需要耐心和细心,更重要的是,大量的人力投入,张林目前就处于开展工作前的前期准备——拉壮丁。 “咚咚咚” 李遂随意的敲了敲郑赟的办公室,还不等郑赟回复,就直接走了进去,郑赟对李遂的这种行为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朝天翻的大大的白眼,被跟在李遂后面进来的赵彬用摄像机忠实的记录了下来。 “尸检结果呢?赶紧给我看看。” “给你,自己看,我这会儿正忙着呢。” 郑赟随手就把面前的一摞纸质文档递给李遂,在这中间眼神一直没有离开面前的电脑,专注自己的工作,根本就没有分给李遂一个眼神。 “唉,检验出来是两个人吗?” “对,他们之间还有亲缘关系,DNA检测之后证实是一对母子。” “死因是中毒?” “对,是qing化物中毒造成的死亡。” “分解尸体的工具不是一种?” “对,大部分的伤口应该是菜刀之类的工具造成的,还有一部分则是斧头。” ”……“ 这是一旁兢兢业业工作的赵彬的心声,法医大佬,你最开始时的不爽呢?那一个眼神都欠奉的冷酷呢?虽然你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面前的显示屏,可你显然一直都在关注着某人啊,或许是赵彬的眼神太过哀怨,正在敲击键盘的郑赟也像是反应了过来一样,面瘫着脸看着李遂,郑赟的死鱼眼光波通过镜片的封锁精准的打击到李遂,李遂疑惑的看向郑赟。 “你自己看不行吗?上面我写的很详细。” “我也没有让你讲啊?我自问自答不行吗?” 李遂下意识的回嘴,郑赟对李遂这个回答,只是面无表情送给李遂两个字,随后扭头继续工作,只是键盘的敲击声比之刚刚重了许多。 “呵呵……” 李遂听到郑赟的这一声呵呵,像是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一样,对着郑赟讨饶的笑笑,还很自觉的走到郑赟的身后,按摩着郑赟的肩膀,那谄媚的模样让角落里的赵彬都下意识的摸了摸胳膊,他刚刚被李遂的表现刺激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李遂好一会儿的伏低做小,在他签订了不知多少个“丧权辱国”的条约之后,郑赟终于大发慈悲的原谅了李遂的心直口快,为李遂解答他的疑惑。 “这对遇害的母子大概的年龄你推断出来了吗?” “尸检结果就放在你手里啊,李大队长。” 李遂对此的解决方式就是,极其乖巧的把手中的尸检结果整理好,端正的放到了郑赟的面前,再坐在郑赟的旁边,眨巴着自己并不大也不萌的眼睛,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看着郑赟。 赵彬不知道李遂到底是有多厚的脸皮做出了如此伤眼的表情,也不知道正面直视李遂的郑赟是什么心情,他作为一个旁观者深深的感动于这两人之间的友情,能和李大队长这样异于常人的人物建立友情,郑赟郑大法医十有八九也不是一个寻常人。 郑赟和李遂丝毫不曾注意到一旁专注摄像的赵彬心理活动这么的丰富,郑赟看到李遂刚开始的动作就忍不住额头异常活跃的青筋跳跃运动,只能不断的暗示自己,刚刚这家伙包了自己未来一个月的伙食,现在还不能打死他,忍住,为了未来不断的敲竹杠…… 终于安慰好自己之后,郑赟保持着难得维持的平静语气向李遂继续刚刚的解说。 “这对遇害的母子,母亲大概是处于四十五岁到五十岁之间,儿子大概是处于二十岁到二十五岁之间。” “这两个年龄段的都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凶手的体力大概率不如他们,所以才选择了下毒,对了,凶手可以搞到qing化物,会不会是医疗行业或者化工行业的?” “不一定,qing化物虽然说起来高大上,但实际上在日常生活当中也还是很常见的,比如,小的时候,我们都听到父母讲过的不要吃苦杏仁,苦杏仁里面就含有qing化物。