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赶尸匠之遗失迷境》 零●介绍 唐笙是旌阳省沧州市警局的一名警官,今年二十五岁,身高一米七七。两年前,他以优异的成绩从一所全国闻名的警校毕业后来到了沧州市警察局,为人认真负责,表现比较出色,因此很受上级领导的赏识。沧州市位于边陲地带,地处两大板块挤压的部位,地形以山地为主,同时沧州也是一座很有历史气息的城市,有着很多的名胜古迹。沧州的经济主要靠旅游业,此外种植业和畜牧业也占了一部分。只是沧州所属的旌阳省远离中央首府的心脏,地方不小却不怎么发达,结果就导致了工资也大都半死不活,而以唐笙的成绩,他本可以去到一线城市甚至是超一线城市工作,但他最终选择了回到沧州。 唐笙是土生土长的沧州人,除了偶尔出去旅游外都待在沧州,直至考上了外省的警校。他家里还有母亲,唐笙幼年丧父,是母亲将他拉扯大。可能父亲去世时他还太小,脑海中关于父亲的记忆并不多。他母亲是工厂的退休工人,身体不太好,这些也是唐笙选择回沧州的原因,虽然有时候也和家里人拌嘴,但他心中一直挂念着母亲。 唐笙选择做一名警察是出于对惩恶扬善的向往。小时候的他曾经遇到过一起境外武装分子策划的街头袭击事件,他的父亲因此受伤,抢救无效后去世,而当时的唐笙也被劫持,最后是一名警察拼死夺刀救下了他。可能是那时候太小,这么多年过来唐笙连那天的具体经过都记不住了,更不知道那个警察的样貌和名字,在他的记忆碎片里只有倒地不起的父亲和一双沾满鲜血的手。所幸唐笙记住了恩人的身份——警察,于是高考结束后他毅然决然的在志愿一栏填上了一所著名警校的名字,其在校期间很是努力,最终以优异成绩毕业。 如愿以偿当上了警察,可真实的警察生活和他以前想的却不太一样:没有那没多波澜壮阔的打击罪恶,大部分时候都是处理小偷小摸和邻里矛盾,但唐笙一直在认真的完成着自己的工作。有时候唐笙会这样想:“也许就这样平凡的过完一生也不错,家人都在身边,自己也得偿所愿的当上了警察。”可这一切的平静却被一桩离奇的案子改变了。 一●坠楼 这天晚上十点多钟,在外巡逻的唐笙接到了一个报案:南岭区广宁街有人坠楼。唐笙等人离事发地挺近,局里要他们赶紧过去一趟。 南岭区位于沧州市的西南方,沧州地形崎岖,南岭区更是依山而建,背靠南岭并因此得名。如果说旌阳省远离国家的心脏,那么南岭区就远离沧州市的心脏。南岭区的建筑都比较老,而且沧州的几个城中村都位于此地,曾有不少社会闲杂人员聚集于此,打架斗殴的事常有发生,直到进入新世纪后几次整改治安状况才逐步提升,而此地地形的崎岖程度更是远胜于其他几个区。不过南岭的自然风光倒是不错,故而沧州的居民有不少都会在周末时来到南岭区爬山放松心情,爬南岭也成了当地居民的几个“必修科目”之一。 唐笙虽然不住在这一区域,但也来过好几次,因而对当地道路网还是比较熟悉,接到消息后连忙拖着疲惫的身体风驰电掣地赶到了事发地点。事发地是一座居民楼,这楼可有点年纪了,建于上个世纪,年龄比唐笙的还大,所幸质量还不错,之后经过几次检修一直沿用至今。不过随着城市化的发展进程,此地的居民迁出不少,毕竟南岭区没有市中心庐帆区那么发达,也不像新建的北城区学校众多,更没有坐拥蔚湖的东丽区那么盛名在外。这栋破旧的大楼更是紧邻城中村,远离交通要道,可以说是十室九空。 “我靠,这破楼能住人?”说话的是唐笙的朋友——刘坊青,他也是警察,和唐笙是上警校期间认识的,也是沧州人,二人经常在一起在打游戏,没想到毕业后竟然在同一所警局碰到。虽然此人嘴上有点损,偶尔爱偷懒,但人还是不错的。不过就性格而言刘坊青不是太像个警察,在警校成绩也一般,之所以做警察是因为他父亲的缘故,他的父亲做了一辈子警察,后来受伤退休了,最大的心愿就是儿子也当上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 大楼的保安早已到达现场,远远地看见警车连忙伸手招呼。医院的救护车则和他们同时赶到,医护人员下车便第一时间冲上去检查伤者。唐笙没有理会刘坊青的碎碎念,让他去拉了警戒线,自己则去找询目击者。目击者是楼下一小杂货铺的店主,在此地住了多年,主要做做城中村居民的生意。事发时他正在关门收摊,卷帘门都拉下来了却听到重物坠地的闷响,一番犹豫后他决定出来查看,随即看到了摔在地上的两个人和满地的碎玻璃。 唐笙让刘坊青去安慰那老大爷,顺便做一下口供,自己则转身去查看抢救的情况。两名坠楼者均是男性,年龄大概在四十多岁,其中一人身上很多血,脖子拧成一个诡异的形状,半张脸都摔烂了,此时已经没有了呼吸。另一人穿着件白色汗衫,同样流了很多血,但是还有微弱的呼吸,医护人员正在对他进行抢救。 吸引唐笙的是死者周围的东西,死者手中缠着一条墨线,而且在周围的地面上还发现了已经摔散了架的墨斗和一把断成两截的木剑。唐笙不是道士,但他小时候曾有一个邻居是木匠,因此他十分确定那就是一个墨斗,常用于测量和做记号。 “什么意思?跳楼前为什么要拿着这些东西?”唐笙这样想着又抬头向上看去,两名坠楼者是从七楼西侧走廊坠落的,那里走廊的玻璃碎了一大块,下车的时候他已经让同事小赵上去保护现场了。 “警察同志,麻烦帮我扶一下”一个声音打断了唐笙的思绪,说话的是那名医生。唐笙连忙低下身子帮他扶住那个一息尚存的男人,医生则转身去车上拿急救设备。经过这一番折腾,地上的那个男人缓缓睁开了双眼,可能是唐笙身上的警服刺激到了他,他微微动了下身子,目光移到了唐笙的脸上。可在他看到唐笙脸的一刻,却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他那游离的目光猛然收紧,瞳孔都瞪大了。 那人动了动嘴唇,似乎犹豫了一下,随即强撑着说话了:“……” “什么?”他的声音很小,唐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连忙低下头去听那人到底说的是什么。 “微……微休”那人颤抖着又说了一边, “微休?什么意思?”唐笙不明就里。那人突然抬起了握成拳头的手,向唐笙的手伸来,唐笙连忙去接,那人却突然抖了一抖,伸到一半的手垂了下来。医生这时也折返了回来,恰巧看到那人一抖的样子,连忙上来检查。唐笙则顺势去摸了那人的手,却发现那手里什么也没有。这时那医生也叹了口气,说道:“人没了,伤的太重了。” 唐笙心中仍在奇怪那人的反应:“他的表情好奇怪?而且说的是什么?微休?还是维修?什么意思这是?”那人的声音十分微弱,还带着点外地口音,唐笙完全无法确定他说的是哪两个字。 “队长,赶紧上来一下!”小赵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打断了唐笙的思绪。 “怎么样,有发现什么吗?”唐笙问道。 “一言难尽,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场景,你上来看看就知道了。”同事的声音有点恍惚。 唐笙和大楼保安赶到了七楼,据保安介绍七楼基本没人住,只在东北角住了一个老太太,这周边的居民大多这样,年轻人少,老年人多。小赵看住了现场,看到唐笙上来就挥手道:“笙哥你看。” 唐笙到达西侧走廊时也呆住了,整个走廊基本可以用一片狼藉来形容,两边的墙上,天花板上都有一些被利器划过和撞击过的痕迹,墙上刷的灰泥都被砸掉了,露出了里面的混凝土砖,更有一些血迹溅到了墙上和地面上。但真正吸引眼球的还是走廊的尽头,小赵在那里发现了一个古怪的东西,这是一个金属打造而成的类似于灯盏的东西,高度在二十厘米左右,看材质应该是黄铜这一类的。它的底座是一个八卦的铜盘,看上去可以转动的样子。此时这个奇怪的灯盏打翻在一旁,灯头已经灭了,里面的油流了出来,凑近闻可以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 “我的天,这些都是什么啊?”跟随上来的保安一脸惊恐。 “不知道”唐笙耸了耸肩,随即对小赵说“拍完照把这边走廊封了,东西暂时别动,痕迹科的人在路上了,等他们来检验。” “那么,你有没有听到或是看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唐笙转回来问那个保安。 无奈保安也是一问三不知,坠楼发生的时候他正在办公室里听歌玩手机,办公室和坠楼地点不在一个方位,是杂货铺老板打完报警电话后又去了保安室他才知道出事了。 唐笙十分无奈,伸出两根手指捏了捏眉心,正想说些什么时对讲机里传来刘坊青的声音:“唐笙,你下来看看这是什么?” “什么?”唐笙问。 “嗯,我说不好,看着应该是一堆碳灰。”刘坊青回道。 “碳灰?什么碳灰?”唐笙莫名其妙,转身进了电梯。 刘坊青发现了一堆碳灰,就在两位死者位置的几米外,很大的一堆,此时已经被夜晚的凉风吹散了一些。 “这好像是一坨碳砸在地上砸碎了,应该是从很高的地方掉下来的,碎的到处都是,不知是不是和这两人一起掉下来的,搞不好和他们的坠楼有关系?”刘坊青自言自语道。地上有一大堆散开的碳灰,这里太黑,周围也没有路灯,刘坊青踩到了边上,脚下感觉不对才发现。 唐笙沉默不语,这个现场实在太奇怪,有太多的不合理,他们能做的也只有进行一些初步检查和保护现场,他已经第一时间叫了增援,很多细节只能等专业设备到了才能侦测。 警方的增援很快就赶到了,带队的是他们韩队长,韩队长真名叫韩开甲,是个老警察了,办案相当有一套,唐笙刚到沧州市警局的时候就是韩开甲带他。 “师傅!”唐笙远远挥手。 “小唐,情况怎么样?”韩队长问道。 唐笙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包括其中一名死者临死前和他说的那句“微休”。 “你有什么想法没有?”韩队长问道。 “七楼走廊的痕迹很奇怪,可以确定有打斗发生,但是原因成谜,可能是这两人起了争执,但是现场没有发现什么武器,以人的力量很难徒手将墙壁破坏成那个样子。我建议先从这二人的身份查起,再询问一下楼中住户有没有听到或看到什么,毕竟看现场的状况,冲突应该很激烈。”唐笙回答。 “嗯,不错,你和小赵小刘先撤吧,也忙了一天了,剩下的交给我们吧!” “是。”唐笙敬礼。 二●毒品 唐笙再见到韩队长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他早上睡了个懒觉,中午才赶到警局。本来这两天他应该是休假的,但这段时间沧州市警局人手特别紧,本市的蔚湖博览会马上就要开始举办了,大家都忙的脚不点地,所以他只好加班来缓解局里人手短缺的压力。不过昨天韩队长考虑到他已经连续加了很多天班,特意批了他一个上午的假,多亏了这个懒觉,唐笙觉得自己生锈的身体又回到了正轨。 “坊青!”他一进警局就看到刘坊青着急忙慌的从厕所出来,转身就冲上了楼梯,唐笙连忙叫住了他。 “哎,你怎么才来,刚好,快一起上去,马上就要开会了”刘坊青回头一看是他,连忙叫道。 “开会?什么会?今天没有会啊?”唐笙边走边问。 “昨天那两个坠楼的尸体上检测出了毒品反应,详细的我也不清楚,韩队长刚才通知要开会的,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倒霉啊,我今天一早肚子就不舒服,抓紧时间上了个厕所,结果快迟到了,老韩可是最讨厌人迟到了!”刘坊青风风火火的回答道。 “什么?毒品反应,他们还和毒品有关系?”唐笙一愣。 跑在前面的刘坊青一把推开会议室的大门跑了进去,韩队长已经在里面等着了,所幸会议还没有开始。韩队长看到唐笙也来了便伸手招呼他进来坐下,随即打开了幻灯片放映机。 “开始之前说一下,想必你们有些人也已经知道了,尸体头发检测出了毒品反应,从时间来看是近期的。本市已经很久没出现毒品了,筹备已久的蔚湖博览会下个月就要开始,紧要关头绝对不能出岔子!”韩队长的目光巡视全场,随即开始了会议。 “昨天的坠楼案大家都听说了,大致经过我就不再重复,今天主要说一些检测结果和细节”韩队长介绍到。 “你们昨天问的怎么样?”韩队长首先问一名警察。 “我们昨天询问了楼里的居民和一些周边人员。保安那里没有有用的信息,他说他在玩手机,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对劲。不过我查了小卖铺老板的报警电话,他是十点四十分打进来的电话,按他所说从听到声音到打电话应该不超过五分钟,所以坠楼时间应为十点三十五到十点四十之间。”一个警察站起来回道 “居民呢?”老韩问。 “那楼大部分都空着,七楼唯一的住户在东北角,是个老太太,耳朵不是太行,睡的也早,她说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不过她当时睡得迷迷糊糊,也没有在意。其他倒是有几个住户听到了玻璃碎裂和重物坠地的声音,不过也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信息。”那个警察一脸无奈。 “不过六楼有一位住在西侧走廊那边的住户倒是听到了些动静,那大哥说当时他正在泡澡,确实听到了有东西撞击墙壁发出的很沉闷的声音,响了好几声,好像还有人的叫声,不过声音并不十分大,后来也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音,他洗完澡出来时已经安静了,所以他就没管,直到我们问到他他才知道出事了。”他补充道。 “时间呢?他是什么时候听到撞击声的?”韩队长询问。 “他也不确定,他说他是十点多进去澡堂的,而且当天泡了好一会儿,不过他说那声音前前后后地持续了能有七八分钟。”那警察回答。 “那楼里是有监控的吧,有没有拍到什么?”唐笙发言。 “只有几个摄像头,还坏了不少,一楼几个出入口都没有拍到什么异常,七楼西侧那边是死角。”对方回应。 “至少我们可以确定一件事,撞击声出现的时间和坠楼时间是可以衔接起来的,说明两名死者确实是在冲突发生后坠楼。”韩队长叹气。 “死者身份呢?”唐笙追问。 “汗衫男子姓伍,名叫伍冯晨,出生在本地,51岁,早年在滨海市工作,四年前因伤辞职回到了沧州,目前无业,回到沧州后就一直住在那楼里,818室,没有结婚,父母在他小时候就去世了,也没有其他的家人。不过据邻居和保安的反映都说此人是个老实人,从不招灾惹祸,没什么钱,也没听说过他和谁有仇。”一名警察接过了韩队长手中的遥控器,屏幕上出现了两具尸体的照片。 “奇怪的是另一具尸体,我们查不到此人来历,身上没有任何证件或是能证明其身份的东西,周围居民也都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脸也摔烂了,查都不好查。”他接着补充。 “不过,我们发现二人身上有个一摸一样的纹身。”屏幕切换到一个古怪的图案,那个图案看上去像是一条蛇缠着一根柱子,背后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花纹。 “伍姓男子的左肩后方和另一具尸体的后腰都有这个纹身,尺寸约为2cm*2cm,这是我们唯一找到的共同点。”那警察耸了耸肩。 “老秦,你们呢?”韩队长转头问坐在一边的法医老秦。 “坠楼而死,一人头朝下,颈骨断裂,颅骨受损严重,当场死亡,另一人死于大出血和内脏破裂,报告我今早已经送你办公室了。”老秦站了起来,“关键有两个奇怪的地方,其一,那名不明身份男子发丝中检测出了毒品反应,按时间来看是近期发生的,但身上却没有找到注射的针孔,有可能是吸食,可818室没有找到任何和毒品有关联的东西,而且本市的那些吸毒人员警方都有记录在案,其中并没有这一位。第二,两具尸体损伤程度不同,都是从七楼坠落,穿道袍的那具尸体身上伤口均是坠落造成的,伍姓男子的尸体上却有很多撞击伤和撕裂伤,在其腹部还有一道很深的贯穿伤。” “其他痕迹有检测出什么吗?”韩队长问。 “伍姓男子背上被画了一个符,意义不明,用的颜料是血,不过不全是人血,应该是人血和某种禽类血的混合,而且还加了一些中草药和矿物。”老秦接着说道。 “那个灯我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不过里面的油是人类油脂。”老秦顿了一顿又接着说:“加了某种精油所以有股子奇异的香味。” “人油啊!”刘坊青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又问:“那堆碳呢?是一起掉下来的吗?” “嗯,是人油。至于那堆碳很有可能是一起掉下来的,据居民回忆那地方白天的时候可没有那么大一堆碳,只是不知道与二位死者有何联系。”老秦愣了一下后回答。 “昨天你说那人临死前说了句什么?维修?”韩队长沉默了一会儿转头问唐笙。 “嗯,好像是‘微休’,差不多是这个音,那人带点口音听得不是太清楚”唐笙答道。 这场会议一直开到天擦黑时才结束,下班后他和刘坊青去路边小饭馆随便吃了点东西。 “我和你说,这次麻烦了,搞不好就是一桩悬案。”刘坊青一边吐沫横飞一边往嘴里流水似的划着馄饨。 唐笙没有说话,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知道刘坊青说的是事实,这种案子看似痕迹很多,但其实大多为无用信息,而且逻辑上也有说不通的地方。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突破口,有了突破口才会有破案的希望。他在想着死者身体上的那个符号和走廊尽头灯盏一样的东西,他之前和老韩商量了一下,觉得可以从那里入手,只是事发地点的照片不能泄露,画下来也不知会不会有人认识。 “喂,你听到没有啊?”刘坊青叫到。 “什么?”唐笙一愣,他刚才在想事情,没注意刘坊青在说什么。 “唉,我说啊,我今天得回家,我妈过生日,我订了蛋糕一会儿去取了就走,你自己回去吧。”唐笙家离上班地点有两个小时车程,刘坊青家也在的比较远,所以他和刘坊青在附近一起租了套房子,二人平时都住在一起,房子只有五十几个平方,也比较老,所幸价格不贵,离上班地点也近,适合他们这种单身汉。 今天是刘坊青妈妈的生日,唐笙也是知道的。“给阿姨的礼物。”唐笙连忙从自己包里掏出今天路上买的点心。刘坊青家他去过几次,刘爸爸做饭特别好吃。 “谢谢,怎么样,要不一起去?我爸妈可都想你了。”刘坊青朝他挤了挤眼睛。 “去了我睡哪里啊?明天可有事呢,下次吧,你后天可别迟到啊!”唐笙笑了。 “我又不是你,我很少迟到的”刘坊青一咧嘴,“那我就先走了,你慢慢吃啊,后天见!”随即结完账离开了餐馆。 “我也很少迟到的。”唐笙翻了个白眼。 三●侵入 唐笙脑子里想着事情,期间还接了个母亲打来的电话,二人唠了一通家常。那一盘回锅肉炒饭吃了快四十分钟才吃完,也没有品出什么味道来,付钱时发现刘坊青已经帮他付过了,于是唐笙和老板打了个招呼便匆匆离开。他和刘坊青合租的公寓楼就在对面的小区,离他们上班地点走路也就十分钟。 唐笙一开门进去心里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虽然屋子还是他离开时那样,但几年警察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唐笙快速的检查了几个地方,得出了一个结论——有人搜过这屋子,客厅和自己的卧室都有人翻找过的痕迹。唐笙的物品看上去都摆放的较为随意,但实际上位置是按照唐笙的习惯摆的,看似凌乱,可唐笙总能快速找出自己需要的东西,而现在有几件东西的位置和角度都和上午离开时不一样了。看得出来对方尽力复原了各种摆设,但唐笙还是感觉到了异样,例如像压在一堆东西下的那本《刑事侦查学》,原本唐笙瘫在椅子上时手指刚好可以够到,现在却感觉距离远了一点。 唐笙的第一反应就是房东来过了,钥匙只有自己,刘坊青和房东大婶儿有,刘坊青今天一早就走了,自己是之后离开的。但随即一想感觉不可能,他们房租都是直接汇款的,房东很少过来,就算来也会提前说一下。想到这唐笙拿出手机拨通了房东的电话。 “喂,小唐啊,有事吗?”房东大婶儿接通了电话。 “哦,阿姨你好,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一下你们今天来过这屋子吗?” “今天?没有啊,我都两个多月没去了,怎么了?” “哦,没事儿,就是随便问问,再见!”唐笙挂了电话。 “不是房东,难道是遭贼了?我可是警察,而且八百米外就是市警察局,这贼胆子也太肥了!可为什么电脑还在?”这样想着唐笙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这抽屉里放着五百块钱,这是唐笙的习惯,应急用的,可是他一拉开抽屉就发现五张粉红色的人民币老老实实的躺在抽屉一角。 “不要电脑,也不要钱,难道是贼进来后看见自己扔在角落沙发上的警服害怕了,所以什么都没拿就跑了,这两天怪事可真多!”这样想着,唐笙往后靠到了沙发上。 与此同时,在离唐笙家数公里外的一栋老旧居民楼内,一位头戴鸭舌帽的男子敲响了302的房门。 “咚咚!”停了几秒后又是三下连敲,“咚咚咚!” 不一会儿,屋里的人隔着门板也敲了几下,这名男子这才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走了进去。房间里很暗,只有一台显示器发着幽幽的白光。房间里还有另外两名男子,其中一人坐在角落里,整个身体都隐藏在黑暗中,看到他回来了便开口问:“怎么去了这么久?菜都快凉了!”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沙哑,但又不像人自然衰老后声音沙哑的那么自然。 鸭舌帽男子顺势坐在了沙发上,他一边从桌子上的一个塑料袋中取出外卖一边回答:“天璇大人,不算久了,那小子上午没有出门,我下午才有机会进去,而且我后来又去准备您要的东西了。” “没被人发现吧?”说话的是刚才回敲门的的男子,此人大概三十岁出头的样子,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打开门后就坐回了电脑前,脸在显示屏的光线照射下显得很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放心,没有,我盯了好一会儿才进去的。”鸭舌帽男子回答。 “做事要尽量不留痕迹,我要的东西你和出货的说了?”角落里的那名男子开口。 “对,东西我下午已经通知出货的了,他们说没有问题,而且我办事一向靠谱,不像有的人搞的满城风雨。”他说着扫了眼镜男子一眼。 “姓袭的你不要乱说,我哪里办的不干净,就凭那些警察不可能找得到关键信息。”眼镜男子冷哼了一声。 “差点就失手了你还敢说,而且还留下那么多痕迹,警察肯定会追查的。”鸭舌帽男子叹道。 “谁能知道那个假道士还有两下子,所幸我把他们俩都解决了,死人不会说话。至于那些警察嘛,他们喜欢查就去查好了,我就不信他们能翻出什么有用的东西!”眼镜男子很是不屑。 “算了,不重要!”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个东西找到了吗?” “没有。”