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鬼魅传1》 对读者的话 本书的大纲已经全部设定完毕,序章为清末民初的往事,两个年轻人究竟会遭遇什么?京城的一大劫难又是因为什么?一切都是人心作怪! 序章看似与后面的现代剧情毫无瓜葛,但非也!序章埋下的伏笔始终是贯穿全文的主线剧情,会随着主角的成长,孤星与煞星必然重逢,他会天命所注接触到叶灵儿,主角与叶灵儿之间天命之缘会逐渐展露,二百多年前的前尘浩劫也会一点一点的揭开。 第一卷《忆往昔》属于主角回忆从成为鬼魅者至今的成长经历,如果大家觉得无聊可以直接从第二卷《黑山村》正在进行时的部分开始阅读,到了第二卷 叶灵儿会再度出现在大众的视线里。 黑山村二十年的悬案,法术界十二年一度的法界弟子论道大赛,云南黑僵尸,大学闹鬼事件,狐妖族等一些列精彩剧情都在后面,大家一定要坚持往后看,后面更精彩。 最后希望大家能喜欢这部小说吧,个人认为它和主流网文风格有很大不同,比较另类,你们的评论就是我坚持的动力,谢谢! 1序 清末民初,晚秋,黄昏。 瑟瑟冷风夹卷一叶枯黄穿梭飘荡于京城的大街小巷,掠过行人,绕过车马,飘进青砖深处一户庭院。庭院石桌旁坐着两人,面色凝重,久久不语。 黄叶缓缓旋落于石桌之上,渐渐暗淡,枯萎,衰竭。 望着桌上的不速之叶,杨小亮心中升起一丝不祥之感,微皱的眉头变的更紧。 “灵儿......我有一个不好的预感,明日对于我们来说可能真的是一个劫难,这一次恐怕没那么好的运气渡过。” 正对着夕阳发呆的叶灵儿清秀俊雅的面容被耀的金灿灿的,显得仙气十足。他慵懒的趴在石桌上,不以为然道: “哦。安生的日子果然还是短暂的。” 对于他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杨小亮似乎已经习惯,他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颇有些愤怒。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这次不一样,我预感到这次可能是......大凶!” “我知道。”叶灵儿猛地抬起头打断了杨小亮。紧紧注视着他,眼神似水,哀伤又复杂。片刻又低下头,轻声说道:“我知道的。” 叶灵儿伤感的样子让杨小亮心里一痛,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叶灵儿这个样子了,这么多年他对什么都漠不关心,这世间的所有对他来说或许都无所谓吧。这一痛,让他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是啊,逃不掉的。逃,又能逃到哪里呢?你若芳香,何处不会招引蜂蝶。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叶灵儿因何感伤。 思索之际,院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这个时间会是谁呢?杨小亮心中好奇起身开了门。却见一个中年和尚站在门外,素衣布袍,一手持念珠,一手行佛礼道:“阿弥陀佛,施主打扰了,贫僧路过这里听见院内有人声,便想进来讨碗水喝。” “哦,那......大师稍坐一会。”杨小亮将和尚引坐于石桌旁,心中纳闷,平时除了五爷府里的下人几乎没人叫门,怎么无故来了个和尚。 那和尚坐下,向叶灵儿施了佛礼,叶灵儿抬眼瞥了和尚一下,挤出一丝笑容算是回礼。 片刻后,杨小亮端出一碗水放在和尚面前。和尚看了看这碗水,没有喝,只说:“好水!好水!” 杨小亮不禁想笑,这和尚真是怪异,喝都没喝就说好,这一碗普通的凉水能好到哪去?该不是个疯和尚吧。 正想着,和尚又说话了。“水虽是好水,只怕明天未必喝得到。” 杨小亮忍不住笑了出来,“大师若是明天再路过这里,只管叫门,我......” 话说到一半,杨小亮顿住了。心里大惊,这野和尚哪来的?他说的不正是我们吗?他是何方神圣?他看向叶灵儿,发现他也正惊讶的看着自己。 杨小亮满腹疑云的转向这和尚,和尚依旧盯着这碗水,面色沉稳,显得神秘莫测。杨小亮思索片刻,抱拳行礼。 “敢问大师是何方高人?此话是否别有深意?还请明示。” “贫僧法号普水,并非什么高人,我来到此地......是想求证一件事。” 杨小亮虽并非佛家之人,却也是听过普水这个名号的。据说此人修行极高,道行颇深,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么厉害的一个大师来他这里要求证什么。 “原来是普水大师,晚辈失礼。不过大师此次前来到底是为何事?” 普水和尚看着杨小亮和叶灵儿二人,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杨小亮见普水和尚不说话,只这样看着自己,不好随意提问打断。而这和尚复杂的表情里又实在看不出什么,他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却只能干挺着。 半晌,和尚轻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既然缘分已到这,说出来也无妨。” 普水和尚起身站定,手里有意无意的数着念珠,继续说道: “几天前,师兄和他的友人夜观星象,发现星图内两颗星有异,仔细研解后大为震惊。” 普水和尚说到这里,打开手掌指向天空。“看见那颗星了吗?。” 杨小亮,叶灵儿寻方向望去,果然一眼就看到了那颗星。不禁大为诧异,心道这天还没黑,怎么会有一颗星星明晃晃的挂在那,更奇怪的是这颗星看久了似乎竟会让人产生一种压迫感。 “原本这颗星旁边还有一颗星,但有一日,这两颗极其相近的星竟同时闪烁,这引起了师兄和他友人的注意,没多久两颗闪烁的星相继暗淡,陨灭,消失不见。本来这也没什么,星云有来去,人世有轮回,可令我们没想到的是,忽然间这颗星竟又亮起,凶光大盛...然后就这样一直挂在那,无论白天还是黑夜。” 听完普水的话,杨小亮心中越发不安,不知道这星象是否与自己之前那不祥的预感有着什么关联。 “敢问普水大师,那这星象预示着什么呢?” 普水缓缓吐出两个字:“灾难。” 听到这两个字杨小亮心中一惊,正要再问,便听到了叶灵儿的声音:“即便如此,那又关我们什么事?” 对于叶灵儿这略显无礼的问题,杨小亮有点尴尬,但却也正是他想问的。 普水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看看二人接着说道:“师兄说此次灾难将会是京城的一大劫难,以他的修为也未必能渡过此劫。贫僧也并非自不量力来此渡劫,只是想来求证这一切的因果为何。” 杨小亮虽然并没有完全听懂普水和尚所说,却也已经十分惊讶,普水和尚的名号他是听过的,那么他的师兄肯定更是法力高深,连他们俩的修为都渡不了的劫难会是什么劫难?又还能有谁能渡的了呢? 普水和尚说完,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竹签握在手中,只露出了上半部分。 “请二位施主各抽一支。”普水和尚说完将手伸到两人面前。 两人相互看看,不明所以,一人拿了一支。 杨小亮把签提起一看,上面写有一个“孤”字。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也猜到了不是什么好签,眉头一皱不禁心中念道:但愿灵儿他能抽到个好的吧。 叶灵儿看完了自己的签,嘴角一扬,不屑的哼了一声。杨小亮见叶灵儿似有笑意,心中欣喜,想必他抽了支不错的。抢过来一看,心凉了半截,叶灵儿的签上清晰的写有一字“煞”。 杨小亮看着叶灵儿,本想说点安慰的话,却见他看起来比自己更是无所谓,长舒了一口气。转念一想,心里有些生气,心道这和尚都拿了一些什么破签给我们抽,怎么没一个好的。 压下心中的恼怒,杨小亮将自己的签先给了普水和尚,问道:“大师,这是我的,这个签是什么意思啊?” 看到签上的“孤”字,普水和尚轻轻摇摇头,满面哀容的看着杨小亮,良久,却只说出四个字:阿弥......陀佛。 普水呆立了半晌,又伸手接过叶灵儿的签。 他的手似乎有些颤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或者说早已知道了答案,他紧紧攥住这只签,艰难的打开了手。 普水看着叶灵儿的签,身子顿时瘫软了下来,望着面无表情的叶灵儿,眼中掠过一丝惊恐与讶异,挤出一丝苦笑,“果然。” 他无法想象,近在眼前的两个年青人,过了明天,会经历什么,又会变成什么。他只知道现在的他,无能为力。这两支签,预示了不可逆转的结果。 师兄的话一向都是对的,这他知道。他只是不甘心,他只是好奇,他只是还想试一试。他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想凭一己之力让京城免受此劫,但这一切都破灭了。他想问佛为什么......随即“因果”这两个字出现在了他的内心。 杨小亮看着近乎崩溃的普水和尚,似乎想通了一些事,他心中的疑惑,不安,焦虑,担忧和恐惧慢慢转变成另一种情绪,坦然,接受。就像死亡转轮的指针,没出结果之前是紧张和恐惧,到转到自己之后便只有无奈和接受。 会是什么呢?如果真的躲不过去,那就来吧,杨小亮心道。 他走到普水和尚身旁,轻声叫了叫还在发呆的他:“大师......” 普水和尚自言自语道:“一切都是因果,种什么样的因,就会得什么样的果。命理定数,改变不了。” 杨小亮听完,思考了片刻,微笑说道:“大师的意思可是说,我们之所以会经受此劫难的孽果,是因为种了该受此劫难的孽因吗?” 正说着,一声稚嫩的鸟叫传来,三人循声望去,只见院内树上的鸟窝里一支雏鸟扑棱着掉了出来。 “小亮!”叶灵儿急忙喊了出来。 “看到了!”话音刚落,杨小亮猛地一蹬石桌,瞬间窜出数米远,伸手一接,正好握住了掉出来的雏鸟。 普水和尚见了,略微惊讶,赞赏道:“施主,好身手。” 杨小亮看着握在手中吱吱鸣叫的毛茸茸雏鸟,眼中一亮,说道:“既然大师说到因果,说到命理定数,我有一事想请教。就说这小鸟吧,它现在在我的手里,我只要稍微一用力,它就会变成肉泥。我便种下了杀生的因,就将会承受杀生的果。” 说完,杨小亮转身跑向那棵树,猛蹬了两步树干,轻轻一跃,一手抓住树枝,另一只手便将雏鸟放回了鸟巢。手一松,落地无声。 “而现在我把它放回巢穴,因为我,它才能得以长大翱翔,我便种下了救助的因,这样我就将得到救助的果。可是这只小鸟的一生,却因为我可能种下的两种因,而有着完全不同的两种果,既然结果只能有一个,那么哪一个又是命中注定的呢?” 普水和尚一愣,杨小亮继续说道:“或许大师会说,结果只有一个,而那一个就是命中注定的。可我觉得不是,这未免太牵强了,我相信因果,但我不信命中注定。如果万事万物都早已注定好了所谓的命数,那岂不是既无聊又可悲?我觉得命数有很多条,而选择走哪条取决于人心,而并非注定的。” 杨小亮停顿了一下,无奈的微笑道:“我们现在要承受的果,或许正像这身不由己的小鸟。” 普水和尚听完大为震惊,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疑惑难解的问题答案竟然会出自一个年轻后生的口中。刚刚发生的一切他也都看在眼里,他更不会相信面前的两个年青人会是十恶不赦作恶多端的恶人。 他的眼中满是赞赏与怜悯,想到二人遇事不乱的性格,别具智慧的见解,矫健凌厉的身手,还有那更可贵的善根和即将面临的遭遇,不禁摇头感叹,“可惜!可惜啊!” 普水和尚站起身来,眼中湿润,对着二人又施佛礼。 “二位施主皆乃菩萨心肠,今日贫僧修为尚浅,无法为二位施主渡此劫难,惭愧的很,我回去定会为二位诵经念佛以求佛菩萨保佑,还望二位无论日后遇到什么事都不要舍弃善根,勿忘初心呐!贫僧告辞了。” 二人起身行礼,“大师慢走。” 夕阳下,石桌旁,两个年轻的背影。坚毅,挺拔,温馨,凄凉。 远方传来了普水和尚飘渺悲怆的声音:“人心作祟!人心作祟啊!” “小亮,安心的活着......对于我们来说真的就那么难吗?” “会过去的......会好的......” 天边那颗星仍旧固执的挂在那里,诡异的放着青光。 空中传来了一声乌鸦的哀嚎,天色就暗了下来,夕阳没入了一朵突如其来的乌云里,再未见光明。? 2初遇灵异 在漫长的人生里,总会或多或少的遇见一些怪异的事,而这些事远不在我们了解的那个世界里。 随着科技文明的逐渐发达,社会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发展着,科学改善着人类的生活,科学贯穿了社会的一切,医学、工业、农业、教育等几乎所有的领域。 人们信赖科学,信仰科学,然而这个世界庞然繁杂,千奇百怪,仍有一些已知或者未知的领域是科学还没覆盖的。简单的说就是,这个世界存在着一些怪异现象是科学至今也解释不了的,而这些怪异现象被称为超自然现象。 超自然现象就是人们常说的灵异事件,我最初听说的灵异事件都是从老人口中的一些故事里得知的。 我出生在乡下农村,这样的诡异怪谈故事,在老人们的口中仿佛无穷无尽多的数不清。可每当我们问到故事到底是真是假时,老人却总是表情严肃,避而不谈。 然而老人的故事又大多数都是吓唬孩子的,真真假假,难以分辨,所以那时候的我们对这种灵异故事是既敬畏又怀疑。而直到我第一次亲身经历了一件事后,我才终于发现了这世界的另一面,和......我自己本身的另一面。 我想,我的经历,或许,足以颠覆你们的世界观。 我叫李二牛,二十二岁,一个看似普通却不同于你们的人。 ‘你真的以为你加入鬼魅部落只是一个巧合吗?这是一个精心策划蓄谋已久的骗局。’这句话出自我的梦里,而我也不止一次梦到过。 在梦里,一个冰冷,神秘,高高在上的声音从虚无缥缈处传过来,而我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却只看到远方昏暗朦胧中一个凄厉的背影。我慢慢靠近,可就在背影转过身来的一瞬间,却总是醒来,一直看不到他的样子。 这个梦困扰我很久,让我曾几度怀疑‘鬼魅部落’,怀疑我的师父。 我猜‘鬼魅部落’这四个字一定让很多人都感到费解,先别急,到后面就明白了。 第一次遇见师傅,是在我十四岁那一年盛夏,那时的我早已从乡下搬到城市,麻木的忍受着都市专有的焦躁和虚浮。 那天,上完晚课已经将近九点,可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网吧玩了近三个小时的游戏,因为我需要在一个既可以做坏事又不需要负责任的世界来发泄我内心的委屈和怒火。 因为经过我长久的不懈谋划,动用了‘英雄救美计划’、‘惩罚班长计划’、‘感动小红计划’等一系列的计划,就在早上,我终于如愿以偿的和小红同桌了。可是现在,我又成了没有同桌的人。 事情是这样的,上晚课的时候,我把写好的情书送给小红,却被她直接交给了老师,还被老师当着全体同学的面诵读。然后,我之前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上个星期,你给张珊珊写情书,被历史老师全班诵读,这事我还没跟你算账,今天你又换人啦?今早我批准你和王小红同桌,目的是要让你向她学习,有什么不懂的向她请教,可你倒好,不但不体会老师的良苦用心还要拉你同桌下水。你简直是无药可救!今天起,你还和以前一样,自己一张桌!’这是老师的原话。 我在班里一直是一个被孤立的人,因为我看不惯所有人,觉得同学也好,老师也罢,都太假。然而,我自己也假。假来假去,反正也都不是什么好人,那我又何必在意他们怎么看?所以我一向我行我素,同学不喜欢,老师不待见。 其实,我是无所谓的,只是我不理解,这些人为什么都这么庸俗?我说我写情书是为了学习诗歌练习文采,怎么就没人信呢。我想和王晓红同桌,并不是因为别的不堪入目的想法,只是因为她发育的好,腿白。 当然,这个我不能说。 就这样,我努力了半个月才享受到的成果又离我而去,短暂的可怜。 于是我带着满腔委屈去网吧玩了近三个小时的‘侠盗飞车’。在游戏里,我简直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我见人就打,见枪就抢,见车就砸,见女人就......也是打。总之就是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在虚拟世界发泄完了,心情好了大半,出来的时候已近十二点。 回去的路上我也想明白了一些事,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曝光其信,贬其文采,夺其同桌,孤独其身。所以这些我也不会太放在心上。 因为回去的太晚了,我加快了步伐,走到了那条必经的胡同。 胡同里路灯照射不到,光线微弱昏暗狭长,我打开手电筒,扫视着前方的路静静的走着。可就在我走过一半路程的时候,我定格在了那里。 因为我的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女孩,雕像般的伏坐在地。当时我的脑袋一片空白,除了疑惑还有莫名恐惧,我不知道这个诡异的女孩,是突然凭空出现,还是早就在这里。 不过不管是哪一样都太不正常了,凭空出现自不必说,大半夜一直坐在这漆黑胡同里的女孩......感觉比凭空出现还要恐怖。 没有哪个正常人会这么做,我满脑子只想到一个可能,她是鬼! 鬼?这世间......真的有鬼?那么我现在该怎么办?这突如其来的恐惧让我血液倒流无所适从。我定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下意识的看了下表,十二点整。 良久,我突然想起鬼都是怕光的,于是我哆嗦着用手电筒的去照她,满心以为她会像电视里演的一样,痛苦的嚎叫,全身冒烟,然后魂飞魄散。可事实是,这样似乎并没有让她有任何不适,反倒让我看清了她的样貌。 从表面看上去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比我大不了几岁,身穿白色长裙,裙子上沾有些许血渍,长发乌黑浓密,半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这位姐姐......那个......这么晚了,您在这......干什么呀?”我小心翼翼的轻声询问。 女孩听后,肩旁动了一下,开始缓缓的抬着头。我心里越发的不安,因为我深知这样的场景,女鬼抬起头来的那一刻,应该就是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了,我肯定会被她满脸是血或者没有五官的脸吓得心脏骤停而死。可我却身不由己的紧盯着她,僵硬的等待这恐怖的一幕来临。 然后,我看清了她的脸。 她是一个美丽的女孩,黑黑的头发垂在白净的面孔俩旁,厚重的刘海下清秀的眉毛微微皱起,一双水葡萄般的眼睛无助的看着我,让我觉得她或许没那么可怕。即便她是鬼,也是个可爱的鬼。 “你看到我了?”她的声音轻柔纤细。 “看......看到了啊。” 女孩讶了一下,“我受伤了。” “你怎么了?” “我被摩托车撞了,撞我的人跑了,没有人管我。”她神情哀伤,语气悲凉,声音也好听,让人忍不住的可怜她。 难道她只是一个被撞受伤没人管的普通女孩?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撞的,坐在这里多久了。不过我想应该是晚上被撞的,白天的话不可能没人发现她,那么她或许已经在这里几个小时了,她的凭空出现或许真的只是因为我没有提前发现她。这样想来她倒确实只是个需要帮助的可怜女孩,我有些自责自己不该疑神疑鬼。 我壮着胆子向她慢慢走去,问道:“你什么时候被撞的啊?你在这坐了多久了?” “一年了。” ...... 这一句话差点没让我昏死过去,本来正朝她走去,顿时吓的倒退了好几步,踉跄跌坐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你是说......一天吗?”极度的恐慌中我怀疑是不是我听错了,再次求证。 “一年了,都没人管我。”这个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此刻却显得那么怪异,惊悚,同时证实了我并没有听错。 鬼呀!真的是鬼!这绝对是鬼了!这一次我竟然真的碰见鬼了!这世间竟然真的有鬼......我、竟、然、真、的、撞、鬼、了...... 我内心深处在大声呼喊,怎么也无法接受一直以来出现在电视和想象中的事,此时此刻竟然真真切切的在我身上发生了。我眼睛紧紧盯着她片刻不敢离开,生怕我看不到她的一瞬间,她会借此空当变成什么更可怕的东西。如果真的要死在这里,我宁愿死在眼前这个虽然诡异但还依旧美丽的‘女孩鬼’手里。 “......小姐姐......你不要吓我......我们无冤无仇的......你就让我过去吧......不过去也行......我往回走可不可以啊......”我瑟瑟发抖,试探的问着。 女孩一听,眉头紧皱,眼神恶狠狠的盯着我。因为愤怒,原本白净的脸越来越发灰白,青筋渐渐突起,眼睛变得血红,嘴唇已经青紫。和之前的摸样已经完全判若俩人,相比之下异常恐怖。 “连你也要走,都不管我,你也不管我......”一边说着,她突然向我爬了过来,声音也不似之前轻柔而是变得嘶哑恶毒。 “你别过来呀!你找我干嘛?又不是我撞的你,谁撞你你找谁去呀!”我慌乱的喊叫着,双腿却不听使唤,只能坐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往后蹭,可是没蹭出多远就倚靠到了墙上,再没了退路。 已经变的凶神恶煞的女孩,一点点的靠拢过来,越来越近。我心如死灰,不知道被鬼害死究竟会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心中无助又悲愤,碰到你是我倒霉我也认了,害我就害我嘛,何必变成这个死样子吓唬我。 “为什么不管我,为什么都不管我......”伴随着恶狠狠的声音的传来,女孩那恐怖的面容已经近在眼前。我实在没了勇气再去面对,转过头去闭上眼睛,等待她向我扑来的那一刻。 就在我近乎绝望的一瞬间,突然‘咻’的一声,一股疾劲的风力在我耳边掠过,我猛地睁开眼,只见一道红光从我耳后方向飞出来,‘砰!’的一声打在女鬼的头上。女鬼一声惨叫,被击飞老远。 我回头望去,只见胡同口处,昏暗的路灯下,一高一低俩个人影,天神一般的立在那里。? 3一条白腿 暗夜黑寂,灯光迷离,一高一低两个人影,神秘莫测。 正经历着绝望等待死亡的我,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我并没有死。 ‘那我今天应该就不会死了吧。’我这样想着,渐渐生出一种错觉,天外来客?外星人? 那两个身影慢慢的向我走来,而一旁的女鬼盯着渐渐靠近的两位,目光凶狠愤怒,伏地低声嘶鸣,却没敢再轻举妄动。 随着二人身影的临近,我反倒越来越看不清他们,因为胡同里的光线比马路上要暗的多。 我哆嗦着拿着手电筒照过去。在手电筒晃动的光晕中,我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貌。他们并非什么天外来客,更不是什么外星人,而是两个地球人。 我心中松了一口气,虽然都是来救我的,不过还是同类看着更亲切啊。 来人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和一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女孩。男人头发花白精神矍铄,他面无表情又有些似笑非笑,身体壮硕步履乘风,有一种威严的压迫感。女孩斜扎着一个长长的马尾,一双眼睛圆滚滚的,苹果一样的脸蛋泛着红,嘴唇嘟着好像正在闹情绪。她的裙子很短,还没过膝盖,所以......看着还挺可爱。 “照我们干嘛?还不照鬼,没礼貌!”女孩不满的嘟囔。 “哦......哦哦......对......”我慌乱的又拿着手电筒照向鬼的方位。可是,那里已经什么也没有了。鬼不见了!我左扫一下右晃一下,依旧没有找到那女鬼的影子。 “诶?哪去了?刚才还在这......是逃了吗......”我一边找一边念叨着,心里打着鼓。 “当心上面!”突然传来了女孩的惊呼,吓了我一跳。 我闻言猛地抬头向上望去,只听上方传来女鬼的嘶吼“呃啊!”我下意识的用手电照去,不看还好,这一看,眼前的一幕让吓得我差点喊娘。手电的光正好照在了女鬼的脸上,在光束的照射下,漆黑的四周里赫然现出一个强光下的狰狞恐怖的脸,正是那女鬼隐于黑暗从上面向我扑来。 不得不说那女孩还真是个胆子大的妮子,我当时是吓懵了,根本动弹不得,她却两步就窜了过来,在我旁边一跃而起,一个膝顶,又将女鬼顶飞了出去,动作那叫一气呵成,简直帅呆了。 女鬼当时眼中似乎满是疑惑,这眼神很复杂,有愤恨,有孤独,又似乎有一种......背叛吧。反正是说不清的感觉。 从这一回合看,女鬼应该并不是这女孩子的对手,但她竟然又愤怒的扑向了女孩,有一种鱼死网破的悲壮。 女孩见状,急忙从腰包里摸出一张符纸,捏在手中,正欲上前迎战,却感觉到脚下一沉,她低头一看,气个半死。 “你抱着我的腿干嘛?还不快松开!”女孩子慌忙的喊。 “是恐惧使我慌乱,我也不想这样,可我的身体不听使唤啊!”我捧着一条温热的白腿,瑟瑟发抖,有气无力的继续说道:“女侠,不要去啊!不要离开我!我好害怕......” 如果这个时候女鬼真的扑过来,我们两个都很危险。可它却停住了,因为黑暗中正闪着的两道寒光,是那男人的眼神。 对于女鬼的认怂,我心里反倒有些蔑视。这鬼也不行啊,呜呜啊啊的也就会吓唬我,看来都是虚张声势。好歹也是一个鬼呀,竟然被那男人稍冷一点的目光给震慑住了,真是丢尽了鬼的脸面。 “你现在去投胎转世应该还来得及,别等到酿成大错,鬼界不留人间追杀,到头来只会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那男人淡淡的说。 女鬼听了一怔,随即冷笑一声道:“你就是这样超度亡魂的吗?” “我不是在超度你,我是在提醒你。” “我不走,我要等到撞死我的那个人,我要让他付出代价......”女鬼的声音变得低沉,悲怆。 女孩听了女鬼的话,不屑的冷哼一声,“你们之所以被称为鬼,就是因为你们鬼话连篇。你要找撞你的人报仇我能理解,可你今天为什么要害这个傻小子?他之前说的话,我可都听见了,又不是他撞的你。” 虽然她的第一句根本逻辑不通,但是后一句可真真的问到了我的心里,我也觉得委屈的很,又不是我撞的你,为什么要害我呢?女孩的话让我心中涌起一丝温暖和感动,我下意识的紧了紧抱着腿的双臂,实难自禁的感叹道:真白! “诶哟!臭小子,你咬我干嘛?你给我滚开......”满脸通红的女孩开始用力甩动那条被我束缚的腿想把我甩开,无奈我抱的太紧,并没有让她得逞。她有些气恼,冲着男人娇嗔的喊道:“师父,你看他呀!” 那个男人看了我们两个一眼,眼神一暖却没有理会,转而对女鬼严肃的说:“恶人自有天收,不管怎样,人间的命,也轮不到你这个鬼魂来拿。” 师父?原来这两个人的关系是师徒,应该是降妖捉鬼一行的,而且看得出来都是有些真本事的,可不像那些江湖骗子。虽然一直没有看见这男人出手,可这小妮子都这么厉害,她的师父不用想也知道。 这晚我见识到了真正的鬼,这晚我见识到了真正的捉鬼师,这晚我知道了这世界的另一面,这晚我也将开启我自己的另一面。 “呵呵,恶人自有天收?”女鬼似乎全身上下都没了力气,瘫软的坐在地上,现回了原有的样貌——一个楚楚可怜的美丽女孩。 女鬼的眼中湿润了,声音更加悲切,“我离开爸爸妈妈已经一年了,可到现在凶手还是没有抓到。你们知道这短短的一年里,他们老了多少吗?......以前威武挺拔的爸爸现在已经满头白发,像一个老头了......以前的妈妈温柔美丽,可她现在已经精神恍惚,疯疯癫癫了。 我出事以后他们每天晚上都坚持去小区门外接我......我曾多次飘回到小区门口,听到她口中还在喃喃的念叨着‘小欢怎么还没回来啊?’......我大喊着‘爸爸妈妈,我回来了......’可是他们听不见,他们看不见我...... 知道吗,今天本来我应该十七岁了。今天是我的生日,他们的饭桌上现在还摆着给我准备的生日蛋糕呢,可是蜡烛却只能永远定格在十六根了......我再也无法感受他们的爱,再也无法去爱她们,再也没有资格去孝敬他们了......” 4万事有因 女鬼说的声泪俱下,悲痛欲绝。女孩也收起之前的骄横,一脸愧疚的问道:“那你到底是怎么遇害的啊?” “一年前的那天晚上,和今天晚上差不多,我上完晚课回家,已经十点多了。我每次回家都要路过这里,虽然也有些害怕,可毕竟很多年都平安无事,所以也一直都是一个人回家。 这条巷子很窄,是不允许通任何机动车的,可那晚,就在这里,我突然听到一阵急促刺耳的机车声音向这边驶来。我回过头望去,却被车灯照的睁不开眼,等我想躲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一阵剧痛传来,身体不受控制的飞出很远,我躺在地上疼的发不出任何声音。撞我那人歪歪斜斜的从旁边爬起来,满身酒气的来到我身边,顿时清醒了。 他神色慌张的推了推我,语无伦次的问我有没有事。我努力的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我多想告诉他,求你送我回家,我爸爸妈妈还在等我,我此刻好想他们,我此刻只想回家......然后,他发现我身下渗出好多血,吓的惊慌失措,连退了好几步,用一种恐惧和哀求的眼神望着我。 他望着我,后退着......我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了点声音,‘别走......求你......送我回家......我想回家......’他并没有理会我的祈求,而是左右张望,最后推着他的车慌张的消失在了黑夜里。我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我在心中呼喊他,别不管我......不要不管我......为什么不管我......然后我便感觉不到疼痛了,感受到的只有这大地的......冷。 ‘心跳停止了!’这是我醒来时候听到的第一句话。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头上大的探照灯,晃的我睁不开眼。一群原本忙碌着的医生,都放下了手里的器具。 ‘通知家属!’听到这句话时,我还没明白他们在搞什么,我只知道现在我全身并无疼痛,反而神清气爽,体态轻盈。我喊他们,也没人回答我。我内心疑惑不解,跳下病床走向门外,我要回家,我要找我的爸爸妈妈。 走出门的一瞬间我不经意的回了下头,可眼前的景象让我脊背发凉,如掉冰窟。 我看到身后满是血渍的病床上,我仍然躺在那里,身体插满管子,紧闭双眼一动不动。我呆在那里,任由医生们穿过我的身体走出病房。随后病床上的我被盖上白布单,由护士推了出来。爸爸妈妈见我盖着白布单被推了出来,疯了似的扑过来。妈妈当场就昏死过去了,爸爸泪流满面,全身战栗,发不出一点声音。医生护士扶起昏倒的母亲到一旁的椅子上,对父亲说‘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节哀顺变!这个电视里经常出现在医生口中的最无力最讨厌的安慰词,如今被用到了我父母身上。因为......我......死了!我......死......了! ......... 后来的日子里,我经常会看到爸爸会去派出所询问凶手有没有抓到,可每次出来都是满脸失望,嘴里唠叨着‘正在查着......’再后来,爸爸也不去了,他陪着妈妈每晚都到我们住的小区门口等我回家。 而在那期间总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干扰着我,似乎要引导我去一个我未知的地方,或许我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可我全力挣扎,因为我不能走,我走了我父母怎么办?凶手怎么办?不抓住凶手,我绝对不会走。挣扎了一段时间,这股力量渐渐的远离了我,我再也不怕被这力量抓走,我也......再不知道该往哪走了......” “你已成鬼,再不属于这个世界,你在这个世界停留的越久,就越会找不到轮回的路。”男人说道。 “一年了......看着我父母一天一天的承受着痛苦和折磨,而凶手却一天一天的在逍遥法外,我却无能为力,我不甘心。于是不久前我萌生出一个想法,我要在我生日这天杀一个人,我要杀一个和我一样的学生,就在这里。如果这次还不能引起他们的重视,那明年的今天,我就再杀一个,我每年的今天都杀一个,直到他们重视,找出凶手为止。”女鬼悲痛的说着凶残的话,却再也引不起我的恨意。 因为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错,什么是对,一系列的事情引导她萌生出这可怕的念头,可导致这一切发生的根源到底在哪里? 一年杀一个,只为引起重视,这就是她的办法。而我就是她计划里第一个倒霉的人,却意外被两个捉鬼师救了,所以她第一次行凶就失败了。如今单纯的她暴露了她的计划,那么她的杀人计划应该不会再有机会实施了,因为面前的两个捉鬼师不可能允许她继续作恶,她或许将面临的是魂飞魄散。 “你的内心已经被憎恨填满,如果还不清醒自知继续作恶的话,你将走上永无轮回的不归路。”男人神情漠然的说道。 女鬼满面愤恨,瞪着男人,“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这些不幸要发生在我的身上?我原本有着美好的生活,爱我的家人,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做错了什么?你叫我怎么能不恨?” “世事有命理,因果有循环。既然你能体会你父母的痛苦,那为什么不能想象一下,被你所害学生的父母又将承受什么样的痛苦。你虽已成鬼,又有怨恨,但你终非恶鬼,还有机会。再过些时间,你的父母也许根本不会记得凶手了,因为那已经不重要了,他们只会想念你。他们只会希望你能顺利轮回,去下一世好好生活,只会希望你不要成为孤魂野鬼,承受着孤独和憎恨带来的痛苦,更不会希望你成为杀人的魔鬼,去造成一个又一个家庭的惨剧。我想,这一年来,凶手也并不会好过,他会每日提心吊胆,担惊受怕,他再也回不去原有的生活,他也终将会受到应有的惩罚。这个世界上非自然死亡的人不在少数,有些事既然已经发生,谁也无能为力,只能接受,但不能任由恨意支配自己的行为,想想爱你的人希望你怎样吧。你在这世间多滞留一秒,对你越没有好处,轮回是你唯一的出路,也是对你父母最好的慰藉,你想清楚。” 女鬼似乎被男人的话打动,呆立片刻后,伏地掩面痛哭。良久,她抬起头,一双泪眼可怜的望着男人问道:“我被怨恨蒙蔽了,忽略了很多事情。多谢大师的指点,可......我还能轮回吗?我已经不知道轮回的路该去往哪里了。” “只要你内心深处虔诚的忏悔,释怀一切憎恨和执念,你会感受到轮回之路的感召的。”男人说完这句,将左手立于胸前,竖起食指和小指,其他三指弯曲,口中默默念道:“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女鬼慢慢起身,昂首望向黑漆漆的天际,轻轻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只见她嘴角扬了一下,缓缓睁开了带有温暖笑意的湿润双眼。 “爸爸妈妈,女儿来世再报你们的恩情。谢谢大师渡我轮回,我已感受到了轮回之路。” 女鬼清丽的身影开始越来越透明,两滴晶莹从她面庞滑落之后。之后,她渐渐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空气里留下她在这世间最后的一丝声音:“对不起。” 这一声道歉,或许是对她还未来得及尽孝的父母,或许是对包容她超度她轮回转世的大师,还或许是被她一直憎恨诅咒的凶手,又或许是对我这个她计划里的第一个受害目标。或许都有吧,反正她释然了,所以她解脱了。 “没关系。”我在心里轻声说。? 5鬼魅者 女鬼已经踏上了轮回的路,胡同里就剩下我们三个,对立而望,略显尴尬。女孩抬起手,不远处飞出一道红光,回握在她的手里。 这一幕我看在眼里,大为震惊。这是什么?魔术吗?我再次开始怀疑这两人到底是不是地球人。女孩白了我一眼道:“别愣着了,再不放手,我就用这个打爆你的脑袋。” 女孩说着晃动着手里的东西威胁我。我无奈之下放开了她被我勒的通红的腿,却也看清了她手里的东西。是一个红色的......溜溜球。 我忽然想起最开始应该就是这道红光击飞了女鬼才让我在关键时刻得以保命。小孩子玩的溜溜球也能制服鬼?她怎么做到挥手即回的? 总之我脑子一片混乱,今天遇到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想问的问题一大堆,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然后我意识到现在我最应该做的就是感谢我的救命恩人。 “感谢两位大侠的救命之恩,我真的是不知道如何报答才好......可是......你们能告诉我......这都是怎么回事吗?” “很简单啊,你撞鬼了,运气不错,碰到我和师父路过。” 虽然事实已经真实的发生在了我的身上,但我仍然有些不可置信的望向女孩。 “没错,正如你所见,这世间真的有鬼。”女孩看出我眼中的疑惑,不以为然的说。 这些突如其来的经历,让我很难消化,我愣在那里,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我才说了...... “那我是不是需要付你们钱啊,据说道士法师什么的捉鬼都是收费的......” “是呀是呀!收费收费!你身上有多少钱啊?”女孩一听乐了,兴奋的起哄。 “呃......还有五块钱,不知道够不够......” “噗!”女孩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打发要饭的呢?” “好了,娴儿,别逗他了。” 男人向我走了过来,绕到我的身后,翻开我后面的衣领,看了一会问:“你对你脖子后面的刺青了解吗?” 我脖子后面确实有个纹身,从我记事起就有了,是一个类似八卦的图案,其中还有一些神秘少见的文字。可他是怎么知道的?这让我十分的惊讶,这简直太神了,不会是个半仙吧? 女孩听闻后,好奇的向我脖子后面张望着。 “哦,这个纹身小时候就有了,姥姥说我小时候总生病是惹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找了懂那方面知识的人给我纹的,你怎么知道我这里有纹身的?” 男人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这次来这里,并不是偶然路过,而是我知道这里会出现一个‘鬼魅’。” 我如梦初醒,“噢,两位大师果然神通广大,原来你们早知道那个女鬼会在这里出现啊。” “我说的鬼魅,不是指女鬼,而是你。”男人看着我,认真严肃。 “我?”我被弄得有些糊涂。“大师您是救了我的命,可也不能把我说成鬼啊!” “不是鬼,是鬼魅。” “有什么区别吗?” “很大的区别。” “我不是鬼,是鬼魅!”我觉得这句话既不可理喻又可笑之极,随口说道:“那我还是不是人啊?” “鬼魅者是不同于寻常人的人。” 我打量着自己,嘀咕道:“除了比较英俊之外,我没觉得我哪里与别人不同啊。” 那男人笑而不语,女孩则在一旁翻着白眼。 “鬼魅......鬼魅者......不同于寻常的人?”我反复念叨着,心里还是有些怀疑。可再一想之前发生的事和他们成功救下我的事实,又觉得现在已经没什么是不能相信的了。 这会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谨慎的问道:“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两位应该也是什么鬼魅者吧?” 那男人点了点头。 “鬼魅者......是不是就是抓鬼的?” “不完全对,但以你现在的认知,暂时可以这么理解。” 我不是人!确切的说,不是普通人!我是和这二位神秘的高手一样,能抓鬼的鬼魅者! “那我们到底和普通人有什么不同呢?” “你的不同之处我现在也不知道,不过以后你自己就会发现,到那时候我才能告诉你。” 他说‘以后’,以后我们还会见面吗? 想到这里,我又意识到一件事情,强忍住激动的情绪问道:“如你们所说,我们现在是‘同类’了,而你们也是特意来找我这个’鬼魅者‘的,那么你们来此的目的......难道是要我加入你们吗?” 男人难得显现出一点笑容,“你比我想象中接受的要快,那么,你想加入我们吗?” 虽然此时我对这一切都不太了解,但心中却已经涌起了莫大的激动。 诧异,惊讶,诡异,疑惑,难以置信等等等等,总之现在和这些词语相关的一切感觉,我已经没有了。 有一种新的想法从我的脑海里滋生而出:这个世界,变了;我的生活,变了;一个新的世界新的生活就在我的面前等待着我去接触,那么或许我可以告别这无聊乏味的一生了,我将重生于一个有无限乐趣的世界里,精彩的去发光。 我深知我内心深处已经在向往那些神秘的未来生活了,但是让我做出这个决定还是有些难。这一切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我真的准备好舍弃以前那些虽然无聊却已经适应的生活了吗?我真的准备好面临新世界里的一切神奇和未知了吗?新世界一定就比旧世界好吗?各种条件因素让我有些犹豫不决。 “其实你也不必急着回答,对你来说,这确实不是短时间就可以做的决定,你先回去,慢慢考虑吧。三天之后,我会联系你。” 男人见我有些犹豫不决,也并未急着要答复。他抬手招呼了一下女孩,“娴儿,我们先回去吧,很晚了,师弟师妹们还等着呢。” 女孩一愣,似乎不明所以,却没细问,答了一句:“是,师父。” 可我却真真切切的听到了这句简单的话里的重中之重,这个字眼对于我非常重要。 “师妹”......“们”......“师妹们!” 我立刻跪在男人的面前,急忙磕了三个头,“师父在上,弟子李二牛给师父磕头了!” 其实我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我想这一定是我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有爱’大家庭,我是一个正能量的人,我会用我的正能量让这个大家庭更‘有爱’,我怎么能够不加入呢。我可不能给他反悔的机会。师妹们,等着我。 男人见状一愣,随即笑道:“正式的拜师仪式,留在以后,今日你给我扣了头,便是我的徒弟了,从今以后你就是‘鬼魅部落’的一员了。” 6关门弟子 初次听见’鬼魅部落‘这四个字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那男人见我有些不理解,告诉我鬼魅部落就是我们的门派名字。 他们这一类人被他们自称为‘鬼魅者’已经很怪异了,而他们给门派的起的名字竟然更加诡异。 既然是门派,那都应该叫‘什么帮’或者‘什么派’再或者‘什么门’之类的,他们非要称为‘部落’。 据我所知,部落是原始人类对族群的称呼,是黄帝蚩尤他们那会儿才流行的叫法。不知道创建这个部落的人为何也要如此称呼,这个门派总不能是从黄帝蚩尤他们那个时代传承下来的吧。 不过想到了这是对‘族群’的称呼后,反倒觉得这个称呼更为贴切了。若果真如他们所说,那么我们确实是一个特殊的‘族群’。 男人指着女孩继续说道:“她叫石娴,是你们这一辈弟子中入门最早的,你要叫师姐。” “是,师父!”我有模有样的回答完师父,看着前面得意洋洋的女孩儿道:“湿......姐......好。” 她瞪了我一眼,嘴一撇,“哼!阴阳怪气!以后叫我娴子师姐。二......牛......名字也阴阳怪气。” 师父突然很严肃很认真的对我说:“二牛,今天的事,切记不要与任何人说起,任何人都不行!而且没有我的允许你暂时不能过问部落的事,更不能进入部落,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关门弟子。” 随后他对同样惊讶的娴子说:“娴儿,今天的事情你也要保密,不要让除我们三人之外的任何人知道。” 娴子一脸诧异,“师娘也不能说吗?” “你师娘知道这件事。” “哦......是师父。” 我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我深深的恶意,我觉得这个世界欺骗了我。其实我也不是什么雷厉风行的人,我是一个可怜的需要爱护的孩子,我之所以毫不犹豫的答应加入,磕头拜师,还不是因为我这个缺少关爱的可怜孩子想从那‘有爱’的鬼魅部落大家庭得到些许关爱,我的要求并不过分吧?我只想尽我男子汉所能去保护我的师妹们,当然我也会保护所谓的师弟。 可是,这老奸巨猾的师父竟然不让我进入部落,还美其名曰‘关门弟子’。我为什么说他老奸巨猾呢,因为他如果先说不让我进入部落,我可能也不会拒绝,但我最起码得考虑三天吧。这倒好,头也磕了,整出这么个事,真真是气煞我也。 “师父,初次见面,其实您还不了解我,我这个人最大的爱好就是广交朋友。我想我完全可以和部落的师妹们相处的很好,互相帮助互相学习,建立良好的同门友谊......当然还有师弟们,这个您绝对可以放心。所以如果可以......您看是不是......”人嘛,不能完全被动,要懂的为自己争取机会,我就做的很好。 “现在不是时候,时机到了我会让你和大家见面的。还有......你没有师弟师妹,现在你是最后加入的,你才是他们的师弟。” “......师父说的是......说的是......”我垂头丧气的答应着。 “以后我会经常与你联络,会告诉你很多你不知道的东西,我也会亲自教你道术。”师父说这话的时候,我察觉到了娴子眼中的诧异和羡慕。 师父继续说道:“你回去以后把今天接触到的事情好好消化一下,我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们能越过‘无法置信’‘少见多怪’的步骤,而是直接的接受,了解,学习和致用。” “弟子明白了。”我突然有了点压力,不知道为什么。 “好了,今天先这样,随时等我联系你吧。” 师父说完带着师姐慢慢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而我的生活,也从此改变了。 也就是在那晚,我第一次做了那个梦。 ‘你真的以为你加入鬼魅部落只是一个巧合吗?这是一个精心策划蓄谋已久的骗局。’ 醒来后已经不记得具体梦了什么,但是那种被设计和被陷害的感觉却真切的留了下来,我傻傻的问自己,这是怎么了。 再见师父的时候,他竟然一改前几日的高冷漠然,一副与我同龄人的架势和我胡吃海喝,谈天扯地,让我大跌眼镜。我猜他本性就是如此,只不过师者的身份让他在众弟子面前不得不为人师表,高高在上。 不过不管怎么说,能以这样的方式和他相处,我自然是舒服自在得多,说实话我还挺喜欢这个老家伙的。 师父道号云清,但我那会儿还不清楚这是他原有的名字还是道号,只知道认识他的人都叫他云清或者云清大师。不过我是有点怀疑他‘大师’这个头衔的,一来是因为现在的社会上人们对法术界的认知越来越少,凡是能说出个‘阿弥陀佛’‘道法自然’之类的话的人都会被叫一声大师,水分太高。 二来呢,说出来有点气,迄今为止,虽然我现在说的是过去的事,但是直到今天,现在!我都几乎没见过他正式出手捉鬼,多少次我深陷危险当中都是因为他......这些事后面会说,说多了都是泪。总之啊,他这个‘大师’我嘴上不敢反驳,心里面却是一百个不服。 他再次找我是在初识的三天后,那天没有晚课,四点便放学了。一出校门,就看见一台醒目的黑色奔驰车停在门口。我还心中骂道,谁的家长弄这么一个破奔驰停这了,显摆什么,门口都挡住了。 我正盯着黑色的车窗向里面看,车窗却降了下来,我便看见了师父的脸。 “徒儿上车。”师父冲我扬了扬头,示意我上车。 “师父?怎么是你啊?”我凑到跟前,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 “也用不着这么防范,咱们又不是小偷,没那么见不得光。” “不是你说让我保密的吗?” “先上车再说,这里不让停车。”师父笑呵呵的,看起来很高兴。 他将车停在了一家比较豪华的火锅店门口。“还没吃饭吧,陪为师吃个便饭。” 便饭?这也叫便饭!小街道两边的拉面馆,盖浇饭,砂锅店才叫便饭,这可叫大餐。第一次相处你就在我面前这么装阔,我可是会瞧不起你的,我会怪罪你的。望着火锅店广告牌上琳琅满目的肉和菜,一边积聚着口中的水分,一边在心里埋怨着我的师父。 7一顿大餐 坐在餐桌旁面对着师父,我还是有些拘谨。上次见面时,他还是一副严肃冷酷,鬼神敬畏的气势,今天却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了,这转变可真是有点大。 这让我想到了一句话,然后不禁笑出了声:他曾经是个王者,后来他徒弟来了。 师父听到我笑,拿着菜单抬头瞄了我一眼,“没出息,吃个火锅乐成这样,能吃辣的不?” “啊......还可以。” “那好,来一瓶高度白酒。” “师父......白酒的话......徒儿恐怕陪不了您了......” “怎么了?” “我才十四岁,我不会喝酒啊。” “喝水会吗?就照那么喝。” “不是......师父......那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啊?” “白酒它辣呀!” “我刚刚问你能不能吃辣,你不是说还好吗?你还能不能有点可信度?”师父白了我一眼,哼起了小曲儿。 “我以为......你说......我以为......”我擦,这老家伙玩我。 “好了好了,别以为了,就这样定了,菜你来点行了吧,喜欢什么点什么。” “我也不会点,还是您点吧,您点什么,我都跟着吃。” 师父一笑,“好!” 没多久,一大桌子美食就摆在了我们面前,各种肉,各种菜,各种海鲜,各种爱。 “师父,点太多了吧?这咱们两个人能吃得完吗?也太让您破费了......”我有些不好意思。 “我破费?你什么意思啊?你不是没带钱吧?”师父满脸吃惊的看着我。 “啊?......师父,我一个学生哪有钱吃大餐啊......” “哈哈哈,逗逗你。放开了吃,有师父在。”他得意洋洋道。 “......” 我搞不懂这老家伙到底要干什么,这菜品还没开涮倒先涮起我来了。 我可不是聊不过你,我只是碍于师徒的身份,放不开而已,别欺人太甚。 师父给我倒满了一杯白酒,看我面露难色,微微一笑道:“为师不要求你喝多少,你可以小口小口的喝,陪着我就行。” 我们一边吃,一边喝,一边听他给我讲着那些我未曾经历,未曾听闻的奇闻异事。 “在这世界,鬼无处不在。但人们都说鬼生在人的心里,这句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人身上天生就有有一种精神气,叫做‘罡气’,也类似于正气。如果人满身正气,鬼是没有机会控制人类的。一般的生魂小鬼是不能直接伤害人类的,它们只能靠迷惑人类的心智来诱导人类行为,靠让人类做出自残之类的方式伤害人类。所以电视里那些轻易就被鬼附身的情况都是不切实际的,人只有在很虚弱的时候才容易被鬼附身。那些久病不愈,意志沉迷或者心相淫邪之人才是鬼下手的最好人选。有句老话叫‘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人只要心一虚,鬼就有机可乘。”师父讲述道。 “噢,那只要我不做坏事,意志坚定,那鬼就不能奈我何了?”我问道。 “当然没有这么简单,我说的还只是一般的鬼,那些怨念深重的冤鬼,恶鬼,在世间久了都有着很深的法力,它们就危险的多了。” 就这样,师父给我简单讲了很多鬼怪和我们鬼魅者的故事。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俩都喝的面色红润,迷迷糊糊,已经糊涂到开始称兄道弟了。 “我说大哥,人家和尚道士都有戒律,戒酒戒肉的,你也是修道之人怎么什么也不戒啊?”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啊?” “噢,我明白了,‘酒肉穿肠过,道祖心中留’对不对?” “哈哈,小兄弟,我看咱俩特别对脾气,为师要送你一样东西。”说着,他神秘兮兮的拿出两本书放在我的面前。 原来这一行也有武功秘籍之类的书,我很好奇,拿起上面的一本看起来比较旧的书。书的封面简洁明了,只有几个大字:道指手势详解。 “大哥送的秘籍,小弟一定好好珍藏,日后勤加修炼,定要成为武林神话为我门派争光。”我迷迷糊糊的说着胡话。 “哈哈哈,什么秘籍啊,那就是一本指法的基础书,日后你运符和施术都离不开指法结印和咒语。这本书中只是记载着一些最简单的结印手势,你先把这些基础的东西都记下来。不过你也不要小看这基础,基础打不好,房子就盖不起来了。”师父也喝多了,说的话似乎更是驴唇不对马嘴。 师父指了指下面那本,脸色更加红了。“下面,下面那本才是最重要的。嘿嘿,看看。” 我拿起下面那本书,才发现这根本算不上一本真正的书,就是一摞A4纸订起来的,雪白的封面印有几个大字和几个小字。大字是《云清魅者的奇闻异事》,小字是云清。 我皱着眉头看了半天才终于意识到怎么回事,我伸出大拇指赞叹道:“哦,这是大哥你写的书啊,大作家!小弟佩服的五体投地,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一发而不可收拾啊。” 他听完我的奉承,咧嘴笑了起来。“这本书是我偷着写的,谁都没给谁看过,连你师娘都不知道。不过,等我写完了,我会送给她,她估计会笑话我。” “哦,大哥真乃性情中人啊,如此爱妻的英雄豪杰实属世上罕见,今生能结识大哥,小弟也不枉此生了。” 师父哈哈笑了起来,摆了摆手。“要说聊天啊,我还真聊不过你小子。” 我也跟着笑了起来,又问:“听大哥您这么说,这书还没有写完吗?” “写的有些慢,一来是我得偷着写,怕你师娘看见。再者呢,我也不是专业的,想把一些经历转化成文字写下来,挺难挺累人的。现在呢,写完了一半吧,你拿回去先看着,看完了记得还给我啊,等我下半部写完了再跟你分享。”师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我收起两本书装进书包里,想起一个问题,便问道:“小弟我还有一事不明,还请大哥指教啊。” 师父醉醺醺的眯着双眼,“哦?何事?” “如大哥之前所说,我们鬼魅者异于常人之处是生来具备阴阳眼,可见鬼神,天赋灵力神通,擅长降鬼除妖。可是,这灵力神通到底是什么呢?” “你的灵力得你自己慢慢发现,现在谁也不知道。不过,我也会关注这个事的。” “我要怎么发现?” “以后会知道的,现在急也没用。” 我点点头,暂时放下了这个问题。又问:“我们能看见鬼可以理解,可为什么有些普通人也和我们一样能看见鬼啊?因为总是听说有人撞鬼啊。” “问的好,为什么普通人也能看见鬼呢?为什么呢?因为鬼有意让他们看见呗,不让他们看见还怎么吓唬他们啊。虽然让普通人看见自己对鬼来说并不算难事,但也不是一些生魂能做到的......生魂就是新鬼。 所以啊,能出来吓唬人的鬼,多多少少都是有点道行的。”师父点了一根烟,继续说道:“我们鬼魅者虽然天生能看见鬼,但也不是任何时候都能看见的,你一定要明白这件事。 举个例子来说吧,我站在你面前你能看见我,是因为你有眼睛,有这个能力,这是正常的。可是如果我用一些障眼法,或者什么方法都好,隐藏起来,你就看不见我了。鬼也是如此,它们不想让我们看见的时候,我们也很难发现他们,那就需要我们用尽各种方法找出它们了。” “噢,我明白了。我们鬼魅者是天生就具备阴阳眼吗?难道从刚会睁眼的婴儿时期就能看见鬼吗?为什么我这么大才见过一次?还是在前几天。” “这个不是绝对的,因人而异,大多数的鬼魅孩子都是在六七岁左右开启的鬼魅灵力,这时候才看得见鬼。” 师父说的很明白,我也听明白了,不过却生出了新的问题。 8了解新世界 我忙问:“那我开启的时间为什么这么晚啊?” 师父听闻后一怔,“什么呀?” “我呀!我不是前段时间才能看见鬼的吗?我都十四岁了才开启鬼魅灵力?我为什么这么晚啊?”我疑惑的问。 师父听了脸色稍稍一变,似乎这个问题有什么敏感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你看见的鬼是靠自己的天性还是它有意让你看见的呢?” “......啊?什么意思啊?我还没开启鬼魅灵力吗?那怎么能开启啊?什么时候能开启啊?我都十四岁了,你刚刚不是说六七岁就能开启了吗?我到底是不是鬼魅啊?别搞了半天我只是个普通人,最后你再把我送回去。” 我突然怀疑起这一切,觉得新世界可能根本就和我无关,这一切也许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新奇的梦,于是气恼的将一连串问题抛给师父。 他看我有点急了,叹了口气。“你看见的鬼确是凭你的天性看到的,你已经开启了灵力,之所以开启的这么晚,因为你和其他人不一......” ‘样’字还没说出口,他就不说了。我察觉到他在说这句话时,无意的瞟了一眼我的脖子后。 我的脖子后面有什么呢?哦!那个纹身! “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要空欢喜一场。那么师父,我为什么和其他人不一样呢?哪里不一样?” 他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了或许不该说的话,敷衍的说:“你跟别人的不一样就是因为你开启的晚喽。” 这句话噎得我无话可说。既然师父不想说,我也问不出结果,索性先不管了,总之现在我是鬼魅者就好了。不过我猜今天如果不是师父喝了些酒,恐怕他不会让我察觉到端倪,我以后一定要多多留意。 “你小子到底喝没喝多啊?怎么逻辑还这么清楚?”他突然问道。 其实我也不是在装醉,于是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喝多啊,反正迷迷糊糊,舌头有点不听使唤,但是我脑袋清醒啊。” 他点点头表示赞赏,“嗯,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要保持头脑清醒。” 我知道师父还有事瞒着我,但我感觉不到他的恶意,他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我好,所以我还是愿意相信他的隐瞒是因为自有他的难言之隐。 既然师父逃避这个话题,那我就识趣的换个话题。“师父,我印象中的道士啊法师啊,都是云游四方过着清身苦修的生活,每一个好像过的都很苦,可你好像很有钱啊......” 他看着这一桌子菜,嘿嘿笑了,说道:“为师并非铺张浪费之人,这是师父第一次请你吃饭,怎么也不能让你觉得我是个小气之人呐。不过以后这种好事可不多喽。” 他按灭了烟,神情有些落寞,继续道:“时事变啦,古人的修道确实清苦,他们心无杂念一心钻研道法感悟自然,大多数修真之士都能达到很高的成就,甚至有的可以占卜星象,看过去,知未来,呼风唤雨,扭转乾坤。 可现在的法术界,人心浮躁,欲望难填,吃不得一点苦,学得一些祖上的皮毛便自命不凡,开始争名夺利积聚钱财。祖宗的精髓几乎都失传了,现在法术界的那点本事和古人根本没法比,不及十分之一。 不过那时候的修士虽说法术高强,但帮忙捉个鬼,抓个妖什么的几乎不赚钱,有贫苦的人家甚至只是留下吃顿斋饭,因为那个时候的法术界成员都把降妖除魔视为己任。现在就更不同了,手段平平的道士和尚都会被奉为大师,也没有哪个会无偿服务,看风水都需要付很多钱,更不用说驱鬼了。 在这方面你应该看得出来了,为师做的也不好,以后我更不会要求你去学习古人,毕竟时代不同了。” 古代人清高我佩服,但我并不会学习,有钱为什么不赚?我没觉得师父做的不好。我以后肯定也会收钱的,现在哪里不需要钱,没钱就得住大街,我还想有生之年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呢,不收钱我怎么活。当然这些想法不适合和师父说。 “法术界听起来好像是很庞大的一个团体啊,怎么我之前一点没听过啊?像个很隐秘的组织。” 师父眯着双眼笑了一下道:“或许......这个隐秘团体很快就要再次出现在世人的视线里了。” 我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啊?” “在古时候,法术界是享有盛名的,看个风水,定个阴宅,招个孤魂,除个僵尸什么的,很多事情都需要请修道士来做,可以说生活几乎离不开法术界。 可是随着社会的发展,环境的巨变,妖鬼邪神之事越来越少,鬼神之说也就渐渐淡出了人类的认知,几乎所有人都成了无神论者。再加上法术界后人的不济,法术界圈子也越来越小,人也越来越少,只有几个大的门派宗族勉强流传了下来。 不过近年来,灵异之事频繁发生,虽然多数都被掩盖,但还是有很多被人们所发现。因为现在科技普遍网络发达,手机相机人人都有,不经意间很多真实的灵异视频就进入了大众的视线,已经很难再掩盖。所以这些年法术界内又出现了很多新的门派,基本也都是最初的几大派系的分支,只是他们自立门派不愿意承认罢了。” 这一顿饭的时间,师父讲了很多,我也一点一点的了解着这个‘新’的世界,感觉多多少少算是入门了。 吃完以后他要送我回家,坐到车里我才想起,这老家伙喝酒了不能开车的,急忙提醒他。可他不听,硬是坐到了驾驶位。这可不行,他这么大岁数了,真要出点什么事......也还不算亏。我不行啊,我才十四岁,美好的前程等着我,一大把的妹子等着我,我要是出点什么事可亏大了。 我急忙吼道:“你这可是酒驾,我还不想死啊,我的志向可是做祖国未来的接班人,我还要报效国家呢,我还是未来的花朵呢,我......我还是个孩子啊!” 他不以为然的冲我一乐,头向后一倚,闭上了眼睛,开始了沉重的深呼吸。我正在纳闷他在干什么,便开始闻到了浓浓的酒气。 没多久,他睁开眼睛对我说:“看我现在像喝了酒吗?” 还真别说,这会儿的他,话语清晰,精神抖擞,脸也不红了,也没有酒气了,看着比喝酒之前还要清醒。 “这个......是什么绝活?”我兴奋的问。 “你说对了,这还真是个绝活,我自创的。以后有机会教你。” 我心道,这招我一定要学会,以后专门找你拼酒,千杯不醉说的简直就是未来的我呀。 师父临走前叮嘱道:“回去把我给你的书都好好看一看,过些日子我再来教你画符和运符。” 在这之后,我一直在满怀期待的等着师父,可这一等就是大半年。 9画符 师父再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年后了。 这半年中,我一度认为自己之前的遭遇,还有什么‘鬼魅者’,什么‘师父’,这些通通都是一场梦。可那本《道指手势详解》和《云清魅者的奇闻异事》一直提醒着我,这一切都不是梦。 他进门的时候,我笑着问:“请问您找谁?” 他一脸歉疚的说:“小二,为师这么久没来,是有苦衷的,不过我一直记得对你的承诺,今天就是来履行承诺的。” 亏他还记得我的名字,不过我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他对我有过什么承诺。 对于他半年没有联系我的事,我经历了多次的思想转变。最开始觉得自己遇上了骗子,后来结合到我那时候撞鬼的遭遇来看,意识到师父是有真本事的人,并非江湖术士之类的骗子。而我一个穷小子,也实在没什么值得他骗的,相反他倒是破费请我吃过大餐。 再后来,我认为可能是他后悔收我为徒而一走了之了,虽然很受伤但这个方式我比较喜欢。我最怕他当着我的面告诉我: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不想再要你这个徒弟了。 再再后来,我也不去想了,一切都恢复平静,我的内心也平静了。 可他又来了,还给我买了很多吃的。 除了吃的外,他还带了一些东西。一本名叫‘画符’的书,几张不同的符咒,笔墨,符纸,还有朱砂。另有一个腰包,他将它递给我,说这是送我的礼物——法具包。 看着这些东西,我想起了他的承诺。我都已经忘了的事情,他竟然还记得。看来我之前的一切猜测都是莫须有的,或许他真有不能来的理由。而且他也不欠我什么,却至始至终都是为我无偿的付出。这样想着,我的心中那都快熄灭的火种又被点燃了。 原来一切都还在,一直都在。 我兴奋的将法具包扎在腰间,觉得自己此刻特别的神气,似乎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捉妖大师了。 我看着桌上摆着的各类物品,激动的问道:“师父今天是要教我画符吗?” “对呀!答应过你的嘛!”师父点点头,指着桌上那几张画好的符说道:“这些是比较常见的符,也是你必须要掌握的。” 桌上一共有四张画好的符,对我来说,这些符除了中间的字不一样之外,其余都是乱七八糟的线条圈圈之类,无法分辨具体的区别。而这四张符中间的字分别是‘定’、‘炎’、‘隐’和‘现’字。 师父又道:“这四张符,各有作用,只要运用得当便可对付一切妖鬼邪魔。” 我有些怀疑,问道:“按您这么说的话,那我岂不是也用不着学其他的了?” “对呀。”师父笑道:“打个比方,如果你实力足够强大,即便给你一根绣花针也能打败所有人,但如果你实力不足,便需要用些强大的刀剑之类的兵器弥补了。就是这个道理。” “刀剑什么的还是要的,其他的道术我也要学。”我急忙表态,因为仅凭这四张符根本无法满足的我此刻回归的求知欲。 师父点点头,“但不能好高骛远,先掌握这四张符再说。” “没问题!”我兴奋的走到桌前,铺好一张空白的符纸,抄起笔,沾了墨,照着那张写有‘定’字的符的样子画了起来。 其实,师父在说要教我画符的时候,我就知道,对于写呀、画呀什么的,我还是有些天赋的,这肯定难不倒我。区区一张巴掌大的符,一些简单的线条,我模仿起来轻而易举。 半分钟不到,我便画好了这张‘定’符。比对了一下后,觉得基本一模一样。我心中暗喜,简直就如出一辙嘛! 我乐颠颠的拿给师父,满心期待的问:“师父师父,我画好了一张,您看看像不像?” 师父接过我这张符,看都没看,便放在桌上道:“你这张符是不能用的,它没有任何灵光。” “啊?”我又仔细的对比了一下两张符,还是没发现任何差别之处。“为什么啊师父?我没画错啊!” “你这是照猫画虎,画的只是它的形,并没有画出它的神。” 我不解的嘟囔道:”什么神啊?“ “凡一切符文皆有文字,但人不解读之,若解读符字者可以箓召万灵,役使百鬼,无所不通也。”师父说完,又笑道:”‘画符不知窍,反惹鬼神笑。画符若知窍,惊得鬼神叫。’你刚刚画的,就是惹鬼神笑的‘鬼画符’。“ 我忙问道:“师父,那这符到底应该怎么画才能有灵光呢?” 师父正色道:“我先给你讲讲符的结构和相关的知识。” 说完,师父拿起桌上的那张符,展示给我看。然后指着符说道:“符咒主要要素有三,符头、符胆和符脚。最上面的这个部分为符头。自古以来,符咒派别不少,但各拜其祖师,有所不同,就因为如此其符头的暗号也有所不同。一般符头多书以‘敕令’、‘雷令’和‘三勾’。三勾就是代表三清: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的记号。 接来了是符但。符胆是一张符令的灵魂,是符的主宰,一张符能否充分发挥效验,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是否有符胆镇守其中。书符一般都称为入符胆,入符胆的意思就是请祖师或神明镇座于这一张符令之内,把守此符的门户。符胆大多是由一些秘字所组合而成。 最后是符脚。也叫‘叉符脚’,用以结束符胆,结束一张符的书写手续,它也有极其重要的地位。” 师父说的这些我基本都听不懂,而且还听的有些发懵,此刻我只觉得既复杂又无聊。 师父继续道:“无论是画符还是运符,最主要的就是虔诚。包括学习这些的时候。” 我一听,知道师父察觉道我溜号了,赶忙集中了精神。 “画符需要做很多程式,要静口、静身、静心,还要净身、净面、净手。要步罡踏斗,念动咒语,还要掐诀存想神灵随笔而来。” 我嘀咕道:“画个符,怎么这么复杂!” 师父笑道:“这只是画符,下面再给你讲讲运符。” “啥是运符啊?” “‘运’就是运用的意思,运符就是使用这张符。很多符,只有修道之人能够发挥它的威力,而到了普通人手里就成了一张废纸。这其中的关键就在于是否能够运符。” “对对对!”我点头道:“现在即使给我一张符,我也不会用。” “符咒和道术其实都是一种意念的修炼,通过固定的载体强化人内心中的精神力量,从而起到相应的作用。施展道术也好,运驭符箓也罢,这一切都离不开四大要诀。” “四大要诀?” “所谓的四大要诀,就是‘符’‘咒’‘印’‘斗’,这四大要诀便是一切的基础。符:就是书符,代表灵界公文和法规。咒:就是咒语,代表灵界密码与歌诵号令,起到对鬼神的说服作用。印:就是手印,代表灵界的权威和印信。斗:就是步罡斗,分五行、七星、八卦等各种不同罡步,代表不同作用的威力。” 师父越说越复杂,我已经完全消化不了了。 10鬼的分类 我道:“师父,您还是直接给我演示一下怎么画符吧,我实在好奇您和我画的符到底能有什么区别。” “一点灵光即为符,”师父又点着我的鼻子道:“世人枉费朱和墨呀!” “看好了。”说着,师父走到桌前,肃穆的站立了一会。“静身,静心。” 然后,师父提起笔,脚下踏起凌乱的步法,手臂一挥,一边画符,一边念道:“一笔天地动,两笔鬼神惊,三笔平天下,四笔度苍生。天下一中分造化,人于心上起经纶。仙人亦有两般话,道不虚传只在人。” 念完这些咒,师父也停了笔。他用两指夹起那张符,那张原本软趴趴的符纸,此时竟直挺挺的立于师父的双指之中。 师父抬手将这符纸伸到我面前,我急忙双手接过。师父问:“你觉得这和你之前的‘鬼画符’有什么区别?” 我看了看这张符,又看了看桌上我那张符,道:“画的过程不一样,但画出来的结果还是差不多嘛!” 师父笑道:“你现在需要的就是这个过程。” 我确实就差在这个过程,但这个过程让我有了点知难而退的念头,最初的激动兴奋也早没了一半,我现在才知道,一切都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师父见我有些提不起精神,说:“我所演示的只是初学者的画符形式,当然,等你修道有些成就之后完全可以免去很多程式。到那时,你只要谨记虔诚和存想就可以了。记住,有志者,事竟成。” 师父的话对我还是起到了帮助,也让我想起了那位叫‘娴子’的师姐。我与她同为‘鬼魅者’,又年纪相仿,她一个女孩子都做得到,我有什么理由做不到呢?我要修炼的比她更厉害才行。 想到此,我又来了精神,问道:“师父,那这四张符都有什么用处呢?” 师父拿起那张符胆处为‘现’的符,说:“此符名为‘现形符’,当你察觉附近有鬼邪之体却发现不了的时候,这张符可让那些隐藏起来的鬼魂现形。” 然后,师父又拿起那张有‘隐’字的符道:“这张符叫‘隐遁符’,它能助你将你的其他符隐藏起来。”师父说完,将隐遁符覆盖在桌上的‘炎’字符之上,然后又用手掌压住。待师父移开手的时候,之前还摆放在那里的符竟消失不见了。 我惊讶的伸手过去摸了摸,摸到了两张纸,拿起来的时候,它们在我手里又渐渐的显现出来了。 “神!太神了!”我兴奋的看着手中的符叫道。 师父笑着拿起那张‘定’字符道:“这张‘定魂符’和你手中的那张‘雷炎符’是捉鬼最常用的符了。定魂符能将鬼魂之体定住不动,而雷炎符是会爆炸的。” 我一听我手中的那张符竟然能爆炸,吓得赶忙将它扔了出去。 师父笑道:“不用怕,凭你现在的道行,想让它爆炸也不可能。” 知道了这四张符有这么大的本事后,我喜欢的不得了,将这四张符拿在手中,反复研究起来。 谁知,师父竟然又从口袋中掏出两张符摆在桌子上。我上前一看,一张符但处写着‘转’,另一张写着‘换’。 我好奇问道:“师父,这又是什么符?” “这是本派独有的灵符,名为‘转换符’,两张符是一对,需结合在一起使用。不过此符需要一定的修为才能掌握,你一时半会还接触不到。这两张符也留给你,等你掌握了那四种符以后我再教你。” 今天我接触到的新鲜事物已经够我消化的了,脑子里也确实装不下了更多了。我小心翼翼的将六张符收好,又问道:“师父,那我需要多久才能完全掌握这些符?” “那要看你的悟性和勤奋了,你日后要静下心来踏实修炼,这种事,是急不来的。” 我使劲的点点头,这个道理我也明白的。 坐下来休息的时候,师父点了一根烟,我思索再三后跟师父要了一根。本以为师父会批评我,可他想了想后,还是扔给了我一根。我虽然算不上烟民,也没什么烟瘾,但这次也不是我第一次抽烟了,我都记不清是第几次了。 跟着师父吞云吐雾的时候,我想起了那个女鬼,问:“师父,鬼都是什么样子的啊,都是和那个女孩一样,是生前的样子吗?” 师父缓缓道:“人们口中所说的‘鬼’只是一个统称,他们几乎把所有的妖魔鬼怪都称之为鬼。其实,‘鬼怪’大体分为四类:鬼、尸、妖、灵。” “鬼、尸、妖、灵?”我又问:“这四个有什么不同?” “先说鬼,都说人死为鬼,但这句话其实并不准确。人死后,魂魄离体,但这时候的魂魄只是一缕淡淡的生魂,没有法力,也幻不出实体,不被人可见,更做不了任何事。生魂离体后就会感召到冥界的牵引之力,随着这股牵引力踏上通往冥府的黄泉路。” 我感叹道:“上了黄泉路,是不是就代表着真正的人鬼殊途了?” 师父摇头道:“黄泉路上有转机,一过望乡永不归。生魂虽然踏上了黄泉路,但只要没走过望乡台,就还有还魂入体的可能。你应该听过一些关于人短暂的死亡后,又死而复生的故事吧?” 我点点头,“确实听过不少。” “那就是没过望乡台的生魂,因为各种因素还了魂。” 师父又继续说道:“一过望乡台,远望家乡回不来。到了这个地步,便再也没有还魂的可能了。魂魄离体的七天内,就是生魂从阳间到地府的一个过程,七天之后,便成为了真正的鬼。而在第七天的子时之后,地府会给新鬼一次回阳界看望家人的机会,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回魂夜’。过了回魂夜才是真正的阴阳两隔,永不相见。” “阴阳俩隔,永不相见!”我轻叹一声,道:“生离死别真的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了。” “所以很多生魂因执念或怨恨太重,放不下生前的种种,违逆阴阳的秩序,强行抵抗冥界的牵引之力,时间一长牵引之力就会消失,它们便再也找不到黄泉路而只能滞留在阳界成了孤魂野鬼。” 11鬼、尸、妖、灵 听闻此话,我不由感叹道:“也难怪滞留在阳间的鬼这么多,有几个人能放下前世的生活呢,大多数都会选择抵抗去冥界吧。” 师父又摇头道:“能留在阳间的鬼大多数都是怨恨极深执念极重的,所以阳间的鬼大多数都是恶鬼。怨恨和执念是它们能够抵抗牵引之力的力量,一般的生魂是抵抗不了牵引之力的。一些得道高人或者伟人死后,甚至会有鬼差亲自来领的情况,这也代表了一种荣誉。” 我开玩笑道:“换作是我,我宁可多活几天也不要这种荣誉。” 师父缓了缓,又道:“下面再说‘尸’。尸,一般指的就是僵尸,清末民初的时候是僵尸最盛行的时代,近年来比较少见了。僵尸就是人或动物的尸体因为各种因素变异而成,以人的尸体居多,没有灵魂尸体却依旧代谢生长。僵尸与鬼区别很大且显而易见,鬼是人的灵魂所变,僵尸是人的尸体所变。鬼因有灵魂而有思想,僵尸没有灵魂故而智力低下,一般只凭本能行事。也因此,大多数的僵尸都比较凶残,会攻击一切靠近它的生物。” “师父,那好端端的尸体为什么会变成僵尸呢?” “原因有很多,人若含怨恨而死,虽魂魄离体,但怨气却容易留在尸身之中。这种怨气凝聚在喉,经久不散,时间一长就容易尸变。当然,这只是情况之一,有的尸体在停尸的时候吸收到小动物的阳气也可能尸变,有的尸体埋在了风水属阴之地,久葬之后也可能尸变。” “魂魄离体,怨气却存留于尸身之中......”我念叨着,突然想到一件有趣的事,忙问道:“师父,那你说,如果一个人死于非命怨气极深,他的魂魄离体后成了恶鬼,怨气又留在尸体中使尸体变成了僵尸,那这个恶鬼如果见到这个僵尸会是什么心情?” 师父似乎被我问住了,愣了半天后,大笑道:“这个问题有意思,我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然后师父又说到妖。 “妖......如今这世上怕是已经没有了吧!” 看师父的样子似乎有些感慨,我问道:“那以前有吗?” 师父点点头,“几十年前吧。” “那妖是什么样子的?为什么现在没有了?” 师父摆摆手,“以前的事就不提了,我还是给你讲讲何为妖吧。” “妖也就是妖精,动物也好,植物也好,总之是一切生灵都可能成为妖。简单的说,生灵久存于世,就会成精,慢慢的就修成了妖。一些原本普通的生灵,因机缘巧合也好,天赋灵性也罢,总之是汲取了天地山川之精华,从而延长了它们的寿命。就这样日积月累的汲取与修炼,它们慢慢的便有了道行,有了法力。” “那就是说,动物植物和人也是一样的,也可以修炼?” 师父想了想道:“妖一旦有了道行,吃到了甜头后,便会急于增长自身的道行。但汲取天地精华和修炼自身总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最快的方式便是吸取其他生灵的精魂。人乃一切生灵之主,所以人便成了大多数妖的吸取目标。任何生灵没了精魂,都将失去生命。 而有的妖为了能够持续吸取,便利用精魂可再生的特性,引诱并抓捕人类作为傀儡。它们不会一次吸干这些傀儡的精魂,而是每次吸取少量,从而达到长期吸取的目的。而这些精魂始终不会完整的傀儡,便一直是一具行尸走肉。” 我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妖可有点吓人啊,幸亏现在没有了。 我想了想,又问:“师父,鬼、尸、妖几乎已经把所有鬼怪的领域都覆盖了,那这‘灵’又能是什么呢?” 师父笑道:“你可听过‘琵琶精’?” “听过啊,是《封神榜》里的妖精。” “琵琶精不是妖,而是灵。” “不对呀师父,”我质疑道:“《封神榜》里演的琵琶精明明是妖精,她与狐狸精、鸡精还是姐妹呢!” “那只是电视里演的,你忘了为师刚刚所说了吗?” “什么啊?” “生灵久存于世,方修成妖。琵琶可是生灵?” “不是。” 师父又道:“你可听过‘画中仙’?” 我点点头,“也听过,应该是《聊斋》里的。” “这也是灵。你可知道这两者有什么共同之处?” 我想了想,道:“它们都不是生灵,都没有生命。” “没错。” 我越想越觉得诡异,“师父,动物修成了妖我还能理解,可是没有生命的琵琶和一幅画怎么就成了有生命的‘灵’呢?” “也不能说‘灵’是有生命的,不过目前还没有确切的说法。”师父又道:“这类东西成为的‘灵’的因素也很多,你目前只要知道这些区别就好了,这里面的玄妙多着呢。” “那这四种鬼怪都是邪恶的吗?” 师父沉默了一会,缓缓说道:“正义与邪恶都不是绝对的,看的不过是立场。除了僵尸没有什么立场之外,想要分辨其他三类的是非好坏,就要看它们做过的事了。鬼,留在阳间就已经是一个错误了,至于‘妖’和‘灵’,少之又少,你也不一定能遇到。” 师父又苦笑道:“随着科技的发展社会的进步,尸、妖、灵和以前相比已经少之又少了,而可笑的是鬼却一直在增多。 师父临走前叮嘱我要多多用功,牢记今天所学,再结合‘画符’那本书上内容,尽快将画符和运符掌握。师父还说,画符相比之下较为容易些,只要坚持诚心的按照那些程式去做,快则一周,慢则三月,我所画的符就将具有‘灵光’,不再是‘鬼画符’了。 师父承诺下次会教我这四种符的咒语和结印指法,到时候我就可以练习运符了。运符不同于画符,光靠时间是不够的,还要看我的悟性和意念。而我什么时候彻底的掌握了这些符,师父就什么时候再教我新的道术。 接下来的日子里,这些将成为我主要的作业。 可我没想到是,这些‘作业’,我一做就是一年。 12巧遇发小 在这一年里,对于师父交给我的专业知识我很努力的学习,道指手势,口诀咒语,灵符法器等所有书面中包含的,我几乎都背的滚瓜烂熟了。画符那一关,我早早的就过了。可是在运符上,却始终没什么太大的长进。 我曾沮丧很久,不知道自己差在哪里,怎么学会了所有书本上的知识却还是一副空架子。别说自己还是鬼魅者呢,就算是普通人,修炼了这么久,修为也应该有些起色了,或许我还不如个普通人呢。 为此我经常向师父吐苦水,师父想了很久,然后恍然大悟般的安慰我说:“当然没有那么容易,如果每个人看了指法背了口诀就能学会道术降妖除魔,那要我们还有什么用?小二,你要用心去感悟,走点心,你每次练习的时候不能仅仅是结好了指法念两句口诀就等待奇迹出现啊,你一定要发自内心的意识到你是一个修道士,你是一个鬼魅者,你是一个道术师。你知道为师能传授给你的只有经验和知识,而开悟性质的问题只能靠你自己。等你真正参悟到了,那么你想看见的一切就都会自然而然的出现了,不要气馁,师父能选中你,你就不可以让师父失望。” 师父还说,我的基础已经打的很牢了,就差一道门槛了。迈过这道门槛,我就真正入门了。我问师父怎么迈过这门槛,他却只叫我继续练习。 师父的话确实激励了我,我强耐住愤怒与沮丧去品味参悟他的话:‘走点心’,‘发自内心的意识到自己是一个道术师’......终于在经过无数个无眠的夜晚,无数次期望的实验中,稍稍有了起色。 定魂符能在我聚念的双指中‘站立’起来了。雷炎符即便没爆,也能显现裂纹了。这足够让我大喜过望,虽然并没有达到我的预期,但是这说明我是可行的,只要是可行的,那就行。 这一年也正值毕业季,那天,我拒绝了班级同学组织的‘最后的晚餐’,我不喜欢无病神音放大痛苦的聚会,人生的悲欢离合长着呢,这才哪到哪。我走出了喧闹的学校,可时间还早,真不知道该去哪。 在街上闲逛的时候,心里有种失去的伤感又有些对自由的恐惧。这次离开学校,我便再也不会回来了,也再也不会去任何学校了。 脑海里浮现出前几日妈妈电话里的话。‘你做的决定,我们不会去评说对错,因为你也不是小孩子了,道理你比我们都懂,但你要清楚后果只能由你自己承担。我和你爸是都希望你继续念书的,我们不问你的成绩,只要你说你想念,我们就支持你念,我和你爸还是能负担的起的,你不要考虑钱的问题。’ 不知不觉间走到一处偏远的巷子,却听见里面有打斗的声音。我有些好奇,看到一扇大铁门里一群十七八岁的小混混正在打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人,中年人蜷在地上,头破血流,嘴里哼哼唧唧道着歉。 这时其中一个混混看见了门外的我,举着一根棍子指着我骂了一句脏话,“滚,再看老子特么连你也打。” 这种事我见的也不少,现在像我这么大的年青人下手根本不知轻重,错手打死人的事多的是。若放在平常我不会给自己找这个麻烦,一来,这几句辱骂我受得了,再就是他们人多我也打不过。 可今天,我心情很差,我想这会我可能渴望被人打一顿。 我看着他笑了。“不是大爷我想管,只是那人看起来与你有些相似啊,弄不好是你的亲生老爹,你这样做简直是伤天害理,大爷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那小混混听后一愣,说了一句“卧槽?” 他应该万万想不到我一个学生不仅没有被吓跑,反而还敢出口骂他。 其他的几个混混原本没当回事,现在也都齐刷刷的看过来。 几个人都拎着棍子向我走过了来,那人还叫嚣道:“行啊,小老弟,别跑就行。” 我在大门外嬉皮笑脸道:“我跑你奶奶个爪。” 最前面走过来的一个瘦高的混混,一脚踹开铁门,举起棍子冲着我就要擂下来,却突然停在了半空。 “二子?”瘦高的混混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高辉?”我更加不可思议。 此人正是与我一起在乡下长大的儿时玩伴,高辉。 后面的几个混混看到这情况也都停了下来,问了一句:“辉儿,什么情况?” “没事了哥几个,自己人,我从小长大的哥们。” 高辉让其他人回车上等他一会,要跟我说说话。 骂我的小混混临走时还蛮横的对我说:“弟儿,以后在外面别太狂,啊!” 高辉回手轻轻打了他一拳,“行了行了,你们先上去吧。” 那人盯着我看了一会,然后冲我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我明白这个笑容的含义,也冲他笑了笑。有时候我还挺佩服这些混混的,他们可以把哥们之间的兄弟义气,男人之间的胸怀气度拿捏的恰到好处,展现的淋漓尽致。 高辉点了一根烟,问我要么,我点点头,他有些惊讶的说道:“你什么时候抽烟了?” “不常抽,偶尔。” “烟可不是好东西,像你这样能不抽就尽量别再碰,我是戒不了了。” “烟是好东西。”我长呼一口烟说道。 “你什么时候搬来这个城市的?”高辉问。 “好几年了。以前听说你在南方,怎么在这?” “那都什么时候的事了。”高辉看着我身上的校服,又问,“在哪个学校上学?以后我有时间去你们学校找你玩,顺便看看有没有人欺负你。” 我苦笑摇头,“不用了。” 高辉有些生气了,高声喊道:“怎么的?怕哥们给你丢人?看不起哥们? “我毕业了,以后不念书了。”我轻声道。 高辉听完脸色一沉,“我上学那会你不是成绩挺好吗?怎么也念不下去了?虽说你不念书挺可惜的,但我反而觉得不孤独了。” 我听后一乐,“跟你有什么关系啊?我不念书也不能陪你混社会啊。” 高辉也乐了。“你不懂,你不懂孤独的感觉。” 我心中默道:还会有比我懂孤独的人吗? 高辉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盯着我说道:“你不念书不会是因为没钱吧?我记得你上学时候挺爱看书的啊?你要是缺钱跟我说,我想办法给你弄,你想什么时候还什么时候还。是不是因为钱?” “喜欢看书,但不喜欢上学。不念了。”我淡淡说道。 高辉深吸了一口烟,慢慢说道:“你这样的人不念书还能干什么啊......不管怎么说,在这看见你还真特么亲切,你想不想我?” “靠,饶了我吧。”我说。 两个人哈哈大笑。 我指着大门里被打的人,问道:“什么情况啊?古惑仔啊?” 高辉踩灭了烟,不以为然的说:“没事,老板让我们教训的。” “你从小就聪明,现在干这个,要懂得保全自己啊。”我语重心长的说。 “我懂。” “我们现在在一个城市,以后能常联系了。”我说道。 “暂时算是吧,再过段时间,我也不知道会在哪。”高辉又点了一根烟。 远处的面包车里,下来一个人,对这边喊道:“诶,辉儿,该走了。” 高辉扔掉没吸完的那根烟,拿出手机。“留个电话,以后常联系,不管有什么事都跟哥们说。” “嗯。” 高辉跑向了远处的面包车,上车之前还喊了一句‘常联系’。 不过我知道,他不会轻易给我打电话。他也知道,我不会轻易给他打电话。我们都知道,我们渐行渐远,早已不是儿时的样子,早已不是一路人。但是,男人之间的情谊也正是如此,无论多久不联络,只要你有事,都会尽力帮你。 13来活了 第二天,师父来找我。他跟我说,他接到了一个活,要带我一起去历练历练。我兴奋的无以言表,终于能亲自见识师父的法力,亲自接触鬼神之事,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亲自捉个鬼什么的。 我急忙献殷勤,“师父放心,徒儿一定不辱使命,您老坐着歇息,我去给您倒杯水。” 刚走到厨房,就听见师父的电话响了,里面一个女人的声音埋怨道:“阿哲,这种小活你亲自去干嘛?部落里一大堆事等着呢,派他们去还不行吗?” 师父态度温和的回道:“主要是想带小二练练,他这段日子心态很不好,该让他接触接触了。” 电话里女人的声音也温和了下来。“哦,这样啊。那注意安全。” “你就别操心了,这种小活还有什么好注意的,没事啊。”师父满不在乎的说。 “谁管你啊?我说的是小二的安全。”电话里女人吼道。 师父立马软了下来,“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有我呢。” 我将水杯放到师父面前,感激的盯着他。 他无奈的撇了撇嘴说:“是你师娘,就会瞎操心。” “师父,我挺想见见师娘的。” “你师娘知道你,也很想见你呢,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师父,我不上学了。” 师父盯着我看了很久,似乎想说什么,但始终没说。片刻后开口道:“不上学也行,但永远不要断了学习。” “嗯,我知道。师父,你跟我说一下明天的具体情况吧,我要做好万全的准备,用以应对明天的各种问题。”我兴奋的说着。 “明天路上我会和你说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休息好,明天有你累的时候,我先回去了,明天我来接你。” 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可怎么也睡不着。自从认识师父到现在一年多的时间里,我都是自己在家里瞎练习,从没就没有真正的对付过任何妖魔鬼怪。 想到明天就要跟师父开始正式的接触‘新世界’了,心里既紧张又兴奋。我自欺欺人自我安慰着,我的法术也算小有所成了,明日一战,就是我证明自己的时刻。我拿着一张符纸,手里一阵比划,幻想着明日的战斗:来一个我贴一个,来十个我灭十个,神挡杀神鬼挡杀鬼。 次日。 坐在师父的车里,我还是很紧张。我让师父给我说说今天要面对的是什么鬼,我们要做的是什么。师父的回答很简单:找我们的是一个做家具生意的大老板,据说前几天家里发生了闹鬼的事,让我们帮忙处理一下,具体情况到那听他们说吧。 近三个小时的车程,我们来到了一栋大楼前。大楼的楼面上和门厅上都有着‘大森然木业’的字,看来就是这座公司的名字。我们进入大堂,前台的姐姐很有礼貌的微笑问道:“您好,请问两位先生找谁?” “哦,我们约了王老板。”师父回答。 前台的漂亮姐姐知道这个约,顿时明白了。“好的,两位先生这边乘电梯到六楼,然后出电梯左转会看到总经理办公室。” 到了总经理办公室,门是敞开的,我们看见一个穿着西装身材魁梧的男人正在对着窗外发呆,我想这应该就是总经理了。我敲了两下门,男人才发觉到门外有人,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般说:“两位应该就是......” “是。”师父简单的说。 “两位师傅请坐。”他将我们引坐到沙发,又让秘书泡了两杯茶,便吩咐她出去带好门不准任何人进来。 秘书走后,男人坐了下来,问道:“两位师父都是‘鬼魅部落’的?” “是,我是鬼魅部落的云清......” 师父还没说完,男人猛的又站了起来,激动的说道:“云清大师?您亲自来了?诶哟,那我就放心了。这位小师傅是?” “是我的徒弟。” 男人看着我,眼中锃亮的闪着光,然后伸出双手握住我的手,一边揉搓一边说道:“你好,小师傅,有劳了。” 我心中一阵反感,“我去,不是吧......” 男人再次坐下,看着师父,神情有些窘迫,慢吞吞的说:“不瞒大师啊,我家里前些日子闹鬼了,现在已经不敢再住人了,您一定要帮我,除了说好的价钱之外,您还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尽管提。” 师父轻轻点点头道:“你先具体说说怎么回事,怎么个闹鬼法。” 男人白色变得惨白,声音也有些颤抖,看来这个事情对他的影响很大。 王老板缓缓的颤声道:“事情要从几天前的一个电话说起,那天我在外地,当时是刚谈完一单生意回来的路上。坐在车里我迷迷糊糊的快睡着的时候,我的司机提醒我说电话响了。是我女儿打来的,我女儿叫小芸,今年六岁。本来我以为是小孩子闲着没事打来的,就跟她聊了起来。 我问她,爸爸不在家的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有没有好好的听阿姨的话。她回答说,有啊,我们玩的可开心了。 我起初并没在意,后来想了想觉得奇怪就问她,你和阿姨都玩什么啊?因为张姐,哦,就是我家的保姆,她平时除了做饭买菜打扫卫生,几乎从来不和小芸玩闹的。然后小芸回答我说,玩捉迷藏啊,不过我藏在哪里她都能找到我,可她藏在哪我都找不到。 我就问,为什么呢?小芸说......她说,因为她每次都贴在棚上面......我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赶忙给张姐打电话,问她有没有和小芸玩捉迷藏。可张姐却说没有,她说小芸那几天确实有点奇怪,每天吃完晚饭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房门自己和自己玩耍,还总自言自语的说话。 我到家急忙调取了这几天小芸房间的监控录像,发现这几天她确实是每天晚上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玩耍,虽然监控画面里看到确实只有小芸一个人,可是......可是......可是明显看的出来,她不是一个人,她是在和另一个人玩耍,和另一个人互动。这里就有这几天的录像,两位师傅可以看一下。” 这个王老板越说越害怕,哆嗦着给我们寻找着录像视频。其实别说他一个亲身经历者,就连我这个略知鬼神的听众听起来就觉得异常恐怖。 王老板把电脑摆到我们面前,打开了视频。? 14诡异的视频 视频画面中显示的是一个装扮的很公主化的一间卧室,整体大致是花花绿绿的颜色,各种洋娃娃摆放在屋子的各个角落,很明显这是一个小女孩的房间。 不知道为什么画面有些暗淡,偶尔还会有雪花显示出来。因为没有声音,画质又忽明忽暗,还总像信号不好一样的弹出雪花,所以视频中的整间卧室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画质为什么这么差啊?”我问道。 “我不清楚,不过其他的视频可是很清晰,所以我想......会不会是‘那东西’对电子的东西有影响?”王老板说到‘那东西’时还特意放低了声音,生怕会被‘那东西’听见一样。 王老板将视频快进了一下,没多久画面里就显示门被打开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走了进来。 最开始她拿起地上的一个娃娃自顾自的玩了起来,然而突然间,她开始东张西望的开始满屋子寻找着什么,然后就对着角落里笑了起来。虽然视频没有任何声音,但是很明显的,小女孩此时正在对着空空的墙角说着什么。没多久,小女孩点了点头,回身把房门锁死了。 小女孩乐呵呵的在地毯上又蹦又跳,甚至在地上打起了滚,看起来玩的很开心。可是突然间她抱住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就在我怀疑小女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的时候,画面中的小女孩又站了起来,并开始满屋子寻找着什么。 她一直翻,一直找,床下,桌子下,地毯下,抽屉里。总之在她能想到的所有地方她都找遍了,不过看来她并没有找到什么,所以她有些伤心了,嘟着小嘴,一脸要哭的样子。 就在她沮丧的要哭出来的时候,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或者是被谁提醒,她猛的抬起头,然后看着天花板笑了起来,蹦蹦跳跳的拍着手。天花板上有什么?从画面里看上去那里什么也没有。 过了一会,画面中的小女孩又开始满屋子的跑了起来,最后爬到了床底下。她笑嘻嘻的探头探脑的看向外面,又缩回来捂着嘴笑。过了一会,她好像被什么吓了一个机灵,然后就笑哈哈的又爬了出来。 “她们在玩捉迷藏。”王老板哆嗦的说。 看完后,他迫切的关闭了视频,不想再多看一秒。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的灵异事件,我的感觉就是,诡异,恐怖。我在想,如果这件事情现在就让我处理,我真的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 王老板深吸一口气稳定下自己的情绪,盯着自己的手,不解的说道:“还有一个怪事...... 也就是在我看完录像的两天后吧,那天晚上我本来已经睡着了,可是恍惚中被手上的一种湿湿的触感弄醒了,然后我意识到是有什么东西在添我垂在床边的手。 开始我以为是我的狗,因为的我狗偶尔也会半夜跑到我的卧室趴在床边。所以我并没在意,突然手上一阵剧痛,我下意识的抽回手,想打开床头灯看看有没有受伤,却发现停电了。 无奈之下我只好摸到手机,用手机照亮看了看,那时候手机上显示时间已经是半夜两点了。借助微弱的光线下我看到了我手上两排通红的牙印。 我气恼的又躺了下来,骂了一声我的狗,这狗平时很聪明,再怎么玩闹都没有用力咬过我,不知道这会儿抽什么风。