还有,苹果核里面也有qing化物,我记得有一部讲述印度女性被强奸的电影,《一个母亲的复仇》里面, 其中就有利用从苹果核里面提取出来的qing化物复仇的案例,虽然电影里面的处置手法不太对,但这个思路是正确的,苹果核里面确实有qing化物。” “就算你说对,qing化物确实是在我们的生活中很常见,但提取的过程也是需要一定的化学知识的吧?” 李遂岌岌可危的维持着自己的理论,郑赟无奈的叹了口气,在电脑上操作了一通,然后就把显示屏转向了李遂,赵彬操作摄像机拉近对着显示屏,他也清楚的看到了页面上弹出的数个视频,都是教学视频,但教学的内容却有些危险,尤其是在郑赟先前话语的加成之下。 “这种视频怎么就能直接在网上搜出来?这不是教唆人不走正道吗?” “李大队长,这些都有标注着教学视频的标签,也确实有很多对化学感兴趣的人通过这些视频学习到很多知识,不能说是平台的错,也不能说是发布视频的制作者的错,只能是使用的人的错,就像一把菜刀,正常的人会用菜刀创作出美味的食物,脑子有问题的才会拿着菜刀去伤害别人。” “所以刀是没罪的,对吧?” 李遂被郑赟的这一通理论灌下来,虽然也觉得郑赟说的没错,可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看着明显被忽悠瘸了的李遂,郑赟开心的大笑起来,李遂看到郑赟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心里不顺,但还是得供着这个祖宗,勤快的拍着郑赟的后背,给郑赟顺气。 “笑一会儿就得了,别把你肺上的毛病再给弄出来就该我笑话你了。” “你可别乌鸦嘴啊!我就一点儿气胸,没事的。” 郑赟停顿一下接着说道:“知道我刚刚对你的话有问题的地方在哪里吗?” 李遂老老实实的摇头。 “现在网络快速发展,而我们的法律却跟不上网络发展的速度,这中间是有一定的时间延迟,实际上这类的视频不应该对大部分的人进行开放性的传播,比如幼童,因为幼童没有是非的分辨能力,而他们的模仿心理又太重,很容易对自身或者他人造成危害。再比如心怀不轨的一些人,这些人轻易的就能在网上搜索到他们所需要的知识,再把这些知识运用到违法活动中。虽然现在一直在说网络不是法外之地,也一直在推进网络实名制的工作,但网络上还是有很多的灰色地带,监管还是不够严格。” “我听你绕了半天,怎么感觉你对个凶手的定位是一个教育程度不高的人,你认为他相关的化学知识是他通过类似网络视频的方式得到的?” “恭喜你,你的感觉很正确,2 . 5 - 3 . 0m g / L的qing化物就可以致人死亡,也就是大概在50mg与250mg之间就可以致人死亡,他的致死量和砒霜是差不多的,但你知道我尸检的结果吗?在两位被害人的尸体残骸里面发现的qing化物含量是正常致死量的二十多倍,这根本不是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拥有相关知识的人能做出来的事。” 郑赟喝了一口水才接着说道:“这还是我在昨天看到一些尸体残骸上的鲜红色尸斑,心生怀疑立刻做了相关的检测时候得到的数据,要知道,口服中毒者,由于氰基离子挥发性很好,常温下尸体血液中和胃部残留的氰基离子会迅速减少,一两天之后就很难再检验出来,你可以想象一下,这种情况下我都能检验出来这么大剂量的qing化物,那么真正的致死量又会是多么的惊人!而我推断出来的死亡时间范围也就是在两三天前,再结合qing化物的特性,我认为被害人具体的死亡时间就是在前天。” 李遂思索了一会儿,反对了郑赟的意见。 “你刚刚说了常温下,有没有可能是凶手是把尸体冷冻了呢?要知道,凶手第一次抛尸是在前天下午,如果被害人是在前天被害的话,分解尸体的时间呢?而且现在天气这么炎热,那个……什么……氰基离子真的能够保存这么长的时间吗?” 案情探讨 郑赟摸着自己下巴上长出的胡茬,思索着,昨天晚上他在实验室加班,实验结果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干脆就没有回家,在办公室里面将就了一晚上,所以今天的郑大法医有着不同于往常儒雅的野性。 “你说的很有可能,是我忽略了现在的天气,你说的对,被害人的死亡时间很有可能是在三天前,不过,凶手为什么要把被害人的尸体残骸冷冻起来也要选择抛尸在钓鱼场里?钓鱼场的河道里面前后两端都有安装过滤装置,就算陆朗他们没有发现,员工打扫过滤装置的时候也会发现啊!” 李遂有些嘚瑟的看着郑赟,满脸都写着“我知道哦,我清楚哦,可我就是不告诉你!”尾巴飞上天的李遂没有注意到郑赟越来越危险的表情,角落里面听到了一堆对案件精彩推理的赵彬,已经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嘭!” 不要意外,这只是尸检结果和李遂后脑勺亲密接触发出的声音,赵彬偷偷的睁开一只眼睛,就看到刚刚还在座位上坐着的郑赟已经站了起来,双手拿着原先放在桌子上的尸检结果还保持了挥舞的姿势,而仍然坐在位置上的李遂却双手抱头,半天也没有动一下。 赵彬还想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想上前去看一下,李大队长是不是脑震荡了,如果必要的话,他还可以免费帮忙打一个120,嗯,好吧, 实话实说吧,赵彬就是想上前去落井下石,顺便把郑大法医的英姿和李大队长的怂怂的样子,一起清晰的拍摄下来,哪怕之后不会对外播放,他自己私底下观赏也挺好的。 只是,赵彬刚刚挪动了一下,就被郑赟的眼神吓得又立刻缩了回去,把从心演绎的淋漓尽致,和现在仍然老实的坐在位置上双手抱头的李遂,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嘭。” 又是熟悉的一声响起,这一下是郑赟把尸检结果“放回”桌面发出的声音,李遂和赵彬同步的抖了一下,郑赟坐回椅子上,对着一直保持了双手抱头动作的李遂说道:“行了,别装了,现在老实向组织说明情况,不然……” “哦……” 李遂一边用手揉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边还无奈的向郑赟说道:“我知道一条你没有掌握的线索,今天有一名看到凶手抛尸的目击者来警队做笔录,其中一条,他说凶手虽然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但说话的时候就像是七八十岁的老人一样,嗓音嘶哑难听,同时还伴有嗬喽的声音,从这一点儿可以推测出来,凶手的身体健康情况不是那么的好。你也说过凶手分尸的手法很稚嫩,而被害人有两人,又都是年富力强的时候,那这个工程量对于初次犯案的凶手来说就很大了,他需要足够的时间去完成分尸。” “所以,你认为前天只是凶手抛尸的时间,并不是被害人遇害的时间?” “对。” 郑赟的一个疑问得到了解答,紧接着下一个问题就抛了出来,等待李遂的解说。 “凶手为什么一定要抛尸到钓鱼场里面?就像我刚刚说的,钓鱼场不是一个好的抛尸地点,第一,人员往来众多,随时有被发现的危险,他如果是在晚上抛尸的话,那还好一点儿,但从肉块出现的时间来看,他都是在白天的时候进行的。第二,钓鱼场里面有安装过滤系统,打扫的员工一定会注意到这些异常。我怎么都想不通他选择钓鱼场抛尸的原因,这里太容易被人发现了!” “如果凶手就是想要让人发现呢?” 李遂对郑赟的这句反问,不仅仅让郑赟摸不着头脑,更是让同一个屋檐下的赵彬都抬起了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不可能吧……正常人哪里会……” 李遂似乎猜到了郑赟的想法,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正常的人也不会定点投放啊?我猜测,他选择在钓鱼场抛尸有很大的可能,就是和钓鱼场的老板有恩怨纠纷,凶手就是故意想要让人发现的。” “他和钓鱼场的老板有恩怨,那就直接去找老板的麻烦啊!