鸭舌帽男子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整个房间都搜过了。天璇大人,会不会那小子是带在身上的?” “唔……胜音你确定818没有吗?”被称作“天璇”的那名男子沉吟了一会后问向眼镜男。 “当时时间有限,818我只是大致检查了一下,没有什么发现,墙壁貌似也没有夹层。不过我后来看到伍冯晨给那个警察递了什么东西,这一点不会有错的,海宁他不也看到了吗?”胜音回答。 “要是他交上去了就麻烦了,当时就应该保险点的,要不是那假道士跳楼也不会搞出这么多事!”袭海宁没有正面回答,边说话边往嘴里扒饭。 “啧!”胜音不爽起来,想出言反驳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都闭嘴吧,事到如今扯皮又有什么用?海宁你继续盯着他,警察局那边我来想办法。”天璇结束了这次无聊的争吵,随后他又转头问胜音:“那边呢?有什么动静没有?” “目前还没有什么异样。”胜音回答。 “他们肯定会来的,不为别的,就为了下面埋着的东西!”天璇说道,他隐藏在黑暗中的脸已经不自觉地挂上了一副冰冷的笑容。 第二天一早的沧州云晨机场,虽然天色尚早,但已有许多架次的飞机在此起落,一架从国外飞回的航班此时也降落在了三号停机坪,疲惫的国际旅客们迫不及待的涌下了飞机。旅客中有一位年轻的男子一直等到其他旅客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的取下自己的行李,朝着舱门走去。 “欢迎乘坐本次航班,祝您旅途愉快!”机组人员客气的向着每位离开的旅客挥手道别。 “哦,谢谢,再见!”他连忙朝着机组人员点了点头,同时脸上挤出一个微笑。 这是个长得还算好看的男子,他看上去很年轻,个子不高,身材较瘦,蓄着一头短碎发。男子背着个灰黑相间的双肩包走下了机场的楼梯,纵使经历了疲惫的旅途,他的步伐仍旧稳健。飞机上的睡眠不足让他的黑眼圈变得比较明显,但一双眼睛依然有神。 “文礼,这里!”机场出口的一辆深色轿车旁,一名戴墨镜的男子挥手叫道。这是一个很帅气的男子,虽然前一秒钟他还很没形象的歪坐在车旁的栏杆上。 “有车不坐坐栏杆上,有病吧。”封文礼嘟囔了一句,但随即也挥了挥手:“好久不见,星卯你这墨镜不错,符合你的神经病气质。” “哦,谢谢,这是我新买的。走,上车吧!”旗星卯也不生气,接过行李丢进了后备箱。 不一会儿这辆轿车便驶上了204高速,朝着沧州市城区飞驰而去。 “你怎么了?一言不发,这不符合你的性格。”旗星卯再次开口打破了沉寂。 “没什么,就是累。”封文礼幽幽的说道,“我有预感这次的事不好搞。” “累了?那干脆咱俩归隐田园算了,跑乡下买套小房,养养野鸭什么的,反正钱是够了。”旗星卯笑道。 “能那样倒是也不错!”封文礼叹了口气。 “哎,看来你是真的累了,我平时这么说你肯定会说:‘我才不要和你一起去!’”旗星卯转头过来笑着说。 “哎哎哎,说话就说话,你他娘眼睛看着前面!这可是在高速路上,我可不想英年早逝!”封文礼连忙叫到。 “嗐,我这技术你不该怀疑啊!知不知道什么叫老司机?” “滚蛋!”封文礼笑骂道。 “嘿嘿嘿!”旗星卯也笑了几声,但很快便止住了笑声开口说道:“师傅发你的邮件你看了?” “嗯,他说你去现场看过?怎么样?”封文礼这时也严肃起来。 “行尸,错不了!” “那个伍冯晨是他们的人吧,说是几年前就金盆洗手了?为什么现在杀掉伍冯晨?” “对,四年前受伤退出了组织,从滨海来到了沧州。我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个时候动手,不过和他一起死的还有一人。” “谁?” “不知道,具体身份不明,不过师傅那边已经让人去查了!” “行吧,我先睡一会,飞机上我睡不好,咱们到了再说。”说完这句话后封文礼闭上了眼睛,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真的归隐了田园,在乡下买了间小屋,养了一群鸡鸭猪鹅,可无论他养什么,这些动物的脸都长得和旗星卯一模一样。 四●祝由 今天的唐笙吃完早餐便抓起了背包匆匆赶往城东,他今天打算调查一下那具尸体身上画着的符和其余的一些线索。昨天韩队长已经让人把那个符描下来给唐笙,干这事儿的那位同志有素描的功底,画得一手好肖像,但接到这个任务时也一脸难色,这个符他完全看不懂是什么,关键还有很多地方不知是写字时无意义的连笔还是有意义的线条,最后只好依样画葫芦的完成了这个“任务”。其实唐笙也很无奈,他知道画出来的不如照片上的,可是即使这样也不能拿着死人身体的照片到处展示。 唐笙今天的目的地是城东的花鸟市场。或许每个城市都有个这样的地方,它是由古香古色的几条街组成一个区域,往往位于城中心周围,给人以动中取静之感,这类市场中主要进行一些花鸟虫鱼和附属产品的售卖,也卖一些古香古色的旧物。唐笙有个远房亲戚是城南紫竹观的香客,痴迷道教文化,此人年轻时走南闯北,现在在城东花鸟市场开了家倒卖各种旧物的小店,说是卖旧物,实际主要贩卖一些佛像,八卦,镇宅宝剑之类的“迷信”物件。 “哎呀,你看这可是正宗的文王八卦镜,紫竹观开过光的,不会有错的!”唐笙一进店门就看到了他叔叔老张正在向一位顾客兜售店里的八卦镜,他不方便打扰,于是站在一边等待。他今天没想太引人注意,于是没有穿警服,一身休闲打扮的他看着就像此地常见的游客一般。 “真的假的,文王八卦镜不是国宝吗?”对面大姐一脸的不相信。 “哎呀,这么说就外行了不是?文王八卦镜是八卦镜的名称,并不是指文王用过的八卦镜。”老张连忙解释,“文王您知道吗?周文王姬昌,他改良了伏羲的先天八卦,创造了后天八卦,所以后天八卦又称文王八卦,镇宅化煞,没错的!” 经过一番解释那客人总算是买了八卦镜离开了,老张一转头就看到了站在店门口的唐笙。 “哎,小唐你什么时候到的?进来里面坐。”老张把外面的生意交给了售货员便招呼唐笙进了里屋。 “坐坐坐,给你尝尝我这刚买的大红袍。”老张从柜子里掏出了一包茶叶,开始泡茶。 “没事儿张叔,我喝水就好了,您这最近生意怎么样?” “嗨,你这孩子,水哪有茶好喝?生意还不就那样,成天半死不活的,要不是有兴趣我早就关门大吉了。你妈这段时间身体还好吗?”老张边回答边展示自己的茶技。 二人扯了几句家常老张才想起唐笙此行的目的,于是话题一转问道:“对了,你昨天晚上说要拿个什么给我看?什么符?” “哦对,是个符,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符。”唐笙挠了挠头发,掏出了那张绘着符咒的A4纸。他早就想切入正题了,无奈老张说起话来喋喋不休,直接打断又觉得不太礼貌,所幸老张终于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 “这是你画的?这画的什么玩意儿?”老张接过去后就是一怔。 “不是。”唐笙有点尴尬,“就这么看吧,基本就是这个样子的。” “啧,有没有照片啊?这样不好看啊。” “有,但是不能拿出来。”唐笙很认真的回答。 “哦,是这样,明白了,那就看这个。”老张也知道唐笙的工作,一听唐笙的语气就基本猜到是什么情况了。 “唔……”老张仔细一看就陷入了沉思,而唐笙也不敢打扰他,只能坐在旁边一边喝茶一边用余光打量着老张的反应。 “奇了!”在沉默了十几分钟后老张叹了一声。 “怎么了,这是不是道家的符?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唐笙连忙问道。 “道家的符?是,但又不是!”老张回答。 “什么是又不是?到底是不是啊?”唐笙一头雾水。 “你别急,是这样,这种符现在人们一看到大都认为是道家的,但实际上这类符咒来自于祝由科,属于古医学范畴。《黄帝内经之移精变气论》有云:‘黄帝问:余闻古之治病,惟其移精变气,可祝由而已。’到了东汉时期,道教创始人张道陵开始使用符咒治病,之后才渐渐为道家所用。所以它现在确实是道家的符,但最早是来自于祝由科的。” “祝由科?我好像听过,不对啊,那不是电视和小说里的吗?”唐笙怀疑的问道。 “非也,祝由科又称祝由术,可以简单分为咒与符,是确实存在的,古代人比较迷信,有时候会用祝由术来治病。有的小说或电视剧里确实也有描写,不过一般都比较夸张。”老张给他扫盲。 “祝由术?那这个符是什么意思?”唐笙问。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个符并不是常见的那一类,但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它确实是祝由术的符。”老张往沙发上一靠。 “你为什么确定这是祝由术的符?”唐笙不解。 “看得多自然就知道,其实祝由术的符有个特点:符中常见圈状、点状、口字形等图案,这是因为祝由术讲究人与自然的能量沟通,而这些符号往往被认为是宇宙中的能量符号。你看这个符,这里,还有这里都是这类符号。”老张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比比划划,“啧,不过画图这人是门外汉吧,怎么抄都抄不来!” “唉!”唐笙轻叹一声也往后靠在了沙发上,他本以为张叔这个“专家”能破解迷局,但目前看来只是多了些没什么用的冷知识。 “不过……”老张突然开口。 “不过什么?”唐笙连忙追问。 “我虽然看不出来,不过有个人也许可以帮你。” “谁?” “紫阳观的住持程道长,恰巧他上个礼拜云游归来,这几天都在紫阳观讲经,我前天刚和他见了一面。道长他学识渊博,对这些符咒之类的玩意儿更是擅长,在他面前我这两下子根本不够看。”老张说着自嘲的笑了笑。 “程道长他最近住在道观吗?那张叔你能不能帮我问问?我这儿挺急的。” “巧了,前天听他们说紫竹观明日要整修大梁,不开门,我帮你问一下看道长有没有空。”老张掏出了手机开始打电话。 “道观也开始配电话了吗,真是与时俱进啊!不过能去直接问最好,但愿老道长有空。”唐笙这样想着。 由于最近都不太顺的原因,唐笙本以为还有一番波折,没想到老张等了一会儿后就告诉他成了。他帮唐笙约了明天上午十点的,到时候程道长可以和他会面。 “对了,张叔,你再看看这个!”见到符的事有了眉目唐笙又掏出了一张照片递给老张,这是那个灯盏一样的东西,所幸不是画在人身上的,直接拍照想必也不会泄露“机密”。 老张接过照片低头一看又是一愣,迟疑了一会儿开口到:“嗯?这个东西我好像见过。” “你见过?那可太好了,这是干什么用的?也是那什么祝由术里的东西吗?”唐笙吐出一串问题。 “不,这个东西和祝由术无关,这个应该是道门里的一种法器!” “法器?” 老张喝了口茶,随即开口:“嗯,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我去郢城那边做生意,有个生意上的朋友听说了我对道教文化感兴趣,就向我推荐附近山上的一个道观,据说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里面有不少的老壁画,我当时没什么事就跟着朋友一起去了。那个道观修在悬崖边上,车都上不去,道馆不大,只有两个道士。我当时给了不少香油钱,道士就请我去客房里坐着喝喝茶,就在那间客房里我见到过类似的东西。” “你说类似的?那这东西有没有名字?是做什么用的呢?”唐笙掏出纸笔,准备记下来。 “我自认为对道教是比较熟悉的,可也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东西,当时就不免起了兴趣。后来和那两个道士交谈得知那东西好像是叫镇魂盏,是他们的师傅留下来的,只知道名字,应该是镇宅这一类的法器,可具体是干什么的他们也说不上来。你照片上的这个看上去和我记忆里的东西很像,但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细节我记不清了。”老张回答。 之后唐笙又详细描述了一些灯盏的细节,希望得到老张的肯定答复,但老张实在记不得了,只好安慰唐笙说明天可以一起带着去问问程道长。又扯了一回儿闲话后唐笙见到了饭点便说请张叔去隔壁饭馆里吃个便饭。 “那敢情好,隔壁回族餐馆的牛肉算是一绝,再来两瓶酒,小唐咱俩好好喝一顿!”老张一听唐笙要请他吃饭顿时面露喜色。 “这个……酒还是下次吧,我下午还要上班呢,不能喝酒!”唐笙面露难色。 二人说着便朝隔壁饭店走去,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此时袭海宁正站在人潮中注视着二人的一举一动。 五●嘲风 老韩此时正站在警察局的解剖室门外抽烟,他旁边的垃圾桶里已经丢了几个烟屁股,这里本来是禁止吸烟的,但老韩顾不了这么多,因为他此刻的心情比较郁闷。大概半个小时前,他正在解剖室和秦法医商讨两具尸体上的细节,门突然被人打开了,两个男人走了进来。 “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事?”老韩发现这两人是生面孔。 “你好,你是韩开甲韩队长吧,我叫薛彬,这位是我的助手徐凯辛。”那人一边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一边递来了自己的证件。 韩开甲一脸莫名其妙地接过了证件,还不等他看完那个薛彬又说:“本来是去你办公室找你的,可是他们说你在解剖室我们就下来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通知你们一声南岭的那起坠楼案我们接手了,从现在开始你们归我管辖。” “什么玩意儿?”前半段老韩没注意,听到“我们接手了”这一句时就是一愣。 “我说这个案子我们接手了,你们赶紧去吃午饭,下午一点我要开个会!”薛彬又重复一遍。 韩队长正想说些什么时电话突然响了,他一看发现是局长打来的,一番交流后老韩挂掉了电话。电话里局长要他遵从薛彬的指示,他询问局长薛斌的来历,和证件上的二一七技术局是什么机构,但局长却是讳莫如深。老韩是个老警察了,沧州又属于边境地带,这么多年来他参与抓捕过毒贩,境外武装份子甚至是间谍,他们也没少和武警、军队、国家安全局的人打交道,但搞的这么神秘的还是头一回。虽然从大局出发老韩表示服从安排,但他心中还是不太高兴。 送走了薛斌老韩并没有去吃饭,这倒不是因为对薛斌“夺权”行为的念念不忘,而是因为他在想这起坠楼案后面会藏着什么东西,毕竟薛斌那个样子一看就是某个保密部门的人。老韩想着想着又想到了不到一个月就要举办的蔚湖博览会,蔚湖位于沧州的东丽区,论面积并不算什么,但平均水深却有八十余米,是国内第二深的淡水湖泊,中科院都曾在此设立过深水实验基地。不过最引人瞩目的是蔚湖底有一座西汉时期的古城,近年来经过多次探测基本已经摸清了古城的外部面貌,蔚湖博览会主要目的就是展出当地先民的文化风俗,很多初期勘探打捞起来的物品都会展出,而对古城的深入探索也会在当日正式开展。他们警局本来就缺人手,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一件这么奇怪的案子,老韩只觉一阵头痛。 老韩想得出神,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发现是唐笙打来的。 “喂,师傅!”唐笙是老韩带起来的,私底下都这样叫他。 “小唐啊,你那边怎么样?”老韩问。 唐笙把事情的经过捡重要的和老韩说了一遍,然后又说:“事情的经过基本就是这样,我在想会用这些符咒和器具的人多半也和道门里的人脱不开关系,所以明天可以顺便问问程道长看他认不认识有人会用这些东西。” “可以,那你就明天跑一趟吧,要不要叫个人和你一起去?” “没事儿的,我知道那地方,上午去下午就可以回来了。” “好吧,你注意安全!”老韩见时间差不多了就挂了电话,匆匆往会议室赶去。 在会议上薛斌说要组个专案组,由自己当任组长,其余组员暂定为徐凯辛,韩队长,法医老秦,刘坊青和唐笙。薛斌一再强调了保密性,还拿出了保密条例让在场人员签字。这样的条例老韩都不知道签过多少次了,看都没看就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吧,薛组长,字我们也签了,你是不是该说下情况了?”老韩率先开口。 薛斌却不急于回答,而是问:“韩队长,在介绍情况之前我想先听听你们的想法,你们觉得这次的案子是怎么回事?” “嗯?是不是两个瘾君子打起来了?最后坠楼而亡?”老秦是法医,不管查案,此刻见要自己发言只好顺嘴瞎编。 薛斌一咧嘴,又问韩开甲:“韩队长,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 “哦?韩队长你一生破案无数,也会不知道?”薛斌笑了。 “死者检测出了毒品反应没错,但若说是贩毒却又不像,而且你们的来历这么神秘,只怕不会是毒品的问题这么简单!我觉得像邪教杀人,但一般的邪教有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吗?”老韩不卑不亢。 “嗯,韩队长这回答还像回事儿。虽然答案不对,但也差不多了。”薛斌笑了笑,又接着说:“这个案子确实很特殊,你们猜不出来也正常。事关国家安全,我不能透漏太多细节,但希望各位能牢记保密协定并绝对信任我!” 薛斌此前已经得到了此案的报告,此时再次与韩、秦二人核对了一些细节,不过他好像对报告中提到的那堆碳灰很感兴趣,老韩对此很是不解,于是问道:“薛……组长,那堆碳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相信世界上有鬼吗?”薛斌挠了挠耳朵,问了个很突兀的问题。 看到老韩和秦法医一起摇头后薛斌又问:“那僵尸呢?” “不信!”老韩还是摇头,他不明白这个薛组长为什么要问这么无厘头的问题。 薛斌突然变得很严肃,认真地说道:“真的有,只是和电影里的不太一样!” “哈?什么?”不等老韩回过神来薛斌继续说道:“那个身份不明的人和伍冯晨都来自于同一个组织——嘲风,所以你说他们是邪教分子倒也差不多,不过这些人可都算得上是亡命之徒!” “嘲风?”老韩做了二十几年警察,但从来没听说过这么一个邪教组织。 “嗯,传说龙生九子,第三子就叫嘲风,此兽好登高远眺,有消息灵通,居高临险之意。别看名字起得这么好,这些人说白了只是赶尸的。” “你是说湘西赶尸那种?这个我倒听说过,可是现在还有吗?” “赶尸原本的目的只是送亡者回乡安葬,但后来有些人开始打着赶尸的名义顺路干些走私烟土和军火的买卖以赚取暴利。这些人和传统的赶尸人之间逐渐有了分歧,后来干脆独立了出来,自号嘲风!” “你的意思是说……走私犯?可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老韩不解。 薛斌喝了口茶说道:“现在他们以贩毒为主,可是又没有那么简单。经过多年的成长,这个组织的生意基本已经扩张到全球了,尤其是在东南亚的一些地区,他们就是当地的土皇帝,把控着许多的非法生意。嘲风势力很大,不少成员都是各国ZF悬赏的危险分子,但他们却十分低调神秘,所以我们对其了解的仍是十分有限。” “可是,我们国家禁毒力度这么大,边防又守得很紧,他们在国内应该没有市场吧?” “未必,国内是他们的大本营,经营良久。而且嘲风在国内的成员很可能连拘留所都没有蹲过,毕竟他们不仅做非法生意,也搞合法买卖,可以是某家药企的老总,也可以是大学的教授,甚至可以是警察!”薛斌说道“警察”这两个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 老韩这时才明白为什么薛斌之前一直强调封口令,原来是怕有内鬼。此时老秦突然开口问道:“既然这么危险,可不可以根据那个纹身去抓人呢?那个纹身是他们的象征吧?” “没用的,重要的不是纹身的形状,而是组合的方式,不同的地区和分工有着不同的纹身,我们研究多年,也只是确定了其中几个。而且纹身只有老一辈的会用,新生代已经彻底摒弃了这一习俗。”薛斌摇了摇头说。 “那按你的意思,那堆灰是……”老秦突然想起了一开始的问题。 “之前应该是具行尸,后来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给烧成灰了。你们其他的照片我也看了,伍冯晨背上的符应该来自于祝由科,目的我们还在研究。走廊尽头的那个铜灯叫做镇魂盏,是以前道家的一种法器,现在会用的人已经很少了,传说可以用来镇尸。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向都是嘲风的拿手好戏,毕竟他们中有不少人都身怀异术!” “这个,我不认同你说的关于行尸的说法,我做法医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诈尸,有时候尸体确实会动,但那多半是因为胀气或生物电残留造成的。而且你认为有人可以操纵死尸活动?从科学的角度考虑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会不会是对方故意做出这些假象来误导你们?”老秦听得连连摇头。 其实韩队长也想问这个问题,毕竟这种事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要不是对方是上面下来的,他一定认为这是一个神经病在胡言乱语。 “认不认同不重要,我这儿只有两个规定:其一,我说的内容你们给我烂在肚子里,哪怕是你们局长问都不许说;其二,服从我的命令!”薛斌根本不解释,只是很认真的盯着两人,直到他们点头才挪开了自己的目光。 六●遇袭 “紫竹观?”还是那间昏暗的房间内,天璇手拿一个电话问道。 “是的,他们说的应该就是南岭那间道观!”电话里传来了袭海宁的声音。 “他有提到关于那个东西的事吗?” “没有提到过。要不要……” “嗯,做的干净点,那个东西一定要拿回来!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紫竹观,顾名思义,这是座位于南岭竹林深处的道观,始建于明朝嘉靖年间,那时位于南岭山中的一片竹林常被人看到有紫气环绕,恰逢当时皇帝痴迷于道术,认为此乃吉兆,于是命人于竹林之中建造道观,并赐名紫竹观。WG时期此观作为“四旧”被砸,但主体结构尚存,八十年代后经过了多次翻修,逐渐成为了远近闻名的景点。 紫竹观离沧州市警局的直线距离不算远,但山路曲折,交通不便。唐笙早上八点不到就出发,赶到紫竹观门口时都已经快十点了,紫竹观大门紧闭,旁边有个告示牌写着因修整大殿,今日闭观的字样。唐笙和门口的保安报上了自己的名字,说是和程道长有预约,对方核对之后便将他引到了一间禅房,说程道长一会儿就过来。这房间不大,但收拾的很整洁,里屋似乎是杂物室,中间有一道木门相隔。 