后来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我猛地想到一个事,让我顿时清醒了。 我再次拿出手机打开闪光灯,果然,这牙印根本不是狗的,而是人的。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我的床下有个人。 我用手机照亮着周围,狗确实不在这间屋子里。我壮着胆子走到客厅,在沙发下的地毯上看见了我的狗,它应该是听到我的走路声,已经醒了,正竖着耳朵看着我摇尾巴。 狗果然还在这里。手上的牙印还清晰的传出疼痛,那么我知道这肯定不是梦。我的床下,现在正有一个人在里面。 我的心里当然很害怕,但总不能放任不管,这大半夜的也不方便叫人。我把狗领进卧室,示意它搜查床下,如果床下真的有人,它一定会大声吼叫。可是当它把头伸进床下的时候,并没有我预期的撕咬和吼叫。它好像很不安的退出来,一边冲床下哼哼唧唧的嘶鸣,一边却又摇起了尾巴。 当时这一幕让我很诧异,你们都知道狗摇尾巴是在示好,一般都是和亲近的人摇尾巴,可它却又显得很不安份,很躁动。我也搞不懂这是为什么,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往里面看。我费力的趴在地上,用闪光灯往下面一照。正好看见一张人脸正盯着我笑!不怕俩位师父笑话,我当时差点吓尿了裤子,‘妈呀’一声吓得瘫坐在地上,然后......然后小芸就从床下爬了出来!是小芸,是小芸爬到了床底下。 我知道这很怪,小芸怎么会好端端的在半夜两点爬到我的床下来,我就试着问,小芸你在这干什么啊?可是小芸神情有些呆滞又有些邪魅的冲着我笑,然后嘴里念叨着,‘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就回她自己房间了。 我一夜没敢睡啊,第二天天刚刚亮,我就带着所有人搬出去了。小芸醒来后也和平时一样,根本就不记得那晚发生的事。大师,您说着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个王老板把自己说出了一身冷汗,也把我说出了一身冷汗。这也太怪异了,这小孩子不正常,照我一个半专业的人来看,八成是被鬼附身了。 师父听完缓缓说道:“你妻子呢?” 王老板听完脸色一变,“我妻子在小芸出生后没多久就去世了。” “怎么死的?”师父问问题还真是直接,这一点我都有些尴尬。 “产后忧郁症,自杀了。”王老板说着叹了口气。 “现在那所房子里没有人住了吧?”师父淡淡的说。 “没了,一个人都没有了。前两天就搬出来了,我是不敢再住在那了。”王老板心有余悸的说。 “行,把地址和房子钥匙给我,我们吃个饭,下午就过去看看。”师父起身就要离开。 “哦哦,好的,我马上叫人给大师定个雅间。”王老板说着感激的将钥匙交给师父。 “不用麻烦,我们随便找个地方可以了,你等我的消息吧,事情处理完我会来找你的。”师父拒绝了王老板的宴请,我还觉得真挺可惜。 王老板在纸上写完了地址,交给了我,又对师父卑躬屈膝道:“一切都听大师的安排,等您处理完了,我一定隆重款待您和小师傅。” 15再遇高辉 王老板亲自送我们下楼,刚来到一楼大厅便见一群身着正装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临近一看,竟然是高辉那一群小混混。不过别说,人靠衣装马靠鞍,高辉这小子穿上正装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高辉也发现了我,却没有和我打招呼。他走到王老板身边,恭敬的说道:“大哥,办完了。” 王老板点了点头示意他先下去,然后突然对我们说:“不知道大师需不需要人手,我这几个小兄弟都可以帮忙,他们身手都还可以。” “不必,我们没回来之前,不要让任何人去那所房子。”师父说。 王老板点点头,将我们送出大厅。他前脚刚上楼,高辉后脚就来到了我跟前。师父看出我们相识,没有多问,而是到了车里等我。 我惊讶的问高辉:“你就是在这做事?” 高辉的惊讶更甚。“你这是什么情况啊?二大师?” 我哈哈一乐,对他说:“我现在入了这行了,以后你有什么摆脱不了的狐狸精之类的,我可以帮你收服。” 高辉看了一眼坐在车里的师父,神秘的说:“那边那老神棍就是你师父啊?不是骗人的吧?我可跟你说,王总家闹鬼的事我都听说了,据说挺邪性,这次可能是真的有鬼,不是闹着玩的,你那位神棍师父到底行不行啊?” 我白了他一眼,严肃认真的对他说:“什么神棍啊,我记得你以前可是挺信这些鬼神之事的,我也跟你说,我师父可是有真本事的人,我的话你还不信吗?” 高辉一听态度也变了,“哦,有真本事就行。你一会不是也要跟着去吗,小心点,别让鬼给嚼了。” “你跟那个王老板什么关系啊?我刚听你叫他‘大哥’。”我突然想到这,便脱口问道。 “王总啊?合作关系呗,什么大哥,就一称呼。” “哦,那还好,我觉得那个王总不太正常。他是不是取向上有点......”我试探的问。 “这你都看出来了,双性,男女通吃。”高辉小声说道。 “什么看出来的,这货和我握手都摸摸索索的,我就觉得有点不正常。”我说道。 高辉一听急了,声音有些高涨。“什么?他对你不老实了?他再对你动手动脚,你就看见什么抄起什么,照着脑袋狠狠的砸。不用惯着他!” 我急忙说道:“你小点声!没那么严重。怎么着?你这个态度有点过激啊,他不是对你做过什么吧......” 高辉白了我一眼,“那他可不敢。” 高辉看着我上车,临了还喊了一句‘常联系’。 我和师父找了一个小餐馆,选了个包厢坐了下来随便点了吃的。 “你对这事有什么看法?”师父问我。 我想了想故作神秘的说:“那个小女孩应该是被鬼上身了......” 说完低着头紧张的瞄着师父,他点了点头。“还有呢?” “还有......还有我......有点害怕......” 师父一乐,道:“没出息。不过也正常。” 他点了一根烟,继续说道:“如果我没猜错,鬼魂应该是他的妻子。” “他老婆?”我一惊,真佩服他想象力的跳跃,于是跟着师父的思路思索道:“那......如他所说......他的老婆在孩子出生没多久就去世,现在孩子都六岁了,她已经死了六年了,怎么才出来闹?” 师父沉思了片刻,说:“问到点子上了,我有一些想法,只是现在还无法确定。等下午去了那就什么都知道了。” 吃过了饭,师父看起来也不急于去,而是悠哉悠哉的抽起了烟。 我的内心有些害怕,虽不想去的太早想尽量拖延一会,可我明白再拖延下去天就暗了,那我岂不是更害怕!反正是一定要去的,那还不如在白天的时候去。于是我还是开始催促起师父。 “师父,快走吧,一会黑天了。” 师父应该是看出了我的想法,淡淡一笑。“走吧。” 按照留下了的地址,我们开了俩个小时的车,终于来到了这片豪华的别墅区。这时候已经将近四点,天多少还是有些暗了。放眼望去,整个小区景色雅致,绿化不俗,怎么看怎么高档。我们找到了王老板的住址,是一座三层的欧式别墅,装修豪华,很是气派。 我跟着师父开门进屋,映入眼前的是金碧辉煌,这里的装潢应该不亚于总统套房。就在我带上门的一瞬间,一股无形压迫感向我袭来,让我有些呼吸急促,心里也跟着焦躁不安起来。 “师父,我怎么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受?”我急忙问。 “哦?” “就像是......悲凉、愤怒、压抑、怨恨的气息,压得我有些难受。”我把自己的感受形容给师父。 “是怨气,这里的怨气有些重。这也说明这里有或者曾经有过鬼邪之物。”师父解释说。 随后师父拿出一沓符纸交给我,要我把楼上楼下所有的外门窗和外墙壁都贴上。我战战兢兢地的问师父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贴,换来的是他送我的一记飞脚。 我心中恐惧,拿着一沓符纸慌里慌张的先跑到三楼的阁楼去贴,胡乱的贴完了又跑下二楼贴,终于都贴完的时候,我大口的喘着气站在了师父的旁边。 “师父,任务完成。”我气喘吁吁的说。 他扬了扬头看着下面的楼梯说:“你忘了去地下室。记住,先不要开灯。” 听完师父的话,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地下室没有光线的,不开灯我怎么敢下去。可无奈,在师父威逼的眼神下,我头皮发麻的拿着符纸,硬是走下了地下室。 走完最后一步台阶,几乎就已经没了光亮。我向里望去,幸好,这个地下室还留有一扇小窗户,有些许阳光透了进来。 借助这淡淡的阳光我勉强看清了这里的整体布局,这里和一楼的布局基本相似,都是一个比较大的厅堂,摆设着一些家具。可是唯一的不同是,地下室的角落里被多隔出来一个单独的房间,房门紧闭看不出什么。 我贴完了符纸,看着角落里那隔出来的奇怪的小屋子有些好奇,这所大房子里明明可用的空间很足够,为什么要隔出来这么小的屋子呢?想归想,我是肯定不敢一个人进去的,便匆匆上了楼寻找师父。 “现在它应该跑不了了。可以开灯了。”师父说完,我急忙按开了墙上所有看得见的开关。 “哦?有电啊......”师父自言自语道。 “师父,那接下来我们应该......应该做什么?该从哪里入手啊?”我一脸紧张的问。 “小二,你要让自己冷静下来,你这种高度紧张的状态,连杯水都端不了,更别说抓鬼了。事情并没有什么复杂的,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当然是把它找出来啊。” “哦哦,对对,得先找到它。罗盘,用罗盘。”我搜罗着一切我所知道的知识,想让自己能从容应对。 “用不着罗盘,它肯定在这所房子里,跑不了的。走,我们找找看。” 16人吓人吓死人 一楼格局空旷明了,简单转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我想到了地下室那间隔出来的神秘房间,我认为鬼魂或许就在那里。 正要和师父说,却见他已经走上了楼梯去了二楼。我赶忙追了上去。刚到二楼,没见到师父,却看见一个房间的门刚好关上。 看来师父是去了那个房间,我忙跑过去也推开了门。 这里是一间卧室,可屋里除了床,衣柜等家具并没有人。难道师父没来这间屋子?那刚刚会是谁关了这扇门?风吗?这里窗子都是关着的,根本就没有风。那么师父哪去了?不行,我得赶紧找到他才行。 正要出去找人,我却感觉到了风。是一阵阴风,从我颈后吹过,凉飕飕的,真的能吹凉人的心。我心里一惊,不敢贸然回头去看,这阴风如此真切绝对不会是因为我的心里作用,那么就是说......这鬼魂一定就在我的身后了。 它就要加害我了!师父你在哪里呀? “喂......”一个被拉长的,又低沉又嘶哑又奇怪的声音在我的背后传来,感觉似乎还近在咫尺。 从声音上可以听得出‘它’就在我背后,一瞬间冷汗就遍布了我的全身。 师父此时也不知道在哪个房间,如果我现在大喊一声,他应该会听到,可是就怕他来的时候我已经死了,所以暂时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危急时刻还得靠自己才是,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偷偷的从口袋里摸出一道符捏在手里。 ‘它’在我的正后方,距离应该超不过一尺,如果我的速度够快,判断的方位够准确,应该能够一击命中把符纸贴在它的头上。不管能起多大的作用,我都不能再拖延了,‘它’随时都有可能对我动手,还是先下手为强。 我暗暗深吸一口气,心中默数着,三......二......一!我运起腰部所有的力量猛地转身,拿着符纸的右手顺势直直的推了出去。我想这应该是我长这么大速度最快,动作最连贯的一次了,人在危急时刻所激发的潜力是意想不到的,这一击应该可以打中了。 可是结果并没有想象中的顺利,就在我的手离它仅剩十公分的时候,一只大手牢牢的攥住了我的手腕。 “还不错嘛!” 是师父的声音。 “师父!!!???”我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怎么也想不到出现在我面前的竟然是他。 我用了三秒钟的时间终于想通了这件事,气愤的埋怨道:“师父!您简直不可理喻呀,你没事躲在门后阴阳怪气的吓唬我干嘛呀!” 他一把撘住我的肩膀,压根没在乎我内心的愤怒,说道:“诶,别生气呀,男人要心胸宽广,为师也是在锻炼你的应变能力和胆识嘛。” “师父哇,我若是让鬼吓死我也认了,可我要是被你开玩笑吓死的,你说那我得多冤啊,人吓人吓死人的。”摊上这样一个师父,无可奈何。 “不会不会的。”他一脸轻松的说。 我不得不说师父对待他徒弟的方式真的很特别,真的真的很特别,因为这个玩笑仅仅是个开始,今天的经历简直......简直让我没法形容,我真的很难想象鬼魅部落的其他弟子都是怎么存活下来的。 师父走到床边说:“这个房间应该就是委托人的卧室,那天闹鬼也就是在这里了。” 他又走到床头柜旁,盯着台灯看了一会,然后蹲下来顺着台灯的电源线发现了垂在地上的插头。“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一时没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却见他伏在了地上,向床底下望去,然后抬起头说道:“不在这里。” 我突然觉得师父很酷,像一个经验丰富的侦探,于是也学着他的样子装模作样的趴在地上找起了鬼。 可就在我望向床下的那一刻,我却看见了一个女人也趴在床底下正狠狠的盯着我。 我吓了一大跳,瞬间爬出了老远。 “师父!!!”我怒不可遏的喊道:“你又骗我!!!” 他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开个玩笑逗逗你,别在意嘛。” 师父忍俊不禁的将我扶了起来,冲着床下冷冷说道:“出来。” 这会我没时间生师父的气,我更在意的是床下的那个女人,应该是女鬼了。我站在师父的身后惊恐的盯着床下,只见一只青白没有血色的手缓缓的伸了出来,然后是黑发遮面的头和另一只手。‘它’就这样的爬着,以一种扭捏,怪异的姿势,和午夜凶铃的贞子有一拼。 “别装神弄鬼,出来。”师父不耐烦道。 女鬼听闻冷哼一声,只一闪,便显现在我们面前。 她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条睡裙,面容清爽没有半点妆容,圆目怒睁的瞪着我们。“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王先生委托来处理你对他的纠缠的,你将要为你的恶行付出代价。”师父说道。 女鬼一听大为震怒,咆哮道:“是他找你们来的?第二次了!这个臭不要脸的男人,呸!他也算男人?” “如果你弃恶从善,重新做人,放下心中的怨恨,我们或许会考虑放你一马。”我想找到点存在感,跟着稀里糊涂的说。 女鬼听完哈哈大笑。“我弃恶从善?我是恶?我做的这点事跟他比起来不足万分之一。六年了!他怕我报复,把我困在这里六年了......” “你们的往事恩怨与我无关,如今你已经化身为鬼,蓄意害人,打破了两界的秩序,即使没有委托我也不会放任你不管。”师父打断道。 “你以为你们就是正义吗?你以为你们就是天道?就是你们这种自凭有点道行的人,不分青红皂白,为了钱财混淆是非将我封印了整整六年,你还谈什么两界的秩序,如果不是你们这种人我早去了轮回之路。今天你们两个就当是替你们这类人赎罪吧,我就先用你们的命来解解我多年的心头之恨。” 女鬼变得越来越愤怒,面色凶狠,青筋显露。她缓缓抬起双手,只见青白的两手,黑色的指甲在一点一点的增长。 17一对一 听了女鬼所说,我不禁有些同情和疑惑。 “师父,这事是不是错在我们法术界啊?怎么听上去好像咱们理亏啊?这鬼好像打算动手了,咱们打不打?”我小声的问。 “永远不要动摇你的信念。太多事情不是我们能管的了的,无论鬼有什么冤屈,人就是人,鬼就是鬼,人鬼殊途,只要恶鬼害人,我等当必诛之。”师父回道。 看着女鬼的指甲一点一点的变长,我心中不解急忙问:“师父你看,她长出了爪子。” “这很正常,鬼怪一类都擅长幻化,它们会凭借自身的法力来强化自身所有可提升战力的地方。”师父解释道。 师父刚刚说完,女鬼已经拖着双手长达十几公分的指甲呼啸着向我们扑来。我心中一急,看向师父。却见他淡定的扬起手臂,五指分开掌对女鬼,高声喊道: “慢着!” 我本以为师父能使出什么绝招来,好让我开开眼界学习学习,谁知他喊出了这一句。不知道为什么女鬼还真听话,竟然也停了下来,莫名其妙的望着师父。我也莫名其妙的望着师父,想不出他要干什么。 师父看了我一眼,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容,缓缓对女鬼说道:“我们两个对你一个,有些不公平,还是一对一吧。” 那一刻我感动的就差掉眼泪了,别看师父平时总爱和我开玩笑各种捉弄我,关键时刻还是担心我的安危的。我的道行什么样毕竟他也知道,没准到时候不能自保不说,还会给他帮倒忙。 而且师父的话说的很有技巧,我们是怕对她不公平才一对一的,既然我不插手,她也肯定不会偷袭我,所以师父这个决定真的是太英明了。 女鬼听了一愣,“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不欺负你,一对一,谁也别想耍赖,绝对不可以攻击另一个人,这是规矩。”我急忙抢着说。 师父看着我满意的点点头,对女鬼说:“我徒弟说的没错,一对一,不可以攻击另一个人。” “师父我爱你。”我认真的看着他说。 “我不信。”他认真的看着我说。 师父望着女鬼,不以为然的淡淡说道:“我出手算是欺负你,由我徒弟对付你就够了。” 女鬼冷笑一声,“就凭他?” 我以为我听错了,我难以置信的看着师父,震惊的说不出一句话。 师父也不看我,自顾自的哼起了小曲。 我心里骂了一句死老头子,嘴上却只敢喊句,“师父?” “快去吧!”他一把把我推了过去,自己走到角落,席地而坐。 “师父我恨你。”我喊道。 “嗯,这才对嘛。”他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被师父推过去还没来得及站稳,女鬼的大爪子便带着风向我扫了过来,我措不及防,肩膀被狠狠的扫了一下,栽倒到一旁。 师父还在旁边嘲讽着:“怎么这么笨!” 我现在是没工夫理会师父了,肩膀上传来阵阵痛感。我侧头望去,肩膀上如刀锋划过,衣服破了几道口子,血从里面一点点的渗出。 而此时的女鬼正一脸讶异的望着她丝丝冒气的爪子。 “发现了吗?你的鬼魅之血对她有作用,利用好你的血。”师父在一旁指点道。 哦,原来是这样,她怕我的血,我的血对她有杀伤力。可是怎么利用呢?总不能等着它一爪一爪的来抓我,然后爪子沾上我的血液而死吧。 看得出我的血液并非像剧毒那样沾上就死,而仅仅是灼伤了她,少量的血液不会对她起太大的作用,除非......除非一盆血从她的头上泼下去。不过我哪里有那么多血,一盆血流出,她没死我先死了。 女鬼似乎对我多少有了些忌惮,不再敢猛冲过来,而是一点一点向我靠近。情急之下,我想出了一个办法。我急忙用双手在渗血的肩膀上一阵抹擦,于是我的双手沾满了我自己的血液。 女鬼一看,还真停住了脚步,愣愣的盯着我。我心里有了些许得意,看样子是夺回主动权的时候了。 我张开十指,挥舞着双手,张牙舞爪蹦蹦跳跳的向女鬼逼近。口中还喊叫着,“呃啊......呃啊......”此时的我应该比女鬼更像鬼。 师父在一旁似乎看不下去了,对我喊道:“你那是什么呀?你就这么利用啊?” 我头也不回的回道:“那你说咋办?” “泼她,可以用血泼她。” 真不愧是师徒俩,想法都差不多。 “怎么泼呀?我哪有那么多血啊。” “也是,算了,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吧,今天是你的主场。” 我继续挥舞着带血的双手,慢慢逼近了女鬼。女鬼瞪着我晃动是双手,神眼中有些惧怕。 我觉得时机到了,是到出手的时候了,可我并没有打斗的经验,关键时刻却不知道怎么下手了。随即脑海中晃过一个招式,是我做学生以来最常用的一个招式,招式这东西果然还是越熟练用的越顺手。 我突然猛的喊道:“‘二牛袭胸’!” 可以说这一招我已经练得出神入化,已经达到了稳、准、狠的境界,速度之快出乎女鬼的意料。女鬼的胸前被我带血的双手牢牢抓住,也开始冒出丝丝白气。 女鬼惨叫一声,怒吼道:“臭不要脸的小流氓,看我撕碎你。” 两只坚硬的爪子,朝着我的头部横扫过来,我一惊,赶忙松开手,慌乱的抓住她如刀般的指甲。于是,她的俩只爪子也被灼伤,便开始想挣脱。 我的手上传来刀割般的疼痛,应该是划伤了,可我没有松手,紧紧的攥住两只爪子。由于我的手也受了伤,流出了更多的血,女鬼的爪子上冒出了更多的白气。她情急之下猛的一拉,爪子竟然断掉了。 白气,灼伤,腐蚀。我似乎明白了一些原理。 女鬼断了锋利的指甲,对我的威胁就小了很多。 她又惊又怒,伸手扼住我的脖子,断了的指甲也划破我的皮肤。她的力气很大,我怎么也挣脱不开,双手在她的双臂上乱抓乱挠,她却不顾冒着白气的手臂上的灼痛。看来她是下了杀心了,这样下去我将会被掐死,意识也开始一点一点的混乱了。 18有事打电话 我的呼吸越来越弱,手上的力气也在渐渐减退,挣开的可能也越来越小。我费力的强扭过头向师父求助,嘴里断断续续嘟囔着。 “师父......师父......” 我看见角落里的师父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开始在口袋里翻找什么。 其实师父今天的用意我很明白,他还是想历练我,虽然方式有些让我难以接受,但终归也是为了我好。 如今是弟子不争气了,我实在是还没学会什么道术,真的不是她的对手,关键时刻还得靠师父您出手的。我不知道师父能拿出什么法宝来制服这个女鬼,但无论是什么我想都一定能让我大开眼界。 然后,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拿出了......一包烟! 师父拿出一包烟,叼起一根,点燃。他吐了一口烟,抬头看了我一眼。“小二,要加油啊。” 一万匹马在我心中奔腾啊,至于什么马,不用说了吧。这可真特么是我亲师父啊! 我的意识已经越来越模糊。不过人的潜力确实是惊人的,就在我以为我就要死了的时候,我的脑中却清晰的出现了我的另一个招式。 这个招式和上一个招式有相同点又有不同点,上一个招式呢,我练习的比较勤奋,用的时候也比较多。而这一个招式呢,我练习的更勤奋,但是却从来没用过,因为我知道这个招式太可怕,被这招打中的同学要承受的后果太沉重,而打了人的我的后果可能更沉重。 可如今这个危急时刻,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用尽全身力气憋足一股气,心中高声呼喊‘二牛偷桃!’ 将所有的力气集中在右手,直掏向女鬼胯下。 一击命中!全力一抓! 女鬼一声惨叫,松开了我的脖子,双手捂住冒着丝丝白气的胯下滚到了一旁,蜷缩着身体在地上瑟瑟发抖。 我大口喘着粗气,心中也很是骇然。第一次用这招就如此威力惊人,杀伤力十足,这一招以后要更谨慎使用才是。 不过我也深知这一招的弊端,中了一次的人几乎不会再给我机会中第二次。所以一会女鬼再来缠斗,我又该如何面对呢? 面对不了,我根本没有胜算。三十六计走为上,师父,你对我不仁,也别怪我对你不义。你在这和她斗吧,趁她现在还没起来,我可得走了。 我全力向门的方向跑去,可刚跑了几步就被师父拦下了。 他严肃的看着我若有所思,然后点点头说道:“哦,我知道了,你是觉得为师在这里你放不开是吧?想引女鬼出去单打独斗。好样的,有志气,不愧是我的徒弟。不过你专心在这里对付她就好了,为师出去等你凯旋归来。” “有事打电话啊。”师父扔下这一句就下楼了,然后我听到了一楼那扇防盗门的开门声。 这老家伙真的要走?他真的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喂女鬼! 我急忙喊道:“师父!你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好不好?你真的一点不在乎我的死活吗?师娘还让你保证我的安全呢!” 师父应该是听出了我真的有些生气,于是楼下传来了他认真严肃的声音。 “女人有女人的观念,我也自有我的方式。如果你真的连这一关也过不了,你以后也不用跟着我混了。记住!你可是一个鬼魅者。” 然后,是大门关闭的声音。 我是一个鬼魅......我是一个鬼魅......是啊!一直以来我都太习惯了师父对我的宽容,我的法术进步很慢,他不但没有责骂我,还多次给我安慰。身为一个男人,我还矫情个什么劲。这次师父不嫌弃,为我亲自出马,带我出山,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了,我也真的不配再做一个鬼魅,不配做他的徒弟。 想到了这些,我下定决心要与这女鬼斗个她死我活。 女鬼此时已经起身站在了我的面前,正愤怒的瞪着我。我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这一年来的法术不能白学,我一定要突破这一关。 “你放下执念去转生轮回吧,你若继续祸世害人,我等法术界的人肯定会与你势不两立的。”我发自内心的说,而并非因为害怕。 “说的好像你们多么菩萨心肠一样,那么六年前,我刚刚去世,并未做什么,为什么你们要帮他封印我?” “又不是我们做的?世界上总有好人坏人吧。” “你刚刚一口一个法术界,怎么?封印我的人不是你们法术界的吗?” “这......”我一时无言以对,女鬼的讽刺并不是没有道理。 我想了想说道:“你有你的苦衷,我也有我必须做的事,你也看见了,既然我们达不成共识,我们两个便只能剩下一个。” “那也是你多管闲事,自己找死。”女鬼愤愤的说。 “好,既然你会杀死我,那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事,我很好奇。” “没必要告诉你。” “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赢了呢,那你就将永远消失。你想让你那个所谓的‘他’对你做的一切,都无人知晓吗?” 女鬼想了想,脸色越发变的悲凉愤怒。 “你说的也有道理,他做的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不应该成为秘密。”女鬼恨恨的说。 19突破限制 女鬼想通了这一点后,终于开口讲述道: “我和他相识没多久就结婚了,婚后他就一直劝说我尽快生个孩子,可我那时候并不想要小孩,就没有同意他的要求。我们每次同床我都要求他必须采取保护措施,可他这个卑鄙的混蛋,竟然偷偷的做了手脚。后来我就怀孕了,最开始我以为是意外,不过竟然怀了,也是天意,毕竟是一个生命,也就接受了。 可自从我怀孕以后,他对我不冷不热,长时间不回家,再也没有和我同床过。就在我生完孩子的半年后,我终于知道了这一切的真相。一次偶然让我发现了他竟然背着我在外面乱搞关系,而且竟然还是和......男人! 我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他娶我就是让我给他生孩子,让他爸爸高兴,才会把公司交给他。原来他一直在利用我,只把我当成一个生孩子的工具。 我开始恨,恨他,恨孩子,恨所有的所有。慢慢的我患上了严重的忧郁症。 可他竟然想借这个机会摆脱我,要把我送进精神病医院当做精神病去治疗。一旦进了那里,正常人也早晚会变成精神病。而他作为我的监护人,对我有着一切的决定权,我知道我是永远也不可能出来的,我的父母也帮不了我。 然后,在强烈的绝望之下,我想到了死。 只有死能让我摆脱即将到来的命运,只有死能让我不再恨,不再痛苦。 于是,在一个晚上我吃下了瓶子里所有的安眠药。我给他留了一封信,我告诉他我知道他的一切事情,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他的恶行。我告诉他我死后不会去轮回,我会化身为恶鬼永远缠着他,他毁了我的青春和婚姻,我要毁了他的余生。 其实,我只是想吓唬他,想让他这辈子都不得安宁。可他由于做贼心虚,怕我死后真的报复他,在我死后竟然找来道士将我的魂魄封印于骨灰盒里。那愚蠢的道士,收了钱财,不问原因便按照他的要求封印了我。就这样,我在骨灰盒里困了整整六年。” 女鬼简短的讲述了他们之间的恩怨,让我不禁感叹人心的歹毒。多少是非都是出自人心作乱,人类真的是最自私的物种,为了一己私欲竟能做出如此下作的事。 “那你既然已经冲出了封印,为什么没能对他下手?”我问道。 “他是信佛之人,身上常年带着佛牌,洗澡都不离身,我无法下手。”女鬼幽怨的说。 信佛之人还能做出这等事来,真是让人觉得可气。既然信这世上有佛,却不敢去想因果报应吗,自欺欺人。 “坏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佛不保,神不佑。”我低声道。 女鬼沉默了半响,惨然一笑道:“现在,你该求神保佑你自己了。” 说完,她就冲过来抓起我往墙上摔。摔了几次,屋内家具已经砸烂了一片。我感觉全身上下的骨头都要碎了,已经说不清楚到底哪里疼。 这其中,女鬼的很多次攻击我都觉得能够避的过去,可无奈动作达不到思想的要求,身法远不及想法,心里的我异常敏捷,实际的我只能被虐。看来除了法术之外,还是要加强训练体术了。 我刚要再次爬起来的时候,女鬼又扑了过来。它扯住我的衣领又要把我扔出去。 不能再被摔了,若再摔几次我骨头就真的散了,肯定爬不起来了。情急之下,我急忙将双腿紧紧盘在她的腰间,一只手紧紧的抓住她,不让她把我甩出去,另一只手在腰包里慌乱的摸出一张定魂符拍在了她的脑门上。 就在将符纸按在她头上的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从手上传来的一股从未有过的莫名触感。手心微微一震,我的心里好像也跟着微微震颤了一下,就像一股力量震颤的经过全身后又汇集于掌中。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类似充实、饱满的感觉。 然后,女鬼的动作僵硬了。我这才得以从她的手里挣脱开来。我看着女鬼还在挣扎着做着僵硬的动作,心中激动无比。 奏效了!我成功了!我终于突破了这一关!我会法术了!这种感觉我会永远记得,总之是让人心旷神怡,振奋无比的舒服感。 女鬼还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斜瞪着我,嘴里费力的说着:“臭......小子......小看......了你......” 我从包里又摸出一张雷炎符纸,贴在了女鬼的身上。 她现在行动迟缓,我就更不需要担心她能将符纸甩掉。师父曾经说过,灵符对于鬼怪一类天生就有吸附力,不会被轻易的甩掉。现在一看,果不其然。 其实在正常的情况下,被贴了定魂符的女鬼是一点也动不了的,可她现在还能做些轻微的动作。或许是因为我法力不够的原因,当然也要受到女鬼法力深浅的影响。 也就是说,一件法器或符咒到底能发挥出多大的威力,需要看三方面因素:第一是灵符法器本身的威力,第二是使用者的道行,第三是被使用者的道行。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法力可以靠修炼来提高。重要的是我已经突破了这一个坎,剩下的就是靠努力修炼了。 我闭上双眼,沉气静心,左手做剑指立于胸前,口中默默念起雷炎符的咒语:“灵宝符令,普告九天,金光速现,斩妖伏邪。爆!”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遍布我的全身,和之前的感觉有些相似,却又不尽相同。我的胸腔似乎被一股气力填的满满的,然后气力流动,遍布全身,借助指尖传递出去。 我睁开眼看见了爆破于女鬼身上的符纸。 火光一现,女鬼便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而她身上贴有雷炎符的地方,受到了重创。她的前身,几乎全被炸烂了,烟雾弥漫中的身体上出现了很多大大小小的通透窟窿。 这一道符,威力着实不小。 女鬼栽在地上,依旧无法动弹,她静静的看着我,眼中充满了无限的哀伤。 “结束了我吧!也算......让我免受......痛苦。”女鬼断断续续的说。 看她这个样子,我有些于心不忍,便劝说道:“师父说过,降妖除魔先要度化,若冥顽不灵,才会消灭。所以你必须放下怨恨,我才能度你,不然我也帮不了你。你若执迷不悟,只会面临魂飞魄散。” “我的......怨恨太深,你......度不了我。动手吧!”女鬼闭上了眼睛。 “你知道吗?你会消失,这次是彻底的消失......”我有些慌乱的说。 “那正是......我想要的......动手吧......” 我沉默了很久,也想不明白现在该怎么做,只好机械般的缓缓拿出了三道雷炎符,分散贴在了女鬼的全身。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轻声问。 女鬼想了片刻,终究摇了摇头。 我本以为她在临终之际会问及她的女儿,可她没有。这样看来她对她的女儿应该没有什么感情,不然她怎么也不会附上自己女儿的身。 我向门外走去,口中再次念起了咒语。 随着身后火光的亮起,“砰砰砰!”三声爆炸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良久,我转过身望去,屋内只剩下屡屡青烟,再不见了女鬼的影子。 我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房间。刚来到一楼,突然想起地下室那间被隔出来的奇怪房间。于是我走下了地下室,打开了灯。 地下室的所有家具摆设都罩了一层被单,上面积聚了很厚的灰尘,看来这个地下室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角落的那个房间门上挂着一把陈旧的锁,看上去更是有些年头了。我在屋内找了一件铁器,砸开了锁。 门被推开了,灯光照射进去。整个房间没有多余的杂物,只有一个东西——骨灰盒。 它孤独的摆在屋子中间,附近的地板上画着一些属于法界的图案和符文,看上去应该是一个什么阵法,而骨灰盒的正上方还贴着一道符。可能是因为年久的缘故,符上面的文字已经模糊看不真切。 我想,或许就是这个原因她才能得以脱身吧。 我捧起这个骨灰盒,狠狠的撕下上面的符纸。 就是这道符,引起了这些不必要的事故。 突然,一个问题在我脑中浮现出来:人已经不在了,魂魄都没了,这骨灰还有意义吗? 这个问题我不知道答案。 我捧着骨灰盒来到一楼,将它端正的摆放在茶几上。 20哥有钱了 打开大门的时候,我发现天色已黑,师父正坐在台阶上等我。 “结束了?”师父回过头看到狼狈的我后,一惊,“怎么这么惨?” 我低着头想着很久,对师父说了一句:“谢谢你,师父。” “你能理解就好。”师父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现在已经可以运符了,等你运符到了一定程度以后,就可以试着练习驭符了。” 我此时没有心情关心驭符的事,而是问道:“师父,我成功了,但我并不开心。” “凡事都不能尽如人意,有些命数,神仙也改变不了,或许你以后就会习惯了。”师父感叹道。 我想,有些事情,我永远都不会习惯。 “师父,我不明白。” “你说。” “那姓王的委托人不是什么好人,我想您应该也是知道的。那为什么还要接受他的委托,为什么要帮他?” “这个问题当年也曾困扰着我。”师父仰头看着天空中那半轮皎洁的月亮,轻叹一口气。 “我们法术界是个特殊的群体,我们只能管鬼邪之事,而且责无旁贷。这是个法治社会,人类的恶行只有人类的法律才能惩罚,我们无权过问。而我们法术界的‘道’,就是世间存在的妖魔鬼怪的法律,我们就是执法者,不管鬼怪出于什么原因,只要它们有害人的倾向,我们都没有理由坐视不管。” “这不公平!......如果这样定义的话,那我们代表的能算是正义吗?” “永远没有绝对的公平,因为公平都相对而言的。至于正义......不过是自私的另一个好听的名字罢了。很多事情,为师也是身不由已,只能无奈的麻木走下去。你如果不想这样,那需要足够的强大和勇气才能摆脱世俗的枷锁,希望这能成为你努力的理由。那么现在,我们走吧,去收钱。” 我和师父一前一后的站在王老板的办公室,王老板见我们回来,急切的迎了上来。一脸紧张的望着师父,“云清大师,怎么样......” “处理好了。”师父淡淡的说。 王老板一听顿时乐了出来,揉搓着他肉呼呼的手赞叹道:“诶呀,这下好了,这下好了啊。大师不愧是大师。” 王老板打量着师父,满脸喜色,又奉承道:“看来什么样的恶鬼啊,在大师您面前都是小菜一碟啊,看您的样子应该是很轻松就......” 话没说完,他就看见了站在师父身后满手是血浑身狼狈的我。他大吃一惊:“诶哟,诶哟诶哟......小师傅您......您辛苦了啊。我马上安排人送您去医院。” 我对他极是厌恶,白了他一眼不再看他。“不用了,皮外伤。” 他又做安心状,口中连说那就好那就好。 我心道,你这么礼貌,这么热情,这个善良,这么关心他人,怎么就不能对自己的家人好一点。 王老板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拍了一下圆滚滚的脑袋,说道:“我早已安排好了酒店,为两位师傅接风,我们现在就去吧,我一定要多敬俩位大师几杯。” “不必了。”我不耐烦的说道:“我们还有急事,先把账结了吧。” 他一愣,望了望师父。师父点了点头。 “哦......那好那好,那我就不强留两位了。”然后他转头对秘书说道:“把二十万给大师打过去。” 这一刻,我以为我听错了,二十万!这是我们的酬劳吗?有二十万?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师父,师父看出了我的疑惑,眼带笑意轻轻点了点头。现在,我终于知道师父为什么这么有钱了。这钱赚的......倒也不能说容易,只能说......太快了。 “等一下!”师父突然打断道。“方便的话,能提出十万元现金吗?” 这个姓王的也真是财大气粗,听完只是一怔,随即说道:“没问题,大师想用什么方式都可以。” 不一会,就有人用托盘托着十万元的现金来到了办公室。秘书把钱装进一个袋子里,递给师父。可师父却没接,示意我拿着。我脸上虽不动声色,但心里确实激动不已。 这么多钱叫我拿着,也不怕我弄丢了,师父肯定是故意的,他在馋我。 还别说,一张票子拿在手里没什么感觉,这一堆票子还真挺沉。唉,如果这些都是我的,哪怕再多,压死我我也心甘情愿啊。 临走的时候我回头对王老板说:“你回去最好把她的骨灰好好安葬了,要不然她还会再来找你。” 王老板顿时大惊失色,颤声道:“什么?” 师父责斥我道:“不要胡说!”又转头告诉王老板,“她永远不会再找你了,不过死者为敬,你还是要好生安葬她。” 王老板听出了我是在吓唬他,松了一口气。“大师说的是,我一定会照办。”说完,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坐在师父的车上,我正捧着一袋子钱望着发呆。就听见师父笑着说:“你说什么是正义?” 我听出了师父在开我的玩笑,于是紧盯着钱配合的说:“这才是正义。” 师父继续问:“知道我为什么要提出这十万元的现金吗?” “不知道,我想问了,但是钱这东西太敏感,所以没敢问。”我笑嘻嘻的说。 “这些是属于你的。”师父淡淡说道。 说实话对于师父提出十万元现金的事情我还真没有往深了想。可能最初幻想了一下这是要分给我的,但随即就知道这不可能。或许是部落里面需要用现金,师父图方便就直接要了现金,又或许有其他的什么什么理由,总之我真的没敢往自己身上想。 我错愕的望着师父,脑子一片混乱。 “师父,您是开玩笑的吧?我虽然不知道酬劳该怎么分配,但无论如何都肯定不是这样分的。别说我一个初入茅庐什么也不会的新人了,即使是身经百战跟随多年的弟子也没有和师父五五平分的道理啊?再说了,您也真的不用给我分,我现在还什么也不会,压根就没想赚钱的事,等我以后学好本事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再分也不迟。” “你又不是不了解我,为师什么时候和你开过玩笑啊?”师父开着车,也不看我。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就有底了。 这老家伙没事竟拿我开玩笑了,看来这次又是个玩笑,不过用钱拿我开玩笑,其实我还是有些介意的,但是介意归介意,师父永远是师父。钱当然是好东西,虽说这次不是真的给我,但即使真的给我,我也无法接受。无功不受禄嘛,我深知我的付出还没到这个价位。 “真的是给你的。”师父又轻轻说道。 这一次,我看得出,他不是开玩笑。于是,我真的慌乱了。 “师父......我们部落对于钱......肯定不是这么分的......都这么分的话肯定乱套了......”我想到什么说什么,一时不知道怎么拒绝才最有说服力。 “这次和部落无关,就是咱们俩。你忘了,这次可都是你出力,我可什么也没做就分了一半呢。” “不行,真的不行,师父,我不能拿。” “这种事以后就不一定有了,这次听师父的,就这么定了。” “不行啊师父......要不......要不我就拿一摞吧......一摞也多......要不我拿几张吧......”我慌张的说。 师父乐了,口气温暖却不容拒绝的盯着我道:“都是你的。” 我想我感受到了师父的用意,他应该是知道我的境况。可是,男人嘛,都有一颗不值钱的自尊心,他不能平白无故的接济我,只有用这种方法帮助我了。 臭老头,竟然敢用万恶的金钱收买我。 回到我的小出租屋,我锁上房门、关紧窗子、拉上窗帘将十万元现金全部拆开散落在床上。我躺上去,扬起满是纸香的钞票,任由它们覆盖我的脸。我记不清了,或许那一刻,有什么东西滑落于脸庞。 这个世界总会有人不理解一些没出息的行为,那仅是因为他们没有经历过艰辛,他们没有经历过自卑,没有经历过挨饿,没有经历过被别人甚至是亲人看不起,没有经历过夜里公园铁椅子的温度,没有经历过离开商场橱窗时的无奈,没有经历过需要时时刻刻算计着过的日子。 大多数人大部分的痛苦,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没钱。 而我此刻最想告诉我远在外地打工的父母,你们再也不用给我寄钱了。我已经能自己解决房租、吃饭和学费了。对了,已经不再需要交学费了。 以后看见炎热夏日里满头大汗的妹子,我也可以淡然自若的送一瓶饮料给她了。老板!给我来一个最大瓶的!哥有钱!? 21初遇同道 自从我对法术开窍来后,我对自己后面的路也有了更多的自信。 我加强了对自己的训练修行,外练筋骨皮,内修一口气,钻研符阵,潜悟道法。 在最初兴奋的那段时间,我甚至达到了废寝忘食,忘天忘地忘了自己。而成果就是,我的修行有了很大的进步。我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似乎有了某种异样的力量,不太恰当的形容就是,有点脱胎换骨,重新做人的感觉。 随着我对这一切由浅入深的一步步了解,我觉得之前的我仿佛就是置身在浩瀚沙漠中的一个迷茫的蝼蚁,整片沙漠荒凉无垠,混沌黑暗。 后来,我的眼前便出现一座高门,踏入门内才发现这又是另一个是世界,却正是我要寻找的那个世界。放眼望去,这个门内的新世界要比那混沌的沙漠更加广阔,更加望不可及。前方仍旧迷茫,但我,有了方向。 一旦确立方向,那么无论多远的路,只要不停下脚步,终究会抵达目的地。 不过有一点还是一直困扰着我,虽然修行上我的进步很明显,但是我能感觉到似乎有一个无形枷锁在束缚着我。可以说现在的很多普通法术我都能得心应手的使用,但是......并不透彻。 似乎有一个并不是那么强大的透明屏障在牵制着我,隔绝着我,不让我触碰到最实质的根本。可我却怎么也冲不破它,因为它的存在,我不能把任何一种法术运用到淋漓尽致,无论是浅显的还是繁杂的。 我也曾把这个困惑告诉师父,师父却只说:熟能生巧。 师父不常来找我了,并不是因为我们生疏了,而是我已经可以自己独立接任务了。 最初的时候,他还是像以往一样,带着我去斗各路妖鬼魔神,当然他依旧不出手。有时候会找个舒服的地方倚靠在一旁偶尔对我指点一二,有时候干脆直接把我送到任务地点让我一个人去面对,他则躺在车里睡觉。 我已经不再大惊小怪了,也不再期盼他出手,我已经习惯了,如果他哪天突然帮了我一下两下,我反倒会觉得奇怪。 在十八岁那年,我瞒着师父做了一件事。之所以瞒着师父,是因为这件事如果从法术界的角度去看,毫无疑问是一件‘错事’。但至今,我未曾后悔。 那是初秋,一过中午,日头开始偏西。可阳光还是很足,照射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那么我为什么此刻要坐在街边的长椅上接受太阳的暴晒?因为我在观察人群。 师父曾对我说过,在这一行,身体强健,身手敏捷等身体素质算是基础,催动灵符,布施法阵等法术也只是入门,你想达到更高的修为要善于悟‘道’。你对道的感悟越深,你的心境就越广,只有你的心境广阔了,你才能自如的驾驭很多东西。 我问师父,既然悟道才是最重要的,那什么是道,要怎么悟道。师父却说,道没有准确的概念,道在你的心里,每个人心里的道都不尽相同,你看见的道是什么样的,就说明你悟到了什么境界。 我当然是听不太懂了,可我知道,靠悟性的事情,任何人都教不了帮不了。我的法术和身法应该算是进步的很快,我也自认为我现在可以骄傲一下了,可我对悟道还是一窍不通,我连对错是非都很难分清了,还哪里知道什么是‘道’啊! 所以,我今天在此观望人群是想从人的身上找到什么启发,提升我对道的感悟,好加强我的法术啊。 可是我在这里坐了一上午,看着往来匆匆的人群,除了发现由于天气渐凉雪白的大腿已经几乎绝迹于街上,几乎没有什么更深刻的感悟。所以我不免有些失落,失落于依旧摸不着边际的‘道’,失落于浪费了一上午的时间......竟没看到一双‘白腿’。 就在我呆呆的望着人群,有一眼没一眼的瞧着的时候,我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怪人”。他全身冒着丝丝白烟,体态轻飘的穿梭于人群中。 哦?是个鬼魂。从他身上被晒出的白烟就知道他并没有多高的道行,还完全没有修炼到可以大白天行走在太阳下而不被灼伤。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什么要忍着日光的灼伤大白天的出现在这里?什么原因让他值得如此冒险?我心中甚是好奇,便起身跟上了他。 我跟着他转了几条街后,终于在一个僻静的巷子里停下了。他发现了我。 我一时的大意将自己暴露了,但也没关系,到了这里或许可以直截了当的问个明白。 他一脸惊讶的看着我,看了一会,当确定了我也正在看着他才缓缓开口:“你......是在跟踪我?” “胆子不小啊,竟敢大白天的出现在街上,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是为了什么?” 他听完我的话,竟然面露喜色,有些激动的说:“你果然看的见我,那么你一定懂法术?” “回答我的问题。” “哦,我是来找一个人。” 鬼找人,除了报仇还会有什么原因呢。或许也有吧,可我不敢细问,我害怕得到让我无法出手的答案。可法术界的宗旨是人鬼誓不俩立,不可以有交集,所以我只能相信这一个可能。那么我也没必要再好奇他出自什么原因了。 我扬起手臂,一张雷炎符直直的飞了出去,牢牢的粘在了他的身上。 他满脸惊恐,“求你,不要......” 你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不想知道,不敢知道,我只知道,我该做的就是让可能发生的悲剧不会发生。那么,抱歉了。 “爆!” ...... 雷炎符并没有爆。 因为在我念出口诀的前一瞬间,一张写有“封”字样的符纸急速飞来,将我的雷炎符盖住了。 哦?法术界中人。 我还没弄清楚情况,便感觉到一股强劲的风力从我后面袭来,我连忙侧身躲过,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在我身后上方落了下来,刚刚落地,又回身一个侧踢,攻向我的面门。我见躲闪不过,只好架起双臂去硬抗,却被蹬出了好几米远。 嚯,好大的力气。 高大的身影站定,转身,很不友好的看着我。他身材高大健壮,皮肤黝黑,双眼如球,一头天生的卷发随意的覆在头上,厚厚的嘴唇紧闭,显出一丝孤傲。? 22鬼寻人子 我慢慢走了过来,不解的看着他。“喂!既然都是法术界的人,那就是自己人,可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谁跟你自己人?”他的声音低沉粗犷,语气更是蛮横。“你这条法术界的狗!” “嘶......”我心中不免怒气上窜,心道哪来这么一条不懂规矩的疯狗,我真想狠狠的揍他一顿,可既然同为法术门下,这几句挑衅的话还实在成为不了出手的理由,我只能咬牙切齿的无奈挠着脑袋。“什么意思?明说!” 他指了指身后那个鬼魂冷冷的问道:“他怎么惹你了?” 他的话一出口,我便知道,我理亏了。我一直知道。我支支吾吾的说:“我想你也知道,他......是鬼,而我是捉鬼的。” 他白了一眼,提高音量道:“我问你的是,他怎么惹你了?” 我虽然理亏,但我更不喜欢这种语气。“他碍到我了,我看他不爽,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这场简短的辩论他胜利了,这他是知道的,所以他笑了。“你只知道顺从法术界的意愿,所以我说你是‘一条狗’,还是一条困在笼子里的狗,你的条条框框太多了。” “小子,你是不是觉得你这块‘庞然大物’般的骨头,我这条‘狗’啃不动啊?”我慢慢的向他靠近,我想是该灭灭他嚣张的气焰了。 他看出了我要动手的意思,也严肃了起来。“你试试看。” 可笑的是,一旁的鬼魂看到我们两人的阵势,竟然闪到我们中间做起了劝架的。“两位小师傅,别打别打,这里面有原因,你们听我说。” 他阻止了我们,又将那小子劝到一边,然后慢慢走到我跟前轻缓的对我说:“小师傅,那位小师傅就是我在等的人,今天见了你,我就觉得我很幸运,如果你也肯帮我,那成功的可能就更大了,我求求你,你一定要帮帮我。如果事情成功了,我随你怎么处置都成。” 我心道,我不收了你已经是你的万幸了。我一个人,还是法术门下的人,怎么可能和一个鬼魂有什么纠缠,实在是荒唐。我不耐烦的问:“什么意思?” 那男人竟突然跪在了我面前,声音凄惨的说:“我求你帮我救出我的儿子。求求你,一定要答应我。” 突然承受如此大礼,我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心中不免有些气恼,我一把将他拎起,“你跪我算怎么回事,给我起来说。” 他轻轻点点头,讲述了起来。 “我叫赵海城,以前是一名教师,三年前我的儿子被人贩子拐走了,我便辞了职,一心寻找我儿子。 儿子刚丢那会儿,我们家的天都塌了,老婆整天抱着儿子的玩具熊哭,眼睛都快哭瞎了,而我余下的生活,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寻找。我后来的整个生命,都在路上。 三年来,我登过广告,上过报纸,贴过传单,发过悬赏。我们没有任何收入,积蓄已经花光了。 我老婆整天不说一句话,经常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对着儿子的照片自言自语,她的情况也越来越不好。为了找儿子,我已经欠下了很多债。每次有了儿子的消息我都认为肯定是我的儿子,可是每次都失望而归,不是骗子就是别人的孩子。我找不动了,那时候我真的找不动了。” 听完他的话,我的心里也很难受。人贩子!万恶的人贩子! “那你......是怎么死的?”我问道。 赵海城苦笑一声,道:“我是自杀的。当每一次希望都变成失望的时候,当每次外出寻找都凑不出路费的时候,我的信心慢慢的被现实吞噬了。世界这么大,我要去哪里找?我这辈子还能找到吗?我儿子还会活着吗? 我每次问自己,都会让自己陷入无尽的失落。 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我冒出了一个荒唐的想法。不怕您笑话,我是一名教师,也是一位无神论者,本不相信鬼神之说,可那时候我走投无路便想到,如果我死了,变成了鬼魂,是不是就可以肆意的在任何地方游荡,不再需要路费,不再需要吃饭,不再需要睡觉,我节省了路费和吃饭的钱,节省了睡觉的时间,我找到儿子的几率就更大了。 一旦这个想法在心里生根发芽,便势不可挡的茁壮起来。于是,在一月前的一天,我给家里寄了一封平安信后,投河自尽了。” 糊涂!太糊涂了!怎么不考虑考虑家里没人照顾的老婆,先不说孩子还没有找到,即便是找到了,他老婆又怎么去接受这个事实。 找到了儿子,却永远的失去了丈夫。 心里是这样想,可我却没有说出口,我无法说出口。 我只能无奈的说,“可你找我有什么用啊?我也没有办法帮你找到你的儿子,你应该报警啊。” 赵海城眼里放光,兴奋的说:“不是的,不是的!我找到了,我已经找到我儿子了!我只是求你们帮我把他救出来。” “找到了?那更应该报警啊!”我不解的说。 赵海城摇摇头,无奈的说:“最初儿子刚刚丢失的时候,我当然报了警,可我也知道警察总不能帮我天南地北的找孩子,他们只有得到一些消息后才能出动。 我成了鬼魂以后,发现有些事情确实方便了很多,但是有些对人类来说简单的事情反而对我来说难如登天。一开始,我只能夜里四处游荡寻找孩子,因为我发现我惧怕阳光。慢慢的在阴雨天我也能出来了,我可以忍受一些刺痛。现在我都敢在阳光底下出现了,为了找孩子,我克服了很多困难。可是有些困难我仍旧无能无力,比如我现在无法报警,因为我无法去和活人沟通,无法靠我自己带着我的孩子回家,我只能求你们了。” 他说的有理,现在的他确实是不方便做这些,而我也不能帮他报警,因为警方调查起来,肯定瞒不住赵海城的存在,可警方又怎么会相信他的存在。 23内心的决定 我的内心万分的纠结,我没有理由拒绝他,可我真的要帮助一个鬼去对付人?如果师父知道了会怎么想? 可是...可是这件事上谁对谁错很明显啊,我不应该做一个牢笼中的人,我要有自己的决定。 我开口问道:“现在的情况确实不适合报警,那你们两个有什么计划吗?你们打算怎么救?” “没有计划,硬抢。”那小子插话道。 “抢?怎么个抢法?什么情况?”我不解的问。 赵海城摆摆手说道:“是这样。我几天前来到这个城市,老天有眼让我在车站发现了我儿子。可我发现,以我现在的魂魄之身竟然对他什么也做不了,看着儿子就在我眼前我竟然无能为力。” 其实他不是什么也做不了,只是他一心想找孩子,全部心思都在这上面,他根本就不会发觉以他的鬼魂之身其实可以有很多方法带走他的孩子。 不过既然他不知道,我就更不会告诉他,因为我觉得,准确的说,现在的他只算的上是一条‘魂’,而并非‘鬼’。鬼和魂只是一念之差,就像人和魔也只是一念之差。 很多‘魂’,在知道了自己魂魄之身所具有的能力之后,都容易变成‘鬼’。 赵海城突然神色黯淡的说:“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虽然他已经被毁了容。他手背上的‘小熊’胎记是独一无二的,他就是我的儿子。” “毁容?”我和那小子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 “连你也不知道吗?”我问。 那小子摇摇头,神情悲愤。 赵海城继续说道:“我和小唐师傅也是刚在昨天认识的,他知道的也并不多。找到儿子后的那两天我心急如焚,儿子就在我眼前,我却无法抱抱他,甚至无法喊他一声。 就在我最无助绝望的时候,我遇到了小唐师傅。这也许都是上天的照顾吧,在我知道小唐师傅能看的见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我唯一的希望了,只有他才能帮我。 虽然最开始我们之间也有些小的误会,但他听完我的事情后便同意帮助我。我们约定今天在这里见面,去救我的儿子。没想到又让我遇见了小师傅你,我有预感,你们两位一定是上天派来帮助我的,我们一定可以成功的。” 姓唐的小子冷哼一声,“上天眷顾?那它为什么让你遭遇这些?如今你儿子丢了,老婆呆了,你也挂了,你竟然还觉得上天眷顾。” 赵海城有些慌乱,连忙摇头道:“不可以这么说,能找回儿子,我已经很感激了。” 我又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救孩子?” “现在啊。别你们你们的了,你到底去不去?给个痛快话。”那小子说。 赵海城的眼中满是期待,那小子眼中满是挑衅。我想了想师父,想了想法术界,然后想起了师父的一句话。 ‘道没有准确的概念,道在你的心里,每个人心里的道都不尽相同,你看见的道是什么样的,就说明你悟到了什么境界。’ 既然,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道,那么师父,我也有我的道。 现在,我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就只差一个台阶了。小子,说点好听的,说点软话,哥哥我就陪你们走这一遭。 可这小子偏偏与我想的相反,嘴角一撇,不屑的嘲讽道:“胆小鬼,你就永远呆在你所谓道义的笼子里吧。赵海城,我们走!” 赵海城两只手攥住了我的胳膊,央求道:“小师傅......” 没人给台阶,那就自己给自己找吧。我伸了个懒腰,装作不以为然的问:“这就去啊?” 姓唐的小子和赵海城眼中皆是一亮,齐声问道:“你去吗?” “出发!” “我叫唐真,你呢?”路上那小子问我。 “李二牛。” “哪个门派的?” 我想了想,觉得对于他还没必要隐瞒。“鬼魅部落。” 唐真点点头,然后嘿嘿一乐,道:“还真没想到。” “什么?” “真没想到你真的敢这么做,法术界的那些老一套我还是知道的。” “你是在讽刺我吧?你不是做的比我更坚决?”我说。 “你跟我能比吗?我就这个脾气,我认为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我只按照我自己的意愿做事。我师父已经被我气的啊......将我逐出师门了。我现在孤身一人,天不管地不问的,自由着呢。” “那你厉害!”我笑了笑又问道:“你是哪个门派的啊?” “小门派不像你们‘鬼魅部落’那么有名,你不一定听过的。我出自‘镇缚堂’,是属于奇门遁甲派系的一个分支的分支,擅长封印之术。” 法术界门派众多,我知道的却很少。这个门派我也确实没有听过,却还是违心的说了句:“久仰!” 他一笑,不以为然。 我虽然知道此行的目的,但是却完全摸不着头脑。该怎么做,那边是什么情况,救了孩子以后怎么办等等等等都不知道,这样肯定不行,我心里没有底。 我对他们说,我们应该制定一个简单的策略计划什么的,因为现在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做。火车站那里人流众多,我们这样大张旗鼓的强抢孩子肯定行不通。 以唐真的身手来看,我们俩倒是也能对付十几个不会打架的普通人,但真这么做的话,事可就闹大了。 至于赵海城这一缕魂魄,无论他是否能帮上忙都不能让他出手,若是再被一些民众发现了什么‘灵异事件’的话,那我俩可真的成了法术界的罪人了。 我又问赵海城,孩子今天会不会还在车站那里出现。他说应该会的,这些天他都在那里,而且今天他还在那里守了一上午,到了和唐真的约定时间才回来的。 唐真突然说想到了一个简单的计划,而这个计划确实够简单的。计划就是到了那里发现孩子以后,我抱着孩子就跑,剩下的全部交给他,他会处理一切胆敢阻拦我的人。 他这个计划被我否决了。在车站这个人流密集的地方,我们明目张胆的抢孩子,隐藏在人流群里的人贩子们一定会来阻拦不说,群众也会把我们围起来。 “你想大开杀戒不成?”我白了他一眼。 赵海城也觉得这样不行,神色担忧的问道:“小牛师傅,你有什么其他的主意吗?” “你可以叫我小二师傅......”我无奈的说。然后又提醒唐真:“我们俩的身份你也知道,一定要保密,一定要保证全身而退,我可不想和警方打交道。” 唐真听了点点头,也问我有什么主意。 我想了想,说:“孩子找回来后肯定要送回远在其他城市的老家的,赵海城自己送不了,我们两个也不方便送,最适合送孩子的是......警察。但是我们抢了孩子,应该是跑不了,即使你想大开杀戒,你也杀不出去。现在最棘手的不是人贩子,人贩子敢拦着我们,我们正好会狠狠的揍他们一顿。可最棘手的是民众,我们总不能谁挡打谁吧。” 唐真点点头,赞同我的分析。 “民众是善良的,他们也是出于好心。”赵海城语气有些感动。 赵海城无意的这一句话却点醒了我。 我故作神秘的说:“既然......民众是善良的,那我们......何不利用他们的善良呢?” 他们俩一脸迷惑的看着我,不知道什么意思。 我又让赵海城把说出老家的地址,写在了一个纸条上。一个看起来还算不错的计划就这样在我的脑海中形成了,至于实际上到底会不会成功,那就要看到时候会有多大的临时变故了。 唐真不解,问我想怎么做。我送给他一个迷之微笑。“到时候,听哥指挥。” 他瞪了我一眼,道:“臭小子,到时候别给哥掉链子。”? 24小明与小刚 我们很快便来到了车站,这种在市中心的大型车站几乎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行人的。 现在是下午二点左右,车站门前人流攒动,密密麻麻。进站的、出战的、接站的、小商小贩,人数差不多要以万计。如果被这些人围住,肯定是插翅难逃。不过我有了计划,心里增添了很多自信,剩下的就但愿顺利吧。 我和唐真向车站门前的广场走去,因为赵海城说他的孩子就被人贩子安排在广场上乞讨。赵海城跟在我们后面,皱着眉头,微微发抖,浑身冒出丝丝白烟。不知道他瑟瑟发抖是因为紧张还是灼痛。 唐真看他很是辛苦,让他找个阴凉的地方躲一躲,任务交给我们就行。他不肯,说大白天的在哪里都差不多。赵海城的执念已经顽固到一定程度,竟能使他抗住这烈日灼晒没有烟消云散。 我想,如果他真的成了‘鬼’,道行也肯定浅不了。可他没有变成‘鬼’,还是纯洁的魂魄。那么,我如今所做的,就是正确的。 广场上虽然没有站门前那么多密密麻麻的人,却也被三五成群聊着天和拖着行李箱东奔西走的行人填满了。在我们不远处,几个人围着一个黝黑的孩子正议论着,赵海城有些激动,说那就是他儿子。我们安抚住赵海城,说先观察一下周围再行动。 我发现在那孩子不远处的周围各处,都有一些形迹可疑的人。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时不时的会看向孩子,既不像等人也不像要远行。那么几乎可以断定,这些人就是人贩子。现在要确定一下人贩子的数量了。 我们假装随意的聊天观赏风景,观察这周围的人群。 孩子的正后方,戴帽子的男人和旁边灰衣服的男人,两个。孩子七点钟方向的人堆里,长头发的男人,一个。孩子三点钟方向,瘦小的男人和旁边深蓝色衬衫的男人,两个。再加上孩子旁边那个貌似是孩子亲人的乞丐......这里有六个人贩子。 我正要告诉唐真,他已经说出了口。“这里最少有六个人贩子。” 我点点头。“GO!” 我们向孩子那里走去,唐真问我到底计划是什么,怎么利用群众的善良,他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说我们需要群众的数量,有了数量才有力量。他又问民众的数量多了,那我们还怎么撤退。我说我们撤不了,人贩子也撤不了,孩子就更丢不了了。他也许觉得有些道理,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到达了孩子的方位,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吸引民众数量的点子,我问唐真:“你会说相声吗?” 唐真张大了嘴巴。“什么?” 我告诉他一会配合我说相声吸引人群,他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诧异的问道:“你还会说相声?” 我说:“不会,瞎说。” 他不满的嘟囔着我这都是什么破计划。 我解释道:“我也是刚刚想到的,一旦真的发生情况,人越多就会越嘈杂,没有人会耐心的听我们解释,只会叫嚣着送我们去公安局,我们只能靠这种举动来吸引他们听我们说话。所以,我们很可能需要说一段相声。” 我们俩到孩子跟前,看清了这个孩子。他浑身脏兮兮,整个头部的皮肤都像是风干的浆糊一样。我不知道这是被火烧的,还是硫酸灼的,又或者是开水烫的,总之看上去简直是触目惊心。 从面容上根本辨别不出他的年纪,从体型上看应该是五六岁的样子,那么他两三岁的时候就被拐走了。 孩子的眼神呆滞,就这样坐在冰凉的地上不发一语,直勾勾的看着摆在眼前的乞讨碗。我想任何人看见这样的一幕,内心都会被揪紧。不明真相的人会同情这孩子不幸的意外,他们不会想到这是人贩子的手段。 乞讨的孩子必须要惨,只有惨才能唤起人们的同情心,只有惨才能讨到钱。 赵海城在一旁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孩子,神情既悲伤又兴奋。我平复了一下愤怒的心情,冲着唐真点点头,示意他行动开始了。 我上前一步,蹲在了孩子的前面,问他旁边的那个乞丐。“这娃是你儿子?他咋弄成这样?” 乞丐见来了人,忙给我们磕头道:“两位小菩萨,给点吧,我们要给孩子做手术哇,多少给点吧。” “噢!”我点点头。突然念叨一声:“这娃咋这么像俺表弟?” 乞丐一听,脸色顿时一变,警惕的看着我。“小兄弟别开玩笑了,你表弟也毁容了?” “这娃咋弄滴?”我问。 “小时候淘气,一头掉进烧开水的锅里了......” 看来他们早就准备好了一堆的说辞来解释和孩子有关的一切了。 这时候,唐真也上前来,看了孩子一眼,突然对着我大声喊道:“小明!这娃咋这么像你失散多年的表弟?” 这小子反应挺快,他虽然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但是很会配合我。不过......小明这名字起的也太随便了。 “谁说不是呢?小刚,你也觉得像对不对?”我装作一脸的惊喜状。 围观孩子的几个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议论着乞丐可能是人贩子什么的。乞丐察觉到事情不妙,向周围胡乱打了个手势,隐藏在附近人堆中的几个人贩子开始朝我们走来。 我一把将孩子抱了起来,大声说道:“这是俺表弟,俺要带他回家!” 乞丐急了,爬过来一把抱住我的腿,夸张的哭号着。“抢孩子啦!有人抢孩子啦!” 这就是所谓的贼喊捉贼了,装的俨然一副慈父模样,不知道赵海城这会儿怎么想。 不过我就是要他喊,喊来越多人越好。其余的几个人贩子纷纷跑了过来,装成路人的样子,带动着民众将我俩围了起来。 人们骂我俩是人贩子,年纪轻轻就干些丧尽天良的事。我说这是我丢失的表弟,乞丐才是人贩子,人群中又有人说也有这个可能。然后我们俩和乞丐,还有孩子,被推在人群中间围了起来,谁也走不了了。有人嚷着要把我们都带进派出所,看看到底谁是人贩子。 场面有点乱。 除了这个乞丐,人群中还隐藏着五个人贩子不被人们怀疑,那么他们用善良民众的身份很容易煽动民众的情绪,从而间接控制他们的行为,这对我们来讲很危险。? 25一段相声 这时候,那个长头发的人贩子装模作样的走了进来,对我们说道:“现在还不确定你们谁是人贩子,孩子不能交给你们,先把孩子给我。” 然后其他的人贩子带动大家随声附和,还有两个人贩子也跟着进来,押着乞丐要送到派出所,并怂恿其他的群众押上我俩。 不得不说这些人贩子非常狡猾,一个带着孩子,两个押着乞丐,都是他们自己人,如果让他们走了,就真的是走了。而其余的人贩子煽动群众打算控制住我俩,我们才是真的会送往派出所。 长发的人贩子说着就来我这抢孩子,唐真指着他吼道:“你别装好人,你也是人贩子。” 人群中的人贩子叫嚷道:“这小子见谁都说是人贩子,他是心虚了,他肯定是人贩子,打死他!” 众人一片赞同,“把孩子交出来,不然打死你们。” 我深知民众的力量是强大的,不能硬碰硬只能委屈的加以引导。没办法,法都不责众呢,打我都是白打。 “好,好,好。非常好。”我大声的嚷着,给唐真使了一个眼色,示意相声开始,然后将孩子暂时交给长发的人贩子。 我继续喊着:“雷特斯,乡亲们。多谢多谢!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今天的阳光,是明媚的,今天的天气,是转晴的。” 唐真对我突如其来的变脸有些想笑,却强忍着没笑,生硬的高声配合着:“呃......是呀!是的呀!” 我俩的行为让民众大感意外,他们像看两个精神病一样一脸懵逼的看着我们。而长发的人贩子,把孩子接到手,就打算溜掉。 我一把抓住他飘逸的长发狠狠的将他又拽了回来,差点把他拽一个大跟头。他愤怒的瞪着我,正要开口骂,却被我打断。 “这位小哥你别走,前方罪恶你回回首,这有相声你听听,保证让你笑成狗。” 人群中一些只管看热闹的人哄笑了起来。 唐真也乐了,又一把抓起人贩子的头发拽到他那里。“这位小哥你别慌,老实做人不受伤,拐卖的路不好走......” 他说了三句卡壳了,第四句说不出来了,我赶忙接上:“人民群众把忙帮。” 唐真又说:“是的呀!是的呀!” 人群中又一阵哄笑。 我又喊道:“人民群众真是好,是非黑白辨的巧,到底哪些是人贩子?......全部围起来慢慢找。” 唐真:“是的呀!是的呀!都围起来,谁也别走。” 群众又觉得我们说的有理,也不让长发的人贩子走出人圈了。 赵海城更是一脸迷茫的看着我们俩,我对他一笑继续喊:“人贩子们怕报警,一遇警察梦都惊醒,我们哥俩就不怕,不信大家把警察请一请。” “是的呀!啊!是的呀!” 人群中终于有人开始报警了,那我俩的时间也不多了,为了不暴露身份,我们要在警方到达之前撤退。 而那些人贩子们更慌张了,他们全部出来,两个架着我,两个押着唐真,对人群中嚷道:“别听他们瞎胡扯了,赶紧带走吧。”说着就要强行带着我俩冲出人群。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声洪亮的声音:“不行!警察没来之前你们谁也不能走。”有了第一声的勇敢,就有了第二声的跟随和一片附和。 这是正能量的声音,却对我不利,因为我们不能困在这里,我要跟他们出去,我才能全身而退,我绝对不能等到警察来。 我挣开人贩子的束缚,对人群说:“我们哥俩可以和他们去警局对质,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歪,但是......” 话没说完,我趁其不备,一把从长发人贩子手里抢下孩子继续说道:“但是我要把孩子交给一位可以信任的人,大伙谁来接?” 人群中顿时沉默了,互相观望,没人站出来。这就难办了,这不在我的计划之内,如果没人接,我要怎么带他。 不过还好,片刻后,还是那洪亮的声音传了出来,“孩子可以交给我,我保证只交到警察手里。但你们都不能走,警察一会就到,到时候什么都清楚了。” 我心中一喜,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魁梧男人。我正想把孩子交给他?却突然觉得有些草率,他就真的安全吗?我们虽然只发现这六个人贩子,却不能肯定他们还有没有其他隐藏的同伙。 可转念一想应该不会,如果他也人贩子的一员,他是不可能叫嚣让大家把我们围住等警察,那么他可以信任。 我将孩子交到他的手里,对他伸出大拇指,喊道:“正能量!好市民!” 孩子交付到安全的人手里,我就知道怎么收场了,剩下的就是脱身了,以我俩的能力,脱身不是问题。 我掏出之前写好的赵海城老家的地址交给那好汉,简短解释道:“这是孩子老家的地址,让警察带孩子回去验证身份。” 我又想到这样他在警察那边还是有多事情说不通,对我们来说也是可能存在的麻烦,又对好汉小声说道:“其实我们俩并非孩子的亲人,是孩子的父亲临死之前找到了孩子,求我们帮他救回他的儿子,我们和你一样只是个好市民,孩子现在就交给你了,我俩把这些人贩子送到警察局。” 好汉点点头,又不解的问道:“可是警察马上就来了......” “好汉!好样的!剩下的就交给我俩吧。”我急忙打断他,试图不让他看出我的漏洞百出。 我给唐真使了一个眼色,对人贩子说道:“走吧,咱们去对质!” 几个人贩子,互相看了看,用眼神交汇商量了一下,决定放弃了这个孩子,瞪着我们狠狠说:“走吧!” 人群中很多人并不理解警察马上就到了为什么我们却要自己去警局对质,他们并不愿意让我们走,没有给我们让路。直到其中一个人贩子拿出一把水果刀,当着众人的面顶在了我的后腰上,对着人群中恶狠狠的说别拦着他们送我俩去警局,这时人群才呼啦一声让开了一条宽敞的路。 我们几个走出人群,唐真突然高喊起来,“赵海城,不用管我们,你跟着孩子回老家吧,等一切都尘埃落定,赶紧投胎去吧。” 后面传来了赵海城的声音。“谢谢两位。” 我摇摇头,希望民众把唐真的话当成一个精神病患者的胡言乱语,不要想太多才好。? 26十三太保与大太保 几个人贩子押着我们俩走出了人群中,而我的后腰还顶着一把刀。 他们那么精明应该早就察觉到我俩并非这那孩子的什么亲戚,我俩表面看似神经病一样的在胡闹,实则是有计划的救援。 他们胁迫我俩走出站前的广场,来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胡同里。这里人相比广场少多了,有也是路过,外地的旅客几乎是不会走到这个胡同的。人贩子们应该是认为在这里收拾我们两个比较安全,所以把我们带到了这。 只是他们不知道,偏僻的地方不只是方便他们动手,对我俩则更是有利。 “小子,你们到底是干嘛的?”戴帽子的人贩子问我。 他们说着一口有些蹩脚的本地话,虽然有意掩饰,但是听的多了就能听出他们并非本地人。他们很可能是每个城市待一段时间,遇到什么突发情况就会转移。如今来到我们城市,竟然还欺负到我的头上。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句话是有道理的,外地人不见得了解这里,他们应该不敢做出太过分的事,所以现在他们是蛇,我才是龙。 “你们是混哪里的?我是谁你们都不知道,就敢在这里撒野?这里可是我的地盘。”我趾高气昂的糊弄着。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对我的话有些半信半疑。 “听没听说过‘车站十三太保’?”看着他们茫然的脸,我继续道:“正是在下。” “‘十三太保’?小兄弟你跟我开玩笑呢吧?”戴帽子的人贩子一脸的怀疑。 “没错,这一片都是我罩着的,道上的人给面子都叫我一声‘十三哥’。你们几个家伙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没有事先孝敬我‘十三哥’,就敢来我的地盘骗钱,胆子不小啊。” 这时候长头发的人贩子有些急了。“我管你是谁?”转头对戴帽子的人贩子说道:“哥,这两个家伙坏了咱们的事,害咱们丢掉了一个娃子,就在这做了他们吧?” “哟呵呵,给你能耐的,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你以为你们动了我‘车站十三太保’之后,还能活着走出这个车站吗?单纯!”我恐吓道。 戴帽子的人贩子想了想,指着唐真笑着说:“那这位小兄弟是?” “他是我的小弟,十四太......” 我话没说完就被唐真打断了。 “我乃车站第一太保,‘大太保’是也。我是他大哥,他是我十三弟。”唐真得意的看看我。 我笑道:“好你个小子,竟敢占我便宜。” 唐真也哈哈大笑,道:“谁让你起名的时候不挑个大的,你自己愿意选十三,你怪不着我。” 我们二人互相指着,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就停了下来,因为我们意识到......说漏了。几个人贩子正愤怒的瞪着我们。 “我干!你们两个小子竟然特么敢耍我。动手!”戴帽子的人贩子怒吼道。 话音刚落,我意识到了我的危险,我的身后还有一个瘦小的男人拿刀顶着我。我赶忙向前猛蹿出一步拉开距离,同时向后一记倒蹬,踹在了人贩子的下巴上。他直直的飞了出去,摔在一边,捂着下巴蜷缩起来。 其余五个见此状,都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都扑向了我。 第一个扑过来的是穿深蓝色衬衫的男人。他笨重的冲了过来,我只侧身一闪,顺势借力一推,他便自己重重的一头撞到了墙上不省人事。 戴帽子的和长头发的人贩子也同时举着拳头冲了过来,却被唐真从后面扯着衣服领子硬生生的拉了过去。 不得不承认唐真这小子力气大得很,他的力气我肯定比不了,只见他仅用一只手扯着戴帽子人贩子的后衣领就将他整个人压贴在了墙面上动弹不得。而另一只手又抓住了长发人贩子的头发,将他的头狠狠的在墙上撞了三下,那人贩子便瘫软下去。 然后他将戴帽子的人贩子翻过来,一对球一样的燃烧着怒火的大眼睛瞪着人贩子,“你们也配叫做人?” 灰色衣服的人贩子和那个乞丐手里各抄起了一块木板,却都站在那里不敢轻举妄动。通过刚才我们之间那几乎算不上‘交手’的交手来看,他们应该也意识到了,像他们这样一点正规打斗经验都没有的普通人,对我们两个来说,没有半点战斗力。 戴帽子的人贩子也面露恐惧的盯着唐真问:“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 我想这个问题我还是回答的好,因为待会他们到了警察那里,也会被询问,于是我说:“热心市民。” 他盯着我们看了片刻,神情慢慢暗淡下来,笑道:“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然后我问了一个虽然不重要但我很不理解的问题:“那么小的孩子,你们怎么就下得去手?” “开始当然下不去手,不过习惯就好了,钱能抵消所有的罪恶感。” 习惯就好了,多么轻松自然的一句话。可是毁掉的却是一个孩子的一辈子,一个家庭的一辈子。 他又说,“不过你可以放心,孩子不会受太久的罪,因为......大多数都活不过几年。” 唐真听不下去,一拳轰在他的肚子上。他痛苦的叫了一声,身子慢慢萎了下去。 可唐真却并没有停手,一把打飞他的帽子,双手薅着他的头发开始用膝盖狠命的撞击他的脸,左膝顶、右膝顶、左膝顶、右膝顶、左膝顶、右膝顶......他嘴里愤怒的低喝着,“你们这种人死一万次都不够......” 灰色衣服的人贩子和乞丐见状吓得脸色惨白,扔下手中的木板逃命似的跑了。我懒得去追,因为只要这几个被送到警局,他们或者还有他们背后的势力,一个都跑不了。我现在要做的是阻止唐真,这样下去他会弄出人命。 “可以了,唐......小刚,他已经没有反抗能力了。”我说道。 可唐真并没有理会我的劝阻,还在固执的左膝顶、右膝顶。我急忙一把将他推开,喊道:“行啦,再打就打死了。” 唐真一脸愤怒的对我吼道:“不该死吗?” “该死。但是我们没有权利这么做,你想赔上自己的命吗?法律会有判决的,我们做到这里就可以了。” 27道与法 唐真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把人贩子摔在了地上。他重重的喘着粗气,直直的盯了我好半天。良久。他缓缓的说出了一句话。 “早晚有一天,我要以一个裁决者的身份站在这世界的最高点,对所有的罪恶进行审判。” “最高点不适合属于一个人,在至高的权利面前,没几个人能保证你不会迷失自我。”我说道。 “那就我们俩个,怎么样?我们俩替天行道!”唐真突然双眼放光务必认真的说道。 我没有回答他,我对做一个‘蝙蝠侠’也没有兴趣,而且我觉得他有些偏激,说的这些也太不现实。最主要的是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是‘道’,有什么资格替天去行这个‘道’? 这里距离车站广场并不算远,隐约可以看到那里的情况。我们都听到了轻微的警笛声响,看来是警察到了,那么过一会他们应该就会根据群众的口供来这个方向查看。 “看来我们该走了,小刚同志。”我说道。 他看着广场那边闪烁着红蓝警灯的警车,低沉的声音有些茫然。 “二......小明。”他轻轻一笑,继续道:“你说‘法’与‘道’,区别在哪里?” 我有些诧异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简单想了一下,便随口说道:“法是用来约束人们的行为的,道是用来约束人们的内心的。” 他点点头,说:“也有道理,道义太广。” “是啊,法是清晰的,道是深远的。”我说。“那么咱们可以走了吧?” 这时候,被唐真打的满脸血肉模糊的人贩子笑了出声,他气喘吁吁的说:“裁决?凭什么?你们凭什么裁决我?法律又凭什么裁决我?” “凭正义。”我说。 “正义?什么是正义?这个世间没有绝对的正义。”他艰难的吐出一口血继续道:“我还是受害者呢......” “你活该。”唐真冷冷的说。 在这个偏僻的胡同里,离我们不远的地方耸立着一根高高的杆子,上面挂着一张发旧的红旗在迎风飘扬。我将此人贩子拖到旗杆处,抽出他的腰带,将他靠在旗杆上,用腰带把他的脖子和旗杆绑在了一起。捡了一块砖头,在地上写了三个大字。“人贩子”。 “等警察来的这段时间里,好好看着这面旗,好好看看你都对它做了什么。”我说。 人贩子仰着头看着飞扬的旗子,眼角淌下了泪水,嘴里却在笑。“它对我又做了什么呢......” 我们没再搭理他,走出了胡同。远远望去,两名身着警服的人正在朝我们这里走来。他们身上的警服和他们的职业代表着‘法’。那我和唐真是否代表了‘道’呢?我又想起唐真刚才的问题。 “‘法’和‘道’到底有什么区别?” 我知道这是一个很深奥很复杂的问题,远没有我回答的那么简单。 最后我和唐真离开了这里的时候,我们听到了人贩子痛苦的哭喊。 “我也曾是个被拐卖的孩子......” 凉风吹过洒有昏黄光亮的江面,泛起金光粼粼。金光粼粼的江水中倒映着两个年青人的影子。 “江里有一条鱼。”我淡淡的说。 “你看见鱼了?” 我摇摇头,“没有。” 唐真讶道:“那你怎么知道?” “因为江里总会有鱼。” 唐真看着我,沉思了半天,疑惑道:“啥意思?” “没什么,”我道:“我还是有点担心警察会查到我,今天的事我可不想让我师父知道。” “不会的,我们只是热心市民,又不是人贩子的同伙,他们不会费心去查我们。”唐真想了想,随即又笑着说。“真要查也是查‘小刚’和‘小明’或者‘大太保’和‘十三太保’。哈哈,你小子,可真有你的。” “呵呵,但愿如此吧。” “对了,我之前就看见你脖子后面的纹身,一直想问你那是什么了。”唐真说着走到我的身后,拉下我的衣领。 “也没什么,就是一个普通的图......”我说。 “诶?这好像一个......什么封印。”唐真轻声说。 “不是的,或许看着像吧。你们门派真不愧擅长封印之术,看什么都像封印。”我打趣道。 “或许真的不是吧,我确实没见过这种封印图案,不过看上去很高级,如果真的是封印的话,也一定是个挺厉害的封印。” 唐真坐回去,伸了一个懒腰,又说道:“你呀,还是那句话,条条框框太多,人这一辈子怎么可以被那么多事情束缚,一定要放开自己的灵魂。” “话是这么说,可总要有些约束的。今天的事,我承认你是对的,你不顾清规戒律,做了你认为对的事。可你能保证你每次的决定都是对的吗?” “我管它究竟是对错,我不是说了吗,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就行。你总是想的太多,你累不累啊!” 我摇摇头,没有继续和他争辩。片刻后说道:“总体来讲,你还确实是个挺正义的人。” 他摇摇头。“也不见得。” 我开玩笑道:“那你就是邪恶的了。” 他点点头。“或许哦。” “真的假的?” 他随手捡起一块石子,远远的扔进江里。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我看不惯的事了。以前我和你还有点像,甚至比你还要懦弱。” 我忙反驳道:“谁懦弱?我这最多是优柔寡断,怎么也不能说成是懦弱啊!” “这不是重点,”唐真摆摆手继续道:“我以前遇事总是一味的忍让,以为只要你愿意忍让了,别人也会同样。可我错了,大错特错!” 唐真的语气有了些愤怒。他接着道:“世人都这样,你的好心忍让不会让他觉得感动,他只会觉得你怕了他,反倒会蹬鼻子上脸变本加厉。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可怜之人都有可恨之处,在我明白了这个道理后,我的价值观就变了。我不仅不会对任何人忍让,我还要对招惹我的人穷追猛打,直到他们服了为止。” 说到这里,唐真冷笑一声,又道:“所以现在没人敢招惹我了,不过没那么简单,以前招惹我的人,我会时不时的回去招惹他们,不会让他们好过。” 我在一旁夸张的唉声叹气道:“幸亏我同意跟你做这件事了,不然应该就算招惹上你了。” 他哈哈一笑,说:“不会,我也看人的,你这人还行,不是那种劣等人。” “劣等人......说的好。”我点头道。 临走的时候,唐真头也不回的问我:“如果有一天,我俩成了敌人会怎么样?” 我坐在江边,将手中的烟头踩灭。“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以上,便是我从成为‘鬼魅者’那一刻,到现在的部分经历。 鬼魅传第一卷《忆往昔》,完结。 1任务来临 无论你处于什么年龄段,回忆起往事,你都会觉得自己老了。往事,总是会让人无限的感慨。从十四岁初遇师父到现在,算起来也快十年了。 现在的我,看上去一切都步入了正轨,前两年我在市里买了房子,全款哦!虽然只有五十平,但也算是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对了,我还买了车,虽然也不是什么好车,但毕竟可以称为有房有车的有为青年了。 我深知这一切都是师父给我的,如果没有他带我入这一行,我一个什么也不会的穷小子,想在城市里真正的立足,至少需要再奋斗很多年吧。 只不过这么多年,我的身份一直都还是‘关门弟子’,我承认这个‘门’关的时间有点太长了。我从没有见过我的那些师弟师妹和那位只见过一次的师姐,更不知道‘鬼魅部落’到底是什么样子。 对于运符,我自然早已不在话下,对于驭符,也自认精进不少。 虽然师父还总是能挑出我的不足,但我感觉得到他对我的修为还是很满意的。不过他很少夸我,更多的是否定我,否定我的各个方面。他总说从我的呼吸就听得出来,我气息外泄,内劲不足,骂我平时打坐运气都是在睡觉。 要不是我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早就被他打击的站不起来了。 为什么我要说他是故意打击我的修行呢?说出来有点想哭。 刚刚我已经说了,我跟了他快十年了,可你们知道这十年他都教了我什么吗?除了第一年教我的那几张破符之外,啥!都!没!有! 我曾经多少次嚷着要学新道术,他却总用那老一套敷衍我。说什么道术追求的是精而不是杂,说什么要打好基础,方能随心所欲等等等等,听的我耳朵都出茧子了。他否定我的修行,不外乎就是让我知道自己的不足,不要急着学新术。 总之他说的所有这些,都是为他不教我新东西而找的借口。不谦虚的说,就那区区几张符,我都已经到了炉火纯青出神入化的地步了,虽然有吹牛的嫌疑,但我自己真是这么认为的。 可他就是不教我新的,我也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多看了些这方面的书,也自学了一些杂七杂八无关痛痒的小法术。 而且,他还曾提出了一个件我最不能容忍的要求——他要我二十五岁之前必须保持童子之身。说什么我入行较晚,在基础没打好之前不能让阳气外泄,一定要保持纯粹。 我当时就急了,我说这我可做不到,我正值青春好年华,大把的美女在我身边绕,我总不能辜负她们啊。 师父却没说太多,而是拿出一本破书在我眼前晃了晃。这书看起来又老又旧,而且只剩几页,根本就是个残本。我问他这是啥,他神秘兮兮的告诉我,这是一本秘术书。 一听到秘术,我顿时来了精神,不过再看那半本残卷,我还是有些怀疑。问他什么意思,他说因为我一直嚷着要学新术,这就是打算给我学的新道术。我戏虐的说这破书已经不全了,还怎么学,不如直接教我多好。谁知他竟然说此术他并不会,还说所有秘术都是要讲究‘道缘’的,他与此术没有道缘,所以学不来的。 我问他此术何名,他说好像叫‘万镜混元’。 ‘好像......?’我特恨当时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意识到,他连这本书的名字都不确定,这所谓‘秘术’怎么可能靠谱? 可我当时被忽悠住了,一听到秘术就兴奋了,根本没心思想其他的。师父见我已经上了套,叫我必须答应他保持童子之身到二十五岁,他才肯传书给我。我权衡再三之后,为了学此秘术,只好痛苦的做下了答应他的决定。心想也就几年而已,我再忍一忍,妹子们也再忍一忍,就都过去了。 就这样,我在师父面前立下了守身之誓后,才拿到了这本书。他一走,我便废寝忘食的学习起来。照着上面练习了几个月,毛效果没有。 最初我还自我安慰,觉得可能是我也与此术没有道缘。后来我才慢慢的我意识到,我根本就是被师父骗了,他竟然用了一本假书,就成功的骗了我立下一生中最痛苦的誓言。每每想到这里,我的眼泪都是止不住的流。 哎,不能回忆,回忆总是太痛苦。还是说说现在吧。 三天前师父来了,我陪他小喝了点,然后他给我带来了一个重磅消息。 他对我说:“小二,你跟着我也有将近十年了,以你现在的实力,应该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了,是时候把你公开了。” 我问道:“师父,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明白,你都有那么多弟子了,为什么非要把我隐藏起来不让进部落呢?” 师父微醺,若有所思的说道:“因为那时候你还危险。” “我那年才十四岁,而且又不懂道术,一个十四岁的小孩子能有什么危险的?”我不解的问。 “危险,那个时候你初现灵力,很多人对你来讲都是危险的。而你对很多人来说,是更危险的。” 师父说的话我实在理解不了,又问:“那现在我不危险了,是不是因为我的实力变强了?” 师父拍拍我,长叹一口气道:“和你的实力无关,是你的品行,不过法术界还不一定能接纳现在的你。为师当年力排众议收你为弟子,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我用整个鬼魅部落做赌注,如果我不能将你带入正途,我就解散鬼魅部落。这才终于有人愿意让我一试。” “那就是说,法术界的人知道我的存在?” “只有少数的人知道。” “可是师父,那时候我们初次见面,并没有任何师徒情分可言,您为什么愿意为我冒这么大的风险啊?”师父的话,让我特别感动。 “谁让我是‘鬼魅部落’的掌门,而你又身为一个鬼魅者呢,为师相信这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再说了,如果当年我不收你为徒,你就是真的危险了......”师父说。 我还想问法术界为什么对我如此,我又不是魔鬼,可师父却不让我继续问下去,只说以后我都会知道。此时我莫名的对神秘的法术界产生了一丝憎恶。 我又问:“那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进入部落啊?” “等你这次出行归来。” “出行?去哪里呀?”我惊讶的问。 师父拿出了三个精致的小布袋放在桌上,神情有些犹疑的对我说:“过几天有一个任务,我打算让你去。” 2又一位师姐 我看着师父手中的三个布袋觉得很有意思,这三个布袋上还各自有着编号:一、二、三。 我摆弄着布袋,随口答道:“有任务啊,好啊。” 师父看着我,神情复杂。“我会派你的师兄师姐和你一起去执行任务,这里是三个锦囊,你先收好。到了任务地点以后,若遇到危险,在危急时刻打开一个,如果用不到,就原封不动的带回来给我。” 原来这三个小布袋是锦囊,放在平时我一定会嘲笑师父老土,可这会儿他神情严肃,我不敢乱开玩笑,只能把锦囊收起来。又问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任务啊?我一个人的实力还不够,还要劳烦师兄师姐出马?” 师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说具体的情况日后会有人告诉我。然后突然问我,“你对悟道理解到了什么程度?” 师父的这个问题让我十分的诧异,因为以前他会问我的身手,问我的轻功,问我的内息,问我的道术,但从未问过我悟道。他以前一直说,悟道是每个修行之人自己的事,任何人都无法直接的帮助他,基本上只能靠自己的造化,所以他从不问我。如今的发问,突然让我觉得,这一趟任务似乎远比我想象中的复杂的多。 我有些惭愧的回答道:“马马虎虎吧。” 师父沉默了良久,缓缓说道:“一直以来,为师除了教你功夫和道术,几乎不干涉你悟道。因为我知道,有些观念是不可以强行灌输的,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强行改变的,我相信你能靠你自己的眼睛和内心来感受真正‘对’的事物,所以我只让你顺其自然的去做。你对‘道’的理解越深,你的意志就会越坚定,所以到时候你一定要......”师父说着,突然不说了,转而摇摇头道:“算了,还是坚持你自己吧,命理是勉强不来的。”师父叹了口气。 我越发的觉得慌乱,不安的问:“师父,您到底在担心着什么啊?” 他眼中有些愧疚,“这次,我是在用你赌啊。” 师父走了,留下满腹疑惑的我。他只告诉我过两天会有人来找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第一次觉得,他是真的老了。 他走后,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这一席话到底都是什么意思,于是我盯着这三个锦囊发起了呆。心道这老头真是个老古董,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锦囊这一套,真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直接交代我一下不就好了么,非要搞得神神秘秘的。 一般电影和小说里的锦囊都是在危机时刻打开的,里面一般都是一条指示,或者一条妙计,凭此妙计就能够逢凶化吉,甚至起死回生。我忍不住好奇,为什么那些给锦囊的人都能未卜先知呢?他们怎么就知道锦囊里的东西一定在那个时候能帮到当事人?不行!我必须打开一个看看,这老头到底有没有那么神。 于是我快速的拆开了编号‘一’的那个锦囊,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纸条。 上面写了一句话,看完后我哭笑不得,不得不承认这老头确实挺神的。 “臭小子,再敢提前打开锦囊,看我不收拾你。” 哎!姜还是老的辣啊。算了,其余两个锦囊我还是不乱看为好,要真惹怒了师父可是不好玩的,还是慢慢等着吧。 天色渐黑,外面昏沉沉的。 自那天师父走后,到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我还没有等到师父的任何消息。我走到阳台,点了一根烟,随手从墙上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卧在躺椅上。书刚拿在手里,我便觉得这手感不对,拿过来一看,正是师父几年前送给我的那本用A4纸订起来的《云清魅者的奇闻异事》。顿时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当时的情景浮现在了脑海中。这本书我早就看完了,书中师傅用他稚嫩朴实非专业的话语讲述着他的经历,而我是他唯一的读者。师父当年要我读完给他送回去,我一直懒得送,他似乎也忘了要,就一直放在我这里了。他那时还说这只是上半部,等他写完下半部给我读完后,会把这两本书送给师娘,可他的下半部一直没有写出来,我也就一直没看到过。 我正想再翻阅一下这本书回忆回忆,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我打开门,看见门外站着一位陌生的姑娘。她衣装休闲,气质娴雅,面容精致,美艳动人,一双细长的凤眼正直勾勾的看着我。突然面对一位不请自来的美女,我虽然茫然,但更多的是激动。