这杀人又抛尸的,对那个……李立?钓鱼场的老板是叫李立吧?对他又有什么损害?” “咳咳……嗯……” 李遂听到郑赟危险的发言出声提醒,这屋子里面可不止他一个人啊!老队友,你注意点儿!想到赵彬的身份以及他来警队的任务,眼刀立刻往赵彬身上戳,赵彬也立刻懂事的比了一个“收到”的手势,表明他会把这段视频剪掉,在短短时间内,李遂和赵彬两人默契度飞快上升。 “好了,我知道了,你要是嗓子不舒服就去医院治嗓子,别在我这里咳咳咳的。” 赵彬在角落里面暗搓搓的观察着李遂和郑赟两人的相处,心里感叹,传说中的傲娇,他终于在现实生活中见到了。 “你怎么就知道这对钓鱼场的老板没有损害呢?” 郑赟的脾气,李遂很清楚,郑赟怼他,也就是因为这一会儿心情不爽,过一会儿他自己就能缓过来,李遂也不多说什么,直接书接上回,回到刚刚的话题。 “你大可问问角落里面的赵小记者,他还会再去光顾钓鱼场,还会再去光顾农家乐不?” 静静缩在角落里面种蘑菇的赵彬,突然被点名,也不犹豫,连头都没有抬起来,就听他大声回答道:“可别,就放过我吧,我是绝对不会再去了。” 坚定的语气表明了赵彬的决心。 “那,如果是这个老板开新店,他盛情相邀,你会去捧场吗?” 李遂紧接着又问道。 赵彬还是在专注的拍摄,调整拉近镜头,正经起来,尤其还是直视着对方的李遂,身上有股极强的气势,这股气势在镜头里面展现的比现实中还要强烈,嗯,李大队长气场两米八!就算是这会儿手头上动作不断,赵彬也还是快速,没有一点儿犹豫的回答道:“不会!我绝对不会去!” “原因呢?” 这一次却不是李遂在问,而是郑赟面带疑惑的发问。 赵彬抬头瞄了一眼,又低下了头接着忙碌。 “原因就是我不想看到他,一看到他就能让我想起不好的事情。” 赵彬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实际上,在见到郑赟到现在短短的时间里面,赵彬已经发现了,郑赟似乎对人情世故很不了解,换一个人,在赵彬说了这么多,再结合赵彬昨天在现场肠胃运动不停的情况,就能明白李遂的问话是什么意思了,可在镜头里面,赵彬只看到了郑赟脸上仍然没有消退的疑惑。 “郑法医,你知道我和陆朗已经另外一个朋友,在钓鱼场发生的事情吧?” 看到郑赟点头,赵彬接着说道:“之后,李队长让人带着钓鱼场的老板去医院做了洗胃,当时,我们三个人也去了医院,并且之后,医院迎来了大批量要求做洗胃的患者。” “你们所有人,没有一个人可以接受自己曾经吃的鱼吃过人肉吗?” “对,我们接受不了!哪怕,我们其中的一些人明白,这些鱼还没有来得及消化吃下去的东西,也不是所有的鱼都吃过人肉,我们心理上就是无法接受,也没办法面对,最好的措施,也是唯一的措施就是逃避。” 郑大法医不是不了解人情世故,他根本就是没开这个窍!开篇就放终极大招,直接就说他们曾经吃的鱼……吃过人肉,让他再次直面面积无限大,根本不可计算的心理阴影,很好,很强大,很郑大法医风格。 “听到没有,这赵小记者还是一个比较理智的态度,你知道李立的钓鱼场在钓鱼爱好者的圈子里有多火吗?” 李遂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操作一通,进入了一个名为“H省钓鱼爱好者交流群”的微信群里面,里面现在一片混乱,不断的出现一些不堪的言论,针对的,就是警队目前正在调查的案子。 “你看,这仅仅是一个人数上限为500人的微信群产生的影响,在前天和昨天去过钓鱼场以及农家乐的钓鱼爱好者可不止这一点儿,再加上李立的厨艺很不错,单独去农家乐享受美食的也不在少数,你猜这些人现在对李立的态度会是什么样的?” 郑赟看看低头好似在认真工作的赵彬,再看看一旁胸有成竹的李遂,低声呢喃:“好嘛,这绕了半天,就只是毁了李立的名声,就又有什么用!” “哎呦,你终于反应过来了啊!” 李遂笑的揉着自己的肚子,一边笑还一边接着说:“我给你讲啊,这个凶手可有意思了,他可不仅仅是毁了李立的名声。” 