唐笙小时候曾跟随父母来过紫竹观几次,后来成年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毕竟他对道士经书这类的玩意儿不感兴趣,而且他比较喜欢现代风格的建筑,这种古香古色的道观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唐笙正在捧着茶杯发呆的时候忽然听到背后有人说话:“福生无量天尊,不好意思唐施主,我来晚了,刚才有点事耽搁了一下。” 唐笙转过去一看,发现门口站着一位大概六十岁上下的老先生,体格削瘦,个儿不高,花白的头发扎了个发髻,下巴上留着一掌来长的山羊胡子。“哦,没事儿,您一定就是程道长吧!”唐笙连忙起身向他点头示意。 程道长坐下后和唐笙客气了几句唐笙就掏出照片递了过去:“程道长,昨天说的就是这些东西。” 程道长首先拿起了镇魂盏的照片,看了一会儿后就问道:“敢问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唐笙不好说是警察查案,便回答:“哦,家里有位长辈以前也在道观里做过居士,前不久去世了,留下来了一些老物件,我就想找个明白人问问看能不能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值不值钱?”其实昨天老韩已经和唐笙交待了那次会议的内容,唐笙只是想再确认一下,顺便看看这个程道士是真有水平还是江湖骗子。 “这个铜灯道门里称作镇魂盏,配以特制的油料点燃后有驱邪挡煞的作用,以前有道士给死者念经做法时会用到,不过你这个看上去好像有点奇怪。值不值钱不好说,既然是家里老辈人留下来的东西还是存着吧。”程道士慢悠悠的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那您知道那种油料的配方吗?” 老道士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他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也许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此时的唐笙有些困乏,但他还是掏出了画着那个奇怪符咒的纸:“哦,还有这个,请问道长有没有见过?” 程道长拿起纸一看,就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唐笙问:“这个符咒也是你家那位长辈留下来的吗?” 唐笙回答:“是啊,怎么了?这个符有哪里不对劲吗?” 程道长的眉头都拧到了一块儿,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回答:“压住天地人三火,使得阴差寻不得其踪,这个符的作用是续命!” 此言一出,唐笙就是一愣,他以为自己太困以至于听错了,可没等他反应过来程道士又接着说道:“强行延长将死之人寿命,实乃违背天道之举,可世人怎么就看不穿呢!” 唐笙还是没搞懂老道士的意思,但他已经无暇再去关心对方说了什么,因为他发现自己此时已经连手都抬不起来了。唐笙心里明白这绝不是困了,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歪倒在了地上。 “程……道长。”他艰难地开口叫到。 他本来想问问程道长为什么要害自己,却发现程道长此时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而一道身影也在此时从程道长身后的木门里走了出来。 “唐施主你怎么了?”程道长发现唐笙倒地后连忙想要出去叫人,然而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一只手就捂住了他的嘴巴,与此同时,一把锋利的刀子直接滑入了他的胸膛。 再然后的事唐笙就不知道了,他在迷迷糊糊中看到那人走近了自己,然后自己就失去了意识。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唐笙从昏睡之中醒了过来,他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可声音又听不真切。 “唰!”一桶凉水从天而降将唐笙浇了个透心凉。 “醒了没啊?小子。”唐笙逐渐清醒过来,他发现自己在一个空旷的房间内,屋内很黑,他想动却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个椅子上。他的对面站着一个穿着背心的男人,男人很健壮,脸上戴着一副面具,正在开口询问他。 “你是谁?”唐笙问。 “我找你有点事要问一下!”那人不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地说道。 “你……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这是犯法的!而且我认识你吗?” “你是个警察,现租住在同辉路42号306室,家在东丽区鑫源小区,家里除了你还有你退休的母亲。”说到这里他停了停,接着说:“你叫唐笙,是唐文斌的儿子!” 唐文斌是唐笙的父亲,在当年那起恐怖袭击中伤重去世。 唐笙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立刻醒悟对方来者不善,只怕不是普通的绑架。 “我和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我对你了如指掌,所以不要和我耍花样,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免遭皮肉之苦。”那人继续说道。 “第一个问题,三天前的南岭广宁街坠楼案,你去了现场,那个叫伍冯晨的临死前和你说了什么?” “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唐笙不明白。 “给你个提示,你当时扶着他,他和你说了什么?” “他……他说救命。” 那人摇了摇头,起身来到了唐笙身后,掏出一根绳子就牢牢地勒住了唐笙的脖子。唐笙顿时感到一阵窒息的感觉涌来,他想挣扎,可是手脚都被牢牢捆住了。很快他就觉得头脑发胀,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脸一定胀成了紫红色。 “呼……呼,咳咳!”就在他将要昏过去的时候绳子被松开了。 “答案不对!”那个男人开口了:“不要紧,第二个问题,伍冯晨临死前递给你的东西在哪?” “呼……呼,没有啊,他没有给我任何东西。”唐笙边喘气边回答。 绳子再一次收紧,脑袋仿佛被血充满了一般,眼睛都鼓了起来。在他翻白眼的时候绳子被放开了:“我说过不要撒谎的,如果你喜欢这种游戏我可以和你玩上一天,现在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咳咳咳,你之前……去过我租的房子吧,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心中隐约觉得这个人和昨天韩队长提到的嘲风有关。唐笙也是专案组的成员,这些事情本来也没对他保密,只是他昨天不在,韩队长只好通过电话传达薛斌的指示。他本来想直接问对方是不是嘲风的人,但想到昨天韩队长的交代他还是决定装作不知道,以免打草惊蛇。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绳子再一次收紧。之后唐笙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他无数次昏死过去,又无数次被巴掌和拳头唤醒,直到他再也撑不住,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仍是在那间黑暗的屋内,那个面具男子已经不在了,自己脸上的伤口正在隐隐作痛,肚子更是“咕咕”的叫个不停。唐笙脑袋嗡嗡作响,但他仍强撑着打起精神观察周围的环境。屋里很黑,右方有几扇窗户,但都被木板钉死了,有微弱的光线正从木板缝隙间传入房间,房间内除了几张老旧的桌椅外几乎没有其他的家具,墙上很多地方的灰浆都脱落了,露出了里面的混凝土。 就在这时门开了,一个染着一头黄毛的家伙走了进来。他看到唐笙醒了连忙边转身走出去边说:“哎,他醒了,是不是该打电话给……”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咣”的一声,外面的房的门被人给猛地推开了。 “你他妈谁啊?哎呀我操!”一声惨叫传入了唐笙的耳朵,紧接着外面就响起了打斗声,夹杂着人的叫骂和哀嚎。 不一会儿外面安静了下来,接着有一位男子走了进来,唐笙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此人脸上套着一块面巾,仅有双眼及以上部位漏了出来,但看得出来他很年轻,估计岁数比自己都小,个子不高,穿着一件蓝色的连帽衫, “你是谁?”唐笙艰难的发问,他本以为是警察摸到了这个地方,但此时看来来人根本不像警察。 这名男子没有说话,只是掏出一块手帕捂在了唐笙脸上。“乙-醚?”唐笙知道这股味道,很快他就再次昏了过去。 七●罪犯 “不可能!”沧州市警察局的办公室内传来了一声大吼,说话的人是韩开甲韩队长。 昨天唐笙去了紫竹观后就断了联系,接着南岭区派出所接到了一起报案,紫竹观的程严贞道长被人杀死在了道观内。道观当日因要维修大殿主梁而关闭,观内人员不多,程道长当时正在禅房与一名来访者会面,可一直到中午仍没出来。由于下午程道长还有其他安排,道观中的一位居士便前去提醒程道长,可是怎么敲门都没人响应,最后他推门进去才看到倒在血泊中的程道长,而那个访客已经不见了踪迹。 经警察勘测现场,杀死程道长的凶器是一把水果刀,直接穿过肋骨间隙刺入了心脏,一刀毙命,而那个访客叫做“唐笙”。原本派出所只是当做一起普通的杀人案来处理的,直到后来和市警局搭上了线才发现这个叫唐笙的也是一名警察,并且当时正在调查一起案子。 唐笙本应在当天下午回到警局,可一直快到下班时间也不见人,打电话也没人接,老韩多次联系无果后意识到不对劲,他随即联系了南岭派出所,这才知道唐笙已经卷入了一起凶杀案,并且此时已失踪。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坏消息:凶器上有唐笙的指纹,也有人证实唐笙和程道长先后进入了那间禅房。种种不利因素都指向了唐笙,他很快成为了此案的第一嫌疑人,可是老韩不愿意相信唐笙会干出这种事情。 韩队长明白事情一定不会这么简单,但在一阵寻找无果后,薛斌却下达了搜捕唐笙的命令,韩队长明白“搜捕”和“寻找”的区别,“搜捕”就意味着已经将唐笙视为了犯罪嫌疑人。薛斌下达指令后就把自己关在了办公室内,韩队长和刘坊青想要找薛斌谈一谈,可都被门口的徐凯辛拦了下来,说薛斌在打电话,不方便进去。好不容易等到薛斌忙完,老韩一见薛斌就说:“薛组长,这事绝对不是小唐干的!” 刘坊青也说:“对啊薛组长,这肯定是误会啊!” “误会?怎么误会?目前看来现场就他们两个人,凶器上还有他的指纹。”薛斌很是平静,他顿了顿又接着说:“现在所有线索都指向这个唐笙,你怎么就知道不是他干的?” “这,我,哎呀,反……反正他肯定不会干这种事的!”刘坊青急的都结巴了。 薛斌接着问:“肯定?你怎么肯定?你是个警察,做事要讲证据!” 老韩刚想说点什么,薛斌猛地一抬手打断了他:“好了,你们的意思我明白,虽说现在所有线索都指向他,但我也没有说一定就是他干的!” 老韩感觉薛斌话里有话,就问道:“薛组长,你的意思是?” “为什么?如果是有人要陷害他的话,你们觉得理由是什么?”薛斌反问道。 “理由?”刘坊青愣住了,虽然他觉得一定是有人要整唐笙,但他从来没有考虑过理由是什么。 薛斌接着说:“对,理由,如果这确实不是一起普通的杀人案,如果有人栽赃并带走了薛斌,他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他?” 刘坊青回答:“唔,如果这么说那一定是对方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哎,我们前天加入专案组,第二天唐笙就出事了,难道对方是冲着我们来的?” “前半段说的不错,后半段可能性不大。”薛斌摇头:“老韩,你觉得呢?” 老韩此时已逐渐冷静了下来:“嗯,我也觉得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专案组才组建不到两天,局里的很多同志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泄露。对方的目标应该是小唐,至于动机……”说到这里一个名字突然划过了老韩的大脑:“嘲风?” 刘坊青一脸惊讶的呆住了,因为他之前就听老韩介绍过,可却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胆大,连警察都敢绑架。薛斌却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只是说:“虽然暂时没什么证据,但除非他得罪了什么很厉害的人,导致对方不惜代价的设局害他,不然……” 薛斌的话没有说完,老韩的心却沉了下去,这么说来唐笙十有八九是落到嘲风的手里了,对方目的不明,但估计唐笙凶多吉少。 薛斌之前就已经问询了包括唐笙、刘坊青、小赵和医院医生等与南岭坠楼案现场有接触的人,但都没有得到什么有用信息,此时他又问:“你们之前处理坠楼事件的时候有遗漏什么信息吗?无论重要的还是不重要的” “没有啊,就是报告上那些……对了,我想起一件事!”老韩突然说道。 薛斌抬头:“什么?” “那天,就是坠楼案发生那天,我赶到坠楼地点时小唐告诉我他听到一名死者的遗言,就是那个叫伍冯晨的,他临死前和唐笙说了句‘维修’还是‘微休’这类的。” “微休?”薛斌问。 “对,他说那人说话有口音,声音也小,他不敢确定,但音调应该是没错的!”老韩很肯定地说道,这事儿本来就不起眼,连唐笙自己都没往心里去,难得老韩还记得。 刘坊青问道:“薛组长,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会不会是那个组织的暗语这一类的?” 薛斌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嗯,有这个可能,可是我并没有听说过。” 这时会议室的门响了,进来的是徐凯辛,他进来后就说:“组长,搞定了!” “什么搞定了?”老韩不解。 薛斌笑了:“通缉令,我让他们发了唐笙的通缉令!” “唔……”唐笙再一次睁开了双眼,这一次他没有被捆在椅子上,而是躺在一张温暖的床上。 “你醒啦?”离床不远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他正翘着二郎腿看报纸,此时看见唐笙动了便开口问道。 尽管昨天那个人用面巾遮住了半张脸,但唐笙还是从眼睛和身材认出了面前的就是昨天救自己的人。虽然身体上的疼痛仍然存在,唐笙还是撑着坐了起来。 那人走过来,递给他了一杯水:“不用担心,我帮你看过了,你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很快就能好的!” “这是哪里?” “喂,我可是救了你,你不打算先感谢感谢我吗?”那人笑道。 “哦,谢谢你救了我!” 唐笙话音未落又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这是个长得很俊朗的年轻人,他看到唐笙就说:“喂!你谢他干什么?把你背回来的可是我!” “哦,谢谢,也谢谢你。对了,我得打电话报警才行,你们有没有电话?”唐笙突然想起来得赶紧报告才行。 坐在椅子上的那个男子回答:“有是有,不过我是你就绝对不会这么做!” “为什么?”唐笙不解。 那人递过来一张报纸:“自己看!” 唐笙莫名其妙地接过报纸,赫然看到报纸上登着程道长被杀的消息,在下面还写着警方已经确认了犯罪嫌疑人,要命的是,旁边的通缉令上正是他的脸! “这不是我干的!”唐笙几乎从床上跳了起来。 “这可不好说!”后来进来的那名男子直接坐到了床上,一脸微笑的看着唐笙问道:“唐先生,请问作为一名人民警察,杀害无辜群众你有什么感受?” 听到对方的这番话唐笙又是一惊:“对方认识我!”他开始思考对方的来历:“很明显不是警察,难道跟昨天那些人是一伙的?可为什么要救我?”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唐笙开口问道。 那名坐在椅子上的男子开口道:“唐先生,我姓封,名叫封文礼,他是旗星卯,是我朋友,我们救你出来是有事情想问你。” “什么事?” “那些人为什么要抓你?” 唐笙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我上哪知道去?我还想问你们呢,我到底哪里招惹到你们,你们这些人干嘛老和我过不去?” 封文礼思考了一下又问:“真是奇了!那你知道抓你的是什么人吗?” 唐笙心里一动:“不,不知道,绑票的?” 封文礼一乐:“嘿嘿,绑票的可没有那么厉害,他们找你一定有原因,虽然这次我们救了你,但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你们认识那些人?”唐笙问。 封文礼往后一靠:“也说不上认识,不过惹上了他们,你以后只怕就麻烦了。” “伍冯晨坠楼的时候你去了现场?你到的时候那两人还活着吗?”旗星卯突然开口。 “嗯,我当时正在巡逻,接到电话后就赶去了现场。可我到的时候有一个已经死了,那个叫伍冯晨的倒是还有一口气。”唐笙知道这种事隐瞒也没用,索性照实说。 “那他当时有没有说些什么?或者你从现场找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唐笙摇了摇头:“他当时一直昏迷不醒,我去扶着他的时候他才醒,好像是说了些什么,可是声音太小,我没有听清。至于奇怪的东西,那现场可太多了,不过都被带回警察局了。说起来抓我的人也问了我类似的问题。” 封文礼听到这,和旗星卯交换了一下眼神说道:“抓你的那些人应该也想弄明白这个问题,看来伍冯晨应该有某件他们在寻找的东西!” 八●街斗 经过一番讨论,封文礼等人决定去伍冯晨曾经居住的818看看情况。唐笙的意思是如果伍冯晨真的藏着什么东西,而警察在他身上又没有找到线索,那么东西很可能就藏在818。可是封文礼却觉得不大可能,他认为就算东西真的在818,那些绑架唐笙的人一定也会去搜,而对方很明显没有找到,他们再去意义不大。可是几人目前都没有什么头绪,一番商议之后还是决定去818找找灵感。 旗星卯开着车,封文礼则开始给唐笙介绍情况:“绑架你的那些人来自于一个叫做嘲风的组织,这些家伙基本算是国际KB分子,你现在这情况叫什么来着?” “黑白两道都得罪了!”旗星卯笑着说。 “开什么玩笑,还国际恐怖组织,他们以为这里是黑非洲呢?”唐笙装傻。 封文礼看他不相信就问:“不然你觉得他们是什么人?” 唐笙没说话,想了一会儿后问道:“那你们也是那个什么嘲风的人吗?你们也是所谓的KB分子?” 封文礼一脸大义凛然:“什么KB分子?我们可是国际刑警,专门为了解救天下苍生而存在。有道是‘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贫尼这厢有礼了!” 唐笙根本不信:“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怎么不说你是火箭队?” 封文礼正要回答说自己正是穿梭在银河的火箭队,旗星卯突然开口打断了他们:“喂,别侃了,我们好像被人跟上了!”旗星卯说着瞥了眼后视镜:“后面那辆灰色SUV,我没有注意是什么时候跟着的,但应该有一会儿了!” 三人此时下了主干道,来到了一条没什么人的土路上,原本还隔着十几米的SUV此时也开始加速跟了上来。 “好像不止一辆哦!”封文礼左顾右盼,灰色SUV后面还有几辆车,之前只是远远地坠在后面,此时车流量大幅减少后跟踪者变得肆无忌惮起来,纷纷加速朝着唐笙一行人的轿车靠近。 “坐稳了!”旗星卯脚踩油门,开始加速。 后面跟着的那辆SUV也猛地一个加速,直接一头顶在了他们汽车的右后方,整辆车都被顶的一歪,多亏旗星卯及时的把住了方向盘。 “我操!”封文礼骂道。 话音未落,那辆SUV又是一个加速顶了过来,旗星卯猛打方向盘,整辆车一甩,刚好避过了对方的冲撞。“他们重量比我们大,直接撞太吃亏了!”旗星卯说着一个急转弯,掉转车头驶进了道旁的一片住宅区。 几人所在的位置属于城郊结合地带,此地有不少的城中村,道路网狭窄且复杂,由于乱搭乱建的缘故很多地方车子都过不去。旗星卯本想利用此地复杂的道路网甩开对手,不料还没有开出几条街,侧方突然横冲出来一辆轿车。由于道路狭窄,路边又堆着不少杂物,封文礼几人都没有注意到这辆突然冲出来的追击者,他们驾驶的车顿时被顶在了侧面的墙上,车内几人人仰马翻,唐笙的脑袋撞在了侧面的车窗上,一阵刺痛感传来。 不等几人有所反应,后面的那辆SUV也嘶吼着撞在了他们的车屁股上,后车玻璃立刻出现了道道裂痕。那辆SUV和侧面的轿车形成一个夹角,将他们的车挤在了中间,车上的人一看他们失去了行动能力纷纷停车,至少七八人手提钢管西瓜刀等物什儿从两边冲了过来。 “妈的,动手!”封文礼大吼一声,像条泥鳅似的从车门和墙壁的夹角里挤了出去。 旗星卯打开车门的同时忽地往后一缩,一条钢管猛地砸在了车门上,火星子都敲了出来。旗星卯趁对方收棍子的时机直接窜了上去,左手压住对方持棍的右手,右手连出两拳打在了对方的胸口,拉开距离后一个漂亮的高鞭腿直接劈在了对方的脑袋侧面,唐笙仿佛听见了西瓜碎裂的声音,随即就看到那人歪斜着躺在了地上。 旗星卯上去还没踹两脚第二人也到了,手拿一把砍刀朝着旗星卯的面门就砍去,旗星卯连忙后退,同时拽出了后腰的甩棍,退了几步猛地一脚踹在了对方的膝盖上,那人正在向前迈步追砍旗星卯,下半身被瞬间逼停的同时失去了平衡,上半身往前一倾正迎在了旗星卯刺过来的甩棍上。 “哎呦!”那人弯腰捂胸口却被旗星卯一个弹腿正中下巴,下巴遭受重击,脑子顿时一阵眩晕,手里的刀再也握不住掉在了地上。 唐笙此时位于车辆的后排,右面是墙壁,左边则是之前撞过来的黑色轿车,环视了一圈也没有发现能出去的通道。他正在考虑要不要爬到前排再出去的时候已经有人跳上了他们的后备箱。那人手持钢管对着后面玻璃就是一下,用的力气很大,那玻璃本就已经开裂,被这么一砸直接破了个大口子,那人又是几下将开口扩大,趴到了后车窗上伸手进来想要拽唐笙。唐笙的搏击水平虽不算多么厉害,但在警校时也是练过的,何况做警察这几年,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也不是没有遇见过,此时已经从一开始的懵逼中清醒了过来,看对方伸手进来抓自己也不避让,直接伸手抓住对方的胳膊猛地往侧方一拽,对方的手臂顿时被破碎的玻璃划得鲜血淋漓。