我一手叉腰一手扶门道:“美女,有什么需要帮......” 话还没说完,她就把我推到了一边,径直走进屋内坐到了沙发上。我呆在门口愣愣的望着她,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不禁感叹现在的女孩子都太大方了。 她看了我一眼道:“有水吗?渴死了。” 对于她的没礼貌,我并没有反感,美女总有特权嘛。我端来一杯水递给她,看着她粉红的双唇含着杯口,雪白的脖颈微微昂起,一口一口喝水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燥热。心道这天也黑了,男人一到晚上这意志都是不坚定的,这个时候来勾搭我,我可没有把握啊。不过我可是对师父起过誓不能乱来的,可是她这样的极品货色......到底是什么价位呢...... 我看的入神正猜测着,她却白了我一眼,说道:“我叫肖兮兮,部落的同门都叫我兮,是你的师姐,来传达师父交给我们的任务。”说着,她开始在口袋里翻找起来,片刻后摇头叹道:“诶呀,任务文件忘带了!算了,我给你口述吧。” 她说完又盯着我看,应该是在等着我发问。 “哦,是这样啊......”一听说是我的师姐,我竟然开始浑身发热了。既然是自己人,那我还客气什么呢? 我坐到她旁边,认真严肃的说道:“兮师姐好,你的身材不错啊。” 她一怔,白了我一眼说道:“我先简单介绍下任务。任务地点是黑山村,任务目标消灭罗刹,师父特意交代,这个任务是上面的人委托的,一定要尽全力去办。我们部落算你一共五个人去,师父还说让你来带队。对了,还有个外人也会和我们一起去,据说是个探长,也是上面委托的人选,这个人的具体细节我们还不了解。你今晚准备一下吧,明早凌晨四点我们在江边集合。” “罗刹是什么东西?”我问。 “还能是什么东西?” “你说的上面的人是法术界的高层吗?” “不是。” “那是什么人?” “不知道,这个跟我们也没关系。你准备准备吧,我走了。” 说完这些,她起身要走。我急忙拦住她:“别急着走啊,我们同门师兄妹第一次见面,怎么也得好好交流交流吧。我跟你说实话,我这人啊最喜欢交朋友了,我多少次想去部落找你们玩,可师父就是不让。这次终于见到你们了,我们一起吃个饭巩固一下师兄妹的情谊不是很必要的吗?” “什么师兄妹?是师姐弟,我是你师姐。还有,晚饭我吃过了。”她说道。 “兄妹还是姐弟都不重要。你看啊,都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回去叫我怎么能放心的下呢?你今晚就在这留宿吧,就当自己家一样,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同门师兄妹就是一家人,不用跟我客气。”说实话我都被我的慷慨大方,乐于助人的精神打动了。 她点点头,竟从衣服里拿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在手里晃来晃去,说道:“好啊,不过我晚上经常梦游切东西......” 我见她动了刀子,吓了一跳。“诶哟,我说姐姐,你大晚上的来我这传达个消息而已,怎么还带刀啊?” 她盯着晃动的匕首,慢悠悠说道:“色狼太多,用来防身啊。如果被我发现有色狼,我就把他......给切了。” 看来这位师姐并不好惹,我弄不好再落个残废可就亏了。这才第一次见面,我还是要先树立一个好的形象要紧,好事多磨,以后的事慢慢来,她还能跑哪去。 “师姐莫要怪罪,师弟初见同门,亲切无比,内心激动,说的话确有些欠考虑。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确实有些不方便,我本无意冒犯,还望师姐原谅。”我义正言辞道。 她撇撇嘴,走了。 我趴在门上,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孤单的夜晚,能让一个如此正点的美女从家里就这么原封不动的走出去......那种失落,都懂。 3同门相见 凌晨四点,江边柳树下。 这个时间定的真有些早,天都没有完全亮,一路上看不见一个人影。我来到江边,借助着昏暗的路灯光线,远远的就看见前面有四个同样背着行囊的人影。 这个时间段,人数和装备都如此能对的上号的人,除了我的那些未曾见过的师弟师妹们不会有别人了。可以啊,来的比我还要早。 这时候我突然心生一计,何不躲在暗处突然跳出来吓他们一跳,反正这会儿的天还黑蒙蒙的,她们应该发现不了我。于是我放轻步伐,从一颗柳树躲闪到另一颗柳树,终于躲在了离他们最近的一棵树后面。 我不禁暗自得意,师弟师妹们,师哥我的轻功可不是盖的。就在我准备吓他们一跳,刚从树后面跳到树前面打算大喊一声的时候,只见两道寒光直奔我的面门飞速射来。我赶忙侧头,勉强的躲过!只听身后“咚咚”两声。我回头一看,一把匕首,一把蝴.蝶刀,一上一下已经插进身后的柳树里。 看来我被发现了,不过这群人怎么闹玩还下死手啊。 “谁?”人影那边传来一个女人凉凉的声音。 “这个时间在这出现的还能有谁!”我有些生气的回答。 “哦,应该是队长了,麻烦把我和兮师姐的刀拿过来。”还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我拿着差点要了我命的两把‘凶器’走了过去,便看清了这四个人。三女一男,其中一个人是昨天已经见过面的兮。我认得她的匕首,便把匕首交还给她,顺便说了一句“谢谢你这么热情的欢迎仪式。”兮有点愧疚的说:“谁让你这么无聊,我们又不知道是你。” 还有一个女人我也认出来了,她,就是我十四岁那年仅仅见过一次的师姐——娴子。 “诶哟,这不是大湿姐吗?好几年没见了,比以前更漂亮了。”这是实话,第一次见面时的她只能算个挺好看的小丫头片子,如今出落的亭亭玉立,风情万种,女人味十足。女大十八变,她变的更美丽动人了,然而不变的是她手里拿着的那个红色的溜溜球。 “是啊,好久不见呢,队长大人!到时候让我们见识见识师父都偷偷的传授给了你什么本领。不会再像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样难堪了吧?”说完她又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她早忘了这事,没想到竟然还记得,如果这次任务我不卖点力气出出风头,看来以后她都会拿这事笑话我了。 还有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子,看起来挺憨厚的,背上背着一个被黑布包起来的东西。他微笑着对我点点头喊了一声“队长”,算是打了招呼。 我走过去拍拍他,笑着问道:“小师弟!你背的是什么东西啊?是武器吗?看起来挺厉害的。” 我是师父的‘关门弟子’,是最后一个弟子,他一定是知道的,所以其实我才是师弟。不过他可能是见我年纪确实大他一些,并没有纠正到底谁是师兄师弟,答道:“师兄,这个是临来时师父交给我的,说或许谁能用得上,让我先带上。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从他的话语中,我看得出,这个师弟确实和他的外表一样憨厚,我挺喜欢这孩子的。 最后一个也是个女的,黑色紧身皮夹克,黑色牛仔裤,黑色的皮靴。由于是紧身的衣服,她的玲珑身材得以完美展现,我不禁目测起来。 “看完了吗?”她平静的说。 听到她的声音,我知道,原来刚刚那凉凉的声音就是她,那这把蝴.蝶刀一定是她的了。她面若桃花,性格却不苟言笑,给人的感觉很严肃认真。我把刀交到她手里,靠在她耳边小声说:“师妹,你信不信,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你的三围。” 她并没什么反应,既没有生气,更没有娇嗔的扑到我的怀里捶打我的胸膛然后嘴里喊着你坏你坏。 她面容依旧平静,只是说了一句:“无聊。” 这个师妹虽然外表冷酷,不过看起来脾气好多了,相比之前那位兮师妹的表现......我的生命安全最起码有点保障。 “这位师妹,请务必答应我一件事。”我抱拳行礼,认真严肃的对她说道。 “啊?”她怔了一下,也对我抱拳回礼道:“请队长吩咐,只要我做得到,必将全力完成任务。” “我是想与师妹核对一下你的三围,看看我的目测是否准确......呃啊!......”我话还没说完,娴子就在我的胳膊上拧了起来。 “二牛,我可得提醒你,以后不要对小羽提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请求,她会当真的。”娴子一边拧着我一边说道。 我看着这支女多男少的队伍,无奈的摇摇头,心中有点不高兴,这算什么队伍啊?这能打胜仗吗? 我想把我内心的气愤表现出来,可是我的嘴却出卖了我,它不自觉的咧开了。“怎么都是女的啊?就给我带来一个兄弟?” 兮坏坏的一笑,道:“怎么着?不高兴?还是瞧不起女性啊?你不知道‘鬼魅部落’里一直都是阴盛阳衰的吗?” 我否认道:“哪有瞧不起啊,我只是好奇,师父为什么不多收一些男弟子啊?这样的话,脏活累活不是就不用你们这些美丽柔弱的女孩子们来做了吗?” 那位被叫做小羽的黑衣服女子接道:“不是师父不多收,‘鬼魅者’从来都是女多男少的。” 兮又道:“美丽呢,我们就收下了,柔弱?哼哼,我们可不敢当。” “不柔弱!不柔弱!”我忙改口道。 娴子走过来说道:“你的身份师父已经告诉她们了,现在我来介绍一下这几位。”娴子一一介绍道:“这位是兮,你昨天已经见过了,这位师弟叫陈榕,这位是苏羽。” 我正一一点头招呼时,突然想起来应该还有以个人的。于是问道:“不是说还有一个探长吗?他人在哪里?” “应该是还没到,我们去先那边的亭子里坐着等吧。”娴子指着前方昏暗处的一个凉亭说。 我们五个人进了凉亭,各自找地方休息。这个凉亭建得很大,四周由七八个大柱子撑起,微弱的光线映出柱子模糊的影子。 进了凉亭,才更真切的‘享受’了呼呼吹过的冷风。我缩起身子靠在一根柱子上,胡乱的打量着这些柱子。而就在我望着柱子的影子正走神的时候,我突然看见离我们最远的一根柱子的影子好像动了一下。 影子动了?影子怎么会动? 柱子不会动,光不会动,影子却动了。虽然这里光线昏暗,我又冻的有些哆嗦,但我心里却涌起一股莫名的自信。我相信自己不会看错,我很少怀疑自己会出现幻觉之类的事情。那么!那个影子肯定有问题!一个念头从我的脑子里闪过,影子里有人! 4无聊的探长 我的心头一紧,有些紧张起来。会是什么人呢?流浪汉?不会,流浪汉不会这么悄无声息,这个人明明是在有意的压低气息,不想被我们发现。 现在的情况是敌暗我明,如果我现在告诉其他人,暗中的敌人一定会听到或者看出来我的意向,那么就容易被他逃掉。他既然能让我们几个察觉不到,说明他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在没有把握抓住他的情况下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我脑子开始飞速的转动起来,片刻后,我想到了一个声东击西的办法。 我慢慢的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呃,这个时间的风,还真是凉呢!”我一边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一边往影子那边慢慢移动。我装作若无其事,其他人也没感觉出什么不对。 一步,两步,三步......距离目标的位置还有五米左右,足够了!这个距离我有把握他跑不掉。我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当经历类似这样比较特殊的时刻时,我好像总能很轻易的高度集中精神,我能感受到周围大部分微弱的气息,还能凭借感受到的气息感测出其具体的方位和大概的距离。 我深吸一口气,脚下暗暗积蓄着力量,身体慢慢的前倾,突然猛地脚下用力一蹬,“嗖”的一个箭步冲向了黑影。黑影里的人看到我的动作,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正要逃跑,却已经来不及。 由于速度太快,惯性太大,黑影里的人被我抱着滚出了凉亭很远。这时候娴子她们才发现这里还藏有另外一个人,都跟着冲出了凉亭,将我和这人围在了中间。 我松了一口气,心道这会儿任他再厉害也一定逃不掉了,因为我知道她们四个人可不是吃素的,想从这四个人的包围圈里逃跑,怎么也得长个翅膀吧。 虽然如此,不过我还是没有马上放开他。我依旧死死的抱住他,并不是怕他跑掉,而是我的双手此刻正各自握着一个软软的肉肉的东西。就在我聚精会神的摸索着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就听到一个气急败坏的女孩子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就是探长,还不放开你的手,臭流氓。” 噢,噢,噢,我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所谓的探长原来是个妞!不过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只能克制继续摸索下去的求知欲,不得已而罢手了。 我猜我们五人应该都很惊讶,我本以为探长应该是个中年男人,怎想到是个和我们年纪相仿的女娃子,这可真是荒谬。 我起身将她扶起,说道:“探长啊,你说你这是干嘛呢?我这正人君子的一世英名都快被你给毁了。幸亏大家都知道我的为人,还算是比较了解我的,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非礼你呢!” 四个人听了我说的话后对视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我猜应该对我的委屈表示同情,对我的人品表示认可,对探长的无聊行为表示不理解吧,她真是比我还无聊。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探长瞪了我一眼。她捡起地上她掉的鸭舌帽带上,打了打身上的灰。到此刻我才看清她整个人,灰色的鸭舌帽,穿着一个领子很高的风衣,马甲衬衫配皮鞋西裤。这是一个传统探长的打扮,虽然她努力把自己打扮的很男性,但是还是能看得出来她面容里属于女人的那种清秀。 探长叹了口气说:“我就是想和你们开个玩笑。如果不是我不小心动了一下,你们估计都发现不了我。不过你们确实有俩下子,还配得上与我‘幽灵探长’一同冒险。” 看来这个探长还是个自大的家伙。 兮开口说道:“据说幽灵探长擅长隐蔽,能够无声无息的潜入任何地方,而不被发现,如入无人之地。就像个幽灵,所以被称为‘幽灵探长’今天果真是见识了。” 这个自大的探长听人夸她,反倒不好意思了,“虚名,虚名而已,嘿嘿。” 娴子挑着眉毛向我使了一个眼色,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 被曾经救过我又嘲笑我的女侠这样夸奖,我很满意,得意的说道:“这才哪到哪?刮你眼睛的事还在后面呢。” 娴子一笑,又问探长:“‘幽灵探长’,关于这次的任务,我们收到的信息并不多,不知道你了解多少,有没有我们不知道的。” 探长道:“我老大和我说,‘黑山村’那里近年来发生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那里的村民传出来说那里闹鬼。据说那鬼被称为‘罗刹’,是一个很凶的鬼。村里已经死了不少人,很多人也都搬了出去。搬出去的村民呢,在外面传的越来越厉害,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所以老大叫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等事情平息后要我给他做一个详细的报告回去。他也和我说过,会有‘鬼魅部落’的师傅们和我同去,只不过我没想到来的都是小孩子。” “咱们明明都是同龄人,我们怎么就成了小孩子了?”我笑了一声,继续道:“而且......你可是被小孩子抓住的。” 幽灵探长想起了刚才的一幕,瞪了我一眼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不过以为会是‘鬼魅部落’的前辈来。” 娴子打圆场道:“好了,这不重要。我们收到的消息和你知道几乎差不多,这样来看我们对那里的情况都不太了解啊。” 我又开始好奇起这个‘老大’了,问探长:“派你去做任务的老大是什么人啊?” 探长指了指天空道:“上面的人。” “又是上面的人,这个上面到底是哪里啊?”我有些气恼的问,然后看向兮,见她正捂嘴笑。 娴子笑着说:“队长大人,这个你还是别问了,因为连我们也不知道,有些任务,师父也不会告诉我们委托人的,我们只管做任务就好。” 娴子这一句话倒让我想起了一个重点——我现在是队长。 兮也说过师父让我带队,那么我就是这次任务的主要负责人,这样的话,我确实应该认真点,该有个队长的样子。我意识到这个任务虽然是她们传达给我的,但她们知道的也不多,我不能再有把重要事情都指望她们去做而自己做个轻松的酱油的心理了。从这一刻开始,我就必须紧张起来,分析和计划之后的每一步。我更不能再随便调戏她们和她们开玩笑了,最起码在这次任务结束之前要收敛点。 我让娴子把大家简单介绍给探长,然后对探长说:“欢迎你和我们一起组成这个小团队,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和大家一起完成这个任务,也会全力以赴保卫你们的安全。希望我们能互相帮助,凯旋而归,同喝胜利的酒。” 探长点头微笑道:“认识你们我也很高兴。” “好,既然人都齐了,那我们就上路吧,让我们一起进军黑山村,救村民,灭罗刹。”作为一队之长总得扯出点能带动气势的话,虽然我自己觉得有些尴尬。 看来这几句话达到了我的目的。大家都信心满满,情绪高亢的跟着我喊了一句:“救村民,灭罗刹!” 太阳渐渐的亮了起来,路上多了六个被拉的长长的影子。我们六个就这样踏上了征程。 5抵达黑山村 现在是夜里九点钟,我们几人走了近两天的路程。在经过了从火车换巴士,巴士换的士,的士换马车,马车又换步行的一系列交通工具变化,我们才终于到达这个黑山村。 这个黑山村是坐落在群山中的一个村庄,四面都被大山包围着,进村和出村只有其中两山之间的一条路。我们现在站在村子前面的一座山腰上,从这里望去,能看见下面泛着月光蜿蜒流淌的小溪,也能把整个村子尽收眼底。借助月色可以看得出,村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概二百户人家。整个村子给人的感觉都是古老,神秘,带有异样的气息。 “不好!”兮突然叫了一声。 我们皆是一惊,忙问怎么了。 兮脸色微红,轻轻说道:“资料忘带了......我还是给大家口述一下吧,反正资料写的也不多。” 我正纳闷这女人怎么总忘带这个,忘带那个的,就见娴子苏羽她们已经是一脸的见怪不怪了。 “下面那个村庄就是黑山村了,黑山村是隶属于辽宁省西部,锦州市东北端的一个偏远的村落。资料里说,这里以前是一个宁静的普通村庄,由于地址位置比较偏远所以相对比较落后。这里的村民有着他们自己的生活方式,几乎快与世隔绝了。据说三年前的一天有村民醉酒夜归时发现一户人家房顶有白衣女鬼飘来飘去,第二天一早就传出那一户人家四口人全部死在家里,死状惨烈,神情看似惊恐万分。而后,此类事件便开始频繁发生,黑山村俨然成了‘闹鬼村’。人们越恐惧,正气就越薄弱,鬼魂就越猖獗,人人提黑山村而色变。据说他们也找过几次道士,僧人和民间捉鬼师,但都不管用。现在这里死的死,搬的搬,还剩下不到一百户人家了。”兮给大家讲解着。 “那罗刹是哪个?”我问。 “等一下,这里太干燥了......“兮面色严肃的说。 我心中一紧,忙问:”那......这代表了什么呢?“ 兮皱着眉头在口袋了翻了半天后,神色绝望的看着我,说道:“我的补湿水忘带了。” 我呆立在那里,无语的看着她。 片刻后,她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算了......关于罗刹,资料上没写,看来只能跟这里的村民打听了。” “在这里就已经感到了很重的怨气,看来这里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大家日后一定要处处小心。”娴子认真的叮嘱着大家。 “天色已晚,我们赶了两天的路也都很累了,大家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吧,明天一早我们就进村。”我对大家说。 大家点点头,都各自准备睡下了。我走到师弟陈榕身边小声对他说:“一会我打算一个人先去村里打探一下,你晚上不要睡得太死,小心着点,我感觉这里也并不一定安全。也不要惊动她们了,让她们好好的睡一觉吧。” “师兄,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要不还是我们大家明天一起去吧?”陈榕说。 “没事,我只是去探探村子的大概情况,不做任何行动。现在村民都应该睡下了,还比较方便我打探。多一点了解,对我们明天的进村就越有利。还有啊,不要趁她们睡觉,偷看她们哦,不然我可不饶你。”我吓唬他。 “队长大人!我又不是你!那你要小心点啊。”陈榕无奈的说道。 这臭小子,什么叫他又不是我,我可是正人君子。这时候女孩子们也都睡下了,我对陈榕点头示意一下,便渐渐的消失在黑暗的夜色里。 这一路下来,估计有五里路,终于看见了村口。到了这里诡异的气氛也越来越重,我小时候在乡下住过,我知道乡下的人晚上休息的早,可这里的寂静还是出乎我的意料。虽说现在是晚上十点左右,可整个村子真真是一个人影都没有,甚至连鬼影都没有一个。 鬼魂大多是夜里出没,如果这个村子闹鬼的话,大半夜的我怎么连个鬼都遇不到。 在村子里转了大半天,我发现村子里空旷的吓人,很多房屋都已经破旧不堪,看得出来是很久没有人居住了。虽然天色已晚,但也不至于一声狗叫都没有吧,路上连一个能出气的都不见,简直安静的过分。可能村民是被鬼闹怕了,天黑以后都不敢在外面活动了,家家门窗紧闭,熄灯隐没。 走着走着,我突然有一种说不出异样感觉,放佛我整个人都暴露在一双眼睛面前,这让我很没有安全感。其实我此次先进村的目的一是想打探村子的情况,再就是如果运气好的话我或许可以查出罗刹藏在哪里。可现在,我似乎已经暴露了,会是罗刹在暗中盯着我吗?我到底有没有能力对付它?是打还是跑?就在我彷徨失措不知是进是退的时候,突然听到有非常轻微的呼吸在我附近。其实与其说听到的呼吸声,更准确的说是感受到了呼吸的气息。 在这么静的诡异村落里,每一丝细微的声响都足以挑起我紧张的神经。我驻足不动,仔细感受安静里的黑暗气息。附近的这几座房屋都是空的没人住,所以这呼吸的气息绝不会是哪个屋内的村民。那么会是谁呢? 我慢慢闭上了眼睛,放缓了呼吸,开始集中精神。......位置......右前方......两点钟方向......九米的距离。我睁开眼睛,紧张的望向那里。那里是相邻的来两个破旧房屋所形成的一个胡同,里面黑乎乎什么也看不见。不过既然是呼吸的气息那么就一定是个人,可是在这个诡异的村庄里,又是这个时间,我还真不敢相信除了我还会有什么样的人也在室外活动。他为什么要大半夜的躲在黑乎乎的胡同里监视我? “前面的朋友......或者是敌人,不管是什么,都出来吧。”我朝胡同方向说道。 几秒钟后,里面传来了有人走出来的脚步声。我暗自提起一口气,准备看情况随时出手。但眼前的一幕却让我把提起来的气又慢慢的吐了出去。 6莫名出现的女孩 胡同里的人影渐渐走了出来,我也慢慢的看清了她的样子。是一个小丫头。一个十四五岁左右的小丫头片子。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呀的,像两个大黑葡萄。小红苹果般的脸有点婴儿肥。是一个看上去还挺可爱的少女,啧啧,只可惜还未成年。   “嘿嘿......我.......不是敌人,应该可以算是你们的朋友的。”这丫头嬉皮笑脸的对我说道。 “我们?”我狐疑的问。这丫头似乎知道些什么。 她一顿,仿佛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对呀,你们,你和你的团队。” “你是谁?我怎么搞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装作不明所以的说。 “你叫我西瓜就好了,你也不必隐瞒了。我可不是你们的敌人,我会成为你们的朋友,因为我比你们了解这个村子,你们一定会需要我,所以我会是你们的朋友喽。”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脸。 “我不是问你叫什么,我是问你是谁。你又是干什么的?看你的样子并不像这里的人,你一个小丫头大半夜的在这里干什么?” “我确实不是这个村子的人啊,你猜对了哦,嘿嘿,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们的到来呢。”这丫头瞪着一对大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我。 我心中满是疑惑,大半夜诡异村庄的胡同里冒出来一个丫头片子,还知道一些我们的底细,现在又装作单纯的望着我。直觉告诉我没那么简单,这丫头怎么可能是个单纯的丫头,她到底是谁呢? 见我不说话,她继续说道:“我呢,是上一个临时组成来捉鬼的队伍成员,任务失败后,大家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后来我听说,要派云清大师的鬼魅部落来继续这个任务,我就自己决定留下来等着和你们一起了捉鬼了。我听说云清大师可是捉鬼界的神话级人物,我特崇拜他,很想见见他,他在哪里啊?他来了吗?” 简直一派胡言,这个丫头嘴里没有半句实话。她听说?在通知我之前,我都没有听说,她怎么可能听说什么。我更不知道我师父还有这么大的威名,这丫头说的好像比我还了解我师父。就算这些都是真话,那她又怎么会知道我今晚会出现在这里,恰巧就在这里等我? 不过不管她到底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她确实是知道了一些我们的情况,那我也没必要继续装糊涂了。我还是尽可能的多了解一下她的情况吧,这丫头真的太可疑了。 我便说道:“师父没来,只派了我们几个弟子。而且我也并不打算让你加入我们,我可不希望多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小丫头拖我们团队的后腿。” 她一下子急了,嚷嚷着:“谁说我什么也不会,我可是能预知......”说到这,她突然不说了,片刻后有些恼怒的说:“反正我不是什么也不会的人,我一定能有些用处的。” 预知?这个我倒是在法术界的相关书籍里看过一点,但是有关的书籍也是少之又少,法术界里懂预知的人更是凤毛麟角,而懂得这些的人都被传的神乎其神,什么未卜先知,础润而雨之类的,她一个小丫头怎么会这种神通? “预知?”我问道。“噢,那你是?” “我是......”她又停顿了一下,突然气急败坏的喊:“我不是说了吗,我是之前队伍留下的人。诶呀!你不要再问了嘛,再问我也不会说了。”说完背过身去,不再理我。 这丫头虽然鬼灵精,但毕竟年纪小,稍一试探就露出了马脚。这样看来,她根本就不是什么上一个队伍的人。那么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我思索着她的身份,心中开始建立和排除着一切有可能的试想。她见我许久没有理会她,又自己转过身来,嘟着嘴,神色凛然道:“反正我要加入你们。” “谁答应了。”我随口道。 她一听,竟然抽泣了起来。嘴里哭咧咧的嘟囔着:“人家一个小姑娘,在这种地方苦等了你们那么多天,不就是想和你们‘鬼魅部落’的人一起吗,这下好了,好不容易把你们盼来了,你们却不要我。呜呜呜。” 看着她这架势,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得变成嚎啕大哭。这时候她要是真的大哭,别说村民了,我都得吓死,我还真不能让她哭出来。 “别哭了,带你也可以,不过......”我故作神秘道。 这丫头瞬间破涕为笑。急忙问道:“不过什么?你说,你快说话呀。” “不过你得给我说实话,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可没想到她听后一愣,眼睛又迅速的转了俩圈,竟然又哭了起来,叫嚷道:“欺负人呐,太欺负人了。你一个大男人这么欺负我一个小姑娘。非礼啦!非礼呀!” 这转换的速度可真够惊人的,影后级的演技。这特么都哪跟哪啊,这小丫头再长大几年,一定成人精了。看来我还是有点急了,这么问根本问不出来。 “别喊了,小丫头片子!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是非礼。这地方,这时间,别说你喊非礼了,就算你喊失火了,也不见得有人敢出来。” “我不管,反正现在开始我就跟着你了,你去哪我就跟到哪。” 我不禁笑道:“好啊,你跟得上就行。” 说完,我转身向村里深处跑去,仅几步就将她甩在了后面。没跑出多远我回头看去,只见远处的一个人影正连呼带喘艰难费力的往这边跑着。 这丫头还真倔强。我心中有一丝不忍,停住了脚步。 过了一会儿,她呼哧带喘的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你......你是......甩不掉我的......就让我......让我......加入吧。” 我摇摇头,心中满是无奈。不管她是谁,也都只是一个小孩子,这大半夜的甩掉她,也确实太不厚道了。她既然这么想加入我们,我还是不妨将她带回去,和大家一起商议怎么套出她的身份探出她的目的吧。她再可疑,也就是一个小姑娘,应该掀不起什么风浪。村里也没什么好查探的了,还是带她回去吧。 她看着我,喘着粗气,得意的说:“怎......怎么样?......怕了吧?” “嗯,对,你赢了。走吧。” 女人!有些时候,无论大女人还是小女人,都不好对付。女人如水,男人似钢,水不会和钢硬碰硬,确总能以柔克刚。所以在这里也顺便提醒广大男同胞们,有时候宁可和鬼斗也别和女人斗。? 7突发变故 此来虽无果,到也不算一无所获,没找到罗刹的藏身地,却捡了个丫头片子。一路上这丫头都喋喋不休的问个不停。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二牛。” “二牛?哈哈,二......牛......这算什么名字啊?”她笑道。 我白了她一眼,没搭理他。 “那牛哥,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啊?” “别管我叫哥,谁是你哥。” “哦,那......牛叔。诶呀,听着好老啊,你也没那么老。对了,我叫你大叔吧,韩剧里都这么叫的。” “不行。” “大叔,你们‘鬼魅部落’到底有多大啊?一共多少人啊?是不是很厉害啊?” 她问的这些问题我都不知道,我更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多问题。她还不知道她自身就存在着很多问题。一路上我都在想,大家看到我带回这么一个小姑娘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认为是我拐来了一个村民的女儿? 大约半个小时,我们回到了大家休息的地方。 可是,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难道我迷路了?走错了路?不可能!明明就是这条路,这种时候我可不会允许自己犯这么低级的错误。那么大家都去哪里呢?为什么不告诉我一下就擅自离开?他们会不会是在我走以后遇到了什么危险? 我掏出手机要打电话,却发现根本打不通,电话上半个信号都没有。这可不太妙啊,我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哎!我怎么这么蠢!这么大意!怎么能做出这么莽撞的决定,怎么能把她们丢在这里,她们如果出了事,我这个队长怎么跟师父交代!就在我懊恼自责时,西瓜在一棵树下发现有块小石头压着一个纸条。 我拿起一看,是陈榕留下的纸条,上面写着: 师兄,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她们,我应该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等我回来时,这里已经没有人了。我们的电话都打不通,我现在就去找她们,你回来了就在这里等我,不要再离开了,我们不能再走散了。无论能否找到她们,我都会在凌晨之前赶回来与你会和,等我。 她们果然出事了! 我现在真恨不得时光能倒流。内心的焦虑不安,自责,悔恨让我无地自容。身为队长初来乍到就犯了这么大的错误,实在该死。 西瓜捡起掉到地上的纸条,看完后,呆呆的立在那里,神色悲伤,再没了之前的嬉笑颜开。可我此时已经无心去分析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究竟为何,我的脑子一片凌乱,竟一时没了主意,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该做些什么。 慢慢的,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梳理我所仅有的这点线索:我走的时候,他们五个人都还在。陈榕留下的纸条上大概意思应该是,他遇到了什么东西,然后他一个人去追那个东西了。可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其他人都不在了。所以他说他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然后他给我留下了纸条,便又去寻找其他人了。只不过当时情况紧急,陈榕并没有写清楚他是被什么东西调虎离山。那我现在应该去找他们,还是按他的意思在这里等着与他汇合呢?这山上都是深不见边际的茂密树林,根本无从寻找。难道我要在这里等?所有人都不知去向生死未卜,我一个人还要坐在这里干等着?我去村里这一趟的时间全部加起来一共也不超过三个小时,这短短的三个小时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心思烦乱,精神就无法集中。我强制自己平稳呼吸,试图感受到她们的气息。我闭上了眼睛,慢慢的,慢慢的,我用了很长的时间终于进入了状态。我感受到了身旁西瓜的气息,正后方三十米左右高空处的鸟,还有七点钟方向四十米左右洞中深处老鼠的气息。而在此之前我从未这么细致的感受过除了人类之外的其他气息,可即便如此,除了这些,也再无其他。 我努力将感知范围扩大,但是更远的地方只感受到了混沌模糊。难道说这就是我的极限了吗?一阵沮丧后,我意识到现在我的感受范围只局限在五十米左右。没办法,没有更好的办法。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我心里第一个念头便是她们应该遭遇了罗刹,罗刹到底有多凶,不知道她们能不能对付。总之大家一定不要出事啊! 我告诉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冷静,是理智,一定不能慌乱。我思考良久,权衡了各种假设的利弊,最终决定还是应该在这里等到天亮与陈榕汇合。希望这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我将外套递给西瓜,告诉她今晚就在这里休息。西瓜披着我的衣服,神色凝重的看着山下的小溪,口中喃喃道: “榕声竹影一溪风,迁客曾来击短篷。我与竹君俱晚出,两榕犹及识涪翁......” 都这个时候了,还吟什么诗。我叫她赶快休息,她听话的在一旁睡下了。而这一夜,我坐立难安。 后半夜的时候,我听到西瓜说了一句梦话,我经过思考辨别才终于确认了这句话,这句话只有五个字:提前来了吗。 这一夜,风的哀嚎就像是那在哭喊着的冤魂,悲怆,凄凉。而我打坐的身影,就像是一块伫立在风中的岩石,静默,深沉。一夜未眠,我想了很多,也渐渐冷静下来。遇事就要面对,在不知道结果之前,所有的猜测都是徒劳的。我必须要冷静下来,振作起来,结合资料与现状,去分析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才是一个队长要做的,哪有时间去懊悔自责。 天渐渐亮了起来,我的心也越来越紧绷。因为陈榕纸条上说,无论是否找到她们,凌晨都会回来与我会和,但是他还没有回来。凌晨早就过了,此刻已经早上八点,我没有等到任何人。 那么这样看来,已经没必要再等下去了。我决定和西瓜先去寻找罗刹的藏身处,如果她们出了事,就应该是在那里。我强迫自己不去想她们的生与死,因为如果真的是坏消息,我是接受不了的。 就在我想要叫醒西瓜准备动身的时候,发现她正瞪大眼睛直直的盯着我,吓了我一跳。我有些气恼,正想问她看什么,却发现她看的其实并不是我,而是,我的身后。而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感觉到了有人在向我这里走近。过了一会果然从树林里走出一个人,是陈榕。? 8这都什么情况 看到他完好无损的回来,外表看上去也并没有受什么伤,我感到心安了许多。可是他看上去好像疲惫的很,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动作也很僵硬。他很缓慢很缓慢的走了过来,看到我以后,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问我身边这个丫头是哪来的。他呆滞的站在我的旁边,眼神里看不出一丝生气。这眼神,就像死人才有的眼神。 我此时可是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他啊,可他这个样子到底是怎么个意思?难道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吓傻了? 无论我怎么喊他,他都像听不见一样,没有半点反应。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心里直打鼓,这种情况是我怎么也意想不到的。说实话这一夜我连接受最可怕的后果的思想准备都做好了,却怎么也没想到要面对这样的局面。现在他这个样子,我要拿他怎么办? 西瓜脸色也是一变,半晌后,神色担忧的问我:“他......就是给你留纸条的人吧?发生了这么多事,回来了竟然一句话都不说。这太诡异了。” “或许他心情不好吧,找了一夜,应该也很累了,先让他休息一下。”我敷衍着西瓜。 我当然知道这一切都已经不正常。 陈榕还是呆呆的站在那里,眼中浑浊,看不出他在看哪里。我只好将他扶坐到地上靠着岩石休息。西瓜看他的眼神很复杂,好像有一丝丝担忧,又像在极力的掩饰。或许是我的判断错误,反正我现在已经无暇顾及西瓜的可疑,我此刻最要紧的是给自己一个答案——接下来我要怎么办。 西瓜本身就已经很可疑了,现在的表现又更加的可疑,而刚刚归来的陈榕比西瓜还可疑。我不清楚这都是什么状况,我也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眼前的一切都变的越来越诡异,我只能靠自己去查明所有的事情的真相,因为此刻每个人都是可疑的,我还能相信谁呢? 这时候西瓜支支吾吾的轻声说:“大叔......我知道一个地方......或许会是一条线索......” “什么线索?什么地方?”我急忙问道。 “因为我比你们早来到这里一些日子,就在几天前的一个晚上,我无意中看到一颗星落到山头上消失不见,就是那座山。”西瓜指着说。 我们这座山位于村子的左前方,而西瓜说的那座山正对着我们这座山,它位于村子的右后方。 “一颗流星?那又怎么样?”我不明白西瓜说的跟我们现在的处境有什么关系。 “不是的,不是流星。流星都是滑落在天边,那颗星是落在山头的。因为我略懂一些星象,所以当时觉得很奇怪。然后第二天我便去了那座山查探。刚到那座山的范围我就感觉有一股很压抑的氛围,所以我就认为这座山肯定不正常。我在那座山里转了快一天的时间,终于在下午的时候被我发现了一个洞穴。” “洞穴?”那洞穴难道罗刹的藏身处?西瓜说的那种压抑感应该就是怨气了,那么很有可能就是罗刹的藏身处,那么大家就更有可能在那里。 “是的,洞穴。我本来想状着胆子进去看看的,可刚进去就感觉到了更压抑更憋闷的气氛。我......就没再敢进去。”西瓜拉扯着衣角,生怕我责骂的样子。 这个洞穴如果真如她所说,那一定是个危险的地方,她选择不再继续深入是明智的,我有什么权利去责骂她呢。可这个念头刚刚滑过,我便怒气上升,大声责问道:“为什么不早说?你为什么昨晚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这一夜的时间就可能错过最后的机会?” 西瓜眼睛湿润,哽咽道:“昨晚你那个样子根本不能冷静的思考,如果她们真的是遭遇了洞穴里的东西,四个人都无法逃脱,你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对付的了。我不想让你白白送死,而且她们到底在不在洞穴里也不能肯定,最好的办法就是等留纸条给你的人。与他汇合才能了解清楚情况啊。” 听完西瓜的话,我觉得不无道理。我真是急昏了头脑,连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我竟然糊涂了,不免为自己的失态感动愧疚。如果我盲目的进了山洞,能否找到她们不说,即便找到了,我又怎么能保证我有能力救出大家?别说救出她们了,她们四人都不是对手,我也只是送死了。可现在我等到了陈榕,他却变成这个样子,我根本无法从他的口中得到任何线索。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想着想着,我突然心头一震,瞪大眼睛死死的看着西瓜。四人?刚刚西瓜说了四个人!我从未和西瓜说过我们一共来了几个人,除了我以外,西瓜唯一见到的成员就是现在的陈榕了。那么她是怎么知道我们还有四个人的?她为什么知道我们这么多事?她到底是谁呀?她接近我要干什么? 可疑的西瓜,怪异的陈榕。我现在一个人面对这两个‘不正常’的人,还要想办法找到其他人,一种从未有过的压力和诡异气息笼罩着我。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了。 我本想问西瓜,我没有告诉过她我们一共来的多少人,她是怎么知道的。可她满嘴都是谎话,肯定不会告诉我实情。我又不能把她一个小丫头怎么办,还是算了。 可现在我要怎么办呢?好像除了去洞穴一看究竟之外,我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我可以去,西瓜也可以去,可是陈榕这个样子,他能去吗?如果他去不了,我要把他一个人扔在这吗? 那么,把陈榕先留着这里,让西瓜看护,我一个人先去看看。可转念一想还是不行,西瓜一个小丫头能做什么,陈榕又这个样子,如果真的遇到了什么,他们两个人都会有危险。而且西瓜就一定是安全的吗?她本身就存在很多疑点,我怎么能把一点防备能力都没有的陈榕交给她。他们俩个,还是留在我身边最安全。 “师弟,你还能走吗?”我试探着轻声问。他仍旧没有半点反应。 “要去哪里?”西瓜问。 “对面山上的洞穴。”? 9山中巨坑 我现在无法带着陈榕这样一个“奇怪”的人穿过村子,而且我觉得现在还是不让村民知道我们的存在为好,因为这里的一切状况我都不清楚,少暴露一秒就相对安全一秒。我架着陈榕,身后跟着西瓜,三个人绕着村子在大山中穿越。待我们来到这座有洞穴的山头时,已经将近中午。此时我和西瓜都已经体力透支。 “喝点水,休息一下。”我放下陈榕,把背包里剩下的两瓶水拿出来,递给西瓜。西瓜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她应该是渴坏了,却不好意思说。其实她这么小的一个小姑娘跟着我艰难的穿越大山真的很不容易,她一路上都很乖,不说苦不说累,也没有抱怨山路难走。只是默默的跟着我,极力的掩盖自己吃力的事实,或许是怕自己拖我的后腿。她虽然是带路的,却始终在我的后面。她一路上紧赶慢赶的也算没有被我落下,是个要强的丫头。 西瓜喝完了水,重重的吐了一口气,说道:“前面几百米的地方就是了,那个山洞很隐蔽,在半山腰上。” 不管里面有什么,我也必须一探究竟了,我要知道其他人到底在不在里面。无奈之下我做出了一个决定,我要把陈榕留在这里,而西瓜要跟着我。我想现在接近中午,太阳明亮,应该不会有鬼魂敢出现在这里。我望向陈榕,却发现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几乎没了血色。我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是凉的。我心里纳闷,这种天气里,人体表面的温度绝不会是冷的,只有死人的身体才是冷的,可他明明活着......突然脑海中一道闪电滑过,我看着他惨白的脸,呆滞的表情,莫名的绝望遍布了我的全身,因为我终于意识到了早该明白的一件事情。 这一刻仿佛时间都静止了,我的悲伤无以言表。遥望着远方家的方向,我无助的叫了一声“师父”,声音轻的连我自己都听不到。您这次给我的担子太重了,弟子无能,有辱使命啊!想到大家曾经一起喊出“救村民,灭罗刹”时的场景,便体验到那令人窒息的凄凉,那才是几天前的事啊!而现在,陈榕遭此不幸,其他人在哪里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我慢慢的将左手放在陈榕的头顶,闭上眼睛,默念道:“智慧明净,心神清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抚慰身形,不得妄惊。” 陈榕的身体渐渐的松弛下来。随后我睁开眼睛低喝一声“安”,他的身子便瘫软下去,慢慢闭上了眼睛。我稳稳的接住他,将他扶到一颗树下,让他的躯体倚着树干坐着,又在他身上撒了一些淡黄色的粉末。我深吸一口气:“师弟,我向你保证,即使我拼死这条命,也一定找到所有人,让你们安全回家。” 西瓜神色担忧急切的问:“他这是怎么了?” “他......睡着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我从腰上的法具包里取出两粒黑色的药丸,自己咽了一颗,递给西瓜一颗。“吃了这个,一个小时内鬼怪看不见你。看下时间开始计时,现在就带我进去!” “可是,他现在这个样子,一个人在这里安全吗?”西瓜还是不放心。 “没事的,现在野兽毒虫都不敢接近他。我在他身上撒了七兽散。” “哦......那这个药丸......一个小时以后我们怎么办?再吃一颗吗?”她还是有些犹豫。 “常人一天之内只能吃一颗,吃多了会有生命危险,我们只有一个小时。” “那如果我们还没救出人,药效就过了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看情况再说吧。如果情况实在糟糕,我们这次就不做行动,只要打探出她们在不在这里,就是很大的收获。这样的话,我就知道下次行动该以什么为主了。所以一小时之内我们必须出来。记住到了里面一定要平稳呼吸,尽量不要发出响动,否则还是很可能被发现。” “嗯,知道了大叔,我突然觉得跟你在一起很有安全感。” 安全感!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我的心里更不是滋味,更加的无地自容。 没多久,我们两个就来到了这个洞口。这个洞口位于山腰处,洞口很小,而且周围都是长的无规则的奇形怪状的枯木,和半人高的杂草。远处看过来,根本发现不了。其实确切的说,这并不是一个洞穴,它只是天然的裂缝形成的洞穴。这裂缝上面极窄,下面略宽,刚好能容下一人通过。这样狭窄憋闷的一个洞穴,罗刹为什么要选择居住在这里,仅仅是因为藏身吗?应该不会,以他一个鬼魂之身,想隐蔽起来还是很容易的。刚一进洞穴,我就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笼罩了这里。心中便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力量传达到的地方,或许都在力量者的掌控范围内。我们虽然都服了‘夜影丸’,不过并不能保证就一定不会被发觉。 最初的时候洞里还有一点光亮,越深入就越黑暗,直到我们连近在身边的彼此都看不清。无奈之下,只能冒险打开手电筒。为了不被发现,我把手电筒调到最微弱的光线还要再蒙上一层黑布。就这样,我们在弯弯曲曲的洞穴一路前行,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大约走了三十多分钟的时间,洞穴开始变得越来宽阔,已经可以容纳一个人站直了走路了。渐渐的,前面隐隐约约竟然有了光亮。这让我很疑惑,我想不出这大山深处的洞穴里怎么会有光亮出现。不过按这个洞穴的深度来计算,这个位置怎么也快到大山的中心了,这样的地方竟然会有光亮。越往前走光线越强,已经可以看清俩侧的石壁,还有前面不远处的尽头。 我关掉手电筒,紧贴着墙壁来到了洞穴的尽头。路到了尽头就没有了,因为前面是一个巨大的深坑,这个坑的直径近乎百米,深不见底。真不知道这大山中心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巨大的坑,我不知道这是人为的还是自然形成的。而在这坑的上方,是几十米高的空间,再往上有一道看来能直通外面的裂缝,这个裂缝连接着洞穴的裂缝。只不过这个裂缝更大,直通外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人在这山的中心撕开的一道大口子,而那之前走过的洞穴只是延展出来的。裂缝虽长却不宽,看样子仅容得下飞进一只鸟。光亮就是通过裂缝从外面透进来的。透进来的阳光虽然暗淡,但也毕竟是阳光,阳光可谓人间的一大部分正气来源,一般除了“生魂”以外的恶鬼,没有几个是不怕阳光的,没什么修为的小鬼只要被阳光照到一下,都有可能魂飞魄散。可罗刹为什么要选择一个能透进阳光的地方做藏身处?? 10干他丫的 就在我抬头看着裂缝透进来的阳光,疑惑的想着原因时,我看见从暗淡的光线中有一颗微亮的东西从上面坠落下来,带着我的视线一起坠入深坑。是一滴水!过了半天又一滴!这连续不断的,一滴一滴的水是从裂缝上面掉下来的,正好掉进坑的正中心。 “如果没猜错的话,下面这个坑里应该就是罗刹的所在之地了,只是这坑漆黑一片深不见底,这里有多深啊?”我蹲在深坑的边缘,向下打量着。 借助微弱的光线,可以勉强看出深坑的侧壁的情况,虽然陡峭,但是岩石有凸有凹有缝隙,看样子勉强还是可以攀爬的。既然这样,那就好。罗刹!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何方妖孽。 “你在这里等我吧,我一个人下去看看。三十分钟以后,药效就会消失,那样我们就会面临更大的危险。所以如果三十分钟之内,我还没有上来,你就一个人从这个洞里出去,也尽快离开这个村子吧。”说完我开始向下攀爬。 “大叔,要不我们这次就到这里吧,我们出去找些帮手再一起下去,你一个人下去太危险了。”西瓜应该是被我说的话吓到了,打起了退堂鼓。 “西瓜你要知道,我已经不能再拖了,其他人是死是活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我师弟已经那样了,我可不想再有人出事了。再说了,我来都来了,岂有不下去的道理。”我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帮手了,只有你这一个了。我也没有精力再保护你了,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你自己。记住我的话,三十分钟,看不见我上来,你就赶紧离开这里,离开村子,越快越好。” 虽然她满口谎话,虽然她身份可疑,可是不管怎样,她还毕竟是个孩子。不管她是什么人,不管她接触我有什么目的,我也不希望她死在这里。 说完我便一跃跳上了深坑侧壁的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开始往深处爬去。 这里的光线本来就已经够暗了,再爬下去个十几米就根本什么也看不见了。而对于在黑暗中向下攀爬,我还不能用手电筒。因为面临着被发现的危险不说,我总不能向下照着看一眼,然后再爬一点。若按照这个方式,估计不等我到下面,身上的药效就已经消失了。好在这个坑壁还算容易攀爬,黑暗中摸索着也能一步一步爬下去。随着我的逐渐深入,这里的温度也越来越低。我的脚顺着墙壁向下伸展左右摸索,踢到一块凸起的岩石,便踩了上去,稳当了以后,再腾出一只手继续向下摸索。就这样重复着进行,也不知道爬了多少米。 此时,我伸手在黑暗中继续摸索着能着力的点时,却摸到了一把干枯的细草一样的东西。可感觉又不像是枯草,因为它更柔软。又觉得有些像线绳,也不是,因为更细腻......那会是什么呢......突然我脑中一个念头闪过!顿时令我头皮发麻,感觉血液都在倒流,整个身体为之一颤,差点叫出声来。“是头发!” 我身为鬼魅一员,并不多么惧怕鬼神。只是在这种黑漆漆的悬崖峭壁里,在这诡异的深坑中,居然能摸到一把头发,任谁都会吓一激灵。我的脑海中迅速的翻动着一幕又一幕设想出来的画面,推测着这头发的主人到底是什么。人?死人?鬼?妖?僵尸?不管是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也都够渗人的了。 我想没有人希望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摸到一个死人,可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死人却是最好的结果了。 不知道它是什么,我便不敢再轻举妄动。想了片刻,决定还是冒着暴露的风险打开手电筒看清楚为好。我抽回摸到头发的手,伸到腰包里取出手电筒,凭着感觉缓缓的抬起手对准头发的位置,“啪”我打开了开关。 一个恐怖的脑袋就这样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乱蓬蓬的黑色长发,惨白的脸,两只眼睛的位置是凹进去的扭曲的黑窟窿,里面还有着干涸的暗红色血痂。一张黑褐色的大嘴,张得老大,露出里面尖尖的又黑又黏的牙齿。由于我提前服用了夜影丸,它看不见我,这会儿正朝着我的方向呲牙咧嘴的是使劲闻着,恶心的脑袋一下一下的在朝我逼近。我心内一惊,是‘野灵’。 ‘野灵’不是僵尸不是妖,也是鬼的一种。但它和‘生魂’‘冤鬼’都不一样,法术界的专业解释很复杂,而用常人的话来讲,它属于‘生魂’的“堕落进化版”。为什么说它们属于堕落,因为大部分的‘野灵’都是由因为各种原因没有轮回转世的孤魂野鬼所演变而来的。因为它们长时间的逗留在人间,曾经的执念和怨恨或得到解脱或渐渐消散,没有得道高人的超度,找不到轮回的路,于是渐渐的迷失心智没有思想犹如行尸走肉,一旦成了‘野灵’就绝对再无轮回的可能。它们常年游荡在野外,或藏于森林洞穴深处之中,或附于深山峭壁之上,常年吸天地日月之精华,取山川雨露之灵气已非最初的一缕薄魂,而渐生出实体。‘野灵’的实体和‘僵尸’又不一样,‘僵尸’的实体属于真正的实体,那是尸体的变异,真正的有血有肉的。而‘野灵’的实体却是靠吸收灵气聚化而成,它们受到重创后多会化为脓水。它们可被世人所见,对阳光也有一定的抵抗能力,力气奇大,凶残无比。它们大多数的形态都是临死前的样子。 不过‘野灵’虽然是属于“堕落版”,却未必就没有‘冤鬼’凶狠。法术界曾有这样一句话,“一个‘冤鬼’可比十个‘野灵’。而一个百年的‘野灵’可比百个‘冤鬼’。所以谁凶谁狠,不好简单推断。 眼前这个‘野灵’还在向我逼近。莫非它就是罗刹吗?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我否定了,怎么可能这么简单。这区区一个‘野灵’,很容易就可以灭掉。那么罗刹一定还在下面。而且这深坑这中到底还有多少‘野灵’,也是个未知之事。 我赶紧关了手电筒,也不知道这一瞬间的亮光,到底有没有让我暴露。你这丑东西,即使你有眼睛也看不见我的。虽是这样说,但它已经发觉了我的存在,看来我的暴露也是迟早的事。如果我现在动手灭了它,会不会提前的惊动其他野灵?谁知道这里还有多少妖魔鬼怪。情况越来越危及,时间越来越紧迫,我的大脑飞速的转动想着对策。 我急切的分析着每一条因素,权衡着利弊,必须要在这丑八怪够到我之前想出对策。周围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我更不能轻易移动位置,那样很容易失足跌落摔死,只能让身体尽量的往后靠,远离这让人恶心的东西,如果可以,真想一拳打爆它的丑头。 三秒钟之后我就想到了一个对策,就一个字“干它丫的”,都这时候了哪里还有什么万全之策。 我再次举起手电筒,对准它的方向,狠狠的打开开关。? 11深坑古镜 这个家伙的脑袋离我只有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它伸长着脖子正在使劲朝我的方向闻来闻去。看着这个又恐怖又恶心的脸在我面前嗅来嗅去,反感激起了我的愤怒。我把手电筒咬在嘴里,腾出的左手慢慢握紧了拳头,然后提起一口气,把力量凝聚在这个拳头上,对准了这个还在朝我这里靠近的丑头。 我叫你闻!“噗”一记重拳,从它太阳穴的位置打了进去,打出了一个大窟窿。粘乎乎的黑绿色浆液溅了我一脸,我的整个拳头也都打进了它的脑壳,里面的组织被我打的稀烂,十分恶心。我猛地一甩抽出我的手,这个‘野灵’整个身子也被我甩了出去,掉进了下面的黑暗中。 沉闷的撞击声响传了开来,伴随着坑下阵阵回声,我的周围和深坑的下面都开始传出了各种各样可怕的声音。怪异的伸音声,凄惨的喊叫声。 这意味着这里确实有很多的‘野灵’,而且它们已经发现了有人入侵。不过无所谓了,意料之中。它们虽然能凭声音感受到了我的大概位置,但是由于药效的作用,它们现在还看不见我,这样的话它们也无法对我作出准确的攻击。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药效消散之前探明这里的一切,查出其他人在与不在。既然已经暴露,也就不需要再小心翼翼了。我拿起手电筒调到最强光,对着四周一遍狂扫,光影所到之处尽是野灵。这深坑侧壁上上下下附着不下上百的野灵,都呲牙咧嘴张牙舞爪的朝我所在的方向望着。 我要尽快离开这个位置,只能继续往下,但是以我爬行的速度,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包围,到那时候想出都出不去了,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跳下去。 我用手电照了照下面,庆幸的是隐约看到了坑底。大约还有二十米左右。二十米跳下去,以我现在的轻功或许不至于摔死,但肯定也得残,所以还是不能直接跳。我又仔细看了看下面的情况,心中便有了底。三米,八米,二十米...就这么办。我分别在离我三米和八米左右的下方看到了可以落脚的岩石,虽说面积不大,但我还是有把握跳上去的。剩下最后十几米的时候,虽说还是有点高,但也只能跳下去了。 我很顺利的跳到了距离我只有三米左右的第一个落脚点,然后又顺利的落在了第二个落脚点上。这时候一个野灵在坑底爬到我的正下方停了下来,抬起头伸长脖子朝着我的方向晃来晃去的看着,这货应该听到了响动爬了过来。本来我还觉得有点高,怕摔死,正好!今天你就是哥的垫脚石了。 我果断纵身一跳,重重的踩到了它的身上。一只脚踩在它的后背,另一只脚踩到了它的脖子,硬生生的踩掉了它的脑袋。伴着令人发狂的鬼叫声,一群野灵都开始朝我的方向快速的奔了过来。我没有时间停留,只能用手电尽量多的去照坑底每一个角落,希望能发现其他人的身影。我边跑边找,却一直不见其他人的存在,心里越来越急,愤怒的斩杀着坑底每一个阻挡我的野灵。 手电筒笔直的光线像一把利剑,在黑暗里肆意的挥砍,仿佛可以将黑暗分割成一块又一块的碎片。就在手电的光线快速的扫来扫去时,我突然发现刚才光线扫过的时候,光线里面似乎出现了一个什么东西。由于光线一扫而过,我并没有看清。我赶紧往刚才的方向照回去,扫了几下,便发现了这个东西。 是一面镜子,古老的镜子。 我小心翼翼的跑到镜子跟前仔细的观察它。这面镜子位于整个深坑的正中间,一人高的大小,椭圆的暗红色檀木边框,雕有精细的古老花纹。没有支架,却稳稳的悬浮在地面之上。 而更奇怪的是,我从镜子里根本没有看到我的镜像,手电筒的光束照到镜面也没有反射出来,而是被吸收了进去。就在我觉得奇怪的时候,一滴水从上面滴下来,落到了镜子上。随后出现了更怪异的事,水滴不但没有从镜子表面溅起来,反而融进了镜子里面,还泛出了极其轻微的波纹,就像雨滴落入了大海。原来上面裂缝之上滴落的水滴都是落在了这里。思索了片刻之后,我终于意识到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野灵了。 这个地方对于妖鬼来说绝对是一块宝地,识别风水宝地主要是看龙、砂、水的吉凶,其中最主要的是水口,所谓水口,是指水流的入口和出口。水口得当的标志是,天门开,地户闭。即水来之处谓之天门,宜宽大。水去之处谓之地户,宜收闭。 这天然形成的大裂缝即为“天门”,流下的清露为“水口”,水滴入镜中被吸纳而不溅出可谓“地户”。而且这里本就位于深山正中,又有如此的深坑,灵气自然都聚集这里。不管是何方妖鬼邪神,若能在这里修炼,修为肯定突飞猛进。那么这个罗刹,想必不会是等闲之辈了。 我在镜子前面驻足思考很久,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那些野灵怎么还没有追过来? 我照了一下四周,看见几乎所有墙壁上附着的野灵都已经下来了,上百个野灵在坑底的镜子周围围成了一个大圈,所有的野灵都朝着我怒吼着,但却并不敢靠近我。我知道我没这么大的威慑力,那么一定是这个镜子的原因,它们惧怕的是这面镜子。 可这面镜子又是何方神圣呢?这些“野灵”和“冤鬼”比起来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蠢呆无智商的货。野灵很少有惧怕的东西,它们不会管对手的实力是否高于自己,只知道扑上去疯狂的撕咬。所以有些时候宁可斗“冤鬼”,也不要惹“野灵”。它们一不知道疼痛,二不惧怕消亡,为何偏偏对这面镜子有着如此明显的敬畏呢?这种地方又怎么会出现一面镜子呢?不过不管怎么说,这绝对不是一面简单的镜子。? 12结界内的同伴 此刻我突然有了一个有点荒唐的想法。 现在这种情况,我都不知道过一会我怎么从这里出去,这么多野灵,即使是车轮战的话也能累死我,而且它们怎么可能会一个一个上。如果我被这一群野灵抓到,一定被瞬间撕碎。可是如果我带着这面镜子跑的话,它们就不敢接近我。 很好,那我就先抱着这个镜子将这坑底仔仔细细的巡视一番,然后再扛着它逃出这个深坑,等到日后再研究它到底有什么蹊跷。 说做就做,我伸手抓住镜子。可就在我的手刚刚握住镜子边框的时候,一股强大的气流“轰”的将我弹飞了出去。这强大的气流是从镜子里面迸发出来的,以镜子为中心向四周冲去。从声音上就可以听得出来,这威力所到之处,飞沙走石,障碍尽除。野灵们好像也都被这力量震慑,尖叫着逃窜到侧壁之上不敢下来。而距离镜子最近的我则被这股力量弹飞十几米,又滚出好几米。这一下摔的我挺惨,我晕晕乎乎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此时只觉得浑身上下疼的厉害,骨头都要断了。 好强的气啊! 不过虽说我被镜子震的不轻,但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最起码这里的野灵都被这镜子的发威给吓跑了。它们都跑到侧壁之上,现在整个坑底都是相对安全的。当然,除了这个镜子。 我在想这面镜子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威力,莫非是个什么仙家留下的法宝?开始想想觉得很有可能,这些野灵这么怕的东西,一定是个法宝。可再一想觉得还是不对。要真是一个仙家的法宝怎么会和一大群鬼在这里同吸天精地华呢?这相处的也未免太过太平了。不管是不是法宝,之前的那个荒唐的想法都是不可行了,这玩意根本碰不得。若再被它这么震几次,我非散架了不可。而就在这时,我突然看见据我十几米远的地方竟然多了隐隐约约的光亮。 我心头一个激灵,突然出现的光亮让我匪夷所思。之前这里明明都是黑暗笼罩的,根本没有任何光线,此时怎么会突然出现光亮呢?这种突发的不明不白的事总能让我觉得惊悚。就在我无法置信不明所以的时候,我终于意识到了答案。我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骂自己真是没用,竟然紧张到这个程度,连脑子都变蠢了。或许当一个人身边总是会突然一些意想不到的诡异现象时,他会变的很敏感,很神经质。 那光亮应该是我的手电筒。我被弹飞的太突然一点防备都没有,所以根本没来得及抓紧手电筒。不过幸运的是它还亮着,如果连它都灭了,那我真真的是要废了。我忍着身上的疼痛,缓慢的挪着步伐,向光亮的方向走去。在一块岩石后面,我看见了被挡住的手电筒。而就在我弯腰捡起它的一瞬间,我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气息!是人的气息!而且就在附近! 人?这里除了我之外怎么可能还有人?心里说完这句话,我便又重重的拍了一下脑袋。废话嘛!我来此的目的不就是来找人吗,没有人我来干嘛。 那么.....会是她们吗?这样想着,身体似乎涌起了一股力量,内心也激动无比。我用手电筒漫天漫地的狂扫着,却没有发现我的附近哪里有人。 对了!对了!闭眼,静息,感受......该死,越紧急的时刻心就越静不下来。深呼吸,闭眼,静息,感受......再深呼吸...... 反复做了好几次,终于让自己慢慢沉静了下来。一秒......两秒......三秒...... 我猛的睁开眼睛!就在我正后方!不足十米!两个人!我迅速转身,朝正后方急忙跑去。 这里是深坑的边缘了,在角落的侧壁上有一个凹进去了的空间,像一个小小的洞窟,却不深。我向洞里照射过去,瞪大了眼睛,终于看到了里面的情况。在这个小洞窟里躺着两个人,经过仔细辨认,正是兮和探长。 在这种孤立无援的境地里,在经历了与团队失联的情况下,在体会了一个人面对数不清的错综复杂和匪夷所思的时候,我终于看见了家人,内心的欣喜和激动无以言表。我暗自庆幸这个决定还算正确,这一趟果然没有白下来。顿时觉得全身上下都没有刚才那么疼了。我们的时间不多,我得赶紧把她们从里面拖出来。可就在我想要钻进洞窟的时候,却一头撞上了一面墙壁,差点把我撞一个跟头。我呲牙咧嘴的揉了揉撞得发懵的脑袋,心道这明明是洞口啊,哪来的墙壁?我伸手慢慢的往洞口里探去,就在刚到洞口的地方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阻挡住了。我用力推了推,屏障纹丝未动。 我心中一紧,是结界!洞口被设了结界。 这可就没那么好办了,从这个结界的稳固状态看来,是一个力量很强的结界,不知道以我的修为能不能冲开。不过不管怎么样,也要试一试了。 我咬破拇指,用血在结界上画了一道符,摊开手掌缓缓按住结界上的符咒,内提一口气力,口中默念道:“赫赫阴阳,现我神光,风火雷霆,守护我旁。开!” 一股气流顺着我的五根手指散发开来,传递到结界的每一处。结界只是晃动了几下,便渐渐的恢复原状。 果然解不开吗?我心中开始焦急,人就在我面前了,我却救不了。药效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再试一次。 “赫赫阴阳,现我神光,风火雷霆,守护我旁,开!”我更加用力的推着屏障,而屏障仍旧只是晃了几下。 “开!......开!......给我开!”我一遍又一遍的尝试,愤怒的大喊着。 “兮!!!探长!!!听的见吗?你们还活着吗?”我趴在屏障上朝里面绝望的喊着,里面却没有一点动静。 “呃啊!”我闷喝一声,在屏障上重重的砸了一拳。为什么明明都已经胜利在望了却突然冒出来一个结界?为什么让我找到她们却不给我救出她们的能力?为什么要这么调侃我? 人的肉体是由精神支撑,精神如果萎靡不振,身体便会虚弱不堪。我陷入深深的无助里,感觉全身上下没有了一点力气,身子瘫软的靠在屏障上。? 13绝望 就在我感到无比的绝望时,忽然我脑海中想起一件被我忽略了的事情! 其他人!对了!其他人在哪?娴子呢?苏羽呢?我急忙拿起手电筒绕着整个深坑的边缘开始了更仔细的搜查,不敢放过每一个角落。这才发现这个深坑侧壁的下方,还有一些这样的不规则的凹洞,看起来应该是由于山体移位岩石塌陷形成的。我逐个查看却还是没有发现娴子和苏羽的身影。 她们不在这里,那会在哪里?尸骨无存吗?呸呸呸!难道她们并没有被抓到?如果她们没出事的话,那她们也一定在焦急的找我们。最主要的是,以我一个人的力量和现在的状况,根本救不出兮和探长。我只能先从这里出去,如果能找到娴子和苏羽那最好了,然后再商定计划来此救人。 我看了一下时间,药效还有不到十分钟,看来必须离开这里了。我深深的看了看躺在洞里兮和探长一眼,做下了这个无奈又痛苦的决定,离开! 扫视周围,所有的野灵都躲在侧壁上对着我的方向呲牙咧嘴,虎视眈眈,却因为惧怕这镜子不敢下来。可我要离开这里就必须爬上去,那样的话就走出了镜子的范围,野灵们听到我的响动一定都会围上来。即使它们现在还看不见我,可十分钟之后呢?即使现在没有它们的阻拦,这么高的峭壁也不是几分钟就能爬上去的。只要到时候药效一失效,这数百的野灵就会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冲出来,而我那时候就会成为蚁群中的虫子。我该怎么逃呢! 就在我盘算着该用什么方法从这里出去,还能否活着出去的时候,黑暗中传来了一个声音。 “想来就来,想走便走吗?”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我一个跳。这声音轻缓,柔绵。也让我意识到一件事情,我进来的时候,虽然有些许野灵拦路阻挡,但毕竟有点过于顺利了。这可是罗刹的老巢,真的就这么容易的让我闯了进来? “是谁在说话?”我对着空中呼喊,手电的光线不停的扫着黑暗,寻找着声音的来源。我还发现,上面的所有野灵此时都安静了下来,全都躲进了侧壁岩石的角落里默不作声。 由于这里空阔幽深,声音传来的又太突然,听起来就像是四面八方传来的一样,一时很难分辨到底是哪个方向发出来的声音。 “妖魔鬼怪,休要装腔作势,看我让你现形。”我从腰包里摸出一道现形符,夹于右手食指中指之间,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处,立于面前。口中念道:“天地玄宗,万气本根,炼化九道,还形太真,现!” 符咒忽然立起,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大放光芒,只是微弱的闪了几下,便又软了下去。 “这么固执。”诡异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 现形符竟然不但没起作用,还萎靡下去了,这种情况从未有过。我心中暗暗担忧起来,看来这家伙修为不浅,应该就是罗刹没错了,它终于出现了。 外有上百个凶残的野灵,内有神秘莫测的罗刹。绝望的气息深深的笼罩着我,我无奈的摇摇头,呆呆的望着深坑上面的黑暗,那里距我远在天边啊。有个丫头还在那里等着我呢。可我放弃了离开这里的打算,因为到了此刻我深知我根本再没有逃走的可能。 这样一想,心里反倒轻松了许多,我长舒一口气,坐到了镜子旁边对着镜子说:“别装神弄鬼了,我知道是你发出的声音,罗刹。” “被发现了呢!”它笑了,声音很好听。“其实‘罗刹’这个称呼本不该是我的,不过也无所谓了。你......” “我对你称呼的由来没兴趣!”我打断了它的话:“你放了那两个女孩,我留下。” “你本就走不了,拿什么跟我谈条件。” 其实我也知道我没有资格跟它谈条件,这样的回答也是意料之中。然后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一看表,药效还有两分钟,便问:“你看的见我?” “区区药丸,小儿科的把戏。你能进来,是因为我让你进来。”它那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讽刺腔调,竟让这句话听起来有了些许妩媚。 师父曾说过,“夜影丸”是法术界各门派先辈们一起研发的药丸,是用三种纯黑色动物的眼泪炼制而成,服用后半个时辰内,可以躲过冤鬼的视线,曾是法术界轰动一时的骄傲,竟被这家伙说的一文不值,可见这家伙法力高深,而且骄傲得很。 想到这里,我顿时一惊,脸色发白。 罗刹就在这,而且它看的见我,刚刚它明明说......你能进来,是因为我让你进来......那么这就说明......它是知道我进来的,所以它应该也已经察觉到了西瓜的存在,那么西瓜在上面并不能算安全的。 我正冲上面大喊,通知西瓜赶紧跑,却突然想到,万一它还不知道西瓜的存在,我就不能轻易的暴露西瓜,不然反倒将西瓜至于危险之中。还是再等等吧,一会药效消失,西瓜就会自己离开这里。 那么它到底知不知道西瓜的存在呢? 我肯定是跑不了了,所以我要尽量保证西瓜逃出去。我虽然受点伤,可还能行动,这里距离上面也有一定的距离......如果罗刹提前对西瓜有所动作......我也可以阻止一些...... “你是在担心上面那个丫头吗?”罗刹似乎看清了我的内心,直接给了我答案。 我没有回答它,故作镇静的缓缓站起来,抬头望向上面,深吸一口气,大喊:“西瓜!!!快跑!!!”? 14绝处逢生 喊完这句话,我便展开双臂,身体前倾,挡在了镜子前面,准备随时阻挡罗刹上去。 而就在这时,我听见了上面传来了西瓜的声音:“大叔!!!快上来!!!” 听到这一句的时候,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禁摇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道:“傻丫头,我上不去了,你快跑吧。” “大叔,快上来!”上面又传来了这丫头焦急的声音。只见一个光亮的物体从上面掉下了来,像一颗夜空中的流星,滑了一道漂亮的弧线。 手电的光线照射过去,我才辨别出那个发光的东西。是个手机!一根绳子上面系着一个开了闪光灯的手机,从上面被扔了下来。 一种沉重的感动涌上心头。这丫头!还挺拼的!不过即使这样我也不觉得我可以顺利逃走,如果只有野灵,我或许还有一丝机会。可是对于罗刹完全没有胜算啊! “大叔,快点啊!不要放弃!”西瓜可能看绳子没动,在上面焦急的大喊着。 “不要放弃!......不要放弃!......”这个声音在整个深坑内回响着。让我想起师父曾和我说过的一句话。“永远没有所谓的最后一刻,你所认为的最后一刻,后面还有着很多未知的结果,所以无论何时都不可轻言放弃。” 是啊!我怎么能因为这点困难就放弃抵抗了,我怎么可以连尝试的勇气都丧失了呢?我可是‘鬼魅部落’云清大师的‘关门弟子’。绝不能给师父丢脸,我可以死在这里,但那也不会是坐以待毙的方式,要死也是战死。而且陈榕还在洞外面,他的时间可是不多了。管他结局如何,先试试再说。 我忽地站起身,忍住浑身酸痛,使出了剩下的所有力气,快速向光亮处奔去。成败与否就在此一搏了,罗刹,你要阻挡我就放马过来吧,我不怕你。我跑到了跟前才看清,手机和坑底还有十米左右的距离,绳子长度并不够,那么我需要爬一段距离才能抓住绳子。不过这些问题都不大,爬上去可比爬下来容易多了。助跑再加上几个落脚点,伸长手臂加上最后的跳跃,抓住绳子不是难事。 我猛的一吸气,将真气上提,足下顿时轻了不少,暗自庆幸之前和师父学轻功的时候没有偷懒。借助手电筒的光亮,我锁定了十米之内的几个着力点,一个箭步窜起来,一手抠住一挑缝隙,脚下踏住一块凸起,快速的向上爬着,只几下我便抓住了绳子。这样就快了,抓着绳子我就可以跑着上去了。 我鼓起了全身的力气,拉着绳子迅速的跑着,感觉胳膊和腿都已经酸痛到没有了知觉。机械的爬着,心里却一直提心吊胆的担心罗刹会在哪个关键时刻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再次把我拉下去。 可是它一直没有任何动作,甚至那些野灵也没有任何动作。这未免有些太顺利了,我觉得我应该回头看一下情况,因为我想知道它就这样放我上去,到底是在耍什么花样。我把手电筒的光线对准坑的中心,镜子的位置。 镜子还在那里,位置没有变,只是镜面的方向转向了我这边,它在注视着我。 心中虽犯疑,可不管怎么样我也不能停下来,就这样,我竟一路畅通无阻的爬了上来,连我自己都难以置信。 到这里已经能看见那微弱的阳光和西瓜忧虑的面孔了。 就在这时候,我......好像是产生了幻觉,因为我并不能确定。那声音很轻,轻的或许就根本不存在。那是罗刹的声音,那是悲痛欲绝让人听了会满腹心酸的声音。 那声音好像是......“别走......我是......灵儿啊......” 声音似有似无,飘飘渺渺,却又感觉格外清晰。有些矛盾,有些莫名其妙。灵儿?......没听过。 “梦回莺转......乱煞光年遍......人立小庭深院......” 这幻觉般的声音再次出现,细细的,尖尖的,慢慢就听不见了。 西瓜看我上来了,又惊又喜,急忙过来问道:“怎么样?怎么样了?里面什么情况?其他人在吗?你怎么这么狼狈啊?发生了什么?” “先出去再说。”我拉着她便往洞口方向走去,顺便将手机交还给她。“还亮着呢,应该没摔坏。” “你还有时间解开手机?听见你的喊声,我以为你遇到了多大的危险,吓死我了。” “一拽就下来了。”我顺着绳子看去,绳子的一头被系在一块大石头上的。我不解问道:“你哪弄来的绳子?” “山上捡的。”西瓜随口答道。“你先告诉我里面的情况啊!” “你到了山洞外面的山上捡的?” “对啊!怎么了?” “......哦,没什么,为什么不捡个更长一点的?这个还是短了点。” “说捡就捡啊?这时候你还挑肥拣瘦的。” 不用我多说,这又是一个疑点。我可以勉强接受这深山中或许真的会有人因为各种原因丢失也好,弃掉也好,总之山上出现绳子的可能是有的。可是这西瓜又怎么可能就这么巧的捡到了呢?我们从服了药丸开始计时,直到发现深山之中巨坑的时候,就用了三十分钟。当时我们是怕动静太大,所以一直是小心翼翼潜行,还有查看地形的所用的时间。可就算一个人以跑的速度走出这个狭长的洞穴,怎么也要十分钟左右,往返就是二十分钟。药效持续的时间是一个小时,我是在药效几乎消失的时候通知西瓜逃走的,然后她扔下了绳子。 也就是说,这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们来的路上就已经用了三十分钟,即使从我刚下去深坑开始,西瓜就跑出去找绳子,去掉往返二十分钟的时间,她在十分钟之内就在完全不知道有没有的情况下准确的找到了一根绳子?算了,我现在也懒得再去问再去想了,我的头疼死了。 西瓜啊西瓜,你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呢?? 15陈榕失踪 我们终于走出了山洞,正直晌午,明媚的阳光温暖着大地上的每一个生灵。 我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中,长长吐出了一口气。气一松,全身瞬间就没了力气,只感觉到疲惫和疼痛。喘了口气,我们又匆忙的去找陈榕。 路上我陷入了深深的沉默,这一个小时的经历,感觉就像出入了两个世界,大喜大悲,大起大落,又疑点重重。我知道我能逃出来不是靠实力,也不是靠运气,而是它有意放我走。可是为什么呢?它既然能抓了兮和探长,为什么独独放了送上门去的我? 哎!不想了,脑子乱糟糟的。想到遭遇不测的陈榕,我的心里五味杂陈,自己都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 可我们回到了安置陈榕的地方时,却发现陈榕不见了! 对于陈榕的无故失踪,我已经非常吃惊,可西瓜却已经到了“惊骇”的程度。我们俩的第一想法就是我们记错了放陈榕的位置,可是陈榕的背包和树下那淡黄色的粉末还有陈榕曾经背着的那个“黑帆布”却铁一般的否定了这个想法。我们两个又对周围进行了细致的搜索,却仍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以陈榕现在的身体情况,又被我施以‘安神咒’安抚,一个小时的时间是断然没有理由自己醒来的。如果排除了他自己醒过来离开的话,就应该只能是被别人带走了。 会是谁呢?不过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是罗刹了,因为那个时候我在和罗刹打交道...... 不是罗刹?我怎么早没想到这一点!是啊!不是罗刹!我一直以来潜意识里都认为陈榕变成这个样子一定是因为遭遇了罗刹而被迫害,可现在明摆着掳走陈榕的不可能是罗刹。那么也就是说......除了罗刹,我们还有其他的敌人。 虽说即使这样也不一定能证明陈榕就不是被罗刹所害,但这种可能性确实非常大。如果此刻掳走陈榕的“人”并非罗刹,而且和陈榕之前遭遇的“人”是同一个的话,那么他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偏要得到陈榕呢?这里可是罗刹的山头啊。 罗刹的实力我是知道一些的,就震飞我那一下来看,最少也需要百年以上的修行。那连震带摔的,我现在都还浑身疼痛头昏脑涨呢。谁敢在它的山头上乱来绝对是要付出生命危险的。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西瓜悲伤的声音打断了我。“大叔,会不会是村民路过看见了,当成昏倒的人给救走了?” 西瓜这一句话提醒了我,我的思路一直都放在‘鬼怪’和‘敌人’上面了,而忽视了被村民发现救走的可能。 其实我也知道在当时那种复杂的情况下,我也是没办法,我不得不将陈榕放在这里,因为我实在不敢把西瓜留在他身边。我知道如果我不这样做,陈榕或许就不会失踪,那么他就也许还有生还的可能。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我已经没有时间去自责了。各种不利的因素影响着我,每一件疑惑,每一条不好的消息都像一把尖刀一样狠狠的扎在了我的心脏上,我的心脏已经插满了刀子。 我真的感觉很累很累,多想就在这温暖的阳光下睡一觉。可我不能。现在只剩下一丝微弱的信念和一丝渺茫的希望支撑着我的行动了,我也感受到我的体力越来越虚弱了。 我背起陈榕留下的“黑帆布”和他的背包,无奈的对西瓜说:“走吧!” 西瓜的声音有些哽咽,很轻,很低。“不找了吗?大叔?我们还能去哪啊?”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在乎一个素不相识的陈榕,我无暇思考。或许这个年纪的小女孩都是这么的善良,这么的多愁善感吧。但愿是吧。 我要节省力气少说话,因为我都不知道仅剩的这点体力还能不能支撑我走到村子。 “进村!” 这一路我走的很慢,到了村口,已经是下午,这时的村子相比昨晚还算是正常的,毕竟能看见活人了。到了现在这会儿,我感觉自己的体力已经快到极限了,意识在支撑着身体行走,全身湿透,大汗淋漓。而走进村里的这一路都是在村民异样的眼光里度过的,他们就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们。他们大多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说着什么。不过我讨厌被众人围观的感觉,如果不是没有力气,真想把他们揪过来,让他们好好看看我的拳头。 又走了一段,发现前面围着一群人,我在远处就听到了人群中间传来的声音。 “我最烦你们这些鬼魅者了,你们就不是正常人,不伦不类,仗着自己天生有点怪怪的能力,不把任何法术界的同行们放在眼里,真是自以为是。我今天就要领教一下你们的三脚猫功夫。”是一个男子挑衅的声音。 “哦?是吗?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自以为是。”一个冰冷的女人的声音。 我一下就辨别出了这个声音,这个冰冷的声音是苏羽标志性的声音不会错!这时候听到她冰冷的声音,感觉却是那么的温暖。 “大哥!我也去帮天佑收拾这个鬼魅吧?”人群里又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想去帮忙吗?先问过我手里的溜溜球答不答应!”是娴子的声音,她们俩都在这里,那真是太好了。我这一丝渺茫的希望,终究没有落空,她们没事。 随即人群里就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我艰难的挤进了人群中,便看见了娴子拿着她的红色溜溜球,在手里把玩着,嘴角一丝凌厉的微笑,犀利的目光紧紧盯着看着对面的几个人。而苏羽正在和一个男人打斗,两个人几乎不分伯仲,你来我往。苏羽的动作很快,招式也狠毒。我看见的时候,她已经一记重脚直直踢向对手的两腿之间。我虽没有力气笑出声,心里却是一乐,这女人怎么还使出了对男人最有威慑力的招数——‘断子绝孙脚’。 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打斗就绝不会用到这一招,因为男人们都深知这一招的后果,即使是对手中了这招,那也绝对值得你同情,而且你的心里也得跟着疼半天,不然你绝对不是男人。从这方面看,上天对男人和女人还算是公平的,它赐予了男人力量,也会给他们弱点。? 16托梦 我心里暗说苏羽太不地道,替她的对手捏了一把汗。她的对手也深知这一招绝对不能中,中了就再没有还手的可能了。他脸色略显慌乱,急忙抬腿曲起,用膝盖硬生生抗下了这一脚。我想此时在站围观的所有男人,心里都应该松了一口气。 苏羽的前脚没有得逞,刚一落地,一个转身,后脚又朝着对手的头部横扫过来。对方起手握拳一挡,另一只手呈下勾拳的姿势向苏羽下巴打去。下勾拳不比直拳,不易左右躲闪,苏羽只得退后。叫天佑的人也不打算给她喘息之机,另一只手伸开做掌,又猛烈的向苏羽的面部斜批下来。不过苏羽的速度更快,她单手在腰间一划,已经抽出了挂在腰间的蝴碟刀。蝴碟刀在她的手中分开、旋转、翻飞、合并。原本闭合着的蝴碟刀,瞬间就露出了刀身,直直刺向天佑劈下来的手掌。这动作一气呵成,真叫一个帅。 天佑那小子还算聪明,眼见着刀尖朝自己的手刺了过来,躲也躲不及,抽也抽不回。索性将手掌握成空拳状,刀身直直刺了进去。苏羽见没有刺中,急转刀刃想划开他的手。可这一停顿的时间,还是足够天佑张开五指抽手回来了。 虽然两人都是见招拆招,平安无事,不过还是看的出来,再过些许时间苏羽肯定能胜出。她招式狠毒,一把蝴碟刀上下翻飞,刀刀直奔要害。我不禁心里打怵,这不是要杀人的节奏吗。以后跟她开玩笑的时候真要三思而后行了,这小妞太吓人。 而那个叫天佑的男子也不是个普通的角色,他一直都快速的化解着苏羽的攻势,并找机会反击着,若是换了普通人,恐怕早已经被蝴碟刀扎成马蜂窝了。 “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之前说话的那个女孩子有些急了,我猜她可能是因为看出了苏羽的狠毒。 “向雪,你也想跟着天佑胡闹,都住手,我们不是来打架的!”说话的也是一个女子。 “可是大哥,我们真的应该教训一下她们!”那个叫向雪的女孩撅着嘴嘟囔道。 “住口!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把你早点嫁出去!”女子厉声说道。 “诶,又来了!”女孩一脸无奈。 原来被称作大哥的是这个女子,此女子年纪也不大,二十岁上下。她紧皱的眉间有一股首领般的威严,双眼如杏却咄咄逼人,长发挽髻,很干练的样子。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心有点大,竟然跟没事似的看起了热闹。 “别打了!”我用力喊了一句,声音却不是很大。 “二牛?”娴子看见我,惊讶的张大了嘴。 “队长?”苏羽听见我的名字,也停止了打斗,惊喜的望着我。 这时所有围观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们两个“外星人”身上了。一个狼狈不堪的男人,旁边还跟着一个丫头片子。这画面在淡淡阳光的照射下,显得那么滑稽可笑。 我望着天空,咧开嘴想笑的一瞬间,便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支撑了,眼前一黑,瘫软了下去。 是夜! 我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身在一个昏暗朦胧的房间里。模糊中发现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我,背上背着一个黑色帆布包着的东西。 是陈榕的背影!他怎么又出现在这里了?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不敢确定眼前景象的真实性。再次看去,陈榕的背影依旧站在门口背对着我。我轻微的叫了一声陈榕的名字,可他并没有回答我,也没有转过来,像没有听见一样不做任何回应。我环望了一下四周,这黑乎乎的屋子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 门是开着的,他就站在门口一直背对着我,一动不动,一语不发。白森森的月光,从门口照射进来,照在陈榕身上,显得十分诡异。 我慢慢的坐起来,一步一步的向陈榕走去,心里莫名的紧张。这不正常。我走到他的身后,正打算拍拍他。他却突然走了出去,径直的走到街上,然后朝着村外的方向去了。 这么晚了他一个人神神秘秘的想要去那呢?我正发呆时,他却已经走远了。 他身上的谜题已经够多了,这会儿又在闹什么幺蛾子?我快跑了几步,跟在了他的后面。 奇怪的是,在跟随陈榕的这一路上,我的可视距离变的很有限,看不清楚街道两旁的所有东西,也看不清身后,说黑暗不是黑暗,说模糊不是模糊,可就是怎么努力也看不清,能看见的只有前面窄窄的路和机械般行走着的陈榕。 不知为何,我突然有一种感觉,仿佛不是我在主动跟着他,而是他在引导着我。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我们走了很久,也许我们只走了几秒钟,我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的一切感觉都不受我控制。我感受不到时间,感受不到空间。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周围不再是村庄了,是树。树的影子在惨白的月光映衬下显得恐怖诡异,张牙舞爪。 村庄怎么一下子变成了树林? 再看一下周围,虽然依旧看不清,但我还是分辨出来了,这里是山上。 什么时候到了山里?从村子到山里最快也需要半个小时,我根本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陈榕就突然来到了这里! 就在这时,我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这是梦啊!我是在梦境里! 是陈榕在给我托梦!? 17情景重现 既然是托梦,那么他引我来这里,一定是要告诉我什么,或许这次能搞清楚陈榕究竟是遇到了什么而丢了魂。 上次看见他奇怪举动的时候,我终于意识到的事情就是这个。 人是由躯体和魂魄构成,魂魄带动着躯体运作,如果躯体严重损坏,导致机能丧失殆尽,魂魄就会被迫脱离身体,也就是死亡。人如果没了魂魄,肉体就是一具空壳,没有了生机,便会慢慢坏死直至腐烂。而魂魄顾名思义又分为魂和魄,简单来说魂主要是指精神气,魄主要是指意志,两者结合才是完整的灵魂。而陈榕这种没了魂而魄还在的情况少之又少,他那个时候应该属于“半魂人”。 半魂人虽然还活着其实也就相当于死人了,因为一半的魂离开了身体,身体里另一半的魄也不会存在太久,三天之内就会散尽。除非在魄散尽之前将丢了一半的魂找回来,方可保住性命。可是即使这样,人也会受到影响,而影响的大小就取决于魄散发的多少。如果魂找回来的时间花的太久,魄散的也就越多,那样的话人虽然活着,也会意志沉迷类似植物人。没了魂的人,会随着魄越发的散尽而越接近死亡,会出现越来越虚弱,越来越苍白的现象,正如陈榕那样。 他只有意志,却没了精神气,所以无法说话无法做表情无法做任何事。这一点陈榕很了不起,他一定是靠着他潜意识里坚强的意志力,也就是那仅有的一点魄,强行支配着身体回到了原来的地方。这一点普通人是做不到的,我想他如此执着的想要回到这里,是想履行他和我的约定。他纸条上说,他无论如何都会在凌晨回来与我汇合。他一定还想传达给我一些重要的线索,可他的状况却无法传达,于是现在他向我托梦了。 我继续跟着他走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停住了。然后我便看见了前面的娴子,苏羽,兮,探长。她们四个人正在一块光滑的石面上熟睡,那还真是一幅熟悉又美丽的画面。 此刻我才终于意识到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正是我们一行人初到此地露宿的那个山头上。此时陈榕所站的的位置也正是当晚我离开这里独自去村里时所在的位置,那么,情景重现吗?我的内心既紧张又激动,这样的话,我将要看见那晚我走了以后,大家到底都遭遇了什么。 陈榕的确很有责任心,只有他没有睡下,他静静的站在那里,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月光诡异的白,莫名的给人一种很凄惨的感觉。各种奇形怪状的树木在月光的照射下投影出妖魔鬼怪的样子。 就在这时,大家身后的树林深处突然传来一个怪异的“呵呵”声,声音很轻很轻,却奇怪的很。因为这个声音不像正常人类发出的声音。这声音令人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如果可以,我绝对不想看到发出这声音的人,或者“东西”。 陈榕应该也听到了这个怪异的笑声,只见他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应该是在努力辨别着更具体的位置和距离。他看了看其他人,却没有叫醒她们。 这个师弟还真是听话啊! 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我曾对他说过的话:“也不要惊动女孩子们了,让她们安心的睡一觉吧。”或许就是我那句话害了他,他也想让女孩们好好的休息一下吧。如果此时他能叫醒大家一起面对,或许这之后的所有事情都不会发生。可是现实没有如果。 怪异的声音再次传来,比上一次还轻,但是恐惧的气氛却比上一次更重,因为我能感觉到这个声音离我们又近了,只不过是笑的更轻了。然后树林里传来了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越来越近,这个东西正在向我们这里移动。陈榕缓缓的从兜里掏出几颗小银珠,夹于指间,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准备随时抛出。 