李遂犹豫了一下,右手摆了摆,又说道:“不行,不行,我现在不能说,万一我猜错了,之后被打脸就不好了!” “你信不信,你现在不说,未来会不会被打脸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现在绝对会再次享受我的顶级定制按摩。” 郑赟双手交叉,活动手指关节,发出的“咔咔”声,听在李遂的耳里,就是对自己的死亡预告。 赵彬无语的对天翻了一个白眼,很好,这些又是要被剪掉的废弃素材,赵彬把右手搭在摄像机上面,转移视线,看看天花板又看看地上铺的瓷砖,最后落到了自己特意带过来的支架上,呦呵,还是自己聪明,不然今天就一直要做一个人肉摄像机支架了。 一旁不断的传来“嘭、啪”的声音,赵彬没有一点儿的好奇心去探索那边发生的事情,反而仔细的看着自己的指甲纹路,哎呦,网上说,手指上的这个纹路,是人体缺少维生素C的特征啊!回家就补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绝对不能亏待自己,等到声音渐渐降下来,赵彬才终于舍得把视线从自己的快要看出花儿的手指上移开了。 李遂揉着自己的胳膊,委委屈屈坐在那里,就和旧时代里的小媳妇一样,实在很伤人眼,麻烦李大队长正视一下自己的体格以及彪悍的气势好吗? “现在可以说了吗?” 郑赟把今天活动的份额已经全部消耗在了李遂的身上,在一番活动身体之后,总觉得一直隐隐作痛的肩膀都舒服了很多,李遂虽然很喜欢逗他,但意外的在做一个人肉沙袋上面,很是合格。 “如果李立这个大老板是一个身上有问题的呢?” 李遂对着郑赟说道,一旁的赵彬麻溜的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警队在调查案件的时候,一般情况下都会对涉案人员进行背景调查,李立如果有问题的话,肯定会发现……感情这是一个案中案啊!” “没错。” 李遂对郑赟的说法表示了肯定。 “如果,我们在调查的过程中,故意不对外发布我们查到的有关于李立的事情呢?能不能把凶手引出来?” 郑赟提出的这个想法,不能说完全没有成功率,只是忽略了这件案子在社会上的关注度。 “最好不要这样做。” 意料之外的,否定郑赟这个想法的不是李遂,而是赵彬。郑赟和李遂扭头看着赵彬,赵彬也不怯场,仍然保持着不急不缓的语速说道:“假设,李队长对凶手的猜测是对的,那么,凶手对这个案子就一直保持着高度的关注,我们又怎么能肯定,他不会借着现在这个案子的热度,把李立身上的问题爆出来,到时候本身对于案件的关注度,就会有相当有一部分会转移。” 赵彬停顿了一下,思索接下来的语言要怎么组织,郑赟和李遂也都没有打扰赵彬,而是静静的等候。 “这部分关注度会转移到凶手的行为是不是情有可原?到时候对凶手怀有同理心的这部分人,会带着汹汹民情盖过这个案件本身,也会对很多还没有完全建立正确三观的人产生错误的示范。会不会还有人会认为法律不能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模仿本案的凶手,采取一些过激的手法,获得所谓的’公平’。” “啪啪啪。” 李遂鼓掌,这是他对赵彬刚刚发表的言论的赞许,如果自己没有推断错误,凶手确实是一个计划紧密,手段残忍,用一件影响恶劣的案件只为引出李立身上的问题,那他就真的有可能在警方为了引他出来,而不对李立采取措施的时候,做出赵彬设想中的行为。到时候,公众就不仅仅是对H省司法的怀疑了…… 赵彬笑着用右手挠挠自己的后脑勺,没有再说什么,回到摄像机的后面,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请假 5月16号萌新作者现实生活中要考试,最后这几天都要抓紧时间复习,在5月17号恢复正常更新,请读者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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