那人一声惨叫,显然没有意识到对方敢于反抗,另一只手也伸了进来想要阻止唐笙,唐笙也不和他废话,松手的同时一记重拳砸在了对方鼻子上,那人直接流着鼻血滚下了车。 此时对方的援军也到了,道路太过狭窄所以对方的几辆车都停在了后面,车上的人都手挥武器冲了过来。 “别下车,星卯,车后面的水沟!”封文礼此时放倒了几名追兵,自己也挨了几下,短袖都被扯成了漏肩装,他一边按着一个人的脑袋往地上猛砸一边对着他们大叫。 旗星卯会意,连忙上车发动汽车往后面顶去。后面的SUV没拉手刹,司机也在之前下了车,此时被顶住一直后退,退了没几米后轮就翻进了侧后方的水沟里。说是水沟,可也有半米来深,顿时车身横了至少四十度挡住了道路,车头都翘了起来。 封文礼看计划可行也不恋战,朝着地上那人的脑袋又是一脚。“让你扯我衣服!”说完拉开变形的车门就跳上了车,几人撞开一堵砖墙夺路而逃。后面追上来的人一边跑一边猛砸他们的车子,可也很快就被拉开了距离。 “哎呦喂,倒霉催的!”封文礼往破碎的车窗外吐了一口带血的口水。 “你没事吧?”唐笙担心对方受了内伤,虽然不明白对方身份,但别人救过自己是不假的。 “没事,不是被打的,是之前被撞到的时候咬到嘴皮了。看不出来你这么关心我,不枉我之前救你一场。”封文礼笑道。 “哈哈哈……”旗星卯也笑了一阵后开口道:“818还是暂时别去了,刚才闹那么大,当地居民肯定报警了,这车被砸成这个样子太引人注目,所幸这边人烟稀少,咱们拉开一段距离就得弃车开11号了!可惜了我这车开不到一年就废了。” 封文礼点头:“嗯,是得这样,不过我早就和你说买辆便宜的,你看,后悔了吧?” “哎?你什么时候说过那种话?这车不是你撺掇我买的吗?能不能要点脸?” “等、等会儿,什么11号?”唐笙没有听明白。 封文礼回头看了他一眼:“11号,就是用脚走,两条腿就是两个1,这也不知道?” 唐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禁莞尔。 封文礼接着说:“对方这么大阵仗,看来我们的猜想没错,你身上肯定藏着什么情报,只是可能你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不过不要紧,主动权还在我们手里。” 旗星卯突然问唐笙:“对了,你之前说你听到伍冯晨死前的遗言?你还记得他说了什么吗?” 唐笙一愣:“对,他说……好像是‘微休’,我没有听清,但就算不是也应该是类似的。” “维修?什么意思这是?是不是他死之前想起来有什么东西坏了要你去修一下?”封文礼开始信口胡扯。 “不是维修,是‘微休’,你那个音调不对。”唐笙纠正。 旗星卯问:“微休?就说了这个?” 唐笙点头:“对对,重复了几遍呢。” “啧!什么意思这是,这些人就是喜欢打哑谜。那个伍冯晨不是本地人吧?”封文礼问。 “不,我问过,他应该就是本地人,不过从小就去了滨海市那边,他有那边的口音,所以应该是‘尾秀’这个音,但字怎么写就不知道了。”唐笙回答。 封文礼没有说话,只是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怎么了?”唐笙不知道对方是否想到了什么。 “唔,先回去再说。”看样子封文礼也不是太确定,三人只好找了个隐蔽的地点匆匆弃车离开了现场。 九●獬豸 也幸亏唐笙等人没有去818,因为此时薛斌和徐凯辛正位于818屋内。 “小徐,有唐笙的消息了吗?”薛斌问。 徐凯辛回答:“暂时还没有,但他们肯定还在城内,几处交通要道都有监控,没有发现他离开的痕迹。” 薛斌叹了口气:“唉,尽快吧,我们得抢在警察之前找到他,希望他没被那些人宰了!” 徐凯辛不置可否,薛斌自言自语道:“怎么他们又冒出来了,之前不都一直装作守法公民的吗?伍冯晨已经脱离嘲风多年,为什么现在要回来杀了他?” “这次的坠楼案会不会是另一边干的?打击报复这类的事他们也没少干。”徐凯辛问。 “风格不像,他们应该是在找什么东西,不然抓唐笙干什么?而且这次连能操纵行尸的高手都出动了,只怕不是单纯的报复那么简单。”薛斌挠了挠头发说:“话说起来,‘嘲风’出现了,‘獬豸’有什么踪迹吗?” 徐凯辛摇头:“没有发现,边境一带还挺太平的,会不会是还没有过来?” 薛斌嗤笑一声:“哼,不可能,他们国内的消息网灵的很,只不过是躲在暗处而已,这些家伙可最喜欢坐山观虎斗了,就像之前的高缅勃生(Pathein)爆炸案一样。” 徐凯辛皱了皱眉头,勃生是高缅的重要城市之一,也是一座港口城市,三年前曾发生过一起恐怖袭击,多名武装人员袭击了福林医药公司的厂区,并导致其工厂发生大爆炸,造成多人死伤,英籍医药学家敏觉失踪,此事还险些上升成缅英两国的外交障碍。当时高缅的警察部队也有和那伙武装分子交火,但对方明显具有极高的战斗素养,警察部队在缺乏重火力的情况下仅凭人数优势完全无法阻止对方。那伙不明武装人员成功杀出一条血路,赶在大批军队赶到前进入了丛林,高缅方面的追击部队在丛林深处失去了对方的踪迹,只好无功而返。 根据二一七技术局的情报来看,那起袭击很可能就是嘲风做的,那伙武装人员进入丛林后再次与另一股不明武装交火,而对方,很可能就是獬豸的人。徐凯当时并并没有参与调查那起案子,可他也知道那起爆炸案与嘲风和獬豸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薛斌接着说:“有嘲风就一定有獬豸,不过我才不关心它们之间的破事,只是绝对不能允许它们把沧州变成第二个Pathein。通知边境那边那边继续加强戒备,他们既然敢露面,我们也得步步紧逼,予以重创!” 徐凯辛说:“特战队倒是已经做好了准备,而且这是在国内,枪械这些应该也不好弄进来,不过……处长,我有个问题,他们在坠楼现场发现的那个铜灯……不是镇魂盏吧?” 薛斌听到他的问题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也发现了?虽然很像,但确实不是道家所用的镇魂盏,镇魂盏底部托盘是不可移动的,而我们发现的那个底部可以转动,一面刻八卦,另一面刻着星图。” “唔,我们以前应该没有见那些赶尸的有过这种东西吧?” 薛斌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徐凯辛顿了顿又说:“那东西现在在警局里,要不要把它弄出来,由我们来保护?” 薛斌略一思索:“不,那些东西应该不是他们要找的,就暂时放在警局吧。小徐,从现在开始,暗中盯着那些东西,明白了吗?” 徐凯辛点了点头:“你觉得他们会……” 薛斌说:“有可能,如果那些东西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来偷取的。只要找到其中一个,就可以跟着牵出其余的家伙,那个时候再收网,万无一失!” 唐笙等人一番折腾总算回到了今天的“起点”。本来唐笙担心对方会不会在屋子周围设下埋伏,不过旗星卯说对方之前应该没有那么早就跟着,不然他早就发现了。 他们一番观察没有发现可疑人员后就溜进了屋内,旗星卯一进屋就说自己要打电话,直接去了阳台。唐笙知道对方应该有什么事不想自己知道,也没有跟过去,只是和封文礼一起坐在客厅里吹空调。唐笙的手机之前被绑架的时候就丢了,他原本想借个电话打给自己家里人,他觉得自己成了通缉犯,母亲一定很难过,不过封文礼说警察一定已经监听了电话,他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想到警察他又想起了刘坊青和韩队长,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相信自己。 正在他想的出神的时候旗星卯走了进来:“哟,有消息了,猜猜是啥?” 封文礼往沙发上一靠:“二十八星宿,没错吧?”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封文礼说:“那我就知道了,‘尾秀’?狗屁‘尾秀’,伍冯晨说的应该是是‘尾宿’才对!” 唐笙不明白:“星宿我倒是听说过,这个‘尾宿’是干什么的?” 封文礼给他科普:“我国古代天文学有二十八星宿的说法,也可以代表二十八个方位。‘尾宿’是二十八星宿之一,属于东方星宿,按方位来看大概是东偏北的样子。他临死前留下了一个星宿的名字,几个意思这是?” 旗星卯想了想:“这个得结合星盘来看吧,他表的是一个方位,那咱们是不是还得去一趟818,我觉得他可能把什么东西藏在那个方位了。” 封文礼咧了咧嘴:“啧,818肯定被搜过多次了,搞不好东西早没了。除非他藏在墙里,那我们是不是还得带把锤,你要四十的还是八十的?” “等一下!”唐笙忽然心念一动,“星盘?是不是四边刻着方向,不同的方向还写着不同的星象?我在坠楼现场见过类似的东西!” “现场有这种东西?”封文礼很诧异,“你之前怎么不说?” 唐笙无奈:“我不是说了现场的东西都被拿到警察局了吗?其中有一个铜制的灯盏一样的东西,是在他们坠楼的走廊尽头发现的。” 唐笙本来有照片的,可是手机没了,只好比划着给他们说了那东西的样子。 封文礼听完后问:“听你的描述,那东西应该是镇魂盏吧?那个什么星盘在哪?也在警察局?” 唐笙摇头:“不是啊,那个星盘就刻在那灯盏的底座上,底座是可以转动的,一面刻八卦另一面刻着星盘!” 旗星卯露出了一个困惑的表情:“我从来没听说过镇魂盏的底座有可以转动的,这个不是镇魂盏吧?” 封文礼点着头:“嗯,我也没听过有这样的,看来很可能就是这个东西了,知道了方位之后再结合那个星图才能得到正确的信息!事不宜迟,今晚就去市警察局,看能不能把那个东西弄出来。” “咳咳咳!”唐笙让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什么玩意儿?去干什么?去警察局偷东西?” 封文礼递给他水杯:“瞧把你吓得,快喝点水冷静冷静。我可没这样说,那什么鲁迅先生不是说过吗?读书人的事不能叫偷!我们只是去拿,明白?对了,你也一起去,刚好给我们皇军带个路。” “我?不方便吧!”唐笙面露难色,市警局他确实很熟,可是自己这个身份会不会进去就出不来也是一个问题,不知道到时候进去了队长他们会不会相信自己。说起来今晚刘坊青也是值班人员之一,不如到时候找机会自首,这么来说好像也不错。 “没事儿的,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过河拆桥的,再说了,我救你一命,你不得表示表示?”封文礼一脸奸笑。 当下三人商量了一些细节便敲定了当晚的“作战计划”,随即各自回房休息,经历了之前的奔波,唐笙躺在床上渐渐进入了梦乡,另一间屋内,旗星卯和封文礼二人却没有睡觉。 “你记得准备好B计划,防止他反水。”封文礼小声的说。 “嗯,但愿一切顺利!”旗星卯点头。 封文礼叹了口气:“可惜这次囚玉来不了,不然她在我们会安心很多,我这次回来还带了个吊坠给她呢!” 旗星卯发笑:“说实话,我觉得国内的行动不太适合她。不过你还给她带了吊坠,我怎么没有?交出来,你这个负心汉!” 封文礼目瞪口呆:“哎,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娘们儿的首饰了?我不是给你带了一堆吃的吗,你丫怎么吃完不认账!再说了,我又不是要她那什么,我只是觉得现在人手不太够。” 旗星卯一想也对,于是放开了揪着他领子的手:“好像确实如此,不过算了,不重要。” 封文礼整了整衣领:“神TM不重要,明明是你挑起来的。别扯皮了,准备一下,这次不仅要小心警察,还得防备嘲风的突然袭击,今天如果是在东南亚或者非洲,对方就是拿着枪械过来了!” 十●夜入 虽然是凌晨两点多,但沧州市警局依然亮着灯,里面有不少值夜班的警察。离它不远的地方就是白天热闹非凡的沧州市步行街,不过此时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店铺都关门闭户,只有街边的路灯还亮着。封文礼几人从警局后方的居民区慢慢接近了目标,这一片居民区此时都已经投入了夜色的拥抱,偶尔传来几声虫鸣为这个闷热的夏夜增添了几分风味。 “就这儿了,三楼的那个窗户锁坏了,一推就开的。那间办公室晚上没人,值夜班的一般都在一二楼。”唐笙指着三楼说。 “唔,那只有爬水管上去了。按计划行事,星卯你负责警戒,我和小唐上去!”封文礼偷偷给旗星卯递了个眼色。 旗星卯会意:“明白,你们去吧,我一会儿来接你们!” 封文礼和唐笙小心翼翼的避开监控爬上了三楼,推开窗户钻进了那间黑暗的办公室,然后又一路蹑足前行来到了保管室附近。 唐笙拦下了封文礼:“停,前面这条走廊和保管室都有监控探头,咱们得停在这里,保管室的门装有警报系统,只有用专用的电子密钥输入密码才能不触发警报的打开。” 封文礼看了眼表:“嗯,时间差不多吧?我去监控室关监控,你去一楼查密码!” 唐笙也看了眼表:“没错,今天监控室值班的是小陈,他每到二点半就得去蹲坑,每次都要蹲个十几分钟,雷打不动。你记得按我说的路线走!” 唐笙和封文礼分开后直奔他们队长的办公室,保管室电子锁的动态密码钥匙只有几个人有,韩开甲办公室的抽屉里就存着一个。 避开了监控和几位值夜班的同志后唐笙摸到了韩队长办公室门口,门是锁着的,可这难不住他,果然韩队长又只上了一道锁,唐笙几番摸索就用开S工具打开屋门钻入屋内。正当唐笙考虑是不是要现在就打电话给韩队长时,一个冰冷的东西顶住了他的脑袋:“嘘!别乱动。” 唐笙一惊,不等他说话,对方再次开口:“唐笙,我是徐凯辛。” 唐笙当然知道这个名字,他知道对方也是专案组的成员,和薛斌一样是“上面”下来的。但他没想到对方会在这里,想必是自己一行人的举动已经引起了警方的注意,接下来就要一网打尽了。 不等唐笙想出个所以然徐凯辛就问道:“和你一起来的人是绑架你的人吗?来警局目的是什么?” “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那天救了我,这次来是想偷,不,是去保管室拿在坠楼现场发现的那个铜灯。哎,不对,你们知道我被绑架了?那为什么发我的通缉令,我那天在紫竹观……” 不等他说完徐凯辛开口打断了他:“我们也只是推测,发通缉令的目的就是想保证你的安全。时间紧急你听我说,我们需要你打入他们的内部,这是薛组长的意思!” “什么?打入哪里?而且我没有做过卧底啊!”唐笙懵了,“对了,和我一起来的人知道‘嘲风’的事,他们还说伍冯晨的遗言是‘尾宿’,属于二十八星宿之一,代表着方位,要和那个铜灯结合起来看,我感觉这些人和嘲风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徐凯辛笑了笑:“你猜的不错,和你一起的人来自于另一个叫‘獬豸’的组织,他们本是同源,但后来相互对立。这两个组织危害太大,目前除了你没有更适合的人选,你的身份现在已经黑了,现场的证据都指向你,只有我们能救你。而且你身为警察,有铲除黑恶势力的义务!” 唐笙没说话,他听出了威胁的意味,但对方说的有理有据,而且自己也确实有身为警察的义务。 短暂沉默后唐笙开口:“好吧,毕竟我也是为了幼年时的梦想才做警察的,我会尽力去做,你们要查什么?如何联系我?” 徐凯辛的语速很快:“你先打入其中,看看他们这次究竟在搞什么名堂,能查出幕后主使的身份最好。行动除了你之外只有我和薛组长知情,我们会找机会联系你,你的代号是“高黎”,联系暗语是:‘千山鸟飞绝’……你要千万小心,一旦失败,等待你的只有死亡!” 唐笙咬了咬牙:“既然他们两个组织对立,为什么我们不联合一个铲除另一个,以此来各个击破?” 徐凯辛摇头:“虽然彼此之间斗的你死我活,但他们是绝对不会和我们合作的,而我们ZF,也绝对不会向这些KB份子妥协,再说他们的势力遍布世界,我们管得了国内的也管不到国外的。对了,我这儿还有个东西给你,应该能帮你的忙!” 唐笙叹道:“最后一个问题,你和薛组长究竟是什么人?那个二一七技术局是做什么的?” 徐凯辛顿了顿:“二一七技术局是保密单位,我们的起源解释起来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的,以后有机会我再详细解释!好了,你快回去吧,晚了他们会怀疑的,保管室密码是Rn741k,十六分钟后过期。我给你的东西你就说是……” 徐凯辛说完将唐笙推出了房门。唐笙回头一看,背后的房门已经悄然关闭,一切就好像做了一个短暂的梦一般。他不敢多耽搁,一路摸回了保管室前的走廊,可到那儿又是一愣,封文礼不在那个地方,按理说对方应该比自己快才对,莫非也失手了? “怎么这么久?我差点被人发现!”旁边的一扇门突然开了一条缝,封文礼的脸从里面探了出来。 唐笙舒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被抓了呢!不算久了,我以前是做警察,不是做贼,你当房门这么好开的?监控搞定了吗?” 封文礼狐疑的看了看唐笙身后:“搞定了,你弄到密码没?赶紧开门,速战速决!” 二人找到铜盏后又沿着室外的水管爬回了地面,七拐八绕进入了一条小巷,旗星卯正坐在一辆商务车里,看他们靠近就亮了亮灯,招呼他们上车。 “怎么样?得手了吗?”他们一上车旗星卯就问。 封文礼点头:“成了,差点被发现,还好我躲进了一间没人的办公室。” 唐笙催促道:“不要被监控拍到就好,赶紧走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几人一路飞驰在公路上,车上的气氛沉默的有些诡异,唐笙没有说话,因为他还沉浸在身份的突然转变中,他在思考自己的未来,在思考自己如何才能取得对方的信任。位于副驾驶的封文礼瞥了唐笙一眼,又给旗星卯递了个眼色,旗星卯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了下头。 好不容易回到居住的屋子,旗星卯打开冰箱,倒了三杯酒:“来来来,喝点酒压压惊,这可是蓝宝石琴酒,好东西!” 唐笙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即皱了皱眉,他喝过二锅头这类的烈酒,但这种琴酒还是第一次喝。这种酒有一股奇妙的香气,虽然也很烈,但和国内的白酒风格不同。 封文礼看他喝的快,又拿起酒瓶给他倒酒,一边倒一边漫不经心的问:“你今天除了去你们队长办公室还去了哪里?” 唐笙一愣,随后说:“没有啊,为什么这样问?” 封文礼笑的很古怪:“你去了那么久,真的只是在开锁吗?而且你回来后神色也不是太对。” 唐笙顿了顿:“一路上有值班的人员,绕开他们我花了点时间。” 封文礼摇头:“少来这一套,照实说,你这脸色明显就是有事发生。” “好吧!”唐笙叹气,“其实我遇上我的一个朋友了,叫刘坊青,我、我就是担心我家里会不会出事,一时没控制住情绪,所以和他碰面了。” 旗星卯问:“刘坊青?就是那个和你一起去坠楼现场的警察?你和他说什么了?” 唐笙点头:“没错,就是他,我和他是在警校认识的,他说我家里都好,还劝我自首。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想蹲大牢,我要是进去了我怎么办?我妈怎么办。” 唐笙顿了顿又接着说:“我和他说我是被陷害的,他说他相信我,所以这次不会抓我,他还让我小心,说是上面已经把我当做第一嫌疑人了。后来我就回来找你了。” 封文礼又拿起酒瓶给他倒酒:“原来是这样,你小子胆也太肥了,万一对方铁面无私怎么办,岂不是连我也一起被拉下水,下次能不能也为我考虑考虑?” 旗星卯也叹道:“其实我们也相信不是你杀的人,可关键在于警方相不相信,通缉令都发了,你今天这举动真是太冒险了” 唐笙也叹了口气:“抱歉,其实我也知道,刘坊青和我说现场证据都指向了我,别人都觉得是我做的。可当时我实在是……唉……” 封文礼拿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算了,你的心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下次小心点就好。喝完这杯咱们看一下那个铜灯要怎么用?” 唐笙点头,举杯把酒一饮而尽。 十一●铜盏 话说唐笙等人离开警局后,徐凯辛偷偷地溜出了韩队长的办公室,尽管被人发现也没有什么所谓,他仍然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其余人的注意,摸进了二楼的一间办公室内。办公室里没有开灯,此时薛斌正站在窗前凝视着唐笙等人离开的方向。 “处长,你预料的不错,他们果然来了!” 薛斌转了过来说:“怎么样?你接触到小唐了吗?” 徐凯辛点了下头:“嗯,他去韩队长的办公室,被我堵了个正着。”随后他向薛斌转述了唐笙的话,包括对方同意成为他们的卧底之事。 “嗯。”薛斌沉吟道:“他同意就好,万里长征第一步算是走出去了,不过接下来才是要紧的事,毕竟我不想来沧州才几天就给人收尸。” 徐凯辛迟疑了一下:“这个,他虽然答应了,可不知道对方的想法,他唯一接触到和伍冯晨有关的信息就是那个‘尾宿’,此外伍冯趁并没有给他什么有用的东西。而且那个道观的案子难免别人不起疑心。” 薛斌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这可未必,你觉得伍冯晨为什么手里什么都没有却还要装作递给他东西的样子?有没有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觉得你有没有东西!” 徐凯辛这时也反应过来:“唔,伍冯晨是想转移别人的视线来隐藏关键的信息,这么说真正重要的还是那个‘尾宿’,可惜那个铜盏让他们带走了!” “不急,放长线钓大鱼,我们的‘饵’已经出去了,作为渔夫我们需要保证饵的安全,直到大鱼咬钩。虽然“饵”的身份黑的不彻底,但我让你给他的那个东西,却可以一次性的解决你提出的两个问题,并把他变成一个真正的‘黑警’。” 薛斌说到这又叹了口气:“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是唐文斌的儿子,真是太巧了!” 唐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昨晚几人研究到天亮才睡觉。唐笙本来还没有睡够,但他闻到了一股香中带臭的味道,这味道闻上去很熟悉,错不了,螺蛳粉,门外有人在吃螺蛳粉,他肚里的馋虫顿时一阵翻腾。 唐笙一个鲤鱼打挺,穿上拖鞋走出了屋门,一开门就看到封文礼站在门外。他穿着一件灰色的睡袍,一夜没刮的胡茬和脸上那不修边幅的油光使他看上去万分的沧桑,不过最吸引唐笙眼球的则是他手里端着的那碗外卖,螺蛳粉的气味不停地从中飘散出来,他的另一只手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满了各种烤串。 封文礼此时正小心翼翼的往书房走,完全没有料到唐笙的出现,事发突然,二人都看着对方陷入了沉思。 “你……”不等唐笙说些什么封文礼抢先开了口:“不是,那什么,我不是……” 不等他说完,对面的房门也开了,出来上厕所的旗星卯一看到他们二人就是一愣,随即目光落到了封文礼的外卖上。 “你丫又吃独食,还有没有素质了?” “哎呀,没有,我是那种人吗?”封文礼辩解。 旗星卯不说话,一脸“没错,你就是那种人”的表情。 封文礼继续解释:“我是买了外卖不假,可是咱们昨天折腾了一晚上,不得吃点东西?我也没打算吃独食,正想放下东西叫你们你俩就都出来了,这不是巧了吗?” 旗星卯斜眼看着他:“那你为什么往书房走?” 封文礼顾左右而言他:“嗯……我还没有编……不是,那什么,对了,再把那个铜盏拿出来研究研究吧!” 唐笙等人昨天后半夜一直在研究那个偷回来的铜盏,封文礼和旗星卯是第一次见到实物,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个不停。最后封文礼说这东西最开始应该就是个镇魂盏没错的,但伍冯晨把它改造了,做成了现在这个不伦不类的东西。底部的托盘做成了可以旋转的,一面是镇魂盏自带的八卦,另一面却刻上了星盘,只要旋转底座就会带动上部分的机关跟着旋转。 他们倒入灯油点燃后,将底部的星盘转到尾宿的位置,上面的机关也随之转动,将光亮分别射向了两个方向。这一来三人更是头大,心说这是几个意思,越来越多了还。鉴于天色已将明,索性各自回屋睡觉,醒来后再继续研究。 此时封文礼再次拿出了那个铜盏:“使用方法应该是没错的,我们知道了方位,将底部的星盘转至‘尾宿’即可指明方向,不过意义却是不明,也不知道指示的两个方向是什么意思,总不能以此地为圆心朝着这两个方向一路找过去吧。此时此刻,我想起了一首诗:‘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子曾经曰过……” 眼看他摇头晃脑的还要接着往下念,唐笙连忙打断了他:“停!那什么,我觉得这个东西应该是放在一个特殊的地点用的,在正确的地点点燃后铜灯就会指示出正确的线索。” 旗星卯正在吃一串烤韭菜,此时也开口说:“嗯,我觉得也是,可是这个所谓的正确地点在哪里呢?总不能是在伍冯晨家吧,说实话,我可不觉得此时去818是个好主意!” 唐笙点头:“818警察已经检查过几遍了,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而且那个什么‘嘲风’的人也很有可能会盯着那边,我们贸然露面实在是太危险了。” 封文礼的螺蛳粉被唐笙和旗星卯分走了一多半,刚才话的说没说完又被打断,此时很是不满意,见唐、旗二人讨论可能的地点便也开口插话:“哎,我早就说不是818,你俩笨蛋偏不听,伍冯晨自己住在818,东西还放在那里可就太危险了,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明白吗?那个地点肯定是伍冯晨曾经去过的,而且很可能去过不止一次或者对他有什么特殊的含义。还有,那地点离他的距离不会太远,知道为什么吗?” 唐笙灵光一闪:“你是说他在守着那个东西?伍冯晨把它藏起来了,但他不放心,所以会藏到一个他可以轻易到达的地方!” 封文礼看他明白了就接着补充:“还有一点,这个东西一定就是他近期藏起来的,毕竟以嘲风的能力,不可能让重要的东西消失了好几个月才反应过来。” “哎呦喂,厉害啊,咱俩认识那么多年,我第一次发现你这么聪明!”旗星卯调笑道。 封文礼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切,只是我这个人品德高尚,不喜欢显摆而已!那话怎么说的?‘寻常看不见,偶尔露峥嵘’!” 唐笙没有说话,他此时才发现封文礼这个人虽然平时看着着三不着两,还老说些怪话,但其实非常的聪明和细心,这么快就做出了一个大致的推断。 旗星卯看他都狂的没边了就问:“不过……他要是去藏一个重要的东西应该会自己偷偷地去,不太可能让人知道吧?” 封文礼不屑道:“啧,我又没说要追查他什么时候藏得,确实伍冯晨会偷偷地去藏,可就算这样也会选一个自己熟悉的地方,必然是以前去过的!心动不如行动,我先去上个厕所。”说完抓起手机走向厕所。 唐笙看他的表情有点不自然,随即想到对方是獬豸的人,估计又是去联络组织了,于是也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封文礼走了没多久旗星卯突然开口问唐笙:“哎唐笙,你们警察当时应该有追查伍冯晨的行踪吧,你们有什么线索吗?” “唔……”唐笙想了想,一脸无奈地说:“其实那段时间我一直在外面跑,主要负责追查那个祝由符和镇魂盏,不过有几次开会的时候倒有听别人说过。当时警方想从其社会关系入手,就追查了他近期接触过的人和去过的地方。不过伍冯晨平时深居浅出,要说有什么离家近又经常去的地方的话,两条街外的公园算一个,大楼后方的菜市场算一个,其他的好像也有,我一时半会儿记不起来了。” 封文礼这一去就是一个多小时,在旗星卯问了几个问题后二人之间陷入了一片寂静。唐笙脑子里在想着事,同时也在观察着对方,他发现旗星卯这个人和封文礼的风格完全不一样,旗星卯是一个大部分时候都不爱说话的人,虽然有时候也会和封文礼打打嘴仗,可是在面对不是太熟悉的人时却十分安静,并不像封文礼那样和谁都自来熟。不过有件事说起来奇怪,他曾经见旗星卯吃过一种黄色药片,也不知道是治什么的。 封、旗二人是獬豸的人,虽然目前自己只接触过这两人,但其背后毫无疑问有着巨大力量的支撑,对方和嘲风突然出现在这座边缘城市并搅出了不小的动静,背后必有所图。 他随即想到了徐凯辛给他的东西。昨晚时间有限,徐凯辛大致介绍了下用途就塞给了他,虽然徐凯辛嘴上说是否使用取决于唐笙自己,但唐笙察言观色就看出徐凯辛的意思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不过既然决定要用,就要选对的时间,贸然使用只怕会适得其反。他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是个在鸳鸯锅分隔板上走钢丝的肉丸,左右都是死,一边清汤一边麻辣,站着不动吧脚下又烫人! 十二●木牌 高缅东南方向与领国接壤的一片热带丛林里,一个男人正在拼命地奔跑着,可以看得出他很熟悉这种环境,竟然能在这种地方保持这么快的行进速度,但也许是太过疲惫的原因,他慢慢就停了下来。 “呼哧,呼,呼!”男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周围一片漆黑,除了偶尔传来的几声鸟叫之外一片死寂。男人刀削般的脸上布满了汗珠,脖子上的伤口也被汗水刺激的一阵刺痛,不过脖子上的伤算不得什么,他真正担心的是自己胳膊上的枪伤,经过刚才这番剧烈运动,缠着绷带的胳膊又再次有血液渗出。 男人观察了一会儿,确认安全后拿出了挎包里的水壶喝了几口,那里面原本还有一个便携式的电台,那是他的“退路”,可惜在之前的枪战中电台已经损坏了,他不得不将其丢弃以减轻自重。 才喝了没几口,他猛地往旁边树后一窜,同时举起了手中的突击步枪,他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是那个东西?它还跟着自己?男子移动和举枪瞄准的动作一气呵成,看得出来是个用枪的老手,他一边瞄准搜索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边努力的压抑着自己原本粗重的呼吸。他其实不太喜欢这种M制的突击步枪,这种枪的口径较小,导致了子弹的穿透性有限,在这种到处都是障碍物的雨林中并不适用,可惜之前的冲突事发突然,他并没有挑三拣四的权利。 如果一切顺利,他会在第二天早上穿过这片雨林,在目的地有接应他的人,只要到达那里就暂时安全了。其实他对自己的生死早已看淡,只是自己身负极其重要的情报,他必须把情报传递出去。 “哗啦,哗啦!”仿佛死神的步伐向其逼近,目标逐渐出现在了他的瞄准镜里。那看上去是一个人,只是走路的姿势略显僵硬,这个“人”的手里什么都没有,看上去似乎不具备威胁性,可是男子的呼吸突然就粗重了起来。 “没错的,又是那种东西,这种诡异的行动方式就是那种东西!”男子慢慢矮下了身子,这东西的行进方向并不是正对着自己,他希望避开这次冲突。 可是天不遂人愿,那个人形物体突然在离自己不到二十的地方停了下来,接着它偏了下头,转向了男子藏着的方向。 “不好,是伤口上的血!”男子顿时反应过来。 而那个刚才还看着和人一样的“东西”猛地往前一扑,直接跃出六七米远,朝着这名男子就冲了过来。 “砰砰砰!”男子手中的武器开火了。就在这个怪物离男子不到五米的时候,两枚子弹命中了它的头部,怪物进攻的身形一顿,随即往侧面一跃窜上了树。刚才还是双脚着地直立行走的它现在却手脚并用,宛如一只巨大的猿猴,在树枝之间几个起落直接从这名男子的头顶扑下,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糟糕,这个是特殊的!”电光石火之间容不得他再做思考,一个前滚翻避开对方冲击后迅速转身射击,却不料对方来势如风,此时已紧紧贴在了男子的面前,这一下避无可避,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男子拍出几米远,撞在了一颗树上。枪已脱手,前胸被连皮带肉的被撕下了一大块,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胸骨的剧痛,男子开始感觉到了自己意识的涣散。 “为什么要背叛我们,我们给你的钱够你花几辈子了!”一个戴着斗笠的蒙面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怪物的身后,他的声音听上去很缥缈。 “咳,咳咳,背叛是基于依附,可我所依附的东西从来都只有我的信仰!”男子喘着粗气回答。 一阵沉默,然后蒙面人再次开口:“值得吗?信仰太虚了,而你已经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没有回答,那个重伤的男子只是拉开了身下M67的拉环,然后便是一声震彻山林的巨响。 唐笙等人梳理了伍冯晨的行动路线,每想到一个就在纸上写下个地名。其实正如唐笙所言,细节他已经记不清了,毕竟他只是在会议上听了个大概,不过旗星卯说无所谓,先写个名字然后再一一排查梳理。 “唔,菜市场这个明显不可能,人多眼杂,排除!宏湖公园也不可能,那地方唯一能藏的就是公厕,除非他挖个坑埋在土里,排除!”封文礼一片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拿着笔在纸上勾勾画画。 旗星卯摇头:“你要这么排除下去可就都排除了,一点证据没有!刚才你有查到什么吗?” “我这倒是也有几个。”封文礼也写下了几个地名。 唐笙在旁边一看:“怎么还有市图书馆?他什么时候去的?我们好像都没有发现。” 封文礼回答:“哦,那个挺早的了,三年多前吧,那时候他刚来沧州没多久。你们警察是想找案子的线索,所以查的都是近期的,可是我们现在的目的不一样,时间线必须推到四年前。不过我觉得市图书馆的可能性不是太大,那地方离他的住宅太远了,而且他只去过一次。”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唐笙很认真的问道。 “你真想知道?”封文礼也很认真的看着他。 看到唐笙点头后他又接着说:“知道了对你没好处,不过我这人一向直来直去,我也问你个问题,如果你的答案令我满意我就告诉你我们是谁!” 唐笙心里一阵激动,不过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说:“你问吧,反正我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封文礼点了点头:“伍冯晨坠楼那天,他除了和你说那句‘尾宿’还有没有说别的什么?或者你从他那里拿到了什么东西吗?” “果然,对方还想着这件事!”唐笙心中暗暗佩服徐凯辛等人的判断,“这个我不是说过了……” 封文礼开口打断他:“哎,你可别说没别的,要是啥也没有那些神经病怎么像疯狗一样地追着你不放。我就想知道那东西是还在你这里还是被他们抢走了?” 唐笙顿了一顿:“他确实只和我说了‘尾宿’,但是他还递给了我一个东西,只是我不知道是干什么的。那天去紫竹观我是带在身上的,本来想问问程道长,没想到出了那种事!” 封文礼身体前倾:“是什么东西?现在还在吗?” “你稍等。”唐笙起身回房,不一会儿就走了出来,递给站在门边上的封文礼一个东西:“就是这个,好像是木头做的,还挺硬的,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他拿出来的是一个小木牌,长度大概两厘米,宽度在一指左右,颜色是深灰色,木牌的表面都蜡化了,沉甸甸的,上面刻着一些古怪的符号。这个木牌就是那天徐凯辛给他的东西,按照徐凯辛的吩咐,唐笙谎称这是伍冯晨坠楼后给他的。 封文礼没有说话,他的眼睛都直了,死死地盯着那个木牌,就连一直坐在沙发上没说话的旗星卯此时也转了过来,脸上一副惊讶的表情。只要唐笙的手移动,他们二人的眼睛就都跟着转。 “怎么了你们,这东西有什么问题吗?”唐笙暗自吃惊,心说徐凯辛可没和他说这东西效果那么好。 “你、这、这个东西。伍冯晨给你的是这个东西?”封文礼接过东西,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唐笙点头:“对啊,是他临死前递给我的。你要是想要我可以给你,不过只希望你信守诺言,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 封文礼没有说话,拿着那个木牌不停地打量,然后把它递给了旗星卯。旗星卯接过后也看了看,随即抓起个打火机开始烤那块木牌,烤了没多久就凑到鼻子面前嗅了嗅,然后一点头:“错不了,是真货!” 封文礼拿过来也闻了一下,然后递给了唐笙,示意他也闻一下。唐笙一脸怪异地看着他们两人,勉为其难的拿起来也闻了一下,还不等凑近鼻子,他就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 封文礼咧了下嘴说道:“他给了你,那这东西就是你的了,只是没想到……”他说到这里苦笑了下又接着说,“不过你是怎么藏起来的,被绑架那天竟然没有丢了。” 唐笙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张着的嘴,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封文礼顿时一阵反胃:“我靠,那你是后来去厕所…………难怪你刚才一脸蛋疼的表情,你怎么不说一声?” “情况紧急,当时只是冒险一试,我看它表面都蜡化了想着应该不容易被消化。其实我拉出来后已经认真的洗过了,不过我也没想到你们会去闻它的味道,还好你俩没有伸舌头舔。那个……东西我也给你们了,你们是不是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唐笙耸了耸肩。 封文礼抓着后脑勺:“唉,你丫也是个牛人啊,啥都敢往肚子里咽,也不怕中毒。好吧,我说话算话,你听我慢慢和你说。” 十三●起源 封文礼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紫砂壶,一边往里面填茶叶一边示意旗星卯去烧水。旗星卯本不想动,无奈刚才烤串吃太多,此时也想喝点茶解解腻,只好一脸不情愿的去厨房烧水。唐笙心说别看这人年纪不大,怎么说两句话还要泡茶,跟公园里的大爷一个风格。 封文礼装好茶叶,抬头对唐笙说:“我之前和你说我们是国际刑警,其实那是骗你的。对不起” “你用不着道歉,那种傻话我压根就没信,反正我是没有见过连个饮水机都没有的国际刑警。”唐笙心想。 封文礼挠着头:“其实我原本只是想骗你把东西交出来就让你滚蛋的,可是没想到伍冯晨给你的竟然是这个东西,这就没办法了!但关于我们的身份,我该从哪里讲起呢?对了,你听说过赶尸人吗?知不知道他们的由来,或者说他们是干什么的?” 唐笙没太听懂他的前半段话,似乎那个小木牌很不寻常,但听到对方问自己就顺口回答:“听说过啊,就是林正英电影里的那个嘛,穿一身道袍,手上拿着铃铛和符纸,后面跟着一排穿清朝官服的僵尸,一跳一跳的。你可别和我说你也会那一手!” 封文礼嘬了一下牙花子:“艺术源于生活,但又高于生活,那个是演的!赶尸属于巫术的一种,神话传说中起源于炎黄蚩尤时期,蚩尤手下军师以巫术控制阵亡的将士回乡。不过真实的起源应该是在清朝,主要是为了帮助一些客死异乡的人落叶归根。其实赶尸人今天也还有,只是由于一些原因隐藏起来了,我们确实是其中的一员,当然了,我可不会那种摇个铃、贴个符就让死人跟着走的把戏。” 唐笙听到这,心说这倒是和薛斌他们提供的情报吻合了,便又接着问:“现在还有赶尸的?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虽然这算是搞封建迷信与社会主流价值观不吻合,可也不至于隐藏的这么深吧?抓到了最多蹲拘留所,搞的和贩毒的似的。而且那个‘嘲风’是怎么回事,你说他们是国际KB份子,和你们又是什么关系呢?” 封文礼听到“贩毒”两个字时脸色明显阴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隐藏自然有隐藏的理由。唐笙,你会不会有时候特别羡慕有钱人的生活?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如果让你放弃自己的道德就可以过上那种生活你会不会放弃?” 唐笙看对方问了个这么奇怪的问题,就耸了耸肩:“唔,为什么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我承认我有时候也会很羡慕,不过我觉得钱还是得来的堂堂正正才行,当然也可能是我没见过什么世面,还不能充分理解金钱的好处。不过这算什么?心灵鸡汤?” 封文礼没理会他的调侃,接过冒着热气的水壶往紫砂壶中加水,洗了一道茶叶后开始给唐笙倒茶:“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还能坚持自我的有多少人呢?《五人墓碑记》中这样说过:‘嗟乎!大阉之乱,缙绅而能不易其志者,四海之大,有几人欤?’” 唐笙听他又开始咬文嚼字便有点头大,可看对方一脸认真想必不是在说废话,于是耐着性子继续往下听。 封文礼接着说:“我们称自己为獬豸,和嘲风一样,我们都是赶尸人,只是属于不同派别。原本不应该有这两个派别,原本只应该有赶尸人一派才对,可惜有些人的心坏了!赶尸这个行当发不了大财,不过有时候给大户人家运尸体的时候也能小赚一笔,可有的人还是不满意,他们开始在运送尸体的过程中走私一些军火、烟土这类的,以此来谋取暴利。生意越做越大,甚至后来直接找一些无主的尸体,把尸体挖空了用来走私。” 唐笙一愣:“还挺聪明的这!利用人们对赶尸这一行当的恐惧来确保货物的安全,就算碰上劫道的也不会去打死尸的主意,黑白两道的风险都规避了。” “是啊,聪明是聪明,可这种做法,不就是违背了我们的初衷吗!”封文礼叹道,“所以有些人对此很不爽,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想让那些利欲熏心的人回归正途,可是都没有用,那些走私犯甚至觉得阻止他们的人太多事,只知道守着老观念不放,矛盾由此而生。” “所以那个嘲风就是走私的那一伙人,对吧?”唐笙问。 封文礼点头:“嗯,两派一开始只是争吵,后来不愿为非作歹的那一派便开始动手劫对方的货,一旦得手就销毁尸体和货物。一开始只是针对货物,后来逐渐开始大打出手,直至分成了两派,一为獬豸,一为嘲风,互为对立,不死不休!” 唐笙听到这里暗暗吃惊,之前自己听徐凯辛提到过,自己也有一些猜测,只是现在才第一次知道细节。他接着问:“原来是这样,可现在怎么还会有?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们T国国内走私是那么容易的吗?” 封文礼回答:“T国确实管的很严,可边境上也不是真的无孔不入,现在很多国外流进来的毒品背后都有嘲风的影子。只是他们一向很小心,往往像个影子一样站在那些底层犯罪分子背后,他们在T国内部的业务也会安排一些很‘干净’的人跟进,所以ZF极难抓到他们的把柄。虽然知道他们的存在,可惜那些臭名昭著的ZF够不着,进入到国内的又没有证据,而且也很难寻找,至于那些送货的小痞子,那些人是要多少有多少,被抓了也无所谓!” 唐笙很疑惑:“那他们这次露面是为了什么?” 封文礼摇头:“很可惜,我也想知道,我们獬豸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将嘲风彻底的铲除,所以这次我们才会跟过来。虽然他们的目的不明,可嘲风每次露面都会掀起不小的事端,之前的事情恐怕只是个开始!” “靠!”唐笙暗骂一声,心说如果封文礼说的是真的,那‘獬豸’是好人吧?可为什么徐凯辛没有提到这些,当时看徐凯辛的意思好像两边都不是好鸟。想到这里他又想到了徐凯辛给自己的那个木牌,于是他便开口问道:“那个,这木牌是干什么的呢?为什么你俩好像见到它很惊讶的样子,会不会和嘲风这次的目的有关?” 封文礼吹着杯子里的茶:“不好说,可仅为了那个木牌至于大动干戈吗?而且那个木牌本身并不值得引起我们的注意,只是伍冯晨把它交给了你这事令我很惊讶,这可真是叫做无巧不成书了!” 唐笙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无巧不成书?不是,你们到底什么意思,那个木牌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次旗星卯开口了:“那个木牌我们称之为号牌,用耐腐的木料打造,例如像乌木或是檀木,还用一种特殊的药液浸泡过,防火耐腐,高温炙烤后会散发出一种异香,也算是一种防伪的手段了。号牌在组织里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有这个木牌就意味着他是一个真正的赶尸匠,无论是獬豸还是嘲风。一般成员离开组织后必须要上交号牌,除非他曾经为组织立过大功,则可以遵照个人意愿保留号牌,伍冯晨的号牌应该就是属于这种情况,不过话说回来,想要随随便便就离开组织本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唐笙不懂他的意思。 旗星卯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号牌的作用其实有两个,其一为身份的证明,其二则可以作为一种引荐的信物,某些特殊情况下,号牌的持有者可以把号牌交给别人,以证明那个人有资格加入我们赶尸人,无论是獬豸还是嘲风。而伍冯晨的号牌则在他临死前交给了你。” 唐笙的嘴都合不上了:“什么?