虽然我知道这是梦,这些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这只是一个梦境的情景重现。但我还是不由自主的跟着紧张起来,随着树叶响动声越来越近,我的心脏也跳的越来越快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来了!”我不禁失声喊了出来,但却没有人能听见。因为在当时,我是不存在的人。就在我声音刚落下的时候,一个黑影从树林里冒了出来,在我们眼前一闪而过,只出现了一瞬间便又消失在树林里。 陈榕看见黑影还没来得及抛出手里准备好的银珠,黑影就又不见了。 从陈榕并不是很强烈的反应来看,我就知道他肯定还没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因为如果他当时看清楚那个东西,一定不会仅仅只是紧张,一定会像我现在一样,脸色惨白,呆若木鸡,全身上下血液倒流。 那个黑影只出现一瞬间,便又隐于树后消失在丛林里,但我却在黑影出现的那一瞬间看到了他的轮廓。那黑影......竟然是......竟然是一颗悬浮着移动的人的头颅! 那乱蓬蓬的头发下面是一张青白色的脸,死鱼般的眼睛透漏着极其寒冷的目光,面目狰狞恐怖,冲着他们诡异的一笑,便又消失在树后。 陈榕思索片刻,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女孩们,犹豫了一下便开始向黑影的方向追去。我心中暗叫不好,这应该就是他说的调虎离山了。这颗恐怖的人头确实让我感到了恐惧,可我必须克服,只能跟着陈榕去一看究竟。看着正在熟睡的同伴们,我真恨不得现在能有分身之术来保护各方平安。 为什么一颗头颅会在此飞来飞去?它到底是个什么鬼?怎么会以这样的形态存在着?此时方恨自己经验阅历太少。而此刻的耽搁,陈榕已经跑进了树林,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内了。我赶忙追去,追了好一会才看见了前面远处的陈榕的身影。而原本完全可以甩开我们的那个人头,却明显的慢了下来。 陈榕原以为追不上了,可一见这人头速度放缓,又连忙几步冲过去,顺手挥出手中的银珠。人头速度极快,只一晃,便躲闪了过去。银珠打在树枝上,枝桠尽断,劈啪作响。 远处的人头,回首看了一眼陈榕,发出“桀桀”的笑声。这笑声怪异,渗人,让我心里发麻。这笑声刚落,人头突然朝陈榕直冲了过来。 人头的靠近,让我更加清楚看到了它,它不仅仅是一颗人的头颅,它的头上还有一根线,线上面还有一根棍子。一颗头颅,从乱蓬蓬的头发里面伸出一根笔直的红线挂在一个细细的棍子上。 这是什么?一根棍子上用红线吊着一颗头!好像是......灯笼吗?? 18情景重现2 陈榕一惊,仓惶低头躲闪。可那人头却灵活的很,见陈榕避开它,竟然在高速飘行的情况下急转回来,又冲向正背对着它的陈榕。陈榕扭头看见他又折了回来,速度之快,实在躲闪不及。只得尽量向一旁栽倒,并抬起捏有银珠的手臂准备硬拼。 就在他的手臂刚刚举起的时候,人头已经飞飘而至。陈榕知道这个距离已经来不及再抛出银珠,只得抽回手臂。人头一瞬间飞过,陈榕的袖口被撕咬下一块。好快的速度,好锋利的牙齿。 人头就这样又开始正对着陈榕了,陈榕面容严肃,知道这个家伙不好对付。看着前方的恐怖狰狞的人头,他显得有一丝紧张。他缓缓张开右手五指,手中的几颗银珠纷纷落地。看到这里,我有些纳闷,不知道他为何在这么危险的时候却要放下他的法器。 只见他右手的拇指紧紧的压住中指,其余三指直直翘立。 一开始我以为这是哪一种法术的道指手势,正思索着,却发现他右手的拇指和中指之间竟还藏有一颗银珠。我比划着模仿了他的手势,才明白了他的意图。他弃掉其他银珠只留一颗,是因为这样能更精准的随时弹射而出,而抛出数颗银珠则需要挥动手臂,速度自然慢了很多。 以人头的反应和速度来看,即使数颗银珠攻击范围相对较大,也不比弹射一颗的成功率高。 我轻轻点了点头,这个师弟虽然很憨厚,斗起鬼来还是很有自己的一套的,他敢丢车保卒,只为奠定那出其不意的一击。 陈榕摆开架势,将准备好银珠的右手立于胸前,双脚叉开,眼睛紧紧盯着人头。人头果然再次冲扑过来,伴随着“呃呃”的叫喊声。陈榕他很沉得住气,并没有急于出手,而是等到人头接近后才猛的后跳,并顺势躺到下来,手中指头迅速弹开。“嗖”的一道白光飞速射出,直奔他正上空的人头。 陈榕的方法成功了,人头被银珠击中,成抛物线状掉到地上滚了几下不动了。 陈榕小心翼翼的走过去,人头杂乱的头发中,一缕白烟丝丝升起,那是被银珠打中的地方。陈榕犹豫了一会,还是缓缓的靠近了人头。看着地上那张可怕恶心的脸,他慢慢的蹲下身子,动作很轻,表情既紧张又厌恶。只是还没等他触碰到人头,却又缩了回来。 他的这个行为也是可以理解的,任谁也不会愿意碰那恶心东西。可是片刻后,他侧着头咧着嘴的再次把手伸了过去,这一次他应该是下了决心,他可能要把这人头拎回去给大家定夺吧。 可就在这个时候,人头原本闭着的眼睛突然挣开了,它长大了嘴,一口黑烟直直的吐向了陈榕的脸。陈榕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了一跳,口中喊了一声“啊”,下意识的反应让他正巧猛吸了一口气,将那黑烟足足吸了一大口。人头再次飘起,陈榕也晕晕乎乎的勉强站了起来。但是看得出来,陈榕受了这黑烟很大的影响。他使劲的甩了甩头,却踉跄的退了几步,赶忙扶住身旁的一棵树才不至于跌倒。看来这黑烟有类似迷烟的功效。 以人头的速度和陈榕现在的状态来看,如果人头现在发起攻击,陈榕是断然没有抵抗和躲闪的可能了。陈榕就是这么遇害的吗?我心里想着,以为自己找到了答案。 可人头并没有再次发起攻击,它飘到陈榕的面前,两颗头就这样正对着,然后它的眼睛开始发生了变化。原本死鱼一般的眼睛,一点一点的变的通红,然后越来越亮,像两盏通亮的红灯。 起初,陈榕还顽强的向后躲闪,可是自从他盯上那两只通红的眼睛后,便不再挣扎了。他就这样一直看着看着,身体也越来越放松了。我就像是属于另一个“维度”的旁观者一样,无法干涉这个“维度”的任何事情,我能做的只是看着。 从陈榕的反应来推算,人头那一对血红的眼睛应该是有一种迷惑人心智的能力,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陈榕肯定是凶多吉少了。就在我为陈榕捏了一把汗时,却看见陈榕轻缓的将右手伸进了他身后的法具包。他的动作很轻很小心,人头还在盯着他的眼睛并未发觉他的小动作。他的手抽出来时,上面多了一张符。 我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这小子是怎么摆脱那迷惑的,还是一开始就没有中招?正疑惑中,只听“啪”的一声,陈榕狠狠的将符纸贴在了人头的脑门上。人头顿时白烟四起,大惊失色,在树林间东游西撞胡飞乱舞,转眼便消失于我们的视线里。 我心中惊喜,可以啊小子,互相欺骗啊!看到这里不由得佩服起师父来,也突然为自己是鬼魅部落的一员而骄傲,鬼魅部落的弟子还真没有菜鸟。 人头逃跑以后,陈榕也松了一口气。我走到他跟前,却看见他的嘴角正流着血。我心中纳闷,莫非是受了内伤。陈榕擦掉血迹,艰难的走回我们休息的地方。看来那黑烟的影响还没有消散。 我还是感受不到时间,好像只一晃的功夫,我跟着陈榕便回到了我们休息的地方。 可是,正如我们所知道的,这里已经没有一个人了。那个时候的我还在村里,陈榕去追了这人头,可其他四个人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失踪的呢? 陈榕慌了。他四处张望着,想喊却没有力气。他掏出电话看了看,又无奈的放了回去。他有些着急了,他喊着“师姐”,声音小的传不出十米。 风开始呼呼的刮,带动着草木舞动。陈榕想了一会,又换了个方向朝树林里艰难的跑去。可刚跑了几步,他似乎想起来什么,又跑了回来,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本子。他在上面写了一些字,然后一把撕下这一页,折了俩下,找了块小石头压在了距离我们休息位置最近的一个树下后,又跑开了。 我的心中升起一丝凄凉。师弟,你尽力了,你的纸条我看了,你不用道歉的,这不是你的错,该道歉的应该是我这个自作主张的师兄。? 19角色转换 陈榕再次跑进了树林中,我赶忙追了过去。现在还不是自责的时候,而是要揭开谜团,线索不能断。 我跟着陈榕在树林里穿梭,随着越来越深入,我的心也越来越不安。因为这片森林错综复杂,茂密烦乱,只怕再继续深入的话,很难找到回去的方向。 陈榕也由最开始的跑变成了走,他现在身体状况并不好,他吸了很浓的毒烟,看起来昏昏沉沉的。他这时候最应该做的是静息运气,而非这样剧烈的运动。吸入这样的毒烟如果没有在短时间内发生什么重大的创伤,那一般都不是太严重的事情,只需浅吸深呼,运气静坐,时间一过基本都会慢慢恢复的。而这样剧烈的运动,则会更快的加速血液的流通,把带有毒烟成分的血液更多的输送到大脑,令人提前昏厥。 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下,陈榕不得已,而做出了错误的决定。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什么战斗力了。我心痛的跟着他一步一步的前行着,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我的周围。我快速的张望,便看见了那颗人头。它头上的符纸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留着脓水的伤痕。 它又回来了,更可怕的是陈榕还没有意识到。这种昏沉的状态下,确实是察觉不到的。人头就这样在陈榕的后面,缓缓的跟着,就像猫追老鼠一样的戏耍。 我的心中涌起一丝愤怒,知道陈榕这次是躲不过去了。人头渐渐的失去了耐心,又发出了那怪异的笑声。陈榕听见了,停下了脚步。他并没有立刻转身,而是喘着粗气倚着一棵树坐了下去。人头亮着血红的眼睛,慢慢飘到了陈榕的面前。 我在一旁喊叫着,师弟,闭上眼睛,不要看它的眼睛!然后我便沉默了,不是因为我意识到他根本听不见,而是我记起了这根本没用。我现在所面临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了,是根本改变不了的。 陈榕并没有闭上眼睛,他直直的盯着那双血红的眼睛。眼中却没有了愤怒,他笑了。他的身体又渐渐的瘫软下来,在他被完全控制的最后一刻,我听见了他说了三个字。 “林方明。” 林方明?林方明......我念叨着这三个字,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可那人头的眼中却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它并没有停下来。我看见陈榕瘫倒在地上,人头的眼睛也回到了之前的样子。然后人头开始缓慢的向树林深处飘去,陈榕也机械般的起身在后面跟着它。这个场景看起来就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神明,提着一个‘人头灯笼’在前面为他引路一样。 果然还是被控制了,我恨恨的说道。而就在这时,陈榕突然不见了。他就这样的在我的视线里突然的,凭空的,不容置疑的消失了。 我还没来得及去想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感觉我的视角有了些微妙的变化。我抬头一看,人头正在我的前方带路呢!我心头一震,顿时明白了他消失的原因——“角色转换”。 现在梦境中的我就是当时的陈榕了,我将要看到的事情,就是当时陈榕看到的。如果这样,那也再好不过,就让我亲自看看这个恶心大脑袋究竟要带我去哪里。 我试着控制着自己的身体,确切的说是陈榕的身体,可是却不听使唤,我能动的就只有眼珠了。我不知道当时陈榕被控制的时候是否还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反正身体是控制不了的。不过我猜他当时也是意志模糊的,我之所以有自己的思想,是因为我不是属于这个“维度”里的人。陈榕到底遇到了什么,我应该就快看到了。 在这个“引路者”的引导下,不知道走了多远,我终于走到了它要带我来的目的地。 刚看到这个目的地的时候,我以为我们走出了森林,随即才知道并非如此。这里并非森林的尽头,而是位于林中的一片空地,这片空地中间巍然坐落着一座破旧的庙宇。 高耸杂乱的树木将这块空地环绕起来,异常的隐蔽。那庙宇看起来有些年头,老旧的不像样子。长度大约十米左右,宽度不详。上面也没有什么牌匾,甚至没看到一个字,不知道是个什么庙。 只见那头颅来到了庙前便径直从破旧的窗洞中飞了进去。我也跟着慢慢的向前走去,一步一步的接进了庙宇的门。 突然一个问题在脑中浮现,让我更加的疑惑起来。这是庙!庙啊!自古庙宇供奉的非佛既神,即使庙宇荒废了,可神灵的威严也会有留存,那么这颗怪头怎么敢进入庙中?它为何可以受到此间庙宇的庇护?难道这里供奉的不是神灵?那这到底是一个什么庙?这里又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何在这深山老林深处会有这不为人知的庙宇存在? 一系列的问题让我越来越迷茫,未知的因素让我越来越恐慌。我已经走到了庙的门前,盯着人头飞进的那个窗洞,想先看清黑乎乎的里面到底有着什么。看着看着,霎那间我全身毛孔全部张开,汗毛倒竖。因为我在那黑漆漆的窗洞里缓缓的看清了有一双眼睛也正在紧紧的盯着我看。一双血红的眼睛!这颗怪头也正在盯着我!嘴角一丝邪恶的笑容。 一阵阴风吹过,树枝哗哗作响。一股寒意遍布全身,我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慢慢向前走去。 我被控制的身体木然的抬起手推向了门,“吱呀”的一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此刻这诡异的氛围中这一声“吱呀”异常的刺耳。伴着簌簌落下的灰尘,门被推开了,推开门的一霎那我便感受到这庙里面强大的怨气,还有扑鼻而来的腐烂气息和发霉的味道。屋顶破损的瓦片处有些许月光洒进来,隐约可以分辨庙里的情况。 整个庙宇里面空空旷旷,破旧不堪,没有任何多余的陈设,只有正中间的台子上立着一块大石头。由于光线昏暗,我还看不清那大石头究竟是个什么,不过按道理来说那应该是一尊某位神灵的雕像,可是从轮廓上看感觉并不是雕像。 因为这个雕像好像雕刻的有些太“规矩”了。不管这座庙宇的主人是谁,都未免太过寒酸了。年久破旧自然不算,可这整个庙宇连最起码桌案和香炉都没有,四面空空,只有着一尊像。难道这是一个被信徒们遗弃的神灵吗? 四面空空......四面空空......然后我看到了一幕让我震撼无比的画面。这里并非四面空空,在四周黑暗的角落里有着不下数十人,只不过,都是死人。 这些人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死在了这里,也不知道死了多久。多数都已经是森森白骨,少数的还在腐烂中。然后我意识到了一件事,这里或许一直在死人,最早的已经成了白骨,最新的还在变成白骨,那么,就说明从几年前到现在一直有人不断的来这里“赴死”。就像如今的陈榕一样。 几十条人命,究竟是什么样的恶鬼会有如此可怕的力量和仇恨,它为什么要这么做?这里除了村民几乎没有外人,那这些尸体应该都是村民了。这人头和村民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几十条人命还不足以平复,到了今天它竟然还在继续作恶。这还算什么庙宇,这根本就是一座“邪宅”。? 20摄魂碑 我的身体还在缓缓的向石像走去,到了跟前我终于看清了这座庙供奉着的“主人”。 这里供奉的哪里是什么神灵的雕像,而只是一块两米高的石碑。一束阴白的月光从屋顶直射而下,正照着耸立在我面前的石碑,石碑上赫然篆刻着三个大字“摄、魂、碑。” 我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一座庙宇里面既不供奉佛也不供奉道,居然供奉了一个石碑。以前从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啊,这个石碑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在石碑的旁边,那颗被红线挂在一根棍子上的人头正死死的盯着我。 “他这个年纪不可能听过‘林方明’这三个字。”低沉的声音从寺庙里扩散开来。 起初我并没有多想,第一反应就是这声音一定出自人头。可是人头听到这声音后,竟开口说话了。 “或许你的故事流传出来了。” 这才是人头的声音,这样来看,刚才的声音一定是出自那‘摄魂碑’了。原来除了罗刹以外,我们的敌人还不止这人头一个。 “不可能,你还不了解那三个老东西吗。” “他们早已经死了,按理说这个世界上应该再没有人知道了。”人头说。 “可是他却知道,而且你说他懂法术?” “是。我一不小心还差点着了他的道。”人头愤恨的说。 “知道以前的事,还懂法术.....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你是说......” “他很有可能是陈北仁那个老东西的后人。” 听到这里,我心一紧。虽然我听不懂这两个邪恶的家伙究竟在说什么,我也不知道‘陈北仁’到底是不是陈榕的长辈,不过陈榕确实姓陈。 陈榕在被人头完全控制之前,曾说出了‘林方明’这三个字,而这两个恶鬼也提到了‘林方明’。可是这个信息连娴子和兮都不知道,这样看来,陈榕似乎知道着一些我们整个队伍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信息。可他为什么不说出来却要瞒着我们?陈榕若真的是它们口中那位‘陈北仁’的后人,那又意味着什么呢? 人头狰狞的面容现出一丝狠毒,道:“既然是他的后人,就应该有点特殊的‘待遇’。” 我当然听得出这‘待遇’的含义,看来‘陈北仁’这位还不确定的陈榕长辈一定和这二位有一些渊源,而且是不太好的渊源。 如果陈榕的身份成立,那么他的老家多半就是黑山村。再如果他也曾在这里生活过,这次的任务有又是这里,这么重要的消息他为什么要隐瞒呢?完全想不通。难道‘鬼魅部落’的凝聚力并没有那么强吗?每个人都互相不信任?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秘密?会不会是我把她们都想的太简单了呢? “‘待遇’就不必要了,难道你忘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吗?”沉默了片刻,那低沉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 “是。” 从这样的对话来看,很容易猜测这两个恶鬼的身份地位。这人头看来还只是一位‘小弟’,那位摄魂碑才是‘大哥’,既然身为‘大哥’,就应该比‘小弟’更难对付了。 我突然有些怀疑师父的用意了,他为什么要派我们这些弟子来做这个任务,这里的一切似乎都不是我们能够应对的。这诡异的人头,神秘的摄魂碑,还有那更可怕的罗刹。任务明明很明确的说是消灭罗刹,那这两个又是怎么个情况?罗刹曾说过‘罗刹’这个称呼不应该属于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会不会是和这二位有什么关系?那这三位之间有着什么样的联系吗? 我又想到刚来之时师父对我说,此次派我来对他来说是一场赌博。既然他都认为是赌博,就说明结果并不是他能知晓的。最开始和师父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他每一次扔下我自己和鬼斗都可以说是一场赌博。因为那时的我是没有把握战胜鬼的,可我知道,我的实力和潜力他应该是了解了,如果他觉得我没有百分之六十的胜算他不会轻易把我带去。 可这次好像和每次都不一样,这一次他似乎有些害怕。既然害怕,那为什么还非要派我们来呢?陈榕的梦境确实让我解开了一些疑惑,可也给我带来了更多更匪夷所思的谜团。 此时苍白灰涩的石碑竟然渐渐的明亮了起来,发出淡淡的青色光芒。“摄魂碑”这三个大字明晃晃的立于我的面前,我匪夷所思的盯着这三个字......摄魂碑......摄魂碑......摄魂......从名字上理解应该是能摄取灵魂的石碑......摄取......灵魂......陈榕...... 一股强烈的震撼撞击着我的心灵,一种不好的预感传遍我的全身,我终于明白陈榕是怎么丢了魂的了。 突然一声“嗡”的声音传了出来。声音是从摄魂碑处传来的,以摄魂碑为中心,一股阴沉的气息也随之四散荡开。 应该就要发生了,这一切的真相! 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我的身体渐渐的托起,腾空。然后我感受到了一股吸力,狠狠的拉扯着我。我的脸,胳膊,前胸,腰,腿......我的全身好像都被数不清的手撕扯着,这些手伸进我的身体,拉着我的每一丝气力。 而我的意识也开始渐渐的模糊起来,眼前开始出现扭曲的半透明的青气。我终于明白它不是在拉扯我的身体,它是在摄取我的魂魄。 我全身上下被吸出的青气渐渐汇聚成一条,流进摄魂碑。随着灵魂的逐渐流失,我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摄魂碑也越发的亮了。 这就是真相了。陈榕的真相。 我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等待最终的结果。 就在这时,我却感受到后背传来了触感。是震动!越来越强烈的震动! 随后,一股黑气从我背后汹涌而出,直直扑向了摄魂碑。黑气果然是气,气冲到石头上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而是像普通气体一样遇到障碍又四散着涌了回来。我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还是在心底轻蔑的骂了一句:就这两下子! 可我刚骂完,就发现摄魂碑竟然会因为被那弱弱的黑气轻轻的吹了一下,就打断了摄取魂魄。而且这还不算完,那些扑到摄魂碑又折返回来的黑气竟然在我的身体周围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球形气罩,将我整个身体包在了里面。 这是什么?结界吗?是谁?是谁出手帮了我?确切的说应该是帮了陈榕。 这下我终于知道本应该必死无疑的陈榕为什么能剩下半条魂魄回来了。在这个球体里面,我发现我的身体能动了,我摆脱了被它们控制,可我依然虚弱,因为我已经丢掉了一半的魂魄。 我艰难的摆动着头部望向四周,想看看是哪位高人来此伸手救援。可我谁也没看见。眼皮越来越沉重,身体没有半点力气。 突然我身体猛的一颤,原来是那‘黑球’带着我的身体要冲出庙门。只听摄魂碑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想跑?” 然后本已经被我进来时推开的门,竟然自己又重重的关上了。可是黑球没有停下来,它继续冲着,在距离庙门一米的时候,门又自己重重的开了。黑球迅速的冲向夜色中的树林深处,带着我的意识和陈榕的身体。 因为梦里没有时间和空间的具体概念,我不知道黑球带着我飞了多久多远。它在树林中渐渐的慢了下来,随着黑气一点点的消散,陈榕的身体也终于从黑球里面“漏”了出去。陈榕摔下去的时候,我看见了他背上的“黑色帆布”。 剩下的事情我知道了,陈榕天一亮就醒来回去找我了,带着被吸走一半魂魄的身体。 可惜后来我又把他弄丢了。 我胡思乱想着,渐渐的没了意识。 这时候有一个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放佛在天边,又放佛在耳边。 好吵啊!是谁在喊?又是在喊什么? “二牛!二牛!” 是在喊我!是谁在喊我呢? 我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见娴子,苏羽和西瓜的脸。她们正在呼唤我。 那么......梦,醒了!? 21命运的捉弄 醒来后我发现我全身都被汗浸湿了,娴子,苏羽,西瓜她们正满脸释然的望着我。我只感觉浑身酸痛,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身体还算恢复了力气。 “你终于醒了,你从昨天下午一直睡到现在,担心死我们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们醒来找不到你们?兮和探长也不知道去哪儿了?陈榕为什么回来了又失踪了?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娴子一连串的问题抛过来,我只觉得无言以对。 “师姐,别急,让队长慢慢说,他受了伤才刚刚醒。” 苏羽在一旁拍拍娴子的肩旁,语气忧伤的说道。 “哎!没想到这次任务这么复杂,远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你先喝口水,慢慢说。” 娴子端起一碗水,慢慢的递了过来。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我一口气喝干了一大碗水,急切的问道。 “已经是中午了,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娴子一脸愁容,身为大师姐,她的压力一定不小于我这个不称职的队长。 “我没事,不过我们的时间恐怕不多了,我在罗刹的洞里看见了兮和探长,生死不明,我们要尽快救她们出来。” 我停顿了一下纠正道:“不对,她们还活着,一定还活着,因为当时我是感受到了她们的气息的。” 想到上次没能力救出她们,一股无助的感觉油然而生,说实在的我现在都不知道要怎么去救。 “她们是被罗刹抓走的?什么时候抓走的?怎么抓走的?”二人听我说完都是一惊,同时问道。 “这个我还要问你们啊,你们不是在一起吗?”我本以为能在她们这里知道前因后果,看来她们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我们四个最开始是去找你和陈榕师弟了,后来我怕你们回来找不到人,就让兮和探长回到原位等你们,可等我和苏羽回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她们二人了。我到现在也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你快告诉我你们都去哪里了。” 焦急的语气流露出的是她幽怨的情绪,或许我真的不该一个人擅自去村里。 我起身下床,才看见已经坐在角落凳子上的西瓜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我们三个,这才想起来娴子她们还不知道西瓜的事。“她是西瓜,是我在村里发现的,她说她是之前......” “我们都知道了,昨天你们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和我们说了你和她去罗刹老巢的事,至于她不知道的还需要你来讲述。”苏羽轻轻的说道。 我望了望西瓜,在脑中迅速的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所有经历的事。好像也没什么可对她保密的了,没有必要防着她了。于是我便将独自一人去村子遇见西瓜,回去时除了陈榕的纸条已无任何人,等到天亮等回了半条魂的陈榕,去罗刹洞穴发现兮和探长,还有昨晚陈榕的托梦都告诉了她们。 她们二人听完我的讲述,都震惊不已沉默良久,脸上的表情复杂的很。她们肯定想不到短短的一天一夜里发生了这么多诡异和惊险的事情。 其他的事情西瓜都是知道的,她不知道只有陈榕给我的梦境。她听完后惊骇之色比娴子她们表现的更为强烈,娴子她们如果是震惊,西瓜可以说是惊恐了。 “二牛......你怎么可以这么鲁莽,一个人去村子,一个人去洞穴。以后千万不可以随便拿命去拼,你可是一队之长,如果连你也出了事,我们整个队伍那就真的垮了。” 娴子的责备里充满了悲伤和关怀。 “队长,据你的讲述来看,你能逃出深坑恐怕不只是运气好那么简单,好像里面有一层我们不知道的内幕。” 苏羽也发现了这一点,颇为疑惑的看着我。 “或许有吧,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也觉得我能逃出来是罗刹有意为之。先不管这个了,你们四个当初有是怎么分散的?为什么你们两个没有事?”这件事情是我和陈榕都不知道的,知情的也只有她们自己了。 “哦,当时......”娴子开始回忆起来。 “当时我们来到那个山头,由于赶了两天的路大家都很疲惫,听到你说让大家休息的时候,我们四个便在你们旁边的一块石头上休息了。因为有你们两个在旁边守着,所以那一觉我们都睡得很沉很沉。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感觉到一股隐隐约约的异样气息,好像还有一个怪怪的人在笑,那丝轻微“呵呵”的声音怪异的很,让人毛骨悚然。我在恍惚中并没有立刻分辨出这些到底是我的梦境还是现实,之后,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猛然的醒来却已经不见了你和陈榕的身影。 我急忙叫醒了大家,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诡异的气氛顿时笼罩了我们几个,我们知道你们不会无缘无故不打招呼就走掉,要么是去打探附近的地形,要么就是遇到了什么。 我想用电话联系你们,发现也不能用。我们四个人在附近找了会儿,也没见你们的身影。原地等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吧,最终还是决定去找你们。 我们四个最开始到树林里去找你们,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后来我想这样也不行,万一你们回来了找不到我们,再出去找我们就糟糕了。于是我让兮和探长还是回到原处等你们,我和小羽则继续找。 随着我和小羽越来越深入,也越来越迷失了方向。里面树木排列杂乱又没有路,在这样一个夜里深入陌生的森林,只怕我们会迷路被困在森林里出不来,于是决定还是先回去和兮她们汇合等着你们回来。 可我们好不容易从森林找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兮和探长并没有回来,也或者是回来后又不见了。总之我当时做出的所有决定都是错的,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师姐,别想这样的事,这根本就不是任何人的错。”苏羽说。 “苏羽说的对,事发突然情况紧急,没有谁能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而且我从梦境里得知这片森林确实不简单,茂密杂乱,别说是夜里,即使是白天走进森林深处也很可能会找不到出路被困死在深山里。你能提前意识到危险而出来,很是明智的,不然估计我也见不到你们了,如果真的是那样,这个任务就真的要失败了。” 看着娴子也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我劝解道。 娴子缓了缓继续说道:“一时间你们所有人都不见了,只剩下我和小羽两个人,担忧和焦急已经快让我们崩溃了。我不知道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都发生了什么,我们两个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继续寻找,找到你们也好,找到兮她们也好,总之大家都不能分散,我们要在一起。 我们这次没有再进入这个森林,而是去了相邻的一座山里找,可直到天亮也没有你们的任何消息。 我们意识到这样盲目的找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便想到去村里看看,在村里又打探了一上午仍然一无所获。可下午的时候竟然遇到了那伙人,她们应该也是法术界中人,看样子应该也是个大门派,然后我们便发生了争吵,那时候你们两个就出现了......” 娴子虽然只是简短的一段话,但是其中却包涵了太多的苦楚,艰辛和无助。? 22痛失同门 我深吐一口气,悔恨的说道:“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决定一个人去村里,留下你们在山头,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陈榕也不会变成那样,或许大家现在还在一起,你们俩也不用受这么多辛苦!” 苏羽接过话道:“队长,你更不要这样想,冤鬼狡诈,知道调虎离山而且法力强大。任你在这里也未必就不会出事,也许没有你的离开而导致大家分散,我们现在已经全军覆没了。” “是啊,二牛,你不用自责,没发生的事谁也说不准的,只是以后你不许在一个人行动了。你一个人去村里,一个人去洞穴,这都是极其危险的事,这个任务是大家的,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今天以大师姐的身份命令你这个大男子主义的队长,以后再不许擅自行动。” 严厉的话语了透漏出温暖的关怀,突然觉得有她们这样的同伴还真是一件挺好的事。 我在脑中迅速的将我的经历,娴子的经历和陈榕的托梦关联起来。 “那么全部的经过就应该是这样的......我那晚在看见你们熟睡后,决定先去村里打探一些关于罗刹的消息和他的藏身地,然后我叮嘱陈榕也不要吵醒你们,让他守着这里。 应该是在我离开以后,陈榕发现了笑声和人头,并没有通知你们就追了上去。 下面应该是你醒了,发现我和陈榕都不在了,然后你们进入树林找我们。再然后应该是陈榕回来发现你们都不在了,便给我留了一张纸条又去找你们。 而你们找了一会后便让兮和探长又回来等我们。可你们找了半天没找到我和陈榕,回来时发现兮和探长也不见了,于是你们去另一座山找。等我带着西瓜回来的时候,就除了一张纸条什么人也没有了。 而我和西瓜等到天亮等来了丢了魂的陈榕,这个时候你和苏羽应该是从另一座山里直接去了村子,而我则带着西瓜去了罗刹的洞穴。下午时你们在村子里和那群人争吵的时候,我已经和西瓜她们从洞穴里出来来到了村里,然后就看见了你们。” 捋顺了整个经过,大家都感到明亮了不少,不禁感叹老天的捉弄,一系列的错过竟然那么的巧合。 这样的话,除了兮和探长消失的原因还不知道以外,其他的谜题应该都已经解开了。 “那我们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找到失踪的陈榕,想尽一切办法召回他的另一半灵魂,然后救出罗刹洞穴的兮和探长。” 我说道。 突然,苏羽好像想到了什么,她瞪大眼睛神色惊恐的望着我和娴子。半响才缓缓说出话来。 “队长,你说.....托梦?你说陈榕师弟给你托梦......” 我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个反应,但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有些紧张的说:“是啊,怎么了?” 一旁的娴子也突然“啊”了一声,用手捂着嘴巴。 我还是不明白,问道:“到底怎么了......” 话刚说出口,我就犹如五雷轰顶般的呆坐在那。无尽的沉痛和悲伤席卷而来,真的有一种灵魂被掏空的感觉。 我怎么才意识到,活人是不可能托梦的,陈榕......死了。 陈榕这会儿,已经死了! 这是我第一次直面身边人的离去。痛的久了,便感觉不到痛了,能感觉到的只有懵,只有空白。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场电影,谢幕以后,阳光还是那个阳光,大地还是那个大地,身边的人还是身边的那群人。 可现实并非电影,他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这时,西瓜走出了屋子,我不知道她去干什么,我也没心情思考她。 “师弟是被我弄丢的,他为了履行那个约定,硬是拖着一条半魂之躯回来找我,可我却让他再次丢了......” 我越说越自责,越说越懊悔,想到陈榕那份执着与拼命,鼻子一酸,眼睛模糊了。 娴子呆立着,瞪大眼睛张着嘴巴,泪水止不住的流。 半晌后,苏羽抽泣着对娴子道:“师姐,师弟的尸体还不知道在哪里,兮师姐和探长也生死未知,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 说完,又对我说:“二牛队长,现在更不是自责的时候,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振作起来!师弟一缕残缺之魂还能托梦,是需要很大意志力的。他之所以选择你而不是我们,并非只是以为我们都遇到不测,他更多是相信你啊!” 屋子角落里放着陈榕的背包和那个“黑帆布”。 这是我带回来的,他的东西。 我将他的东西放到这屋子里的炕上,正午强烈的阳光射进来,晃得人头晕目眩。 我抚摸着“黑帆布”,想到了那个黑球。 就是你吧,梦境里的勇士,你已经尽力了,没用的是我。 我在心里对陈榕说:师弟,我一定要为你报仇,我会用你背着的这把‘黑帆布’将那人头砸个稀巴烂。 然后我看见了陈榕的背包,背包的拉链没有完全闭合,从裂开的缝隙中我看见一个本子的一角。 这个本子我也在梦境里见过,陈榕就是撕下这个本子给我留的纸条。我将本子拿出来,随意翻了一下,发现是个日记本。我赶忙合上,他的日记属于他的隐私我没权利看。 我正要将本子放回去,西瓜走了进来。 她面带生硬的微笑着对我们每个人点点头,坐在了一边。 可我分明看见,她的眼角还留有没有拭干的泪痕。 这时候,外面不远的地方传来了很多人急匆匆的脚步声,看样子应该是向这里走来。 我将本子放下,推门出去,娴子她们也都跟了出来。我们交换了一下眼神,都做好了随时应付一切突发事件的准备,在这个紧张的时刻,每个人的神经都是敏感的。 “原来是她们!”苏羽低声的提醒着我们。 “又来找麻烦吗?来的正好,姐姐我就用你们来发泄我这两天的不愉快。” 娴子狠狠的说道。 我抬眼望去,只见五个人匆匆忙忙的向这里走来,三男两女,正是昨天下午和娴子她们发生争吵的那些人。 她们每个人都神情严肃,眉头紧皱,看样子像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 这些人走到我们面前,还没等娴子和苏羽开口,为首的那个被称呼为“大哥”的女孩子就说话了。 “首先,对于昨天下午我们两派之间发生的不愉快,我代表我们‘灵隐派’向你们‘鬼魅部落’的师兄师姐正式道歉,对不起。然后,如果你们不嫌弃,我想我们应该合作,因为我们同样也遇到了麻烦,这里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原本娴子和苏羽还打算借她们来发泄这两天心里的憋闷,可这位“大哥”的话一出口,都让我们大吃了一惊。? 23《陈榕篇》 (大家好,我是鬼魅部落弟子陈榕。因为二牛师兄请假了,所以今天的故事由我来讲。) 师父跟我说派我去黑山村执行这个任务的时候,真的,我感受到了,这是命运的征召。 命运真是个说不清的东西,就像你欠下的,总是要了结的。我不去,还能是谁去呢? 那天,师父不仅让我参与这个任务,还交给我一个黑布包着的东西,长度不到一米,外表看起来我觉得应该是一个武器之类的。 我曾在师父书房见过,就挂在墙壁上,但一直不知道是什么。师父说这是个宝贝,虽然凭我们几个还运用不了,但关键时刻可能用得着。 我不明白,黑山村那里的情况如果和我了解的吻合,那一定不好对付。师父也应该知道吧。那么这个武器如果真是宝贝怎么可能用不上,搞不懂。不过师父没说,我自然也不敢多问。 师父还说,还有一个我们未见过的师弟会同去,是师父的关门弟子,而且这个师弟还会担任这次行动队伍的队长。 我更不懂了,第一次知道我们部落还有个‘关门师弟’,可既然是师弟,为什么还会被师父委以队长重任。莫非他有什么过人之处?总之,我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师弟很好奇。 两年前,我又见到她了。记不清多少年没见过她了,我很想她。她长大了,真的长大了,我很欣慰。当然我也长大了,所以我早就不恨她了。那时候,她毕竟还小嘛。 她来找我的时候,我已经很惊奇了,可更让我惊奇的是她带来了一个重大的消息,还有她的想法。她真的长大了,我想我可以保护她,所以我答应了她的想法。 我打算等自己强大一些再和她去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我告诉她要等机会。 如今,时机到了,命运来了。我提前通知了她,叫她做好准备,保重自己等我消息。 再说回这个师弟吧,他真是个有意思的人。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对他的印象还不错,不过他好像有点好女色。他年龄应该比我大几岁,所以他一直叫我师弟。唉!这也无所谓,那我就叫他师兄吧,反正师父也不在。 我和师姐们在江边等他的时候,大家都在谈论他。 大师姐说,她也还是小时候见过这个师弟一次,那时候他什么也不会,一个小女孩的鬼魂就把他吓的魂不附体了。师姐还说当时师父说会亲自传授他法术,让她又诧异又羡慕。 确实啊,我们虽然都是师父的直系弟子,可是传授我们道术和功夫的一直都是师伯,还从没见师父亲自教过谁。 这个师弟看来不一般。 师姐又说,当年回去的时候师父告诉她一定要保密,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他收了师弟,如今师父打算让师弟露面了,师姐这才敢说。 搞不懂,为什么要这么神神秘秘的? 兮师姐也说这个师弟好像有点不正经,她去通知师弟的时候,师弟竟然想留兮师姐在他那里过夜。 真是搞不懂,他第一次见女孩子怎么就能说出这样的话。 兮师姐还说,如果那天晚上她真的同意留在师弟那里过夜,师弟也不见得敢真的留她。兮师姐说她看出了师弟内心隐藏着的孤独。只有一个内心深处真正孤独的人,外表才会表现的嘻嘻哈哈,对谁都没半点正经。 兮师姐又说,他家里只有他一个人,而他的整个房间都看得出来,是那种在很久很久的时间里也都只有一个人的味道。他的房间里都充满了孤独的味道,包括每一样家具,每一个摆设。 我不知道兮师姐是怎么感受到的,她一向算是个粗线条的人,这很神奇。 苏羽师姐并没有见过师弟,可她从她们的话语里,觉得师弟很可怜。 她说师父为什么不让他进部落啊,那样的话大家那么多人都在一起玩玩闹闹,他就可以提前好几年不必再忍受孤独了。 可兮师姐说,有些人内心里的孤独是不会因为周围的人多人少而改变的,这些人的内心都有一把锁,不会轻易对任何人打开。即使他们表面看上去,对每个周围的人都报以微笑友好,但是他们还是没有真正的朋友,没有人能走进他们的心。他们表面上可能有很少的朋友,或者有很多的朋友,但是,其实呢,他们没有一个朋友。 我又搞不懂了,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人与人之间为什么就能存在着那么大的差距呢?为什么会有活的那么累的人呢?师弟的生活方式,我听着都累啊。我仅仅是因为心里有着一个秘密而已,已经快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可师弟,你是怎么活过来的呢?搞不懂,还是搞不懂。 那天凌晨,天都没亮,你们知道秋天凌晨的风有多凉吗? 我们在等师弟,也在等那个探长。 我们等了好一会儿了,可我们没有人抱怨。因为我们是提前到了的,只不过没想到,师弟和探长怎么这么沉得住气,非要准时准点到吗。 后来,师弟的出场着实让我觉得搞笑,可我却不好意思笑出来,毕竟第一次见面嘛,不想他对我有不友好的看法。 我们在江边等啊等的,突然不远处的柳树后面跳出一个人影。还没等我搞清楚状况,兮师姐和苏羽师姐就将她们的两把刀飞了出去。 一开始我还想,这个人应该会受到重创吧,不过他也是活该,天这么黑,不管他想干什么都应该先打声招呼而不是突然的跳出来。 可是他却躲开了。 我们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师弟在搞恶作剧,他只是想突然跳出来吓唬我们。 我真是搞不懂啊,连我都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了,他一个年长我几岁的人,玩心怎么还这么重。跟师姐们这群人开这种玩笑,可是要冒着生命危险的。我就从来都不和她们开玩笑。 后来啊,我们遇到了一个同样喜欢开玩笑的人,就是那个探长了。 和师弟汇合后,大师姐提议到旁边的一个凉亭里去等探长。进去以后,发现那里的风更大。我们都各自找了个能避风的位置休息了起来。 可没一会,师弟......我还是叫他师兄吧,因为他也叫我师弟,防止你们搞混了。 没一会儿,师兄就站起来抱怨这里的风大,又冷什么的。开始我们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直到他走出几步后,突然的一个箭步窜了出去。我们都是一惊,一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然后就看见柱子的黑影里跑出了一个人,被师兄紧紧的抱住了。 黑影里的人被师兄抱住,两个人都滚出了凉亭。我这时才意识到,原来是凉亭里事先藏有一个人在黑暗处,被师兄抓住了。我们赶忙跑出去,将他们围住了。 然后我看清,那应该是一个女孩子,可是打扮的却像个男孩子。明明会是一个挺好看的女孩儿,搞不懂她为什么非要这么打扮。 我看见师兄......师兄这时候......紧紧的抱着她。好像在仔细分辨他手里的到底是什么一样。唉!不能说下去了,这可真是荒唐。 可是荒唐归荒唐,我还是很佩服师兄的。他之前的动作看似简单,却无比流畅,速度又非常快,这身手应该在我之上。我有些自卑了,因为他实际上是我的师弟,他是比我晚入门的,可是身手却比我好。看来我还要更加强努力才行。 这个藏在凉亭里被师兄抓住的女孩子就是探长了,她也是故意和我们开玩笑的。不过她确实有她的厉害之处,我们这么多人竟然只有师兄发现了她,而且还是在她不小心动了一下的情况下。 我们六个人就这样顺利的汇合了,虽然中间有了些小插曲。不过似乎也并没有影响我们这几个人的关系,因为后来师兄很友好的欢迎了探长,探长也很友好的表示和我们共同做任务很开心。 上路前,师兄一改之前的散逸,说了一些听起来挺振奋人心的话。我这才觉得他有了点队长的样子,如果他还是那一副玩世不恭,万事无谓的态度,我反倒担心了。 我们辗转了两天,终于到了这个我应该熟悉却已经陌生的地方。 也快十年了吧,这里并没有多大的变化,而我却不会有人认得了。 我已经不恨她了,可我还是恨这里的其他人。师父很早就教导我们,恨是万恶之源,心中不能留存恨意。可我做不到啊,我就是恨。 刚刚来到这里,我便有一个很不好的预感,或许一切不会那么顺利。 我......即便赔上性命也没关系,因为这是我们欠下的吧,这是命。可我不希望她有事,她还小。她虽然长大了,可是她还小。 这次能不能彻底了结呢?我这样算不算一个卑鄙的人?我算不算利用了‘鬼魅部落’?算不算利用了师兄和师姐们?或许算,又或许不算。 搞不懂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反正事情我是一定要做了。对也好,错也好,如果有命还的话,我愿意用命偿还。 我对这里的具体情况并不了解,所以并没有什么计划,又所以......我只能依赖我们部落了。真希望这次任务能顺利完成,还村民以太平,让我们都能心安。 想想真可笑,当年村民们那样对我,我那样恨着他们,如今我却要还他们太平。我承认我们欠他们的,可他们就不欠我吗?搞不懂。 我们到达这里已经是晚上了,师兄说大家今晚要在这里过夜。也确实只能在这里过夜了。 师姐们睡下后,师兄对我说他要一个人先去村里探一探。我本是不赞成的,可他身为一队之长,我不好干涉他的决定。或许他在这个位置上,有我无法理解的想法吧。我只知道,在这个陌生的‘闹鬼村’,大晚上的一个人去闯,是很危险的。 不过我还是佩服他的胆魄和担当。他应该是个有点大男子主义的人,还交代我看护师姐们。竟然还告诉我不许偷看她们睡觉,我哪有那个胆子啊。我唐突的和他开玩笑说,我又不是你,才不会这么做。我担心他会生气,不过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他笑了笑,并没有生气。 我看着他的背影就这样消失在远处的夜色中,突然觉得他很酷,像一个孤身前往敌营的将军。我好像也感受到了兮师姐的感受,他是孤独的。 我想我还是听他的话,不要告诉师姐们了,他过一会就应该会回来。 师姐们都睡下了,赶了两天的路,大家都累坏了。渐渐的,我也感觉到了沉重的疲惫感。我的眼皮越来越沉,我想我也睡一会吧,师兄告诉我别睡太死就行,也没不让我睡觉。 可我又想,大家都是同样的累,这大晚上的师兄却还要去村里,他一定更累。他都没休息,我又有什么理由睡觉呢。我强打起精神,守在一旁,坚决不睡觉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也就是师兄走后的没多久吧,我感觉到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在靠近我们。我心头一紧,有些害怕。我取出口袋中的几颗银珠,夹于手指中,如果它靠近我,我就打它。 然后我听到了......应该是笑声吧。那是很可怕的一种笑声,声音怪异到无法表达。 我正在想要不要叫醒师姐她们,就看到身后的树林中闪出一个黑影。可我还没有看清楚,它就又闪进了树林中,消失不见了。我没看清,但我看了个大致的轮廓,它是飘在树林中的,而不是在地面上。我看得出它不是鸟,因为模糊中我看出它像是一个黑乎乎的团状物,飘在空中。 是鬼吗?我不知道,我从未见过这样形态的鬼。 可是现在它走了,我要不要追上去看看?我想了片刻,决定还是先不吵醒师姐们,我一个人追上去看看再说。 因为我有两个强大的理由。 第一个是,如果这个黑团样的东西就是他呢?如果我能凭自己的本事了结他,那我就不算是利用大家了。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征召。 第二个是,师兄都是一个人以身犯险,我怎么就能畏畏缩缩呢?我还是先去看看,实在不行的话,凭我现在的修为应该也能够全身而退。 我赶忙追了出去,心中想着,最好是他,最好我能一个人摆平,这样就真的太好了。如果这件事能顺利的摆平,我一定一五一十的把我的一切秘密都告诉大家,这个秘密压的我太难受了,我甚至都有了罪恶感。 其实有些事我本不想做的,我甚至都不想再回到这里。可是没办法啊,她来找到我,她的想法又使我不能拒绝,我没得选择啊,不能逃避。 唉!这个世间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身不由己的事呢?真是搞不懂。 最后呢,我还有些话,实在忍不住想要问问作者。 我陈榕!才刚刚出场就被你写死了,你到底是咋想的呢?真是搞不懂!? 24灵隐派 “灵隐派”在法术界中可以说是很有声望的门派了,据说他们的师祖精通八卦宫图之术,他们最擅长排兵布阵,以阵法闻名,其降鬼驱魔的实力并不比我们‘鬼魅部落’差。 这样的一个门派中人,竟然说出‘如果你们不嫌弃’这样的话,可见她这次确实是带着十分的诚意而来的。 娴子她们也感受到了这番话中的诚意,脸上的怒容消失不见。 毕竟都是法术界的,门派之间小打小闹也是常有的事,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会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的。 “原来是‘灵隐派’的师兄师姐,怪不得身手这么好。道歉的事就不要再提了,那天我们也有不对的地方,师姐遇到了什么麻烦?”苏羽客气的说。 “我们昨天派出去的两个人去山里打探,到现在一直联系不上。今天找了一上午一无所获,到了现在仍然半点头绪都没有。你们好像比我们先来了几天,我想你们是不是更清楚一些这里的情况?” 那位‘大哥’诚恳的语气里明显的透漏出焦急的心理。 娴子和苏羽对视了一下,然后一齐望向我。我明白她们的顾虑,虽然我们的手里情报也不多,但是否要对他们如实相告一时还难以决断,她们是在征求我的意见。 “大家到屋子里说吧,站在外面不是待客之道。” 我把他们都请到了屋子里后,继续说道:“我叫二牛,是这次行动的队长,这两位是我的师姐娴子和苏羽,她是西瓜。” 谁知这位‘大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就是二牛?” 听完他的话,我比她还讶异。 在执行此任务之前,法术界中除了师父师娘和娴子,应该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她是怎么知道‘二牛’这个人的呢? “你认识我吗?”我问。 “哦......没有,不好意思。”她摆摆手,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想了想,不管怎样,和她们合作才是明智之举,毕竟人多力量大。 我继续说道:“我们来到这里也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早,今天是第三天,我们对这里的了解也不多,不过我会把我知道的情报都告诉你们,希望对你们有用。” ‘大哥’赶忙起身说道:“那真是太感谢了,刚刚匆忙,忘了自报家门失了规矩还望大家见谅。我们是‘灵隐派’的弟子,我叫刘萱萱,是他们的师姐,也是我们这个队伍的队长。” 她指着身后的其他人,道:“我们这次一共来了七个人,他们是吴影,夏娜,张离和萧长风,失踪的两个人是天佑和向雪。” “我们也有两名同伴被抓走,到了这会儿已经不知道是生是死了,还有一个师弟已经被害了。”我愤愤的说道。 “短短三天就已经......” 灵隐派的人听后唏嘘不己。 萱萱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对了,二牛队长,看你昨天的样子应该是受了伤,我这里有几颗药丸,你吃一颗吧,对伤势的恢复有很大的帮助。吴影,快给二牛队长拿‘上玄丹’。” 叫吴影的男子犹豫了一下,便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三个指甲大小的药丸,递给我一颗。 然而我并没有接过来,因为我深知这‘上玄丹’的珍贵。 上玄丹乃“上玄门”的至宝。 上玄门也是法术界的一大门派,此门派不同于其他门派,降鬼驱魔的本事平平,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门派敢瞧不起他们,因为他们炼丹制药的能力已经达到了巅峰,是法术界之最。 续体丸,七兽散这些法术界普遍常用的药品都是出自上玄门,甚至当年法术界前辈共同研制夜影丸的时候,也是上玄门的贡献最大,他们对于整个法术界来讲功不可没。 而这上玄丹的功效更绝不仅仅是她说的对疗伤有点帮助那么简单,据说有止血不留瘀,化瘀不伤正,舒筋活络,祛腐生肌等多种功效。 娴子和苏羽看见这上玄丹也是一惊,她们估计也不会想到,萍水相逢的灵隐派弟子竟然第一次接触就送了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 “不不不,我只是受了一些小伤,本就不碍事,这昨晚睡了一觉,今天已经什么事都没有了,不必在浪费这珍贵的丹药在我身上了。”我连忙推辞。 “这丹药是我师父在‘上玄门’掌门师伯那里求来的,他们二人向来交情很好,这次我们没有带那么多,只带了三颗。二牛队长,你就别推辞了,这也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萱萱的一番话,让我非常感激,她特意说成他们没带那么多,只带了三颗,但我很清楚她是不想让我知道这药丸的稀少珍贵。可我怎么会不知道,因为炼制上玄丹的材料更是稀少珍贵,据说这‘上玄丹’每年最多炼不出五颗,即使他们与上玄门两派交情深厚,恐怕持有的丹药也不会超过五颗,或许他们仅有这三颗。 萱萱的坚持和热情让我实在找不到理由拒绝,也不忍心再拒绝,不管她是出于想从我们这里得到情报寻找他们的人也好,还是真的把我们当成合作伙伴也好,我都应该以诚相待了,因为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孩。 相比她这个队长的真诚,我这个队长显得有些老谋深算了。我答应和她们合作的时候,还在算计着借助她们的力量救出我的人。而萱萱的这一举动,让我无地自容。 “好吧,那就多谢了。”我接过上玄丹,咽下了这朱红色的药丸。 一股辛辣的气息,顿时占据我整个口腔和胸腔。这个东西实在是太难吃了,一种说不出的憋闷的味道。整个胸膛里像是生出一股热辣强烈的气流,憋在那里等待爆发一样。 几秒钟后,那气流集聚了足够的力量,冲出胸膛,涌遍全身。 吓了我一跳,我以为我要爆炸呢。 气流所到之处,就两个字:舒坦。 我顿时感到整个人神清气爽,精力充沛,全身上下都有使不完的力气。 25商讨计划 我简单将罗刹和人头庙宇的事讲述给了他们后,继续说道:“以你们灵隐派的实力来讲,一般的厉鬼不可能轻易对他们二人造成致命伤害。 现在看来,你的师弟师妹的失踪有两个原因最有可能,第一是被罗刹抓去了,罗刹法力高强,救援程度会相当困难。不过即使这样,但毕竟还是有一丝生还的希望,因为我们的人就困在那里,我发现她们的时候还活着。 第二,他们遇到了人头灯笼,如果是这样就不太乐观了,据我了解那个‘人头灯笼’有一双会变得通红的眼睛,这眼睛似乎是一种迷幻之术,如果中了这迷幻之术,就会被控制。然后被领到庙里,由摄魂碑吸取灵魂。最怕的还是第二种可能。” 我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还有一点就是,罗刹的老巢我们现在可以找到具体位置,而那个庙宇,位于森林深处,这个森林茂密繁杂,我没有把握再次找到。而且我更不建议你们分头行事,因为即使我们两派联手都未必有胜算,所以你要想好先去哪一处。” 萱萱听完我的话,沉默了良久,从她紧锁的眉宇间可以看出她在做一个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否正确的抉择。 “先去罗刹那。”她缓缓的说道。 这个选择的对与错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对于我们两派来说,这都是一个最好的选择。萱萱也可能是不敢选择后者,因为她也一定知道,她是接受不了失去同伴的痛苦的。 而我们,也正要去罗刹那里救出我们的同伴。 “罗刹的厉害我是领教过的,估计即使我们现在这里的九个人一起也未必是它的对手,况且那里还有许许多多的野灵,我们这样盲目的再次进入它的洞穴,无疑是以卵击石,不仅没办法救出我们的同伴,我们也很可能都葬送在那里,我们需要一个计划。”我对众人说道。 “你已经有了具体计划吗?二牛队长。”萱萱急忙的问道。 “没有,我们的同伴现在已经被抓走两天了,时间拖的越久她们就越危险,所以我们最迟明早必须要行动,那么今晚之前就要制定一个救援计划。” 萱萱点头说道:“我也赞同,我也不要拖太久。救援行动要尽快,对手的实力的又不清楚,我们确实需要一个计划。” “我曾经去过罗刹的洞穴一次,侥幸从那里逃脱出来,对里面的情况有了一些了解,里面有上百的野灵。我也并没有见过罗刹的真身,只有一面古怪的镜子,罗刹的真身应该就栖息于镜子里面。 还有最主要的是结界,我们的人被放在洞里,洞口有结界封锁,结界很强大,我打不开。如果你们的人也是被罗刹抓去,百分之九十也会用结界封锁的。 简单来说,我们要克服的只有三点:一,野灵。二,罗刹。三,结界。 野灵虽然数量众多,但终究战力有限,凭我们这么多人对付它们,自保的话应该没问题。可是罗刹就没那么简单了,虽然我没见过它的真身,可我能感受到他的力量的强大,它这个级别应该是师父他们这些掌门人级别的前辈来对付的,我们这些法术界小辈暂时还无法与它抗衡。” “连罗刹的真身什么样都没见过,我们就已经输了吗!那么,按照二牛队长所说的,我们好像根本没有胜算呢!” 说话的正是给我上玄丹的叫吴影的男子。 “是啊,二牛,如果罗刹真有你说的那么可怕,那我们这次的救援行动就根本不可能完成了。” 娴子有点绝望的附和道。 “打当然打不过,我们要拖!” “拖?”众人向我抛来不解的眼光,齐声问道。 “对!大家绝望的太早了,别忘了我们还有一个第三点:那个打不开的结界。”我继续说道。 本来罗刹的实力已经让所有人几乎失去了战斗的意志,再加上这个打不开的结界,救援难度更是难上加难,估计所有人的内心此刻都已经是崩溃的了。 “哦,对哦,现在才是我们该绝望的时候呢。”那个叫夏娜的女孩开口说道。 “二牛队长,那我们到底要定制一个什么样的计划才能保证救援成功?”萱萱不解的问道。 “面对当下的情况怎么可能会有保证成功的计划存在,只有冒险试试了,如果失败了,我们付出的代价可能会很大,大家都要做好心理准备。”我面对所有人说道。 “代价什么的就不必再说了,为了救出同伴,即使付出了比牺牲同伴还大的代价,我们也会这么做,因为我们根本做不到放弃同伴。即使明知道会死我们也会去做,怎么也好过苟且活于世而悔恨终生。死有什么,一起死,一起轮回,来生还做同伴。你们鬼魅部落的同门都不在乎这些,我们灵隐派还在意什么呢!” 萱萱的一席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能成为“大哥”了。 世人都说生死之事最为大,可此时在这些人的心里,情谊比天高,比海深,而生死之事反倒更像是吃饭睡觉之类的平常事了。 “说得好,一起死,一起轮回,来生还做同伴。” 我重复完萱萱的这句话,发现大家的情绪也随之高涨了许多,没有了之前的绝望与无力,一股视死如归的精神充满了这破旧的废弃茅屋。 “我们要做的就是拖住罗刹,然后给另一部分人足够的时间去打破结界。结界一破,救出同伴就立刻撤退。”我继续说道。 “这个计划听起来简单,可实质上想完成很难,以我们的实力,恐怕拖不了罗刹太久,况且那个结界怎么破?即使成功拖延了罗刹......换句话说,即使罗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只是看着我们,我们也没有把握冲破那个结界。” 苏羽一语戳中重点。 夏娜又接着补了一刀。 “而且即使罗刹不阻挡我们,野灵呢?那上百的野灵怎么破?有它们在,我们还怎么专心攻破结界。”? 26计划拟定 短暂的沉默后,萱萱突然说道:“对了,我们也可以做一个结界,大的结界。我们灵隐派五个人刚好可以组成一个‘五位结界’,把你们的人格挡在我们的结界内,外面的野灵便干扰不了你们,这样你们就可以专心的破解洞口的结界。 我们五个组成的五位结界虽然并不是坚不可摧的,但是拖延一段时间应该没问题。只是......五位结界属于大结界,需要所有结界人持续的施法才可以,如果有一个结界人终止了施法,那么整个结界就会消失。也就是说,我们五个结界人从开始结界以后,就没办法再帮上你们任何的忙了,剩下的程序只能由你们‘鬼魅部落’来完成了。 而且......我们在最开始结界没完成的时候,还要保证不能受到外界的干扰......如果你们这边人手充足的话......我们这边最好有个‘保镖’,等我们一旦结界成功,就不需要保护了。” 我一听,心里一凉。 我本来还想问问他们有没有‘四位结界’‘三位结界’甚至是‘两位结界’最好是‘一位结界’之类的,这样的话就能有更充足的人手来对付野灵和洞口的结界。他们既然擅长结界,对结界就应该更为了解,有他们的人帮我攻破结界,应该成功率倍增吧。 可转念一想,我还是没问出口,如果可以的话,他们也不会耗费他们的所有人力去结这个五位结界了。又或许他们正是因为比我更了解结界,才没有提出帮我。 看来了解并不代表能够摆平。 本来是想跟他们借人的,借不来不说,我还需要派出人力去协助他们才能完成。我在心里开始盘算着这一众人手到底要怎么分配才能更合理的完成任务的基本需求。 “灵隐派的阵法结界我们当然信得过,只是......看此情况我们的人数根本不够用啊。”娴子怅然说道。 “是啊。”萱萱说道:“这个办法很难行得通,还是想一个其他的办法吧。” 一直没有说话的萧长风开口道:“如果我们‘灵隐派’的五个人能成功的结出五位结界,虽说少了五个能战斗的人,但却解决了上百的野灵。如果我们不结界而是留出战力去斗野灵,效果不一定就比结界好。” 苏羽接到:“没错,我也觉得结界是个好办法。可是......我们现在一共九个人,而西瓜还小,她是没有战斗能力的,也就是说实际上我们只有八个人。八个人中的五个人负责结界,剩余的三个,既需要负责保证你们成功结界,还要攻破那个不知道能不能攻破的洞口结界......成功的几率确实不太大啊。” 苏羽刚说完,又问了一句。“你们从开始结界到结界成功,需要多长时间?” 夏娜回道:“以我们五个的修为来看,怎么也需要几分钟吧,其实这都确定不了的,具体还要看当时的状况,状态等等。”她想了想,继续说道:“我这么说并不代表我们可能会比预计的提前完成,因为我们还是清楚的,结这个结界,几分钟的时间是最少的了,几乎不可能再快了,倒是很有可能更慢......” 苏羽听后无奈的摇摇头,推算着说道:“假设需要五分钟的话,两个人去攻破洞口的结界,那么剩下的一个人就要和上百的野灵缠斗五分钟,还要保证不能让野灵接触你们,这根本不可做到啊。” 叫张离的那个男子叹了一口气,开始在屋里转起圈来,口中急切的嘟囔着。 “归根结底,还是人数不够啊。” 萧长风紧皱这眉头,没有说话。他知道结界是个好的计划,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计划无法实施。 “不,人数刚刚好!” 良久,我低声说道。 众人一惊,齐齐望向了我。 “娴子,苏羽你们两个就辛苦一点,负责保护‘灵隐派’的五个结界人直到他们结界成功,洞口那个结界我来破。” “你一个人破?”众人又是一惊。 “不是我一个人,我和......她。” 我抬手指着一直坐在角落里默不作声的西瓜说道。 “我?可我并不懂怎么去......” 没等西瓜说完我便打断了她:“没关系,那么这个计划就这么定了,我们‘鬼魅部落’负责解开小结界,你们‘灵隐派’负责设置大结界。” 萱萱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西瓜,也察觉到好像这里有什么问题存在,但始终没有多问。 萧长风想了想,说道:“救援计划已经定下来了,其他方面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 “我们还需要光。”我说。 “洞穴的尽头有一个近百米深的大坑,我们要去的就是坑的下面,因为罗刹和我们的人都在坑底。只是那里没有一丝光亮,虽说手电筒对我们的行动来讲不是特别方便,但没有办法,我们还是要尽可能的多准备一些。” “光的问题我来解决。肯定会比手电筒效果好。” 萱萱突然说道。 我不知道她有什么办法,但她既然说她能解决,那就再好不过了,我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相信她。 “好,我解决绳索的问题。那这个计划就这么定了,明早五点,我们村口集合。”我说道。 “好,那我们现在就回去排练一下结界,我们明天见。”萱萱起身朝我走了过来,神色庄重。 她抬起她纤细的手掌继续说道:“二牛队长,愿我们这次的联合救援能够顺利完成。合作愉快。” 我点点头,抬手与她击掌。“愿一切顺利。” 目送了五个人离开,夕阳下五个人离开的背影在微微的风中显得格外的苍凉和孤寂。 我又看了看身后的娴子,苏羽和屋子里的西瓜,心里有些酸楚。 明天这一次行动过后,不知道活着的这些人还能剩下几个。 他们走了以后,我回身便看见了那本匆忙中放在炕上的日记本。 最初我听到灵隐派众人的脚步声不知是敌是友,才匆忙中胡乱的把本子仍下。 现在它翻开着展示在那里,我走过去想把本子放回背包。合上的一瞬间,我看见本子扉页上写有两行字: 榕声竹影一溪风,迁客曾来击短篷。 我与竹君俱晚出,两榕犹及识涪翁。? 27联合救援 见灵隐派的众人走远,娴子和苏羽急忙向我走来,眼里尽是迷茫和不解。不用说我也知道她们想问什么了。 还未等二人张口,西瓜已先说话了:“大叔,关于结界,我能帮的上你什么吗?” “是啊!” 娴子,苏羽二人齐声附和道,这也就是她们想问的问题了。 “当然能!”我对她们点点头。 “那我该怎么帮呢?” 西瓜睁着一双大眼睛不解的看着我。 “对呀!”二人又齐声道。 我有些别扭,想了片刻后决定还是说了吧。 于是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处、子、之、血。” 娴子和苏羽互相对视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一点点,继续问道:“那有什么用吗?” “有多大的作用我也不不清楚,但一定会起一些作用。因为之前接触那个结界的时候,我感受到这个结界属性类似于钢,宁折不弯,这个结界绝不会受外力的打压而变形,要么毁灭它,要么臣服它,刚烈的很。 所以我断定这一定是至阳之气的结界,这种几乎是纯阳性的结界本身就很少见。而女人本质属阴,女人的血液阴气重,处子的血则更是纯阴之物,用这个对付这个纯阳结界应该会有一定的化解作用。” 娴子,苏羽二人又对视一会,齐声道:“噢!” “那你问过她了吗?” 苏羽一脸狐疑的瞪大眼睛望着我。 “问什么?” 刚说完,我就明白了她所指的是什么。 “我当然没问过,这个怎么开口。” “那你是怎么知道她一定就是处子之身?” 娴子也是一脸狐疑的瞪大眼睛望着我。 简直莫名其妙啊,我一脸难以置信的说道:“她才多大啊!她还是个孩子啊!肯定是啊!你们要是不信你们自己去问她。” 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我都忘了考虑人家西瓜的感受了。 果然,这二人又进行了第三次对视,然后一齐将各自的一脸狐疑转向了一直低头不语满脸通红的西瓜。 娴子:“喂,丫头,是不是?” 苏羽:“说呀,到底是不是?” 角落里早已满脸羞红的西瓜被这两人逼得吱吱唔唔了半天,终于挤出了几乎比蚊子声音还小的一个字:是。 真是疯了!我得先去准备绳索和一些其他的东西了,这两女人,真是可怕。 凌晨五点,村口出现了四个人的身影,没过多久又出现了五个人的身影,然后九个影子便共同向村外出发了。 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每个人的心情应该都很复杂,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谁心里也都没有底。 一大早出发,士气就如此低下,还真是个大问题。 这时萱萱首先打破了寂静,对娴子和苏羽说道:“诶,我们看你们二人姿色都不错,又挺能打的,等从这回去我给你们一人介绍一男朋友吧,怎么样?” 还没等二人作出反应,只见灵隐派的其余四人,已经是一头黑线,见怪不怪的说道:“哎!又来了!” 娴子苏羽也是一惊,“你不是吧?” “你们放心,我们门派里帅哥多的是,至少比你们身边这头牛要帅多了。真的,我都记不清我撮合了多少对了,保证各个都是极品,相信我。” 萱萱拍着胸脯保证到。 娴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萱萱,然后又看了看我,转头对萱萱说:“好啊!” “不是,你们这算是什么意思啊?刚刚‘这头牛’说的应该就是我二牛了吧?我说萱萱队长,你夸你们门派帅哥多,不论是吹牛也好,事实也罢,我都不发表意见。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你干嘛非得用我来比较啊?我又没招惹你,你要给她们说媒就非得糟践我才能成功是吧?” 我急忙替自己打抱不平。 旁边的萧长风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微笑的说道:“二牛队长,别太在意,我们都习惯了。” 其实我当然不会在意,因为我知道她们两个女人临时演这场戏的用意,只是想缓解缓解大家沉重紧绷的心情,我也仅仅是配合一下。 萱萱没理会我的反驳,又对西瓜说道:“丫头,到时候姐姐也一并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吧,怎么样?。” 西瓜一听,顿时满脸通红,大声说道:“啊?我......我才不要呢。” “为什么啊?难道你喜欢上了这头‘牛’?” 西瓜的脸更红了。 众人在这一场无厘头的闹剧中,渐渐的都绽放出了笑容,似乎也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一路开着玩笑,不知不觉一行人已经来到了罗刹的洞口,众人皆被这浓重的怨气所震慑。纷纷说道:这罗刹的洞穴果然阴气浓重,而且如此隐蔽,外面的人怕是一辈子也不会找到这里来。 娴子也是一惊,随即对我道:“二牛你是不是不要命了,这样的一个洞穴你一个人竟然也敢进去?你知不知道这不是勇敢,你这是自私的行为。” 我无力的反驳道:“我当时一个人都找不到,早就已经无路可走,哪还顾得上想那么多了,不然这种地方野灵才愿意下去呢。” “所有人准备!” 萱萱看了看时间低声说道,然后拿出九颗夜影丸递给大家。 “现在大家服下夜影丸。计时开始,准备进洞。” 张离急忙说道:“现在就吃夜影丸吗?不是说里面还有个大坑,野灵不是都在那里吗?我们到了那里再吃,能节省很多药效的时间啊!” “安全为上,现在就吃吧,如果被野灵们提前发现把我们堵在这狭窄的洞穴里就没有后续了。” 萱萱服下了夜影丸,继续道:“二牛队长,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计划不变,就按昨天定好的去做,我再重复一次细节,因为我们这次行动的宗旨不是消灭而是救援,所以最最主要的就是一个字‘快’。不怕打草惊蛇,不怕被发现,也不用小心翼翼,总之就一个字‘快’。 我们下去以后,我和萱萱负责第一时间找出藏人的洞穴。找到后我和西瓜就开始破解洞口结界,而你们也立刻在我外围布好结界防止野灵接近我,娴子苏羽一左一右负责守护灵隐派展开结界直至结束的整个过程。 一旦洞口的结界被攻破,同伴救出,所有人即刻撤退,不得恋战。大家明白吗?”我对众人说道。 “明白!”众人神色庄重,齐声达到。 我接着说道:“还有一点,我们一定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都说计划没有变化快,因为我们只有这一个计划,并没有备用的计划,所以如果在实施整个计划的过程中,发生某些变故使得计划进行不下去,大家就终止任务,随机应变,先求自保,离开洞穴。” 众人听到这里都沉默了下来,萱萱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说道:“二牛队长说的对,如果我们的计划被打乱了,那就更不可能打破结界救出同伴,到那时候就必须果断选择离开这里,绝不能犹豫。如果我们被上百的野灵包围,就只能自己管自己了,逃出一个算一个,总比都葬送在这里好。我们不是怕死,是不能枉死。” “以我们五个现在的修为,这样的五位结界,一旦失败以后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做第二次。所以......即使不算外部因素的干扰,我们计划内部的每一个步骤也都不能出错了。” 那个叫夏娜的女孩幽幽的说道。 “她说的对,到了这个时候,每一个步骤都不允许出现任何失误了。” 我一一望着大家说道。 众人用力的点点头,用沉重的声音答道:“明白。” “那好,下洞。”? 28再入巨坑 九道错综乱杂的光束,在黑漆漆的洞穴里剧烈的抖动着,狭窄憋闷的洞穴并没有降低大家前进的速度。 其实大家心里也都明白这个计划的危险和艰苦,我和西瓜的任务是解除结界,相比之下我们也是最安全的,因为我们会在灵隐派的结界里。 而灵隐派的五位同门,想要持续的维持结界,就必须要求五个结界人全身心的投入到施法的整个过程中。如果任何一个结界人因为任何原因而中断施法,那么整个结界也就会消失。 也就是说他们在开始结界以后,就只能专注于施法布结界,那就相当于是不能动的身体。而在这满是野灵的深坑里,这是一件多么危险又疯狂的事。 那么最艰难的任务就落在娴子和苏羽身上了,她们两个人要保护五个人不能受到打扰,而在这里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如果娴子和苏羽漏掉一个野灵,让其扰了结界人心神,导致结界中断而消失,那么我也不可能有机会专注的去破解那个结界了,那也就意味着此次任务的失败了。 其实有一个因素我一直装作忘记了一样,没有和任何人在任务里说这个情况。所有人好像也都忘记了这个因素一样,居然也没有人提出。或许大家都和我一样,内心深处就是在逃避这个因素,因为如果没有这个因素,我们之前计划的成功率还能有百分之十。如果一旦加入了这个因素,无疑的百分百——失败。 这因素就是罗刹了,在这条因素上我没有安排任何人防守,因为我深知,如果它想动,谁也挡不了。 可上次我在坑底可是疯狂了好一会罗刹才出现的,而且还是因为我想移动它。所以这次我赌的就是速度与时间,如果我们不去主动碰它,如果我们速度够快,如果我们一切够顺利,那么在它发觉之前可能我们已经救援成功了。 这便是我所盘算的计划了,好像也没有比这更差的计划了。或许说这根本就不算一个计划,倒更像是一场赌博,以包括我自己在内的九个人的性命为赌注的赌博。 我们很快的穿过了弯曲的洞穴,来到了这座深不见底的巨坑面前。大家望着头上的山体裂缝,淡淡撒进的日光,还有脚下又大又恐怖的深不见底的坑,脸上都显现出一种恐惧的神色。不用说,肯定和我当初的感觉一样,因为这感觉实在太像是人间通往地狱的入口了。 我和娴子苏羽放下背包,掏出里面的四捆大绳和一大堆劣质的‘迷你版’小手电筒发给她们。 我掩饰着内心的紧张,向大家叮嘱道:“这个坑上面的直径差不多一百米,下面也差不多,没有多大变化。现在四个人去固定绳索,缠绕到附近的大石头上,分别在坑的四个方向固定好,一定要确保系的结实。 其余四个人现在把这些小手电筒开关都打开,全部带在身上,一会顺着绳索下去的时候,每下去十米左右就插到石壁逢里一根,这个坑我粗略估计过,一百米左右,估计这些小手电筒够用到坑底的了。” “哪来这么多‘小不点手电筒’?”娴子惊讶的问。 “村里小卖部买的,都被我包圆了。” 过了一小会儿,夏娜小跑过来低声说道:“二牛队长,绳索已经在四个方向固定好了,他们四个在等候你的指令。” 我从地上抱起一堆小手电筒塞进衣服里对剩余的人说道:“每根绳子同时承受两个人的重量绝对没问题,所以两人一组可以同时下去。拿小手电的人在前面开路线,抛绳子的人紧跟在后面掩护随时而来的野灵。把这些传达给那边的人,然后看我的手势,准备下坑。一定要记住一个字:快!去吧,两个人一条绳子。” 交代完,我转过头对西瓜说道:“西瓜你在我这组,咱们这组三个人用一条绳子也没问题的,下去以后一定记得跟紧我。” 西瓜没有说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我看着她单纯的脸,心里暗想:我不管你这个丫头到底是什么身份,接近我们又有什么目的,你救过我一次,我便不会伤害你。可是今天不同,不管发生什么我也不会让任何人破坏我们的营救计划,如果你敢暗地搞鬼,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希望这些都只是我的多虑吧。 我分别望向四条绳索的方向,只见每条绳索都被缠绕在坚固的大石头上,旁边都一左一右站有两个人,一个人捧着又厚实又粗重的大绳圈,另一个人衣服里塞满了亮着的手电筒,像一个会发光的人。他们都在看向我这里,在等待我的发令手势。远远望去,他们每组的两个人都像是两头肉呼呼的小熊。 可爱的同伴们,成败就在此一举了,大家可都要加油了。 随着我缓缓举起的右手突然下落,四条绳索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像四条蟒蛇一样迅速的跃进深坑。 “跟上!” 我低喝一声,顺着最近的绳索开始向下迅速的滑行,每下至十米左右,便找个缝隙塞进一根手电筒。刚塞过第二个手电筒,就已经有明显的嘈杂声从下面传来。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吗?不过有夜影丸遁形,相比安全很多,千万不能停保持继续向下。其他三路也听到了下面传来的恐怖声音,纷纷望向我这里。见我仍然没有停止动作,也都跟着快速的向下运动着。 这次的速度可远比上次我一个人摸黑往下爬快多了,由于速度的关系,各路野灵在还没有确定我们具体位置的时候,我们已经在安全的插了十几个荧光棒后成功的“着陆”了。 抬头望去,诺大漆黑的空间里,四个方向分别排列着一条由手电筒光线组成的,不是那么均匀也不是那么笔直的“直线”。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还有那么一点宏伟的意思。 这样绳索的具体位置和离开时的逃生路线就都有了,单个小手电筒的微光对这空旷的漆黑来讲根本起不到照明的作用,但绝对可以起到指示的作用,而这就够了。 如果没有那四条荧光线在那里孤独的亮着,那么漆黑的上空看起来将是一望无际的空阔。 黑暗中的上空各路野灵的动静越来越大,它们在凭声音和光亮判断我们,锁定我们,接近我们。而我们要尽量在这一大堆麻烦接近之前,找出藏人洞穴,布出结界。 最重要的还是速度。 萱萱打开她的背包,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黑色布袋。布袋打开的一瞬间,一缕强光从布袋开口处直射出去。萱萱将布袋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握在手上,顿时整个深坑的大部分空间里都充满了光明。 这也让我们看清了周围那些密密麻麻的野灵,正伸长脖子往我们的方向一边听着一边爬着。 我心中一喜,这是什么宝贝,怎么能发出如此强烈的光线。 我眯着眼睛凑近一看,是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全身通透,似白玉,又似荧光石。 萱萱的手在它的照射下也变得微微透明了。 29盟友之义 不过现在可不是欣赏宝贝的时候,我拉开衣服拉链,衣服里剩下的冒着幽幽白光的手电筒便纷纷掉到了地上。 我捡起两只递给萱萱一只,对她说:“趁那些野灵还没下来,你从左边开始查看侧壁下方的所有凹洞,这样的凹洞不是很多,她们应该就在里面,右边我来找。” 萱萱点点头,将她的宝贝放在地上,开始寻找。 如果此刻你从上方俯视,你会看到两条快速跳动的光束在坑底边缘上的一个点从左右两侧以半圆的轨迹快速的掠过。 这个时候其他人也都从四个方向聚集到了这里,并迅速将所有剩余的手电筒零零散散的分布在这直径一百米左右范围的坑底的各个角落,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众人心照不宣的,谁也没有靠近悬浮于坑底中央的那面古老神秘又诡异可怕的镜子。 我没跑出几步便在一个相对熟悉的凹洞里发现了探长和兮的身影,她们仍旧一动不动的躺在里面。 我暗自记下这个位置,却不敢过多停留。 手电的光束扔飞快的沿着侧壁扫着每一个凹洞,急切的希望能在其中一个里面看见灵隐派朋友的身影。 没一会儿我便与萱萱汇合了。 我急忙说道:“我这边只找到了我的人,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萱萱一听,声音霎时变了:“什么?你那边也没有?” 她话音一落,我的心已经凉了半截。 难道她们的人不在这?计划还没有开始,变故就来了吗。 虽然看不清,可我知道萱萱此刻的脸色一定比我还要惨白。 “原路回去,再找一遍。”萱萱的声音已经在颤抖。 “好!再仔细找一遍,顺便回去与大家汇合。”我回答道。 此刻我倒是真的希望是因为我们两的遗漏才没找到,可其实我们两人心里都明白,即使再找一次也不会有什么发现的,因为这种关键时刻,我们两个队长不可能遗漏任何一个凹洞。 而这种凹洞,只有接近坑底的侧壁下方才会有一些,本身就不多。罗刹如果抓了人,肯定会和上次一样都丢进凹洞里,所以只有一个解释,她们根本就没有被抓到这里。 我们两个人再次汇合,大家也都围了上来。从彼此失望的表情里,我们得知了意料之中的结果。 “她们不在这里?那现在怎么办?”吴影冲着萱萱激动的问着。 见萱萱低头一直沉默,萧长风也轻轻的说道:“下面该怎么做,大哥!你得做个决定了。” 娴子和苏羽满脸忧伤的看了看萱萱又看了看我,最终也没有说一句话。 我知道这也不是她们俩想要的结果,这不是任何人想要的结果。 我们这些人最初是有想过天佑,向雪二人可能会不在这里,可自从决定先来这里找开始,定制了计划以后,所有人几乎都忽略了这一点。所有人的潜意识里都接受了他们就在罗刹这里的这个设定。 而此刻,灵隐派的去留问题便成了最大的问题。 她们的人不在这里,而我却把她们带到这万分危险的罗刹洞穴里帮我救人。如果她们离开,这个任务肯定完成不了,苏羽和娴子即使再厉害也不可能对付得了上百野灵,更保证不了野灵不靠近我。 如果她们不离开,跟我们一起完成任务,顺利救援成功并且所有人都能平安身退那自然最好。可万一......全军覆没的可能暂且不提,仅仅是她们的人如果出了事,我们今后要怎么面对她们! 我们“鬼魅部落”又该怎么去面对“灵隐派”!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九个静默的身影在满地星星点点的荧光映衬下,显得神秘莫测又落寞无助,更像是九个迷茫的魅影。 “现在还来得及。” 沉默了良久,我打破了这寂静。 众人都抬头疑惑的望着我。 “你们灵隐派的同伴们现在就走,现在走一定还来得及,你们要小心的是,你们上去肯定会吸引走一大批野灵,这样也已经是帮了我们大忙了。不管怎么说,这样的结果我有责任,如果我们还能活着出去,一定上门当面道歉和感谢。” 我愧疚的对五人说道。 我的话音刚落,便传来了萱萱从容的声音:“这个失误不是你的错,只是被我们忽略了。” 萱萱顿了顿,转过身对他们的人继续说道:“天佑他们虽然不在这里,可是鬼魅部落的同伴还在这里,我们会丢下他们自己逃出去吗?” 灵隐派的众人随声说道:“不会。” 萱萱略抬高了些音量:“我们灵隐派的人怕死吗?” 吴影,张离等人嘴角都现出了一丝淡然的微笑,纷纷说道:“来都来了,当然不怕。” “那好!救出同伴,然后一起杀出去!” 萱萱的一段话激起了所有人的斗志,包括我们的人。 “二牛队长,别愣着了!我们刚才已经耽搁了一些时间了,你们的人在哪个凹洞里。” 萧长风轻轻的拍了拍我。 我收起内心复杂的情绪,对着灵隐派的众人说:“大恩不言谢,跟我来。” 九个身影迅速的来到困着兮和探长的洞前,九束光线同时照进里面,整个凹洞里面亮如白昼,这也是整个大坑里除那宝石之外最亮的一个点了。 娴子和苏羽清楚的看到了躺在里面的兮和探长,脸上都露出了喜色。 “那我们开始吧,灵隐派所有人准备,围绕这个小洞开始布施结界。” 萱萱的语气坚定又严肃。 随即,五人都迅速的从背包里各自取出五块拳头大小乌亮的石头捧于手中,张离和夏娜分别在距离洞口两侧俩米的位置停住,紧接着吴影和萧长风又分别在张离和夏娜的左上方和右上方各四米左右的地方停住。而萱萱在四人都固定了位置后,走到吴影和萧长风两人中间的正前方位置也停了下来。 他们互相看了看间距和整个阵型,稍微作了些调整,然后都迅速的在脚下摆起了石头。五块石头,三个在下,两个在上。摆好后对我们说道:“破解洞口结界的人留在里面,剩下的人就辛苦了。” 他们五个人的位置所组成的正好是一个正五边形,也可以说是一个五角星的五个角。每个人之间的距离都是大约四米,所有人的脚下都规则摆放好了一堆石头。而洞口就位于五角星最里面两个点位的正中间,萱萱则位于五角星最上面的那个点,也应该是最危险的一个位置。 这就是五位结界吗?这应该就是他们昨天设计后得出的最合适的方位了,灵隐派的所有人都快速又井然有序的进行着这一任务。 娴子和苏羽紧锁着眉头,神情肃穆的向五角星的两边走去,她们心里很清楚她们这一环节任务的难度,所有人心里也都很清楚,两个人要同时守住间距为四米的五个点,难度可想而知。 30五位结界 这时一个野灵从黑暗的角落里出现在我们的不远处,它目光不定的看向我们这里,显然已经感受到了这里人的气息。 它咧着嘴,一声一声的低吼着,血红的眼睛依旧茫然的盯着我们的方向。突然它的目光定在了我的方向,它锁定了我的位置。 我心里骂道:我靠,这么多人偏偏找上了我。 随即它张开双臂,怒吼着飞快的向我的位置冲过来。 从发现野灵的那一刻起,娴子便早已做好准备,那暗红色的悠悠球紧紧握于手中,蓄势待发。 “嗖”的一声,只见娴子举起的手臂猛的向前一挥,从手中射出一道红光,以极快的速度狠狠的击中了正在快速向我移动的野灵头颅。 “砰”的一声,大满贯!整个头颅被打个稀碎。野灵整个身子也顺势飞出了老远,倒在地上,又挣扎着爬了起来,晃了几下还是倒下了。 所有人看到了这一幕都吓了一跳,惊得目瞪口呆。 我心里不禁打怵,这娘们平时看起来风情万种的,认真起来下手也太狠了。而娴子则气定神闲的将手一勾,远方的红光就又飞了回来。 娴子毫无半点嫌弃的将满是粘液的溜溜球握于手中,开玩笑的说道:“解决了一个,还有千千万万个。” “而这千千万万......已!经!来!了!”夏娜指着我们的周围,面如死灰的说道。 所有人闻声看去,密密麻麻的野灵,各种怪异恐怖的身姿,狰狞惊悚的面孔,带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正朝我们逼近,而它们距离我们已经仅仅不足十米。 灵隐派的那颗发亮的石头所散发出的光线,照射在野灵的身上,冒出丝丝白烟,却并未阻止它们的前行。 “是阳光?”我问道。 “是的,昨天放在烈日下晒了一下午,时间有限,吸收的不多,光线还不是特别强。”萱萱说道。 我心中一震,能存贮阳光的石头还不算稀有,可是能释放如此强烈的光线却不是普通夜光石能比的。而且萱萱竟然还说,这并不算最强的光线,我猜如果晒它个一个星期,应该足以照亮这整个深坑的每一个角落。 “五位结界,开始布施。” 看见渐渐逼近的野灵,萱萱急忙喊道。 “是!”四人齐声答道。 五个人快速有序的后退一步,盘坐于各自面前石头阵法后,双手合十,小指与无名指交叉弯曲,紧接着一阵低亢有力振奋人心的声音徐徐传来: “天地自然,日月同生,散则成气,聚则成形,五行之祖,六甲之精。结!” 一个隐隐约约的微透明半球体从五边形的中心处缓缓显现,像一个半球玻璃罩一样均匀的向外缓慢的扩大着,这就是结界了。 结界的布施既然已经开始,就不能够中断了,可结界这个扩张的速度在此刻是那么的让人心急如焚,现在的结界还远远不够大。 灵隐派的五个人紧闭双眼,不敢有一丝怠慢和分心,他们全力集中的运作着结界。 周围的野灵此刻也已经逼近了,在这重要的时刻,结界人万不可受到干扰,否则必定前功尽弃。 随着在风中呼啸的悠悠球的声音和冰冷的尖刀刺进血肉的声音的传来,我得知娴子和苏羽也已经开始行动了。 我不知道这个结界会不会在某个时候突然中断,也不知道娴子和苏羽她们会不会漏掉哪只野灵,而导致它前来袭击我,我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相信,相信同伴,然后不顾一切的去完成自己那一环节的任务。其他的都不用再想了,不管她们的环节进行的怎么样,我们这一环节也要抓紧了。 我一把将西瓜拉到洞口,急忙道:“快咬破你的手指!” 西瓜怔了一下,将食指含进嘴里,紧闭双眼,用力咬了下去。 我急忙攥住她的手往结界上画着。 可画了半天,结界上什么也没有。 我扯过她的手,对准手电一照,差点没气死。 “大姐,你还没咬破呢!” “啊?是吗?可是也很疼了啊,我还以为破了呢......哎哟!” 没等她说完,我已经帮她咬破了。 “给我照明。”我扯着她的手在结界上画了一道符后喊道。 西瓜脸色羞红的含住被我咬伤的手指,低着头举着手电。 我提气聚于手掌心,将手按在结界上画好符咒的地方低声喝道:“赫赫阴阳,现我神光,风火雷霆,守护我旁。开!” 一阵气力从掌心震荡过后,结界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在那里牢牢的支撑着。 “不管用吗?”西瓜惊讶的问道。 “不,有效果。” 我慢慢的抬起按在血符上面的手。 “我掌心接触的地方能感觉到有不是很明显的裂动,照明。” 随着光线的加强,我们看到了结界上血符的地方,已经有了几道若隐若现的细小裂纹,好像有以血符为中心向四周伸展的趋势。 果然和我所想的一样,这个结界遇到至阴之血,力量减弱了很多,已经不再那么坚不可摧,只要一遍一遍反复的冲击,破解它只是时间问题了,就是不知道我的气力够不够。 可没过一会儿,就传来了娴子的声音。 “二牛,你那个结界怎么样了?我们这里快要顶不住了。” “我还需要时间。” 我头也不回的喊着。心道这才这么一小会儿就已经顶不住了吗,那接下来要怎么支撑啊。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现在必须专心管好自己的环节。 我又运起一股气力集于手中,“赫赫阴阳,现我神光,风火雷霆,守护我旁。开!” 随着我对结界一次一次的奋力冲撞,结界中心的裂纹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明显。 此时五位结界的形态也渐渐的大了很多,很快就要将我们一行人罩在里面了。娴子和苏羽手忙脚乱的守护着五个点,所有靠近五人的野灵都被她们挡了下来,不过看样子她们也撑不了多久。 灵隐派的人额头上满是汗珠,快了,结界就快完成了。 突然一个插着一把蝴碟刀的头颅飞了出来,正砸在了施法中的张离的肩膀上。 张离下意识惊呼一声,稍微睁开了眼睛,便看见眼前脑门上插着一把蝴碟刀的恐怖脑袋正对着他呲牙咧嘴,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整个结界在他这一角处,也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集中注意力,张离!”萱萱闭着眼睛喊道。 “啊!明白!抱歉!” 张离使劲的闭上了眼睛,继续施法。 一个纤巧的身影一闪而过,流畅的拔下了那寒冷的蝴碟刀,又冲进了密密麻麻中,慌忙中只留下一个声音。 “抱歉哦!刚才力气用大了。” 娴子和苏羽被一步步的逼退,已经退到了灵隐派五人的身边,可现在所有人都已经空身乏术,没有能力去阻止了。 眼见群魔已经逼近至灵隐派五人,若再不有所动作,五人必定将被迫中断结界。 娴子和苏羽想突进却进不去,想后退,却又不能再退了。 黑压压的野灵已经在眼前了,再退就是扔下灵隐派的五个人了。娴子苏羽无路可退,站在那里厮杀着,挣扎着,已经和这一群野灵混在了一起。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结界要中断的时候,结界终于给力了。 结界仍然以半球的形态扩展着,范围也终于到了他们的身边。它像一个过滤网一样透过了他们的身体,却隔绝了所有的野灵,将众野灵都推出了结界之外,将我们和野灵彻底的分开了。 终于熬到了这一刻! 五位结界在扩展到五个人前面的石头阵时停止了。 五个灵隐派的人也都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长舒了一口气。 