我?加入你们?”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之前一直觉得封文礼话里有话,原来是这个意思。 旗星卯继续说:“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加入嘲风,不过我觉得你一定不会那样做。其实获得号牌的人还有一个选择,就是把号牌交还给组织,这样可以得到一大笔钱,可你现在这样的状况,警察在通缉你,嘲风也在追杀你,就算给了你钱你能有机会用吗?” 双方一阵沉默,封文礼看唐笙一直没有说话便开口劝他:“怎么样?我们刚才说的没有一句假话,你是不是也痛快点给个回答?你当然也可以什么都不选,只是……组织有组织的规矩,希望你不要怪我们!” “好吧!”经过了漫长的沉默后唐笙终于点头,“我加入你们,可我应该干点什么?” 其实他听到对方的要求时心中一喜,因为他的潜伏任务因此能够继续下去,可为了不让对方看出破绽,他还是装作纠结的样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头答应。 封文礼明显也长出了一口气:“呼,那就好,你暂时和我们一起行动,组织的一些规矩我们会慢慢教你的。” 十四●医院 接下来封文礼又和唐笙介绍了一些组织里的规矩,按他所说獬豸和嘲风本是一家,因此许多规矩都是相通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伍冯晨的号牌可以让唐笙加入獬豸。不过封文礼也特别说明了一些区别,教给了他一些獬豸内部的暗语以防万一。 封文礼还向唐笙展示了他俩的号牌,封文礼的是黄心柏木的,呈雨滴形,旗星卯的是檀木的,呈菱形,唐笙这才知道号牌竟然有不同的形状。按封文礼所说号牌不仅有挂在脖子上的,也可以做成手链或是脚链,真正关键的是号牌上刻着的密文,关于这些密文他并没有向唐笙解释,只是说以后再慢慢教他。 “あのう!”旗星卯举了下手,“刚才你俩科普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小问题,你写的这个这个地名好像不对呀,你确定伍冯晨去过?什么时候去的?” 封文礼连忙转头去看:“什么不对?” 旗星卯的手指了指他刚才写下的众多地名中的一个:“南岭区的和平妇幼保健院?那地方主要是负责接诊孕妇和治疗妇科疾病的吧?伍冯晨一没对象二没子女去那地方干什么?” 封文礼拿过来一看眉头也皱了起来:“他是三年多前去的,说是去复查腿里的钢条,还在那里住了几天。不过为什么去妇幼保健院?莫非伍冯晨其实是个女人,只是我们一直没有发现?” 唐笙碰巧知道这地方,听封文礼又开始瞎扯忍不住出言打断:“不可能!这事儿是你们想错了,和平妇幼保健院以前可不是只接待妇女儿童的。棋盘山山脚那一块地区最早是鬼子的营盘,曰军的军医院就在那里,后来抗战胜利后为国民ZF所有,五十年代后改建成了沧州第二人民医院,开设了各种科室,那里最有名的就是妇幼与外科。二十一世纪以来主城区开始大兴土木,沧州第二人民医院就搬迁到了庐帆区,只是妇幼保健的那些科室留了下来,并逐渐发展壮大成了今天的和平妇幼保健院。这事其实很多本地人都不知道,但我有个阿姨以前就在沧州第二人民医院做过护士,所以我有所了解。” 旗星卯听出了不对的地方就问:“哎,按你说的十几年前其他科室就搬走了,那伍冯晨三年前去干什么呢?” 唐笙摇头:“确实是十几年前就开始搬了,但一直断断续续的,有些科室也就是两三年前才彻底搬离棋盘山。如果伍冯晨只是做个简单的检查那确实有可能会去那地方,毕竟棋盘山离伍冯晨家挺近的。” 封文礼皱了皱眉:“既然这样,那就从这个医院开始吧,我觉得如果我们思路没错的话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个妇幼保健院了!” 唐笙问:“从哪里开始我倒是无所谓,只是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封文礼喝了口茶:“我其实也是沧州人,只是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这里。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和平妇幼保健院在拆分后有很多地方空置了,现在主要使用的是翻新过的东侧楼,而西侧楼那边基本算是荒废了!” 在得到唐笙的肯定回答后封文礼又接着说:“那不就结了,西侧楼那边基本没人去,也就是保安巡逻会经过,那种地方很方便藏东西的,他随便找个废弃的房间往里一放这辈子都不会有人找到。我们之前怎么说的?一要能藏东西,二要他去过,三要离家近,我觉得妇幼保健院是最符合的一个了。就算不是也没关系,我们再找其它的!” 当下无话,众人各自回去准备,只待晚上的行动。 唐笙洗了个澡后往床上一躺,脑中正天人交战之时却被封文礼叫了起来,对方说要提前过去踩踩点,为晚上的行动做好准备。一行三人在路上随便买了点吃的喝.的,随即马不停蹄地奔向南岭区的棋盘山。 本来路程不算远,只是唐笙现在上了通缉单,他们没敢走大路,很多路口都有摄像头,他们也只好远远地避开。一番折腾用了两个小时才赶到了位于棋盘山山脚的和平妇幼保健院附近。 棋盘山是南岭一座山头的名字,海拔不高,山顶比较平,传说以前是仙人下棋的地方,因此得了这么一个名字。沧州人必修课程之一的“爬南岭”就包括了棋盘山,和其他山头相比,棋盘山海拔要低一点,坡度也更缓,因此比较吸引中老年同志。 封文礼本来也是沧州人,却对棋盘山的名字不屑一顾:“这名字真是起得一点水平都没有,神仙下棋就叫棋盘山了?谁看见的?那要是神仙拉屎的地方是不是就得叫马桶山?” 唐笙听得一跟头,心说这人可真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既能咬文嚼字又能信口胡扯。旗星卯就笑着说其实棋盘山的传说有很多,其中有一个是说当年鸿钧老祖未成正果之前在多处仙山洞府修行,棋盘山就是之一,鸿钧老祖跟道教颇有渊源,算起来也可以说是咱们的祖师了,你可嘴上积点德,别一会儿被雷劈了。 几人并没有急着进入保健院搜寻,而是按封文礼的吩咐在周围几个地点进行观察,记录下了周围的路径,和人员的往来情况,尤其要注意是否有监控探头和巡逻的保安这类,期间除了唐笙不方便露面外其余两人还装作找人进医院摸了一趟。 封文礼一边对着地图指指点点一边对唐笙说做他们这一行小心为上,无论干什么都要尽量给自己留条后路,如果还想多活几年就不能嫌麻烦。 虽说唐笙之前的大部分时候都是处理邻里纠纷这类鸡毛蒜皮的鸟事儿,可也确实参与过一些大案要案的侦破,对跟踪与侦查这类的事情也很熟悉,一来二去很快就上手了。 封文礼看了就笑:“哎呀,你简直太适合做这行了,不做贼真是屈了你的才,虽然拳脚功夫差了点,不过也算有基础。孺子可教也!” 唐笙都给气乐了,心说孺子?你看着年龄还没我大呢,结果一问封文礼都二十七,今年就要奔向二十八了,唐笙不信:“你就吹吧,你怎么不说你三十八,你看着也就和我差不多大。” 封文礼急了:“嘿,你才三八,我说真的。” 结果还是旗星卯出来解释,说封文礼这叫遗传,他父母都不显老。他今年已经过了二十七岁的生日,看着还是和大学生差不多。他们三人年龄相仿,但确实是唐笙最小。 话分两头,暂且不提唐笙沦为“弟弟”后的心态变化,此时一架小型军用飞机正在八桂省的十万大山中飞行,它的降落地点是一座隐藏在山腹中的军用机场。这里有Z国的一个军事研究所,唯一能到达这里的路线除了空中外就只有一条公路,公路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哨卡,由荷枪实弹的军人看守,方圆十几里布满了数不清的明哨、暗哨、巡逻哨。至于空中更是铜墙铁壁,空军某部的一个飞行大队就驻扎在附近,周围的几处山头上也布置了防空阵地。 飞机的舱门打开,一个四十多岁,身穿西装的男子走了下来,此人正是薛斌,而他旁边提着公文包的则是徐凯辛。徐凯辛一下飞机就将一份文件递给了旁边站的笔挺的一名少校,对方接过文件确认无误后便领着薛斌等人往山腹中走去。 七拐八绕的穿过了几处房间后,薛斌等人上了一部电梯,电梯随即载着几人一路向下。不知过了多久,电梯门打开,在穿过一条狭长的走廊后,二人进入了一个检查室。检查室不大,里面除了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和一个文件架外再没有其余的家具。布置虽简单,但徐凯辛却清楚,这整间房间都是防爆破密封设计,只要来人有一点儿不对劲,墙角的两台点五零遥控机枪就可以轻松的把闯入者撕成碎片,排气孔里也可以随时往房间中充入致命的毒气。 此时椅子上坐着一个胖胖的中年人,与墙上冰冷的监控探头不同,他的脸上充斥着开心的笑容,显然他与薛斌是认识的。薛斌一走近,对方就站起来和他握手,可以看得出来,他的腿脚不太灵便。 “薛老弟好久不见了,你也不回来看看!” 薛斌也笑着回答:“别提了,我是一直想回来看看刘哥你,可是实在抽不出时间啊!” 对方检查了薛斌等人的文件后又是一番寒暄,随即就起身放行,再次经过了几个房间和走廊后薛斌二人便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一座地下监狱。 没错,此地被重重保护的原因除了山腹中的军事研究所外还有这个位于地下上百米深处的秘密监狱。这是一座相当特别的监狱,关押着上百名既不能枪毙,更不能释放的“特殊”犯人。关押人员虽然不多,但警戒的程度却相当高,随处可见红外探头,遥控机枪和荷枪实弹的蒙面军人。这座监狱的建造时间不详,但薛斌知道自从二一七技术局成立的那一天起,这座监狱就已经存在了,他们内部人员称其为“鬼蜮”。 十五●起卦 在监狱的最低层有着一排由钢化玻璃和不锈钢架建成的特殊房间,这里关押的都是这所监狱里最重要的犯人。薛斌在一间牢房的门前停了下来,与其它牢房不同的是,这间牢房的防弹玻璃上糊慢了纸,有报纸,也有书页,房间内一片寂静,不仅没有声音,连光线也没有。 薛斌看了一眼随行的一个警卫,对方耸了耸肩:“没办法,按他的要求把大灯关了,只送进去一盏野营用的宿营灯,墙上的纸他也不让撕,说是看得到的东西太多影响他思考。要不现在把灯打开?” 薛斌摇了摇头,转身进入了这间黑暗的牢房。他一进去就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坐在角落里,于是他停了下来,开口说道:“齐神册,我是薛斌。” “薛斌?”一个声音从侧方传来,随着宿营灯苍白的灯光亮起,一个胡子拉碴的老人出现在了薛斌的侧方,而薛斌此时才看清,之前角落里的人影只是一具医用的人体模型,上面还披了件风衣。 “唔,薛斌?”对方像是在回忆,都囔着举起宿营灯站了起来,这是一个瘦高个儿老头,看上去起码有七十几岁了,顶着个地中海式的发型,脸上都是皱纹,上身穿灰色坎肩,下着深色及膝短裤。他的一只眼睛是假眼,但剩下的那只依然有神。 “哦,是你,我们之前见过!”苦苦思考一会儿后对方一拍大腿。 薛斌苦笑,其实一年前二人就见过面,想不到对方都快把自己忘了。 老头拉了个椅子给薛斌,自己则坐在了一堆书上,然后一言不发地盯着薛斌,他坐的十分端正,手里把玩着几枚古币,嘴里还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说着什么。 薛斌被看的浑身不自在,掏出支烟闻了闻,正想开口,忽然被对方打断了:“烟还是戒了吧,对身体不好。神册这个名字可有很多年没有听人叫过了,尤其是我进到这里后。上次那个小伙子没事吧?” 薛斌把烟装回烟盒:“嗯,只是有时候抽一点能让自己平静下来。上次多亏您出手,他的命是保住了,只是可惜以后都做不了这一行了。” 齐神册笑了:“别“您”了,我们俩都不是老BJ,太客气我吃不消。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们这些人做不了这一行未必是件坏事儿!” 薛斌苦笑了下,齐神册接着说:“你这次来找我是想要我帮你起卦?你想问什么?” 薛斌一愣,随即说道:“哦,有些事情想向你了解一下,不过我是想先问两个人!我想知道他们现在的状况,还有将来的发展。” 薛斌报上二人的八字,齐神册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只是把玩着手中的古币若有所思,过了好一会儿才挑出几枚古币,嘴中念念有词的同时往桌上一抛,随即低头查看。 薛斌对八卦也略有了解,却看不懂齐神册的起卦方式,但见对方脸色凝重,默然不语,便开口询问:“齐神册,这卦怎样?” 齐神册叹了口气:“习坎,入于坎萏,凶。” “坎?是否尚有一线生机?” “卦象以客压主,六三不稳,临于深渊之上。时机不对,亦无支援,其中一人,只怕已经没了!” 薛斌心头一紧,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了下来问道:“那,另一人呢?” “兑下乾上,六三不稳,一旦逞能,祸事将至。可其余几爻都没什么问题,如有贵人相助,则能逢凶化吉,有惊无险!” 齐神册说完便将桌上的古币一收:“到此为止吧,机数已尽,再测就不准了!” 话题回到另一边的唐笙等人,此时随着时间的流逝,夜幕逐渐笼罩了棋盘山,可医院诊室里依旧灯火通明。 “这医院生意真不错!”封文礼感叹。 旗星卯打断他:“你有没有常识?医院这种地方不能说生意不错。时间差不多了,抓紧时间动手吧!” 几个人绕了一大圈,从靠山的那一面翻进了医院的围墙,来到了荒废的西侧楼,这里以前的科室都逐渐搬到了市中心,现在只剩下了一栋破败的大楼和肆意生长的野草,院子里悉心铺置的地砖和楼上的墙砖都已经掉色,和热闹的东侧楼形成了强烈对比。这里只有一楼的几间房间用作了储存室,摆放一些诸如桌子椅子这类不值什么钱的东西。用封文礼的话说就是“捡破烂的来了都懒得搬!”。 绕过了巡逻的保安和一只手就可以数完的监视器,几人摸进了西侧楼中。 “好了,进来了,快,他住在哪一间来着?”旗星卯一进大楼就催促封文礼。 封文礼拿出手机查看消息,边看边说:“骨科的科室是在……唔,712的三号床,他住了三天。啧,电梯也用不了,咱们爬楼梯上去。” 封文礼一边爬嘴上也不闲着:“喂,你们有没有听过那个笑话,就是说几个人住在旅店的高层,结果回去的时候酒店电梯坏了,只好爬楼梯,每个人还要说一个故事的事?” 旗星卯一听就让他闭嘴,说这不是什么好笑话,要是真发生在咱们身上可就麻烦了。 说话间几人来到了七楼,废旧的楼里一片漆黑,他们掏出手电筒调至微光开始搜寻712。 “就是这儿!”封文礼带头走入了712。 712有三个床位,伍冯晨曾经住过的三号床靠近窗户,从窗口望去就是早已荒废的后花园和黑漆漆的山体,此时室内早已经被搬空,床架都没了,房间内很空旷,手电筒一扫就可以得出一个很简单的结论:这里什么都没有! 三人不甘心,打着手电筒细细的摸了一遍,连墙缝都没有放过,仗着周围没人,封文礼甚至开始砸墙壁和地板来检查是否有机关或暗格,偶尔听到了回音砸开一看却是电线和管道。 唐笙站在一个破椅子上检查天花板,看到封文礼又是砸又是撬的找了几处都没有收获就摇头:“这是医院,不是特务的电报室,我不认为这里会有什么能藏东西的机关。” 旗星卯抱怨道:“都是你这乌鸦嘴乱说话,别的不说偏说那个傻叉笑话,这下好了,白跑一趟!” 封文礼不屑:“切,我不说你就找得到了吗?这可都是命!对了,把那个铜盏拿出来试试!” 封文礼信心满满地从背包里拿出铜盏,不知所措的环顾了一周后问唐笙:“喂,我应该放哪里呀?” 唐笙翻了个白眼,心说我还想问你呢。 按他们的设想,能放置这个铜盏机关的地方可能会留有什么提示,诸如像是八卦或是星象图,因此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三人把整层楼都找了一遍,护士站、储藏室、女厕所通通没有放过,封文礼把捡来的钢管都砸弯了,可惜还是一无所获,没有机关,也没有任何和星图有联系的东西。 西侧楼与东侧楼隔着不到百米,时不时还有保安在楼下巡逻,因此封文礼也不敢太过猛烈的搞破坏,每砸一下都小心翼翼,这样一来体力消耗的很快,此时已经累得不行,只好停下来喘口气。他一边喝水一边说:“呼……容我喘口气,见鬼了这……啥也没有,咱们估计跑错地方了,回去还得再研究下,他可能是藏在别的什么地方。” 唐笙此时也没了主意,说:“我看你那单子上最有可能的就是这儿了,会不会伍冯晨没有藏在这一层?要不我们一会儿去档案室看一看?那地方最适合藏东西,他可能藏在那儿了。” 封文礼摇头:“扯淡,这楼里能藏东西的地方多了去了,要按你这么说,岂不是要把整栋楼都翻一遍,要是那样的话,再多三个人也得找上几天!” 旗星卯没有加入讨论,他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做了个很奇怪的动作:他走到伍冯晨床头的位置,然后蹲了下来,开始观察周围。四处张望了一会儿后,他的目光锁定在了窗外:“嗯?那栋楼是干什么的?” “什么楼?”唐笙见他有发现连忙凑了过去。 旗星卯说的楼位于东部的山腰上,他们之前是从北侧绕过来的,没有注意到这一栋披着爬山虎的二层小楼。此时夜色正浓,幸亏旗星卯眼神好,从床头那个位置看过去刚好可以看到。 唐笙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后说:“咦,那楼以前好像是宿舍吧,现在貌似已经没在用了。” “过去看看吧!”旗星卯想了想说。 封文礼刚才砸的最起劲,此时坐下就不想起来:“你觉得东西会藏在那里?为什么?我可是累了,要抱抱才能起来!” 旗星卯摸了摸下巴:“也没有为什么,只是我们现在整层都搜了却没有任何收获,所以我就想除非伍冯晨把东西藏在别的地方,不然他在这床上躺了几天,应该会选一个能看到的位置。” 唐笙想了想也点头同意:“我觉得他的分析有道理,过去看看吧,反正都来了,一次查个彻底。” 封文礼举手投降:“好吧好吧,二对一!去就是了!” 十六●密室 这栋矮楼的结构很简单,地上两层作为宿舍,地下一层用作储存室,中间是走廊,房间在两边。结构类似于以前苏联的的赫鲁晓夫楼,每个房间只有二三十平米大,共用位于两端的厕所和厨房。T国曾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左右仿制过一批,大部分都用作了工厂的单身宿舍。 与西侧楼不同的是,这栋宿舍楼大部分房间都是锁着的,不知是何用意,而且这边的垃圾也要比西侧楼多很多,似乎是曾有一些拾荒人员来待过。 几人兜兜转转摸进了地下,地下一股子霉味,这层的房间倒是没锁,可惜太暗,三人打着手电四处翻找。 地下室比地上干净很多,蜘蛛网都少,旗星卯很快找完了自己的区域,转身问唐笙:“怎么样,你那边有什么收获吗?我这儿可什么都没有!” 唐笙同样一无所获。二人等了一阵,却不见封文礼的身影。封文礼负责搜索西侧,其中包括一间最大的储藏室,可他进去了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二人顿时觉得不对劲儿,连忙小心翼翼的过去查看,一进去就看到封文礼眉头紧缩的站在房间中央。 “干什么你,叫你你也不回答,犯癔症了?” 听到问话,封文礼这才转了过来,他没有说话,而是很快地走到了走廊的另一头又转了回来,然后露出个古怪的表情说:“二位,你们有没有发现,这楼好像不对劲啊?” 唐笙没注意到什么不对劲,以为是自己一行人被别人盯上了就问:“什么不对劲,你是说有人跟着我们?” 封文礼摇头:“哎呀,不是,我是说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一层和上一层有什么区别?” 唐笙四周看看:“这层是地下室,门都没有锁,还有什么区别?” 不等封文礼开口旗星卯率先打断:“别猜哑谜了,都什么时候了,快说!” 封文礼怪笑着:“稍等!” 说完他转身跑上了楼,不一会儿又转了下来:“果然,短了,他娘的,这一层短了!” “什么断了?”唐笙还是没听懂 “嘿嘿,是‘短了’,地下这一层和上一层比短了,少了一部分。这件储藏室应该更深一点的!” 听他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几人才听懂,一般来说楼房的上层和下层都有相同的形状和外部尺寸,但这栋楼的地下室比上层建筑要短一点,这个距离很小,走廊又不是一条直线,因此唐笙和旗星卯完全没有注意到。可封文礼是建筑专业出身,而且本人对距离一向很敏感,刚才一进那间房间就觉得不对劲,经过他的反复验证,可以确定这个距离不会超过一米。 封文礼笑着说:“虽然不知道是建造者还是后来改建时搞的花样,可设计的人也算煞费苦心了,我说为什么要做成这种带拐弯的走廊,还把顶头这间的门开在侧面,原来就是为了打乱人们对距离的感觉来隐藏这个秘密,可惜遇上了我!” 唐笙听完后也开始仔细查看这间储存室,也许是心理作用,他越看越觉得这层楼好像真是短了一点。 “你确不确定?他这样设置的理由是什么?为什么要短一截?”旗星卯问。 “短出这么多一般只有三种可能:第一,地下室的墙特别厚;第二,有一部分只做了基础而没有地下室,所以本来就短了;第三嘛,就是这堵墙后藏着个隐秘空间。这一层的宽度没有变,说明进去的入口就在这堵墙上!”封文礼说到这,几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紧靠着这堵墙墙角的一个黑色衣柜上。 这是一个由黑色胡桃木打造的大衣柜,高度超过两米,上面布满灰尘,衣柜半敞着,里面堆满了杂物。几人伸手把里面的东西都掏了出来,发现都是些废报纸和破布这类的破烂。 “住这楼里的人肯定是个穷鬼,这么大个衣柜,里面一文钱没有!”封文礼骂道。 “啧,能不能不要像个入室抢劫的?” 唐笙把手在裤子上擦了擦:“好了,这个柜子是入口吧?是不是有个什么机关可以打开?” “用不着!”封文礼一挥手:“咱们直接把这柜子推了,用不着找机关!” 梦想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这柜子也不知是怎么钉在墙上的,几人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它都纹丝不动。于是几人开始砸柜子的后板,准备把入口砸出来,唐笙抡起桌腿对着衣柜内部抡去,没砸两下就听到一声金属碰撞声,随即虎口一阵发麻,原来在柜子背后还有一层金属板,十分强硬的挡在几人面前。 既然强攻不行那就“智取”,在把半个柜子都化为木片后,几人总算找到了一截从墙里伸出来的电线,顺藤摸瓜的找到了位于桌腿处的机关。随着一阵“吱吱呀呀”的声响,这扇铁门打开了。 封文礼得意的看着二人:“弗拉基米尔同志,冬宫的大门总算被英勇无畏的工人阶级打开了,今夜将会是我们无产阶级的狂欢!” 墙后的空间其实不到半米,有一架不锈钢的梯子挂在旁边,往下黑乎乎的,犹如一个矩形的深井一般,其中隐隐有凉风传来,想必不用担心空气质量的问题。 商讨一番后,决定由封文礼先下去探路,他绑上了绳子,约定了意外时的联络方式就慢慢爬了下去。过了大概几分钟,他的脑袋出现在了入口:“下面有个小空间,我没有深入,不过应该就是这儿,带上包下来吧。” 井中阴暗且潮湿,所幸并不十分深,唐笙估计垂直落差在十米左右。底部有个落脚的平台,再往里穿过一条狭窄的走廊就来到一扇铁门前,门用的是老式的锁,几人一番鼓捣就打开了。 “我靠!”封文礼发出一声惊叹。 门后面是一个很奇怪的房间,房间不大,长宽不超过三米,但三面墙上都布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抽屉。天花板上和地板上都铺着牛皮纸,踩上去“哗哗”的响。 封文礼凑上去仔细看了一下这些抽屉:“怎么这么多抽屉,这地方是做什么用的?” 唐笙不明所以,伸手就想去拉开一个抽屉看看里面有什么,却被旗星卯一把拉住:“别,这种地方一定很重要,可为什么这些抽屉上都没有锁,这说不通。” 唐笙一愣:“这个……可能设计者觉得外面的机关已经足够挡住闯入者了,毕竟这么多年也没被别人发现。” 封文礼用指甲划着一个抽屉说:“唔,倒也不是没有可能。这抽屉也确实没有锁,一拉就开了。不过你可以试想一下,如果你要在这样一个没有锁的房间里藏东西,会怎么设置?反正如果是我,我就降低找到东西的概率,并设置反制机关,只有一次选择机会,错了就会立刻触发机关!” 旗星卯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这里其实是有锁的,而我们已经进入到锁里了,这整间屋子就是一个机关室” 唐笙此时也反应了过来,他想了想说:“那这样行不行,我们不是有绳子吗,我们用绳子栓住抽屉的把手,然后我们出去扯绳子,这样就算有机关也伤不到我们了!” 封文礼看了他一眼:“哎,你有时候还是很聪明的嘛!办法虽好,可惜不适用,这种藏东西的地方一般都有自毁装置,要是我们出去一扯绳子,里面直接炸了怎么办?我们可冒不起这个险!” 他说到这里一拍脑门儿:“嘿,傻了我们,快把那灯拿出来,养灯千日用灯一时,到它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几人扯去地上的牛皮纸,果然见到一个刻在地上的星盘。旗星卯拿出铜灯,按照星盘的指示和他们知道的“尾宿”很快调整好了方位。随着火光的亮起,反射镜将光线射向了两个抽屉。 “就是这儿了!”封文礼掩盖不住脸上的兴奋。 以防万一,几人还是用了唐笙说的方法,躲到屋外拉绳子来开抽屉,所幸没有出任何状况,抽屉顺利的打开了。 “这都是什么啊?”唐笙从第一个抽屉里捧出一堆杂物,大部分都是叠在一起的纸。 几人凑在一起观察,纸张都已发黄,有些地方变得很脆,应该有些年头了。看了没几张封文礼很快就瞧出了门道:“这个……这个是建筑图啊,好像是医院这几栋楼的建筑图,你们看这张,这不就是这个密室吗?时间是……1942年?看这纸的状况,这些图估计是后来复制的。” “喂,你看这个!”旗星卯突然开口,他的手指指向了设计者一栏。 看到那个名字的第一眼封文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唐玉清,是他?他是这楼的设计者?” 唐笙不明就里:“他是谁?你认识他?” 封文礼和旗星卯对望一眼后说:“你不是搞建筑的,你不认识,这人八几年已经没了,可此人曾是那个年代建筑界的一个大牛,设计过很多有名的建筑,想不到这个医院是他的手笔。不过此人除了建筑外也精通一些机关这类的奇技淫巧,这么一来倒是说得通了! 十七●古城 唐笙看了一眼表情复杂的封、旗二人:“就算这样也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们怎么好像还挺惊讶的样子?” 旗星卯皱着眉头回答:“因为此人的身份绝不仅仅是一个建筑师那么简单,他做过嘲风的品局。抗战时期还被曰本人抓过,曰本鬼子强迫他做过一些设计,现在看来这个地方就是他的手笔之一。就因为和鬼子有这些不清不楚的联系,后来他还蹲过几年。不过……不过这个故事我还听过另一个版本,据说当时他被抓是嘲风的意思,双方私底下达成了一些合作,曰本人也压根没有亏待他,反倒是给了不少好处!” 唐笙诧异道:“嘲风还给曰本鬼子卖过命?不对啊,他一个画建筑图的怎么嘲风也要,你们不是说他们主要是走私毒品军火这些的吗?” 封文礼摇头:“嘲风不可能死心塌地的给曰本人干活,估计也就是互相利用。我那时候还没出生呢,所以具体情况也不了解,但鱼配鱼,虾配虾,乌龟找王八,这些家伙凑在一起肯定不会是干什么好事儿!至于拉拢唐玉清嘛,其实嘲风一直都有搜罗各种能人异士,有时候是看上人家的名,有时候是看上人家的技能。” 旗星卯搔着下巴:“唐玉清再有名毕竟也离我们太过遥远,不过说起来他有个徒弟可要离我们近得多,而且在我们赶尸匠内部此人名气一点也不比唐玉清小。” “谁?” “此人名叫齐迎秋,同样也是做建筑的,曾做过唐玉清的学生,算是唐玉清的几个得意弟子之一。不过和唐玉清不同,齐迎秋家里几辈都很穷,祖上靠给人算命批风水为生。他生在解放后,风水这一碗饭就不好吃了,虽然他没做算命类的营生,可此人自幼就对周易这些‘杂书’感兴趣,并渐渐领悟了一些东西。他年轻的时候好出头,在江湖上慢慢有了名气,据说此人卦术通神,有神鬼难测之机。他师父唐玉清本来也是‘嘲风’的人,就顺理成章的吸纳了他。可惜……” 一旁的封文礼听到这儿插了句话:“可惜这人几年前已经死了,不然我倒是想拜访拜访。” 几人一边说话一边坐在地上翻看找出来的东西,此时已经飞快地扫完了那堆图纸,目光落到了一个老式文件袋上,这是从另一个抽屉里拿出来的,几人绕开绳子,将里面的物什倒在了地上。 文件袋里的大部分文件都有被火焰炙烧过的痕迹,有一些被烧得只有手指肚大一点儿,唐笙觉得奇怪,抓起几张保存比较完好的看了一下,却发现这些还是图纸。他不懂建筑制图这些东西,对图纸没有多少兴趣,此时深感无趣,顺手递给了封文礼:“这些好像也是图纸,怎么是被烧过的,看看能看出来是哪里吗?”。 纸张残破不齐,封文礼接过来看了一会儿也是一脸迷惑:“这是什么的图纸?怎么感觉怪怪的?” 他一边说一边去翻看剩下的:“这几张可不是施工用的建筑图纸,我怎么看着有点像做城市规划时用的平面图。咦,这他娘的好像是座城镇啊!” “看这个,确实是一座城镇!”旗星卯翻出几张残图。 他找到的图纸是一些手绘的3D图残片,几人勉强把纸片拼在了一起,能够看出来画的是座城镇。可惜大部分都被烧掉了,剩下的加一块儿也不到一张A4纸大小,但可以看得出画图的人有很深的素描功底,虽然只是副草图,可寥寥几笔就完美的展现了城镇的古朴风貌。 这是一座说不上具体大小的城镇,由于缺失过多,连风格都不好判断。虽然判断不出具体风格,但绝对不会是近代的建筑,因为它的主体建筑都是由石头砌成,看建筑风格也不像是中原王朝的产物。 再接着看下去几人又有了不同寻常的发现:这几张图上的注释都是用日文写的,后面甚至还有几张全是日文的类似于报告一样的文件。 “咦,这为什么会有日文,这些写的什么玩意儿?”唐笙不懂日文,可他明白面前这些鬼画符一样文字确实是日文无疑,他连续看了几张,上面都是日文,按格式来看,这些东西比较像一篇研究报告。 封文礼看了看,歪着头说:“这是……考察报告?时间是一九四三年,内阁特批……参谋本部……T国派遣军,加茂……特务机关?” “你懂日文?你学过” “懂一点,不是专业的,但确实学过一点。” 封文礼没有跟他解释自己主要是从动漫和某些不可描述的资料里学习的,他一目十行地很快扫完了前几页。“这是一个考察报告啊,考察对象是……凌夷古城?我靠,这是凌夷古城的规划图?” “凌夷古城?”唐笙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哎,凌夷古城,不就是蔚湖水下的……”突然灵光一现,唐笙顿时想起了这个名字,一股触电般的感觉爬上了后背。 沧州市东丽区的蔚湖属于当地著名景点之一,此地盛产肉质细腻的迎浪鱼,水质清澈,是多种动植物的栖息地。蔚湖起着调节沧州气温的作用,因此也被称为沧州的母亲湖。但若说到蔚湖最有名的两点,一为其平均八九十米的水深,使其成为了国内第二深的淡水湖泊。其二就是那座沉于湖底的汉代古城, 根据专家的推测,古城始建于西汉年间,当时沧州及周边地区属于一个叫“凌夷”的少数民族政权。与中原建筑风格不同,凌夷人以石块为主要建筑材料,并具有极高的建筑天赋。在他们的首府,凌夷人以石块为主要材料,搭配石浆和少部分木料修建了当时可与中原王朝大城市相媲美的建筑群,后人将其称为凌夷古城。 不过在东汉末年,凌夷人由于一些不明原因迅速凋零,并逐渐被新生的政权所取代。旌阳地区本来就是地震多发地带,凌夷古城又修在低洼处,随着后世的多次地震,湖水倒灌,曾经显赫一时的凌夷古城沉于湖底,与世隔绝。 旗星卯在听其余二人简述了凌夷古城的历史后不解地说:“那要这么说,小鬼子在蔚湖做考察是为了水底古城,可为什么他们会对凌夷古城这么感兴趣?全国上下又不是只有这一座古城。” 封文礼飞快的扫着报告,一边给他们翻译,虽然因水平不够导致大部分内容无法读取,只是判断出了当时曰军的大致目标以及任务最终的失败,可惜其他内容由于水平不够暂时无法读取,只好先留下了资料,准备回去再继续研究。 另一边的监狱中,齐神册喃喃自语:“伍冯晨死了?不应该呀?” 薛斌看着他道:“另外一人身份不明,但肯定是嘲风的人。他们应该是在找什么东西,可是我现在完全没了头绪,而且獬豸也出现了。” 齐神册皱了皱眉,回避了薛斌的目光:“薛斌,你知道我曾经是嘲风的人,虽然已经脱离了组织,可掌旗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发过誓有些东西要一辈子烂在肚子里的!” 薛斌道:“我那个时候保你,是因为我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我明白你有你的立场,只是……我只是需要一点提示,一点能让我找到方向的提示。” 齐神册低头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薛斌,你们也是搞情报的,应该有听说过二战时的加茂特务机关吧!” 薛斌当然知道这个加茂特务机关,二战前曰本为确保侵略的胜利,向T国提前派遣了大量特务人员。他们有的装作曰本商人,广布眼线,利用做买卖为幌子四处收集情报,还有的装作勘测人员,绘制了许多地图以记录当地的地形地势及布防情况。其中比较有名的正如76号。而加茂特务机关,率属于东亚同文会,属于曰本内阁对华特务机关之一,其主要负责收集T国的地理、经济、商业等情报。 齐神册接着说:“加茂特务机关主要负责的是对T国西南地区的勘测,其中就包括沧州。四三年的时候,加茂特务机关曾对蔚湖的水下古城进行过一次考察。” “凌夷古城?加茂特务机关的主要勘测目标应该为为矿产资源这类的吧,为什么他们会对一座水下古城感兴趣?” 齐神册没有回答,顿了顿接着说:“当时和曰军在一起的还有一些T国人,其中一个就是我师父:唐玉清。” “嘲风?”薛斌听到这里已经完全反应了过来,他猛然想到了开幕在即的蔚湖博览会,博览会当天对古城的深度探索也会展开,难怪对方会在这个时候搞事。 薛斌思考了一会儿后说道:“嘲风害怕ZF发现什么,所以他们才抢在博览会之前动手,可那古城里,藏着什么东西?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过这方面的事?” 齐神册露出了一个苦笑:“我了解的有限,而且有些事情我不方便说。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这是我师父当年和我说的,可信度比较高。听完你也许会有所启发也说不定。” 十八●探湖 一九四三年,沧州周边。一伙马队正在蜿蜒的山路上行进,他们的目标是位于东部山中的一个湖。其实说他们是马队也许并不准确,因为队伍里没有马匹,倒是有几头骡子和拉着板车的牛。 土路难行,唐玉清在板车上坐了好一会儿,此时只觉得腰酸背痛,索性跳下板车,开始走路。当时已是十一月底,正是秋风起树叶落的时候,嗖嗖的冷风吹得他心神不宁。 其实他没想到南方也能这么冷,这里和乾宁的天气比起来冷多了,风也大,一过了十一月份,温度就唰唰的往下掉。自从乾宁沦陷,他被曰本人“请”来已经有好几个月了,虽然曰本人对他还算是以礼相待,可无论如何他都没办法对这些侵略者产生半分好感。 在越过一座山脊后,一片碧蓝的湖泊出现在众人眼前。湖泊被群山环绕,正是清晨,湖上泛着一层薄雾,透过雾气,可以隐约的看到对岸的山形。 “唐先生,我们到了。你看那边,他们的营地就在那里!”说话的人叫柳程勋,是个混血儿,能说T国、曰本、朝罗三国语言,看面相还不到四十岁,虽然年纪不大,但相当老成圆滑。此人是前不久从满洲那边飞过来的,本身是民俗方面的专家,研究T国古代少数民族政权多年。 柳程勋和唐玉清一样属于本次行动的专家顾问,和唐玉清不同的是,柳程勋并不是被曰本人强行请来的,他代表满洲国和日方进行合作。也许是都有T国血统的关系,此人对他比较亲近。 湖边离水不远的地方有一座曰军的营地,里面堆放着各种物资,还有一些走来走去的曰本兵。看到他们的马队行至近前,营地中一个个子不高,但相当壮实的小队长走了过来。 和唐玉清他们同行的曰本商人吉川挥手打招呼:“弘一桑,好久不见!” 藤田弘一看清来人后,连忙敬了个军礼,毕竟吉川的真实身份是加茂特务机关的人员,有佐官军衔,比他这个小队长高太多了。 吉川笑着把对方抬到一半的手按了下来:“好了,我不是说过吗,既然我没穿着军装,就不要敬军礼了。来,我给你介绍下,这两位柳先生和唐先生,都是我找来的技术人员。” “T国人?”藤田微微皱起了眉头。 吉川拍了拍他的手背,语重心长的说:“是T国人没错,可二位都是专家,也都是帝国的朋友,你们要好好相处。” “是!”藤田点头,他不喜欢T国人,可也不敢得罪吉川。 唐玉清也懂点日语,此时见介绍到他,也上去和藤田不冷不淡地打了个招呼。 吉川连忙介绍:“这位唐先生是建筑方面的专家,当年可是京都大学建筑系的高材生。” 藤田听得一愣,不由得又细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个T国人。虽然藤田不是京都人,可京都大学的名字他是知道的。 自打唐玉清被曰本人“请走”后,这类先鄙视后惊讶的眼光见了不少,因此他根本没理藤田。 吉川见场面有些尴尬,忙接着介绍柳程勋:“还有这位,柳先生曾在满洲帝国特别委员会任职,你们是第一次见面,不过他可是我们的老朋友了。” 柳程勋倒是好说话,笑了笑:“吉川君客气了,叫我木村就好。” 几人边说话边走进了营地,这个营地不大,但布置得井井有条,在那里,他们见到了其余的几名士兵。 藤田向他们介绍:“这几位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水性相当了得,到时候会和各位一起下去。” 唐玉清听到这里暗暗皱眉,来之前他已经知道了大概是什么事,可他虽然会游泳,却从来没有试过深潜,也不知到时候下了水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吉川仿佛看出了他的踌躇,开口安慰道:“唐先生不用太过担心,你是技术人员,我们尽量会保护好你的,大部分水下的工作都会由他们来完成,你们二位还是以提供技术支持为主。” 随后藤田向他们展示了一些水下探测的设备,其中有一些厚重的如同中世纪盔甲一样的东西,据曰方的研究人员说那是从意大利进口的深潜设备,之前他们就是用这种笨重的潜水服将潜水员送入湖底的。虽然古城并不在深度最大的湖中心,可也有五十余米的水深,单靠人类肉体极难潜入这种深度进行长时间作业。 之后的几天,唐玉清都在岸上整理资料,那些潜水员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将水底古城的周边摸了个遍,并用专门的水下相机拍了不少照片,而唐玉清要做的就是将这些照片转换成3D素描图以及平面图。 期间唐玉清也下了几次水,不过仅有一次他使用了那种重型潜水设备,并在水下待了一段时间。他从来没想过这种深度的潜水会是这样的,尽管是在白天,可湖底昏暗压抑,让人喘不过气。他在水底总觉得心中莫名的恐慌,若不是有人陪着,他只怕一分钟都待不下去。而且这种设备的穿戴极为麻烦,每次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重量也很大,必须有人在船上用绳索牵引才行。所幸这种工作主要由日方的潜水员完成,他也乐得清闲。 不过近距离观察水下古城倒是要直观的多,古城虽被湖水浸泡多年,但由于主要建筑材料为石块,所以保存的还算完好,只有一些地方发生了塌陷,也不影响整体的复原工作。 唐玉清那次下水主要是观察几个结构比较复杂,仅靠照片难以理解的地方,夷陵古城面积不小,若是在陆地上看到一定很是震撼,可在阴暗的湖底,唐玉清只觉得古城十分的妖异。也许在城陷之时城中早已没了居民,可唐玉清总觉得在湖底的某处,有千年不灭的阴魂正在窥探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反观柳程勋对下水倒是乐此不疲,时不时的就穿上设备入水查看一番。他倒也不是一无所获,毕竟他能说流利的中文,和唐玉清交流起来要高效的多。而且那几个潜水员虽然专业技术了得,却没有建筑相关的知识素养,柳程勋研究周边少数名族风俗多年,对他们的建筑也有基本的了解,能传达更为准确的信息。 这次的绘制工作可谓是困难重重,尽管有曰方专家的协助,可是仅靠一些模糊不清的照片,要绘制出细致的图像还是很考验人的耐心和细致。 另一个重要问题就是补给的困难,他们的营地其实离沧州城区的直线距离不远,可是旌阳多山,连绵不断,导致山路崎岖。此地又多发泥石流等自然灾害,道路经常被山石掩埋,他们之前选择用驴子和牛车拉东西就是这个原因,动物的地形适应性要比四个轮子的卡车好很多。 就这样进展缓慢的耗了一个多月,他们总算完成了大部分的绘制工作。一天唐玉清正在和柳程勋讨论一些细节上的问题时,在一边看图纸的吉川突然开口了:“木村先生,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下一步的工作了?之前勘探的报告我已经准备好了。” “什么下一步?”唐玉清一脸困惑。他们的目的就是来探索凌夷古城的,现在图纸也画了,还有什么下一步。 柳程勋看了他一眼后对唐遇清说:“之前曰方的研究人员在勘探时发现古城之下有个地底空间,我们要找到入口并设法进入。” “什么?”唐玉清很是惊讶,他拽过图纸看了一眼问道:“什么空间,你们怎么知道有个地下空间?之前怎么不说?” 柳程勋正准备解释吉川开口了:“我们这次行动的目的就是古城底下的空间,这些人里只有我和木村君知道,之前一直没说主要是出于对保密的考虑,毕竟我们处在这样一个特殊时期。” 经过柳程勋和吉川二人的解释,唐玉清总算搞清了大概: 曰军奉行以战养战的原则,自开战以来便想尽一切办法掠夺T国的资源。旌阳自古就富含各种矿产,因此曰军占领沧州后就马不停蹄的开始四处寻找矿产资源,他们的一队勘探人员在对蔚湖周边进行勘测时无意中发现了湖底古城之下存在着一个很反常的空洞,看其形状和规格绝非天然形成的溶洞。可惜湖水对探测设备产生了明显的削弱作用,之后多次探测都没能测出地下空间具体的大小和形状。 曰本方面一开始只是起了个好奇心,经过多方寻找,终于在满洲帝国寻到一位掌握相关信息的专家。不料此人提供的一些信息引起了曰本内阁和曰军参谋本部的兴趣,经过几次详谈,双方决定合作。满洲国方面派出专家协助加茂特务机关对古城进行勘测,并设法进入地底空间。 据柳程勋所述,进入地底空间要经过凌夷人所挖掘的地道系统,地道四壁皆有石板铺砌,十分坚固,估计仅有小部分垮塌。如果一切顺利,自己一行人将会进入地底核心区域,那里有着他们此次行动的终极目标。 对方知道这么多信息却一直没有提过,唐玉清心中不由得有些膈应,可想到自己基本算是俘虏,也就释然了不少。 十九●对饮 根据柳程勋所言,凌夷文明有祭拜月亮的习俗,每逢盛夏第一次月升潮涨时便会进行祭祀,以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人丁兴旺。凌夷人中主持祭月仪式的是他们的女祭祀,在国中地位还在王之上,不过女祭司并不参与国事,只负责祭祀。 这些女祭司往往是从其国内几大家族中选拔,被选中者就会住入神庙,自此深入浅出,仅在拜月之时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虽是自幼就与家人分离,但往往会被视做族中的荣耀,而且成为祭司也会享受到王室的顶级待遇。不过祭司的选拔极为严苛,想要被选中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唐玉清听到这便问:“那你们要找的是神庙?这倒是不难,毕竟图纸也基本完成了。可那个地下空间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柳程勋回答:“其实我们要找的是祭坛,凌夷人的祭坛不在神庙里,而是在地下,至于为何把祭坛设于地下,目前国内还没有定论。毕竟针对凌夷文明的研究寥寥无几,而且凌夷人遗留下来的痕迹实在太少。不过根据我手头的资料来看,地下祭坛的入口可能就在神庙内,就算不在也应该在神庙周边,希望入口没有被坍塌的落石埋住,不然可能还得进行水下爆破。至于地下空间里有什么,还得等找到再说。” 唐玉清皱了皱眉,心说还挺麻烦,也没有再接着问,而吉川此时却似有意似无意的看了唐玉清一眼。 柳程勋看他没什么问题了,便伸手指着图纸一角说:“根据图纸来看,神庙很可能就是这里!” 他手指的地方是一个圆拱顶的建筑,唐玉清之前下水的时候曾远远地看到过,想不到那里就是他们寻找的神庙。 吉川眯着眼睛:“这个凌夷古国的建筑大多是拱顶吧,木村君你怎么能确定就是那里?” 柳程勋笑了笑:“倒也不是百分百确定,不过根据古城的复原图我可以基本判断出位置。说起凌夷人建筑的特点,除了材料和拱顶之外不知二位有没有其他的发现?” 对此话题唐玉清倒是有发言权,他之前绘制图纸的时候就发现了。他说:“唔……你指的是对称?王殿居于中心位置,其余建筑两边对称?” 柳程勋肯定道:“不错,这种对称指的并不一定是具有相同的建筑外形,也可以是在含义上的相似。比如说与神庙这个位置正对的是个广场,上面还有一座石塔,凌夷人祭祀时也会在广场上开展一些活动。地面上与祭祀有关的地方只有广场和神庙,根据对称原则很容易就可以判断出神庙的位置。” 这番话说的吉川连连点头,开口称赞道:“二位不愧是专家,真是不一般。我马上就让人下去勘测神庙附近的情况,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很快就可以下去了!” 柳程勋也笑着说道:“一切顺利就好,回去后还希望吉川君为我美言几句。” 吉川伸手拍着柳程勋说:“没有问题,帝国对我们的朋友一向很够意思。二位都去过曰本,但想必没有好好玩过,等这次忙完我做东,一定让二位尽兴!” 