而娴子苏羽二人早已瘫倒在结界内,气喘吁吁。? 31曙光隐现 五位结界终于布施完毕,九个人都被这个透明的大半球形的“大玻璃罩”笼罩在里面。相比之前安全了太多,也总算可以缓一口气。 外面的那些野灵突然被莫名的力量推了出来,现在已经意识到了我们结界的存在。结界外,所有的野灵都被隔离了开来,它们呜咽着,低吼着,力气异常的大,用爪子抓,用胳膊砸,用整个身躯撞击着五位结界。 而结界内,也有一股撞击正在持续着。“赫赫阴阳,现我神光,风火雷霆,守护我旁。破!......再破!......三破!......”满头大汗的我,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现在没完成的只差我这一个环节了。庆幸的是我已经能明显的感受到,我的每一次撞击都会加深裂纹的缝隙,使其延伸到更远的边界。 灵隐派的五人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因为结界还需要持续下去,不过暂时他们不用担心其他东西的打扰了。结界外不断传来剧烈敲击的“咚咚”声,仿佛在提醒着我们每一个人,我们已经被包围了,只要结界一破,我们会被瞬间撕碎。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五位结界也在上百个野灵持续不断的压迫下变的越来越弱,越来越不稳定。 “二牛队长!你得快点了!结界恐怕坚持不了太久了,我们已经快到极限了,就快撑不住了。”萱萱满脸汗水的说道。 转头看向她的那一霎那,出现在我眼前的景象几乎可用用噩梦来形容了。在地上三三两两的手电筒和‘灵隐石头’的照射下,映衬出了爬在我们结界上密密麻麻的上百野灵,在一个几乎是透明的屏障外,正狰狞的朝着我们呲牙咧嘴,张牙舞爪。它们有的拖肠挂肚,有的缺肢少腿,还有的在结界外嘶咬自己的肉吃。当然也有相对正常的。这些野灵的面貌都是它们临死前的样子,都是由一些溺死鬼,吊死鬼,摔死鬼等众多孤魂野鬼演变而来的。 “再多坚持一下,我这应该就快破了。”看着已经满是裂纹的结界,我急匆匆的回复着。 “轰!!!”突然一股强大的气流猛地向我们这里汹涌扑来,震飞了所有的野灵,连五位结界也被震的一晃。 这气流出现的太过突然,让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之后所有的野灵都惊慌逃走,消失不见。 “是镜子!镜面的方向转向了我们!”夏娜大惊失色的喊了出来。 “专心结界!结界以外的事交给鬼魅部落。”萧长风急忙朝夏娜喊道。 我望向了镜子,果然现在的镜子已经转向了我们这里。 是罗刹!!!看来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二牛。”娴子急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总之先坚持住!”我依旧头也不回的急忙回答道。 五个人身边的石头阵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如果石头阵倒了,也就意味着结界也将倒下。看到此情景,萱萱脸色一惊,急忙喊道:“又要来了!大家做好准备!” “轰!!!”话音刚落,一股比之前更强烈的气流从镜子里面扑了过来。强大的气流撞击着结界,在这深坑里传出了震耳欲聋的回声。而结界在气流的冲击下,颤颤巍巍,似乎马上就要被冲破。 “稳住石头阵!!!”震耳欲聋里传来了萱萱急切的声音。 娴子苏羽闻声望去,只见五个石头阵皆在剧烈的抖动着,看起来哪一个都有可能随时倒塌。可是每个点之间的距离太远,二人也只能扶住距离她们最近的两个石头阵。 一阵剧烈的振动后,石头阵和结界都顽强的“存活”过了这一轮,可是基本都已经支离破碎不堪一击了。灵隐派的五个人大口喘着粗气,心有余悸的看着还在焦急破解结界的我。 “破!破!破!破呀!快点快点快点破!......再破!......”此时的我的内心深处似乎有一万只蚂蚁在撕咬,那种抓心挠肝的焦急是足以让人崩溃的。 萱萱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再催促,因为她深知此刻的我比谁都焦急。她冲着所有人缓缓说道:“大家喘口气,然后全力以赴再抗住一轮,给二牛队长再争取点时间。准备!!!” 早已经七扭八歪勉强支撑的五个石头阵又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第三波气流就要来了。 “大家撑住!!!”萱萱高声喊道。 “没有问题!!!”四人高声回应。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我能清晰的听见自己呼吸的节奏和心跳声,我能清楚的看见远处正在努力结界抵抗这一波冲击的五人视死如归的表情,我能看见娴子和苏羽瞪着眼睛看着我和她们口中还没喊出来的“二牛”。我能看见西瓜在我旁边那焦急的神情,我甚至能看看远处镜子里迸发出来的那一股冲击力,伴着横飞的石头和迷你手电筒直奔我们的方向缓缓而来,更强劲,更冷酷。 我深吸一口气,将右手也放在按住结界的左手上,闭上了眼睛。“赫赫阴阳,现我神光,风火雷霆,守护我旁。破!!!” “轰!!!”更加沉闷的一声巨响传来。 石头阵,结界,人,都在这震耳欲聋的强劲气流掠过的一瞬间支离破碎。没撑过半秒,可以说是气流一走一过顺带着就摧毁了我们的防线。这强大的气流如洪水一般以雷霆万钧之势席卷着所有的一切冲向了侧壁。 而在这的前一瞬间,洞口的结界在我能做出的最后一次冲击中终于彻底的裂开了。无数明显的和不明显裂痕开始迅速的扩散,扩散至洞口的边缘时,“砰”的一声,结界像一面被打碎的玻璃般碎成了无数的碎片飞散在周围,然后眨眼间碎片就都消失了。 此刻我已经来不及高兴,急忙用双手撑住洞口两边,尽量用身体护住洞口,准备迎接这一波的冲击。旁边的西瓜倒是比较机灵,选了一处比较平整的石壁,将整个身体贴了上去,这样的方式也会受到强烈的压迫,但应该不至于受伤。 随后夹杂着手电筒,石头,还有我的队友的强大气流汹涌而来,所有夹杂于其中的人和物都被狠狠的摔在了我周围的石壁上。而我则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死死的压在了洞口,我的头在这压迫面前根本无法挺直,整个脊椎和两个手臂死死支撑着身体,感觉骨头都快被压断了。 无比漫长的几秒钟过去了,气流渐渐的消散了,随着气流的减弱,一直被拍在侧壁上的大家也都掉了下来。而几乎快被压断了脖子的我终于可以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所有人挣扎着支撑起他们快散架的身体,艰难的爬了起来。 现在每个人的心里都是绝望的或者可以说是淡然的了,这一波强力的冲击彻底击垮了所有人的身体和心理。在这不可逾越的力量面前,我们注定失败,一切的挣扎都是徒劳的,我们救不出同伴也逃不出这里了,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所以,当众人都用满是无奈和绝望的眼神望向我的时候,看见了除了两个手臂还在洞口苦苦支撑之外,整个身体几乎都被压进了洞里而且还正在像某种两栖爬行动物那样长长的伸着脖子的我的时候,众人的嘴都情不自禁的噘成了“O”型,异口同声说了一句:“卧槽!!!结界......开了。”? 32又见罗刹 结界的打开预示着我们计划的成功,虽然不是完全的成功,却也扫除了大家心底的绝望。因为大家意识到即使在这样强大敌人面前,我们也能做到,那么也就有可能安全逃出去。精神上信念的坚定,增强了肢体上力量的执着,每个人都像打了一针兴奋剂一样,感觉不到身体上的伤痛,纷纷从地上爬起来开始实施救援。 洞口由于被我挡住了大部分,所以里面的两个人并没有受伤。 他们见我依旧伸长着脖子,两手紧按在洞口支撑着身体一动不动,知道我已经僵在了那里。于是萧长风和吴影跑过来一人拉住我一条胳膊往外拖,而娴子和苏羽则冲进去拉出了兮和探长。 短短的几秒钟而已,我的身体就已经僵化到了这个程度,便可以想象这气流的力度的强大,还有我支撑力度的顽强。 我缓缓的试探着活动着手臂,渐渐的恢复了活动能力。可我的脖子却动不了,稍微一动那沉闷的痛楚就会传来,让我根本使不上力气。就在这时,一双手从我的身后伸了过来蒙住了我的眼睛。 我心道不是吧!谁这个时候还有这么好的兴致?我可没功夫猜你是谁。正想着呢,就感觉一个脑袋顶住了我的脖子。我正想转过身看看会是谁有能力做到这么没心没肺的境界,突然一阵剧痛伴随着“咔嚓”一声从我颈椎处传来,我的脖子被强行的掰了回去。 这突如其来举动,除了带给我一瞬间的疼痛外,还着实的吓了我一跳。我有些气恼,满脸凶恶的转过身来就看见站在我身后的西瓜傻傻的瞪着我说:“好点了吗?” 一看是她这个小丫头片子,我已经张大了的嘴,还没发出声音就憋了回去,心中一阵憋闷,只能无奈的白了她一眼。 我又试着动了动脖子,还别说,能动了,不疼了。突然觉得刚刚的态度对西瓜有点过分,随即还了她一个我觉得即温柔又阳光的微笑。“好多了!” “啊!吓我一跳!”西瓜拍着胸脯跑开了。 这仅仅是一个美好的微笑!尘世间最伤人的事莫过如此,如果老天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的话,我绝对不会对她笑! 娴子和苏羽拖着兮和探长出了洞口,欣喜的喊道:“她们都活着,只是昏迷不醒。”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下面就是要尽快逃离这里了。打肯定打不过,所以靠的还是速度。 “我来盯着那面镜子,你带大家先走,越快越好。”萱萱走过来,从一堆被气流冲过来的乱石中捡起那颗发光的石头,然后站到所有人的最前面,面向镜子背对我们然后向我们做了一个后退的手势。 “你快跟他们走,我盯着。”我说道。因为也确实没有让她垫后的道理。 “少废话,快带他们走。”萱萱没有回头看我,只是轻轻的丢过来这几个字,却坚定的不容商量。 目前的形势和她语气中的坚决,实在没有时间允许我们磨磨唧唧,我也就不再做推辞了。我和吴影背起了兮和探长,用束带将她们分别绑在身上。 “五个人一组,从距离我们最近的这两根绳子上走。”我指着身后两条发亮的绳子的位置对众人说。 “五个人一根绳子,会不会断掉啊。”张离有点担心的问道。 “看那绳子的粗细,五个人应该也没问题,管不了这么多了。”萧长风拉了拉侧壁上垂下的绳子说。 “大哥,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你快点上来哦。”夏娜的语气中充满了担忧与不舍。 “嗯,我会的。你们快走吧,不管一会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回来,不然可能我们一个都出不去了。”萱萱微笑的说着,语气很平静。 “苏羽,夏娜,西瓜你们和吴影先从这条绳子走,立刻!其余人跟我去另一条绳子那里,不要耽搁萱萱队长的时间了,我们相对安全了她才能上来。”众人听我一说,纷纷开始爬上绳索。望着萱萱纤细的身影,一股心疼油然而生。朋友,你先顶一会,我把人送上去就来。 “二牛队长,如果我出不去,你要答应我,替我找到天佑和向雪,然后带着他们回灵隐山,不要让她们回来找我。”萱萱没有转身,只是轻轻看着她的肩膀。白光照耀下的侧脸,显得那么的绝决,她的眼中似乎多了一丝晶莹。 “师父可没教过我丢下同伴。”扔下了这句话,我背着昏迷的同伴,也向另一根绳子跑去。 人们都说要有分辨是非对错的能力,可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你就没法分辨出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有些时候你会不知道该怎么做,往前走,你需要遗弃一个人,一个无辜的人。往后退,你就等于放弃了整个团队。理性的选择或许是应该牺牲一个人,保存整体。感性的选择则是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孰是孰非,谁又能说的清呢? 现实不给你考虑的时间,即使它是个需要更多时间的难题。在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情况下还不能停下脚步,那就只能先走着。 众人都已经爬上了绳子,五个人同时在一条绳子上,压得绳子“吱吱”响。面对着这样一个随时可能发生事故的绳子,大家都忍住浑身酸痛飞快的向上爬着。一路上竟没有一个野灵前来阻挡,这罗刹的威慑力还真不是盖的。而镜子也没有再发动冲击。 众人爬到将近一半路程的时候,萱萱开始向绳子方向退过来,也准备攀上绳子。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次能够全身而退的时候,一个熟悉的,曾令我绝望过的声音再次出现,又一次令我绝望。 “又要走么。” 这轻缓柔和的声音本身是很好听,似乎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吸引人的魅力。可此刻听见,我却只觉得浑身冰冷。走不了了吗?管不了这么多了,不能停,继续走,就看萱萱能拖住多久了! “果然还是没那么简单。”下面的萱萱停住了后退的脚步,站在了那里死死的盯住了镜子,头也不回的向我们喊道:“我来拖住它,你们快走。” 镜子开始移动了,缓缓的像我们的方向飘来。萱萱急忙上前几步挡在了镜子面前,向正在发愣的大家喊道:“快走!这是命令。” 33四象乱石阵 众人一咬牙,又继续快速的向上爬行。镜子并没有因萱萱阻挡在前面而停下来,继续缓缓的飘着。 “不要瞧不起人!”说完,萱萱从背包里扯出四面小旗子,双手各握住两面抛向镜子上空,手里快速的结着印。“赫!”清脆响亮的女孩子声音,传遍了各个角落,显得的那么悲凉。 随着一声呐喊的结束,四面正在自由坠落的旗子像是突然有了生命般停止了下落,直挺挺的飘立在镜子四个方向。而此时萱萱的口中还不断的念着咒语,附近的大小石块开始不停地抖动。 “赫!”又一声呐喊传来,忽地,地上所有大小石子都飘了起来,聚集到四面旗子围成的空间内,以镜子为中心围绕着开始旋转起来。 石头越聚集越多,旋转速度也越来越快。如此强大阵势把我都震住了,这真是在我的意料之外,这位萱萱队长的修为还真没有她这个人看起来那么简单。看这样子,如果是一个人被这个阵封住,如没有破解之法断然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因为被乱石砸成个全身粉碎性骨折可能性是很大的。 镜子被这疯狂的石头们团团包围住,也被迫停了下来。 萱萱应该是以为奏效了,结印手势一变,大喊一声:“聚!!!”四面本来直立着飘在镜子四周的旗子,同时向内测倾斜了,紧接着乱石也开始越来越紧凑,越来越逼近正中间的镜子。我本以为这个阵法只是能困住敌人就已经很可怕了,没想到还能主动攻击,应该不是个简单的阵法。 “困住我还不够吗?还起了杀心。哼!区区四象乱石阵,别说是你,就是你师祖灵隐老头儿亲自来也奈何不了我。”镜子说话了。 没人知道这货究竟是何方神圣,它应该是第一次和萱萱见面,可它竟然知道萱萱是灵隐派的,还知道灵隐派的师祖灵隐老祖,这货真是深不可测。 话音刚落,一股气波从镜子四周轰然发出,所有石子顿时像一群老鼠中间跳进一只猫一样,四散而逃。四面旗子也被震开,四散飞去。 随着旗子的分开,萱萱本来结印着的双手也不受控制的分开了。可还没等旗子和碎石落地,萱萱再次双手合十,结好了印,又一声呐喊“聚!!!” 四面被震飞的旗子立刻又有了生命般,飞回原来的位置,落地的和没落地的石头也像是受了旗子的召唤一般,又再次涌向镜子,快速旋转起来。 “还真是执着的丫头。”轻柔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的语气中似乎多了一丝烦躁的愠怒。 “轰!”果然,又一波强气流奔涌而出,飞速旋转中的乱石以更高的速度天女散花般的向四处飞散着。因为控制它们的旗子已经不知飞到了哪里,而控制旗子的宣萱也飞出去了。 宣萱受到此次冲击,已经无力反抗,倒地不起。已经快爬到上面的众人只听到这一声巨响,便知道下面的情况很不乐观。 “走!”萱萱用所有的力气喊出了这一个字,声音嘶哑,不再清脆,传达了无尽的凄凉与绝望。 看来等不到我把人送上去了。我拍了拍在我上面的萧长风,将背上的人转交给他。“你带着大家继续走,直接回村,我去救萱萱队长,救不回她,我不会一个人回来。” 萧长风看了看我,半响点了点头,“我们在村子等你们。” 我迅速的顺着绳子往下滑,看见萱萱还在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几次都没成功。此时我心急如焚,因为灵隐派的人不可以有事,一个都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我们欠她们的太多了。 “你救了他们,那你就留在这吧。”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萱萱高高举起,像一只看不见的手臂,掐住她的喉咙。 “真是粗鲁,你声音这么性感,本来......我还真想给你介绍一个......”萱萱费力的说着,然后开始挣扎起来,气息越来越虚弱。 它终于动了杀机吗? 我加快了下行速度,提前跳了下来,顾不得脚下传来的剧痛,摸出一张雷炎符纸,远远向镜子丢去。符纸直直的飞向镜子,还没等我施法引爆,符纸就飘进了镜子里,没了。贴不上吗,那镜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镜子里面又有什么?或许真的是一片湖水,或许是一个无底洞。 来不及多想,我拿出身上所有的雷炎符纸再次丢向镜子。一沓符纸在飞行中四散开来,杂乱无章的飞到了镜子前,如果它们再次触碰到镜子,结果还会是一样,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就在纷飞的符纸接近镜子的时候,我提前施法引爆了它们。“砰砰砰”一连串的爆炸响起。还好,这一招还是起到了作用,虽然没有伤到镜子丝毫,但是打断了它的发力。 我快速跑过去接住了正下坠的萱萱,她虚弱的像一团棉花,大口的喘着粗气,正用疑惑责备的眼神狠狠的瞪着我。 “你......怎么还没走?” “他们这会应该已经安全了,我回来接你。”我说道。 这时镜子飘到我们的面前,挤出了冷冷的一句话,“哼,雕虫小计。” “可你还是上当了,被吓到了吧?那些雷炎符对你来说应该没那么大威力,怎能伤了您这样的大神呢,你大可不必停下的。”和镜子打过一次交道,一直是被虐的状态,这一句话也算是迄今为止我唯一一次对它的伤害了,不免心中有些得意,也懒得管它到底在不在乎。 也许这句话确实激怒了它,我也被那只无形的手臂控制住了,不过它没有掐我的脖子,我感觉不到他掐住我身体哪个部位,只是身体动不了,更像是被一股力量包围住,没有粗鲁,却很温柔。我被拉到了它的面前,很近很近。 “你不会是要吃了我吧?”我笑着说。不知道怎么的,更不知道从哪一刻起,我觉得它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可怕,我对它也没有那么惧怕了。当然,它的强大不容置疑,我们根本抗拒不了。 “今天总算是看见你用第二招了,我一直以为你只会发几个气呀波呀什么的。轰来轰去的,震的我们头昏眼花的,烦死了。” 我继续瞎扯道,此时我确实觉得很轻松。 本来嘛,生死都在它的手上,我又左右不了,反倒释然了。 34逃出魔窟 我就这样一动也动不了悬浮着,脸几乎都贴在镜面上了。自己说了两句一点也不好笑的幽默话,没有人回应我,镜子也一直沉默着,气氛还真有有点尴尬。 我想象着随时被镜子吸进去的画面,好像这些也都无所谓了。萱萱我带不回去了,抱歉的话现在如果还说就太没意思了,我在这陪她,因为我也回不去了。 大家回去了就各自回各自的门派,不要再来这里了,打不过的。或许云清这老头儿也不能奈它如何,都回家吧,任务失败,队伍解散,队长处死。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胡思乱想着,镜子里却伸出一只苍白修长的手。这诡异的景像着实吓了我一大跳,当然我动不了,也跳不起来。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滑过我的脸,凉凉的,却有一丝温暖的错觉。痒痒的,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不是他,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可能是他,第一次看见你我就知道......不可能是的......” 镜子发出的声音依旧很好听,像是在自言自语,可语气里明显充满了无尽的失望与落寞,给人的感觉凄凉到无以复加,凄凉到足以让陌生人心疼到无法呼吸。 “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你不该出现在这里......你不该出现在这世间!”随着镜子声音的越来越高,那只苍白的手渐渐的紧握起来,我周围空间的力量也越来越凝聚,我整个人就像被人攥在手心里,呼吸开始困难起来。 这是要捏死我啊,这死变态。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你自己认错人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来这里是救人又不是来冒充。你想杀便杀就是了,何必说那么多......你是强者,强者做事用不着跟谁解释。” 虽然现在的我身份是弱者,是被可怜的一方,但我一直信奉这个道理,强者做事谁又能干涉呢?既然没人能干涉又和需要去向谁解释! 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带动着我的身体跟着扭曲起来,捏死还是拧死随你便吧,对我都没有区别。 虽然它要杀死我,可我并不恨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它抓了我的同伴,如今又要杀死我,我却对它一点也恨不起来。我不知道在它身上发生过些什么事,我不知道它说的那个人是谁。可是我觉得它很可怜,它如此强大,又如此孤独,虽然不知道它本体到底是什么样,却也无非不过是一缕薄薄的烟魂。 不知怎地,脑中突然浮现出第一次逃脱时候听见的那仿佛是幻觉的声音。 “别走......我是......灵儿啊......” 这是它的名字吗,它也有名字,那么,我觉得我该称“它”为“他”了。 “灵儿,灵儿......好像女人的名字......”我轻轻的说道。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嘲笑他了。可我没有恶意,我是可怜他,可怜这个强过我一万倍的强者。 就在我以为我必死无疑的时候,正在扭曲缩紧的空间逐渐的舒展开来,我又可以顺畅的呼吸了,身体也不再受到压迫。我被缓缓的放到地面上,周围控制我的力量也一点点的散尽,我们看着那只苍白消瘦的手又渐渐的消失在镜子里。 “你说过只要我们足够强大,就可以不看任何人的脸色,可以随心所欲做我们想做的任何事,就可以自由自在的去追逐我们想要的东西。可现在我已经如此强大,我再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我能做我想做的一切,无人能阻。可我不觉得我自由,除了在这无穷无尽的虚空中傻傻的等待,我没有任何事情想做,我已经没有可以追逐的东西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凄凉幽怨的一段话像是在自言自语,也或者是说给那个他一直等的人。 镜子缓缓的飘回坑底的中心处,像一个黑暗中孤独的石头。“好久没听见他叫我的名字了......你们走吧。” 我和萱萱对望一下,彼此看到的都是惊讶和茫然。这又是搞什么啊?我们可是连死都准备好了,突然又不用死了,这起起伏伏的太折磨人了点。从他的话语里我听出了一些蹊跷,但是我现在脑子太乱,没有精力去分析推测了。 “那......”我本想说点什么,一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那多谢了。”我都不知道我谢他干嘛,明明是他要杀我。 我背起萱萱朝绳索走去,萱萱有点担心。 “就这样?” “那要怎样?” “小心他背后偷袭。” “不会,刚才就可以杀,何必偷袭。再说了,他偷袭,我们也小心不了。” “也是。” 我扎好束带,开始爬绳索,我知道他不会偷袭,不是因为什么道理,是因为一份没来由的信任。 就这样爬了很久,我突然想再看看他,回过头去,除了点点荧光淡淡的亮着,全都是黑暗,已经看不见镜子了。但他还在那里,不知道要存在多久,要等多久,他身为一个游魂的存在,不去轮回,就不会转生。他如此强大,没有人可以轻易将他除掉,他或许将会是永恒,那就意味着永远的等待。 萱萱见我停了下来,以为我体力不支,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是不是太重了啊?” 这时候不管真重还是假重,都不能说重。女孩子最在乎的一个是年龄,一个是体重,这点常识大家必须要有,我就很明白这个道理。“不重啊,一百五十斤都没有吧,我背得动。” 我猜萱萱对这个回答应该是很满意的,因为她再没有说话。 这个破坑,我想我们不会回来了,没有人愿意再来这里,这里是噩梦,是永远的曾经了。至于这个任务,还是不要异想天开了,回去我要好好的跟老头子理论理论。还是先不想这个问题了,以后在说吧。 可我有一种预感,事情没完。从初始到现在还有很多的谜团没有解开,这应该仅仅是开始,我们能就这样自作主张的回去吗?或者说,我们回的去吗?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预感,总之我觉得我和罗刹之间还会有一些事情发生。 想到这里,我竟然鬼使神差的向黑乎乎的下面喊道:“灵儿!!!或许我们还会再见的。” 良久,传来了那轻柔的声音。“好。”? 35怪异的村长 已经可以看见上面射下来的那一束微弱的阳光了,这也意味着我们这一次的联合救援行动成功了。 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终于出了这洞口,我和萱萱躺在了一块被阳光晒的暖暖的大石上休息,等待恢复体力。这时候的阳光对我们来说简直珍贵过金子。 萱萱缓缓的坐起来,微皱着眉头,“说实话,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我们成功了......可是......” 话没说完,萱萱的眼里已经噙满泪水,声音也变得哽咽。 我知道她想说的是,可是他们在哪?是啊,她的两个师弟师妹不在罗刹这里,应该就在那个人头灯笼那里了,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恐怕是凶多吉少。 我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却不敢对她说,不过她或许也这么认为。这次的救援行动我们欠他们一个大人情,那就只能在下次的救援行动里偿还了。我们两个人静静的休息了很久很久,各自心里想着近来发生的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打算。 感觉身体渐渐的恢复了许些力气,这才赶回村子。 我们俩回到村子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在零星路人的村路上,我们顶着依旧怪异的目光,回到了我们那破旧的屋子里。众人见我们平安归来,皆大欢喜,都深深的吐出了埋在心底的担忧,眼中满含泪花。 唏嘘过后,望着已经成功救出还在昏迷中的探长和兮,萱萱满脸的愁容隐藏不住的显现出来,大家也看出了她在担心着什么,也都紧锁着眉头,纷纷默不作声。 “二牛队长,我打算稍做休息,一会儿便去你梦境中的那个庙里去找天佑和向雪,还得劳烦你给我们带路。”萱萱轻轻的说道。 “萱萱队长,救他二人固然是刻不容缓的,可是以我们现在的体力成功的几率很小。即使我们现在还有战斗力,即使我们现在就出发的话,我们进入森林深处在找到庙宇很可能天就黑了。而且,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天黑之前我们也找不到庙宇。所以我建议我们商定一下计划,最快也要明早行动。” 我艰难的说出了这些话,他们刚刚帮我们救援成功,而今我说这样的话确有点不仁不义。 “去罗刹那里成功的几率不一样很小吗?你不是也奋不顾身的去了?”萱萱满眼泪水的瞪着我。 我望着她无助又绝望的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理解她内心的情绪,和对同门的担忧。“当然,如果你坚持要今天就去,我们鬼魅部落一定会全力协助。” 萱萱沉默了,把头深深的低下,半响说出了一句:“对不起!” 这三个字的含义可能很深,或许是对自己刚刚冲动表现的自责,又或许是对自己没有保护好师弟师妹的失职,又或许是对我们鬼魅部落的情绪发泄,可是这个时候谁又会怪她呢。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缓慢而沉重。声音静止在我们门口。 我疑惑着推开了门,只见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伫立于门外,衣着朴素,神情淡漠。身后站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从着装样子上看,这两位应该都是这个村子里的村民。 “您有什么事吗?”看着面无表情的陌生人,娴子首先开了口。 而面前的老者却没有急着回答,反倒是目光一一扫过屋内的所有人,缓缓露出一丝几乎看不出来的微笑道:“各位法术界的小师傅来我村降妖捉鬼已有几日,我身为村长这么晚才来拜访,实有不周,还望各位小师傅莫怪。” 他的话虽然说的礼貌客气,可是他神情中不屑,却丝毫没有愧疚的意思。看来是见我们几人年纪轻轻,瞧不起了。 “村长?......”众人也察觉到他言语中的不重视,不觉心中生出一丝怒气,不知道他今天来这里到底什么用意。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法术界的人?世人知道我们法术界的并不多,你今天来这里不仅仅是来客套的吧?”苏羽冷冷的问道。 “我们这里来过很多法术界的人了,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今天来此,原因有三,第一是对大家的招待不周而致歉,第二是为大家来我村降妖捉鬼致谢,这第三嘛......”村长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三,我是来劝各位回去的。” 一听此言众人皆为一惊。看来第三个原因才是他今天来的主要目的。那我就更想不通了,这个村子已经被鬼闹的快要荒废了,他为什么还要赶我们这些抓鬼的回去呢?是打算放弃村子吗?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回去?”萱萱愤怒的说道:“我们的人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你现在要我们回去?我们来你村子已经两天了,你既然知道我们是来捉鬼的,为什么不出来带我们了解一下你们这里的情况?你还算是个称职的村长吗?你这个村长到底是何居心?” 萱萱说出了我们都想说的话,让我们也算解了一下气。这个村长神情依旧,波澜不惊,可是后面的“跟班”却一脸怒容,狠狠的瞪着萱萱。 “这位姑娘说的确实在理,确实是我的不是。你们都是菩萨心肠除魔济世,大老远的来本村捉鬼,我本该率领本村村民全力协助的,可是经过这几日的了解你们也应该都看见了,村里的人早已经人心惶惶,走的走,死的死,组织不起来了。我年纪也大了,心有余力不足,你们法术界的人也已经失败而归有几批了,这里面的事不是你们这些后生能解决的,我劝你们还是早点回去吧,再呆下去......很危险。”村长平静的说道。 这个虚伪的村长让我很讨厌,小小的一介村官而已,说话就全是官腔一套一套的,全都是废话。明明才五十多岁,真好意思称自己年纪大了,还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就呵呵了,他应该庆幸闹鬼的事件涉及的是全村,如果鬼只祸害他一家,我肯定告诉各路冤鬼们玩的嗨一点。 “村长大叔言重了,我们初来乍到,本应先去拜访您的。可年青人嘛,总是求功心切,就先去捉鬼了,也还请您别怪罪。” 我看着他,违心的微笑道:“我们哪有你说的什么菩萨心肠除魔济世的伟大志愿啊,虽说捉鬼是我们法术界义不容辞的责任,可如今我们这样的年轻人谁还管这个啊,说白了我们也还是师命难违。我们原本以为是来此随便捉个小鬼就回去复命的,可谁知道那鬼那么厉害,我们派出去的人都找不到了,我们总不能丢下他们不是,大叔若知道些什么,还请指点一二啊。” 村长闻言一愣,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随机微笑道:“小兄弟一看就是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就应该听我一句劝,尽快离开这里吧,你们的人恐怕已经......” “已经怎么样?”萱萱急切的问道。其实她也知道村长后面要说的是什么,也知道这句话问的没有意义。 “不会吧?”我故作夸张的问道:“我们的人也都很厉害呀,不会这么简单就出事吧?”我故意加重了简单俩字的语气。 “简单?”村长语气突然激动了起来,“学了点皮毛就不知天高地厚,摄魂碑可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那是......” 村长猛地打住,不再继续说下去。他自知被我套出了话,不免心中不悦,眉头一皱,冷冷说道:“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众人都听到了村长说了“摄魂碑”,正想了解更多,谁知他竟然要告辞了。可看他的样子很明显是有意瞒着我们,再问也不可能问出什么了,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等等!”一个凌厉的女声从屋内传来:“村长既然一直觉得对我们照顾不周,那改日我们登门拜访,给您一个款待我们的机会如何?”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屋内的土炕上坐着两位神情疲惫却依旧清丽的女孩——幽灵探长和兮。 说话的正是探长,她们醒了。 36进军玉米地 她们二人的突然醒来出乎了我们的意料,而探长的这一番直白的言语,更是让人始料未及。村长微微抬起头眯着眼睛望向屋内,便瞧见了也正在看着他的幽灵探长,还有探长脸上那似有似无的诡异微笑。 “这位姑娘说的却在情理之中,我确实应该好好款待一下各位的。”村长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只是近年来村子收成一年不如一年,本人家中也十分清苦,恐怕实在没什么可以款待你们的了,真是对不住各位小师傅们了,惭愧啊。” “我们拜访,那是礼数,粗茶淡饭,也是心意,您身为村长,还请不要再推辞。”探长一番犀利的言语,简单直接,不留余地。 探长把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村长也觉得实在不好再继续推辞下去。他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也多少添了些许不自然,“啊,既然各位小师傅如此不嫌弃,我自然欢迎的很。” 他说完,一脸不悦的转身走了。那“跟班”更是很不友好的瞪了我们一眼,也跟着走了。 村长刚走,娴子和苏羽便第一个冲进屋子来到探长和兮的跟前,嘘寒问暖,这场面基本等于生离死别的姐妹重聚。灵隐派的人看到这样的场面心中不免有些失落,皆沉默不语。 我此刻很能理解他们的心情,我们的人已经都找回来了,可他们的人还不知所踪生死未卜,任谁都会感到无比的失落。 村长意外的来访和同伴突然的醒来,打断了我们正要商谈的救援计划。 其实萱萱也一定明白,以我们现在的状况和对敌人的了解程度来看,今天如果真的再去二次救援,成功几率几乎为零。 她轻轻的对大家说道:“真对不起,刚刚是我太冲动了,我们确实需要详细商议一下,我们需要一个详细的计划。” 娴子对她点点头,把她扶到了土炕上。 幽灵探长和兮刚刚醒来,身体还有些虚弱,身边一下子多了很多不认识的陌生人,她们应该还搞不清楚什么状况,想问些什么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不该当着这些外人面前说出来。兮望着众人,一脸的迷惑,而探长从村长走后就始终沉默不语,低头深思。 娴子和苏羽肯定特别想问问她们二人当时是如何被抓走的,她们分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可现在人多又不方便多问。灵隐派的众人由于救援计划被打断,我们的同伴又突然醒来,不知道是该继续讨论救援的事还是应该先回避一下明日再议。而西瓜坐在一旁的角落里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互相看着,张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场面显得很尴尬。 一片寂静中一声“咕噜”声传了出来,不知是谁的肚子在叫。 说起来自从来到这里我的大脑一直是不够用的懵圈状态。所有的事情发生的都是那么突然,节奏又那么快,一件接着一件的,我一直没有足够的时间思考,我需要安静下来思考。大家这几日也肯定都是没有吃过一次正经的饭,别说没有吃饭的心情,这破旧的村庄,恐怕都没有吃饭的地方。再这样下去,大家肯定撑不了几天。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需要修整一下。”沉默了片刻我对大家说道。 大家听见我突如其来的一句,不知是何意思,纷纷不解的看着我。我继续说道:“我们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好好的吃点东西,捋顺一下近来发生的种种情况,商讨一下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做。” “说的也是啊,大家都已经疲惫不堪了,是该修整一下了,我们把身上带的吃的都拿出来吧,也算一起吃个饭。”娴子说。 “咱们身上应该都是压缩饼干吧,太难吃,我们吃点别具风味的吧。”我强笑了一下想打破这沉重的氛围,对他们说道。 “看你的表情,应该是吃的有着落了,你不会是还偷偷带了专属口粮吧?”苏羽疑惑的看着我。 “那倒没有......看见破厨房里那口大黑锅了吗?看见那口破压井了么?看见村西边那一大片一大片的玉米地了吗?这个季节玉米正好煮着吃,不嫩也不老。”我信心十足的说到。 “煮玉米?那太好了呀。”西瓜第一个拍手叫好,“这时候能吃到香喷喷的玉米,简直就是太幸福了。” “那口锅倒是能用,就是不知道那井还能不能压出水了?”娴子看着里屋那口上了年纪的井说道。 “一定行的,别小看这些老东西,老东西最用得住了,先往里面倒些矿泉水做引水,然后多压一会儿就会出水的。来两个男人拿上包跟我去摘玉米,剩下的女人在这里洗锅烧水等玉米回来。”我兴奋的说着。 “这......是不是不太道德啊?”一直虚弱着的兮软软的说了一句。 “没事的,我们为他们捉鬼,他们也不管饭,吃他们点玉米还不行?再说了......我们几个的身手你们应该清楚,我们的行动不会有人知晓的。”反正我今天是铁定了要吃的。 大家此刻的顾虑我是理解的,因为说白了我们这属于偷。大家都觉得不太道德,不好说赞成,而这个屋子算是鬼魅部落的据点,灵隐派则为客,也不好多说。可是这时候谁不想好好的吃一顿饭呢?他们的心里也一定都是期待着的。 集体期待的不道德的事,就必须有个带头的不道德的人,而且意志要坚定,我就是这个不道德的带头人。 我想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都是纠结了,不知道该赞成还是反对,都沉默不语等着别人做决定。 还是探长的一句话最终释怀了大家愧疚的心情,“先吃了再说,大不了以后赔他们。” 我对吴影和张离摆摆手,示意他俩跟我去摘玉米。二人看着萱萱,等她定夺。萱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然后,二人一人清空一个大背包,也满脸兴奋的跟我出发了。 37相聚同餐 天渐渐的有些黑了,深秋的风带着无尽的凄凉吹过每一条深巷。 生了火,屋里温暖了不少。满屋子都是煮熟的新鲜玉米的香气,一群人围着一口架在火上的大黑锅,锅里堆着满满的玉米在沸水中由生变熟。 “熟了吧?应该熟了吧?”西瓜蹲在锅旁边焦急的问着。 “熟了熟了,把火弄小一点,开动。”我也焦急的回答着。所有人都焦急的紧盯着,一听说熟了都面露喜色的开始拿玉米吃。 我们拿着玉米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暂时放下了所有的悲痛和担忧,互相看着同伴的吃相,互相嘲笑着,这一刻很放松,很痛快,很幸福。 “你们三个也拿的太多了吧,是不是毁了人家一片地啊?这满满一大锅的玉米能吃的完吗?”娴子看着满满的一锅还有那剩下没煮的一堆,嘴里嚼着玉米,含糊的说道。 “这可不能怪我们,我们本打算装满两包就可以了,你们二牛队长非要三包都装满,正如你所说,还真真的是毁了人家一小片地啊。这地的主人看了以后不知道什么心情,没准就是那村长家的,呵呵。” 吴影又捧起一根大玉米笑着说道。 我咬了一口玉米,急忙说道:“不多不多,今天就是要吃个痛快,要真是那村长家的玉米地,我们就应该把身上的所有口袋,总之能装玉米的地方全部塞满才对。” 大家哄笑。 “现在我们边吃边来谈谈正事吧。”我对大家说道。“我现在有两个问题需要弄清楚,第一,探长和兮,你们到底是怎么被抓到罗刹的洞穴的?第二,萱萱,我想知道你们灵隐派为什么也来到黑山村做任务?你们的任务目标是什么?” 萱萱咽下口中的食物,沉默了半响,说道:“二牛队长,我不想骗你,可我们这次来的目的确实不能告诉你。不过我向你们鬼魅部落的所有朋友保证,我们绝对与你们的任务毫不冲突,更不会做任何对你们不利的事情。” 灵隐派的其他人听了萱萱的话,都点点头,表情闪过一丝愧色。 我相信萱萱的话,她们如果真的要对我们做什么不利的事情,就不会给我‘上玄丹’了,更不会帮我们从那么危险的洞穴救出同伴。可她们此行的目的却不能与我们说,这让我很不理解。如果仅仅是捉鬼降妖的话,同为法术界中人,完全没必要隐瞒。可如果她们不是来捉鬼的,那么他们来此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我突然想到萱萱刚见到我的时候好像早就知道我的存在一样,难道她们这次来还会和我有关吗? 她既然不方便说,我也不能多问,转头看向探长和兮,询问她们的答案。 幽灵探长看了看兮,狠狠的咬了一口玉米说道:“我们是怎么被抓走的,我们自己也不清楚,那天晚上是这样的...... 我记得那天我们初到此地,已经是傍晚,我没你们那么好的体力,早已经疲惫不堪。 那晚好像大家都睡得很快,很熟。我也忘了睡了多久,然后被娴子叫醒,她说她听见了什么动静,这时候我才发现你和陈榕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我们四个女的。电话在这里也不能用,我们等了很久也没有你们的消息。她们怕你俩出事,决定还是去找你们。我迷迷糊糊的跟着她们去树林里找,可找了半天也没有人影。 后来娴子说还是让我和兮回去等,怕万一你们回来看不到人着急。我们俩又往回走,可刚回到我们休息的地方的时候......” 讲到此处,探长停顿了一下,脸色有些发白,声音有些颤抖的继续说道:“就在这时候,我们听见了一个很奇怪很奇怪的笑声,很飘渺却很真切。不像是人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什么的声音。这个声音让我毛骨悚然。我循着声音看过去,于是我看到......看到在一个树尖上漂浮着......一颗人头!!!” “啊!”西瓜听到这里吓到了,不禁的喊了一声。 我们所有人听到这里也都觉得毛孔张开头皮发炸。兮点了点头表示两人看到的一样,她也同样惨白的脸。众人皆屏住呼吸听着探长的讲述,手里的玉米都忘了吃。 探长继续说道:“那个场景我仍然记忆犹新,估计我很久都不会忘记了。 白森森的月光伴着冰冷的秋风照射着山上的森林,而森林中一棵树的树尖上一颗诡异狰狞的人头正在朝我们奸笑,那灰白的双眼直直的瞪着我们。 我看着这恐怖的人头顿时就困意全无,正不知所措时,这个人头却突然动了,他飘进了森林里眼看就要不见了。兮认为你们可能就是遇到了这个东西,没准跟着它就能找到你们......” 幽灵探长说着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有些愧疚的说:“我太大意了,我有个毛病,我疲劳的时候是无法集中精神思考事情的,所以我也没往深处想,顶着恐惧就跟着兮去追这个人头。 追了很久,却一直都保持着一个它甩不掉我们,我们追不上它的距离。追了大约半个小时,那人头一晃又消失在森林里,而我们眼前竟然出现一座庙,是一个破的不像样子的庙宇。 我正在疑惑的时候,那颗人头不知道从哪里又冲了出来,冲到我们俩的面前,眼睛变的通红,直直的瞪着我们。我还在研究它的眼睛怎么变的这么红的时候,发现我已经很难将视线从它的眼睛上移开了。而且我的身体也渐渐的没了力气,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我意识到这是着了这人头的道了。就在我以为我们应该是要挂在这里的时候,恍惚间却看见......一个白影从天而降,立于庙宇之上。然后我就没有意识了,再然后我睁开眼睛就看见你们在欢迎村长了。” 探长说完这一席话,却给我们带来了更深的疑惑。 “你和兮竟然也是遭遇了那人头还被带到了庙宇那,可为什么你们会出现在罗刹的洞穴呢?难到那怪头和罗刹有什么关联?那白影又是什么?” 我不解的问道。她们二人摇摇头表示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了,你真的打算去拜访村长吗?” 其实对于这一点我也很是不解。一开始我以为幽灵探长只是不喜欢村长的为人,而在言语上要他难堪,可她的语气肯定,句句不给村长拒绝的余地,应该是真的打算去拜访。 “嗯,那时候我刚刚醒来,正好看见你们在门外接待刚刚走过来的村长,当时我的脑子完全可以说是一塌糊涂,这么多陌生的人,又是陌生的地方。我就静静的思考了一下当下是什么情况,顺便听听这个首次出现的村长来的目的。 后来我发现他很奇怪,他好像知道很多事情,又不想让我们知道。问他是不会有答案的,那么我们就要自己去查,要查就一定要去他家。至于什么时候去,就看我们的时间了,反正他已经答应了。对了,我没跟你们商量就自作主张的提出拜访,鲁莽了。” “不鲁莽,当时的情况哪还允许商量。”我摇头示意她并未做错。 这位幽灵探长心思缜密智力超群,短时间就看出了门道并提出拜访又让村长无法拒绝,她这苏醒后露的第一手,简直是让我惊喜。 若有她这么一个智囊,以后的事我感觉还真有了几分胜算。? 38拨开云雾 随后我们将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来龙去脉讲述给了探长和兮,当然也包括灵隐派的众人。灵隐派除了此次的目的以外,把她们所知道的少许情况也都说给我们听。现在可谓是互相没有隐瞒,坦诚相见了。 我在心里将刚刚得知的探长和兮的遭遇,结合娴子和苏羽的遭遇还有陈榕的梦境,整个事件一件一件的融在一起,捋顺起来,一切就都通了。 大概的情况应该是这样。 那晚我一个人去了村里,女孩们都睡下了,陈榕一个人留守。然后人头出现,陈榕发现了人头,独自去追。 过了一会儿娴子醒来发现我和陈榕都不见了,带着大家出去寻找。她们寻找我们的这段时间里,陈榕与人头开战,险胜后回来通知她们,却发现已经没人了。于是留下纸条,又去找她们。 可途中却再次遭遇人头,被引至庙宇,差点被吸了魂。因为‘黑球’的出现,他侥幸又逃出庙宇昏迷于树林深处。人头应该是事后追了出来,没有找到陈榕却意外发现了想要回到原地等待我们的探长和兮。于是将探长和兮引诱到了庙宇处。 而娴子和苏羽找不到我和陈榕,决定回到原地看看,却发现不但我和陈榕没有回去,连探长和兮也不见了。于是又匆忙的去找,等我从村里带着西瓜回来的时候,所有人就都不见了,只有一张纸条。 我按照纸条上陈榕的建议在原地等到凌晨,等来了陈榕。而娴子她们则是去了另一座山头寻找,寻人未果后又去了村里。而探长和兮在意识消失之前看见一个白影,最后却被我发现于罗刹的洞穴。 等我一个人从罗刹的洞穴回来进村的时候便遇到了娴子和苏羽。剩下的事情就简单明了了,可现在还有两个主要谜团没有解开,一个是陈榕为什么再次失踪,他在哪里?第二个是探长和兮是怎么就从庙宇那里到了罗刹的洞穴呢? 幽灵探长听完大家互相交涉的经历后,许久默不出声。 她仰头看着窗外透进来森森的月光,缓缓说道:“我幽灵探长刚到此地,还没为这个团队做什么就被那野鬼抓了去,一直昏睡到现在,给你们添了很大的麻烦,真是惭愧,这几天你们辛苦了。” 她顿了顿,又说道:“造成这样的后果我有责任,如果当初我能清醒一点,不那么迷糊,但凡我稍微思考一下,都是决计不会中了那人头的区区小计的。我会让它付出代价的。” 娴子见探长愤恨的语气中透出万分的惭愧与内疚,大气的说道:“不要这样说,发生这样的事也不怪你,如果二牛不擅自行动,如果我和苏羽不扔下你们二人,也许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真要追究责任,没有人能逃脱。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就不要太分彼此了。” 兮对着幽灵微笑的点点头示意她不用太内疚。 别看探长是个女的,放起狠话来还真挺有威慑力,看得出来是个自尊心超强的女孩子。我也能理解她的内疚心里,因为兮和我们毕竟是同门,无论多么艰难,救她出来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而她和我们只算初见。 众人互相交流完这些天各自的经历,串联起来也算是拨开云雾了,当然只能说是拨开一半,还有些谜题始终未解。大家喝着热水,啃着玉米,解开了一些缠绕好几天的迷,心里也觉得痛快多了。 见大家吃炮喝足,也是时候谈一谈下一步的计划了。 我起身说道:“我们下一步的计划就是找到灵隐派的两位同门和陈榕师弟的尸身,而我觉得他们很可能都是遇到同一个敌人,那么他们很可能都在一个地方。此事已经刻不容缓,明天就必须做出行动,今晚就必须制定出救援计划。” 大家都点了点头。 我继续说道:“虽然我们没有什么线索,但以目前的状况来看,我们有两个敌人,一个是罗刹,一个是人头。既然他们不在罗刹那里,那么基本可以认为是在人头那里。所以我们明天要去的就是人头的藏身处——那座废弃的庙。然后根据这个方向,我们现在来制定救援计划吧。” “以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那片藏有庙宇的森林位置我们是知道的,可是森林又大又密,深入其中很难辨别方向,我们有把握找到庙宇吗?”萱萱担忧的问道。 “如果二牛的梦境里的情况都是真实的,那么庙宇里供奉的是一个古怪的“摄魂碑”,这东西名字都这么邪气,怎么想也不会是神灵之类的东西,又有人头藏于其中,那么阴气肯定非常重,只要我们深入深林与庙宇缩短到一定的距离,再靠罗盘找出它的所在方向应该没问题。”娴子说道。 “娴子师姐说的有道理,这样一来方位的问题就解决了,剩下的就是对付那个人头了。我们要想到庙宇内部找天佑向雪她们,就肯定避不开人头这一关,所以正面冲突是在所难免了。只是不知道这人头好不好对付。”萧长风缓缓说道。 “我曾经在师弟的梦境里看见了师弟和人头的打斗,虽说这人头也曾中了我师弟的招,但客观来讲法力在我师弟之上,而且它非常狡猾,擅长装死骗人。”我越说越气。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幽灵探长突然站起来,自信满满的微笑着说:“我已经有计划了,对付那颗人头我们这些人绰绰有余。” 大家都是一愣,惊讶的望向幽灵探长。探长微笑着继续说:“从之前二牛的讲述来看,这颗人头并不具备与我们这么多人抗衡的力量。” “此话怎讲?”萱萱急切问道。 “如果它能够有对付我们所有人的力量,它就不会对我们用调虎离山之计了。你们发现没有,它一直都只是三三两两的以引诱和迷幻之术来将人带到庙宇的。它并没有那么可怕,而真正可怕的应该是庙里的另一个。” “摄魂碑!!!”众人齐声说到。 “没错。就是那个古怪的摄魂碑,只要让它离开摄魂碑,我敢保证它绝不是我们的对手。”探长肯定的说道。 “可是庙宇是它的藏身地,怎么能让它离开摄魂碑呢?”夏娜低声问道。 “它不是喜欢引诱人嘛,我们也找一个人来引诱它。”探长道。 “可是它的速度很快,别说在茂密的森林里,就是在平坦的开阔地我们也不一定追得上它啊,引出来又要怎么对付它呢?”兮问道。 “引出来,困住它。”探长说。 众人更是懵了,不知道探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鬼魅部落的人不是身手好么,派一个机灵的人引它出来,引到我们指定的地点。灵隐派的人不是阵法厉害吗,提前在我们的指定地点布一个阵法困住它。剩下的事情就是瓮中捉鳖,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说完,探长微微一笑看着众人。 大家眼睛雪亮的互相对视,随后,纷纷伸出大拇指表示佩服。? 39神之降临 “不愧是幽灵探长,刚刚才了解事情的经过,又在这么短的时间想出一个很棒的计划,实在是厉害!” 吴影佩服的也可谓是五体投地。 “这个计划说起来简单,其实也是有一定的难度的,需要大家非常默契的配合,在把它引到指定位置的阵法陷阱之前,一定不能让它发现还有其他人在附近,否则这家伙一开溜,在这么杂乱的森林里,我们这里应该没有人有把握能抓住它吧?你觉得呢,二牛队长?” 探长说着朝我扬扬脸,使了个挑衅的表情。 “确实如此,我肯定没有把握跟的上它。” 一开始我并不明白探长为什么要挑衅的单独问我,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探长应该是还在记仇,因为最初见面的时候就是我抓住了她。真是个小心眼。 “那么计划的具体细节问题,我们再来详细商议一下。”探长道。 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商议,计划终于制定出来了,众人都志在必得。因为这一次探长做的计划,才真正称得上是一个计划,只要我们能够按计划行事,不出差错,是一定可以成功的,可以说是制定的滴水不漏。 而我上次制定的那个计划,往难听了说,是一次集体赴死。往好听了说,也仅仅称得上是一个赌博。 计划制定完毕,剩下的就是养精蓄锐,好好休息一个晚上,明天做他丫的。 我们留住了提出要回到自己临时住所休息的灵隐派众人,因为反正在哪里都一样是破屋,都没有温暖舒适的床,这里又住的下,就都在这里自己找位置休息算了。灵隐派的人也欣然同意了。 可就在此时,我突然想起一件已经让我忘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的事。 犹豫再三,我对大家缓缓说道:“来之前师父给了我三个锦囊,确切的说是两个锦囊,让我在关键时刻打开,我差点就忘了这事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刻才算的上关键时刻,要说死是关键时刻,我们也都差点死过好几次了,还有什么是更关键的呢?反正收拾了人头以后,我们也不知道该从何入手,不如打开一个看看?” 灵隐派的人自然是没有发表意见,娴子她们三个互相看了看,说:“师父给你的,你说了算。” “什么年代了,还有锦囊这东西啊!”西瓜一脸的好奇。 我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师父明明告诉我关键时刻打开的,可我几次差点死掉的时候都没想起来打开它,却要在现在吃着玉米烤着火的幸福时刻打开吗?如果我现在打开算不算一种浪费啊? 不过要是想不起来也就罢了,这想起来了,我还真忍不住不打开。我从法具包的内侧口袋里拿出那个写有“二”的锦囊。 我慢慢的打开,心里还有点小激动,不知道远在天边的老头儿能留给我什么妙计。娴子她们远远的望向这里,很是好奇,却又不敢靠近看,因为这锦囊师父只单独给了我,所以她们也不清楚师父的真正意图,不敢擅自观看。 打开了锦囊后发现里面有一张血红色的纸条,我拿出来一看,上面写有蓝色的四个字:“神之降临。” 暗红色的纸条,醒目的蓝色四字‘神之降临’就这样出现在了我的眼前。神之降临?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这算什么指示啊?我原本内心燃着的一点激动之火就这样被浇灭了,因为我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这算个什么妙计,不由的心中有些恼火。 本来还指望老头子的锦囊能为我指点迷津,可没想到他却来帮倒忙,竟然也给我出谜语,我现在面对的谜语还少吗。众人看见我对着纸条发着呆,脸上明显有着些许不悦之色,皆不明所以,暗自猜测着。 “大家都来看看这个纸条吧,看看这是什么意思,娴子你们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我招呼大家。 娴子苏羽等人看完纸条后,开始思考,猜测,又摇摇头一一否定。看来她们也不知道什么意思。而灵隐派的人看了以后更是不知所以然了。 “看来这个谜语也要由你来解开了。”我对幽灵探长点点头。 “这是你师父留给你的东西,你都看不懂,我一个外人怎么可能知道。”探长摊摊手说道。 大家正猜测议论着,突然西瓜大喊一声:“字不见了!” 众人一看,果不其然。明明刚刚还在纸条上的四个蓝色的字,现在竟然凭空的在我们的视线里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张暗红色的纸。 好好的字怎么会消失?这让我们更加疑惑了。 娴子幽幽的说道:“神之降临......总感觉哪里有些熟悉,但却又不知道是哪里,我也想不起来什么了......哎,真是的。” 说着,娴子从我手里拿起那张红纸条,看一看,摸一摸,突然说道:“诶?这好像是一张符纸,这应该是一张符纸。你们看这规格和普通符纸一般大小,区别是这个纸张的质地更高级一些,颜色也不是常见的黄色,不过我感觉这就是一张符。” 我们听娴子一说,也觉得在理。这应该是一张符,不过这样的符我还是第一次见。那么这张符到底能干嘛呢?那消失了的四个蓝色的字又是什么意思?师父这老头儿到底在搞什么啊? “诶?这会不会是......”我突然有了一种猜测。 “是什么?”众人齐问。 “会不会是一种什么秘术符?在危急时刻只要一被打开,这四个蓝色的字就会冲出符纸化作战神之类的将附近的妖魔鬼怪尽数斩除。不过应该是只能用一次就会失效,因为这四个字已经没了......” 我像个犯了错误的人一样,越说声音越小。 “如果真是你猜测的那样,那也就是说......我们......白白的浪费了一个宝贝?”兮一脸的沮丧。 娴子淡淡的一笑,摇摇头无奈的说道:“要怪就要怪二牛,非要在现在这个吃着玉米烤着火的‘超级危急’时刻打开。我估计呀,这四个蓝字化成的战神一出现,一定都是懵的,妖魔鬼怪没看见,倒是有人请客吃玉米。”她说完又笑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啊......师父又没交代清楚......我讨厌锦囊。”我也一脸的沮丧,如果真如我猜测的,那真是可惜了。 我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件事简直了,简直是荒唐至极啊!我没事开什么锦囊,我没事为什么要突然想起锦囊啊!苍天呐! 我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大家,神色凛然义正言辞的说道:“还有一个锦囊......” “停!!!” 包括灵隐派的人和西瓜在内,所有人都一起做手势阻止我。看来我是引起公愤了。 后来还是苏羽一句话多少让我释怀了一些。“浪费就浪费了吧,危急时刻我们不是也都过来了吗。而且也许还并不是我们猜测的那样,顺其自然吧。” 大家都点点头表示赞同。我则越想越烦,越烦越恼,这老头子平时挺有安全感的,怎么这会儿这么不靠谱,算了,不想了。 “大家今晚都好好休息,不琢磨它了,养精蓄锐,明天我们还有一场仗要打。”娴子一一看向众人,似乎有些激动,眼中竟然夸张的泛起了晶莹。 夜,深远寂静,清冷凄凉。这一众人吃炮喝足后,在破旧的茅屋据点内席地而睡,进入了深深的梦里。 40引蛇出洞 次日,清晨。我们一行人全副武装出现在隐藏着庙宇的森林里。 我们深入了森林,摸索了大约一个小时的时候,罗盘才终于出现了一点点反应。 罗盘的指针开始缓缓的晃动起来,但是摆动的幅度很大,只能分辨一个大致的方位。我们又根据这个大致方向继续深入,差不多又是一个小时左右,罗盘的指针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小,频率也越来越快。 看来具体的方位已经可以确定了,而且应该不会太远了。 “从罗盘的反应来看,应该是就在前面了,看这个指针的抖动程度,庙宇距离此处应该不会超过三百米。”娴子说道。 “那我们就在这里布阵吧,再深入恐怕会被那庙宇察觉了。”探长说道。 灵隐派的人开始布阵,她们拿出细如发丝的红线,在地上扯成一个类似八卦的一个形状。又有八条红线分别从‘八卦’的前后左右贯而过,八条红线相交的中心点上面系着一道符,符的中心处写有一个“换”字。此阵法名为“八卦缚魔阵”是灵隐派的拿手阵法。而系于‘八卦’中间的符,名为“转换符”,是鬼魅部落的专属灵符。 他们在‘八卦’上面撒了些叶子做伪装。本身红线就极细,又经过了伪装,所以若是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这里布有一个阵。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灵隐派的‘八卦缚魔阵’结合鬼魅部落的‘转换符’应该可以说是万无一失。剩下的就要看二牛队长了。”萱萱布施阵法完毕后说道。 “二牛,转换符的距离不能相距太远你知道的吧,否则很有可能转换失败。所以你务必要记住此阵法的具体位置,到时候一定要把握好这个距离啊。”兮叮嘱道。 “我知道。”我答道。 “二牛,三百米的距离,你有把握不被它追上吗?”娴子担忧的问道。 “把握这种事很难说的,我尽力吧。”我答道。 “还有一点很有必要,为了谨慎起见,二牛你还需要有一定的演技。” 探长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人头虽然热衷于引诱人,但却轻易不会在距离庙宇太远的地方对人下手,所以你一定要装作软弱,让它觉得它可以战胜你,它才有可能跟你出来。” “嗯,这个我也想过,要装作软弱,又要跑的飞快,演完这一场我就可以去申请奥斯卡小金人了。”我无奈的打趣道。 “能不能拿小金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所有的环节都已经准备就绪,这些环节也基本不会出任何差错了。这次最主要的环节还是你这一个环节,如果你拿不到小金人,引不来人头,那所有人的准备可都白费喽。二牛队长,你好主要啊,可千万别拖我们的后腿哦。” 探长语气阴阳怪气,又在挑衅我。 “你的意思是......如果这次计划失败......锅就得我一个人背喽?这也太欺负人了吧?根本不讲道理啊!”我反驳到。 “二牛队长,你可以的,我们大家都相信你!” “是啊!你一定行!”灵隐派的众人也跟着起哄道。 西瓜也一脸认真的看着我,“嗯,大叔加油!” 我无奈的摇摇头。心里骂了一句‘棵奥’。 “大家都服下夜影丸,分散在四周,隐蔽在茂密一点的枝桠下或者树后,包围住这里。一会人头被二牛引过来的时候,大家要注意控制好气息,尽量不要让它感受到我们的存在。”探长对众人说道。 “我这里只剩下三颗了!”萱萱突然说道。 上次去罗刹洞穴大家的夜影丸都是萱萱发的,她确实不会再有太多了。 “我们带的夜影丸全在二牛那里,二牛,你身上还有多少?”娴子问。 “应该够这些人的了。”说着,我打开包拿出装药丸的小瓶一看,心里一下凉了半截,展示给他们看道:“瓶子瘪了,不知道药丸还能剩下多少。” 倒出来一看,比较完整的还有两颗半,其余的都成渣了。 “千算万算,忘了检查这些细节。”探长紧皱着眉头。 “这不能怪你,这是我们的失职。”兮说道。 “没有夜影丸还怎么隐蔽?”苏羽问。 “我可以不用,我有把握它发现不了我。”探长说道。 我突然想起来,幽灵探长是擅长隐蔽的,她说有把握那就应该不会有问题。 探长又说道:“二牛是去引诱,所以肯定也用不着。三颗加两颗半......” “把五颗夜影丸给灵隐派的同门,他们结界时是不能移动的,所以绝对不能被发现。剩下的半颗就给西瓜这丫头吧,剩下我们三个尽量隐蔽。”娴子说道。 “只能这样了。”探长说。 大家服下夜影丸,都隐蔽在了远远的周围。我又看了一眼‘八卦缚魔阵’,找了附近的几个参照物暗自记下位置,顺着罗盘指引的方向,朝着庙宇走去。 走了大约二百多米,阴气越来越重,罗盘也越来越不安分。我忙收起罗盘,此时已经不需要罗盘了,前面一定就是庙宇所在了。 又走了一段距离,果然,梦境中曾经出现的废旧庙宇如今真实的伫立在远方的前面。茂密的森林深处,唯独此处一片荒芜,方圆数十米,寸草未生,可见此庙宇确实邪的很。 我装作漫无目的的在树林瞎转悠,我知道我不能再继续深入了,因为如果我进入到那个摄魂碑的可控范围我基本就回不去了。又转悠了没一会儿,我就感觉到有一股污邪的气息朝我的方向来了。 应该就是那颗人头了,它敢来就好。 我没有去看它,而是继续装作毫不知情的迷路人那样东看看西望望,就是看不见它,也看不见庙宇的存在,不深入,不退后。此时我能感觉到人头的气息在距离我几米的地方停住了,它在观察着我,真是个狡猾的家伙。 突然我听见了一声即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那怪异的“呵呵”声。 听见这声音,即使是有着心理准备的我,也不由自主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声音要准确的形容真的很难,可以说像是某一种不知名的动物发出的,可是发出又的确是人类的语音,总之就是两个字“怪异”。 41我是影帝 我本不想这么快就“发现”它,无奈它自己却先暴露了自己,我只能装作惊讶的向声音的方向看去。我以为能看见那让人恶心的头颅,可我的眼前却什么也没有,除了树木。 还没等我多想,那怪异的“呵呵”再次传了过来,听声音,这一次它离我更远了点。 我瞬间明白了它的意图,它在吸引我过去,跟它去庙宇那里。 雕虫小技,我怎么可能跟你去,我是要你来跟我去的。可是如果我仅仅是听到声音就这样逃走,似乎有点牵强,它会跟着我来吗?这狡猾的家伙会不会起疑? 我心中一震,暗叫不好,埋怨自己想的不够周全。 我把这个引诱的环节想的太过简单了,没有往深了去想,只是想着如果我靠近了庙宇,人头则必然会发现我。我在表现的柔弱一些,他就会出来抓我,然后我就在前面跑,它就在后面追。再然后我就到了我们设好的陷阱那,它就中了陷阱。任务完毕,多么简单。 可事实并非如此,它没有出现在我面前,而只是用声音引诱我过去。它不来抓我,反倒让我去抓它。 我心中升起一丝担忧,探长说的还是对的,如果我不能把这颗人头带回去,那么他们所有人的准备都将功亏一篑。探长把这个环节交给我,不是为了失败以后让我背锅的,而是把最重要的赌注都压在了我身上。 这样不行,我要占主动权,不能给它思考的时间,要让它跟着我走才行。我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感受到了它的具体位置。它就躲在那颗树后面,正好挡住我的视线,等我前进的时候它则会后退。 可我要怎么做?我怎么才能让他顺理成章的来追我而不起任何的疑心呢? 想让它敢来追我,就需要让它感觉到我比它弱。想让它不起疑心,就需要一个合理的逃跑理由。 然后我想到了一个不算是办法的办法——我要看到它。这样我才能被吓跑,这样我才显得弱啊。 我猛地向右大跨两步急忙抬头望去,便“一不小心”的看见了那颗头颅。它披头乱发,面色紫青,白眼獠牙。一根细细的红线从头顶处乱蓬蓬的头发中笔直的系在一根细长的棍子上,犹如一个人头做的灯笼,看着着实恐怖。 我“惊吓”的大叫一声,差点栽了一个大跟头,然后便连滚带爬的往回跑。心中暗想,我都被你吓成这样了,还不够弱吗?求你快来追我吧。 人头犹豫了一会,估计是还没想明白我怎么就能这么突然的看见它,这完全不在它的诱敌计划之内。 想想也是,法术界中人看到这诡异的头颅才有可能去追,而我只是一个弱弱的‘普通人’,它怎么会傻到用自己这么恐怖的脸去引诱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呢,早吓跑了。可是没办法,他用声音引诱我的办法已经失败,我已经‘不小心’看见它了。 人头见我跑的飞快,虽然应该也会纳闷这普通人的速度,却也来不及多想了,因为眼见着我就要消失在它的视线内了。为了不让我跑掉,只能追来。 那么,计划的第一阶段,成功。 我承认它也是一个生性多疑阴险狡诈的家伙,不过它的诱敌计划还是不如我的诱敌计划高明,此刻它已经被我牵着鼻子走了。我一边飞快的跑着,一边时不时“害怕”的回头看着。 这家伙果然速度飞快,对我紧追不舍,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来吧,来追我,千万别停。我心里盘算着,照这个速度看来,三百米这个距离,在它追上我之前,我应该能到达阵法的位置。你就等着被我们蹂躏吧,你这该死又恶心的脑袋瓜子。 人头的速度要快过我,与我的距离越缩越短,追上我只是时间的问题。而我与阵法的距离也是一样在缩短,我到达阵法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眼看着人头离我越来越近,我心中多少有些发毛。我又不清楚它到底有多大能耐,所以为了安全起见,顾不得再掩饰了。我奋力的跑着,又加快了些许速度,借着树木的掩护,想和它再拉开些距离。 而此刻人头看着这个敏捷的像个猴子一样的‘普通人’,心中似乎有些生疑,竟然略微放缓了速度。 不好,这家伙开始怀疑我了吗?我飞速的跑着,想到这里,心下又凉了半截。片刻后,我急中生智,借着脚下的一块石子,顺势假摔了一跤。 此时人头见我摔倒了,终于认为机会难得,又快速的冲了过来。我吓得又赶忙起身继续跑。又跑出了一段距离,这时候人头离我已经不过两米,我甚至已经能听见背后人头飞过带起的呼呼风声,而我同伴们的包围圈也渐渐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众人此时都隐蔽在远处树木的后面,终于看见我像被狗撵了一样的跑了过来,心中的兴奋可想而知。 我猜他们心里此刻一定在想:二牛果然是不负众望,英勇无敌,超级霹雳,闪电旋风般的被‘狗’撵回来了。然后又看见紧随我其后的人头,心里又都会一紧,这恐怖的东西终于又露面了。 我用余光扫到‘八卦缚魔阵’的位置,便朝着那里加速跑去。 可是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原本紧随其后的人头,却又停了下来。 明明已经快追上我了,怎么不追了呢?它难道发现了附近藏有其他人吗?不可能吧,连我这个已经知道他们的位置的人现在都记不清他们具体都藏在哪里了,它怎么可能看得见?难道它感知到了大家的气息?它不能有这么神吧? 我想此时所有人的心理都一定很着急,人头还没有达到阵法的极限距离,阵法无法施展不说,就连人头现在的位置都没有进入到结界的范围内,这可该怎么办? 无奈之下我只能故技重施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管用,赌一把吧。 我在距离阵法五米之内的范围内锁定了一棵树,然后等跑到树的旁边的时候,又“不小心”的摔倒了一次。 这次为了效果的逼真,我还拿出了牺牲自我绝世容颜的气魄,一头撞到了树上,“昏死”了过去。? 42结界完毕 我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等待着人头的光临。 它如果现在发现了端倪,开始往回跑的话,我们谁也没有办法抓住它,所有的准备也都将没有意义。如果它没有发现我们的阴谋,面对着我这样一个动也不能动的‘死人’,那将是很大的诱惑。 成败在此一举。 周围一片静悄悄的,让我有一种错觉。我心里开始打鼓,大家不会是都跑了吧,他们回去斗地主打麻将的,留我这一个傻帽还在这卖力的表演呢。 我静静地趴在地上,想到此刻正好可以专心感知一下人头和大家的方位。 不过我感知大家的方位真的不是认为他们跑了,我还是相信大家的,我只是......确认一下而已。 我渐渐进入了状态,感知到了人头那强烈的邪恶气息。它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的向我飘了过来。 还好还好,它显然是并没有发现埋伏在周围的众人。我心中暗喜,又突然担忧了起来。难不成......他们真的跑了? 我将感知范围延伸到更远处,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们还在。 最远处的五个方向,是灵隐派的五个人的气息,稍进一些在四点钟方向的是娴子,十一点钟方向的苏羽,还有八点钟方向的兮和西瓜。看来他们都隐蔽的很好。 诶?还有一缕淡淡的气息!这股气息距离我最近,却是感受最不明显的。在两颗树后,气息微弱,几乎与周围的环境相融......是探长! 幽灵探长!这妮子果然有一套。 人头还在慢慢的向我靠近,它还不知道此刻它已经进入结界的范围之内了。这个时候隐蔽在周围的灵隐派五人应该已经开始默默结界了,只要结界一成,就再不用担心它跑回庙宇了。 其实这一次的结界和上一次的有所不同,不仅仅是范围大了很多,虽然都是五位结界,但这次他们采用的却是另一种形成方式。上一次在罗刹的坑内,五位结界的目的是要把野灵隔绝在外,所以是从内向外的逐渐扩大。而这一次是要把人头困在里面,所以是从外向内的结合。 我一定要稳住,给他们争取些时间。 我能感知到人头已经越来越近即将抵达我的身边。我偷偷将手摸进衣服口袋里,攥住那张早就准备好的写有“转”的转换符,准备适时出击。 人头在我身体上空转悠了几圈,终于决定对我下手了。一股无形的力量轻轻的将“昏死”的我翻了过来,我的手一直放在口袋里,手里紧紧的攥着那张转换符。 我微微眯着眼睛,看见上空的人头离我的脸越来越近。它让我浑身不舒服,若不是任务需要,我绝不愿意让这恶心的人头离我的脸这么近。 来了,来了!等不到结界成功了,必须出手了。就在人头离我的脸二十公分左右的时候,我猛的睁开眼睛,瞬间将转换符狠狠的一掌拍在了它脑门上。 计划的第二阶段,成功。 转换符被牢牢的贴在人头的脑门上,它也终于意识到这一切果然是一场阴谋,可是为时已晚。人头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一掌惊着了,瞬间窜起了几米高,发疯似的往庙宇的方向飞去。 既然千辛万苦的来了,怎么好意思让它顺顺利利的回去。埋伏在周围的娴子探长等人见我已经出手,再埋伏下去就没有意义了。于是纷纷跳了出来,将人头围在了中间。人头见庙宇方向的路已被人堵住,确切的说是周围一圈都布满了人,便转向高空飞去。 “快点施法转换啊,结界还没好,一会跑出结界范围了。”幽灵探长见人头越飞越高,马上就要出了结界的范围,急忙喊道。 “不行,距离已经超出施法范围了,转换不了,想办法阻止它跑出去,给结界争取时间。”兮急忙回答道。 就在人头还在继续快速的向上飞行时,一道红光猛地向它飞了过去,这道红光正是出自娴子的红色溜溜球。以溜溜球攻击的速度和方向来看,如果人头继续向上飞去,就必定被打中。如果打中,这种距离虽然不一定能“一击毙命”,但它也一定会受到影响,不会再这么灵活。 可是人头的确敏捷的很,在高速向上飞的情况下,竟然一瞬间就转换了方向,冲着庙宇的方向,斜下飞去,就这样躲过了溜溜球预判攻击的位置。 “这东西真是灵活,这种距离果然是打不中的。”娴子说着,猛的一挥手,刚刚射出去的红光又向朝人头飞去,只不过这次的速度明显慢了很多。 这很好理解,第一次攻击是娴子仍出去的,所以速度很快。而第二次的攻击......应该是她操控着飞过去的,速度慢是情理之中。可是我不理解的是,这个溜溜球连根线都没有,她是怎么做到操控溜溜球的呢? 这个问题我早就好奇了,法术界中人确实能操控一些法器,可这溜溜球算什么法器?当然也有可能是法器,但也绝对不是这么个操控法,这么远的距离,还有这样的速度,那得是什么修为的人才能做到的啊,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娴子这第二次的攻击又是同样的战术,阻止了人头继续向前飞。其余的人也顿时明白了她的用意,这东西虽然灵敏的很不易被击中,那我们就只需阻止它飞出结界的范围以外就可以了。拦住它所飞往的每一个方向,就让它在这个范围内转悠,等一会结界布施完毕以后它想跑也跑不了了。 人头飞去的方向再次被阻截,它只能无奈的往回飞去。 苏羽和兮两人手中各自攥着蝴碟刀和匕首,一左一右的跟着人头快速的跑着。就在人头快要飞出结界之外时,兮加快了脚步,窜到了人头的前面,猛的一跃反手挥刀。动作连贯速度极快。 我不禁发出感叹。“这小闺女身手也不错啊......” 这一刀当然也没有打中,人头慌忙的停住,躲过了这一刀。不过却也给了人头一个措手不及,它应该也想不到兮竟然能一瞬间跳到它的前面。别说它了,就连我也没想到。 就在人头被迫停下准备换个方向继续“逃命”时,一道寒光伴着呼呼的风声霎那间就到了它的眼前。人头猛的一颤,勉强躲过了飞速而来的蝴碟刀。蝴碟刀擦着人头的耳边飞过,削掉了几绺乱发。 “可恶!就差一点!”苏羽愤愤的说道。 苏羽的话音刚落,就传来了萱萱等人大快人心的喊声:“结界完毕!” 计划第三阶段,成功。 43大墨水瓶 看着这巨大的结界已经将我们和这人头都困在了里面,我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次就算你长了翅膀也飞不起来!灵隐派的朋友们!给力!” 我揉了揉我撞得发蒙的脑袋,心中不免十分得意,在地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后,抬起头对娴子她们喊道:“现在就放心大胆的干吧,它跑不了了,你们马上把它给本队长抓过来!” “人家不用长翅膀,不也一直在飞吗?” 西瓜走了过来,无奈的说道:“队长大叔,灵隐派的人都在结界呢,没法出手,我们这几个人人手本来就不够,您就别躺在这发号施令了,快点去帮忙吧!” “噢对,一时忘形,一时忘形......”我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人头还在树林中忽忽的飞着,只不过这时候已经没人再去干预它了。只见它盲目的快速飞冲过去,却重重的撞在了很难辨认的结界上,发出“砰”的一声响。随即它慌忙的变换着方向,匆匆的飞来飞去,口中开始发出“呜呜”的怒吼。 可结果都是一样,每一次都是撞在了结界上,还好这次结界范围相对比较大,灵隐派的人又隐蔽的极佳,它很难发现施术人。 撞击的“砰砰”声时不时的传来,感觉是那么的凄凉无助,不过没人觉得它可怜。 “哎哟,疼不疼啊!使劲撞!撞死你!” 望着还在撞大墙的“傻头傻脑”,我嘲讽着。又对探长开玩笑道:“让它自己折腾吧先,一会它撞蒙了应该就消停了。咱们这时候可以放松一下,甚至斗个地主。” 探长白了我一眼,没搭理我,对着娴子她们喊道:“大家当心点,别掉以轻心,这东西估计一会该急了,那时候很可能会攻击我们呢。” 人头在经历了数次的“砰砰砰”后,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是坛子里的乌龟了。它明白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便不再去“碰壁”了。 它漂浮在空中,满眼通红,比梦里见到的还要红的多,就这样注视我我们,看的人心里发毛。 “大家不要直视它的眼睛,小心它的迷幻之术。”娴子提醒道。 “嗯,大家一定要注意这点。不过万一不小心被控制了,大家要果断咬破舌尖,口中的锐痛和血腥气可以让你瞬间清醒,所以一定不要因为怕疼而错过了最佳解控时间。”苏羽走过来看着西瓜说道。 我突然想到了陈榕,他当时也是在被人头控制了心智的时候应该也是用了这一招,怪不得后来嘴角流了血,我当时还以为是受了内伤。 “你们看它的样子,是不是有点怪呀?”西瓜想指着人头又有点不敢指,手臂半抬半放的说道。 “一颗人头被一根绳子拴在一根棍子上,和一个人头灯笼似的,确实很怪异。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形态的鬼。”我头也不抬的说。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你们看,它在变化。”探长死死盯着人头对我们说道。 我们顺着探长的目光向人头望去,只见人头漂浮在空中,整个头颅正在剧烈的抖动,乱蓬蓬的头发上竟冒着屡屡黑烟。 随着人头的抖动,人头的体积也在一块一块的膨胀,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人头的内部要挣脱出来一般。转眼间它的体积就比之前大了一倍,这种变大的过程和方式看起来让人极不舒服。原本已经变得通红的眼睛,此刻已经变的像猩红的宝石一般,泛着猩猩红光。而那张狰狞的脸由于膨胀变得更加扭曲,惨白的脸色逐渐发青,好像脑袋里面装的都是黑水一般已经渐渐渗透到了表面。暗红发紫的嘴巴撕裂着,咧的越来越大,越来越长,嘴角几乎要扯到了耳根,还发出“呃呃!!”的叫喊声。 我们就这样看着它一点一点的变化着,不知道接下来它要使出什么样的手段。 人头终于停止了抖动和嘶吼。看着眼前这个比之前大上一倍的硕大“毛球”,我们最开始积聚的那点成就感和勇敢也慢慢的转变成恐惧和恶心。人头之前的面貌不用过多形容,那就是一个恶心。而现在,那是恶心的祖宗。 西瓜躲在苏羽的后面瑟瑟的问道:“这么大的一个脑袋!......它......它要干什么呀?” “它现在是变身完毕了,按照一般逻辑来讲,接下来它应该是要放大招了!”我回答道。 “虽然二牛说的跟扯淡一样,但是这次我同意他的看法。”兮附和道。 “当心!!!” 娴子猛的将苏羽和西瓜一把推开,紧接着自己也跳开了。 就在刚刚她们的站立之处,一股从上空迅猛而至的黑烟忽地喷到了地面上,弥漫开来。 人头见第一发烟雾没有命中,眼中红光一泛,及耳的血口大张,又是一口黑烟直直的喷向我们。 众人急忙闪避,躲开了黑烟的直接攻击,可是黑烟喷在地上又扩散开来,我们的周围都被浓烟围绕了。 人头意识到这种距离以烟雾的速度无法击中我们,便换了新的战术。它口中的黑烟不再是一发一发的蓄力喷出,而是滔滔不断的从口中大量涌出。人头也开始没有方向的在周围胡乱飞着,头后冒出大量的黑烟,看起来就像被击中的飞机马上要坠机一样。 眼见着周围就被浓烟笼罩了,烟雾越来越浓,能见度越来越低,而且扩散的范围也还在不断的增大。 “这黑雾是什么玩意?”探长慌忙的问道。 娴子思索了片刻,脸色突然大变,急忙说道:“不好!是煞气!” “这煞气又是什么玩意啊?”探长继续问道。 “煞气是怨气长久积郁而成,如果人吸入了浓重的煞气,轻者心神不宁,头晕目眩,重者会被扰乱心智,出现幻觉甚至会被控制。”娴子眉头紧皱,面容严肃。 西瓜惊讶的说道:“这脑袋虽然是个大脑袋,但是连个身体都没有,怎么能装的下这么多煞气呢,它是有多少怨气啊,积郁了这么多煞气。” “原来是煞气,真不愧是师姐,见多识广知识渊博。”我说道。 不说还好,一说此话我反倒挨了娴子一拳。 “你还有心思在这扯淡,都是因为你,没有在贴上符的一瞬间施法转换,你说现在怎么办?再过一会我们连自己都看不见了,还怎么抓它?时间一长,结界里的所有人都会被煞气导致的幻觉所控制。”娴子气呼呼的说道。 “这怎么能怪我呢?我说老姐,你刚刚都说了“一瞬间”。那人头狡猾多疑,在被我贴上符的一瞬间就窜出老远,你在这一瞬间施个法试试。我能靠我影帝级的演技,贴上这道符已经是万幸了,您对我的要求也太高了点。”我反抗道。 “你才是老姐呢!”娴子又给了我一拳。 兮无奈的说道:“都这时候了,你们就别打情骂俏了。快看看周围吧!” 娴子脸色微红,白了我一眼:“切,谁跟他打情骂俏。” 兮不提醒还好,这一看吓了我一跳。 黑黑的烟雾几乎已经笼罩了整个结界,准确的说应该是结界将黑烟聚集在了里面,而那该死的人头还在疯狂的吐着黑烟。黑烟无法继续扩散,所以结界内部的黑烟浓度越来越高,两米之外的东西已经快看不真切了。 这时候如果有人在这片森林里看到这个景象一定会非常惊讶,诧异哪里来的这么大一个半圆形黑墨水瓶。? 44女子特战队 娴子轻轻的踢了一下我,说道:“二牛,快想办法啊!你是队长。” 我将头伸到她面前严肃的说:“你自己看!” 娴子靠近过来盯着我的额头看了一会说:“怎么了?” “我一直在想办法啊!老姐!”我认真的说道。 “我掐死你!这时候了你还有心开我的玩笑。”娴子一把掐住我的胳膊,拧了起来。 “想办法也轮不到我啊,探长快想个办法吧!这里你最聪明了。”我对幽灵说道。 幽灵探长无力的说道:“二牛队长啊!你可长点心吧!” 正在我忍受着胳膊上的剧痛时,突然我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正快速的向我冲来,眨眼间就已经到了眼前几乎要撞上我的脸。 此时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电光石火间我差不多已经意识到了是怎么回事,为了防止它撞上我的脸,我还是下意识的伸出双手死死的将他抓在了手里。 由于这东西速度太快,我虽然抓住了它,却也被它带了好几步远,躺倒在地上。我缓缓的将手里的东西举了起来,呲牙咧嘴的扭头侧目看看过去,果然是它。 这恶心的脑袋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停止了喷吐煞气,转而来攻击我了。是‘墨汁’吐没了? 它此刻正在我手中挣扎着,咧着大嘴一下一下猛冲向我的面部,看样子是要咬我。 “呃啊!这玩意要咬我!快来帮忙!”我死死的攥住它的头发,使劲把手臂尽量的伸长。 人头在我手中奋力的冲了几次,见挣脱不开,又咬不到我,便咧开大嘴伸出了长长的湿漉漉粘糊糊的墨绿色大舌头,舌头越伸越长直奔我的脸。 “我没有第三只手啊,你们快点帮我啊!”我惊慌失措的求助。 一股湿热的触觉遍布了我整个面门,粘糊糊,带着说不清楚的异味。粗大的舌头在我脸色舔来舔去,恶心的我特想大叫却不敢张嘴喊,因为我实在没有勇气冒一个让我的舌头与它的舌头相互缠绵的风险。 娴子苏羽她们此时跑了过来,看此状都愣住了。 “呀!这也太恶心了!二牛,你怎么......师姐,你快去帮帮他吧。”苏羽皱着眉头推了娴子一把。 谁知娴子刚被推出去一步又赶忙退了回去,一脸嫌弃的对苏羽嘟嘴道:“你去!你去!” 等苏羽转头看向兮的时候,只见兮已经跑了老远。 我此刻的内心是崩溃的,我多想高声呼喊:你们这几个无情无义的白眼狼。但是我真的真的实在没有勇气张开我的嘴巴。 这粗软的舌头终于离开了我的脸,因为它缠住了我的脖子,并且越嘞越紧,顿时我就呼吸困难,脸涨的通红。 我知道抓住它的机会来之不易,我也不想放弃,可我总得活命啊。要是还敢指望这几个不靠谱的臭娘们来救我,我估计我很快就会成为一个勒死鬼。 我聚力于手臂之上,狠狠的一扯,将人头瞬间扔了老远,消失在周围浓浓的黑烟里。 “诶呀!二牛,好不容易抓住了它,你怎么给扔了?”娴子憋着笑说道。 “你还敢说?刚才你怎么不抓它?你为什么不抓?”我用袖子使劲的擦着脸,气愤的说道。 “呵呵,我不行,真的做不来。小羽,一会人头再冲过来换你抓它。”娴子边笑边说。 “我?想都别想!打死我也不会用手去碰它,太恶心了。现在就队长一个闲着的男人,他不抓让谁抓?”苏羽振振有词的说。 “我的神呐!就你们这样也好意思说自己是法术界的捉鬼师傅?我求你们敬业一点好不好!我们一会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呢!我为什么要分配到你们这个队伍啊!天呐!”幽灵探长无奈又无力的低吼道。 听探长这样一说,娴子和苏羽一起转过头看向她,齐声说道:“要不......你抓?” 探长一听,‘腾’的一下往后跳了老远,扭过身去,说道:“没门!我一个法术界之外的人,你们也真好意思开口!......我也同意让二牛抓。还是让二牛抓!” “人情薄啊!人情薄!”我摇头叹息着朝八卦束魔阵的方向走去。 她们一脸疑惑的跟着我走到阵前,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我爬上阵前的一棵树,蹲在了一根粗壮的树枝上,猛吸了一口气,拉长声音道:“我隐。” 我本想深吸一口气,调息静气,隐藏于此,待人头经过时,出其不意将其抓住按于阵法之上。可是这一口气吸上来,我顿时觉得眼冒金星,头晕目眩,差点从树上掉下来。看来这煞气确实已经吸的太多了,在这样拖延下去将会全军覆没于此。 “你还隐个毛线啊!它怎么可能那么巧就飞到你这里,还是一起主动抓它比较靠谱。”兮抬着头无奈的看着我。 “那就想办法强制让它过来。快去吧!咱们时间不多了。”我催促众人。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探长说道。 周围逐渐传来了灵隐派的咳嗽声,接着是张离清亮的高音:“我的亲人们呐,能不能快一点啊,我等到花儿都谢了,一会肺都黑了。” “对了!张离,你们有没有三位结界或者是四位结界啊?别用这五位结界了,这样就就能省出一两个人帮帮我们这边啊。”我终于问了这个我早就想问的问题。 “别说没有了,就是有也要先解开这个结界才能布施下一下结界的......对了,我们现在要不要解开这个结界把烟放出啊?这样下去我们坚持不了多久的。”张离又喊过来。 “不行!”探长急忙说道。 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也慌忙喊道:“别开!现在都不知道人头跑哪去了,结界一开更找不到了,我们来想办法,你们再多坚持一会,也别再说话了,当心它寻声过去找你。” “好吧!”张离放低了声音。 “那边没有人手支援我们了,只能靠我们抓了。”我对下面的人摊摊手。 “人家已经把结界和阵法都布好了,自己份内的事已经都完成了,你本来就不应该开口为难人家。”娴子批评道。 “我来抓,我负责抓它行了吧,你们想办法把它弄过来。”我说。 “行倒是行,只是现在这里黑蒙蒙的,根本看不见它,怎么才能把它弄过来呢?”苏羽为难的说。 “感知啊!感受它的气息啊!不就知道它的位置了吗?”这种问题也算问题,应该是煞气吸入过多,反应迟钝了吧。 “感知?什么意思?怎么感知?”娴子,苏羽,兮同时惊奇的问道。 “结界这么小的范围,这距离也不算远啊,你们都感知不到?”我更是惊讶的问道。 三人互相看了看,均摇摇头看向我,娴子说道:“准确的说,我们其实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什么?你们......”她们三个身为鬼魅部落的弟子竟然会不知道感知这一回事,让我很是诧异,但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诶呀,算了,用罗盘找它!”我掏出罗盘扔了下去。 “哦,对。好啦,剩下的交给我们‘女子特战队了’。”娴子吐吐舌头。? 45土木移位 树下四个女人和一个女孩围成一圈蹲在地上,娴子,苏羽和兮每人手持一个罗盘,罗盘指针皆指向十一点方向。 探长看着四人,认真严肃的说道:“大家都看到了,那玩意就在前面十一点方向,一会我们四个过去找准它的位置,因为娴子的武器可以远距离持续攻击,所以我和娴子去它的后面负责驱赶它飞向二牛,苏羽和兮各自去它的左右两边看情况驱赶,负责影响它的方向,务必要让它准确的往二牛这边飞。 现在这里的情况大家也了解,我们走过去以后是看不见二牛和阵法的,只能靠方位感和空间感记住这个位置,我想这种距离对你们来说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还有,一会儿它发现我们过去可能会移动,但不管它怎么移动,我们的计划都不变。永远把它和二牛之间看作是一条直线,我和娴子还会在它的后面,你们依旧在它的两边,一起往二牛那里驱赶。西瓜,你就躲在二牛附近的树后面吧。” 她每次讲一个计划的时候都无比严肃认真,有一种坚决和一种让人信任的魅力。 “可是,它万一不跑,而是攻击你们怎么办?刚才队长大叔都被它攻击了,好恶心的。”西瓜张大了嘴,一脸夸张的表情。 “这个我刚刚考虑过了,它攻击二牛是属于偷袭,这次我们都拿着罗盘警惕着它,它应该不敢主动攻击我们。我现在已经感觉到头有点晕晕的了,我们要尽快了。”探长果然靠谱,都晕晕的了考虑事情还是这么周到。 “那要是它去攻击队长大叔怎么办?你们那里人多,可以相互照应,队长大叔可是一个人势单力薄的。”西瓜想到这个问题突然惊叫起来。 “那不是正好嘛!还怕它不去呢。放心吧,你二牛大叔不会有事的,他一个人也应付的了。你别离二牛太远,如果人头攻击你,他才能顾得上你。”探长无奈的摇摇头。 娴子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本正经的说道:“对了二牛,现在黑乎乎的可视范围很小,别一会人头飞过来的时候你再搞错了把西瓜按在阵法上。她还未成年呢,你可不能推倒她。” “我倒是想推倒你!”我没好气的说。 “这都什么时候了......”兮无奈的摇摇头。 我心道终于有一个正常的人站出来说公道话了。谁知兮继续说道:“你竟然还在想着推倒师姐?真是禽兽!”然后她夸张的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此时探长的脸是黑色的,不知道是煞气吸多了还是被她们气的,她无力的说道:“你们再浪费一会儿时间,我们都要被人头‘推倒’了。” “我觉得探长说的有道理,那我们就行动吧。”娴子站了起来。 我在树枝上听的哭笑不得,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四个女人加一个丫头,简直全身上下都是戏!我目送四个女人的离去,心里默念一声:要小心啊。 她们出发后,我开始凝神静气,闭上眼睛专心感知她们和人头的情况。由于吸入过多的煞气,头脑有点发昏,必须要更加的集中精神。 渐渐的我感觉到了她们的方位,或许因为是我怕煞气的影响而加倍的集中了精神,总之这一次的感知格外的清晰明朗,脑海中甚至已经能显示出她们每个人气息的大概轮廓,当然还包括那颗人头。 这就像我的第三只眼睛,在感知范围内的空间里,它像拥有透视功能一样,能看见所有的生命气息的存在。 ‘女子特战队’此时已经分别站在了人头下方的后面,左面和右面。站在人头后方的其中一人高高跃起,奋力挥臂。其实如果在不知道的情况,从身形轮廓和动作姿势也能判断出来,是娴子。 人头开始向左前方飞去,而位于它左边的兮,急忙奔跑起来,接着助跑两步窜到树干上,用力一跳,举起匕首刺向人头。人头下意识的往相反的方向飞去,却看到苏羽在那里手持蝴碟刀正等着它。 三个方向都有人阻截,它慌乱中只有一个方向可以去,而那个方向便是可以终结它一生罪恶的方向。 ‘女子特战队’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毫不知情的人头被逼无奈,便迅速的朝我疾驰过来。人头在前面飞,她们在后面追,阵型却没有乱,两个在后,一左一右。 看来一切还算顺利,鬼魅部落的这些女人们身手还真不是盖的,这可是名副其实的每个人都独挡一“面”了。一颗如此灵活会飞的头颅,都在她们的严密看守下被逼得只能在她们设定的路线内飞行了。 出乎意料的是幽灵探长竟然没有被她们甩下,应该也不会是个省油的灯。 就在人头快要到达阵法范围的时候,传来了紧随在它身后的娴子的声音:“二牛,当心啦!它应该是快到了,大概在你十点钟方......” “不用提醒,我知道。”我赶忙阻止了娴子继续说下去,人头现在被迫飞向这里,不管它是否看穿我们的用意,都还是少透漏为妙。 十五米......十米......五米......来了!就是现在。 我猛的睁开眼睛,人头已经出现在我的视野范围内,我连忙纵身一跳,扑了过去。 人头见黑烟中突然杀出来一个我,瞬间急转方向躲避我。不过还好我反应快,身体必然是要扑空了,可我的手臂是活的。我在空中一个急转身一把攥住了它的头发,狠狠的扯进我的怀里,死死地抱住了正要飞走的人头,然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摔得我顿时眼冒金星,晕头转向。 如论如何,这一次我绝不能再松手了。 四个女人紧随人头其后也跑了过来,见我正趴在地上,怀中抱着人头,死死的按在地上,激动的齐声说道:“好样儿的。” “乾坤在上,五行在下,风火逆转,土木移位。换!!!”兮双手迅速结印,念出口诀。 ‘呼......’ 霎那间一股气流在我的怀中徐徐散尽,我定了定神,发现被我死死抱紧的人头已经不在了。 一张黄色的符纸,在我面前缓缓飘落,然后落在地上,我看见符纸上面清晰的印有一字,“换”! 转换符凑效了,那么此时人头应该已经被束缚在八卦缚魔阵中了。 娴子和苏羽赶忙跑过来扶起我,脸上带笑,‘关心’的问道:“摔懵了吧?” 我强忍着眩晕拍了拍身上的烂叶和尘土,潇洒的扬扬头。“无碍。” 耍帅是男人的本能之一。 我们走到阵法前,见原本系着‘转换符’贯穿于整个阵法的八条红线相交处,现在牢牢的系着这个人头。人头还在发疯的挣扎,但它越挣扎红线就勒的更紧,几乎陷入它的皮肉,灼出丝丝白烟。 计划最后阶段,成功。 46魅灯魔碑 五位结界终于可以解开了,几阵冷风吹过,浓郁的黑烟也渐渐的消散了。 人头被我们所有人包围着,它或许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曝光在众人的眼前,显得极其惊恐和愤怒,还在不断的挣扎,嘴里“呜呜”的叫着。 “别做无谓的挣扎了,这是八卦束魔阵,你是逃不掉的,只会越挣越紧,反正你是死定了,何必多受罪。”看着已经勒进了人头皮肉里的红线灼出的丝丝白烟,我都能感觉到有点疼。 “呃啊!!!你们这些阴险狡猾卑鄙无耻的后生,用这种下作的手段骗我上当,你们全都不得好死。呃啊!!!”人头愤怒的嘶喊着,血红的双眼不再有光芒渐渐褪成灰白,‘变异’后的‘大头’也慢慢恢复到之前的‘小头’。 灵隐派的一众人颇感意外,他们才知道原来这货还是可以说话的。是的,我并没有把陈榕梦境中人头与摄魂碑的对话说出来,我并非有意隐瞒什么,而是那些对话对他们毫无意义,又与我们的救援任务实在没有关系。 萱萱瞬间跻身上前,朝着人头急忙喊道:“最近你可曾见过一对年轻男女?他们在哪?快说!!!” “你们这些愚蠢的后生,你们根本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你们根本不知道你们将会付出多大的代价,你们每个人都会死,这里的每个人都会死,都会死!!!” 人头疯狂的叫喊着,没用回答萱萱的话。 萱萱一把揪住人头的头发,厉声道:“快说!她们现在在哪?” 人头被萱萱揪住头发,恶狠狠的看着她道:“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他们就在前面,你们一会去了就能见到。只不过这不是重逢,而是别离。桀桀桀!!!” 灵隐派一众人听后,都呆住了。 “那陈榕呢?陈榕在哪?”我忙喊道,见人头眼中有些许茫然,我又补充道:“就是那个被你抓了去又逃出来的男孩,他是不是又被你抓了去?他现在在哪?” 人头恍然大悟,说道:“那小子啊,他确实侥幸逃脱一次,不过他肯定是跑不了的,谁都可以逃,而陈北仁的后人必须死。” 人头的话,让我们两派的人心里全都凉了。虽然大家心里也都无数次的想到了这种结果,也多少有了些心理准备,可真真切切的从它口中说出来,还是觉得接受不了。人头说的“前面”无疑就是指庙宇的方向,看来天佑向雪二人确实是在那里了。 萱萱缓缓松开了攥着人头的手,她的头低的很深,很深。然后陷入了出人意料的久久的沉默。我本以为她会爆发,可是她没有。 这使我想到初入师门时师父对我说的话,“每一缕烟魂的存在,都是一股执念,说白了都是因为恨。你们日后捉妖缚魔,谨记以化解超度为初衷,无论发生什么切勿以暴制暴,仇恨将是人类走向覆灭的深渊。” 或许这冠冕堂皇的话语流传于整个法术界吧,大家的行为和思想早已被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可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的,即便行为上没有以暴制暴,也不代表心中就真的什么都能原谅。 “为什么?”萱萱依旧低着头,声音很轻。 “为什么?谁知道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人头恶狠狠的瞪着我们,继续说道:“为什么你们这些外人要来这里?这是我们与整个黑山村的恩怨,是你们自己来送死的,怨得了谁?” 兮上前一步,愤怒的指着人头道:“你一个鬼邪之身不去你该去的地方,却在这里为祸人间,我们身为法界中人,怎么会放任你大肆害人。” 人头抬眼斜睨着兮,又看了眼探长,冷冷的说道:“你们两个本来也会死,如果那天不是......不是叶灵儿出手干涉的话......”说到叶灵儿三个字的时候,人头的声音却顿时轻了下来,仿佛怕被他听见一样。 叶灵儿?叶灵儿......灵儿......罗刹!!!是罗刹!!! 这人头口中的叶灵儿,一定是罗刹了。 想到这里,我大为震惊。若是按照人头所说,当时是罗刹从人头手里抢走了探长和兮,这样一来就能解释为什么她们会出现在罗刹的洞穴了。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抢走了人后并没有杀死她们,这分明......分明就是救了她们。这中间有什么联系吗?这人头应该知道些什么。 “如果你能老实的回答我们的问题,我可以允许让你死的痛快一点。”我蹲下来看着人头淡淡的说道。 “桀桀桀,你忘了吗?我是鬼,我早就已经死了。”人头嘲笑的说:“你们初来此地,还没用意识到什么是真正的恐怖,什么是真正的力量,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的对,你已经死了,不过这次会死的更彻底。”我说道。 探长听出了人头话中还有我们没有触及到的事情,急忙问道:“你说的恐怖和力量是什么意思?” “你们这些后辈一定没有听过摄魂碑吧?”说道摄魂碑,人头一脸得意的表情。 摄魂碑!众人心里皆是一紧,这家伙终于说到摄魂碑了,这个困惑我们很久,我们却对其一无所知的怪异石碑。 “魅灯引魂,魔碑摄魂......还差一十三条,就差一十三条了!我就可以轮回转世!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 人头刚说一句,就突然变得狂躁朝我们大吼大叫。 我们听的稀里糊涂,不明白人头说的什么魅灯、魔碑、一十三条、轮回转世,这些中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正要询问,只听人头凄凉的吼道:“魅灯熄灭!魅灯熄灭也阻止不了他的。他还会找到替代我的人,等他摄足了九九八十一条魂魄冲开束缚,你们都将会为今天的行为付出惨重的代价,这里将会发生的灾难不是你们这些无知无畏的后辈敢想象的。” 听完它的话,我心头一震。 这里还会发生什么呢?我们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让这里有一个彻底的了结呢? 47魅灯熄灭 这人头虽然说了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但它说话却很跳跃,又不正面回答我们的问题,而且说的全都是一些更让我们莫名其妙的话,这让我心中升起一丝恼怒。 “我很负责的告诉你,今天肯定是你在这世间的最后一天,你即使说破了天我们也不会放过你。我最后问你一次,叶灵儿,摄魂碑还有你,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人头直直的看着我,眼神从惊恐变为悲凉:“其实我也知道这一天早晚会到来,只不过一直在自欺欺人。我今天将烟消云散,永远消失于三界,怨不得他人。可这里日后必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世间最可怕的不是魔鬼,而是人心,今日这一切的恶果都是当年人心在作怪。谁是谁非,凭你们这些晚辈就想论的清吗?简直是笑话。都说唯有化解仇恨才能免受一切不必要的苦难,可是又有几人能做到。” 人头污浊的眼睛,闪着晶莹的光芒,它抬头望天长叹:“三年了,我变成这副模样,早已经无法回头了,今日魂飞魄散也算是解脱了。给你们一个忠告,待我消散之后,你们告知村民赶紧离开吧,能否躲过这一劫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无法回头?是因为那摄魂碑在控制你吗?”探长急忙问道。 “是我自愿的。”人头轻声的说。 “你还没有回答我们刚才的问题?”探长问道。 可人头闭上了眼睛,再不说话了。 众人本就听的迷迷糊糊,不知道具体说的都是什么,对于人头的突然沉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置。 “不论你出于什么理由,或者是有什么苦衷,都改变不了你害人的事实。也许你可以被理解,但终究无法被原谅。既然你不想回答我们的问题了,那么我们现在就送你上路。”看着闭眼等候审判的人头,我慢慢说道。 人头依旧无动于衷,默不作声。 我站在人头的面前,朝西瓜伸出手,西瓜会意的将‘黑帆布’放在我的手中。我双手握住‘黑帆布’的上端,将下端对准人头的天灵盖,高高的举起,却久久不能下手。我看了看大家,想寻求哪怕是一丝的肯定,但是每个人都没有说话,没有示意。 探长看了人头片刻,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似乎再没什么可以从它口中得知了。” 娴子道:“只是不知道,如果消灭了它......后面我们要对面的是什么。” 萱萱走到我跟前,轻声的说:“我也很想杀了它,可即便如此,天佑和向雪也回不来了。现在我们都无法确定杀了它之后会惹来什么灾难,无法确定会不会连累到全村的人。所以这是个艰难的决定,决定权还是交给你吧。不过无论怎么样,责任都不是你一个人的。” 众人看向我,随即附和道:“对,我们一起扛。” 其实有一点我是明确的,那就是我要杀了它。 我所顾忌的只是我们到底会招致来多大的灾祸,我们这些法术界年轻后生如果闯了大祸,让无辜村民走向浩劫,那以后呢?我们能心安理得的说这是为了大义而必须做出的牺牲吗?那也太不要脸了。我们还能用怎样的理由去继续降妖佛魔?又用什么样的心态去秉承宗旨渡化世人? 如果招来灾祸,我们可以去扛,但是我们扛不起。 可是转念一想,这里的一切又都是那么不寻常。自从我成为鬼魅一份子之后,这么多年我见过的降服的孤魂小鬼也记不清多少了,可是罗刹这样级别的大“神”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几乎颠覆了我的力量观。还有那神秘异常凶险莫测的摄魂碑。说到扛,我们又能扛得起什么呢? 据人头刚才所说,还差十三条,如果这指的是人命,那么为了能轮回转世,这人头一定会继续害人。而这“十三”条,好像不仅仅是能让人头轮回,应该还能让那个‘他’凑齐‘八十一条’而冲开束缚。这样看来,我们绝不能放虎归山。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义本正,生死由命吧。师弟,灵隐派的同门们,安息吧。 思忖了片刻,我缓缓挤出一个字:“杀!” 众人很轻很轻的点点头。 “这是你在这世间最后的时刻了,我会给你一个痛快,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对人头说道。 人头轻轻的睁开了眼睛,直直的看着我,眼神中似乎有一股温暖。“我就要解脱了,或许......你也能解开他心中那长达二十年的恨意吧。” 说完,它闭上了眼睛,等候裁决。它口中的‘他’是谁呢?它不会说,它只是说给自己听。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斩妖缚斜,度人万千。” 我缓缓念出口诀,将手中的武器砸向了人头。 “噗!”的一声,‘黑帆布’的一头直直的插在人头的天灵盖中。 就像拍卖会上难以砸下的锤子终于落了下来,无论对错,都无法回头了。 人头的眼睛微张,眼中的神色渐渐消退,变成了混浊的死灰。一缕青烟四向消散,一颗硕大的人头也慢慢化成了一滩血水。 了结了一个,这本应该是一件痛快的事,四下里却一片寂静,没有人欢呼,没有人庆祝。仿佛我们所有人共同违心的做了一件坏事一样,不敢面对。 一阵久久的沉默终于被一声尖锐刺耳的呼啸声打破,随着呼啸声落,一波强烈的震荡感由庙宇方向猛的传了过来。众人一惊,慌忙望去。 只见远方原本平静的庙宇周围,霎时风声大起,乌云压过,仅仅是看着就有一种强大的窒息感压迫着我们。 所有人的脸色都是大变,我心道:不好,应该是那摄魂碑感受到了人头的消亡,已经震怒。 还没来得及接受草率中做的这个不知对错的决定,还没来得及制定怎么去面对摄魂碑的计划,就要立即承受这未知的恐怖的后果了吗。 48面对死亡 面对着前方庙宇神秘恐怖的波涛汹涌,众人皆大惊失色。 兮脸色苍白,慌张的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探长一脸肃然,犹豫了一下,道:“原本以为解决了这个人头,就只剩下一个只躲藏在庙宇里的‘摄魂碑’,便没有什么能够阻止我们救回同伴了。可现在那里的危险程度显而易见,正常的选择是快速撤退,回去商议对策。要怪就只能怪我们对摄魂碑的了解太少,我们低估了它。” “我绝不会回去,我这次一定要找到他们两个。我不能把他们扔在这里,我死也要带他们回去。”萱萱语气有些激动。 “你若死在这里,还怎么带他们回去?”探长眉头一皱,语气有些怒意。 萱萱冷冷的看了一眼探长,转过头去不再理会。灵隐派的众人都向萱萱的位置迈了一步,表示跟随他们的队长。 探长心中当然知道自己和兮也是因为灵隐派的全力相助才能从罗刹的洞穴被救出,可她是一个理性大于感性的人,能在危急时刻分析利弊,做出对我们最有利的判断是她的基本素质。可是其他人却不同,特别是兮。她也跟随灵隐派众人迈出一步,一脸凝重。 “我也跟他们去,他们救了我,我也要全力救出他们。” 娴子苏羽虽没有说话,但从神情上已经可以看得出来,既然灵隐派决定去,她们也一定会拼死相助。至于西瓜,肯定跟着大队伍。 探长听兮这么说,脸色一红,转过头去,自顾低声道:“意气用事,愚蠢。” 看着探长这般无奈,我心中升起一丝愧疚。“探长,你的建议我很理解也很感激,我感谢这个队伍中有你。不过,我们出发吧,我知道我们去你肯定也会去的。” 她是现在这里队伍里唯一一个理性的人了,我们深知她的决定是正确的。可是这次我们不能听她的。 幽灵探长一怔,看了我一眼,脸色稍缓,叹了一口气。 于是,一众身影向凶光大盛的庙宇走去。 这短暂的一路上,我们胆战心惊。看这阵势,便知前方凶险而我们应该没有胜算。 到了庙宇附近,终于看见了那片荒芜的开阔地,庙宇就森然的伫立在那里。而在庙宇的上空几十米处,一片黑云翻涌盘旋。周围风声呼啸,强劲有力,树木摇晃,枝叶纷飞。阴气之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们在森林边缘的庙宇外围驻定,未敢轻易闯入。 “按照我们所掌握的情况和人头所言来看,天佑向雪应该已经成了庙宇之内的众多骸骨之一了,或许还包括陈榕师弟,他们的尸体应该就在里面。”我沉痛的说道。 “那我们现在就带他们回去。”萱萱说着就要进去。 “等一下!”探长急忙身手拦住她,同样悲伤的看着她,低呼一口气。“先等一下,伙伴们!现在我们既然已经选择来了,就一定会带他们回去。但现在不是着急的时候,我们需要做一些准备。” “探长说的对,我们既然来了,肯定要带他们回去,先不要急。”苏羽拉住萱萱的胳膊继续问探长道:“你有什么好的主意?” 幽灵探长沉默片刻,道:“也算不上什么主意了,只是我不建议大家都进去,那样弄不好会全军覆没。我们可以选两个人进去,用绳子拴住他们,一旦在里面遇到什么情况,只要大喊一声,我们就将他们拉出来。” “好,就这么办。”探长刚说完,萱萱就迫不及待的答应了,她转头看向萧长风,“长风,你跟我进去。” “好。”萧长风答道。 “要去也是我和你去。”我说道。在罗刹洞穴的时候,萱萱一个人留下殿后让我们逃走,如今我怎么能往后退。 萧长风急忙道:“不用的,二牛队长,我可以的......” “别争执了,就这么定了。”我打断他。 我和萱萱选了一个距离庙宇正门最近的地方,打算用最快速度冲击去。 可还不等众人给我们绑绳子,“呼”的一声响,所有人都被一股力量吸了起来,被缓缓拖向庙宇。在如此重压下,所有人竟都无法挣脱。 随着我们一点一点的靠近庙宇,我们也越来越看清了它的整个样貌。 此庙宇虽然陈旧但并不算太古老,从它的建筑风格和老土的样式来看,从建立到现在应该超不过五十年。而在庙宇附近的荒芜泥土里星星两两的森森白骨,在劲风的清扫下逐渐露了出来。看来尸体还不仅仅是庙宇内部的那些。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没有人知道这里到底有着多少人命,又曾经都发生过什么。突然一声撕啸从上空凌厉而至,震得我耳朵嗡嗡响。我挣扎着奋力抬头望去,才终于看清了那几十米高处的“乌云”。 本来在上空急速盘旋的乌云,此刻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样子,整团乌云幻化成一个巨大无比的人脸,怒目而视,凶相狰狞,正在向我们汹涌压迫而来。 兮奋力挣了几下,却一动也动不了,不禁慌了神,“这黑云是什么东西啊?” “你们快用法术对付它啊,不然我们都完了。”探长大口喘息。 “动不了啊!” 黑云越压越近,却又起了变化。只见雾气腾腾的巨大人脸中缓缓涌出数道乌云,而这数道乌云越拉越长,越拉越直,越拉越细,片刻间数道乌云的末端就变成了尖锐的巨刺,以万钧之势向我们直直刺了过来。 周围风声呼啸,阴气蒸蒸,数根巨刺像天神的尖叉一般威势恐怖,煞气逼人。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别说我们现在无法动弹,即使可以又怎么去抗衡? 难道今天注定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了吗?这就是人头说的恐怖力量,这就是我们要承担的后果吗? “怎么办?怎么办啊?”探长声音颤抖,慌乱的喊着。 “是啊,怎么办?” “动不了啊,我们逃不掉了!” 面对死亡的时候,特别是像这种一点一点的等待死亡来临,而你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的时候,每个人都是慌乱而崩溃的。 我们在热血沸腾的时候也确实是真的不怕死,我们在面对无法战胜的罗刹时也是真不怕死的,可这时候我们一动也动不了的等待着天空中那些咄咄逼人的巨刺刺穿我们的身体,不知为什么,很难淡定。 所以这时候,面对死亡,我们一片嘈杂。 我余光扫过众人,皆是面无血色,惊慌失措。 49神之初现 乌黑尖锐的巨刺,透着死亡的气息,势不可挡的扎了下来。片刻便已经到了我们眼前。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任何人都无能为力,再没有生还的希望了。 我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神的宣判。 这,就是结果了吗?这,就是我们要承担的责任吗?我们就要死在这里了,全部。 一丝悲凉从心底油然而生,不公平!这对我们不公平。我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如今却要死在这里,连尸体都不会有人来收,我们是为了什么?除了同门之人,又有谁会知道我们的死?拯救苍生,渡化众人,全都是狗屁。我与邪魔不共戴天,来世我还要做驱魔人,定杀尽一切妖魔鬼怪......算了吧!死都死了,还这么多废话干嘛。 威猛凌厉的凶杀之气,已经传到我的脸上,看来‘巨刺’已经到了。 突然间,一个强大的陌生气息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远方。不!不是远方!而是在我们跟前。移动了吗?好快! 我猛地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只见电光石火间一抹淡蓝色的微光里,一个人影,急速闪过。 “砰!!!”一声巨响。 由黑云形成的那数条有着雷霆之威锐气凌厉的圆锥形巨刺,一瞬间皆被一击冲散,巨刺的尖端还原成了纷乱涌动的云气。这一声巨响惊醒了所有人。 惊讶声中,我们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了那些被打散的朦胧黑气上,可眼前都是黑乎乎的雾气什么也看不清,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我能肯定,有人出手救了我们。 在还未消散的雾气腾腾的模糊中,一个背影渐渐清晰在我们的面前。 不知道是因为被救而产生的幻觉,还是此人确实法术高强,我似乎看见这个背影的轮廓都闪着微微的淡蓝色光芒。 是一个男子的背影,桀骜清冷。此刻显得特别伟岸,高大。 我还未从这突如其来的喜悦中缓过神来,便听到娴子的一声轻呼。“啊!” 我正想问她怎么了,只听一个凉凉的声音从背影处传来过来:“当心。” 原来那黑云被突如其来的英雄阻止后,缓过神来,被打散的云气再次聚集成巨刺,又急速的扎了下来。 只见那背影不慌不忙的将左手放于胸前,看不见动作,应该是在结印。瞬时间,一道闪着淡淡光芒的屏障立于他的前面,挡住了我们所有人。 数道巨刺重重的撞击在屏障上,每一次撞击都被屏障稳稳的挡住,又散成云气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隆声,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可见,这巨刺虽然是乌云积聚而成,却是坚硬无比,我们几个若是被它刺中,肯定是贯穿而死。 就在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见那被撞散成气态的乌云以气体的形态正循着屏障的边缘向里面延伸。 我心中暗骂着乌云的卑鄙,硬的撞不开,又来软的。 那英雄的背影并没有动作,只是口中念了一句咒法,一阵飓风从他身体两侧向屏障急扫而去,狂风一过,云雾皆除。 我们看的目瞪口呆,不知这是哪一路的大神,带着一身天大的本事,经过此地,救我们于水火,我感动的都想哭了。 那乌云见他的招数不起作用,换了另一个方式。只见所有巨刺,都猛的一收,短暂的时间里便汇聚成了一根‘特大号’的刺,并且又重新刺了过来。 这场面看上去就像是拿一支削尖了的铅笔,去刺破一张小小的塑料纸片一样。我真的担心,这个屏障禁不住这么大的冲击,急忙望向那背影。却见他仍然挺立在那,除了保持之前做单手结印姿势,没有再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轰!!!”随着一声巨响,一阵强劲的气流也顺着屏障边缘猛烈的四散开去,枯枝野草,漫天飞扬。 可那屏障还是稳稳的立在那里,纹丝未动。再看那‘合多为一’的巨刺,又散化成了流云的形态,弥漫在屏障之外。 英雄身体未动,缓缓转了下头,侧脸看着我们。“没事吧?” 声音冰凉却充满了关怀的温暖,此刻我也终于看清了他。一头干练的短三七分,紧致结实的身材,腰上扎着一个我们再熟悉不过的法具腰包,法具包上佩有一个直径不到十厘米的圆形金属质感徽章,徽章通体呈黑色,中间印有一个红色的美体字“魅”。而这么厉害的人物,看起来年龄竟然还不到三十岁。 “真的是您?......师叔!!!”娴子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们耳边,接近颤抖。 “师叔?”一干人等都是一怔,扭头看向了娴子。 “您能来真的是......太好了!我们有救了。我终于明白了......” 娴子满眼晶莹,声音无比的激动。 “神之降临!!!” “神之降临”四个字再次在我耳边闪过的时候,也再次的勾出了我的罪恶感。‘神之降临’不是让我浪费了吗?娴子现在说这个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说......‘神之降临’指的前面这个男人吗?这个被娴子叫做师叔的人? “他就是被称为法术界的天才,鬼魅部落的传奇人物‘神之魅影’吗?”萱萱一脸惊讶问道。 出乎我意料的是我身为本派弟子竟不知道师叔的存在,而萱萱竟然知道这个人。我身后顿时一片哗然。 师叔并没有回答娴子的话,转过头去,看着那浓黑乌云。乌云翻涌咆哮,声势大作,整团巨大的云团雷霆般压了下来。可我们却丝毫不感觉到紧张害怕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抚慰着我们。 刚觉得有了安全感,可这位师叔却收了屏障。只见他向旁边叉开半步,双手合十,片刻后猛的张开,双掌之间便多了一张符纸,此符直挺挺的漂浮于半空,微微闪着光芒。 乌云依旧向下逼近,越压越低,几近头顶。 师叔手上动作一变,口中念出听不清的短咒。只见那符纸的光芒顿时闪亮了一下。随后伴着一阵“嗡嗡”声的传来,一个空气漩涡在符纸的前方若隐若现。而随着漩涡的转速越来越快,那空气漩涡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 还在直压而下的黑云,被突如其来的漩涡牢牢的吸入了一角,大量的云气随着漩涡旋转聚集着流向了符纸,云气接触到符纸便瞬间被吸了进去。 整团乌云虽然庞大无比,但是如此快速的大量被吸入只怕是也撑不了太久。那幻化而成的巨大人脸顿显恐惧之色,呼啸着开始奋力挣脱。 相比庞大的乌云,那漩涡自然是小的不值一提。不过却似有魔力一般压制着那乌云,使其散不去,挣不开,照此下去只有被吸光的下场。 师叔身影坚定,漩涡急速转动,乌云惶恐盘旋,整个庞大的体积正在一点一点的缩小。 凶煞暴怒的乌云,竟然就要这样被收服了,我心中顿生强烈的敬仰之情。我们鬼魅部落老头子的真正能耐我虽不曾见过,如今却突然杀出一个如此神乎其神的师叔,这第一次让我有了身为本门派弟子早就该有的自豪。? 50惊现花美男 没过多久,这乌云在那符纸持续疯狂的吸入下,已经明显的小了一号。 就在此时,只见一直泰然自若,沉着冷静的师叔,突然猛的转过头看向了我们,眼中竟掠过一丝慌张。 我一呆,顿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转过头看向我们的身后。 一个身影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我们身后的空中,缓缓落下,轻轻的立在了一根树枝上。 一席古装白衣,如同初雪,衣袖轻舞,裙带飘扬。黑发过膝,胜似秋水。颜面如玉,眉眼如波。全身似有淡淡的光晕,仔细看去,竟是些许透明。我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画面,宛如仙人。而这容颜清丽,不似凡尘的“仙子”,却是男儿之身。 “我的天呐!这是真实的吗?”耳边传来多位女士如痴如醉般的惊讶。我才发觉原来所有人不知何时都转过头来,已经在看这位“仙子”了。 女人们好像都已经痴迷到神志不清的地步了,她们似乎已经忘了我们还身处危险之中。女人这个物种从来都是奇葩的存在,每一个都不例外。 “我说你们都清醒一点好不好,你们难道就没发现你们的男神是半透明的吗?”我看着这几个花痴女,很不理解。 “就是。”吴影不屑的补充道,看来他也很不满意这帮女人此时的表现。 可她们看都不看我俩一眼,“发现了啊,所以有没有觉得更梦幻了?” 我与吴影对视一望,吴影无奈的摇摇头。 我长叹一口气,无力的说道:“这说明他不是人,他只是一缕魂魄啊!” “就是!”吴影再次补充。 几个女人闻言一怔,看了看我,恍如初醒的说道:“对哦,还真是!可惜了。” 再看师叔,虽然这“花美男”的突然出现让他闪过一丝惊慌,却没有乱了分寸。他眼睛盯住这里,身体却一直在持续施法,那乌云眼见着已经被吸收的越来越小。 那“花美男”仍旧伫立在高枝上,只是歪着头看着我们这里,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而我却有一种错觉,觉得他似乎是在看着我。 “花美男”虽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可是师叔却半点不敢放松,他双眉紧皱眼都不眨的盯着这里,神情从容,却也略显紧张。此刻他正在施法收服黑云,若那“花美男”趁机偷袭,必将是一件麻烦事。 还有一点也是让我比较疑惑的,这“花美男”是什么时候来的我们竟然全然不知。按理说他这么强大的气场,又是这么近的距离,即使我在无意感知的情况下,也不可能一点都感觉不到的。 可这次如果不是师叔发现了他,我们所有人竟然都不知道他已经出现在我们身后了。单从这一点看来,他肯定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可他会是谁呢?为什么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在这里? 片刻后,那团庞大的乌云竟一缕不剩的被吸入了那张符纸之中。 师叔松了一口气,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站直身子转了过来,气定神闲的看着那“花美男”。 更可喜的是,随着乌云的消失,那股控制着我们的力量也随之不见,我们发现我们重获自由了。 符纸缓缓飘回师叔手中,闪了一下,似乎在汇报它的结果。只见师叔轻蔑的一笑,将那符纸一晃便收了起来。 看着师叔笑了,我心里也跟着乐了。他笑了,就代表他搞定了。摄魂碑已经被搞定了,那就没什么再需要我们害怕和顾虑的了。师叔确实厉害,这刚来这么一会儿,不仅救了我们的命,还把我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如何解决的摄魂碑给搞定了。早知道有这么神的一个师叔,师父干嘛要派我们这些‘拖油瓶’来呢,多浪费时间。 “果然不是本体。”师叔自语道。 什么?不是本体?那这乌云是啥?本体又在哪呢? 本以为这次的麻烦已经被师父轻易化解,我的心情那叫一个舒坦轻松。可突然听到师叔的话,我才知道一切都没那么简单。 所以,此时我的内心无比的失落,开始埋怨起师叔了。我在心里都把你吹上天了,你却跟他随便不知道怎么搞出来的一片乌云斗了半天? 师叔冷眼看着那“花美男”,思索片刻,问道:“你也并非它的本体,那么,你又是谁?” 那“花美男”轻轻的舒展一下身子,便慵懒的倚坐在了枝头上。他身体斜靠着树干,衣带垂下,随风轻轻舞动,美不胜收。他轻轻的抬起一只手撑着光洁的面庞,然后对师叔淡淡一笑,柔声说道:“小心了。”? 51三足鼎立 师叔一怔,突然一声“咔吱”从庙宇方向传来。 原来是庙宇的两扇门被一股力量猛然冲开。随即,一道青黑色的光急速飞出,冲向师叔。 师叔并未慌张,只反手一推,便挡了下来。与此同时,一团黑气也从门内窜了出来,却向另一个方向飞快冲去。 “想逃?”眨眼间,又是一抹淡蓝色的光影闪过,师叔已经朝着黑气逃窜的方向追去,速度简直快的惊人。 而我此刻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那庙中的冤魂用了一招声东击西,它先用那青黑色的光影攻击师叔,目的则是吸引师叔的注意力,现在它的本体已经化成一团黑气逃了。 可这一招并没有管用,师叔的反应和速度都快的离谱,瞬间便追了出去。 我心里大加赞赏,师叔果然乃神人也,就是可靠啊。 就在我得意的时候,又一道青光早已从庙宇的大门里射了出来,而这一次是射向我们,迅猛而至。 这是怎么回事?它的本体不是那逃跑的黑气吗?那再次攻击我们的又是谁?莫非庙宇还有第三个敌人? “噗”一道黄符闪电般飞过,正正与那青光撞在一起,黄符化解了那青光,但是自身也燃尽了。 原来是师叔在追出去的半空中及时发现,出手解围。黄符与青光相撞的一瞬间,师叔也从空中落到了地上,正站在了那黑气前面,将其拦住。 师叔似乎也察觉到了事情有些蹊跷,疑惑的盯着那黑气。可还没等师叔出手,不料那黑气竟然自己消散了。 难道说,这黑气......还不是它的本体?那这是......声东击西加调虎离山吗?真是个狡猾的东西! “当心!”正思索间,却见师叔对着我们大喊一声。 我下意识的转过头向那“花美男”看去,只见他斜倚着树干的身体略微一动,竟凭空在我的眼中消失了。仅仅一眨眼,不对,我都没眨眼。 “前面!”师叔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一次从师叔的声音里我听出了焦急。 我猛的转回身,却看见十几道青光已经冲到了我们跟前。速度之快,迅雷不及掩耳。来不及结印,来不及施法,来不及抵挡。 就在我以为我们这次肯定逃不掉的时候...... 仿佛一阵微风从我耳边轻轻吹过,那“花美男”就这样“再次”凭空出现在了我的身前。一刹那,青光以至。而青光在距离“花美男”几厘米的时候却纷纷暗淡了下去,缓缓化为乌有。 师叔一怔,我们也是一怔。 他......是救了我们吗?他为什么要救我们?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只这一下,便让我们意识到他的强大,难怪师叔仿佛也对他很是忌惮。 还未等我们缓过神来,只见“花美男”轻点脚尖,整个身体就飘了起来,轻盈的飞回到之前的那个枝桠上,悄然坐下。动作柔美,轻如浮羽。 一个阴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愤怒从庙宇中传了出来。“叶灵儿!你我一直以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为何你最近三番两次跟我作对?” 这句话犹如一声惊雷在我脑中炸开。叶灵儿?他就是叶灵儿?他......就是罗刹?这就是他本来的面目吗?我对罗刹的印象一直都是那一面古老的镜子,原来这就是他的真身。 我相信此刻我们几个都会是无比的惊讶,而此时我才终于意识到,这气场,这声音,原来都是那么的熟悉。 叶灵儿的洞穴在对面的另一座山中,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摄魂碑,师叔,罗刹。三个强者同时出现在这里,而我们在他们所形成的三角形中,茫然无措,堪比蝼蚁。 叶灵儿随手摘下一片枯叶,捏在手里,眉眼低垂,望着出神。“三番两次?” 庙宇之内传来愤怒的声音。“几天前你从我这里抢走的那两个人现在就在这群人里,你不会忘了吧?” 听到这话,再看着叶灵儿那一袭白衣,我顿时明白了,当初是叶灵儿救走了兮和探长,叶灵儿便是她们看到的那个白影! “那是你欠我的。”叶灵儿淡淡说道。 庙宇的声音中又多了些许急躁,“我何曾欠过你什么?” “这‘罗刹’的帽子本应是你的,却被扣在了我的头上,不是你欠我吗?”叶灵儿自顾说着,也不看它。 “你明知这与我无关,是那群愚民愚蠢......好!我不跟你争论这些,就算我们扯平。可你这次出手干预又是为何?” “这次嘛......对了,你的跟班曾在我的山头掳走一个人,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我忽然明白了叶灵儿说的是谁了,一定是陈榕。我当时把他安置在罗刹的山头,等出来时人却不见了,原来还是被这该死的家伙抓了回去。可它为什么宁愿冒着得罪叶灵儿的风险也一定要带走陈榕呢?它和陈榕的长辈到底有着多深的恩怨? “哼!如若没有这件事,恐怕你也要编出个理由,看来你今天是成心要与我为敌了。一直以来我对你再三容忍,难道你真以为我是怕了你吗?狂妄自大,我暂且不与你计较,等我摄足八十一条魂魄冲破这该死的封印时,我自会去找你算账。”阴森冰冷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 叶灵儿怒容一闪,“我现在就拆了你这破庙!”随着声音的传出,只见叶灵儿的倚坐在树枝上白色身影,突然就站在了树下,瞬间又站了我们前面,还没等我们眨眼,又转移到我们的前方更远处,片刻间已经站在了庙宇的正门口。 “我知道我现在远不是你的对手,可你也不能奈我何!”庙宇中的声音冰冷带着讥笑。 突然一股强大的气流从叶灵儿身前猛然冲出,直扑向前面的庙宇,但却不见叶灵儿有任何的动作。 霎时间,庙宇周围狂风大作,尘土飞扬,庙宇后方的树木也是枝杈尽断,卷于风中。叶灵儿这一招应该是他惯用的招数了,我们是领教过它的威力的,其中苦痛还深刻脑中。而这一次的威力,更是大过之前的每一次。 按理说,这样规模的一座小庙,绝对禁不住这雷霆般的冲击。可狂风过后,烟尘消散,这庙宇依旧完好的伫立在此,显得坚韧又倔强。 庙宇中传说一丝冷笑,“自以为是。” 叶灵儿微微一怔,讶声道:“咦!”随即缓缓抬起双手,对准庙宇,长长的衣袖垂于两测,轻轻摇摆。紧接着,一阵轰鸣声传来,一股似乎已经是肉眼可见的气波再次朝庙宇直轰而去。 这一次听不见风的呼啸声,也看不见尘土的飞扬影,因为气流范围内的一切都早以惊人的速度飞向远方。庙宇附近的地面被强劲气流之风刮出了浅浅的凹坑,后面树木多数已经从腰折断,而坚韧倔强的庙宇,也开始晃动了起来。 尽管如此,庙宇最终还是完好无损的立在我们面前。 “还挺结实,不过我也未必就不能拆得了。”叶灵儿收回手臂,不屑的看了一眼庙宇,道:“缩头乌龟,懒得跟你浪费力气。”说完一晃身,已经坐回到了起初的树枝上。 叶灵儿这一句话似乎触怒了庙宇里的冤魂,只听里面传出怒不可遏的声音,“缩头乌龟?我若不是被镇压于此,早就出去教训你了。” 叶灵儿却没再搭理它,而是自顾自的玩起了树叶。他修长的手指在空中画着圈,一片枯叶在他的手指之上,缓慢的旋转着。 52盟友离队 我们在一旁看的直迷糊,可师叔仿佛却看的津津有味。 我小心翼翼的打断道:“师叔......我们这次来的目的是要带回被害死在庙宇之内的同门......” 他听后,停止了观望,思忖半响,从法具包里拿出一面精致的青铜小镜子,抬手举起面向庙宇。一道比正常光线略微显眼的光束从庙宇的旧窗中照射进去。 只片刻,师叔就又将镜子收了起来,对我们说道:“里面有一男一女两具尸体是新的,应该是你们的目标吧。” “应该有三具的!”我急忙说道。 “另一个是什么时候遇害的?”师叔问。 “应该是两天前。” “他不在这里。”师叔的回答很肯定。 “那他在哪里?”这个结果是我所没想到的。 “我知道他在哪里了。”说话的竟然是西瓜,她神情严肃,语气肯定。“我现在知道他在哪里了。” 师叔看了一眼西瓜,又对我们说道:“我时间不多,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带他们两个走。” 师叔说完,便向庙宇的门口走去。他站在门前对着庙宇说道:“让我带走那两具尸体,今天就到此为止。” 原本看似三足鼎立的局面却变成了两个对付一个,庙宇似乎也看清了现状,自知占不到什么便宜,而且它需要的只是人的魂魄,尸体对于它并没有用。沉默了很久后,庙门突然打开,两具尸体从里面飘了出来。正是天佑和向雪。 师叔两侧夹着两具尸体向我们走了过来,对我们淡淡说了一句,“走!” 灵隐派的人急忙扑过去接过二人的尸体,眼中带泪,喉中哽咽。 我心中不解,急忙问道:“师叔,你这么厉害,怎么不除了那恶鬼为我们报仇?” 师叔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问道:“你就是二牛?” 未曾谋面的师叔竟然知道我的名字,让我很诧异。 师叔停住脚步,回过头来。“里面的摄魂碑要比你们想象的更为复杂,我时间不多。” 我听师叔这么一说,我有些混乱,我实在不明白他心里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思维方式,能让他扔下我们这群法力尚浅的师侄们独自对面这些复杂可怕的事情的原因竟然只是‘时间不多’。 不过我虽然心里不服气,嘴上却不敢冒犯,只能说着:“是,师叔。” 可我们还没走几步,却又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有一片枯叶飞过,深深扎进我们面前的土地里。我们转头看向叶灵儿,原本在他指尖飞舞的树叶已然消失不见。 “这就走了吗?”叶灵儿眉眼低垂,似有些许悲伤。 叶灵儿拦住我们的去路,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却又似乎在我预料之中。我不知道怎么解释这种矛盾的感觉,或许只能说是一种微妙的感觉。 现在我们已经得知,从最初到现在,叶灵儿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与我们为敌过。他从摄魂碑的手中救了兮和探长,这次又在关键时刻救了我们大家,而他之前曾对我们的‘为难’和这两件事相比,简直可以算是无足轻重不足挂齿了。 师叔微皱眉头,冷眼看向叶灵儿。 我知道师叔对叶灵儿并不了解,也察觉到了师叔不友好的态度,为了不让他们两再起争端,我赶忙站到了师叔的前面,对叶灵儿说道:“我们确实应该谢谢你。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出手救我们,而且还救了两次?” 叶灵儿微微扬起嘴角,“谁知道呢?或许我无聊吧。” 面对他这样的回答,我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时无言以对,傻傻的愣在那里。 叶灵儿看着我,片刻后轻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落寞。“算了,你们走吧。” 他抬头望向远方的天空,久久不语。我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可是看了半天,除了淡淡流云,什么也没有。我再看向他时,却见他轻轻的抬起一只手,长袖遮过他的身躯,而他也消失不见了。 回去的路上没有人说话,只有脚踩着枯枝残叶上发出的‘沙沙’声。跟着师叔的步伐,我们竟然很顺利的就走出了这片森林。 刚一出森林,萱萱便停了下来,灵隐派的所有人也都停了下来。我们转身过去,见萱萱他们已经单膝跪地双手作揖的朝向我们。 “谢鬼魅部落师叔出手相救,师叔恩情,我们永世不忘。”萱萱说完,其他人也跟着齐声说了一句。 师叔手掌略微抬了抬,示意她们起来。他又看了看那两具尸体,片刻后,淡淡的说了一句听不出半点同情的安慰语:“节哀。” 灵隐派的众人眼中含泪点了点头。 我对他们说还是先回村里的临时住所在做下一步打算,可萱萱却摇了摇头。 “我们的任务,应该已经完成了吧......”她像是自言自语,然后抬头看向我。“我们要回去了。” “回去?” 这个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我们都很惊讶。 “是。”萱萱的声音听起来既悲伤又歉疚。“我本打算和你们一起面对摄魂碑,一起承担那未知的后果的,如今师叔来了,我想......我们也可以安心的回去了。我们要尽快把天佑和向雪的遗体带回去。” “那......现在就走吗?”我问。 “是。”萱萱回答。 “你们能回去当然好,可我总觉得......我们还欠你们一些情分啊......”想到她们要带着两具冷冰冰的同伴的尸体就这样以一个失去者的身份回去,我的心中很不好受。 两滴泪水终于还是从萱萱的脸庞滑落了下来,她轻轻摇摇头,“是我们欠你们。感谢这些天鬼魅部落对我们的照顾,能和你们一起合作我很荣幸......这次是我们做了逃兵......你们一定要保重。再见,伙伴们。” “别这么说......”娴子的眼泪更是早就挂上脸上,语气中也充满了忧伤。她走过去拥抱了萱萱,作为道别。 萱萱走出几步后又突然停了下来,回身对我说道:“二牛队长......或许有一天我们会成为敌人,但我真的希望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再见!” “怎么会呢!”我肯定的说。 可是萱萱这句话还是让我颇感意外,短短几天我们这些人之间也算建立起来比较深厚的友谊,怎么会去做敌人呢,为什么萱萱会突如其来的说这样一句话。 萱萱说完这句话,便带着她们的人走了。灵隐派的众人就这样在回去的路上匆忙的与我们分别了,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53《刘萱萱篇》 (嗨,灵隐派刘萱萱在此拜见各位读者。二牛队长又请假了,今天的故事交给我。对了,还没有脱单的你们等什么呢,还不速速联系我!我手里一大堆的俊男靓女,全是好资源。) 二牛?......我第一次听见师父对我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脑海中闪过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形象。可他并非我想象的那个样子,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是一个疲惫不堪满身伤痕的虚弱男人。他的突然出现结束了天佑和苏羽的打斗,然后他就倒了下去,像一个被突然断了电的机器一样。 师父对我们一向很严格,他的话我不敢不听,可我总觉得这样的任务是有些见不得人的。我不明白同为法术界中人,我们为什么要对他们实行监视,我们灵隐派的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可师父说这是大义,这是为了整个法术界,甚至整个人世间。我还是不明白,一个区区的‘鬼魅部落’后辈弟子,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吗。 师父这次交代给我们的任务就是监视二牛的一举一动,还要密切关注罗刹与二牛之间的关系,他说他要确认二牛与罗刹到底还有没有联系。可他明明说鬼魅部落这次的任务就是降服罗刹那个恶鬼,那么二牛和罗刹只能是敌对关系啊。难道还是内鬼?这可有点荒唐了。 让我惊讶的是临行前师父把‘上玄丹’和‘映日’都交给了我,而且‘上玄丹’竟然给了三颗。他说一切行动要以安全为主,若有需要的话不要心疼这丹丸。这突然让我觉得这次简单的监视任务好像并没有那么容易,反倒像一场深入地狱的行动一样。 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个惨兮兮的二牛,还有那两个女人慌张担忧的样子,我想他们一定是经历了什么突发的变故吧。不过会是什么呢?他们遭遇了什么变故呢?我承认他们鬼魅部落的人身手都很好,这是法术界里公认的,从那个手持蝴碟刀的女孩子身上也看得出来。可他们这样身手的人都被搞成这个样子,那对手会是多么可怕啊。我本来想给予他们一些帮助的,可我知道这个时候他们是不会接受的。所以我对他们说,先救人吧,要打以后再打。 这个村子又旧又破又古老,村民也不愿意和我们多说话,每每一谈到闹鬼的话题,就都避而不谈离得远远的,打探消息非常困难。我们七个人找到了一个没人住的屋舍,简单收拾了一下当临时住所。 这个屋子里虽然没有床,却有一张大大的应该是叫‘炕’的大床。我很喜欢这个大炕,因为它能容得下我们七个人。我们七个人坐在这个大炕上,讨论接下来怎么做,讨论这个村子,讨论罗刹也讨论鬼魅部落。 师父跟我说这个任务不用和师弟师妹们说的太详细,让他们协助我听我的指挥就好。我明白师父还是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们监视鬼魅部落的事,或许师父的初衷是为大义,可毕竟做法不太光彩。所以我也只是告诉大家,我们这次的任务只是打探消息,尽可能多的打探罗刹的消息然后也顺便关注一下鬼魅部落。 看着师弟师妹们认真的点着头,我心里有些愧疚,自欺欺人的对自己说,我这不算骗他们,只是说的更委婉一点。 我们商议好第二天分别去打探消息,七个人简单分成三组。我原本是想让萧长风和张离去后山方向,吴影和天佑去前山方向,然后我领着夏娜和向雪在村里打探的。可向雪这丫头非要跟着天佑去,我知道她喜欢天佑。 我很后悔。我为什么要同意天佑和向雪这两个孩子一组,我明明知道他们阅历不足。我真该死。 所有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唯独不见天佑和向雪。我们找了很久也没有半点消息,我有些慌了神,怕他们遭遇什么不测。我想到了‘鬼魅部落’,他们也曾遭遇了什么而受到重创,如果天佑和向雪也遭遇了同样的事情,以他们两个人的实力,恐怕结果会比鬼魅部落的人还要不乐观。鬼魅部落应该比我们早来到这里几天吧,我需要他们的信息,我需要向他们求助,我需要同他们合作,我需要救出我的师弟师妹。 天佑昨天曾得罪了鬼魅部落,他们会接受我们吗?不论如何,我都要去试一试。 我又见到我们的目标人物——二牛了。结果比我设想的顺利的多,他们不是斤斤计较的人,知道我们的来意后并没有因为昨天的过节而为难我。我觉得他们还不错,于是我的心里又升起一丝内疚。 二牛看起来比昨天精神了一些,可是看着还是很虚弱。我想到了‘上玄丹’。他应该吃一颗‘上玄丹’的,这对他的恢复会有很大的帮助。我们既然求助于他们,想要和他们交换信息,其实我们基本没掌握什么信息,所以我们总要表现出点诚意的,和师弟师妹相比一颗药丸无足轻重。 鬼魅部落的遭遇让我大为震惊,短短两天,他们已经有三人遇害。二牛说天佑和向雪很可能是遭遇了‘人头灯笼’或者是‘罗刹’,他们的两个同伴就在罗刹那里。他还说如果是被罗刹抓去的话,或许活着的可能性大一点,如果是遇见那人头灯笼就不太乐观了,因为他们的另一个同伴就是遭遇了人头而遇害。 这样说来,天佑和向雪一定是被罗刹抓走了,因为他们不会遇到人头灯笼的。他们不能遇见,不可以遇见,一定不要遇见。所以我选择去罗刹那里。 可是那里也并不是容易闯的,据二牛说那里不仅有法力强大的罗刹,还有上百的野灵。可我们都必须去,我们没有选择,二牛他们也没得选择。我们共同行制定了一个计划,一个风险很大的计划,一个不允许出现一点闪失的计划。 我寄所有希望于这个计划,我本想同鬼魅部落一起同野灵拼杀的,可是没有办法。五位结界不仅需要我们五个人专注的结持,而且前期还需要一些时间。这就需要他们来保障我们不被打扰,可是去掉我们的话,他们就只剩下三个人了。这个不计后果硬拼式的行动,对我们,对他们都是危险的。 我们一旦结界开始就不能停下来,要想不被外界的野灵干扰心绪,想集中精神就要闭眼睛。在上百个野灵的包围中,我们五个坐着一动不动,闭着眼睛......现在想想,我们两派的这些年轻人啊,真是够疯狂的了!可我必须相信他们,结界以外的事情只能靠他们了。但愿他们......强大一些吧。 我们两派都深知这个计划的危险,我们必须彼此信任互相帮助互相协作才有机会成功。我与二牛击掌为盟,这也算是一个比较正式的,代表两个门派暂时的建立起了合作关系。 天佑向雪,一定要坚持住,等着我。 刚到洞口的时候就有一股很阴森的感觉,二牛就是一个人从这里进去又一个人逃出来的。他说他能逃出来纯属是侥幸,可不管怎样,我佩服他。 我在坑底拿出‘映日’的时候,看出了二牛眼中的惊喜。这也很正常的,哪个法术界的人看见这样的宝贝都会羡慕的。 据我所知,法术界中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虽说是传说,但师父却说是属实的。这个传说就是法术界中鼎鼎有名的五大法宝,这五大法宝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五个属性,而我手中的这个‘映日’就是其中之一的土属性。 不过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映日’,根本不太懂得怎么样去使用它。至于其他的四个在哪里我不知道,师父说基本都会在几个大门派的手里。我觉得这五个法宝虽然不能够称得上是整个法术界中最顶端的,但也绝对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而他们鬼魅部落这样实力的门派,怎么说也应该会拥有一个吧。 二牛递给我手电筒的时候,我的心里一紧,我还是要面对这个问题了,这个我一直不敢面对一直选择不去设想的问题。 随后,问题果然来了。他们不在这里。他们不在。 只一瞬间,我的头就嗡的一下满脑子空白了。他们为什么不在这里呀?他们怎么可以不在这里呢?如果他们就在这里,我拼死也会救他们出去的...... 可现在他们不在,那么我要怎么办?他们不在这会在哪里呢?他们......还活着吗...... 我已经忘了当时那刻不容缓的紧张时刻了,清醒过来后就听见长风在问,下一步该怎么办,他要我尽快做个决定。 对哦,天佑和向雪不在这里,那我们下面该怎么办呢?我突然记不起来我带着他们来这里干嘛了。 还是二牛的一句话把我拉回了现实,他要我们先走,还说对不起。可这怎么能怪他呢。我们的人不在,他们的人还在啊,我怎么一下子把这个忘了呢。 计划还要继续,我们灵隐派的人可非贪生怕死之辈,来都来了,断然没有先逃的道理。再说了,我们在的话都不一定会成功,我们一走他们连逃走的可能都没有,更何况救人呢。 在布施五位结界的时候,其实我是很担心的。周围都是野灵的嚎叫和打斗厮杀的声音,可我不能分心,我必须带领他们成功的将结界结出来,这是我们灵隐派的使命。 娴子和苏羽确实辛苦了,两个女孩子拼到了这一步实在让人钦佩。 结界成功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我真想拥抱我这些可爱的师弟师妹和两个为了保护我们拼尽了全力现在已经累瘫在地的盟友,当然还有那个满头大汗焦急的冲撞着结界的二牛。现在只剩下他这一个环节了,加油!二牛队长,我们相信你可以。 我以为我们失败了,在罗刹出手的时候。 看着就要支离破碎的五位结界,我已经放弃了。可二牛还在那里全力以赴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结界。他不放弃,我们就要坚持下去。我告诉大家使出所有的力气再坚持一轮,给鬼魅部落这个固执的队长多争取一点时间。可是我们还是没有挺过这一轮。罗刹,太强。 我们所有人都被这强大的气浪冲走,我以为我们输了。可当我抬起头看向二牛的时候,一股既震撼又激动的情绪涌了上来,他成功了。在最后一刻。 我一个女孩子并不想做什么英雄,我只是想让这些可爱的队友和盟友都能平安的全身而退。所以我留下来。虽然相识不久,但我信得过二牛,我把我的人都托付给他,我觉得他一定可以平安的带我的人出去。如果牺牲一个我真的能让大家都平安的出去,那就已经是万幸了,能多救出一个算一个嘛。 可他竟然回来了,我是该说他讲义气还是该说他傻。他回来没有用,他明明可以走。但是我错了,他回来起到了作用。 听见罗刹对二牛说‘你们走吧’这四个字的时候,我终于明白师父为什么让我留意二牛和罗刹的关系了。他们确实有关系。 但看样子二牛他自己却并不知道,可是他们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不然它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放了我们俩个。 那么,如果我能活着找回天佑和向雪的话,我想我们可以回去交差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鬼魅部落的盟友们,和你们相识我很开心。? 54石上焦尸 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大家刚一进屋内,师叔就面无表情的直直看着我,眼中似乎有一丝不悦。我被师叔盯着有些发毛,我想他或许是要责备我这个队长带队无方。 结果和我想象的有一些差别,他确实狠狠的批了我一通,却不是因为带队的问题。 “师兄是把锦囊交给你了,所以这个锦囊是你打开的了?”师叔问。 我感觉到师叔语气不对,低头小声答应着,“是。” “你知不知道一张‘瞬移符’有多珍贵?” 我自知理亏,但还是有些委屈。“师叔,师父当时并没有告诉我......” “师兄怎么交代?”师叔打断了我。 “他告诉我在危急时刻就......”这次他没有打断我,但我已经说不下去了,因为我并不是在危急时刻打开的。 “瞬移符是注入了我的灵力然后封存于符内的,一旦被打开,封存于符内的灵力就会在符纸周围迅速散开,短时间内就会消散。一旦灵力在消散之前接触到鬼邪的气息,就会条件反射的向千里之内我所有的灵力发出感召,而我只要借助这微弱的感召力量就可以直接‘瞬移’至符纸所在的位置。这是我根据自身灵力研发出来的。 昨日,我感受到了瞬移符上灵力的散动,却并没有接收到灵力的感召,所以我没有办法短时间内来到你们身边。我并非是可惜这一张‘瞬移符’,也不想怪你让我多赶了一夜的路,可你该明白做每个决定的时候都要三思而行。如果由于你的使用不当,导致我没能及时出现,结果造成了无法弥补的损失,这个责任你能负得起吗?” 师叔冷冷的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被师叔批的面红耳赤,无地自容,心里一遍一遍的骂自己没用。小声回答着,“弟子知错了。” “我时间很紧,该回去了。”说完,师叔就朝门口走去。 “现在就走?”我们几个异口同声的说。 师叔回过头疑惑的看着我们。“还有事吗?” 我们虽然都摇摇头没说什么,可我明白大家现在心里想的肯定都一样,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想让师叔和我们一起来完成这个任务,帮我们收拾完这一堆烂摊子然后带我们回家吗。可是任务是我们接下来的,这种话谁好意思说出口呢! 我也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了这么一句。 “师叔,您看您还能不能......再给我们留一张......瞬移符......” 娴子她们听我说完眼睛都闪着光,我想我是把大家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你以为瞬移符要多少就有多少吗?”说完,师叔便推门出去了。 我们一众人只好跟了出去,在后面齐声行礼道:“恭送师叔!” 师叔头也没回,他环视了一下周围,见没什么人,脚下一动,一抹熟悉的蓝色光晕晃过,师叔已经在远处了,片刻后又出现了更远处,只一会儿就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了。 我瞪大了眼睛惊得合不拢嘴,疑惑的望向了娴子。 “我也不知道,我也还是几岁的时候在部落里见过师叔一面,或许那就是师叔的专属灵力吧!”娴子摊摊手说道。 “灵隐派的人走了,你们的师叔也走了,现在就剩下我们几个怎么和摄魂碑斗?下一步怎么办?”探长看着我们问道。 “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一把拉过西瓜,急忙问道:“你说你知道陈榕在哪?” 娴子等人也急切的看着西瓜。 西瓜轻轻的点点头,说道:“你们跟我来吧。” 我们跟着西瓜向村口相反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我们有着一肚子的疑惑一肚子的问题想问她,可见她一脸忧伤,神情肃穆,我们也没有开口。 我们一直跟着西瓜走出了村子,又走出了很远,来到了一座大山的脚下。在远处望过来,就能看见这座山下面有着很明显的一处‘伤疤’。这应该是人为挖掘的,整个山壁的下侧凹进去了一片,这里的凹陷可以看得出应该是村民常年采挖石头而形成的。这一大片凹陷的下方也堆积者大大小小的碎石。 西瓜走到这里就站住了,半响后,她低下头缓缓的抬起手臂向我们右前方指去。 我们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有一块相比之下比较巨大的石头伫立着。我们互相看了看,朝着大石走去。 在大石头的后面,我们看见了一具尸体。一具烧焦了的尸体。 我们四个人如五雷轰顶般呆呆的站在那里,一时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这就是陈榕吗?陈榕为什么会死于这样的方式?他不应该是被吸取魂魄吗? 探长打破了寂静,对着呆呆的我们四人问道:“这......还能确认就一定是陈榕吗?” 娴子擦了一把流到下颚上的眼泪,慢慢蹲了下来,从那还没有被完全烧光的焦黑衣服中,那还算完整的一片布角下面,拿出了一个露着一半的黑乎乎的圆形金属。娴子将这个金属捏在手里,另一只手在上面使劲的擦了一把。随着她白皙的手被染黑,那黑色的圆形金属中也露出了上面的一个字‘魅’。 这是一个徽章,和师叔腰包上一样的徽章,不同的是这个徽章上面的‘魅’字是黑色的,师叔的徽章上面是红色的。 “是他。”娴子沉痛的说。 屋子里没有一个人说话,有的只是三个女人吸鼻子的声音。靠墙的桌子上摆放着装有陈榕骨灰的简易骨灰盒。 “同伴们,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们。我想你们也是初次经历生离死别,我能理解你们现在的感受,但你们应该都明白,像你们这样的人和我这样的人,以后要经历的生离死别会数不胜数。这次你们可以悲伤可以低沉,可你们能这么一直一蹶不振下去吗?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你们的门派也不允许,陈榕的在天之灵更不允许!” 探长深深的吐了一口气,继续道:“我给你们两个小时整理心情,两个小时后,集中我们现有的一切信息,开始制定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是该我们反击的时候了!” “不用两个小时了,就现在吧。”沉默了片刻后,我说道。 “好,那就现在。” 我看着坐在角落的呆呆出神的西瓜,轻声的问道:“西瓜,你有什么要对我们说的吗?” 西瓜神情萎靡的缓缓将视线移动我的脸上,直直的望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 “还是我来问你吧。”我顿了一下,道:“其他的事情我暂且不管,我现在就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陈榕在采石场的?” 西瓜依旧面无表情眼神空洞,过了一会儿,她疲倦的说:“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能够提前预知一些事情吗?” 听到了预知俩个字,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向了西瓜。? 55孤立无援 初遇西瓜的时候,她确实有和我说过,可我当时以为她只是为了让我同意她的加入而随便撒的谎,压根就没相信,也没放在心上,所以早就把这个事儿给忘了。 “故亲虽近,魂已远游,巽离指向,沉落于石......这就是我听到的。” 西瓜缓缓抬起头看着我,继续说:“第一次,我预感到你会去村里,所以我提前在那里等你。还有上次我们去罗刹的洞穴的时候,你下去没多久,我便突然感觉你的周身似乎都被黑暗笼罩,我原以为你这一次应该是有去无回了。正想喊你回来的时候,却在模糊中看见了一丝光亮向坤兑方向一闪即逝,我想这或许也是神灵的指示,但那时候也不太敢确定,便跑出洞穴直奔坤兑之间的方向。直到我发现了那根绳子,我才恍然大悟,才敢肯定你那次不会有事。所以我才让你不要放弃,因为你的大限还没到。” 娴子她们一脸的茫然,而我则是震惊无比。因为我相信她所说的,这一次肯定错不了了,她真的能预测。 “既然你真的能预知未来,那你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帮我指点迷津?那样的话我们应该就不会面临现在这个局面了。”我有些不理解。 西瓜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感受不到。我能预知的事情都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感受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突然听到声音或者是看到画面。所以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帮到你们,更不确定能不能帮得上你们。” “噢,是这样。”我点点头,想了想说道:“你当然帮得上,那次是你救了我。” 我本来还想趁现在把西瓜身上所有的可疑之处都问个明白的,可觉得她现在也很难受的样子没有继续深究,还是决定以后有机会在问。 我环视了一下大家,见娴子等人也暂时放下了悲痛,便对探长说道:“现在我们开始讨论下一步的行动吧。” 探长点点头,来到了我们中间。“当初我们抓捕那个人头的时候算上西瓜是十一个人,虽然说抓捕成功了吧,可是也没有我事先预想的那么容易。难度大家也都知道,二牛队长连抓捕带引诱的也很不容易,所有人都是尽了最大的努力才成功的,这是集合的所有人的力量。” 探长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我们。 我也知道她要说什么了,我想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应该知道了。 她又继续说道:“可现在,据我们所知道的情况来看,我们要对付的好像并非原来那个‘罗刹’,而是那个比人头不知道要强大多少倍的摄魂碑。” “叶灵儿确实不像我们的敌人。”我说道。 娴子的眉头拧着,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现在灵隐派的人已经回去了,师叔也走了,仅凭我们几个人还怎么和摄魂碑斗?探长,你是想到了什么对付它的计划吗?” 探长摇摇头,“我要说的也正是此事,我不知道各位有多大的本事,也不知道各位的法术修行到什么境界,但我想,我们根本没有胜算。” 探长的话说完,大家都有些失落,她说的确实是事实,我们没有胜算。 片刻后,兮有些紧张的问道:“你说这样的话......不会是也想要回去吧?” 这句话一问出来,大家的心里都是一紧,都看着探长等她的答复。 探长缓缓的摇摇头,说:“我只是想告诉大家,我们现在是不会有任何消灭摄魂碑的计划的。这样直面的去与它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我们还是试着从其他方向入手吧。” “你的意思是......?”苏羽。 “我的意思是我们需要对摄魂碑有一定的了解,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们既然不是它的对手,就只有尽可能的了解它的所有情况,才有可能利用它的每一个可以利用的因素来战胜它。” “探长说的对,我们现在想战胜它,确实只能通过了解它从而找出它的弱点。”我说道。 探长点点头,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那座庙宇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我不信全村上下会没有一个人知道庙宇的事。即使真的没有人知道,那个古怪的村长也一定知道。” 兮用力的点点头,补充道:“说的没错,他上次就被二牛套出的摄魂碑三个字,他肯定知道。而且他还一直赶我们走,谁会相信他是为了我们的安全,他肯定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一些事情。” 探长嘴角升起一抹微笑,“你们忘了吗?他可是答应我们可以去他家‘拜访’的哦。”探长特意加重了拜访两字的语气。 探长的这一句语气夸张的话,让大家一直阴沉的脸色,有了些许轻松的神色。纷纷说道:“探长果然想的远。” “还有,你们记得人头曾说过的话吗?”我问大家。 大家看了看我,开始回想着当初人头的话。 “它好像说过......还差‘十三条’就可以轮回转世......”娴子说。 “它还说等‘他’......也就是那个摄魂碑,说等他摄足了九九八十一条魂魄就可以冲开封印,到时候我们都会付出代价,而且今天摄魂碑自己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兮想了起来,立刻补充道。 “人头还过说什么魅灯引魂......魔碑摄魂......”苏羽说。 “嗯,把这些线索连起来,大致可以得出这样的推算。人头灯笼应该就是所谓的‘魅灯’,‘魔碑’自然就是摄魂碑了。而人头灯笼负责引魂,也就是将人用迷幻之术控制或者用吸引诱骗的方法把目标带到庙宇内,然后由摄魂碑摄取魂魄,这也说明摄魂碑固然强大,可是它目前根本就离不开庙宇的那个范围。直到现在它们应该是已经吸了六十八条魂魄,还差十三条就吸满了八十一条,到那时候摄魂碑就能冲开它所说的束缚,那就将会是一场非常可怕的灾难了。” 我说完这些话,更觉得情况越发凶险。想到它们已经吸了六十八条魂魄,那就意味着它们最少害死了六十八个人,不禁又说道:“怪不得庙里面那么多尸骨。”? 56孤单小队的内讧 我将魅灯、魔碑、一十三条、八十一条,等一些列线索连接起来,再结合一些自己的推断,把分析出的结果讲述给大家后,众人都不禁一阵唏嘘。 “二牛推算的很合理,如果真的按照他的推算来看,六十八条魂魄就是六十八条人命,它们已经害了这么多人!”娴子惊讶的说。 “嗯,而且这六十八还只是摄魂碑已经摄取的魂魄,而其他方式所害的还是未知,你们还记得庙外周围那些泥土里漏出来的零星尸骨吧。”探长补充道。 “确实是这样,看来这里真的该有个了结了,如果我们害怕困难选择放弃的话,这里的人早晚都会被它害死。”娴子说。 “不管怎么说,还算是有一条好消息,我们灭了那‘魅灯’,短时间内不会有人为他‘引魂’,它自己又离不开那个庙宇的范围,只要没有人自动送上门,它应该没办法再去害人,更难凑齐那缺少的十三条魂魄,所以目前我们和村民都算是相对安全的。”我说道。 “虽然如此,可是大家别忘了,人头还说过,即使‘魅灯’灭了也还是阻止不了它的,它还是会找到代替人头的人,可能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方法。所以,情况还是不算乐观,留给我们的时间依旧很紧迫。”探长的一句话,把大家稍微轻松一点的心情又提了上来。 “那我们下一步的计划就按照收集情报的方向来进行,我们需要用各种方法四处打探,尽可能多的掌握和摄魂碑有关的一切消息。”我看向探长,接着问道:“那么探长,我们接下来到底具体应该怎么做?” “我是想......”探长看了看我们,说道:“找那个村长聊聊。” “可是......虽然那个村长应该是知道一些摄魂碑的事,但从他那天的样子也看的出来,他不会告诉我们什么的。”兮说道。 “这个我确实也没什么把握,只能随机应变看情况发挥了。”探长说。 “那什么时候去?”我问。 “现在天也快黑了,实在不适合拜访,还是明天上午吧。”探长答道。 我想了想,点点头。“要不我先去打探打探的村长的家在哪吧,省着......” “不行!!!”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娴子一声喝断了。“你又要擅自行动?天马上就黑了,谁也不许出去了,一切等到明天上午。到了这会儿,不能再有任何人出现什么意外了,特别是你这个队长!” “什么擅自行动啊,这不是在和你们商量吗!”说完这句话我有些后悔,因为我才意识到我的语气有些急了。 娴子听出了我的语气不太好,声音降了下来,语气中明显透漏出了委屈,但却依旧坚决。“反正就是不行。” “不去就不去。”我走到角落里点了一根烟。我知道,造成我们情绪焦躁的原因是目前没有半点头绪的处境。这和任何人无关。 场面顿时尴尬了起来。苏羽和兮看了看面前神色悲伤的大师姐,又看了看角落里闷头吸烟的队长,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实我知道这是我的不对,娴子的担心不无道理,我已经因为擅自行动搞砸了一件事,现在又成了整个队伍里唯一的男性,在这样复杂多变的环境里,可以算的上是精神支柱吧,如果我再遇到什么不测,剩下她们这几个女孩子就真的要崩溃了。 或许我应该向她道歉的,可我没有,我也并非不想,只是,我有些累了,我现在实在是不想再去多解释多谈论任何一件和任务行动不相干的事情,我觉得这时候还是让这件事自己过去的好,说多了也没什么意义。 这个时候,又是探长开口打破了沉默化解了尴尬的气氛。“二牛队长!你还是很有远见的。” “什么啊?” 探长指了指墙边堆着的那堆之前剩下的玉米,笑着说道:“最起码这些东西,你搞的够多。”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大家都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我连忙起身,踩灭了烟,“我来给你们煮玉米。” 我去厨房对付那口老井的时候,看见探长撇着嘴一直用眼睛扫着我对着她们示意,然后做了个鬼脸笑了笑,包括娴子和西瓜在内的大家的脸上才出现了笑容。 一锅热气腾腾的玉米又把我们都拉拢在了一起,六个人围坐在锅的周围,心里想的只剩下眼前的玉米了,沉重的气氛也缓和了不少。我默默的从锅里挑了一个比较大个的玉米递给娴子,以示和解。 娴子翻了翻眼睛,“不要!” 我举着玉米的手僵在那里,一时不知是该继续坚持以示诚意还是该果断放弃暂时不惹她。然后我听到大家都长吸了一口气,却久久没听见呼出来。她们都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沉默不语,只有眼睛在左右环顾着。 “这个太老了!”娴子又白了我一眼,指着锅里一个比较小的玉米道:“我要那个!” 大家这才终于呼出了那憋了半天的一口气,我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把她要玉米递给她。这时候大家才终于开始边吃边谈论了。 探长咽下口中的食物,对我说道:“二牛队长,你以后必须要听话一点了,我们现在可不能内讧,现在比任何时候都需要团结。” “嗯,好。”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知道,师姐是不会真的生我的气的。” “谁说的?我真生气了!”娴子口中还嚼着食物,听我一说,急忙否定。 这时候西瓜说了一句话,或许是她想帮我,又或许只是无心,可是她确实帮了倒忙。 “可是大叔才是队长啊?不是应该都听他的吗?”西瓜瞪着大眼睛望着她们。 探长无奈的摇摇头,苏羽和兮正嚼着食物的嘴巴也静止了,气氛又尴尬了起来。其实我知道这个所谓的队长职务是没有什么实质意义的,这也并不重要,可是在这种时候扯出‘队长’二字就等于扯出了权利,一涉及到权利,那么这就有些敏感了。? 57魅者之灵力 娴子本来已经释怀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落寞,她慢慢的咽下口中的食物,轻轻的说道:“我并非是想用师姐的身份去压着二牛,也并不是不想听他的。其实我们一直都在听他的。包括他带你回来,包括与灵隐派的结盟都是他做主的。还有后来这些救援计划,抓捕行动,探长给出计划后,只要二牛点头我们就会去执行,无论对也好错也好,无论我们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其实......到了这里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我真的觉得我快垮了,我真的应付不来。每每我感到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都会想到二牛,我就会觉得幸好还有这个队长和我一起抗,幸好还有这个队长拿主意、做决定,因为我自己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决定了。我很相信他,我相信我们都很相信他。” 没有人说话,大家只是轻轻的点点头。 “其实我是怕了,我怕这个唯一能给我支撑的队长也倒下去,那么我将一个人面对这可怕的噩梦。我承认这也是一种自私吧,这就是我极力反对二牛再一个人行动的原因。”娴子说。 西瓜塞得满嘴都是玉米,两腮鼓鼓的,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含糊的说道:“就是就是,大叔有时候也实在是太不靠谱了,总让姐姐们担心。” 还好,西瓜无心的一句话凝结了空气,又是无心的一句话融化了冰霜。 “确实不靠谱!”兮夸张的说,“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去他家,他竟然还要留我过夜......” 这话一出,娴子和苏羽都笑了,探长和西瓜则是张大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而我,第一次因为对女生表示过暧昧而有了一点不自在。 这种情况确实没有过,以前我会觉得被人说出来也没什么啊,根本无所谓的事。可现在我承认我有点慌乱。或许是因为渐渐的熟识了吧,这也就说明熟人确实不好下手,要撩妹子还是要选择陌生人。 “那都什么时候的事了,你怎么突然又提起这个......真是莫名其妙。”我感觉到我脸有些热。 “才几天的事啊,你就说你承不承认吧?”兮指着我,一脸的笑嘻嘻。 “我忘了。”我否认道。 看着我窘迫的样子,大家一阵哄笑。 为了掩饰尴尬,我故作自在的想掏出烟来吸,却在口袋里摸到了一张硬硬的符纸。我掏出来一看,正是师叔的那个瞬移符。可惜已经没了那蓝色的四个字,只剩下一张红色的空纸了。我突然想到可以用这个来转移话题,省着她们谈论我。 我将瞬移符故意展示在大家的面前,说道:“等以后我法力更高的时候,我也要做一个这样的瞬移符,然后卖给各位,十万一张。等以后你们有危险的时候我也能瞬间的到达你们的身边帮你们解燃眉之急。” “那么贵!我一开始还以为你要送我们一人一张呢,还要为你拍手呢。哼!”西瓜一脸的嫌弃。 “没关系,你不用担心,你还是儿童,你有儿童的专属福利——半价优惠,给我五万就行。”我一本正经的逗她。 “那也不要!”西瓜说。 “你不要别人会要,反正我是一定要做一些的。”我说。 娴子她们三个互相看了看,眼中皆有一点疑惑。然后娴子问我:“你不是认真的吧?” “怎么会呢!”我鄙夷道:“十万一张你真愿意给呀?” “我是说你真的打算做瞬移符?”娴子的表情更疑惑了。 我想了想,还是不知道这有什么可疑惑的,答道:“等我法力到了可以做的时候就做呗,这还有什么问题吗?” 娴子有些吃惊,转回头望着苏羽和兮,说道:“难道他真的不知道?他竟然不知道!” 三个人一脸诧异的看着我,探长和西瓜应该并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却也跟着她们看着我这个似乎是连常识都不知道‘门外汉’。 娴子道:“这种类似瞬移的能力是师叔特有的专属灵力,所以他是根据他自身的专属灵力研发出来的瞬移符,你也是这个灵力吗?” 听完娴子的话,吃惊的人不止我一个,探长和西瓜又站在了我的行列,一脸的惊讶。 “专属灵力?那是什么?”我茫然的问。 “鬼魅者的专属灵力啊!这是鬼魅者与普通修道士最根本的区别啊,你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兮不可置信的说。 “那我怎么没有啊?你们都会瞬移吗?”我又问。 “你还没明白吗?每个鬼魅者的共同之处都是血液对鬼怪有一定的杀伤力并且天生具有阴阳眼,可见鬼邪。不同之处是每个人都有自己专属的灵力,当然也有一大部分鬼魅者的灵力是相同的。不过据说师叔的瞬移灵力可是百年来第一例,后有没有来者不知道,但绝对是前无古人。”苏羽解释道。 我这才想起,师父以前好像确实说过鬼魅者天生具备一种灵力神通,每个人不尽相同。而我的灵力是什么,师父也不知道,只说以后就会知道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一时惊得半天说不出话。片刻后,我问道:“那你们......” 娴子把手伸到面前平摊开来,然后我便看见她胸前的上衣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在动,随后一个红色的圆形物体从口袋中飞出来缓缓的飘于她的手掌上空,正是她那溜溜球。随着娴子手指的微微摆动,溜溜球也像受到控制一样,来回移动,翻转旋绕。 我以前就一直在好奇这个问题,一直奇怪娴子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次她露了这一手我才又想了起来,急忙问:“这是为什么?” “这就是我的专属灵力——‘灵力联结’。我能用我自身的灵力与一个物体绑定联结,就类似签订契约那样,然后这个物体就能随我的意识支配受我的控制,就是这样。” 我望着还在她手掌上空转动的溜溜球,觉得这一切都太神奇了,似乎又回到了最初刚刚开启‘新世界’的那个时候,对相关的一切都不明所以,满满的新奇。 我突然产生了一个荒唐的想法,兴奋的对娴子说道:“那你干嘛要绑定这个小溜溜球,你如果绑定一架战斗机,然后又能远程控制它......那你简直就是无敌了啊。” 娴子一本正经的答道:“这个嘛......我想应该也是有可能的,只不过不知道我这辈子的修为够不够用。” 见我听完她的话一脸的羡慕之色,娴子一乐,继续说道:“别傻了我的队长大人,远没你想的那么容易,被控物体的重量和距操控者距离是影响操控的最直接的俩个因素。这么跟你解释吧,以我现在的修为,控制这个溜溜球,有效的杀伤距离只有十几米,超出这个距离后溜溜球的攻击力度会小的多,再超出我的能力控制范围的话我连收都收不回来。所以啊,你说的控制战斗机......我想......如果我能活到五百岁并且一直修行的话,或许还真能有些希望吧。” 娴子说完,苏羽和兮都乐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终于知道原因了。”我点点头,又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联结一个厉害一点的武器啊?比如流星锤、刀子、斧子之类的东西来操控,这样的话,虽然重一点,控制范围小一点,但威慑力都比溜溜球大的多啊。联结完了还能更换吗?” “你才用流星锤呢!”娴子吼道。“灵力联结是很神圣的仪式,哪能随意更换。而且以后不准说我的溜溜球不好,它对我有着重要的意义。” “我不是非让你用流星锤,更没有说你的溜溜球不好的意思,就是随便举一个例子......”我刚说到这,就感觉到旁边的苏羽轻轻的拉了拉我的衣服,应该是示意我不要说了。? 58我的专属灵力 苏羽的暗中行为让我很快明白了一件事,看来这是娴子的禁忌。这个溜溜球对娴子来说一定有着什么重要的意义,而且这一点苏羽她们一定都知道,所以才阻止我继续说下去。 我赶忙转换话题,问兮:“那你的专属灵力又是什么?” 兮皱着眉头撇着嘴,挠了挠头。说道:“师父曾说我是天生灵媒体质,是连接阳界与阴间的通道,也就是‘通灵人’。不过......我自己好像并不能靠这个灵力主动做什么,反正据我现在所了解的是这样。我还能在被其他的灵魂进入身体的情况下保持自己有清醒的意识,我自己也一直不知道这个灵力具体有什么用,不过大多数鬼魅者的灵力也都不能对战斗起到决定性的作用,都只能算是一些辅助能力吧。”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么现在已知的可以直接用于战斗的灵力,只有师叔和师姐的专属灵力了。”我说道。 兮点点头。 “不过有时候看似只是辅助的灵力,或许会在关键时刻起到更重要的作用。” 我说这句话并非是什么客套的安慰话,而是真的觉得这个灵力肯定并非只如兮自己理解的那般无用。 我又扭头看向苏羽。“那你呢?” 苏羽想了想,说道:“我清楚的记得是在五岁那年......我被爸爸带到他的公司玩,后来我在他的办公室睡着了,那时候正巧爸爸突然有个紧急会议要开,就把我一个人锁在了办公室。 等我醒来后,发现办公室里就我自己了,门也打不开。我就只能趴在窗边无聊的看外面。我看见远处的草坪上有两个小孩在玩秋千,我也很想玩,可我出不去,就只能在窗边看着。 我还记得当时我越看就越想出去玩,然后忽然间我感觉浑身轻飘飘的。我并没有在意,继续趴在窗户上看,可就在我再次扑到窗子上的时候,我却突然从玻璃中穿了出去,我当时害怕极了,以为自己要掉下去了,可还没等我哭,就发现我并没有掉下去,而是飘在了空中。 我欣喜的向那两个孩子的方向跑去,竟然也真的飘了过去。可我还没到达他们那里,就不能再前进了,就像有一根绳子拴住我一样,我只能在那个绳子范围里玩。当我回身看过去的时候,却看到自己正呆呆的趴在那个窗子上一动不动。” 苏羽说到这里就不说了,转头看向我。 “这是......灵魂出窍了吗?”我惊讶的问。 苏羽点点头。“我现在已经可以很轻易的让我的灵魂离开我的身体,也能游荡到更远的地方了。可是我灵魂出窍的时候,身体却是一动也动不了的,所以我的这个灵力也不适合于战斗。师父曾告诉我说灵魂出窍是存在危险性的,在这个过程中,灵魂和身体都不能受到伤害,所以能不用的话尽量不要用。如果用到就一定要保证我的灵魂能平安的回到身体里,而且身体更要在安全的前提下。” “那其他人呢?师父的专属灵力是什么?”我突然想到了师父,便特别想知道这老头儿会是什么专属灵力。 娴子轻声的说道:“二牛,其实......你这样已经是犯了门规的......” 苏羽和兮也点点头。 我有些慌张,小心的问道:“为什么?怎么了?” “我们鬼魅部落门规中有一条就是‘不许窥探其他同门的专属灵力’。”娴子说道。 我一时语塞,实在不理解为什么要定这么一条无关紧要的门规。 娴子想了想又说道:“我还没怎么见过师父正式的出手,更没有见过他使用灵力。我们这一辈的弟子几乎都没有人见过。” 苏羽和兮又点点头。 “连你们都没见过他出手?”听到这里,我不禁一乐,心里顿时平衡多了。 “老头子这么神秘啊!”我自言自语道。然后想到了我自己,赶忙问道:“那我的呢?我呢?我问自己的不算触犯门规吧?” 兮摇摇头,说道:“你自己都不知道,我们怎么可能知道啊。”然后她稍低下头,对娴子吐了吐舌头,又说道:“不过......我确实挺好奇的。” 从兮的表现可以看得出,她们对门规都是很忌惮的,根本不敢直面询问。而我之前属于不知者,现在我知道了,就不能再明知故犯了。 可我的专属灵力到底是什么呢? 探长手捏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缓缓说道:“之前......记得在抓捕人头行动中,二牛队长你好像曾说过......什么感受,感知之类的话。后来因为当时时间紧迫,没有细说,而我们则是用罗盘来捕捉人头的方位。不知道这是不是......” 探长的几句话让我瞬间清醒了,感知!这就是我的灵力吗?我一直以为这是因为修行的不断提升而渐渐掌握的一种能力,以为每个修道者到达一定境界都可以,经她这样一说,好像还就是这么回事。 娴子她们齐声道:“对呀!你说过感知!” 到了这会儿,我似乎可以确定这所谓的‘感知’就是我的专属灵力了。其实我本身还是有一些失望的,我也曾自以为是的认为我会有一个比师叔更特别更稀有更牛掰的专属灵力,最起码也希望是个和师叔一样的,虽然现在这个‘感知’能力在很多时候确实让我方便很多,可我的这个‘感知’貌似远远比不上师叔的‘瞬移’啊。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的专属灵力也仅仅是一个‘辅助版’啊,因为我感知的时候也需要凝神静气精力集中的,打斗的时候是根本没机会使用的。”我的失望明显的挂在了脸上。 可娴子她们三个依然一副吃惊的表情,娴子直勾勾的看着我,目不斜视的对她们两个说:“你们知道师娘的吧......” “嗯。”兮也呆呆的点点头。 “二牛队长和师娘的专属灵力是一样的。”苏羽说。 听完她们的话,我更失望了,摇摇头不禁说道:“唉!不仅是‘辅助版’,还不是独一无二的。” “别傻了我的二牛队长!”娴子说道。“在不知道你的灵力之前,师娘的灵力才是独一无二的。”? 59以点连线 我抬头望天,双手合十,对着远方的方向半开玩笑的说道:“真对不住您了,师娘!是我让您的灵力不再是独一无二了。” “别闹了,你知道什么呀!”娴子一把拉过我,兴奋的说道:“师娘可以用她的灵力做很多我们根本想不到的事情,师娘也根本不需要凝神静气精神集中,只要她想知道,那么在她感知范围内的一切,对她来说几乎都是透明的。你现在做不到,只是因为你的修为还没到那个火候。” 听娴子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个能力好像也并没有那么一无是处了,心里的失望顿时没了大半。 苏羽接着说道:“其实每个鬼魅者的灵力都不仅仅是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每一种能力都是存在着巨大的潜力和功能的,能力之间是没有好坏强弱之分的。最主要的还是要看运用灵力的鬼魅者自身的悟性和修为。 比如说师叔吧,或许是因为他瞬移的专属灵力吧,他在法术界被称为‘神之魅者’。可是固然强大如师叔,也不可能瞬间移动千里。所以师叔才根据自身的专属灵力开发研究出了这个‘瞬移符’。他需要将少许灵力先注入到瞬移符里,然后由瞬移符周边的鬼邪之气引动灵气感召,师叔再借助这感召之力就能瞬间到达千里之远。 简单的说就是每一种能力都不仅仅是你所了解的那么简单,它能发挥多大的功效和威力,还要看运用的人。” “噢!”我心中欢喜,满意的说道。“那你们怎么不好好的开发开发你们的能力呢?” 兮白了我一眼,道:“我们女孩子干嘛要把心思都花在这个上面啊?我们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你们所谓的重要事情无非就是衣服、手势、包包、化妆品之类的,真不理解你们这些女人,对这些身外之物这么上心,却对能提升自身战斗的能力这么不重视,真真是糊涂到轻重不分呐。”我说道。 “我们女人都有战斗能力了还要你们男人干嘛?”兮理直气壮的说。 “那是一回事嘛?......好了好了,你有理我不跟你争。” “灵力的事就先讨论到这吧,我们还是商定一下明天去村长家的具体细节吧。”娴子又看向幽灵探长说道:“探长,对于明天的行动,你有什么具体的建议吗?” 探长摇摇头,说:“说实话我根本就无从入手,我们不了解摄魂碑的来历,也不了解村长的为人和他的思想,在没有任何了解的情况下,我无法根据什么去制定任何计划。我们明天去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尽量的从他口中套出一些话,尽量多的收集信息。所以明天我们还是那句话,见机行事,随机应变吧。” 娴子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诶?或许我们不是什么根据都没有......”我想到了一个应该比较重要的信息,继续说道:“你们还记得我曾经说过陈榕的那个梦境吗?” 众人一脸疑惑的看着我,点点头道:“记得呀,怎么了?” “里面有一条信息我们或许用得到。” “是什么?”众人齐声问。 “两个人的名字。” 探长道:“你是说摄魂碑和人头对话时候说的......” “没错,据我已知的是,‘陈北仁’肯定是一个人的名字,而且很有可能是陈榕师弟的长辈。而‘林方明’......陈榕在被人头控制的前一刻曾说出了这三个字,这三字也被摄魂碑和人头谈论过,虽然他们都没有说,但我想这肯定也是一个人的名字吧。”我对大家说道。 我说完这句话,发现一直闷头吃玉米的西瓜突然停顿了一下,她的眼神中也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又恢复了原状,继续闷头吃着。 兮低头想了一会,问道:“那又怎么样啊?然后呢?” “然后,还有一个‘年限’或许也可用。”我随手又拿起一根玉米咬了一口。 “年限?什么年限?” 我嚼着玉米含糊不清的说道:“人头被我们抓住的时候,临‘死’前曾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话,‘我就要解脱了,或许你也能解开他心中那长达二十年的恨意吧。’你们还记得这句话吗?” 兮一把抢下我手中的玉米,说道:“诶呀你先别吃了,那又怎么样啊?” 我将嘴里的玉米咽下去,说道:“那个‘他’指的肯定是摄魂碑了。根据这句话我们可以推测一下,二十年前这里肯定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才让摄魂碑含恨至今。” 兮皱着眉头咬了一口手中的玉米,说道:“你说的和你推测的好像都很有道理,可是这又能帮我们什么呢?这些消息看起来对我们并没有什么用处啊。” 我无奈的看着兮,可她没半天反应。我说道:“那是我的玉米......” “诶呀,你再拿一个嘛!”兮白了我一眼。 探长眯着细长的眼睛,看了我一会儿,问:“你的意思难道是......” “我是想明天去见村长之前,应该找一些年纪大一点的村民试着问一下这两个名字的来历和二十年前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虽然我也觉得顺利得到答案的可能性不会太大......”我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不过能问出来一些线索当然最好,如果真的一无所获的话,我们也只能试着赌一下了。我们只能用‘陈北仁’‘林方明’和‘二十年前’这三个点装作我们知道一些内幕来套出村长的话。” “这个想法确实还不错,不过有些不靠谱。你们想,我们现在所掌握的只有这三个点,又不知道这三个点具体都是什么事,万一我们说错了点什么,很容易就会被那村长察觉。到那时候他一定会意识到其实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到了这一步,那我们就什么也别想从他嘴里套出来了。”探长有些担心的说。 “所以我说试着赌一下。”