在吉川的命令下,潜水员经过几次摸排逐渐确认了神庙周围的情况。神庙面积并不大,但很坚实,算是整个古城里保存最完好的建筑之一。里面也确实存在着一条倾斜往下的地道,只是不知道有多深,潜水员没敢太过深入,进入到一段距离后就浮回了水面。 就在当天夜里,唐玉清正准备上床睡觉,突然来了一个曰本兵说吉川找他。唐玉清莫名其妙的跟着士兵去到了吉川的帐篷,进去一看发现只有吉川和自己。这一下他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原以为是要谈一些技术上的事,正准备等着柳程勋,可看吉川的意思找的只有他自己。 唐玉清心里纳闷,毕竟自己和吉川根本不熟,不知道吉川要干什么。 吉川让他在小桌前坐定,抬手给他满上一杯酒:“哎呀,唐先生不好意思,深夜召你前来,打扰你休息了!” 唐玉清拿鼻子一闻,呵,陈年花雕!也不知道哪里搞来的,这几天吃饭的时候可没见到有这种酒。 唐玉清并不十分好酒,可这种花雕他还是很喜欢的,抬起来抿了一口就听吉川说道:“唐先生这几天辛苦了,你绘制的图纸很专业,帮了我们大忙了!说起来唐先生你以前在京都大学待过,你对曰本人的感觉怎么样?” 唐玉清心中困惑,想了想挑了一些场面话回答。诸如专注,肯吃苦,学习能力强之类的。 吉川听完就笑:“唐先生果然厉害,不仅建筑方面的水平很高,看人也这么准。我大核民族一向好学,我认为只有不断学习才能不断前进,不知进取的只会被时代淘汰,在大和民族的领导下我们定会重建东亚荣光!” 唐玉清心里颇为不屑,嘴上却说些奉承的话迎合吉川。 二人推杯换盏一番后吉川突然凑近他说道:“不知唐先生是否有意向为我们工作?” 唐玉清一愣:“什么工作?我不就正在为你们工作吗?” 吉川摇摇头:“我指的是曰本ZF,或者说是东亚同文会。唐先生这种人才待在南京国民ZF简直是浪费,我知道你们内部不是那么好待的吧!贪腐遍地,官员的水平也差劲。我实在不忍见到像你这么有本事的人埋没荒野!” 唐玉清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只是喝酒。 吉川接着说:“我看过你之前做的一些设计,包括那座军医院,我觉得你的水平绝对称得上是一流,可是你才拿多少钱?在那种地方你没有点关系简直寸步难行,你得到的和你付出的差太多了。” 唐玉清想了想:“那如果我过来,你们能给多少?” “十倍,二十倍,唐先生你尽管开口。如果你以后想移居曰本也没有问题,我们帝国对你这样的人才一向相当看重!” 唐玉清又喝了一口酒:“如果是这样,倒也……不过你们组织那一套我不熟啊。” 他刻意把“你们组织”这几个字咬的很重,就是为了提醒吉川他知道吉川的真实身份,也明白吉川想要他做什么。 吉川笑了:“我明白你的顾虑,不过请放心,主要需要你做的还是你的本职工作,毕竟我们需要的是作为技术人员或者顾问的你。” “嗯……我需要时间考虑。” “没有问题,唐先生慢慢考虑,只要你愿意过来,你的要求我们都会尽量满足。不过唐先生,你觉得木村君这个人怎么样?” 唐玉清又是一愣,他没想到对方为什么会突然问起柳程勋。 吉川看到他的样子又笑了笑:“哦,不好意思,是不是太唐突了,二位也共事了一段时间,我只是想知道唐先生对他的看法。” 唐玉清考虑了一下说了些柳程勋的好话,毕竟他真的觉得柳程勋办事很可靠。 吉川点头道:“这次的行动细节我本来想提前知会你一声,可是木村君不让,所以才……我和木村君合作过几次,他确实办事认真,人也聪明,可是……” 说到这吉川不说了,拿眼睛瞟了外面一眼:“可是太聪明难免动些小心思。” “吉川君何出此言?” “我听说他以前曾和朝鲜的一些抵抗组织有联系。唐先生可否听说过?” 唐玉清心下一惊,他知道这种事可大可小,便回答:“没有,我这也是第一次见到他。” 吉川喝了口酒:“我也只是听说,传言毕竟当不得真,木村君的工作还是很出色的。”他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不过唐先生你的背景倒是很干净,虽然在南京国民ZF工作过,可是一切都点到为止,没有牵扯进政治里。我很欣赏你这样只专注于工作的人。” 唐玉清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对方只肯定了柳程勋的工作水平,却不信任他的背景,可不知怎么地又把话题扯回了自己身上。他只好露出一个苦笑:“其一,正如你所说,我没有牢靠的关系网,混不进去;其二,我对官场上那些明争暗斗的事情也不感兴趣!” 吉川也笑:“现在这个时代,大多数人都争名逐利,像唐先生这么淡泊名利的真是少见了!比起一些喜欢打小算盘的家伙,我更愿意和唐先生这样纯粹的人合作!” 唐玉清心中暗骂这小鬼子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说我什么“淡迫名利”、“纯粹”,费尽心思的拉拢我却是意欲何为。 二人这一番小酒喝至深夜方才结束,吉川或明示或暗示地想要拉拢唐玉清,唐玉清其实对此不感兴趣,又不好直接拒绝,只好推三阻四地说他要考虑考虑。 唐玉清喝的头重脚轻,一步三晃的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倒在床上想着吉川和他说的话,不觉间酒意上涌,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忽然惊醒,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唐玉清只觉口干舌燥,正想起床找水喝,却见一个人影不声不响的站在床头,定睛一看,发现正是脸色阴沉的柳程勋。 二十●火起 薛斌正听得入神,齐神册忽然就打住不说了。 “怎么突然停了,后来呢?” “后来就没有了,之后几人下水进入地道后发生了一次爆炸,造成的坍塌彻底堵死了地道。下去的人基本都死了,柳程勋和我师父两人逃了。”齐神册摇着头:“故事讲完了,你听出了什么东西呢?” 薛斌挠了挠下巴:“齐神册你这问的特别像我以前的一个老师啊,简直让我有一种梦回课堂的感觉。不过要说我听出了什么嘛?唔,那个柳程勋……是‘嘲风’的人吧!” 齐神册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笑。 薛斌接着说:“根据你的暗示来看,那次考察和嘲风有关,可为什么故事里唯一一个和嘲风有联系的人是唐玉清?他那个时候人生自由受到了限制,掌握的信息也少的可怜,以当时他的条件根本无法控制那次行动,嘲风也不可能把重要的东西拱手相让,能满足条件那几个条件又活到最后的除了唐玉清不就是柳程勋吗?” “嗯,柳程勋那晚带来了嘲风掌旗的命令,之后在行动展开时两人进行了水下爆破,破坏了那一次行动。柳程勋确实是嘲风的卧底,在满洲帝国的身份只是掩饰,他本人也压根不是什么研究少数民族政权的专家,他提供的信息都是嘲风给他的。只是有个地方说的不对,当时二人急着离开现场,只想阻止曰本人的计划,并没有刻意杀人灭口,至少就我所知,吉川后来被救上来了。” 徐凯辛从进来后就一直没说话,此时忍不住了,开口问:“唔,这么说来当初提供情报也是嘲风的授意?可是嘲风为什么要和曰本人合作?如果不想对方发现从一开始就不提供信息不就好了,何必派人合作,却又炸毁地道呢?” 齐神册一愣:“哎,这不是小徐吗,你也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徐凯辛一脸黑线,心说我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好在齐神册只是打个招呼,并没有让尴尬的场面继续下去。他解释说:“小徐你刚才没注意听啊,我说这一切的开始是曰军进驻沧州后的勘探活动,他们发现了地下的空间,之后嘲风才盯上他们的。” 薛斌倒是已经明白了:“地下祭坛和凌夷文明的信息很少,却不等于没有,曰本人多方搜寻信息,总会找到蛛丝马迹,与其等曰本人搜寻到真正的信息,不如自己送上门去,趁机误导对方。” 齐神册点头:“没错,当时就是这么打算的。曰本是1945年8月投降的,但其实沧州的驻军在四四年基本就开始龟缩防御了。沧州城曰军作为那次研究的大本营,行动失败之后再也没能组织起第二次像样的考察,关键在于没有时间组织专家和收集情报,而且后来沧州城周边抗日武装活动较多,小股曰军也不敢出城送死。” “可是,曰军搜集到的情报……” “嘿嘿,你莫不是忘了以前嘲风站的是哪一边。接收沧州城曰军投降的是原国民革命军第七十二师,师长袁殊辉打仗不行,吃喝嫖赌可是一把好手,他凭什么做上师长,不就是凭他是“光头”的嫡系?” 薛斌冷笑:“哼,可真是属猴的,粘上毛搞不好比猴还精。那些给出去的情报兜兜转转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自己手上,还让曰本人给自己打了先锋。吉川以为能挑拨离间,拉拢唐玉清监视柳程勋,却没想到唐柳二人背后是一个老板,可真是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如果没有猜错当时曰军并不知道和自己合作的是嘲风吧?” “嗯,嘲风本来也低调,不说以前,就算现在听过这个名号的也没有几人,当时他们确实没有直接出面,和日方联系的是伪满洲国。其实当时的一些情报,嘲风也是刚拿到手,可惜时候不对,小鬼子四处劫掠,咱国内表面上是南京国民ZF说了算,其实各地乱成了一锅粥。基本算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沧州是曰军的地盘,嘲风当时没有机会,只好按兵不动,可是曰本人又好死不死的发现了凌夷古城的地下空间,嘲风索性借了伪满洲国的壳子送上门去,假意合作,搅黄了那次考察。” 薛斌听到这自言自语道:“这么一来,信息真正经手的只有曰本方面和嘲风,难怪我们对此一无所知!” 齐神册叹道:“可惜嘲风也不是万能的,没有算到自己的靠山会败的那么快。等到嘲风意识到情况不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最后只好跟随“光头”退走夷都。当然他们走之前也留下了不少潜伏份子,结果后来都被扫的一干二净,嘲风只好不停地推迟计划,直至今日。” “嘲风本想再寻找机会下手,却没想到ZF开展了对凌夷古城的考察工作,他们担心ZF也发现底下的空间,所以只好再次抛头露面,想要抢在ZF之前下去,可那下面的神庙有什么呢?能吸引嘲风的不是一般的东西吧?” 薛斌本想套齐神册的话,让他接着往下说,没想到齐神册却不上套,只是笑笑,然后问了他个问题:“当时嘲风提供的那些情报确实没有直接经过你们的手,可是以你们的工作能力,那些情报你们却没有,你觉得正常吗?” 薛斌一愣,难怪刚才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自己怎么会没想到呢? 不等他想明白齐神册又接着说:“要达成一个目的总是有不少手段的,一个不行就换另一个。就像特洛伊之战,希腊联军强攻攻不进去就智取,造个木马也不是多难的事情。薛斌,我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以你的身份,就算别人都不知道的事你也应该知道,可是你却一点信息都没有,这是为什么?” 薛斌此时只觉得一阵凉意爬上了自己的后背,他明白齐神册的意思,有人隐藏或者删除掉了本该得到的情报,而那个人就在或者说是曾在他们的内部! 密室内的封文礼几人感觉温度似乎升高了不少,可能是地下通风系统时间太久已停止运转的关系。几人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带回去再看。 “咦,这是什么?”旗星卯捧起那堆破碎不堪的资料图纸往地上磕了磕,准备把它们整理一下以方便携带,却没想到从中甩出了一个东西,掉在地上发出的“咣当”地一声脆响。 唐笙捡起来一看,发现这是一个造型奇怪的金属块,说是金属块不太准确,因为这个东西其实是扁平的,还不到常人手指长,厚度不到一厘米,带着一个奇异的弧度。 封文礼也接过来看了看:“瞅着像个古物,搞不好还挺值钱的,哪里掉出来的?” “就知道钱,这是刚才那一堆东西里掉出来的吧?”旗星卯接过去装在自己包里,忽然他抬起头抽了抽鼻子:“喂,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好像有东西焦了。” 封文礼此时也隐隐闻到了,空气中确实有一股很淡地焦糊味。他顺着气味闻去,来到了正面那一排抽屉墙前:“咦?好像是这墙后面传来的,是不是有东西烧……” “轰!”封文礼话音未落,一股压抑已久的火舌从墙后喷涌而出。也就是封文礼反应快,整个上半身猛地往后一甩,摔在了地上,紧接着其余两面墙后也有喷涌的火龙呼啸而出。 “我靠!什么情况这是?”封文礼从地上爬了起来,饶是他刚才反应迅捷仍被燎掉了一撮头发。 此时除了三人来时的走廊,其余三面布满各色抽屉的墙都被火焰吞没,里面放着的东西被烧得劈啪作响,火势还有着往他们所在的方向合围的趋势。 旗星卯率先反应过来,不等其余两人细看,叫上他们便朝着来时的走廊跑去。几人冲入走廊,方才觉得温度有所下降,跑了没几步就看到了往上的梯子。 “快走!”旗星卯一马当先的爬了上去,爬到地下室的金属挡板面前,伸手就去拉控制开合的机关。 金属挡板有两个控制开关,一内一外,内部的是一个黑色把手,就装在墙边。刚才几人下去时为了防止万一,就拉动机关,关上了金属挡板,可此时旗星卯伸手一拉,挡板却是纹丝不动。 “什么情况?”旗星卯又是用力一拉,挡板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喂,快上去,火好像朝着这边烧过来了,爬在梯子上搞毛啊?”最下面的封文礼看上面迟迟没有动静,忍不住开口催促。 “堵住了。” 封文礼没听清:“什么?” 旗星卯又是推又是拉可是都没有用,急得大叫:“我说我们被堵住了,这破铁门打不开了!” 二十一●暗算 站在中间的唐笙意识到不好,正想说些什么,忽然觉得背后越来越热。 “喂喂喂,你的背,怎么烧起来了?”封文礼抬头就看到唐笙的后背冒出一团火焰,连忙大叫。 唐笙一开始以为是后面的墙也起火了,可一想水泥墙面不可能燃烧,再一看,发现起火的是自己的背包。他爬在梯子上本不方便行动,可烫的受不了了,手忙脚乱的扯下背包就要往下抛。 封文礼连忙往旁边一避,可是唐笙伸到一半的手却还拽着背包没有放。 “怎么办,那些图纸都在里面!” “都他妈起火了还能怎么办,赶紧丢下去!”封文礼吼到。 此时火舌都快烧到唐笙手了,他连忙放手,着火的背包坠到了地面。封文礼也跟着滑下去,狂踩背包灭火。好不容易踩灭他伸手就去扒拉里面的事物,想看看有没有烧剩下的,可惜里面的图纸和资料都烧成了灰。 封文礼一边刨那堆灰一边骂:“他妈的,图纸都没了,好不容易拿到的,怎么会起火?” 骂了没几句他却停住了,背包里其余的东西都被火烧到了,可是损坏的程度却都比不上那堆图纸和资料。 “难道是这样?” 唐笙还挂在梯子上,此时见封文礼在说些什么便开口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好像知道起火的原因了。这里的东西可能都用某种特殊的药液泡过,只要温度高于一定程度就会自燃,我们刚才拉开抽屉通风系统就停止了,然后温度就越来越高。这间密室里应该还有加热系统,不然不可能升温升的那么快。” 最上面的旗星卯大叫:“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这门打不开了,你听懂了吗?我们要变成烤串了!” “我听到了,你说这门打不开!”一个带着冷笑的声音从梯子底部的墙后传来。 几人都是一惊,凑过去看,发现那里有根露出墙壁的水管。 那个声音接着说:“不容易啊,总算把你们三个给逮住了。” 几人这时搞懂了,这应该是类似于船上的传音系统,用根金属水管就可以进行不同地点间的通话。封文礼凑上前去:“喂,你谁啊?你找错人了吧?我们几个只是路过,看见有个梯子就下来参观参观。” “我可没找错,上次在城中村你们运气好,跑了!” 唐笙此时猛地回忆起了那个声音:“啊,是他,他就是绑架我的那个人!” 封文礼和他们二人对视一眼,又接着问:“你想干什么?” “大家都知道对方的身份,废话我就不说了,东西你们找到了吗?” “找是找到了,可惜都烧了,只剩一堆灰,想要你就下来拿,最好顺路带点肉串和啤酒,大家可以一起吃个烧烤!” “哼哼,这下面的机关室是以温度控制的,拿完东西就得尽快离开,你们几个蠢蛋竟然在下面待了那么久,成功把下面引燃了,可惜这个机关室从此就不存在了。” “喂,我说的是真的,那几张图纸都自燃了,要怪就怪你自己来太晚!” “你们还挺聪明的,竟然找到这种地方来了,可真是消息灵通。那个警察也在下边吧?我要的东西呢?” 火势此时已经开始向外侧蔓延了,走廊木质的墙壁和地板上都是火焰。封文礼抬头看了一眼,咽了口唾沫:“真没什么东西了,你要早一点来我们就把图纸给你了,快打开门放我们出去吧,我可以叫你爸爸!” 对方不为所动:“不要东拉西扯!唐笙,我要的是伍冯晨临死前给你的东西,交出来我就给你们一条生路,我说话算话。” 旗星卯心念一动,掏出了那个金属块朝着其余二人挑了挑眉,又指了指脖子上的吊坠。 唐笙并不想死在这里,可他也明白对方的话不能信,就算交出了东西他们肯定还是个死。他做了一个了然的表情,开口道:“那个东西我没有带在身上。” “你放哪里了?” 唐笙明白伍冯晨根本什么都没给自己,现在想来当时伍冯晨的动作应该是障眼法,上面那家伙果然被骗了。他想了想说:“东西我藏起来了,你先放我们上去,我带你去拿。” “唐笙,我们是友非敌,不要被他们骗了。你告诉我东西在哪我就打开门让你们上来!” 封文礼凑了上去:“你在这儿和我套娃呢?要是真想知道就先打开门,不然我们死了你一辈子都别想找到!” 那个声音沉默了几秒后又笑了:“嘿嘿,你们知道吗?被火烧死可是一件很痛苦的事,那种剧痛感会把你逼疯的。” 封文礼耸了耸肩:“其实大部分死在火场的人都是死于烟雾窒息,我们可以在被烧死前先被呛死,这样就不痛了,Yeah!” 对面明显被他噎住了,憋了一会儿才冷冷地说:“既然这样,你们就死在下面吧!”说完就没了声音。 此时已经有不少烟雾朝着几人飘来,唐笙情不自禁的往后靠了靠,他明白封文礼说的没错,梯子所在的位置没有可燃物,火其实烧不到这里,可是燃烧产生的大量烟雾一样可以置他们于死地。 封文礼把刚才烧着的的背包残片塞进了金属水管内,压了个严严实实,然后才抬头看着二人说:“同志们,牺牲的时候来临了,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旗星卯翻了个白眼,刚想说话就被封文礼打断了:“喂,懂不懂规矩,新人先说!” 然后他转头和颜悦色的对唐笙说:“来吧,你先来,无论什么事都能说,快一点!” 唐笙没想到自己的结局会是这样,不由得有些黯然,但他还算尽职,只是说了对家人的思念,其他的事只字不提。 “就这?没了?”封文礼大失所望。 此时已经有不少烟雾飘来,几人都蹲在了地上,封文礼对唐笙的回答很不满意,不停地催促他接着往下说。旗星卯砸了咂嘴,站起来一脚踢在了封文礼屁股上:“别玩了,小心一会儿真死在这下面!” “我有数……咳咳咳,好好,不玩了。”封文礼还想狡辩几句,却被烟雾呛到。 他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小包报纸裹着的东西:“我上去把那破门炸开,你俩坚持一会儿。” 唐笙都呆了,感情你们早有后手,刚才都是在骗我啊! 封文礼看唐笙张大嘴的样子就解释:“那什么,嘿嘿,我是怕你太紧张了,开个小玩笑。不过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没有把那堆图纸放我包里,要不然……” 旗星卯开口打断:“要不然我们刚才就被炸上天了,怎么那么多废话,动作快!” 封文礼咧了咧嘴,撕下一节衣服蒙在脸上,迅速爬上了梯子。 唐笙暗骂这家伙开玩笑也不看看时候,差点把自己吓死,还好自己没有说漏嘴把卧底的事说出去。 不一会儿封文礼就爬了下来:“太久没做这种事了,用量有点掌握不好,大家都往后缩缩,以防万一。” 随即他掏出一个小型遥控器一样的东西一按,随着“轰”的一声,碎砖和灰尘从梯子上落了下来。 声音不大,只是很沉闷的一声,看得出来爆破物的用量不多。 灰土碎石刚一落地,封文礼一马当先顺着梯子就冲了上去,旗星卯和唐笙紧随其后。 封文礼没有炸那块挡路的铁板,而是在旁边墙和铁板的交界处开了个口子,这么一来就把铁板炸成了可以向侧面打开的门。 几人钻出密室,来到了地下室的储物间,这里静悄悄的,一片漆黑。封文礼打着手电,四处照了照,出了口气:“好像走了?这孙子,算他识相!”说着就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一个墩子上。唐笙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的庆幸,两腿一软,靠在了墙上做着深呼吸。 “我们也赶紧走,你俩别在这儿歇,下面起火早晚要把人引来!”旗星卯拍了拍他俩。 封文礼拍了拍自己的脸:“我就是喘口气,走吧!” 三人推开储物室的门就朝着楼梯口走去,封文礼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没走几步忽听“哒”的破空声,接着就见封文礼身子猛然一扭,捂着肩膀摔在地上,嘴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紧接着两侧的几间屋门就被人踹开了,冲出了几个人,也不说话,手上挥着家伙事儿就向唐笙三人冲来。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光线又昏暗,不及唐笙反应,一把刀子已经朝着他的面门划来。唐笙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举手格挡,就觉得手上一凉,随后就是火辣辣的疼,伸手一摸,全是血。对方的刀子很快,幸亏他退了一步,不然手掌可能都给切了。 走廊狭窄,对方一击见效便压了上来,第二刀直逼唐笙的脖子。唐笙正待舍命夺刀,猛地被人拉了一下。 旗星卯拨开唐笙一个侧踹,正中那人肋部,那人直接飞了起来摔进了后面的人群。出腿的力度加上那人前冲的劲儿,肝部受到巨大冲击,对方连哼都哼不出来就瘫在了地上。 一旁的封文礼也爬了起来,左边肩膀上插着一只箭,整个箭头都没入了身体。不等他起身,一个戴滑雪面罩的拿着匕首反手就朝着他的胸口袭来,封文礼右手削中对方手腕的同时,以对方小臂为轴缠住对方持刀手,拉到面前一头顶在那人下巴上,接着又是一拉一推挫伤了那人的手臂。 前面几人打成一团,却有一人头戴鬼脸面具站在走廊的远端,手上垂着一把弩,凝神看着打斗的人群,此人正是袭海宁。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