我又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对众人说道:“我们还可以再大胆的推测一下,据摄魂碑和人头的对话来看,这个‘陈北仁’一定是摄魂碑的仇敌,那么摄魂碑那长达二十年的恨意很可能就是这个‘陈北仁’一手造成的,也就是说‘二十年前’所发生的事或许就是摄魂碑和陈北仁的直接恩怨......”我说到这里突然又想起了一个重要的线索,“对了!摄魂碑和人头的对话中还提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 60拜访村长 “是什么?”大家问。 “它曾对人头说过‘三个老东西’,后来才又说出‘陈榕师弟可能是陈北仁那老东西的后人’这句话的。” “那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二十年前摄魂碑的仇敌有三个人,而陈北仁只是其中之一。”我说道。 众人点点头表示同意。 “这样的话,即使我们没有从村民口中得知什么,以我们现在所掌握和推测出来的线索再加上探长的头脑做筹码的话,我想我们应该可以够资格和那个村长赌一局了。”我说道。 “虽然我一直不赞成用赌博这种没有把握的方式来冒险,不过照目前这种没有半点头绪的状况来看,好像也只能这样了。不过你说......我的头脑是什么意思?”探长问。 “因为这个‘度’一定要把握好啊,我们和村长打交道的时候既要点到为止又必须要说出点什么,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相信我们已经掌握了大部分的真相。警查最擅长的就是用这个方法套出嫌犯的话,你身为探长,应该比我们更懂得怎么运用这项技能,所以明天主要还是指望探长你了。”我对探长说。 探长一愣,瞪了我一眼,道:“你倒推的干净。” 娴子笑道:“好啦,既然主要任务交给了探长,我也放心了许多。那我们赶紧吃完,早点休息吧。” 探长扭头惊讶的看着娴子,“怎么?这就定下了?你们鬼魅部落的人合伙欺负我一个外人啊?” 众人哄笑。 我看了看陈榕的骨灰,又看了看西瓜,说道:“明天的行动算不上什么危险重要的行动,我们不必去那么多人,人多了反倒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兮留下吧,顺便照看一下我们的家当。西瓜也不用去了,你们两个就在家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兮看了看我,有些不情愿的点点头。西瓜则是痛快的一口答应了。 娴子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现在陈榕师弟的骨灰在这里,我们确实需要留下个人照看,可是一想到分开......我总有些担心......” “这段时间里我们相对安全,不会有什么事的。”我说完又对兮说道:“我不知道村长家离这里有多远,但我会尽量扩大自己的感知范围,争取感知到你们。也等于顺便锻炼一下自己的灵力强度。如果真能感知到你们的话,一旦发现有什么情况发生我会在最短时间内赶回来,你们两个不用太担心。” 我本以为兮会说我只会说这些不靠谱的空话,可她却红着脸不说话,低头啃起了那根从我手里抢走的玉米。半晌才轻轻的说道:“你专心对付村长了就好了,别三心二意的再被人家识破我们的目的,这里有我在不会有事的,不用担心我......我们。” “嗯,今晚我们大家把掌握的这些线索都在脑子里过一遍,明天就按照这些方案去执行。”我说道。 黑暗的屋子里,有些清冷。耳边渐渐的响起了众人的沉长的呼吸声,大家都睡着了。 我缩在角落里,偷偷点了一根烟,望着窗外夜空中的星星点点,心里有一丝空空的感觉。一种强烈的空虚和迷茫的感觉突然占据我整个身心。然后一个特别荒唐的想法出现在了我的脑海。 我,在干什么?我在这数百里之外的荒山野村里干什么呢?我为什么要被扯进他们二十年前的恩怨里?我,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呢? 黑暗中我听见有人翻了下身子,然后是一声长长的很轻的叹息。是幽灵探长,她也还没睡。或许她还在思考明天的对策,也或许她也突然产生了和我一样的莫名的空洞感吧。 我轻轻的按灭了烟,闭上了眼睛。 次日,上午。 我们四个人分别在村里寻问了一些四五十岁左右的村民,可再集合的时候,大家得到的结果却都几乎相同。 这里的村民们对我们似乎都保持着一种距离,说起话来都很小心。而当我们问起‘陈北仁’‘林方明’的时候,特别是问到林方明的时候,村民更是避而远之,匆匆扔下一句‘不知道不知道’便不再理会我们。 “果然和预料之中的差不多,看来我们只能仅靠手中所掌握的那点线索当筹码了。”探长无奈的说。 “是啊,这些村民似乎都很避讳我们,更加忌惮‘林方明’这三个字。我们根本就问不出什么,还是直接去村长那里试一试吧。”娴子说。 这时候不远处正好走过来一个和我们差不多年纪的同龄人,我赶忙上前几步,问道:“哥们!麻烦给指一下路,我们想去村长家。” 谁知那小子看了我一眼竟没搭理我,径直的走了过去。 “不知道也要回句话吧,给脸不要脸!”本来就一肚子气,见他这样我不禁骂了一句,正要再上前拦住他,苏羽却在后面拉住我的胳膊,声音冰冷的说:“我来问。” 苏羽刚走了几步,手便伸向了她的腰间,攥住了她那把蝴碟刀。 “诶哟!”娴子顿悟,赶忙上去又拦住了苏羽,道:“还是我来吧,你杀气太重了。” 只见娴子追上已经走远的那小子,二人开始交谈起来。由于距离有点远,我们这里也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不过可以看得出两个人好像聊的还挺开心。那小子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娴子的胸部,随着娴子的一颦一笑,他那一口大嘴也跟着咧来咧去。 我心里看着生气,自言自语道:“如果十秒钟之内娴子还不回来,我就过去狠狠揍那小子一顿。” 探长摇摇头叹了口气,“你要珍惜娴子的劳动成果,不要去坏事了,要以大局为重。” 还好,我刚说完,就看见娴子开始往回走了。而那小子竟然还呆呆的站在原地龌龊的看着娴子的背影,咧着大嘴呵呵傻乐。 娴子走了过来,似乎还有些得意,说道:“跟我走吧。” 我阴阳怪气的对娴子说:“美人计啊!诱惑术啊!师姐,您还真是万种风情啊!” 娴子一听,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她狠狠的掐了我一把,声音有些委屈的说:“你以为我想啊!” 幽灵探长也在另一面掐了我一把,说道:“你就别酸了,让你去问你怎么没问出来啊?” 61探长VS村长 村长家也不算难找,在娴子的引领下,我们比较顺利的就找到了。原以为这个村长家也会像‘大多数村长家’那样豪华气派庭院宽敞,可事实并非如此,这间屋子和其他的也没什么区别。 我们刚到的时候看见村长正在园子里摘一些黄瓜柿子之类的,他看到我们的时候很吃惊,愣住半天才想起把我们让到屋里。 我们跟着村长进了屋,看见之前那个村长的‘跟班’正从里面走出来,一脸的不友好。村长将满篮子的黄瓜柿子交给‘跟班’,让他去洗了给我们吃。 “上次一别,我就一直在等着各位小师傅的到来,你们今天终于来了,我马上让我儿子准备一些薄酒素菜。”村长说着起身要喊外面洗黄瓜的儿子。 “不用麻烦了。”探长淡淡的说。“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这个‘我们’可是包括你的,所以我们直接开门见山吧。” “哦?”村长依旧面色平淡。“此话怎讲?” “我们这次来是要跟你核实一些事情。” “不知道我这个乡下人有什么能帮上你们的,有什么事你们尽管说吧。”村长装作一副懵懂的样子。 “你说是帮我们也可以,但确切的说是帮你自己。”探长一脸认真的看着村长,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们是奉命来这里了结一件事情的,这也是帮你们解决麻烦,我们也想尽快将事情办完早点交差早点回家。上次见面的时候,我们不是说起了摄魂碑吗,那就先说说摄魂碑吧。” 探长开门见山直接说出了摄魂碑让我大感意外,看着她不知道是因为真正自信还是装出来给村长看的样子,我心中有一丝担忧。 村长听见摄魂碑的时候,我捕捉到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随即便恢复了平静。他淡淡的说道:“什么魂什么碑的,听起来应该是你们修道中人的东西吧,我一个一直生活在乡下的人不懂这些,恐怕帮不上你们了。” 看来这个村长是铁了心硬着头皮不承认了。 “好!”探长盯着村长看了半天说道。“既然你不想说,那就暂时先放下,那我们来说一说二十年前的那件事吧。” 村长雷打不动的面瘫脸终于显露出了些许惊讶之色,他微低下头,两根眉毛皱的几乎要连在一块了,眼珠快速的转动着。片刻后,缓缓说道:“二十年前什么事啊?那么久的事谁还能记得住呢。” “你记不住不要紧,我来提醒一下。”探长嘴角一扬,继续说道:“我们要说的是二十年前陈北仁他们三个老家伙做过的那件事。” 幽灵探长这句话一说出口,村长已经面色苍白没有血色了。他呆呆的看着探长,而探长回应他的则是一双严肃坚定的眼神和自信满满的那一丝微笑。探长的这个表情,毫无破绽。如果我不是一个知情人的话,我也一定会相信探长已经知道了一切的真相。 我们手中的筹码已经被探长用了三个了,陈北仁、三个老家伙、二十年前。还剩一个‘林方明’,可这林方明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用,更不知道他是谁。如果稍微用的不恰当就有可能被识破,那么之前的所有表现都将功亏一篑。 我本以为到了这个地步这村长应该已经能够相信了,可这狡猾的老家伙看了看探长又看了看我,看了看娴子又看了看苏羽,我知道他在寻找破绽,他还在确认我们到底知不知道内情,还在确认我们到底知道多少。 娴子和苏羽也不看他,一个一副轻松自在胸有成竹的样子,一个一脸的不耐烦频频的看时间。我在心中暗笑,这俩妞也挺能装的。 我则是一脸的严肃,冷冷的盯着村长。我要陪同探长一起用眼神碾压他。 村长应该是没有找出什么破绽,缓缓的说:“既然......你们都知道,还来我这里问什么?” 我们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心里却都松了一口气,他这应该算是默认了。 这时候他那个跟班儿子端了一盆洗净了的柿子和黄瓜进来,放在我们的面前,站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看着我们。 探长答道:“我们的程序你不懂,我们虽然从多方面掌握了事情的大概,但这些资料并不足以交差。我们现在需要你完完整整的把当年整个事情的经过都给我们详细的讲述一遍。” 探长的这个回答我也说不好有什么问题,但我知道这个村长起了疑心,因为他又开始一脸狐疑的转动起他的眼珠。 决不能让他感觉到什么,我不能给他思考的间隙。 我上前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大声喊道:“你知不知道为了这里的事我们已经失去了三个同伴,你知不知道摄魂碑已经摄取了六十八条魂魄,再有十三条它就能冲开束缚,到时候这里的所有人都得死!” 村长的儿子看到我对村长如此粗鲁自然要管,他举起拳头扑上来想要打我。儿子护着老子这是很正常的,如果他不敢来我反倒瞧不起他。可我还是一脚将他踢开了,只不过我没怎么用力。 ‘跟班’再次爬起来想冲上来的时候,被村长喝住了。村长神色惊恐的瞪着我,颤巍巍的说道:“他竟能有办法冲开摄魂碑的镇压?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说完这句话,我的脑袋里一炸。他?......他?......他!我终于意识到自己真是太蠢了。我一直以为我们的敌人是摄魂碑,我一直以为我们要对付的那个恶鬼就是摄魂碑。可我怎么就没想到它一个石碑怎么可能是恶鬼呢!它即使是邪恶的,那也只是一块邪恶的石碑,它一块石碑怎么可能对村民有什么深仇大恨!真正的恶鬼是镇压在摄魂碑下的那个‘他’!可这个‘他’又是谁呢? “林方明啊林方明!你怎么还不死心!连摄魂碑都不能困住你吗?”村长长叹一口气,哀声说道。 林方明!这个‘他’原来就是林方明!镇压在摄魂碑下面的恶鬼就是那个林方明! 我的内心早已经波涛汹涌了,可脸上却不能显露半点吃惊的神色。我缓缓松开抓着村长领子的手,神色凝重的看着他,轻轻说道:“所以,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村长瘫软了下去,呆呆的想了很久,才慢慢振作起来。“小师傅们,之前的事真是对不住了,我也是因为有我的苦衷才......” “拣主要的说。”探长冷冷说道。 村长一脸的歉疚,他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我们现在要怎么阻止他冲出镇压啊?我需要做些什么?” “目前你要做的就是我之前所说的,把当年发生的事完完整整的给我们讲述一遍。”探长说。 村长长叹一口气,哀声说道:“我曾在上届村长临死前发过誓,让这个事情永远不再被提起。所有知道这个事情的人都已经走的走死的死,剩下的也都老了,再过几年估计就没人知道这个事情了。而我则打算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永远不见天日。本以为这样就算是个了结的,想不到果然还是过不去啊。” “别浪费时间了,你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探长说道。 村长点点头,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62二十年前 “我清楚的记得,二十年前的那天,也是这样的一个天儿,满天都是灰色的云彩,没有一丝阳光。 林方明被村里的人们折磨了三天后活活烧死在后山的采石场。熊熊的大火,浓浓的黑烟。什么都没有了,连骨灰都不见,只有那巨石上留下的黑乎乎的人影,怎么擦也擦不掉。村里的人害怕了,说这是不祥之兆,说是林方明的诅咒,林方明一定会化成厉鬼来找所有人报仇的。 他们的话应验了,林方明确实来报仇了。村里开始连连出现闹鬼的事,还死了几个人,于是上届的祁村长和潘大善人自然要去找陈师傅。陈师傅是我们这里的阴阳先生,懂一些法术,也很被人尊敬。 他来了以后就知道了是林方明的鬼魂在作怪。他开坛设法请神驱鬼,可是都不管用。林方明怨念深重,法力强大,他也自知对付不了。无奈之下又令村里的人摆出贡品,叩拜超度。可也不管用,林方明恨意太浓,根本不领情。 这软的也用了,硬的也试了,都拿林方明的鬼魂没有办法,村里还是照常的死人。祁村长,潘大善人和陈师傅他们三个也越来越急,无奈之下,陈师傅想到了摄魂碑。 据祁村长说,当时陈师傅对摄魂碑也并非完全了解,他对摄魂碑也是很忌惮的。因为有传说说这摄魂碑乃是阴间的阴司之物,每当阳间有到寿的人,阴司便会手持摄魂碑来阳间带走那人的魂魄。没有人知道这阴间之物为何会流入阳间,也不知道是怎么传到了陈师傅手里的。 摄魂碑本是一块小小的乌黑色石牌,陈师傅用那摄魂碑与林方明的鬼魂缠斗了近一个星期,才终于将它制服。可是制服了那鬼魂以后,陈师傅却发现以他的法力和对摄魂碑的生疏,根本就无法消灭它。 祁伍才村长、潘兴文大善人和陈北仁师傅三个人经过商议,既然消灭不了就只能将林方明的鬼魂永久的镇压。他们决定将它镇压在村前的深山里,可是以陈师傅的道行也没法镇压住,于是陈师傅苦思研想了三天,终于下了一个他自己认为很危险的决定——用摄魂碑镇压。 他们找了几个村里的石匠,将摄魂碑和一些石块全部粉碎,混在一起,重铸了一个更大的摄魂碑。为了防止摄魂碑因毁坏而减少威严,他们将新的‘摄魂碑’也刻上了摄魂碑三个字。 林方明的鬼魂就这样的被摄魂碑镇压在了深山之中,可摄魂碑乃阴邪之物不宜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也为了村民和后人的安全起见,他们又建了一座庙打算将摄魂碑与林方明的鬼魂一起封在深山树林里永远不再见天日,也不准任何人再靠近这里。 一切进行的都比想象中的顺利,自从林方明的鬼魂被镇压后,村里再也没闹过鬼,连采石场巨石上那一直擦不掉的‘人影’也消失不见了,这件事也就算告一段落了。 可是就在这之后的一个月左右,这三人突然又将所有知情的村民召集起来开了一个秘密会议。祁村长和潘大善人连哄带骗带吓唬的和村民说,说林方明虽然该死,但其实也不应该是这么个死法,说白了这里的每个人都是杀人凶手,如果这件事传了出去,这里的所有人都会被抓走,都会被枪毙。 那时候的村民思想简单,刚刚经历完鬼魂的事又要涉及杀人枪毙,他们都被这些话给吓坏了。祁村长又说,如果大家想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辈子,林方明的事从今以后都不许提一个字,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最亲近的人都不许说出去,否则都抓走枪毙。 村里人都吓得连连答应,从那以后全村上下都像没发生过这件事一样,没有人提起,更没有人去打听。”村长说这里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感慨了一句:“唉!人在做,天在看,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老天呐!” 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已经没必要再担心村长是否怀疑我们了,也不再需要掩饰什么了,我直接了当的问:“他们为什么要烧死林方明?” “因为一个女人,潘兴文潘大善人的儿媳妇——蒋素英。” 村长缓了缓,又慢慢说道:“二十年前我才三十多岁,林方明和蒋素英也就二十多岁吧,我与他们说不上亲近但也算熟识吧。村里人几乎都知道他们两个感情好,从小就是青梅竹马的。可是没办法,他们没有缘分。 蒋素英的模样那时在村里算是数一数二的,长得俊。他爹不顾她与林方明从小的感情,硬是将她嫁给了潘大善人的儿子。潘大善人这个名号不是村民乱叫的,他也确实称得上善人,他是我们村里最富有的人,对村民们也都经常给予帮助,在村里的人缘很好,村民都很敬重他。 蒋素英刚嫁过去的时候,也拼死反抗过,也与林方明偷偷跑过,可是都没用,都被村里人抓了回来。本来男女这种不光彩的事,在当时的村里是最招人恨的,都认为做这种事的人被打死都不为过。可是潘大善人也算理解这两个年轻人曾经有过的感情,只是把林方明打了一顿便再没有深究。 本以为时间一长,这两个人也就都会慢慢的认命了,可是谁知道林方明却一直不死心。有一天晚上,那天也正是潘大善人家里重修房子,很多村民帮着干完活后都在潘家吃晚饭。 这时候有人跑进来,一进院就喊,说林方明又和蒋素英搞在一起了,说他在后地里看见这两个人在私通。潘大善人一听就急了,和祁村长带领着所有人去捉奸。这一群人到了后地的时候,正好看见林方明和蒋素英在说些什么。大家二话不说就将他们二个人都绑了起来,连打带骂的带了回去。 带回村里以后所有人都骂他们不要脸,都说潘大善人对大家这么好,他竟然做对不起潘家的事。蒋素英一开始并不承认,她苦苦哀求说是误会,后来连争辩也懒得争了。而林方明则是骂潘大善人虚伪,骂他自私,说他明明知道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还要去蒋家提亲。他也骂所有人,骂村民们愚蠢,骂大家是贱民。 那时候村民们本身就非常痛恨这样的事,痛恨这样的人,而且林方明还一直在狠狠的骂他们。他们一群人将林方明打的浑身是血,遍体鳞伤,关进了猪圈里。 第二天大家让林方明和蒋素英承认他们的苟且之事,还把他们两个人绑在一起游街示众羞辱他们。可是林方明和蒋素英一直都不认罪。 第三天一早,当村民们还想折磨林方明和蒋素英的时候,发现蒋素英已经将自己吊死在了偏房的房梁上。 除了潘大善人的儿子,也就是蒋素英的丈夫之外,几乎没有人觉得蒋素英死的可惜,包括蒋素英的爹也觉得她给自己丢了人,死了到干净。有些人甚至还认为这么死太便宜她了。 林方明得知蒋素英自杀的消息后,伤心过度和身体虚弱让他昏死了过去。 他被冷水泼醒后嚎啕大哭,他虚弱的咒骂着所有人,咒骂着老天对他不公平。后来不知道是谁说应该把他这个肮脏的人烧死,人们顿时纷纷同意。还说不能烧死在村子里,怕脏了村子,对子孙后辈有影响,要拉到村外去烧,于是他们把林方明带到了采石场,将他活活的烧死了。 林方明在火中发誓,说要变成厉鬼找这里的所有人报仇,他诅咒这里的人都不得好死。慢慢的,咒骂声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呼喊,慢慢的,也就没了声音,大火就这样吞没了他。” 我们听完村长的话内心无比的震惊,这就是二十年前发生的事!这就是让林方明恨了二十年的事! 63小三疯 探长听完愤愤的低声说道:“真是不可理喻,即使他们犯了错误,可你们有什么权利随便剥夺一个人的生命?你们就能擅自裁决?你们就能代表法律了吗?你们已经逼死了蒋素英一条人命,为何还不自省,还要再烧死林方明?就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制止你们这愚蠢的行为吗?” 村长深深的低下了头,满面惭愧的说:“那时候的村子更加的闭塞,更加的落后,大家的思想观念也更封建。连他们的亲人都觉得这是一件丢脸的事而放弃了他们,只想赶紧让这件事过去,哪怕是用这两个人的生命作为代价。别人就更不会管了。” “从你现在的样子来看......”我问村长,“你应该是也已经意识到当时村里的人的做法是错误的了,对吗?” “这只是一方面......”村长点点头后又摇了摇头,沉痛的说道:“我现在知道当时的做法是错误的只是一方面,主要是......” “是什么?”我们问。 村长开始浑身颤抖,眼中噙满了泪水。“主要是......这是一件冤案啊!!!” “冤案?” “林方明和蒋素英当时......当时并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呜呜呜......”村长失声痛哭,眼中流出了浑浊的泪水。 “三年前吧,那时候祁村长早已经不是村长了,他临死前告诉我这个在任村长,他说这个秘密在他心里已经压了十七年了,他连他的家人都没有告诉。 他说除了我之外,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的人只有四个,潘大善人、陈师傅和他自己,其他两人早就已经去世了,他觉得他不能就这样不负责任的将真相永远埋没,但是又不能告诉任何人,他只能和我说。我听完以后也是震惊无比。 我本以为那么多年以前的事了,几乎都被人们遗忘了,可却突然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我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件事情应该早就被人们忘记了,林方明和蒋素英的直系亲属也早都不在了,最好的处理方法还是让这个真相永远的不被人们所知。 我那时候有些恨祁村长,他为什么不把这个秘密带走,为什么要告诉我。我想了很久后,还是决定让祁村长安心的走,于是我在祁村长的面前发誓,保证这个事情不再被提起,让真相永远的不再浮出水面。” “真相到底是什么?”探长问道。“还有,你刚刚说......祁村长明明说除了你之外知道真相的一共有四个人,可除了他们三个以外另一个人是谁?” “另一个人就是张小丰。”村长答道。“张小丰从小就是村子里的坏孩子,他从小爹妈就死了,一直是他爷爷一个人带着他。他也不学好,偷鸡摸狗坑蒙拐骗什么事都干,一天也没有个正经人的样子,村里人都烦他排斥他远离他,给他起个外号叫‘小三疯’。 二十年前他也就十五六岁吧,这个真相就是在林方明和蒋素英死后,他告诉给祁村长他们三人的。 那天晚上小三疯正巧经过后地,便看见了林方明和蒋素英,他知道林方明和蒋素英之间的关系,便躲在暗处偷听偷看。可是事情并非他按照想象中的那样发展,林方明把蒋素英约到那里确是想趁着村里大部分人都在潘家修房子的时候带她逃跑,可蒋素英并未同意,因为那时候蒋素英已经怀上了潘家的骨肉了。 蒋素英劝林方明放手,她说她已经是要当妈的人了,不能跟他走了。最开始林方明还痛苦的一直劝说,后来见蒋素英实在是不愿和他走,也放弃了,也认命了。可就在俩个人想要离开的时候,村里的人便赶了过来,不由分说的对林方明又打又骂,还把两个人绑了回去。 小三疯本来也没在意,他这种孩子看热闹还来不及更不会去多管闲事帮他们证明了。可等到第三天蒋素英上吊自尽的时候,小三疯害怕了,他想说又不敢说,因为由于他的知情不报已经死了一个人了,所以他还是一直没有说。可等到林方明也被烧死后一个月左右,他竟然拿这个事情去要挟祁村长他们三人。 祁村长他们三个人知道真相后懊悔不已,特别是潘大善人,他等于是亲手杀了自己还未出世的孙子。可是大错已经铸成,他们虽然相信小三疯的话,可却不能承认。不过不承认归不承认,他们还是怕小三疯将真相透漏出去,便告诉他不要出去乱说这些疯话,还答应照顾他的生活。 小三疯本来就是个爱占便宜的人,一直就没有什么正经收入,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真的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们三个人对他的格外照顾。整个事件到这一步,才真正的算是落下了帷幕。” “二十年前十五六岁,那这个小三疯现在也就三十多岁,他人现在在哪里?”我问道。 “小三疯三年前就失踪了,也就是在祁村长告诉我这个秘密的前几天。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在这个村里也没什么亲人了,更没有人去找他。如果小三疯也已经不再人世的话,那这个世界上应该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了。”村长也是一脸疑惑。 这个事情引起了我的注意,据我们最开始掌握的资料来看,这个村子出现闹鬼事件的时候也是三年前。 祁村长死于三年前,小三疯失踪于三年前,村里闹鬼出现于三年前,所有的事件都指向了三年前,这当然不可能是巧合,这其中一定有着某种联系。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探长思索了半晌,向村长问道:“从你之前的讲述来看,潘兴文潘大善人和陈北仁陈师傅应该是在祁村长去世之前就去世了,那么他们俩个是什么时候死了,又是怎么死的?” 村长怅然的说:“我想,他们的早逝和这个事件有着直接的关系。所有事件了结后的一年里,陈师傅几乎足不出户,整天闷不做声,没多久便病逝了。我想他一定是解不开自己心里的那个结吧。而潘大善人则看起来更惨一些,他的儿子自打蒋素英自尽以后,也是整天郁郁寡欢,以泪洗面。蒋素英死后不到半年,潘大善人的儿子也用和蒋素英同样的方式和同样的位置上吊自尽了。 从那以后潘大善人便疯疯癫癫,浑浑噩噩,没过几年也去世了。我想,他们固然有错,但应该也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了吧。比起他们两个,当时独自健在人世的祁村长应该更为痛苦吧,他只能一个人承担着真相的压力,整整被压了十七年呐。” 探长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自作自受。” “二十年啦!我本以为这件事早就已经过去了,人们也都淡忘了这件事......” 村长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是自从三年前村里又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诡异事件后,我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觉得二十年前的事情或许又要浮出水面了。我很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我极力掩饰,极力遮盖。得知你们来了以后,我更加的害怕真相被查出来,所以我暗中告诉所有人不许与你们有过多的交流,又去劝你们离开......在你们之前也曾有一些懂法术的人来过,不过他们都是没多久便回去了,能查到了这一步的,你们是第一批。”? 64窗子里的老太太 这场赌博,我们赢了。我们把手中四个虚无的‘筹码’变成了实实在在的‘钱’,我们用这四个点换来了整个事件。我们知道了摄魂碑的来历,知道了林方明的身份,知道了陈北仁和‘那三个老东西’都是谁了,还额外的知道了同样失踪于三年前的‘小三疯’。 更主要的是,我们确定了我们要面对的真正敌人,正是那林方明。 好像所有的问题都得到了答案,剩下的就是想办法对付这个林方明了。我看向幽灵探长,用眼神向她示意。探长点点头,缓缓对村长说道:“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日后再有什么问题我们再来问你。” “可你们说林方明就要冲开摄魂碑的镇压了,你们有什么办法阻止吗?我需要做些什么?”村长见我们要走,慌忙的问道。 “你要做的就是在我们解决林方明事件之前看好你的村民,不要让任何人擅自靠近那座山。”探长说。 “一定一定。”村长连忙答应道。 回去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路上,我们的心情有轻松有沉重,轻松于这次行动的大获全胜,沉重于陈年往事的曲折离奇。 娴子幽幽的说道:“真没想到我们还会被扯进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里来,我现在脑子一片混乱,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首先我们要对摄魂碑进行更深一步的了解,至于林方明......找出他的弱点。”我说道。 探长点点头,“没错,这个摄魂碑既然是阴间阴司之物,这么邪乎的东西不可能一点记载都没有,我们还需要细查。” 娴子想了想,突然笑了出声。“探长,我还真挺佩服你。你这戏演的也太专业了,连我自己都信了。” 探长一愣,随即明白了娴子所说之事。 “我们一开始的整体气氛就很正确,主要还是你们配合的好。”然后她突然笑了起来,指着我对娴子和苏羽说道:“特别是二牛队长!他那一句大义凛然声泪俱下的‘你知不知道到时候这里的所有人都得死’和那一句语重心长深情款款的‘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简直是......诶呀,我当时差点就哭出来了。” 娴子和苏羽也跟着笑,我白了探长一眼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探长!” 走着走着,我们又路过了远处那个小卖部。这里我曾经来过一次,买下了所有的迷你手电筒和一些绳子。现在透过模糊的玻璃窗,我又看见了那个店主,那个一直从窗子里诡异的盯着我的老太太。 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我就觉得这老太太有点怪,因为她总是看着我,视线几乎不离开我的身体。那眼神似乎是想在我身上寻求着什么,也似乎是想告诉我什么。这一次又是这个眼神。 这老太太身体硬朗,说话条理清晰并不是什么痴傻的老太太,她为什么总这么盯着我看呢?我也盯着窗子里的她,满心的疑惑。我想我也许应该再去看看,于是我正打算招呼娴子她们。可我看见那个一直盯着我的那个老太太似乎在微微的摇摇头,我冲着她指了指自己,见她又微微的点了点头。 这应该是很明显了,她只想让我一个人去。 娴子她们并没有注意到这个老太太,更没有注意到走在后面的我。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一看,或许真的会有些收获也说不定。 “你们先走吧,我去小卖部买包烟。”我说。 “哦,去吧,我们等你。” “不用等我,你们先回去吧。” “为什么?” “我可能要买的久一点。” 娴子神色担忧,眉头紧皱。“你又要干嘛?”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随口答道:“我去见个美女,去去就回,兮和西瓜两个人还等着我们呢,你们先回去吧。”说完,我便向小卖部走去。 老太太坐在椅子上,见我进来,脸上多了一丝笑意,她仍旧盯着我看,也不说话。 “老奶奶,我曾经来过一次,看您这样子应该是还记得我。”我上前搭话。 老太太神态安详,淡淡的笑了一下,微微点点头。 “您好像也不太喜欢人多。”我不太理解她为什么只要我一个人来,故意说道。 “一个人就够了。” “您还重男轻女。” “算是吧。”她又笑。 我也笑了。“咱们还是有话直说吧,你这次到底是想......” “我是想对你们表示感谢,你们一直在帮我们,我也想尽我所能帮帮你们。” 听完她的话,我心中一亮,看来这次真的能有些收获了。 老太太继续说道:“你们早上便去了村长家,这会儿才回来,多半是有了结果吧。” 都说人老精,果然没错。我点点头,说道:“我们已经从村长那里得知了这里二十年前曾发生的事,不过......我们还是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没有半点头绪。不知道您打算怎么帮我们?” 老太太摇摇头,说道:“虽然我很想帮你们,可我也和你们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们啊。” 这句话让我有些不理解,既然说了想帮我们,却又不知道怎么帮。既然不知道怎么帮那为什么还要示意我进来。 我想了想,直接问道:“您听过摄魂碑吗?知道它的来历吗?” “知道的不多。”老太太说。“摄魂碑据说是阴间阴司用来摄人魂魄夺走人寿的东西,乃邪魅之物。不知怎地竟到了狐妖一族的手里,再后来在一场惨烈的法术界与狐妖一族的战争中,狐妖一族被全部歼灭,摄魂碑也消失了。再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在陈家人的手里了,不过那时已经时隔太久,早没有人还记得摄魂碑了。” 妖?狐妖?据记载说,世间的万物生灵,存久于世都可为妖,可这妖......现在这些根本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还得把话题说道摄魂碑上。“奶奶,我现在只想知道我要怎么才能对付这摄魂碑。” “连小陈对摄魂碑都不算了解,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小陈?”我突然想起来,‘小陈’指的应该就是陈北仁。如果假设二十年前陈北仁五十岁的话,现在也该七十岁了,而这老太太也差不多七十多岁的样子,她叫陈北仁小陈,应该是比陈北仁年纪还要大。“奶奶,您今年多大年纪啊?” “快九十了。” “诶哟,那您这身体保持的还真不错,我还以为您也就七十多岁。” 老太太缓缓站起来,望向窗外。“小陈这一辈子并没做过什么坏事,或许命运自有因果吧,就这一件事便让他念久成疾,终不治而去。连未出世的孙子都没见到。” 她说的最后这句话,突然让我想到了陈榕。 陈榕也就是十八九岁的样子,二十年前......难不成陈榕真的是陈北仁的孙子。? 65西瓜的身份 “那他的孙子现在还在这个村里了吗?”我故意问道。 她摇摇头。“这个村子已经没有陈家的人了。” “发生了什么?” “小陈去世不到一年,他孙子就出生了。孩子慢慢长大,可却越来越怪。那孩子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样,他总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胡话。最开始村里的人都没在意,以为小孩子都喜欢撒谎让大人重视。可到了他八九岁的时候他还是会说那些话,村里的人便开始觉得这个孩子不正常。有人说他是什么半仙转世,也有人说他是妖怪转世。 后来越来越多的人认为他更可能是妖而不是什么仙,更有甚者说他可能是林方明的转世。林方明这三个字在村里是不许被提起的,有人把那孩子和林方明扯在了一起,没有人去责怪那个提起林方明的人,反而把恐惧和怒火都放在了孩子的身上。 后来陈家人无奈之下将这个孩子送走了,送去了哪里也没有人过问,都觉得只要他不在村里就好了。这孩子送走没多久陈家人也搬走了,再没有他们的消息了。” 我赶忙问:“那您还记得陈北仁的孙子叫什么吗?”问完这句话,我心里有一些紧张。 老太太想了想,缓缓说道:“都有十年了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小陈的孙子应该是叫......陈榕,我不太确定了。但我倒是记得小陈的孙女,他们搬走的时候他那个小孙女也就四五岁吧,那小胖姑娘叫陈溪。” 陈榕这两个字还是传到了我的耳朵里,虽然我已经想到很有可能是这样的结果,可是这个消息还是在我的心里砸出了一片涟漪。可当陈溪这两个字再传到我耳朵里的时候,我想我的心里已经波涛汹涌了。 陈溪!陈溪!总感觉哪里有些熟悉。 “陈家人走后,那摄魂碑和林方明就这样被放置于深山,你们就真的能放心?”我问。 “我年纪大了,说的话也没人听了。而且事已至此,谁也无能为力了......所以,你们才来到了这里不是吗?”老太太回头看着我说道。“死者本为大,该得以安息。只不过......” “什么意思?”我问。 “我也帮不了你们什么了,也许你们可以试着找出林方明生前在乎的一些事物或者......人。” “您能说的具体一点吗?”我感觉到她好像是在告诉我什么,确不打算明说。 “孩子!我老太太代表全部黑山村的人谢谢你们。现在请回吧。” 回去的一路上我都在想这老太太的话,很显然的,她是在给我一些提示,可既然她想帮我又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 ......试着找出林方明生前在乎的......死者本为大,该得以安息......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呢?......恍然间,一个念头在我脑中浮现出来。蒋素英!这老太太指的应该是蒋素英。怪不得她不直接告诉我,她是很难开这个口。 这个老太太好像还知道很多事,她这个年纪知道二十年前的事情是很正常的,可是她好像还知道那事件是个冤案。因为她曾说陈北仁因一件事念久成疾,不治而亡。而造成陈北仁因心病而亡的就是二十年前林方明事件的真相。村长还自以为除了失踪的小三疯以外,整个世间知道真相的只有他一人了,看来也并非如此。 出现在我脑中的不仅是这些,还有一个名字——陈溪。陈榕在陈家搬离村子之前就被送走了,那个时候他八九岁,而陈家搬走的时候陈溪才四五岁。陈榕!陈溪!...... 突然,一条线索在我脑海中划过,然后是第二条,第三条......很多的线索交叉汇集于一起,再面对陈溪这两个字时,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噢!怪不得,我终于明白了。陈溪! 回到我们的‘家’里,见锅里正热着玉米,大家也都围坐在周围焦急的等着我。见我回来,娴子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上前问道:“你去见的那个美女怎么没带回来啊?也好给我们介绍介绍啊。我们的‘独行侠’队长!” 我笑着坐了过去,开玩笑的说道:“没敢带来,怕伤你们自尊。她太耀眼!” “好了,你俩都别没个正经了,这一趟有什么收获吗?”探长问我。 我拎起一根玉米,摇摇头,说道:“倒是知道了一些事情,只是也不确定能不能称得上是收获。” 众人听后疑惑不解。“什么事情啊?” 我问道:“上午在村长那里得到的消息和兮她们说了吗?” “还没来得及细说,只简单的说了些怎么骗村长,套出了什么话之类的。”苏羽说。 “那就先和她们讲讲我们得到的消息吧,我后来知道的事,等我们吃完东西再说。”我拿了一根玉米咬了一口。 娴子一脸狐疑的问道:“为什么?怎么了?” “先吃东西吧,要不然一会大家怕是也没心情吃了,先和她们说说我们得到的情况。”我说道。 见我已经低着头吃了起来,众人虽然满腹疑惑,也没再问下去,边吃边讲述着上午的事。 我此刻的心情很复杂,有不解,有心疼。这么久以来我一直都忽略了她,可这会儿一想,心如刀绞。 她这些天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啊!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又为何要隐瞒呢?她和陈榕师弟到底有着什么秘密或者是什么苦衷吗?可是不管怎么样,也该让大家知道了。 娴子和苏羽给兮和西瓜讲述着上午我们对付村长的经过,兮兴奋的对我们四个伸出大拇指,夸我们是演艺界的四大天王。 西瓜更是听的哈哈大笑,只不过这笑容看起来有些僵硬。直到开始讲述林方明和村子的恩怨的时候,两个人都沉默了。林方明和蒋素英悲惨的命运,让兮感慨不已。等到讲述到这其实是一宗冤案的时候,西瓜的反应更强烈。她面无血色,全身战栗,仿佛这件事情和她自己有着直接的关系。 她们也安慰西瓜,以为是因为故事太悲惨导致了这小姑娘强烈的情绪。可是我明白,我现在已经完全能够理解她的心情了。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的纯洁又幼稚的心情。 她们讲完村长的事,大家也都吃的差不多了,集体望着我。 我放下手中的玉米,慢慢的抬起头,缓缓说道:“我想......我该给大家介绍一个人。” “介绍一个人?谁呀?”众人纷纷问道。 娴子看了看门口,开玩笑的说:“你不会真把那个美女带回来了吧?” 我摇摇头,说道:“我要给大家介绍的这个人是......陈榕师弟的妹妹,陈溪!” 我看见所有人都惊得张大了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说不出话。而只有西瓜呆若木鸡般的坐在那里,手里还僵硬的攥着那半根没吃完的玉米。 我起身走到了陈榕的背包那里,拿出陈榕的那本日记本,翻开封皮,看着扉页上的那首诗轻轻念道: “榕声竹影一溪风,迁客曾来击短篷。我与竹君俱晚出,两榕犹及识涪翁。” 我拿着日记本坐回了原位,看着呆坐在那一动不动西瓜,轻轻的说道: “你应该很熟悉这首诗吧,西瓜?不,陈溪!” 66兄妹的计划 所有人都无比震惊的看着西瓜,看着莫名其妙就成为了陈榕妹妹的西瓜。西瓜深低着头,一动不动,一言不出。 “其实我早就怀疑你和陈榕师弟的关系了。从你第一眼看见他,还有后续陈榕经历这些遭遇时你的表现,我就觉得你们似乎并不是陌生的。只不过当时我根本就无法想象你们会有着这样的联系,我最初只是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当时发生的事件太诡异而你的年纪又太小才会有那么剧烈的情绪。 还有当我看见陈榕师弟日记本上面的这首诗的时候,我就觉得似曾相识,因为我们见面的第一个晚上你曾经念过。 后来的每一件事和你的每一个表现都让我更加的起疑,但我还是没有想到你们的关系。直到今天,我才终于知道原来陈榕还有一个叫陈溪的妹妹。 陈榕被陈家送出黑山村的那年才八九,而他的妹妹四五岁。现在陈榕十八九岁,他的妹妹就是十四五岁。”我看着西瓜,不解的问道:“这并非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可你和陈榕师弟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西瓜缓缓抬起头,双眼湿润,流下泪水。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无助又可怜的看着我,抽泣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大家。” “告诉我们原因。”我说。 西瓜哭着点点头,轻轻说道:“西瓜是我的小名,因为我小时候很胖,名字里又有一个‘溪’字,所以家人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我和哥哥的名字都是爷爷留下来的,爷爷就是按照这首诗给我们取的。 我们并不是想有意瞒着你们的,我们只是想借助鬼魅部落的力量在不涉及到二十年前的秘密之前把这件事彻底的了结。 妈妈说爷爷为村里的人驱鬼除魔作法事一辈子,从来没有违背过自己的良心,可他却因为做错一件事而离我们而去。我虽然从未见过爷爷,可我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让爷爷含恨而死的那件往事。 我不敢奢求林方明能原谅我们陈家对他做过的事,可我......可我想彻底的消灭他,彻底的了结这件事,让所有的人彻底的忘记那曾经的往事。 大叔昨天提起‘二十年前’‘陈北仁’和‘林方明’这几个名字的时候,我的心都在颤抖,我好想告诉你们不要再去查了,我怕,我怕爷爷的往事再被翻出来。当听到大叔说我可以不用去的时候,我觉得我似乎得到了上天的赦免,因为我不敢去面对。 我以为上天会再次帮我,让你们此行一无所获。可你们还是带回了往事的真相,我才明白或许有些事情是不该被埋没的,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西瓜说到这里,情绪更加的不可控制,她已经泣不成声。她一把一把的扯着自己的头发,用她那小拳头狠狠的砸着自己的脑袋,嘴里哭嚷着:“是我害死了哥哥!是我害死了哥哥啊!” 娴子和兮连忙将她抱住,阻止了她自残的行为。 她终于发泄出来了。陈榕的不幸遭遇,她一定比我们中的任何人都要心痛,可她却不能随意发泄,还要装作与己无关的样子。现在她终于不用再掩饰了,她可以痛痛快快的哭出来了,这真是难为她了,她毕竟还是个孩子。 西瓜倚在兮的怀里,像一个被暴风雨席卷过后的雏鸟,瑟瑟发抖,疲惫不堪。 半晌后,她终于缓和了一些,孱弱的说:“自从我记事起,就总是能听到他们说哥哥的坏话,他们都说哥哥是个怪物。慢慢的家里人也觉得哥哥是个怪物,总告诫他不要在外面乱说话。 可是哥哥总是反抗,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看见的东西别人都看不见,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说的话别人都不相信还要把他当怪物。终于有一天,我也看见了哥哥所看见的那‘不真实’的事情。 那天我和哥哥在村后面的山脚下玩,然后便看见了一个身着白衣的人影从空中飘过,转眼就不见了。哥哥兴奋的问我看没看见,我点点头说看见了。然后哥哥就跑着把我领回村里,对村里人说我们看见了白衣人在天上飞,这次肯定是真的。他兴奋的描述着我们看见的经过,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他们都说哥哥越来越可怕,再这样下去村里的人都会跟着遭殃之类的话。哥哥气急败坏的让我给他证明他说的不是假话,他要我告诉他们我也同样看到了。 可我......没敢说。那时候的我被那群人对待哥哥的态度吓坏了,我意识到此刻站在那些大人的行列里好像才是明智的选择。 后来妈妈来了,也责备哥哥又胡言乱语。哥哥急得哇哇大哭,他哭着对我说,西瓜!你倒是告诉他们啊,告诉他们你也看到了。妈妈转过头来看着我,那种不可思议的眼神让我感到害怕,让我第一次感到妈妈原来可以突然变的如此陌生。妈妈严厉的问我是不是也看到了,我面对着哥哥那渴望的眼神,摇了摇头。 那些人又开始纷纷责骂起哥哥来,说他魔怔的越来越深了,还说如果再不把他送走,我也会受到牵连。哥哥一直哭着问我,你明明看到了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不帮我证明。 我只能在心里哭着对哥哥说,哥哥呀,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们看到的都必须是假的,只有大人们说的才可以是真的,你怎么就不懂呢。 从那以后哥哥再也没有对我说过话。没几天以后,他就被送走了,我也不知道他被送去了哪里。他临走时,只对我说一句话。 他说,西瓜!我恨你。” 没有人说话,屋内一片寂静。 西瓜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哽咽的继续说道:“应该是爷爷临死前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了妈妈吧,两年前妈妈得知了黑山村发生异事的情况,她觉得这件事还没有了结,她觉得我们陈家有义务彻底的了结这件事。 终于,她还是忍不住将真相告诉了我,她也告诉我说哥哥已经被鬼魅部落收留了,所以她以为我可以和哥哥将爷爷没有完成的事情继续做完。 妈妈说,爷爷自从知道真相后一直都在后悔,他后悔自己用摄魂碑强行的镇压林方明的鬼魂,他后悔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再努努力来化解林方明的仇恨。爷爷也一直在担心这摄魂碑并不能永久的镇压住林方明,本身这就是一件冤案,若等到林方明再次出山后果将不堪设想。爷爷就是在这样的悔恨和担忧中去世的。 其实,从我知道这件事以后,即使妈妈不说我也打算替我们陈家来了结这没有做完的事。所以我找到了哥哥。哥哥永久是哥哥,他已经不怪我了,可他并不赞成我的想法。他说爷爷当年都不能了结的事情,我们俩不会成功的。可见我一直坚持,他终究还是答应了我,他还说我长大了。 很多天以前他联系到我,他说或许我的做法是对的,因为他感觉到了命运的征召。他说你们鬼魅部落正要来黑山村做任务,他猜测他们的任务目标一定就是林方明,而他正好也会来。 我告诉他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知道二十年前的真相,可他又说不想骗你们,他说他会有罪恶感。在我的一再坚持下,他还是同意了。于是我们商议借助你们大家的力量尽快了结林方明这个鬼魂,这样你们也能完成任务,我们也能完成爷爷的遗愿。 是我太单纯了,我远没有想到这里会是这么的可怕。也是我害了哥哥,如果不是我去找他,他说不定也不会有这样的遭遇。 哥哥遇害以后,我也想过把这一切都告诉你们的,可是我开不了口,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们说,我一旦告诉了你们我和哥哥的事,势必就会牵扯出二十年前的往事,所以我只能让这个谎言继续存在着。一个谎言一旦生成,就很难再轻易的揭开它。我希望你们不要怪哥哥,都是我的错,造成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67整理线索 “糊涂!” 我听完西瓜的讲述,内心既惋惜又愤怒,不由得闷喝一声。说道:“你们两个真是糊涂,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隐瞒的?老一辈的事情和你们俩有什么关系,你们没有必要自己扛。而且你爷爷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才封住林方明的,这也不能全都怪他。如果从一开始你们就把这里的往事和真相告诉我们,或许现在我们面临的会是另一种结果。” 西瓜闷不做声,娴子叹了口气,悲伤的说:“好了二牛,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而且陈榕师弟从我们刚到此地的时候就遇害了,西瓜还这么小,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我们实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西瓜,我也不是要责怪你们。”我看着西瓜,说道:“我根本就没有资格怪你们,要怪也应该是怪我。我身为队长,连自己的伙伴都保护不了......西瓜,这里不再有你的事了,我们会让这件事尘埃落定的,你安心回家去吧。” 西瓜突然站起来,泪眼模糊的看着我,拼命的摇头,说道:“大叔,这事不怪你,我也不会回去的。我把哥哥拉到这里,现在他因我送了命,你要我就这样心安理得的回家?这里的事情不结束我是不会走的,你也赶不走我的。” “你哥哥已经这个样子了,你不能再有什么事了明白吗?你若再有什么事,你让我们怎么面对死去的师弟?” “那是你们的事我不管,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走的。你要是再赶我走,我就一个人跑去找林方明的鬼魂。”西瓜吼着。 我一把拎起西瓜,气愤的说:“你个臭丫头片子敢威胁我。” 西瓜满脸泪水,倔强的瞪着我。 娴子见状,赶忙将我拉到一旁,无奈的说道:“她不走,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出去乱跑吧?就让她留下吧。” 我转头对探长说道:“你想办法把她弄走。” 探长满脸的无奈,摊摊手道:“二牛队长,你就别为难我了,这鬼精灵的小丫头铁了心的不走,现在又听见了你想把她交给我,我说什么她都不会信了,没法骗的。” 西瓜满脸的委屈,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对着娴子她们求助道:“娴子姐姐......苏羽姐姐......兮姐姐......” 兮心有不忍,也替西瓜求情道:“二牛!队长!要不......就让她暂时先留下来吧。” “你也这么认为吗?”我问苏羽。 “好像也确实没别的办法啊。” 西瓜最终还是被留了下来。 大家问我刚才到底是去干什么了,怎么一回来便得知了西瓜身份。于是我将见到那个小卖部的老太太和自己的推测告诉了大家,她们这才知道,原来我口中的那个‘美女’说的就是那个老太太。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很多事情早已经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罗刹,也就是叶灵儿,这个我们最初以为的目标现在看来已经并非我们的目标了。当然,这再好不过了。” 探长自顾自的鼓了几下掌,又接着说道:“现在看来,我们似乎已经知道了关于这里的所有的事,知道了一切的来龙去脉因果动机。可是,我们仍然不知道该怎么对付那摄魂碑和林方明。上次我们已经见识到了林方明的可怕,如果不是你们的师叔及时出现,我们这些人这会儿应该也在投胎的路上了。” “是啊。”娴子说道:“二十年前的真相,林方明的冤屈和他想报复这里的动机,还有摄魂碑的来历,还有陈榕师弟和西瓜的渊源,这些我们都知道了。可有什么用呢?我们还是无法与他抗衡啊。” 苏羽喃喃的说道:“知道了所有的线索,还是找不出什么破绽吗......” “不对!我们并非是知道了所有的线索。”探长突然说道:“我们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就是那个三年前失踪了的‘小三疯’。” 我们如醍醐灌顶,纷纷点点说道:“对,还有一个小三疯。” 探长接着说:“据村长所说,小三疯在三年前消失了,祁村长也是死于三年前,而据我们得知的资料记载,这个村子也是在三年前有人酒醉夜归发现有鬼以后才开始闹鬼的。这么多年都算是平安无事,直到三年前开始,所有的离奇事件都相继的发生了。那么三年前小三疯的失踪一定和这一系列的离奇事件有着莫大的关系。” 兮也思忖着念叨着:“这个除了祁村长之外当时唯一知道真相的小三疯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去哪了,更无人问津。那你们说......会不会是因为......” “你说的这种情况我也想到过,确实很有可能。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探长想了想,又继续说道:“二十年前的小三疯十六岁左右,那么现在他就是三十六岁左右......这样的话,也会符合。” 探长说着起身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纸和笔,在上面涂写了起来。不一会儿的时间,她将她的成果展示给我们看。只见那张白纸上,画有一个人脸像,正是那人头灯笼。 “我总觉得这位......”探长指了指手中的人像道:“或许正是那三年前失踪的小三疯。” 此话一出,众人顿醒。 人头灯笼已经被我们解决了,也差点被我们遗忘了。经探长这么一说,虽然并没有半点证据,可我总觉得这个推测很靠谱。 探长继续说道:“想求证这个并不难,我们可以拿着这张画像去村长那里问一问。” 兮皱着眉头,挠着脑袋说道:“可即便是得到了求证,是或者不是,也并不能助我们找出林方明的破绽啊。这个小三疯虽然也是个未解之谜,但好像也不是那么的重要吧。即便他知道林方明的弱点,再即便他也愿意告诉我们,可现在,他已经消失了。” “对我们来说或许不算重要,但对于整个事件来说,既然是谜题就应该被揭开。”探长说道。 娴子笑了一下,说道:“这应该就是探长的职业病吧,不论和我们要查的结果有关无关,总是想把所有事情的真相都查个水落石出。不过我赞同探长的观点,不解开真相就不会知道这小三疯到底是为什么失踪,也不会知道他的失踪究竟是被祁村长所害,还是被摄魂碑所害了。”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同意,一个真相的浮出水面,会牵扯到一个人的清白和罪行,那就是有必要的。 68灵媒体质 “对了。” 我突然想起老太太的提示,说道:“那个老太太还和我说过,她说我们或许可以试着找出林方明生前最在乎的什么来利用。我回来的一路上都在想,按我们所知道的,林方明生前最在乎的只有蒋素英这个女人了,可蒋素英已经死了二十年了,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还能怎么利用呢?” 探长沉思片刻后,说道:“确实如此,蒋素英当年悬梁自尽,按理说她应该是早就步入轮回之道了。如果她的魂魄还能存在这个世间的话,那或许我们真的可以试着说服她来帮我们劝阻林方明。可是二十年了,她是不是应该早就投胎了?” “也未必。”兮突然来了精神,兴奋的说。 听她这么说,我们都是一愣,不解的看着她。 此时的兮,双目闪烁,口中幽幽说道:“据古籍记载,人死后,魂归冥界,在幽冥地狱中会经过鬼差审判,根据前生因果善恶,来决定轮回的时间。这,也就是传说中的‘守鬼寿’。 无罪的鬼魂要在冥界守完与生前寿命相同的鬼寿,过着自己的鬼魂生活。而那些有罪的,不仅要守完自己的鬼寿,还要根据生前罪孽的轻重来接受严酷的惩罚。轻则有饮尽浑河之水,食完米面之山,重则有每日受尽油炸火烤,鬼撕刀斩等,发配到各层地狱,直到偿还清了前生所欠下的罪债为止。 这些鬼魂都必须守完自己的鬼寿,偿完相应的惩罚后,才会被引渡奈何之水。喝孟婆汤,忘记前生之事;过奈何桥,洗净前世之源后,方能踏进轮回之门投胎转世。 所以,一个人死后到底需要多久以后才能轮回转世谁也说不清,简单的说要看这个人前生寿命多长,还有犯了多少罪,需要偿还多久,而且还有一些提前转世和延迟转世的情况等等,很难说得清。” “照你这样说,那么蒋素英一介村中女流之辈,未曾谋财害命杀人放火,应该不会是什么重罪之魂。二十年,她的鬼寿本也快守完了,可是如果她再提前几年轮回了的话,那么现在阴界和阳间都不再有蒋素英这个人了,我们也就不可能找到她了,剩下的就更不用考虑了。还是没希望......” 面对着又一条黯淡的希望,众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兮支支吾吾的说道:“或许......我也不太确定,我没什么把握......但我可以试试......” 我见她样子奇怪,又不知道她要说什么,问她:“你到底要说什么?” 兮转过头看着我,若有所思的说:“我想......我可以试着找一找蒋素英......” 她话语一出,我们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她,探长忙问:“她已经死了二十年,你怎么找啊?” “难不成......”娴子满脸惊恐的看着兮,问道:“你确定这可行吗?” 兮脸色微红,声音很轻的说:“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成功的几率其实并不高,我甚至都不知道该具体怎么做,我以前开发灵力的时候曾经尝试过,可最后都失败了。所以......所以你们也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 “我不是说成功的几率问题。”娴子语气充满了担忧,对兮说道:“我怎么感觉......这好像很危险啊?” “涉及到这些事情,风险总是会有的,但应该算不上危险。如果到时候我一旦发觉情况不妙,我就会立刻中断深入,折返回来。”兮看着一脸担忧的娴子,勉强的笑了笑,继续说道:“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只能寄希望在蒋素英身上了,但愿她还没有轮回转世吧。不过,我还需要她的一些资料。” “什么资料?”探长问。 “关于蒋素英身份的资料,越详细越好,名字,照片,包括生于哪一年,具体时间,死于哪一年,具体时间。资料越详细锁定的才会越精准。”兮回答道。 看探长的样子,似乎也未明白兮到底要怎么做。她看上去有些发懵,缓了缓说道:“可惜这里手机和电脑都不能用,也不知道有没有有线电话,要不然我打个电话就应该能查到这些资料的。” 我正诧异探长的能力有些太过全面了,就见兮的眼睛一亮,她对探长说道:“对了,你不是要求证你画的那个人头到底是不是失踪的小三疯吗,那正好,我们两个再去一趟村长那里,我也顺便打探一下我需要的这些资料。” 兮一把将还在反应中的探长拉了过来,然后直直的看着我。 我更是被兮的话搞得晕头转向,到现在也没明白她要干什么。她看我愣着半天没说话,兮开口说道:“队长!我和探长想再去村长家收集和求证一些资料,请您批准。” “哦,可以倒是可以,就是......”我的话还没说完,兮便拉着探长夺门而出。 我愣了半天才意识到她们的安全问题,忙在后面喊道:“我陪你们去。” “不用了,没事的,我们很快就回来。”还没等我出去,兮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回来。 兮刚才说的那些话,我听得糊里糊涂有些发懵,蒋素英已经死了二十年,即使她此时还没有轮回转世也只能是在冥界,可这样子的话兮要怎么找到她呢?她还提到了她的灵力,我想起来昨天她说的话,‘师父曾说我是天生灵媒体质,是连接阳界与阴间的通道’。 灵媒体质,连接阳界和阴间的通道......那么她是打算...... 我不可置信的看向娴子,娴子也是紧皱着眉头满脸的担忧的看着我。 “她不会是要......”我问娴子。 “看来就是了......”娴子回答。 我心里一惊,顿时也觉得特别没底。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光想想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光想想都觉得有些恐惧。这会不会有点太乱来了。 虽然说我们是法术界的人,我们懂得一些法术,了解一些阴阳两界的法规,可毕竟是一个活人,活人可以做到这样的事吗? 她竟然想......想去冥界找人!? 69搜索亡灵 日头快落山的时候,兮和探长终于回来了。 探长一进屋便将那画像拍在我们面前,她说她的推断是正确的,这人头灯笼正是那失踪了三年的小三疯。那村长看到这画像的时候,几乎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他说虽然人头灯笼的样子和小三疯本人的模样比起来有了一些变化,但完全可以确定正是此人。 于是我们由此推断,三年前的种种离奇之事都应该是已经做了林方明的‘引魂灯’的小三疯所为了。 然后我们都看向兮。她好像得到的结果并不理想,看得出有一些沮丧。她神情落寞的说:“只得到了蒋素英的生卒年月,也不知道是否够用。” 兮说完,就开始忙碌着准备一些东西。 我完全不懂这些,不知道她要怎么做,也就插不上话,只能呆呆的看着她。 “师姐,我记得厨房那里应该有一个旧水盆,麻烦你帮我把它洗干净再打一盆水拿过来。水要打满。”兮突然转过头对娴子说道。 我则觉得把所有的重任都放在兮一个女孩子身上,我又帮不上什么忙,有些许惭愧,急忙说道:“还是我去吧。” 谁知兮一口回绝,笑嘻嘻说道:“二牛队长,你还有你的任务哦。” 看着我一脸的不知所措,兮继续说道:“二牛队长,我需要你帮我把地面这些铺的红砖起下来一些,我需要让地面的土壤露出来。” “哦,那你需要多大的地方?”我问。 兮对着地面比划着说:“这么大吧,放的下一个水盆就行,然后在旁边还需要相同大小的一块。” 我点点头,开始把地面上铺着的红砖一块一块的起了下来。 我看见兮从她的背包里取出半截粗粗的白色蜡烛和两张符纸,然后拿起其中的一张,开始在上面写些什么。 我把地面上的红砖起掉了整整一大片后,问兮:“你看看够不够大?” 兮看了一眼,笑了出来,说道:“用不了这么大的,你真是有力气没地方使了。” “够用就好。”我说。 兮接过来娴子手中打满水的水盆,放到了露出土地的地面上。然后用手在水盆旁边的位置上扫了扫,取来其中的一张符纸,夹于双手之中,紧闭双眼面色虔诚的昂头对天。 片刻后她睁开眼睛,将手中的符纸对折铺在地面上,又将那半截蜡烛立于符纸之上。她指着蜡烛对我说道:“打火机!” “点蜡烛是吗?”我问。 兮点点头。又将另外的那张符纸拿了起来,我看见上面写着蒋素英的名字和生卒年月。她又脱去外衣,随意的卷了卷就铺在了地上,然后盘坐在上面。 我小心翼翼的将那蜡烛点燃,这时所有人都围了过来,面色紧张的看着兮。 看得出来,兮在尽量的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她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的吐了出来,神色庄重的对我们说:“这根蜡烛不可以熄灭的,不然的话我会找不到回来的路。如果过一会儿我真的能够发现蒋素英,那我就会下去找她。不过我走的越远,就会越难回头,所以你们要帮我计时,我们约定二十分钟,从我下去开始算时间,如果时间到了我还没有醒过来,你们就要强制性的把我弄醒。” “要怎么叫醒你?”我急忙问。 “用你们所有能想到的办法。”兮停顿了片刻,又柔声对我说道:“二牛,你可一定要叫醒我呀。” 看着她有些悲壮的神情,我的心里有些慌,我支吾的问:“我也不太懂......可你到底有多大的把握啊?如果......太冒险的话,我觉得还是从长计议吧......” 兮低着头轻声道:“我,总得为大家,为这个队伍做点什么吧。我们现在只能尝试这个办法了......应该没事的。” 她说完便将那张写有蒋素英生卒年月的符纸借白烛之火点燃了,她将燃烧着的符纸置于水盆之上,符纸燃尽,灰落于盆。 兮环顾了一下众人,神色凛然的说道:“我要开始了。” 她挽起衣袖,露出两条洁白的胳膊。右手伸进满是符灰的水盆中,牢牢的按住水盆底部。左手伸进稀松的土壤里摸索摩挲。位于两手之间的蜡烛,火光微弱。 随着她左手的轻微移动,兮也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我们所有人的心此刻都纠成了一个疙瘩,凝神静息的盯着兮和那根看似随时都可能熄灭的蜡烛,大气都不敢喘。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仿佛只剩下每个人轻微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就在我们集中精力做好了应对一切突然状况的准备的时候,兮却睁开了眼睛。 我们赶忙凑了上去,想问什么,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兮。 兮瞄了瞄她左边的娴子和苏羽,又瞄了瞄右边的探长和西瓜,最后看了看前面的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我们有些迷糊,都搞不清楚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随后她轻叹一口气,面色羞红,撅着嘴眨了几下眼睛,轻声说道:“抱歉啊,我好像无法进入状态,我有点太紧张了,我平复一会儿。” 我们紧绷的神经也跟着松懈了下来,我能感觉到她确实很紧张,那么这也说明她一定没有什么把握。虽然我不太懂她的灵力范畴,但我也知道一个存于阳间的活人要去阴间这样的事,怎么也不会是轻而易举闹着玩的,她面临的风险可想而知。 兮紧皱着眉头,身体随着她重重的呼吸一上一下的起伏着。半晌后,她又重新闭上了眼睛,左手又开始在地上摸索着。我们的心也再次跟着紧绷起来。 她坐在那里,一只手在冰凉的水盆里,另一只手在乌黑的土壤里,温热与冰凉,白皙与乌黑,鲜明的对比。她昂头向天,眼睛微眯,看起来像一个虔诚的朝拜者。 我似乎还在盼望着她能再次失败,因为失败也意味着安全。可是过了很久,她也没有中断,这一次,她应该是进入了状态了。她的头开始轻微的摆动,似乎是在寻找什么。汗水从她的脸颊滑过,没入她白净的脖颈中。 “水动了!水动了!”西瓜突然喊了起来,随后她就意识到此刻不能喧哗,又捂着嘴很轻的说了一句:“你们看水!” 确实如西瓜所说,水盆内兮的手臂一动未动,可原本平静的水面开始泛起阵阵涟漪。此时再看兮的另一只手,她正用力的在土地上搓着,放佛是要更真切的感受这大地下所传达来的信息。她的头也使劲的扭向一边,眉头锁的更紧,看起来似乎有些痛苦。 我们的心都跟着一紧,不知道此刻她究竟在经历着什么,更不知道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突然,兮说话了。 “有了!”? 70被困冥界 她虽然说话了,可是却还依旧保持着这样的状态,那就是还没完吗?我们都没有问话,都在紧张的等待着兮的下一步指示,我紧纠的心又提了提。 “不行啊,太多了!”兮闭着眼睛,又说道。 大家都不知道兮在说什么,只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干着急。 “年纪!”兮说。 众人一愣,皆不明所以。 “去世那年二十二岁,今年的话四十二岁。”探长急忙回答。 兮又开始使劲的低了低头,片刻后又说道:“还是多!” “死于悬梁自尽。”探长快速提示。 “多!”兮道。 “黑山村!黑山村!生于黑山村!”探长快速说完,面色紧张的盯着兮。 兮又开始沉默。 这个时候我也才终于想明白刚刚兮和探长之间那匆忙的对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上同样叫蒋素英的人肯定多的数不胜数,又碰巧生卒年月都相同的也会有很多。兮如果只按照她所得知的那仅有的信息去搜索的话,得到的结果肯定会不止一个。而其实刚刚她问探长的那些问题,她应该自己都知道答案,或许是她要把主要的精力放在搜索上无法分心吧。 现在最担心的只有一点了,那就是在众多的蒋素英中到底有没有我们要找的这个蒋素英。即使名为蒋素英的人再多,同年月生卒的蒋素英再多,同样死去悬梁自尽的蒋素英再多,可生于黑山村的蒋素英却仅有一个。 如果这众多蒋素英里没有我们要找的这个蒋素英,那就只能说明,她已经轮回转世不在阴间了。 大家依旧静静的守望,焦急的等待着兮带回来最终的结果。 此刻的兮已经满头大汗,全身都在颤抖,看起来已经很疲惫了。我无法想象她究竟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消耗了这么多的体力,但我知道这应该已经快到她的极限了。我想,以她之前说过的对待灵力开发的态度上来看,这一次的卖力,一定是她前所未有的。 过了好半天,兮的声音终于再次传了出来。“在!她在!她真的还在!” “你能确定吗?”我小心翼翼的轻声问道。 “错不了。”她喘着粗气,兴奋的说。 “太好了!”大家都忍不住叫了出来。 兮依旧没有睁开眼睛,还保持着那个状态。她安静的缓了很久,慢慢说道:“看好烛火,计时开始。现在,我要下去了!” 兮说完这句话,我们的悬着的心再次提了一个高度。看来现在她才开始要真正的进入冥界了。 这一次她看起来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吃力,慢慢的,她的身体松弛下来,眼睛微张,我看见她的瞳孔也开始涣散,渐渐变的亮白,看起来很像一个没有生命气息的人。 “兮姐姐的眼睛怎么变成这样了?好吓人啊!”西瓜小声的说道。 “这是她的专属灵力,我们都不了解。”我又看了一下时间,对大家说:“看样子,兮应该是已经下去了,现在开始计时。” 我坐在兮的对面,手里紧紧的捏着那个打火机,说:“我负责盯着时间和烛火,你们负责观察这二十分钟期间兮的一切反应。”说完,我抬头看了看探长,探长神情肃然的对我点了点头。 面对这种不知道何时就可能突生危险情况的事情时,我会更多的依赖于探长。我并非不信任其他人,虽说探长乃法术界之外的人,对于法咒灵力之事肯定没我们知道的多,但对于兮的专属灵力来讲,我们和探长所了解的都是一样的。 而探长的敏锐的观察能力和过人分析能力则是我们所不及的,所以在面对未知的事物时,有探长,会让我感觉多一分保障。我只是希望她能在未知的不可弥补的危险还没有发生之前,依靠她自身的素质提前洞察出来,让我们还能来得及去挽救兮。 我将手机摆在面前,盯一会儿时间,看一会儿火苗,反反复复。 火苗微弱的火光忽明忽暗,不时地跳动一下,我的心也会跟着一紧。这可是兮的‘指路灯’,它万万熄灭不得。 大家也都神色凝重小心紧张的盯着兮,可兮一动不动,脸上也没有半点表情,从她的身上根本看不出一丝的指示。 时间这个时候就变的很微妙,每一秒都似乎那么慢,每一分却又感觉那么快。 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还是看不出有任何的迹象。她此刻在下面经历着什么,做着什么样的努力或者挣扎,没有人知道。我们就像一群守候在手术室门外的家属一样,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也帮不上任何的帮,只有寄希望于上天来给我们一个平安的结果,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我对众人轻声说道:“或许我们要做好强制叫醒兮的准备了。娴子苏羽,你们来想一会要怎么做。探长西瓜,你们继续观察,不要放松。” 娴子低沉的说道:“我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摇!摇醒她!”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觉得如果真的发生了我们所担心的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十六分钟,十七分钟,十八分钟......兮还是没有回来,每个人的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娴子面露惧色,直勾勾的看着我。 “再等一分钟!”我重重的吐了一口气,说。 短暂又漫长的一分钟又过去了,一切都没有变化。 “摇醒她!”我说。 娴子一步跳过去,扳住兮的双肩,狠命的开始摇晃起来,口中喊着:“兮!兮!快醒醒!快点醒过来!......她是不是走的太远了,怎么叫不醒啊!” 兮瘫软的身体被剧烈的摇晃着,像狂风中的小草一样,东倒西歪。可她没有醒来。 娴子慌了,又开始拍她的脸,又掐她的人中,可无论怎么忙活,兮仍旧没有意识。娴子急了,眼泪掉了下来,她无助的抱住了兮的身体,面色绝望的看着我,声音哽咽。“二牛!快想办法!快想想办法呀!” 我呆呆的看着她,心里也早已没了主意。我强装镇定的点点头,想对娴子说一句别着急,可嘴巴张开,却发不出声音来。我知道此刻所有人都开始慌了,可这个时候我一定不能慌,如果我也跟着慌了,那么就全乱了。 西瓜也急的哭了出来,抓住探长的胳膊使劲的摇着,嘴里叫着:“幽姐姐,这里你最聪明了,你快想办法救兮姐姐回来吧,快救兮姐姐回来吧!” “我......”探长咬着牙,使劲的挠着头,说:“我不懂,我不懂啊,她一点迹象都没有,我实在看不出来什么......” 这一次,一向冷静的探长也慌了,她极少会这样的焦躁。她声音有些颤抖的说:“按照兮之前说的,这蜡烛明明还亮着呀,她应该是可以顺着烛光的指引找回来的......是不是她在下面没有时间概念了?不会呀,是她自己说好约定时间的,她不会没有时间概念......那......她会不会是在下面遇到了什么麻烦?她或许是被什么东西纠缠住了回不来呢?” 二十分钟已经过了。兮,回不来了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72万法不如一盆凉水 我的感知空间以苏羽和兮为中心,扩大到了大约五十米的范围后停住了。我还有些不太敢相信,但是,我想我确实成功了。 原来我不仅仅是只能感知自身的周围,只要条件足够,我是可以远距离感知的。但此刻,我没时间去高兴、没时间去兴奋、没时间去想原理。 感知的范围大了,我也就能看清她们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了。可是,她们周围却是朦朦胧胧,雾气萦绕,上看不见日月星辰,下看不见土地尘埃。 这,就是冥界吗? 我不知道是因为最近我总是频繁的使用灵力而提升了灵力的强度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这一次我能感知到更加清晰,更加细致的细节,我似乎已经感受到了她们脸上表情的变化。 看见她们两个还在那里站着不动,我心生疑惑。苏羽既然已经找到了兮,那为什么不赶紧带她回来呢?是遇到了什么吗?我努力的看向她们周围,可却没有看到什么。 就在我准备换个方向看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一股说不出的威严就在她们的远方,就在我感知不到的范围之外,而这种威严所带来的压迫感......前所未有。 这个散发着无比强大威严的人会是谁? 看来兮和苏羽是在顾忌这个人,她们此时一动也不敢动。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这个家伙到底是谁呢? 我心内焦急,想要增加感知的范围,去‘看清’这个人。我努力的集中精力,用意念引导着灵力去再扩一扩,再扩一扩。 我的努力确实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原本周围的模糊开始一点一点的清晰起来,可只扩了几米,就实在到了极限。 而那个家伙,我能感觉到,应该已经很近了,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啊。 我虽然没有看见想看的目标,可我却看到了一个同样震撼了我的事物。 在兮和苏羽的侧前方,那一片烟雾朦胧里,一座巍峨森冷的宫殿伫立在远方,它雄伟壮丽又鬼气森森,同样有着一种逼人的气息。 寻着殿墙向上看去,一块偌大的牌匾挂于其上,书有三个大字:無常殿。 兮和苏羽虽然受于压迫不敢妄动,但也终于按捺不住,开始一点点向后退。 然后我隐约看见在她们后方那片昏暗朦胧中,有一个亮点。这个亮点,并不在我的感知范围内,它在不知道距离她们多远的远方,可是我还是能看见那个亮点。 这就是那烛火吗,这就是兮所说的指示灯。 我正盯着那亮点看,又发现在那个亮点的下面,还有一扇不太清晰的门,一扇似乎是由青光形成的门。我顿时明白了,那就是连接着阳界和冥界的入口,兮和苏羽只有走出那扇门,才能真正的回来。 一只手!一只消瘦的手出现在了我的感知范围边缘中。 感知范围内,只进来这一只手,除了黑色的衣袖再看不到别的。 只见那只手,轻轻一弹,那远方的亮点就熄灭了。 这时,我耳边传来了西瓜的喊叫:“不好了!灯灭了!灯灭了!” 然后是探长的声音。 “快拿二牛的打火机,再点上。” 再然后是娴子的声音。 “点不着啊!这蜡烛怎么回事?!怎么也点不着!” 灯灭的原因我都看在眼里,确切的说是看在心里,所以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它’在阻拦她们。 苏羽和兮看见了指示灯的熄灭,顿时慌乱了起来。这时候,那只手突然又伸张开来,然后五根手指慢慢弯曲,缓缓的合并着。 不好!那扇青光形成的门正在一点一点的缩小,如果这扇门完全的闭合消失,那么她们将再也回不来,便是永远的留在冥界了。 以这扇门的闭合速度和她们距离来看,无论怎样她们都是来不及到达的了,这样下去她们肯定是出不来了。 突然,又一只手出现了!这是一只修长苍白的手,和那只手的情况一样,只出现在感知边缘,露出一个白色的衣袖。 这只手突然出现,轻轻的牵住了那只手,那只手便不得不停止了动作,于是,那扇原本正在收缩的门又慢慢恢复了。 我在心里焦急的喊着:门在你们正后方,别管其他的,快点跑吧! 然后,我看见兮和苏羽似乎是对视了一下,便开始向门的方向迅速的跑去。我心里一惊,不太可能吧,她们能听得见我心里说的话? 我的感知范围是以她们二人为中心的,她们这么一跑,那两只手也就超出了我的感知范围看不见了。 我心里又开始担心,看不见那只手的动作,就不能知晓危险何时来临。可转念一想,看见了又能怎么样,我也帮不上忙。 我就这样一直看着兮和苏羽拼了命的在跑,那扇门也眼看着越来越近了,渐渐清晰了。 可此时,那扇门又开始收缩了。 虽然兮和苏羽距离门的距离已经近了不少,但是以这个收缩速度,还是不可能赶得上的。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我心急如焚,嘴里不禁念叨出声:“白手快来阻止黑手啊......” 然后我又听见了娴子的声音。 “二牛他在说什么白手......他是不是也走的太远了?” 娴子这一句毫不在意的话,却一下子提醒了我。 我想到她之前说的那句话:她是不是走的太远了,怎么叫不醒啊! 现在没有那么远了,或许可以叫的醒。 如果两个人可以在门被关闭前被叫醒,那从逻辑上讲,她们的魂魄就应该会被瞬间强制召回。 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没时间犹犹豫豫了,就这样做! 想到这里,我猛的睁开眼睛,迅速起身,端起兮按着的那个水盆,照着两人,狠狠的泼了出去。 一盆凉水浇到了兮和苏羽的身上,二人几乎是同时睁开了眼睛。 当看见兮原本亮白的眼球已经恢复正常,正和苏羽呆呆的看着我们的时候,我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们二人终于安全回来了。 ....................................................................................................................................................... 这书 喜欢的人似乎不多 数据很惨 我得考虑换站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 这第二卷《黑山村》部分 我会更完 让读到此书的朋友能看到一个相对完整的故事 不至于太难受?感谢大家一路的支持 71灵魂出窍 我站在兮的对面,看着娴子执着的趴在兮的身体上还在无力的摇着她,还在低声喊着,快回来!回来!。 这感觉......有点像放弃。这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就好比我们一群同伴中的一个掉进了广阔的江河里,而我们所有人却都不会游泳,只能傻傻的站在岸边眼睁睁的看着遥远江河之中挣扎的同伴一点一点的被江水吞噬。 我咬着牙,使劲的揪着自己的腿,告诉自己要清醒,要冷静,要快点想办法。想办法! “我去找她!”苏羽低着头,突然说了这一句。 我转过头疑惑的看着她。 “或许,我也可以下去,我去带她回来。”苏羽看着我说。 娴子惊讶的问:“你怎么去呀?你又不是灵媒体质?” “兮是可以容纳别人的魂魄而身体不受半点损害的,我可以从她的身体里顺着她的轨迹下去找她。”苏羽说。 探长惊讶的问:“你是说?” “没错。”苏羽,坚定的点点头。“我放出自己的魂魄,附于兮师姐的体内,然后借助她的身体下去。” “这可行吗?你们试过吗?”娴子一脸的担忧。 苏羽摇摇头。“没试过,但我觉得可行。” “可我觉得不妥。”娴子喊道:“冥界也有冥界的秩序,我们身为阳间的人强行进入冥界,本身就是触犯了规矩,这是很危险的。兮身为通灵人自己出入冥界或许勉强还可以被允许,可你若再擅自闯进去,那性质可是大不一样的。” “可现在要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回不来吧。”苏羽也有些急了,走到我跟前,严肃的说:“队长,我请命,下去找兮!” 我定定的看着她,问:“你有没有办法,把我的魂魄送下去?” 苏羽一愣,想了想说:“助别人灵魂出窍?......这种事我想都没想过。不过即便有可能,目前我也做不到,现在我只能亲自去。” “二牛,我不赞同!”娴子对我喊着。 “队长,请你批准!”苏羽倔强的说。 片刻后,我无力的说道:“把你的刀擦亮点。” 苏羽轻轻点了点头,“够亮了。” 苏羽走到兮的身后,娴子还死死的抱着兮的身体,正撅着嘴瞪着苏羽,誓死不同意她下去。苏羽见状,神色也软了下来,哀声叫了一句:“师姐!” 娴子又转头瞪了我一眼,缓缓的松开手,退到一旁,轻声的对苏羽说:“一定要小心啊。” 苏羽点点头。“嗯。” 只见苏羽也伏坐在兮的身后,她从后面环手抱住兮,将头抵在兮的头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就看到从苏羽的身体里徐徐的散出半透明青白色的魂魄直接渗进了兮的身体里,只片刻,就全部附了过去。 然后,‘兮’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看见兮师姐留下的通道了,我下去了。” 是苏羽。 事实证明,苏羽的想法确实可行,她成功的将自己的魂魄附于兮的体内,再借助兮自身具备的灵力也顺利的去了冥界。 这两人的灵力并没有她们自己想象的那般局限和无用,我终于体会到她们说过的那句话:每个人的专属灵力究竟有多大的威力和功能都是未知的,只看持有者开发到什么程度。原来灵力和灵力之间也是可以有配合的。 现在,我们面前的‘空壳’不是一具,而是两具了。苏羽同样也面临着回不来的危险,我同意她的提议是属于只看希望不计后果的不负责任的赌博。我确实顾不了后果了,我只能选择抓住每一丝希望。 可我不能全部指望她们,我不能就这样干等着,我得做点什么。可我做点什么呢?我的灵力现在能起到什么作用呢?我只能感知到自身周围五十米的范围,即使拼命一点,估计也超不出七十米,可兮她们现在身在冥界,冥界与阳间的距离是多远呢?或许仅一扇门,或许相隔亿万里,又或许和距离没有关系。 那么我要怎么能感知到她们呢?我的灵力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吗?我,就这有这点能耐了吗? 看着面前一前一后坐着的兮和苏羽,我脑中闪过一丝模糊的想法。 我起身围着她们二人转着圈观察起她们俩,不论成不成功也该试一试。于是我又坐在兮和苏羽的侧面,一只手搭在兮的肩旁上,另一只手搭在苏羽的肩膀上。 其他人看着我突如其来的怪异举动,一脸的莫名其妙。 “我试试能不能感知到她们。” 说完这句话,我也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熟悉的感觉又来了,我知道是我很顺利的进入了感知状态。周围人的气息,方位,空间,全部清晰的呈现在我的脑中,就如同我在我的思维宫殿里凭空想象出来的一样。不过这也正是区别所在,思维宫殿是靠强大的思维去想象,而我是能感受到。 可这有什么用,我感受到的还是我周围的情况,兮和苏羽根本就不在这里。我挣开眼睛,使劲的甩了甩头,重新闭上眼睛,再试一次。可结果还是一样。 说实话,这只是一个模糊的念头,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做。失败了几次以后,我有些焦躁,牙根都跟着痒痒。我使劲的闭着眼睛,双手使劲的按在她们二人的肩膀上对自己说:这就是她们二个人的能量场,这就是她们的气息,你现在给我找到她们。 确切的说是我在跟自己的灵力说话。 于是,我再次进入了感知状态。还是那熟悉的感觉。可是,又有一些不一样。因为这一次,在我的感知范围内并没有出现周围人的身影,准确的说是没有任何事物的影子,我的整个感知范围就像一个虚无的空间,而这空间里是一片模糊。 我心里一惊。难道我感知不到了?我的灵力出了问题! 这是我的第一想法。可随后,这模糊的空间开始变化,它在缩小,一直缩小,越缩越小。最后,整个空间幻化为两条飘渺柔软的丝线状。这两条丝线向着同一个方向曲卷飘飞,而我的注意力也自动的随着两条丝线在无边的混沌里迷茫前行,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 在这个没有时间概念的状态下,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这时候我发现两条丝线开始变化了。它们不再向前飘行,而是互相缠绕着,开始画着圈。这个圈越画越大,丝线本身也一直在膨胀四散。就这样,慢慢的两条丝线又幻化回了一个空间。 不同的是,这一次,空间里不再是模糊,因为我清楚的感受到了仍在逐渐扩大的空间里伫立着的两个秀丽的身影。 正是兮和苏羽。? 73黑与白 她们俩大口的喘着粗气,呆呆的望着我们所有人。应该还不知道为什么上一秒还魂处冥界,这一秒怎么就突然逃了出来。 我手里拎着水盆,看着面前这两个浑身湿透正在发懵的女人,这个画面让我突然有些想笑。 两个年轻靓丽的女孩,浑身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衣服半透明,一前一后的紧紧抱着。本来这画面是有点暖,但符纸的灰烬也随着水泼了出去,现在正挂在她们的脸上和身上,所以看起来还有些凄惨。 二人足足缓了半天,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脱离了危险。 娴子急忙跳了过去,将两个人搂住,嘴里念叨着:不用怕了,你们安全了,你们回来了。 兮和苏羽也伸开手臂去抱娴子,于是三个女人就抱在了一起,她们都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其实,同门之间这种拥抱方式的情感表达,我也挺向往的,可现在不是我能耍流氓的时候了。 三个女人还抱在一起宣泄着情绪,看不出半点有想分开的意思。 虽然刚才也差不多算是经历了生离死别吧,但也不至于这样,女人有时候确实麻烦。 我打断道:“你们不冷啊?” 兮转过头看到我手里还拿着那个水盆,瞪了我一眼说道:“是你泼的我们吧?” “我那是救你们。”我放下了手中的水盆,摇摇头说道:“没良心呢。” 兮虽然还在冲着我撅着嘴,但看得出她眼中的笑意,她问:“我在下面好像还听见你的声音了呢,不知道是不是我垂死时产生的幻觉呢......” “对了!”我突然问道:“拦着你们的那个可怕的‘家伙’是谁呀?” 兮突然被我打断,愣了一下,开始回想。 她看了看苏羽,说:“他好像叫他......小黑!” 苏羽也点点头,说:“他好像叫他......老白!” “小黑?” “老白?” 众人都懵了,皆问什么小黑老白的。 我在心里思忖着,嘴里念叨着:“黑手,白手,小黑,老白......无常殿......难道你们遇到的是......” “无常老爷!!!”西瓜又兴奋又惊恐的大声喊道:“你们居然看到了无常老爷?” 众人一听,大惊。 苏羽看了看兮,呆呆的说:“老爷?并不老啊。” 兮也懵懵的点点头,说道:“而且......还很帅呀。” “我的天!”娴子惊叫道:“你们竟然从无常鬼手里逃了回来,那可是无常鬼啊!” 应该不会错了,我也觉得兮和苏羽遇到的一定就是黑白无常二位大爷了,无常殿外还能有谁呢? 世人皆知,地府中最出名的莫过于黑白无常二位阴司了。 而据资料记载,黑白无常还列于地府十大阴帅之位,在冥界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地位。白无常和黑无常被人们并称为无常二爷,也称七爷和八爷。白无常名叫谢必安,黑无常名叫范无救,黑无常一脸凶相,头戴一顶长帽,上有“天下太平”四字。白无常则笑颜常开,也戴一顶长帽,上有“一见发财”四字。阳间一些生前具有大威德的大人物,死后的魂魄都会由无常二爷亲自来领,虽然这代表着生命的离去,但这应该也是另一种莫大的荣耀吧。 兮突然又惊讶的问我:“你怎么知道黑手、白手、无常殿什么的?” “我看见了啊。” 我一想,她和苏羽还不知道我感知到她们的事,便说:“你们俩先换了衣服吧,我们再仔细的说。” 于是,娴子走了过来,便把我往外推。 “那你得回避一下吧。” 我装作一脸的不耐烦,又转过身来,严肃的说道:“诶呀,回避什么,快点换吧,都这么熟了......” “出去!!!” 娴子瞪着眼睛,举起拳头冲我喊道。 “我可是队长!” 我扔下这句话,走了出去。 后面传来了西瓜愤怒的喊声。 “原来你是这样的大叔。哼!” 天又黑了,我们在这个陌生的村落里又迎来了一个黑夜。 我不知道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说实话,我真想回家啊。虽然有时候我也怕孤孤单单一个人,但是有时候还真想念一个人的日子。 我们几个围着烤着火,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后,将苏羽是如何下去找兮和我是怎么感知到她们俩的事告诉了兮。然后兮也开始讲述起了她入冥界的经过。 “经过了我的排除和筛选,我还是锁定了那个我们要找的蒋素英。我既然能搜索到她,就说明她还没有轮回投胎。所以我判断,蒋素英现在应该是在‘鬼界堡’守鬼寿。 我那时候似乎也已经感受到了蒋素英所在的大致方位,可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我第一次入冥界没有经验,灵力控制的也不好吧,总之我下去之后却没有看到‘鬼界堡’。 我从那道门里下去的时候,只能看见四周一片灰蒙蒙。给我的感觉就是,那里没有天,更没有地。 我就顺着一个模糊的方向,胡乱的向前走着。冥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那么的新奇,也是那么的危险。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小孩儿在探索新世界一样,我的大脑那时候根本就没法思考,只有接受。 一路上偶尔还会看见远处有鬼卒带着一些生魂从各个方向经过,又去往各个方向。 我一路躲躲藏藏有幸并没有被发现。那里不似阳间,不能随便找个人问路,所以我只能一个人盲目的找。不知道走了多久,在一片昏暗朦胧雾气萦绕中,我看到了一堵高墙已经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顺着墙向上望去,就看见一块大匾高高的挂在上面,匾中写有‘無常殿’三个大字。 我这才知道原来我一路东躲西藏的,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无常殿。可我当时完全就没有往黑白无常这方面想,仅仅把它当作地府的随便一个什么建筑而已。但是知道了这里是无常殿而不是鬼界堡,我就知道自己走错了路。正往回没走多远的时候,便突然出现一个声音叫住了我。 ‘你不是这里的鬼魂,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声音听起来异常的冷酷,又似高高在上,给人一种畏惧的感觉。我心叫不好,看来还是被发现了。 我战战兢兢的回过身,向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远处一个男子的身影立在那里。他一身紧身的亮黑色西装,连头发都是那么的乌黑亮丽,厚厚的刘海下一双冷峻的眼睛细长如柳叶,正狠狠的盯着我。那眼神我现在还心有余悸,就像是......就像是一个造物主看着他创造的小生灵,在思考是毁灭它还是保留它。” “他就是小黑吗?”我打断了兮,问道。 “是啊!”兮说。 “黑无常穿西装?”我不可置信的说道:“他不是应该戴长帽披黑袍的吗?” “我怎么知道,你先别打断我。”兮推了我一把,继续说道:“当时我吓坏了,可我跟你差不多,我印象中黑无常也是那个样子的,所以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黑无常。我一直以为无常鬼是面色狰狞很老很老的丑八怪呢,谁知道这么年轻还这么帅啊。” “夸他干嘛?你拣主要的说!”我又打断道。? 74小黑与老白 兮白了我一眼,继续讲述: “我就回答他,说我是来找人的,找到就走。谁知他冷冰冰的说,擅闯地府,当下地狱。 我当时也管不了他到底是谁了,只能求饶说,我是通灵人,我应该是可以短暂逗留的,是吧?他愣了一下,我以为管用了。谁知他又说,我才不管这个,你先跟我走,审问完了再说。 我当时特别害怕,地府里鬼魂多的数不清,他们绝不会在乎多一个或者少一个的,我要是随他去了,肯定是回不来了。而且我们约定的二十分钟也差不多到了,他的气场强过我千万倍,我也根本跑不掉,还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呢! 这个时候,我听见后面传来了脚步声,我回头看去,就看见小羽跑了过来。她那会儿还没有看见小黑,过来一把就拉住我说,怎么跑出这么远,时间已经到了,不要找了快跟我回去,大家都急死了。 我跟她指了指远处的小黑,小羽才知道我是被小黑阻拦了。 那小黑看了小羽一眼,冷冷的说道:‘她不是通灵人,更不能走了。’ 面对着威严无比,气场强大的小黑,我们俩呆呆的立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了。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指示灯’的位置,谁知道这一个动作就暴露了,小黑发现了指示灯,他抬手轻轻的弹了一下,灯就灭了。 我们俩顿时就慌了,这一片昏暗的朦胧中没有指示灯是很容易迷路的,我只能勉强记住门的大致方向。 可谁知,这小黑这么可恶,灭了我的灯不说,还要关我的门。他的手慢慢的合拢,我的门也慢慢的跟着收缩。我绝望的看着正在一点一点消失的门,突然一个暖暖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黑,原来你跑这里来了啊,我还到处找你呢。’ 我回头再看去,便看见一个一身白西装的男子拉住了那小黑的手。 这就是‘老白’了,他与小黑的相同之处就是......都很帅,区别呢,就是他看起来很温暖,脸色总是挂着微笑的,不像小黑那样冷冰冰的,他的头发过肩,比小黑的头发要长很多。 我们正在惊讶怎么又来了一个帅哥的时候,好像放佛听见了二牛的声音,他好像在叫我们跑。我们回过头一看,那扇门还没有消失,而且已经恢复原状了。我们俩就朝着门疯狂的跑了过去。然后我们就听见后面传来那两位的对话。 黑:‘老白,你不要闹,我在做正事呢。’ 白:‘咦?......一个通灵人。’ 黑:‘是,我正要抓她们回去审问。’ 白:‘哟,算了吧,一个通灵人来办事而已,会有鬼差通报的,你跟她较真干嘛。’ 黑:‘她没走程序,我审问一下,总不会错。’ 白:‘别管她了,我有个好玩的东西给你看。’ 黑:‘我在办正事,老白!你就不能安静的等我一下?’ 白:‘嗯......行吧,那你快点。’ 黑:‘知道。’ 那会儿,我们已经距离那道门很近了,已经能清楚的看见门了,可是这时候,它又开始收缩了。我们俩也知道,这个距离我们还是绝对赶不上的。我脑袋里面一片空白,脚下还在白费力的跑着,眼看门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我以为我们完了,但是突然间......也就一瞬间吧,我感觉我的魂魄好像换了个地方,像掉进了冰窖。然后我就被二牛泼醒了,睁开眼睛就看见你们了。” 兮讲述完她冥界一遭的经历,确实让我们唏嘘不已。没想到冥界是这样的冥界。 我想了想,有一点仍旧不理解,不由吐槽道:“没想到我们中国的黑白无常这二位爷竟然也是会穿洋装的。” 大家听了也表示疑惑,探长却一本正经的说:“我倒觉得这很正常,人有新人,鬼有新鬼,近代死去的人不都是近代的服饰吗,阳间有改变,冥界或许也会偶尔尝试一下新衣服。” 大家又觉得探长所说有理,纷纷说是。 我突然又想到一件事,便问兮道:“据小黑和老白所说,看来通灵人在一定程度确实是被允许进入冥界的,不过貌似是要走正规程序的,可你的方法好像并不是正规程序,所以他们才要捉你。” 兮一愣,点点头,又一脸委屈的说道:“我哪里知道什么正规程序啊,我第一次下去,能成功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哪里懂那些。” 我本想说要怪就怪她对自己的灵力范畴一点不上心,没有早一点去过多的了解一些,不过想到她已经这么辛苦了,实在不忍,便安慰道:“确实如此,确实如此。” 兮还是有些自责,因为毕竟这次的行动失败了。她没有找到蒋素英,更没有带回来。 探长看出了兮的内疚,安慰道:“不要想太多了,你们俩能平安回来已经属于万幸了。本来找蒋素英的这件事,我们就太急了。以冥界这样的情况,想把蒋素英的魂魄就这么擅自带回来,本身可能性就不大,更何况我们这里没有一个人对冥界有着更深的了解,失败才是正常的。” 经探长这么一说,我们也忽然觉得确实有些太鲁莽了。以我们这些稍懂一些法术的新人后生,便异想天开的想从冥界抢魂,别说抢了,偷都偷不出来。能全身而退确实已经是万幸了。 探长又说:“退一步来讲,即便我们真的就成功了,真的将蒋素英的魂魄给......给‘借’了出来,然后呢?” 西瓜抢着说道:“然后就去找林方明啊!” “说的太对了。”探长冷笑一声,道:“当然是要去找林方明,可是呢?再然后呢?” 西瓜一脸的疑惑,开口顶撞道:“带着蒋素英的魂魄,找到林方明,然后......然后......”她说着说着,就说不出来了。 探长摇摇头,无奈的说:“现在知道了吧。我们根本就没有制定具体该怎么做嘛,去了以后要怎么样?总不能就指望这一对‘苦命鸳鸯’靠着聊天,聊着聊着就能解决问题吧。 万一林方明见了蒋素英,勾起了陈年往事的悲痛回忆恨意更浓暴走了怎么办?万一蒋素英见到林方明知道了他受了这么多的苦难回头跟他一起打我们怎么办? 其实我也知道这两种情况的可能性都不大,我只是想提醒你们,我们要确保蒋素英的出现一定是要对我们有利的,而不是作茧自缚自讨苦吃。” “对哦!” 我如梦初醒,对众人说道:“探长的担心很有可能,蒋素英完全是一把双刃剑,弄不好就会伤到我们。如果我们辛辛苦苦的把蒋素英找来,最后她却跟着林方明一起打我们,那简直太荒唐太讽刺了。” 75招魂请鬼 听我说完,苏羽的神情有些失落,她缓缓说道:“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蒋素英已经不会再成为我们的牌了?” “那倒未必。” 探长端着下巴,沉思片刻道:“既然是我们去找蒋素英,那么也就是说,她最先接触的人是我们,最先经过我们手,所以我们可以在利用她之前给她灌输一些我们的观念,我们必须要让她知道我们现在做的才是对的,林方明虽然是受了冤屈,可他现在的做法是在为祸人间,这早晚只会让他步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简单的说就是要让蒋素英清楚的意识到,坚定的相信我们这边才是对的一方,林方明是错的一方。” “就是说给蒋素英‘洗脑’呗。”我说道。 “也不用非要说的那么......直白。”探长有些尴尬,略微一笑道:“虽然方法可能不是太道德,总之我们现在确实是代表正义的,不是吗?代表正义做事,总不会错吧。” 娴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林方明为害一方,残害人命,肯定不会是正义。那我们消灭林方明挽救村民的初衷就是正义的。” 后面的西瓜偷偷瞄了瞄娴子和探长,胆怯的说道:“可是最初明明是村民们先害了林方明的啊,我们为什么不能......挽救林方明呢?” 探长冷冷一笑,问西瓜:“你连你来到这里的目的都忘了吗?” 西瓜一时窘迫红了脸,嘟囔道:“我没忘......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有些事情本来就是很矛盾很纠结的......” “永远不要怀疑你自己!”探长厉声说道。“对与错,是要在你决定要做这件事情之前就必须要想明白的,一旦摆明了自己的立场,就永远不要让其他事情去动摇你的初衷,如果连自己都要怀疑的话,还能做成什么事?” 西瓜满面通红的抿着嘴,不说话了。 “正义什么的,自古没有人能说得清,我们也还是不要管这些了。”我说道。“既然现在的情况是需要我们去给她洗脑,那我们就给他洗脑。” 我并没有觉得怎么样,可是这句话还是引来了大家的目光,那些目光里有一些惊讶,有一些陌生。我的这个决定,是赞成探长的观点的,可她仍然也投来的讶异的目光。 探长沉默了半晌,嘴角泛起笑意,看着我说道:“虽然我们两个对这个洗脑的方式都表示赞同,但你和我的出发点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有什么区别?”我有些惊讶的对探长说道。 探长突然一脸的严肃。“虽然你这个人有时候没个正经,但从这几天的相处来看,也还算正派。只不过......没想到你内心深处,还是又邪恶的影子。可不要让这影子长大哦,很危险的。” “哪有那么夸张!”我不屑道。 娴子和兮也纷纷说道:“探长,你说的确实太夸张了,哪有那么严重啊!二牛这几天的品性我们都有目共睹,傻傻呆呆的,做事又肯卖力气,还算不错吧?” 探长微笑,摇头说道:“我们继续来说蒋素英吧。” 娴子和兮一脸的不解,确也不好再说下去了。 这时候,西瓜突然冒出来一句。“大叔确实最邪恶了!” 众人突然一愣。 西瓜接着道:“刚刚兮姐姐和苏羽姐姐要换衣服的时候,他心中一百个不想出去!” 众人哈哈大笑。 “其实......”苏羽说:“即便是洗脑这个办法可行,可蒋素英我们现在根本带不出来啊!” 一阵沉默。 苏羽面露苦涩又呆呆的说:“冥界!我不想再下去第二次了!” 娴子恨恨的说:“也不会再让你下去了。” “我......”兮猛的站了起来,可她刚说了这一个字,就又被娴子按了下来。 “你给我老实坐下。”娴子冲兮喊道。 “不是啊,师姐。”兮赶忙解释道:“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可行。” 我们几个人互相看了看,有点不信任,问道:“什么办法啊?” 兮又站了起来,兴奋的说道:“我们既然不能再下去找她了,那何不让她自己上来呢!” 我们几个人觉得更不靠谱了,又问:“怎么让她自己上来呢?” 兮有些得意,神秘兮兮的说:“招魂请鬼!” “招魂请鬼?” “对呀!”兮叹了一口气又说道:“我早就该想到的,不然也就不必下冥界了,还差点连累小羽。” “怎么个招魂请鬼?”我问。 “请碟仙,把蒋素英的鬼魂借出来。”兮说。 “请碟仙?”众人异口同声道。 “请笔仙也可以。”兮认真的说。 “太离谱了点吧!” “感觉有些荒唐啊!” “有什么荒唐的啊?” 兮有些急了,继续说道:“我觉得完全可以啊,蒋素英现在正在守鬼寿,没有轮回转世也就还没喝孟婆汤,今生她的所有经历她都还记得,我们把她借上来跟她交流一下,尽可能的说服她去阻止林方明,她有很大的可能会同意的,不试试怎么知道。再说了,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 “呃......”探长挠挠头,问:“可是碟仙什么的请来以后不还是要送走的吗?” “我们当然不送了。”兮看了看大家,严肃的说:“我们要把她留下,然后就给她......洗脑,再然后带去对付林方明。” “你觉得她会老老实实的留下来听我们给她洗脑吗?”我问。 兮眨眨眼,低下了头。 “那就只能强行留下了......” 我忙摇头摆手否定道:“这可不行,留不住还是小事,万一伤了她的魂魄怎么办?如果不小心让她魂飞魄散了的话,我们可就麻烦大了。她可不是逗留在阳间没人管没人问的孤魂野鬼,那可是在地府名单里的鬼。到时候地府知道我们借了鬼魂,不但没还回去,还给灭了,地府追究起来谁能付得起这个责任啊?” 兮撇了撇嘴,冲我说道:“你担心的也太多了吧,我们怎么会伤害她呢,即使就算真的误伤了,地府的鬼魂不计其数,它们也不一定能察觉到吧。” “我说小姐!”我气急败坏的说道:“你到底是想利用她还是想消灭她啊。” “你才是小姐呢!”兮瞪了我一眼,气呼呼的说:“人家一个快要投胎转世的鬼魂,一不害人二不祸世的,我伤她干嘛?反正办法我给你想出来了,用不用,你这个队长做决定吧。” 探长打圆场道:“好啦,二牛队长也没说请碟仙这个办法不行,而且我也觉得兮这个方法还是值得一试的,成功的可能性又大,又不像下冥界那么危险,只要我们保证不伤害到蒋素英的魂魄就好了。” 我想了想,还有一个疑惑,便问道:“如果请来了蒋素英的魂魄,那我们要用什么方式去留住她呢?总不能让她这魂魄之身跟着我们晒太阳吧!” “这个我可以解决呀!”兮伸出两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胸脯,说道:“我可以把她的魂魄暂时寄存在我的身体里,她有了肉体就不会怕阳光了。” 听完兮的话,我和探长都很诧异,齐声问道:“那你的魂魄怎么办?” 兮莞尔一笑,“你们忘了我说过的吗,我的身体是可以容纳其他人的灵魂的。” 看着我和探长一脸的惊讶和担忧,兮又补充道:“总之,这一点你放心好了,我保证她在我的身体里很安全的,而且我自己也很安全,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这件事听起来有些荒唐的事,最终还是被我们定下了,成为了我们的下一个行动任务。由于这里没有请碟仙的相关道具,而相比之下请笔仙要准备的东西就简单多了,一支笔,一张纸即可。 所以最终我们做出了决定。 请笔仙!!!? 76请笔仙 我们经过了一系列的准备和商讨,最终决定由探长和西瓜二人作为请笔仙的‘执笔人’,探长为主,西瓜为辅。 原因很简单,对于鬼魂来讲我们鬼魅部落的四个人身上肯定有着很强烈的法术界气息,我们担心如果被鬼魂察觉出来请自己出位的是法术界中人,恐怕会导致心生忧疑不肯出位。 探长满脸的惆怅,痛苦的抱怨着。“我确实是同意这个做法,但不代表我要亲自来请吧?” 主意已定,态度已决,没有人搭理她。 探长见大家都在各自忙碌准备,一改之前的高姿态,卑微的说道:“笔仙这个东西也是很邪性的,据说弄不好还会被鬼上身,最后疯的,傻的都有,你们有把握请来的就一定是蒋素英的亡魂吗?” 兮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保证道:“您就放心吧,有我们鬼魅部落‘四大护法’在这呢,您老还担心什么。即使真的出了点什么纰漏,一个区区的小笔仙,我们还对付不了吗?” 探长仍旧一脸的愁容,无力的说道:“反正我这条小命是交在你们手里了,你们看着办吧。” 娴子在一旁笑道:“我们的小西瓜都没害怕,你倒吓成这样。”说完又问西瓜:“瓜瓜,你怕不怕?” 西瓜呆呆的眨了几下眼睛,说道:“呃......我......不怕。” “你以为我真的一点不懂啊,我为主,西瓜为副,万一期间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受牵连的也主要是我啊,她当然不怕了。” “把你的心放在肚子里吧,你要是疯了傻了,让我们队长为你的余生负责。”兮说完,无视气鼓鼓的探长的怒视,取来一张长长的黄纸,写了‘紫姑仙者之神位’贴于墙壁之上,又在其前敬了三炷香。 她交代探长伸出右手,西瓜伸出左手,让两人十指交错,将笔夹于十指中间,轻立于纸上,然后又在下面的纸上写了‘是’和‘否’两个字,还要二人的胳膊和肘部都不能有所倚靠。 交代完这些,兮走到‘神位’前,却又突然停下了。她眸子一闪,对我坏坏的笑着。我正纳闷着,就听见后面传来了探长紧张又生硬的声音。 “笔仙,笔仙,你是我前世,我是你今生,如果要续缘,请在纸上画圈圈......” 兮本来正冲着我若有所思的笑着,听到她们的声音,脸色一变,急忙叫了起来。“别念了,别念了!快停下。” 探长和西瓜一脸疑惑,探长问道:“怎么了?我记得是这样请的没错啊!” “是这样请的是没错,可你们这样请怎么能请到蒋素英?你们请的那是各方小鬼。真要让你给叫来,我们还得想办法再送走。” 兮又转头看着我,将一张符纸递给我,笑着对探长道:“你们只需执笔就行了,蒋素英就让二牛队长来请。” “怎么又轮到我了?”我看着手中的符纸,上面写的还是蒋素英的生前资料信息,疑惑的问道:“你为什么不能请?” 兮嘿嘿一笑,道:“我倒是也能请,可我认为你来请成功的几率更大一些。” “我请当然没问题,那你说说为什么我的成功率大一些?”我问。 兮抬头示意我看神位,继续说道:“因为我们这里只有你是男儿身,男儿身几率高。” 我边点头边向神位走去,回头白了兮一眼,说道:“你就胡扯吧!” 兮在后面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来到了紫仙姑的神位面前,忙收起一脸的轻随。 求仙请神之事必须要心存敬意,虔诚和严肃,稍有差池都会被认为是亵渎神明,不但所求之愿不会被允佑,相反还容易招来祸灾。 我庄重的立于神位前,将手中的符纸于位前燃尽,虔诚的拜了三拜,正色说道:“紫仙姑神位在上,鬼魅部落弟子李二牛台前参拜,求仙姑大显威灵,予以方便。因尘世之孽所需,故弟子特请借蒋素英之阴魂,以正阳世之冤债,还祥和与太平。”说完,我又在神位前,拜了三拜。 我做完这一系列后,和她们一起紧紧的盯着那只笔。 没一会儿,西瓜忽然惊叫了起来。 “动了!动了!笔在动!” “瓜瓜别喊,安静!”兮急忙摆了个安静的手势。 我们赶忙凑过去,只见握于探长和西瓜手中的笔,开始在纸上慢悠悠的画起了不规则的圆圈。 来了!请来了! 我忙对着笔问:“是蒋素英吗?黑山村的蒋素英?” 笔在纸上画了几圈后,慢慢的移向了旁边的那个‘是’字,围着它画起了圈。 我们心里一阵激动,经历了千辛万苦后,这个蒋素英,终于被我们请来了。 我赶忙给探长使眼色,示意她可以开始实施‘洗脑’了。 探长心里似乎还有些许顾虑,神色担忧的盯着自己手中笔,慢慢说道:“蒋素英,我们知道你已经不问凡尘之事,只待轮回转世。此刻招你前来,也是出于迫不得已。我们开门见山,长话短说。 或许你知道林方明的魂魄现在还留存于这个世间,但你应该不知道的是,他现在对整个村子的怨恨之深已经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近三年来,他已经害了几十条人命。 他一个亡灵之身,不去投胎,却执着于凡世的仇恨,造成此等孽果,实乃罪恶滔天。我们身为法术界中人,渡化世人,降妖除魔是我们的宗旨。 所以今日招你前来,是希望你能助我们劝服林方明,林方明很可能因念前生旧情而听你的劝阻。若能如此,也省了我们大动干戈,对林方明也更是一个好的结果。蒋素英,你是否愿意协助我们?” 这是探长惯用的‘审问犯人’的方式,表面上听起来她是在征求蒋素英的意见,可是实际上她已经把话说到了那个份上,几乎等于根本没给蒋素英留否定的余地。 我在心里暗暗想笑,佩服着探长的三寸不烂之舌。我承认我有时候也很能忽悠人,但跟她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她不仅擅长骗人,竟然还擅长骗鬼。 她这一番说辞,不明真相的人听着会觉得有理有据,黑白分明。简单明了的说出了林方明的罪行和我们救世的宗旨,暗喻了邪恶与正义,这应该也正是她最想灌输的吧。 探长说完,我们都紧张的盯着她手中的那支笔,急切的想知道它到底会是什么反应。其实我已经注意到,从探长开始提到林方明的时候,这支笔的动作就慢了很多很多,现在几乎要停止了。 我们看着这支笔缓慢的画着圈,正琢磨着,忽然间,这支笔猛的一动,划到了另一边那个‘否’字上面,而且牢牢的立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77蒋素英 我们所有人都傻了眼,任谁也没想到蒋素英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探长抬眼,看了看我,又低下头,眼球快速的转动起来,看来是在想着对策。 良久,探长又开口道:“蒋素英,我希望你能明白你和林方明目前的处境,这世间所有的罪恶终将会受到审判,林方明已经越陷越深了,如果这时候你能出现令他迷途知返,改过自新,我保证他会有一个相对从轻的结果。而你,也算是为世间苍生做出了贡献,这也是积阴德的事,你很可能会因此提前轮回转世的,这于你,于林方明都是一件好事。” 我见探长已经完全拿出警方的那一套,越说越像审问犯人,越说越大,越扯越离谱了,心里有些担忧。这蒋素英虽然是鬼,可她不是傻瓜,这样骗下去,恐怕不是办法。 果然,事实证明探长还是太心急了,她的这些话似乎激怒了蒋素英。只见原本静止立在纸上的这支笔,开始在‘否’字的周围画起了圈,而且越画越急,越画越用力,纸张都已经被划破了。 探长看来也有些失去了耐心,她眉头一紧,目光凶狠,张口又要说什么,被我打手势强拦了下来。可我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蒋素英,想了半天,就说出三个字。 “为什么?” 笔,又开始动了。它缓慢的移开那个‘否’字,然后开始在纸上七扭八拐的画了起来。不一会儿,四个歪歪扭扭很不规则的字被我们辨认出来。 ‘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怎么可能无你无关!虽说林方明变成这样错不在你,可你真的就敢说整件事情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探长喊道。 笔又划到了‘否’字那里,开始剧烈的画起圈圈来。 娴子见状不妙,赶忙摆摆手安抚探长,对着笔柔声说道:“蒋素英,其实我们也明白这件事已经和你没关系了,可我们也希望你能理解我们,但凡我们还有更好的办法也不会来叨扰你一个即将轮回之魂。二十年前的事,该有一个结果了。你也先不要生气,让我们慢慢的好好谈谈吧。” 娴子的话起到了作用,‘蒋素英’终于慢慢的缓和下来。 我看着一脸怒容未消的探长,既可气又好笑,不禁心中感叹,看来智商高的人有时候也会做出情商低的事来!不过这也不能怪她。探长是抱着洗脑的初衷去谈话的,所以发展成‘审问犯人’的方式也是在所难免,既然是审问犯人了,又有几个审问官是有足够的耐心呢。 娴子向兮使了个眼色,兮会意的点了点头,慢慢闭上了眼睛。 娴子道:“蒋素英,我们这样交流也不是个办法,如果你不介意,你可以暂时附于我师妹的身体上。”说着,娴子对着笔指了指兮,继续说道:“你是否愿意附于她的体内与我们交谈?” 我们又紧盯着这支笔,它原本是在‘否’字周围画着圈,可画着画着就画到了其他的地方,然后在那里慢悠悠的画着圈。它既没有停留在‘否’这里,也没有移到‘是’那里,这让我们更加的疑惑。 一开始我们几个大眼瞪小眼的对望了半天,不知到底什么意思。后来我意识到,‘蒋素英’她或许也在考虑。 一阵阴风,无故刮起,卷飞了笔下的纸张,吹乱了兮如丝的头发。 兮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一一打量着我们所有人,然后又缓缓的低下头,神色哀伤,眉眼低垂,轻叹了一口气。模样还是兮的模样,声音也还是兮的声音,可是神态却早已判若两人。 本来嘛,已经是两个人了。 看来二十年前的事就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重重的压在蒋素英的心上,即便她怎么逃避,终究还是无法坐视不理。 娴子看着兮说道:“谢谢你愿意与我们交谈。” ‘蒋素英’目光黯淡,神情低落。许久,她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一直都在等待着喝‘孟婆汤’的那一刻到来,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真正的忘记。我一直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怎奈何,二十年了!它终究还是过不去。” 看着蒋素英如此的伤感,娴子有些过意不去,愧疚的说:“真的很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们无奈之下的冒失之举。” ‘蒋素英’摇摇头,“有些事情,总归是要面对啊,躲也躲不掉。” “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愿意帮助我们去劝阻林方明继续作恶?”我问道。 ‘蒋素英’抬眼看我,半晌后,还是摇了摇头。 蒋素英的表现让我们又着急又纳闷又恼怒,她既然表达了想要面对二十年前的前情旧事,却又不打算帮我们去劝服林方明,这实在让人搞不清楚状况。 我强按耐住心中的急躁,平复了语气,说道:“蒋素英!我知道你的前世遭遇让你痛苦不堪,你不愿意再提及。可是你想一想林方明,他的痛苦不会比你少半分,而且他这二十年来时时刻刻都承受着这样的痛苦。这件事情再不了结的话,那么他的痛苦将是永无止尽的,他现在做的事,只会让他走向彻底的毁灭。如果他现在能够及时的改恶从善痛改前非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你就真的能一点不念旧情,忍心看着他越错越远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吗?” “你们如果有办法对付他,也不会这么辛苦的招我来吧。”蒋素英平淡的说。 我们都是一愣,没想到洗脑不成反倒被她看穿了。 无奈,我只能点点头。“确实,我承认我们现在不是他的对手,可你真的就认为这样他就不会为他的恶行付出代价吗?他在走一条很明显的错路,他得到惩罚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蒋素英看着我,淡淡一笑,这笑容意味深长,仿佛在看一个误解她的小孩子,她也懒得解释。 片刻后,蒋素英,问我:“看来你们对于二十年前的事都有了了解了,那你们也应该知道我与林方明的关系吧?” “是的,我们知道你与林方明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也知道二十年前你们所受的迫害是有着极大的冤屈。”我说。“可即便这样,也不能成为林方明屠杀全村的理由啊!” 蒋素英摇摇头,又问:“那你们知道二十年前的那个晚上,我为什么没有同意和林方明私奔吗?” “知道,因为你那个时候已经怀了潘家的孩子。”我答道。 “你们能知道这么多,确实已经很不容易。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蒋素英说。 “一半?”我一脸诧异的看着她。 “我当时确实是怀了身孕,但却不是潘家的孩子。” 这句话实在出乎我的意料,这完全和我们所知道的真相不一样,我吃惊的问:“不是潘家的孩子?那......那难道是......” “是,是林方明的孩子。”蒋素英轻轻的点了点头。? 78阴灵归位 林方明的孩子!这句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单在我们的脑海中炸开。 我们突然意识到,我们从村长口中得知的真相并不完全是正确的,而这种事情村长应该是没有必要瞒着我们,那也就是说,村长很可能并不知道此事。 可是当时明明有小三疯这个目击证人的,他也说林方明是在得知蒋素英怀了孩子的时候才终于决定放弃的,难道说......林方明也不知道这个事情! “是我骗了林方明,我告诉他我怀的是潘家的骨肉。也就是说,知道这件事情真相的,自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人。”蒋素英说。 “既然是林方明的孩子,那么当初那晚你明明就可以和林方明私奔的,可你为什么还要骗他?”我不解的问。 “因为他不配!” 蒋素英神情有些悲痛,沉默半响才终于缓缓说道: “当年父亲把我许配给潘家的时候,我也是反抗的。可是我始终是拗不过,最终也还是嫁了过去。为此事,我一直都觉得很对不住林方明。嫁过去以后的最初的那些日子,林方明偷着找过我几次,想带我一起逃走,可是后来我们都失败了。 慢慢的,他也变的越来越偏激,越来越疑神疑鬼。他开始怪我,说我自从嫁过去以后就变了心,说每次逃跑失败都是我故意被人发现的,他对我的态度也变的越来越差。 一开始,我总是告诉自己要理解他,体谅他,因为他比我还要痛苦。可是后来我发现,潘家对我的态度和他对我的态度却形成了越来越鲜明的对比。潘家并没有因为我曾试图和林方明逃跑而为难我,相反,丈夫和公公对我也越来越好,对我非常宽容,只盼着我能踏实的留在潘家好好过日子。 可林方明却越来越让我感到害怕。我不明白,为什么原本陌生的人都能纵容我的错误对我百般呵护,而曾经那个愿意为我死的人如今却变的如此可怕甚至对我恶语相向。人怎么能变的这么快?我还能相信他吗,那个我曾打算托付终身的男人! 渐渐地,我发现我已经不想离开潘家了,而相反,我想离开林方明。 林方明还是会偶尔找我商议逃跑的事,我每次都想告诉他我不想和他走,可是每次话到嘴边都咽了下去。 直到那一次,林方明又来找我了。他喝了很多的酒。他醉醺醺的说着早晚会带我走,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之类的话。而我,也终于鼓足了勇气告诉他,我想结束我们的关系,只想安心的好好生活。林方明顿时愤怒了,他骂我是荡,妇、婊,子。他说我为了潘家的钱放弃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然后,他强迫了我。 事后,他醒了酒,骂自己,跟我道歉,说一定会为我负责,一定会带我远走高飞。而从那一晚开始,我对他的感情就已经彻底消失了。因为我无法再让自己去爱一个能够一边骂我婊,子还一边强迫我的男人。 再后来,我发现我怀孕了。我清楚的知道这是林方明的孩子。我曾想过放弃这个孩子,可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欠林方明的。所以我觉定留下林方明的这个孩子,就当是我还他的债。 我记得那天是潘家翻修房子,村里的好多人都来到家里帮忙。林方明又偷偷的找到了我,我也觉得是时候做一个了断了。我告诉他我已经怀了潘家的孩子,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要他忘记我,放弃我们的感情。 林方明那时也非常痛苦,但他最终还是同意了。 这是我远远没有想到的结果,我猜或许也是因为那天的内疚吧。 就在我以为,我从此以后终于能有一个崭新的生活平静的日子的时候,灾难终于来了。 村长和潘家带来的人突然赶到,将我们围住了。他们认定我们是在秘密通、奸。 可这一次,我们真的没有什么,这一次,我们已经决定断绝关系从此不再来往了。 我和大家解释着,可后来一想,我肚子里明明怀着林方明的孩子,我还有什么脸解释,于是我也不解释了。 这或许就是命运的捉弄,命运不允许我好好的活着。我没能力抵挡命运啊,我只能顺服,命运不让我活着,那我便死吧,带着我肚子里本就不该出生的孩子。后来的事,你们应该也都知道了。” 蒋素英的话让我们所有人都沉默了,没有人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么凄惨曲折。我一直以为林方明和蒋素英俩人是一对苦命鸳鸯,两个人都深爱着对方,如胶似漆情投意合最后双双为情而死。 可现在全变了,按照这样的情况来看,蒋素英这个我们唯一的希望,似乎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管用了。 果然啊!一切都没有那么顺利!世事难测,每一秒都在发生着变化。 我呆呆的看着‘蒋素英’,落寞的说:“所以......” “所以,虽然我也不希望林方明继续错下去,但是我帮不了你们。第一,我未必就能做到劝他回头,第二,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他。” 蒋素英缓了缓,又接着说道:“我之所以说二十年前的事情还是应该面对,所指的也就是这个真相,林方明......他有权利知道。我能帮你们的也就是这个真相了,至于你们能不能靠它成功劝阻林方明,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娴子等人听见蒋素英要走,顿时都看向了我。我知道她们在想要不要强行留下蒋素英的问题。 我看向探长,以示询问。探长看了看我,眉头紧皱。半晌后,她咬了咬牙,无奈的冲我点了点头。 其实我本身也就不太赞成强留的方式,而且现在留下她也没什么用了。 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找出蒋素英,为此还差点失去兮和苏羽的生命,可最后得到的结果却只是听她讲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真相,这结果远远不及我们的付出。 我无比落寞的轻轻抬起左手立于胸前,手中结印,口中无力的念道:“蒋素英......阴灵归位......” 风劲散去,兮再次睁开了眼睛。? 79《小三疯篇》 (我叫张小丰,人送外号小三疯。那个小子怕了我不敢出来,所以今天的故事我来讲。很多人都说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我觉得......我也不是什么坏人。你们觉得呢?) 那个小子将那把黑布包着的东西举到我头顶的时候,我知道我的一切罪恶都将要结束了。 我早就已经......那个词叫麻木吧。他们不来,我还真以为我能够再轮回转世呐。 这样也好,本来这个世界也已经无药可救了,这个世界的人更是无药可救。自私,虚伪,狗眼看人低。我就这个德性怎么了?碍到谁了?凭什么瞧不起我呢? 我也累了,够了。这么多年我无忧无虑吃喝不愁,自有人供着我。说我卑鄙也好,无耻也罢,反正也赶不上你们的十分之一。只不过我表现出来,而你们藏得深罢了。 可我知道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方式吧,我也并非无事可做,我只是想,报复! 众人敬仰爱戴的大善人、村长、陈大师。呵呵,你们虚伪的面具已经被我揭开了,你们这三个敢做不敢当的小人。 村里最有权势最德高望重的人,不也一样被我踩在脚底下对我言听计从服服帖帖吗,我这个最低等的人就是要在你们这些所谓的高等人头上拉屎,这感觉,还真可以。 往事......本懒得去记,可没办法啊,我总得记得我自己手中所持有的把柄,这可是我这辈子生活的本钱。 那年十六岁,爷爷岁数大了,身体也不好,耳聋眼花。那天他早早就睡下了。 前两天他还跟我说,他年轻的时候吃过一种鸡,叫‘叫花鸡’。说把鸡拾捣干净了以后,用大泥糊上,然后挖个坑用土埋上,上面架火焖。说熟了以后会是最嫩的鸡。 我是没吃过,不过听着挺有意思的,而且做法也简单,我就可以做,只是......没鸡。 越想越来气,我们过得这是什么日子啊,爷爷这么大岁数了想吃只鸡都吃不起。这么多年都是爷爷一个人带着我,村里大队也不给个补贴扶持什么的,所有人还都厌恶我。 既然所有人都没理由的厌恶我,那我为何不成全他们呢,我给你们理由,哼哼!我给你们充分的理由。爷爷,等着孙子给你做鸡吃。 我披件衣服,走出了屋。我要弄一只鸡。 我想起了今天老潘头家好像修房子,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村里肯定大部分人都在他家里帮工,人家是潘大善人嘛。 这样更好,天助我也。 我溜进了祁村长家的院子,打开他们家的鸡架门,里面有十多只鸡。 这么多的鸡,他又吃不完,我帮他吃一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鸡在黑天的时候是瞎的,它什么也看不见,就不敢乱跑,也不怎么会乱叫。我摸到一只比较肥的,一把拧断了它的头就拎走了,临走的时候我还顺手摸了两个鸡蛋。 我不能把鸡带回家去做,爷爷肯定知道我是偷得,我可不想再把他气病了。所以我来到了后地,打算在这里做熟再拿回去,毕竟熟鸡总会比活鸡更容易哄骗爷爷吃掉。 可我拎着鸡刚到后地,就看见远处有两个人,一男一女。 这天都黑了,孤男寡女的出现在后地......准是谁家的男人和另一家的女人搞上了。这样的好戏,我怎么能错过呢。 我将鸡放到一棵树下,抓了把叶子埋上,偷偷溜过去躲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后等着看好戏。可到了跟前我才看清,原来是林方明和蒋素英这两个人。看来他们一直没断啊,终于被我抓到了现行。 可听了一会,我才知道,这俩人是没戏了。 林方明这家伙也真够痴情的,这么久了竟然还放不下,他想趁着今天村里人都聚在大善人家的机会带着蒋素英私奔。可惜蒋素英已经怀孕了,并不打算跟他走,还劝他放弃这段感情。 这俩人僵持了半天,林方明最终也还是决定放弃了。看他的样子,心里一定很痛苦,可他还是祝福蒋素英能够幸福快乐。蒋素英说这辈子是不可能了,如果有下辈子,再看下辈子的缘分吧。 这就是那所谓的爱情吗?看起来好像都是一群脑子被门夹过的人,在做一些蠢的不能再蠢的事。 怪不得都说爱情可怕,见识了。 我本以为这事也就到这了,可这时候老潘头和村长突然带了一大群人出现了,他们认为这俩个人私通,不容分说的就都绑走了。 也是啊,谁会不认为他们是在私通呢。不过我可没工夫就给他们做什么证人去证明他们的清白,我讨厌和这群愚昧又恶毒的人打交道,没有什么比给爷爷做叫花鸡重要。 两天后,蒋素英上吊了,林方明被烧死了。 我知道他们两个被那群人抓住肯定是好不了的,但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严重的结果。 这群人真的太招人恨了,从来都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的,我早就看透他们了。他们虚伪的借着大众的名义去做那些自认为是替天行道大义灭亲的事,其实呢,都是借故发泄自己心里的那点说不出口龌龊而已。 村里哪个男人不喜欢蒋素英的身体?哪个女人不嫉妒蒋素英的美貌?可谁又敢像林方明这样敢作敢当敢爱敢恨?一群无耻的人站在了一起共同做着无耻的事就变成不无耻了,就变成应该了,就变成理所当然了,就变成正义的一方了。真是可笑。 世界真可悲。我想,或许我还能做点什么,为了他们。也为了他们! 他们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搞定了林方明的鬼魂,就以为这件事已经彻底的了结了呢,哼哼,哪有那么容易,做了坏事竟还想着就能这样过去?真是幼稚的一群人,我一个后生都明白一个道理——人在做,天在看。 我也做坏事,但我从不会骗老天,我只在老天面前承认我的罪行。 我找到了他们三个老家伙。 我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把那晚看见的真相告诉了他们。他们还在故作冷静,但我知道他们害怕了。特别是老潘头,他得知蒋素英怀孕以后都已经哆嗦了。这些人真是自作自受,害人害己。 我没什么能力去惩罚他们,我能做的就是把真相告诉他们,让他们知道他们做了多么可恶的事,让他们的后半辈子都不安宁。 村长叫我不要出去疯言疯语,说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就不要再去提及了。还说我和爷爷这些年过得很辛苦,村里一直想给予帮助的,他会抓紧落实,这几天就给我们送米送面,以后我们的衣食住行都不用操心了。 其实我并非想威胁他们给我好处,我只想让他们良心不好过,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且还有意外收获,换来了往后的生计,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后来陈北仁死了,老潘头也因为儿子的死变得疯疯癫癫,没多久也死了。 直到三年前。 可能是祁村长一个人负担不起我的生活了,也可能他认为自己应该也活不到太久了吧,他找到我,对我说他将不会再供给我。 我也并非什么蛮不讲理的人,我只是想再吓唬吓唬他。我说的我的记性很好,很多事我可都没有忘。 他想杀我。他说他会找人杀了我的,他说现在我说什么都不会再有人信了。 我相信他的话,我现在再去说当年的事肯定不会有人信的,本身就没有人愿意听我说话。我更相信他会杀了我。我现在一个人活着,孤苦伶仃啊,爷爷也早就不在了。我若死了,不会有人在乎,随便的一个理由都可以蒙混过去。 可我会怕他吗?我张小丰会怕一个将死的老头子? 我不怕死,可我不能白白的死。他们做的事情不会被埋没,他们必将付出代价。 于是我去了前山,找到了镇压林方明的那座庙宇。我将这么多年的一切都告诉了他,我问他怎么才能将他放出来。他说他一直在等这样的一个机会,说我确实可以帮到他,不过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我想逃跑,已经来不及了。 成为他的引魂灯之后,我也想通了,或许我活着这么多年都是在等这一刻,赎罪的这一刻。 林方明在这近二十年里,恨意一直没消,而且越来越强烈。 他从摄魂碑上也了解了一些事情,他虽然被摄魂碑所镇压,却也能利用摄魂碑的力量提升自己的法力。摄魂碑乃阴司摄魂之物,自身就具有摄魂的本性,只要稍加引导便会摄取魂魄。 不过他需要一个能把人引到他可控范围内的帮手,所以我成了他的引魂灯。他还承诺等他吸取够了八十一条魂魄法力大增的时候就能冲开这封印了,到时候他便会放我去轮回。 这样,也好。希望下次轮回的时候,这个世界能‘干净’一些。 那么,我帮他。 也算帮我自己。 最开始我并不擅长引魂。那晚我第一次以‘引魂灯’的形态回到了村里,就明确了自己要对谁下手,我选择了他。那个欺软怕硬,常常侮辱讽刺我的人。 我将他们一家四口都施以迷魂之术控制后,并没有带回山里。我杀了他们,活活咬死,现场应该算是惨不忍睹。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心里一直隐藏着恨,我自己都没发现。我心里一直有着一个想杀掉所有冷眼看我的人的种子,如今这种子长起来了,因为有了力量作为肥料。 你们说,力量这东西多可怕? 我回去的时候看见了叶灵儿,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那个可怕的怪物。我也是之后才从林方明那里得知叶灵儿这个名字的,林方明叫我一定要远离他,说他很危险。 他那时高高在上的飘于屋顶之上,冷冷的看着我,像个美丽的仙子。我还是第一次见过比蒋素英还好看的......男人。我想走却动弹不得。 然后有个喝醉夜归的人,迷迷糊糊的看见了白衣飘飘悬浮于空的他,吓跑了。 后来叶灵儿还是走了,所以我也得以脱身了。 而那一家四口的惨案被村里的人发现后,当然会被认为是叶灵儿所为了,因为有个酒醉的‘目击证人’。 人们都说是一个白衣的‘罗刹’前来索命,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 我相信还是会有一部分的知情人会猜到这惨案应该和林方明有关系,只是这个事情是不可以传的。至于‘罗刹’则正好可以掩盖林方明的存在。 然后我的第二个目标当然是曾经想杀了我的,我们敬爱的祁村长。只可惜当时出了一点纰漏让他逃过了一劫,不过,他那把岁数受到了这样的惊吓,估计离死也不远了。结果和我想的一样,没几天他就挂了。 唉!本来就差十三条了,我还真的错误的以为我可以再轮回转世呢。都被这个小子打乱了,这个奸诈狡猾的把我骗来的小子。 不过我得承认他们还真有两下子。其实,这样也好。或许我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世上,永远的消失应该是最好的解脱了吧。 小子,既然你这么有本事,那你试着也让林方明解脱吧,他其实也挺痛苦的。 嗯,如果可以的话。? 80情况有变 蒋素英走了,留下了依旧孤独无助的我们。 每个人的失望都溢于言表,我们千辛万苦做着所有的努力,一关一关的艰难突破才走到了这一步,可现在,所有的希望都落空了。 没有人了,再也没有其他人了!想要结束这里的一切,只有我们自己了,我们六个人。 沉默,漫长的沉默。 说不清过了多久,娴子打破了沉默,她疲惫的走向炕边,瘫软的坐在那里,声音哽咽。 “还是没有用,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力气吗......” “你们照看一下兮。”我说着走向了门外。 “我没事。”兮消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过来。“你去哪?” “我到门口抽支烟。”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兮又问。 “都睡觉吧,很晚了。”我淡淡的说。 有一种疲惫叫做身体被掏空,有一种落寞就做灵魂被掏空。 看着夜空之上的繁星点点,我重重的吐出一口烟。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挣扎,这挣扎让我觉得奇痒难忍,随后这奇痒传到我的牙根,传遍我的全身。我扯下外套狠狠的摔在地上,让这深秋夜晚清冽的冷风尽情的抽刮我的身体,因为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不那么痒。 望着远处空阔的黑暗,我真想大喊一声为什么,到底还要我怎么做!我是不是该带着大家离开这个让我无可奈何的鬼地方。 二十年前的恩怨,关我什么事啊! 如果当时这里的人能少一些嫉恶多一丝宽容,那么这里也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他们的发泄了自己的私欲和妒恨,却要我们来为他们的愚蠢和自私买单,凭什么呢? 我越想越气,气着气着又笑了出来。 自己现在怎么变的和怨妇一样,如果自己的思想只能被局限在这个狭小的范围里,还谈什么道呢?道!道!我摇摇头苦笑,在心里问师父,到底什么才是道。 我曾经做过一些自己认为是正确的事,也觉得可以称得上是好事。可我也做过一些违心的事,那是因为被道德束缚的缘故,可这,却也被称之为好事。 道德!遵循道德去做的事大多都是好事吧,可也大多都是违心的。那么如果我一直违心的遵循道德去做事,还能算是我自己的道义吗?这个世界是否还有什么东西能够凌驾于道德之上呢? 次日,清晨。 我们被外面的喧嚣吵醒了。 这是一件让我意外的事,因为自从我来到这个村子以后,从来就没觉得这里有什么时候热闹过,这里不是一直都冷冷清清的吗。 我刚推门而出,就看见村长急匆匆的从远处跑了过来。 “不好了!不好了!又出事了小师傅!” 他喘着粗气,一看见我出来便慌忙喊道。 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滋生出来。 “怎么了?”我问。 “村里的两个半大的孩子失踪了,有人说好像看见他们俩去了前山。” 前山?!那不正是镇压林方明的那座山吗! 我一把扯过村长,厉声问道:“我不是交代过你要通知你的村民不许接近前山吗,怎么还有人去?” “我当然交代了!” 村长一脸的惊恐。 “你们没来之前就有这个规矩,你们来了之后我更是一家一家的告诫啊,这人命关天的事我怎么敢马虎哇!” 探长娴子等人也闻声走了出来,探长拉了拉我的胳膊,示意我不要太冲动。 探长道:“还是先进来说说具体的情况吧。” 我们将村长请进屋子,村长就急不可耐的说道: “现在我们村里的人是根本不会轻易去前山的,最多也就是在山脚下路过,很少有人会停留的,更不用说进山了。 这应该是昨天下午的事,也就是天刚要黑那会儿。有人说昨天从村外回来的时候看见了那两个孩子在山下玩,还骂了他们一顿,让他们赶紧回家去。可等这人进村以后,回头再看,已经不见了那两个孩子。 他说当时他也没太在意,好像隐约看见林子中有人影,但是一晃就不见了,他就以为自己看错了。现在一回想,觉得很有可能两个孩子是进了山了。 两个孩子的父母昨晚也在村里找了,可是没找到,就以为又跑到什么地方玩去了,这村里的孩子一直都是这样,他们也没当回事。他们说告诉过孩子不许进前山,孩子们是不会去的。 孩子的父母干了一天的活,累的早早的就睡了,以为等天再黑一点孩子自己就回来了,可直到早晨醒了也没看见孩子回来。这才开始满村子的打听。” 我听完村长的话,更加的气愤,没好气的说道:“你们村子里的人也真够不负责任的了,看见孩子在前山玩也不管不问。那当父母更是不靠谱,过了一天才知道找孩子!你以为现在是平时的时候吗?你们村子什么状况你们自己不清楚吗?你们村子是什么村你不知道吗?” 村长被我说的面红耳赤,憋了半天,愧疚的说道:“现在说这些也于事无补啊......” 娴子也劝我要淡定,安慰说道:“好了二牛,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你担心孩子,可孩子的父母不是更担心吗?” “谁在乎那两个熊孩子!” 我话一出口,也觉得有些失态,缓了缓后,又说道:“我们都清楚,林方明还差十三条魂魄便可冲开封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他,到那时候,后果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两个孩子的安全问题,我担心的是,这样下去林方明早晚会摄足剩余的魂魄。” 村长听闻脸色苍白,战战兢兢地说:“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啊?” 我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对村长确实是太失态了,这应该是被自己昨晚的想法所左右了,我承认,为这些村民擦屁股让我的心里有一些不平衡。这是心魔,是心魔的种子。这是最可怕的东西,我绝不能让这个种子生根发芽。 我平息了一下心中怒火,对村长说道:“村长,现在留给我们几个的时间已经是刻不容缓了,你万万不能让这时间再提前了。” 村长一脸焦虑的点点头,“我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做,可这种事情它防不胜防啊。”他眼睛又转了俩圈,然后支支吾吾的说:“你们......是不是......能不能尽快的解决掉林方明的鬼魂啊......” “你说的到容易!”我瞪了村长一眼。“如果可以的话,你以为我愿意在你们这里多待一天吗?” 村长自知说错了话,满脸卑微的连连点头。“你们受累,你们受累了......”? 81硬拼计划 幽灵探长沉吟片刻,说道:“孩子的父母说......孩子是知道不能进前山的,那两个孩子为什么还要去前山?他们既然一直都很听话,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不听话了呢?” 娴子不解的说道:“这有什么问题吗?孩子嘛......”她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想了想,又接着说道:“你的意思是......这难道和林方明有关?” 探长点点头,随后又一脸愁容的摇摇头,说道:“二牛队长说的对呀!看来我们的时间真的已经是刻不容缓了。” 兮一脸的疑惑,半推半猜的说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林方明已经开始想办法来弄到剩余的十三条魂魄了?” “嗯,如果我们猜测的没错的话,现在还剩十一条。”探长说。 苏羽也轻叹了一口气,道:“果然他是不会给我们足够的时间去想办法对付他的,看来我们的行动要提前了。” 我摇摇头,轻声说道:“已经没有提前的这一说法了,我们现在就要着手制定对付林方明的行动计划了,现在我们或许还有十分之一的希望,若等到他冲关出来,我们连百分之一的希望都没了。” 娴子闻声一讶,“可我们现在哪里还有什么能对付他的计划啊?” 我苦恼的用双手抓着头发,嘴里挤出了四个字:“硬拼计划。” 众人大惊,齐声叫道:“硬拼?” “对!”我缓缓的抬起头,看着众人,无奈的说:“也许过几天,或许就是明天,也可能是今天,甚至是下一秒,都很可能再出现有人进山的情况,这次是二个人,那么下次呢? 如果这是林方明的手段,那村长是肯定拦不住的。我们一定要赶在他冲出封印之前与他交锋,虽然这也很冒险,但毕竟还有一丝希望,再拖下去的话,我们面临的只有死亡。所以,我们要利用现在这不稳定的短暂时间里,赶紧制定出一个计划,最大限度的提高我们的胜算。” 村长听到这些话,也体会到了我们的艰难,他神情凝重的问我,“我还能够再多做些什么吗?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尽管开口,我拼了老命也会做到。” 我点了点头,拍了拍村长的胳膊,轻轻的说:“就按你刚刚说的吧,你尽力守住你村里的人就好了,有什么需求我会再找你的。你去做你该做的吧,我们要商定计划了。” “现在想想,真是对不住你们!” 村长狠狠的捶了自己一下,眼中湿润的看了看我们,咬着牙走出了屋子。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对原本已经失去蒋素英这张本以为是‘王牌’的牌的我们,无疑更是雪上加霜。 我还是太单纯了,其实人头灯笼在被我们消灭的时候就已经说了,即使它这个‘引魂灯’不在了,林方明也会找到其他的办法的。只怪我当初没有想到这么远,我早该意识到林方明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可是话说回来,即使我知道又能怎么样,我们一直都在忙活着打探对付林方明的方法,也从没有间断过。 时间!永远不够! 和最初刚刚看见庙宇得知林方明的时候相比,我们现在掌握了更多的信息,二十年前冤案的真相,还有林方明那个没能出世的孩子。不知道这些信息能为我们的计划提供多大的帮助。 现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眉头紧锁,一副岌岌可危的神色。 我环视着众人,缓缓说道:“这应该是关乎到生死存亡的一次行动了,所以我没有权利独自下决定。我个人的观点是,即刻制定计划,计划一出,就行动。说说你们的看法吧。” 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动,很久,很久。 最终,探长挠了挠头,拍了拍我。 “二牛,给我一支烟吧。” 我取出一支烟递给她,帮她点燃。她吸了一口,良久,才沉长的吐了出来。 “我同意二牛队长的提议。”探长说。 兮看了看众人,随后严肃的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但师姐和二牛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苏羽也说:“我也听师姐和二牛的。” 西瓜也跟着说:“我也是,我都听你们的。” 娴子的目光一一扫过我们,片刻后,她笑了。然后她对我说:“二牛,谢谢你。我......永远都挺你这个队长。” 我点点头,长长呼了一口气。 “我们开始商定计划吧。” 我们几个再次围坐在一起,一边啃着各自的压缩饼干,一边商定着计划。 依旧是探长首先开口。 “按照之前所推测的,误闯进前山的两个孩子绝不会是巧合,他们一定是受到了林方明的某种幻惑。这应该是林方明再次出手的首个目标,他们也有可能成为林方明的第二任‘引魂灯’。可是他既然在被镇压的情况下依然可以远距离的实施幻惑,那么他本大可不必还需要小三疯去给他做什么‘引魂灯’。所以我推断,类似这样的远程幻惑,或许要耗费他大量的法力,也或许是有一些限制,总之一定是并非他轻易就可以施行的。 但这一次他这样做了,也一定是因为需要摄取的魂魄量并不多了,所以他已经不顾一切的想要快点摄足这八十一条魂魄,早一点冲开摄魂碑的镇压。那么,他基本不会舍得再用魂魄去做引魂灯,这两个孩子应该只会成为这八十一条魂魄中的两条。所以,林方明现在应该已经是到了疯狂的程度,如二牛队长所说,我们确实必须提前走出这一步了。” 探长的分析有理有据,合情合理,我也认为她现在说的基本上就应该是事实了。 娴子也点头表示赞同,说道:“最初我们一群人初遇林方明的时候,都被那强大的压迫感震慑的无法行动自如。这一次,我们没有那么多的人了,但我们手里却掌握了林方明和摄魂碑的一些信息,那么现在,我们要怎么把我们手里掌握的信息变成‘武器’来对付林方明呢?” 娴子提到了武器,顿时让我想起来陈榕师弟曾一直背着的那个武器,那个曾经助他逃过一劫的‘黑帆布’。我走到角落,挪开陈榕的背包,将立在墙边的‘黑帆布’拿了过来。? 82最后的商讨 我将这个神秘莫测的‘黑帆布’拿了起来,向娴子她们问道:“这个东西到底是不是陈榕师弟的?” 兮说道:“陈榕师弟之前就说过这是我们临来之前师父交给他暂时掌管的,师父说或许这个东西可能对我们有用又或许没用。” 我点点头,看着手里的‘黑帆布’,又问道:“那你们对它了解吗?” 兮和苏羽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娴子却说道:“我以前曾经在师父的书房里的见过一次,当时它悬挂着墙上。我问师父这是什么,师父只说这是属于祖师爷的东西,是不可控的,还说我这样修为的弟子不能随意动它,否则会很危险。这次师父把他交给师弟,我就有些惊讶。可师父却只说是保管,没有交代我们应不应该去使用。所以我想,师父应该是把它当做‘护身符’一样的东西交给我们的吧。我只知道这么多。” 从她们的话语中,我也感觉到师父可能正是此意,既然这东西不可控,那一定很危险,所以师父才不让我们去用,只是希望关键时刻这个‘护身符’能自己对我们提供帮助而已。 我轻叹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将‘黑帆布’放下,淡淡说道:“既然这个指望不上,我们还是继续制定计划吧。” 探长又回到上一个话题,对娴子说道:“蒋素英留给我们信息能不能成为我们的‘武器’这很难说,我个人倒是认为,她给我们留下的信息几乎没什么利用价值。” “怎么讲?”娴子问。 “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告诉了林方明二十年前蒋素英怀着的孩子其实是他的,但是却也随着蒋素英死掉了。可林方明即便知道了这个真相又能怎么样?他会感激我们吗?会因为这件事情就放下这二十年的恨吗?这完全不现实,完全说不通的。而相反,这到更有可能激起林方明的愤怒,很容易让林方明把孩子的死归咎于村民的恶毒,也有可能还会恨蒋素英当初没能告诉他实情。而这些‘新恨’的后果,可都将会由我们几个来承受。” “那么这个计划还能怎么筹划啊......”兮叹息道。 “信息方面只是其中之一,即便有用,也至多起到辅助作用。最主要的还是要靠武力解决,我们还是要针对战斗方面来着重制定计划。”我说。 “话虽如此,”探长一脸的惆怅。“你们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闯那庙宇的时候,我们那时还未做任何行动,只是刚刚到了庙宇的范围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的喘不过气,行动都困难,还谈什么战斗。” “可是师叔却没有事啊!他在那个范围完全行动自如啊!是不是他有什么秘诀?”兮眼睛一亮,看向我们。 “还能有什么秘诀,就是实力的差距。”我说。 探长听完也是一笑,“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来讲,全部加起来也应该不是你师叔的对手,我们怎么能和他比。” 我沉吟片刻,凝重的说:“我倒觉得那股如此强大的力量并非出自林方明,而是源自摄魂碑。” “为什么?”苏羽问。 我解释道:“林方明这个鬼魂虽恨意强烈怨气极深,可它毕竟也只是个二十年的冤鬼,区区二十年的冤鬼,实力不太可能强大到这个地步。” 娴子听后略微惊讶,可她想了想,漠然的说道:“那又怎么样?对于我们这根本没什么区别,林方明利用摄魂碑的力量,那就等同于是他的力量,这要怎么解?” “林方明虽为厉鬼,法力强大,但未必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遥不可及。最可怕的一定是那摄魂碑,如果我们能让林方明与摄魂碑分开,或许有战胜他的可能。”我说道。 “分开?” “可是他的冤魂明明就镇压在摄魂碑下,如果把他和摄魂碑分开那不就等于......不就等于释放了林方明的冤魂?”苏羽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探长听闻我的主意,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反正他早晚会出来的。”我说。 苏羽又问,“那要怎么把他们分开?” 我摇了摇头,我并没有想到怎么去分开他们,这个主意也是我刚刚想到的,其实我也只是随便一说,我觉得这或许也更危险。这个主意的成功率和风险根本不成正比,可不可行更是未知,林方明没放出来我们或许还有逃生的机会,如果放出来了,我们只能战胜或者战死。 谁知探长则缓缓说道:“西瓜的爷爷,也就是陈师傅。当年他老人家对摄魂碑也并非算是了解,可他仍然能够使用摄魂碑去镇压林方明,由此可看得出,摄魂碑本身虽然复杂,可如果只把它当做你们法术界平时所使用的随便一件法器去看的话,那似乎就简单了。” 众人不解探长到底要说什么,都一脸狐疑的看着她。 探长继续说道:“我们姑且只把摄魂碑看做是一件普通的法器,那么,如果一个人用一件普通的法器镇压封印了一个鬼魂,你们身为法术界的人有没有把握能够解开这个封印而放出这个鬼魂呢?” 娴子依旧不解,回答道:“这个把握还是有的,只要不是高级和罕见的封印,普通的封印术我们都是能够解开的。” 探长又说:“我并无意冒犯,只不过,据村长的讲述来看,陈师傅应该是算不上那种顶级的驱鬼师,他能封印得了林方明完全是借助摄魂碑本身的力量,而并非他的封印术有多么复杂,所以,他的封印你们应该有办法解除。” 苏羽有些担忧又有些疑惑,她问道:“先不说放出林方明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就算是我们想解除摄魂碑的封印又怎么会是容易的事?那摄魂碑在那座庙里,林方明又怎么会让我们平安的接近那座庙宇?只怕我们还没靠近就已经魂归天际了。” 探长一笑,“你们难道忘了,我们这里不是还有一位‘影帝’吗?” “我?”我指着自己,惊讶的问。 探长盯着我们几个,眼中熠熠生辉,嘴角翘起一抹微笑。“看来是该制定具体的事宜了。” 虽然不明白探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此刻又再次看见她坚毅的神情,我似乎看到了更多的希望,更多的胜算。 呵,姑娘,你终于又恢复自信了吗?? 83愉快的一餐 天色又暗,皎月初现。 在经过了商讨、推翻、重立、演示、模拟,等一系列的过程,我们在探长为主旨的思路下,用近乎一天的时间终于制定了一个看似可以让我们幻想一下胜利的计划了。 不过我们心里都明白,没有什么计划会保证万无一失,更何况我们这样的实力差距。所以我说,这只是一个可以幻想一下胜利的计划,不过不管怎样,以我们现在的情况能有一个敢去幻想的计划,也已经很不容易了,因为敢去想,就代表还有一丝可能,而原本我们几乎等于是赴死的。 天上出现星星的时候,村长又来了,还带了几个人。 我最近很不想看见村长,准确的说是有些害怕看见他,因为他似乎代表了坏消息。 可这一次,并非如此。 村长带着几位村民,给我们带来了一些饭菜和一大箱子啤酒。饭菜很丰盛,有炖的鸡,烧的鱼,炒的蘑菇和很多新鲜的蔬菜。 看到这样的场面,我有些无所适从,因为我从小就不太受得了别人对我好。我想起昨天我对村长的恶劣态度,顿时羞愧的红了脸。 “村长,你这是......”我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师傅,我糊涂,忽略了这些,怎么就没想到早些给你们送些饭菜呢,这些天你们实在是辛苦了,吃不上一顿正经饭。”村长说着,声音竟有些哽咽。 “吃饭的问题好解决的,真不用这样......再说了,要送也不用送这些啊,你们的生活水平我们也都知道......” “应该的,应该的。”村长一脸的感激之情。 “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说道:“有一件事我差点忘了,我们也吃了你们很多玉米,我也不知道谁家的......” “我知道。”村长打断我,道:“他们早就和我说了,我当时就想到是你们了,我告诉他们不要阻止你们了,那些小事村里会给补偿的,你们不要放在心上。” 我点点头,“那就好。” 村长退后一步,和其他人站在一起,神色庄重的对我们说道:“我这次和几位村民代表来,是要正式的对你们各位表示感谢的,谢谢几位小师傅为我们村做出的牺牲和贡献,我们几个代表全村的全体老少给各位小师傅鞠个躬。” 说完,村长领头向我们鞠了个躬,他身后的几个人也都一脸激动的跟着鞠躬。 我赶忙上前扶起村长,又叫其他人都起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啊,你们这样的年纪给我们年青人行礼,我们哪受得起。” “你们是我们的恩人,你们受得起。”后面的一个村民说。 “是啊,是啊。”其他村民附和说。 村长一脸的真诚,一个一个的看过众人,一一的点头,然后转过头对我说:“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几位小师傅,你们慢用吧。” 我送村长等人走出屋子,村长回头对我说:“明日,我们还来送。” 村长的一句话,说的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用送了。” “不!要送的。” “不需要了。” 村长有些惊讶。“怎么?” “我也正要和你说这个事,明天,我们就去找林方明了。” 村长脸上的表情霎时凝固起来,颤抖的问:“明天就去了吗?” 我点点头。 半晌,村长泪眼模糊的说:“那明天,我们全村男女老小做好饭菜,在村口等着迎接你们......” “村长啊!” 我的心情有些沉重,强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将他拉到屋外说道:“我实话跟你说吧,我们的胜率......这么跟你说吧,如果明天我们能活着回来,我肯定会去找你的。可如果我没能回来找你......你也不必再去找我们了。至于你们这些村民是走是留,我不便干涉,你们看着办吧。我只有一个请求。” 两行浑浊的泪水从村长黝黑的脸上滑过。 “小师傅......你说。” “你应该看见我们屋里的骨灰盒了吧,那是我师弟的。我们的尸骨你就不用收了,把我师弟的骨灰安置了就行。” 村长呆立了很久,沉重的点点头。 回到屋内,我就看见这几个女人正围着饭菜嘻嘻哈哈的点评着。她说这个看着棒,她说那个才最好,总之,对于我们这几个好几天没有吃过一次正经饭的人来说,这里所有的食物就没有不好的。 见我回来,西瓜就迫不及待的嚷道:“大叔!大叔!你怎么去了那么半天,都等你呢。是不是可以开饭了?” 我看着急不可耐的同伴们,觉得甚是可爱。 “开饭啦!”我冲他们大喊,也跑了过去。 热闹的嘻嘻哈哈声,在整个屋子响彻起来。我们几个人围着桌子大口大口的痛快吃着,别说我了,这些女人们也已经没有一个在乎吃相了。 西瓜左手攥着一个鸡腿,右手还在猛的往嘴里夹菜,嘴里被她填的满满的。她随手抹了一把油乎乎的嘴巴,嚷嚷着:“村里原生态的东西就是好吃。” “是啊。”兮的双腮也是鼓鼓的。“这应该是我长这么大吃的最香最痛快的一次了。” 娴子看着大家都吃的狼吞虎咽,欣慰的笑着。 探长看到大家的吃相,也笑了。“你们稍微慢点吃,等等我,我吃累了,我得喘口气儿。” 苏羽咽下一大口食物,长长呼了一口气,道:“是啊,我也得歇一歇了。” 我笑道:“不用急,睡觉的时间还早呢,慢慢吃。来,我们共同喝一口吧。” 大家都将手里的酒瓶举了起来,我对着也和我们一样举着酒瓶的西瓜说道:“你放下,我们大人喝酒,有你这个未成年的小丫头片子什么事?你不能喝。” 西瓜一听急了,“我凭什么不能喝?我也是这个团队的一份子,我就喝!” 娴子乐了,对西瓜说道:“瓜瓜,咱不听他的,这顿饭娴子姐姐说的算。” 说完,娴子又对我说道:“让她喝吧,她又喝不了多少。” 这一刻,似乎是我们来此以来最轻松的时刻了。因为明天我们就要去面对着最终的结果了,无论成败,都要面对,既然如此,又何必担忧。? 84愉快的一餐2 其实不止是西瓜,就连我们这几个人也都没喝多少。吃了一半了,一瓶啤酒都还剩三分之二,这里实在没有能喝酒的人。 大家吃的也都差不多了,开始一小口一小口的泯着酒,聊起了天。 探长吸了一口烟,眉头一皱,道:“上次我就想说了,你这什么破烟啊,这么呛。” “男人的烟,女人抽当然嫌呛,我师父还嫌这烟没劲儿呢。”我说道。 娴子听了一脸的讶异,轻轻打了我一拳,道:“别胡说,师父是不抽烟的。你敢拿他老人家开玩笑。” “啊?”我比她还惊讶,我想了想,问:“你们好像很怕师父啊?” 兮显得更为惊讶,“你不怕师父啊?他那么严肃,我在他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的。” 我顿时明白了师父在她们心中的形象,说道:“哦,对,我也怕。” “队长,这么多年你都是一个人生活的吗?”苏羽突然问道。 面对这样一个又突然又不相干的问题,我一怔,点点头道:“啊,是。” “那你的家人呢?”苏羽又问。 娴子和兮也都使劲的点着头,看来她们似乎也很好奇。 我看了看苏羽,微笑说道:“秘密。” “啊?为什么呀?”兮有些失望。 苏羽想了想,再问:“那你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呢?” 我笑着说:“也就那样呗。” 苏羽看了看兮,摇了摇头,不再问了。 “除了我们这些人,你的朋友多吗?有多少?”这次问我的是娴子。 “还好吧,不多不少。”我回答。 “怎么这样啊!”兮瞪着我,看起来似乎有些生气。“问什么都不说......” 我有些歉仄又有些无奈,笑着说:“我不是都回答了吗,好了,别说我了,说说你们吧。” “你都不真诚待我们,我们凭什么告诉你?亏我还一直把你当成......”兮说到一半就不想说了,撅着嘴生气。 娴子打圆场道:“行了,每个人的性格和看法都是不一样的,二牛不想说自有他不想说的理由,我们就别难为他了。” 兮还在不依不饶,“我们也没有问他未婚妻是谁,没问他银行密码,哪有那么多秘密啊!” 我无话可说,只能摇头无奈苦笑。娴子说的对,但却只说对了一半。我确实不想和别人说起自己的事,可我,没有什么具体的理由,只是不想说,而已。 从一开始苏羽问我问题的时候,探长就开始看着我,而且一直看着我,似乎是对我这个‘秘密人’很感兴趣。 我在心中感叹,这喜欢破案解密的职业病也是件麻烦事。 探长盯着,眼中又开始放射出那种我熟悉的光芒。果然,到她开口了。 “你是一个矛盾的人。你很多的时间都生活在自卑里,你是一个比自卑的人还自卑的人。可有些时候,你比那些最自信的人都自信。你把所有关乎到自己的事情都认为是绝密,你不想让和你不够亲近的人去了解你,你是怕。这份怕里面也有自卑的成分,但更多的却是孤独。你可以在那些触碰不到你内心深处的话题上嘻嘻哈哈玩世不恭,却对有关自己的一切都守口如瓶,这是孤独。这孤独里,有自信的成分,但更多的还是孤独。” 探长说完,所有人都听的目瞪口呆。 苏羽眨了眨眼睛,轻声说道:“队长是个自卑的人吗?我不太相信。挺......优秀的啊......” 可一直气鼓鼓的兮,却沉默了,随后对我说:“我原谅你了,孤独症患者。” 我对探长笑道:“喝多了吧你,心理学家啊,幽半仙儿?” 探长笑而不语。 娴子笑道:“我倒觉得幽半仙儿说的挺对的,你这么多秘密,也不和朋友说,也想和蒋素英一样带进棺材里啊?” “带到棺材里也不安全啊。”娴子的话让我想起一句俗语,我接着说道:“你们知道有句老话叫把秘密带进棺材里吧,蒋素英她做到了,她确实没和任何人透露,独自把秘密带进了棺材里。可是,终究还是没守住,连带进棺材的秘密都让我们挖了出来。” 大家连连点头,纷纷暗笑。 “诶,孤独症患者。”兮走过来,一脸得意的拍拍我,说道:“你信不信,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看出你孤独了。” “是啊!”我很夸张的装作惋惜,说道:“我如果不孤独,能想要留你过夜吗。” 兮一听,竟一反常态的没有生气。她乐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你呀,一顿饭的功夫,又开始没个正经了。” “我们就要回家啦。”我说。“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说完这句话,我听见大家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轻轻的吐了出来。 谁会不想回家呢?熬了这么多天,终于到了最后的时刻了,可,我们真的回得去吗? “回家喽!呵呵。” 兮举起双手配合的说着,然后突然眉头微蹙,抬起自己的胳膊闻了闻,苦恼的说道:“回去以后我一定要好好的洗个澡,我都要臭了。” “是吗?我闻闻。”我抓起她的胳膊作势要嗅。 她慌张的按住我的脸,一把推了出去。嬉笑着说道:“起开!” “我也臭了啊,”我一本正经道:“回去以后,我陪你一起洗,我们两个仔仔细细的洗一洗。” “讨厌!!!” 大家又笑。 “二牛队长。”探长喊了我一声,又说道:“以前我们的那些计划都没有名字,这次应该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行动了,你来给我们这个计划起一个名字吧。” “对呀对呀,起个名字吧。”西瓜跟着起哄。 我收起嬉笑,郑重其事的对探长说道:“这个,你还真找对人了!我从上学的时候就擅长给各种计划起名字,我给我那时候谋划的很多计划都起了名字,我最会给计划起名字了。” 我想了半天,才终于想出了一个好的计划名字。 “这个计划的名字就叫......‘硬拼计划’。”说完,我满意的点点头。 “吁!!!”大家齐声嘲弄。 探长笑吟吟的自言自语。“‘硬拼计划’,我们几乎也就等于是硬拼的。硬碰硬,和他拼。好,就叫硬拼计划。” “好俗啊。”兮夸张的大叫。 娴子附和道:“二牛也就这个水平啦,意料之中。” 西瓜也傻呵呵的跟着哈哈大笑。 看着西瓜在一旁笑的那么开心,我凑了过去,坐在她的旁边。 我冲她微笑说道:“西瓜啊,大叔呢,跟你商量个事情,这次大叔保证不对你发火,我们心平气和的谈谈。” 这是我第一次对她自称大叔,算是承认了他给我的这个称呼,这好像也是我第一次对她报以温柔的微笑。 我忽然觉得对她一直都太过于忽视和冷淡了,也忽然觉得这个丫头真的很可怜。 她才这么小,就要为了家族的孽缘被卷进这么危险的事情里。她一个小姑娘,辛辛苦苦的陪着我们走过了这一路,我们吃了多少苦,她便吃了多少苦,可她却没有一句抱怨,一直都是硬撑着,生怕给我们添了累赘。 而我无能,让她失去了哥哥,可我不能再让她有什么闪失了。? 85黎明前夕 谁知西瓜听完我的话,上一秒还在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下一秒就变的楚楚可怜泫然欲泣。 “大叔,你是不是又要赶我走?你们大家之前都已经同意我留下了,现在你又出尔反尔,你根本就是言而无信的人。我是不会走的。” 我心平气和但语气认真严肃。 “西瓜,这次不一样,这次我们很可能......就回不来了。” 西瓜撅着嘴,一脸的不开心。 “我觉得林方明未必比叶灵儿厉害,我们两次面对了叶灵儿不也都没事吗,或许我们真的能打败林方明呢。” “西瓜,这次不一样的。” 我又有些急躁,待慢慢缓和下来后,我语重心长的对西瓜说:“林方明或许确实不如叶灵儿强大,但他们两个是完全不一样的。我们从未和叶灵儿真正的交锋过,第一次是打探,第二次是救援,都只是以逃跑为主。而面对林方明,我们是主动上前交战的,这一次,我们是不会再逃跑了,或成或败,都要有个结果。也就是说我们双方最后只能剩下一方。再说了,叶灵儿每次都是有意放我们走,我们才得以离开。可这一次,我们消灭了人头灯笼,又从林方明手里逃过一次,林方明对我们可谓是深恶痛绝,他是不可能手下留情的。你明不明白?” “我什么都明白,所以我才不走。”西瓜倔强的瞪着我。 “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向死去的师弟交代?”我还是没忍住,喊了出来。 西瓜眼睛一红,眼泪掉了下来。 “哥哥出了事,我也没要求你们向我交代呀。你们不需要向谁交代,这不是你们的责任,这是我们陈家的宿命,是我和哥哥的宿命。不论什么样的结果,我都会接受的。大叔,我求求你了,不要再劝我了。” “什么宿命啊!这根本就是你们自己给自己扣上的枷锁,这和你们两个小孩子根本没关系。”我又喊道。 “大叔,你不懂的。”西瓜严肃的看着我,说道:“你一直都是孤零零一个人,你是不会理解家族那些使命感和传承重担的压力的。” 西瓜这一句话,惊得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半晌后,我指着墙角里的‘黑帆布’对西瓜说道:“那你明天一定要背上它,但是不要随意动它。” 西瓜笑了,使劲的点点头。 盛餐结束的时候,我告诉大家明日不用早起,可以好好的睡一个懒觉。 大家伸着懒腰,满面欢笑,齐声欢呼。 今天晚上没有星星,却有一轮圆月明晃晃的挂在夜空之上,很亮,很大,像一个来自异界的眼睛。 我踩灭了烟头正欲回屋,却见远处角落里,斑驳银光下一个什么东西在微微的泛着光。我走近一看,只是一个被丢弃的陶瓷罐子在反着月光。 我摇头笑笑,捡起了这个水瓶大小的罐子。心道,原来只是一个破罐子在反光,为什么就不是一颗钻石呢。我对着月亮,将罐子举起。自言自语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推杯换盏,血洒沙场......” 突然一个念头在我脑中一晃而过,我急忙捕捉。推杯换盏,血洒沙场。推杯换盏,血洒沙场...... 我盯着手里的陶瓷罐,脑中的念头渐渐清晰,看来要多一件对付林方明的秘密武器了。 没过多久,‘制作’完这个秘密武器后,我将罐口密封起来,装模作样的在上面贴了一道符。 就在这时候,西瓜突然从屋里出来了。 她站在门口远远的便看见了我,问我手中的瓶子是什么。我急忙放下挽起的衣袖,对她一笑道:“这是我的最新‘秘密武器’,明天你就能见识到了。” 西瓜只是噢了一声,没太在意,而是跑过来一脸严肃认真的将攥成了两只小拳头的手伸到了我的面前。 我本以为以她的性子应该对我的秘密武器很感兴趣,可她并没有。虽然我也确实也不想让她过于多问,但我还是很意外。 是什么事情呢?让她认为比我的秘密武器还重要。 “什么?”我问。 “选一个。”西瓜庄重的看着我,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我看了看她,不明所以。随便的在她肉呼呼的小拳头上点了一下。“左手吧。” 她将左手里的东西塞到我手里,自己也不看,然后又把左手放进口袋里掏着什么。随后又把两只手放在背后倒来倒去,再伸出来。 “再选一个。” “怎么没完没了了,你这是在干嘛啊?”我问。 “诶呀你先别问,快选一个。” “还是左手吧。”我说。 于是,她又将左手里的东西塞到我的手里。 她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似乎有些紧张。她自顾的眨了几下眼睛,平复了一下后,对我说:“现在,给我看看你的选择吧。” “你这是在占卜吗?”我问道。 西瓜点点头,看样子她还是有些紧张。对于这个结果代表着什么,又会如何,我是不太相信的,所以看着她因为这个紧张的样子,我有些想笑。 “你不是说你只能被动的接受神灵的指示吗?怎么自己动手占卜了,你准不准啊?”我调侃道。 西瓜勉强微微一笑,“管它呢,我占着玩。给我看看。” 我打开手,果然和我感觉的差不多,是两块儿小石子。 只是普普通通的小石头,两块样子也都差不多,看不出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我将石头交给她,她看了以后,面色上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她捏着手里的石头,自言自语着。 “那剩下的那一个就是我的了。” 她望着自己手里的石头出神,久久不语。不一会儿,她突然面色苍白,浑身战栗起来。 “你怎么了?” 看着她突如其来的强烈反应,我猜测她应该是算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可仅仅是靠俩块小石头的预测,我实在没办法去相信。再说了,本来就是一场胜负悬殊的战斗,对于输的结果我们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也没什么大不了。 “我没事。”西瓜眼神呆滞,应该还深陷她幻想的恐惧里。 “谢谢你,大叔。也谢谢姐姐们,谢谢你们这么长时间对我的宽容和照顾。” “谢我的我收下了,可你的姐姐们就在屋里,你还是亲自去谢吧。” 西瓜慢慢恢复的正常,她笑了,点点头,跑回了屋。 我将我的秘密武器小陶瓷罐检查了一下后放入了口袋,也回到了屋里。 屋子里,西瓜正笑嘻嘻的挨个与她的每一个姐姐拥抱致谢,场面看似一片其乐融融。 夜深的时候,屋里响起了大家沉长的呼吸声。 我缩在房间的角落里,闭上了眼睛,对着漆黑一片的房间轻声说道:“大家做个好梦,晚安。” 86再次进山 我昨晚就说大家可以睡个懒觉,可是我们睡到了日上三竿的时辰,却没有睡出日上三竿的太阳。 今日,阴天。 天空中一片灰蒙蒙,望着浓厚低沉的团团乌云,一种特别压抑的感觉滋生出来。我不禁皱了皱眉头,看来,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我们随便吃了一些昨晚剩下的饭菜,带着准备的各种用具和赴死的决心向村口走去。 到了村口,我们看见一个孤零零的身影,伫立在那里。 是村长,村长一个人在村口等着送我们。 一个人更好,我不喜欢那些让人难为情的大场面。 这会儿的村长和最开始见面的时候完全是判若俩人。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我讨厌他,觉得他是一个老谋深算阴险狡诈的人。现在,他成了一个多愁善感的人。 他看见我们来了,眼中便湿润了。 “从现在起,我就在这村口等你们,你们不回来,我也不回去。” “别煽情了,我受不了这个。” 我对着村长挤出一丝笑容,继续说道:“你回去等吧,我们回来了自然会第一个找你的。” 村长固执的摇摇头,眼神坚定。 “好,等到天黑。如果到时候我们没能回来,你就该怎么打算怎么打算吧。别忘了我曾拜托你的事啊。” 村长艰难的点点头,“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凭借着之前的记忆和罗盘的指引,我们一点一点的深入了森林。徐徐冷风林间吹过,草木摇晃,枝叶响动。随着越来越深入,我们也越来越紧张。 “那两个孩子只是在山下玩耍,就被林方明迷惑了去,那你们说我们现在身处这森林之中会不会也被林方明感受到?”苏羽担忧的问。 “我看未必。” 探长解释道:“如果林方明有感受到整片森林的能力,那之前我们和人头灯笼战斗的时候他就不会袖手旁观了。按我们之前的了解和分析,他确实能迷惑山脚处的孩子,这么远的距离,那一定不是他轻易就能做到的,否则他也不会等这么久才动手。我敢打赌,这种方式一定属于是他竭尽全力的一种远程迷惑,距离第二次使用,他应该需要一些时间。” 娴子道:“那么也就是说,他的范围仍旧还是那片庙与周围的荒芜地带了?” “或许更大一点,但绝对不会太远。” 罗盘的指针再次剧烈的抖动起来的时候,我们知道,已经不远了,那近在咫尺的前方。 探长看了看大家,神色庄重的叮嘱道:“大家一定要记住计划的每一个步骤,考验我们配合是否默契的时候到了,现在开始把计划的每一个步骤都在脑子里过一遍,到时候就按照我们设计演练的做。” 大家严肃的点了点头,开始闭上眼睛在脑海中虚拟的演练。 过了一会儿,探长见众人都睁开了眼睛,转头看向我。 她盯着我看了半天,眼神里的汹涌慢慢转为平静,然后开口问道:“二牛队长,可以开始了吗?” 我环顾众人,咧嘴笑道:“到了该我们反击的时候了,让他见识见识我们的手段。” 说完,娴子、探长带着西瓜便站到了我的左侧,苏羽和兮站到了我的右侧。 “硬拼计划,现在开始!” 随着我的一声令下,两个小队伍分别向我的左右两侧方向奔去,只一会儿便隐没在茂密的树林中。 我径直朝着正前方的庙宇位置走去,心中念道: 林方明!你没想到吧,我们先来找你了! 浓重的怨气越来越重,走出树林来到那片空地上,庙宇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林方明!!!” 我站在那片空地里,对着庙宇大喊道。 我必须在他对我动手之前吸引到他的注意力和好奇心,否则我便可能被他一击毙命。 “砰!”的一声,一股强力冲开庙门,利风如刀直扑向我。我连忙双臂护头,承受着这力量的冲击。这风划过我的身体,如一道道鞭子抽打着我,锐痛袭来,凌厉霸道。 我心里大惊,如果他依然对我出手,那接下来的所有计划就都将泡汤。 好在我预想的事情没有发生,我们最初的盘算还算是准确。 风力消散,庙里传来了那个久违了的林方明阴冷的声音。 “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吗,一个人来这里应该不是想白白送死吧?” 能够交谈,这就好。 我露出得意洋洋的神色,慢慢的向庙宇走近,回答道:“这个村子二十年前所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而且我还知道你是受了冤屈的。” “然后呢?”庙宇中声音阴冷。 我站在庙门前,冲着里面说道:“自从我得知你是受了冤屈之后,觉得其实你也挺可怜的,所以菩萨心肠的我想给你一次机会。” “继续说。” 我笑了笑,接着说道:“我愿意和你做一个你我双方都会受益的交易。” 说完,我又自信的微笑起来,看着庙宇,等候着林方明的提问。 可就在这时候,两个人影以极快的速度从庙门内飞了出来,直直的撞向了我。 我一惊,庙宇内怎么会有人?可我来不及多想,赶忙蹲下身子,躲了过去。 “噗!噗!” 两声沉重的撞击声从我的身后传了过来,我回头一看,地上趴着两个孩子,显然早已经死去。 我瞬间就明白了,这就是那两个失踪在山脚的孩子! 看着两个半大的孩子就这样趴在冰凉的地上,以尸体的身份!我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懊悔和愤怒。 我愤怒于林方明的残忍,连孩子也不放过,二十年前这孩子根本就没有出生,这就是两个无辜的生命。我懊悔于自己曾经说过的蠢话:‘谁在乎那两个熊孩子’。 当时由于蒋素英这张牌意料之外的不能用,时间紧迫之际又无缘无故平添了林方明仍然可以摄取魂魄的消息,在那样的压力下,我一气之下说出了这样的混帐话。 现在,这两个孩子的尸体就在我的面前,那稚嫩的,纯洁的身体,再没有一点生命气息。他们两个的尸体被林方明当做物品随意扔出,用以攻击我。 我隐约觉得,这样的方式,似乎,也是他们两个在惩罚我,他们在说:你本来就是个混蛋! “如果你敢再跟我断断续续的卖关子,他们两个就是你的下场!” 林方明的声音打断了我,也让我清醒了过来。现在不是情绪失控的时候,现在不能被任何突发状况干扰,现在要平复情绪,现在一切的一切都要以计划为主。? 87我退一步 我见林方明发怒了,忙收起之前一脸的自信,声音有些发颤的说:“我这次的计划就是想来和你做一个交易,这个交易对你对我都有好处,我们更不用兵戎相见了。” 我刚停顿了一会,就想到林方明刚刚发怒的原因,连忙又说道: “交易是这样的,你知道我是法术界中人,我完全可以帮你解开摄魂碑的封印,让你能够脱身去轮回。但你必须要答应我,我放了你以后,你不得再危害世间,你必须弃恶从善,虔心悔改。至于以前的恩怨你也必须放下,无论是村民对你的伤害还是你对村民的报复,从此以后一笔勾销谁都不提。我们也会全力的超度你,助你能够顺利的轮回。这样的话,你就不用在这里受镇压之苦,而我们也算完成了任务,这很明显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 “呵呵呵呵。”林方明阴冷的笑声传了出来。“不怎么样!” 我一怔,随后故作强硬的说道:“林方明,你可知道我们法术界中人,对你这种为祸人间的恶鬼一向都是零容忍的,这一次我们愿意给你转世的机会,摒弃你之前所有的恶行,我们是做了很大的牺牲的。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哈哈哈哈,真是笑话。” 林方明阴森的笑声回荡在这片灰色的天空里,听起来有些渗人。 “我还差十一条魂魄就能冲开这该死的镇压了,算上你这个送上门的,还差十条。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凭自己出来,何必要和你做这个可笑的交易。” 我强控制着自己发抖的身体,硬撑着说道:“你凭自己未必能成功的,你最好不要打我的主意,我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自作聪明的你还真是单纯啊,竟然蠢到一个人来这里和我做交易。你不是要让我吃罚酒吗,就让你尝尝我的罚酒!” 话音一落,庙内阴气大盛,两道青光一前一后从庙门急速射了出来。 我连忙侧身,却也未能完全躲闪,一道青光擦着我的胳膊划过,只觉一痛,衣服裂开一道口子,鲜血慢慢渗了出来。而后面那道青光也已将至,根本再无法闪躲,无奈之下我只能用双臂强行抵挡。心中快速念决,随后聚气于臂,狠狠的将双臂推了出去。 青光撞在我的胳膊上,那冲击的触感,像一根铁棒。如果没有法术的护体,这或许就不是一根简单的铁棒了,这很可能是一颗子弹。 一阵强烈的钝痛袭来,我的整个手臂都被震的麻麻的,身体也被撞了一个大跟头。我心中暗想,如果有以后,看来确实有必要搞个称手的武器了,毕竟关键时刻可以挡一挡。 “等一下!我退一步!我退一步怎么样?”我急忙喊道。 我从地上爬起来,大口喘着粗气。口中继续喊着:“我改变交易了,我退了步,退一大步!” “说说看。”林方明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不要杀我!这是我唯一的请求!”我战战兢兢语无伦次的说道:“林大侠!只要你愿意放我一马,我现在就可以将你放出来。” “哦?”林方明的语气满是怀疑。“不要求我弃恶从善了吗?” 我用力的摇摇头,喊道:“这些我都不管了,只要你能保证放了我,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放出来,然后我会带着我们的人离开村子,再不与你为敌。” 林方明冷笑一声,道:“你把我放出来,还带着你的人走了,那这里的村民可都会死。你们法术界就是这么救人济世的吗?” “和我无关!!!”我崩溃的大喊着,声音哽咽。 “和我无关!我再也不想管这里的闲事了,我又不认识他们,他们欠下的孽债,凭什么要我来偿命?我本以为今天能够与你达成交易,这样功劳就都是我一个人的,现在我什么也不要了,我只想回家。” “现在知道怕了?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小毛孩儿,你们本就不该来!”林方明恶狠狠的说道。 “是是是!”我连忙说。 “林大侠,我知道你凭自己的法力也早晚能冲出镇压,可是你虽然法力高深,但是范围也毕竟有限。现在村里的人没有谁不知道这山里闹鬼,村里的人都在远离这里,人也只会越来越少。当然,或许你几天就能冲破封印,也或许需要几年啊,什么事情都存在着变数,这种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而我,现在就在你面前,你轻易的就能杀了我,我绝不敢和你撒谎的,我现在就可以放您出来啊!” 林方明陷入了沉默,久久的沉默。 “你要怎么解开摄魂碑的封印?”林方明问。 “摄魂碑既然被用来封印,那么它的周围一定有八卦五行的阵法在,只要我破坏或者打乱这些的方位,就会扰乱封印的秩序,从而消弱封印的强度。然后我会再用符箓短暂的封住摄魂碑的力量,这样的话保证你可以出来,你放心,这些我来之前都已经想好了的,不会出错。” “那好!”良久后,林方明终于同意了。 “你若真能放我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 “一定,一定的。”我说。 “那开始吧。” 我哆哆嗦嗦的走进了庙门。这是我第二次看见庙宇里面的景象,当然也可以说是第一次,因为上一次是在梦境里。这里和梦境里看见的一模一样,因为现在是白天所以要比梦境里看的更真切些。 我缓缓的来到摄魂碑前,便感到一股强烈的凶戾之气隐隐传来,心中不禁打怵。摄魂碑果然是可怕的东西,如果这么邪恶的东西可以被林方明完全的控制,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摄魂碑四周确实布有阵法,虽然和我们预计的不太一样,但也算在我们的意料之中。这种封印阵法只是寻常的‘五行封魂阵’,只要破坏掉它的阵眼,这个阵法便会失去功效。 当然,我们心里都清楚,能够封住林方明这个恶鬼靠的不仅仅是这个‘五行封魂阵’,更主要的是位于阵中心的摄魂碑的镇压。 所以,破坏这个阵法之后,还是需要对摄魂碑做一些手脚才能将林方明的魂魄放出来。? 89恶鬼出笼 ‘五行封魂阵’这个封印阵法的原理非常简单,就是利用五行元素的属性克制。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找出这个阵法的阵眼所在。 “林大侠,你是哪一年出生的?”我小心翼翼的问。 “问这个做什么?” “我需要知道你的命相属性。” “七二年。” “七二年......”我在脑中迅速的计算着,“七二年......壬子年生......木命。火克木,离火。离,正南。此阵的阵眼应该在正南方向。” 我转头向着正南方向看去,可并没有什么看起来能和阵眼扯上关系。我心中纳闷,这不应该啊,没有理由啊。然后,南墙上挂着的那厚厚的黑布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走了去过,掀起黑布。 果不其然,随着黑布上厚厚的尘土簌簌落下,一张贴在墙上的符箓出现在我的眼前。此符的中间写有一个‘火’字,这算的上是一张较为纯粹的五行属性符,名为‘灵威离火符’。 就是它了,我抬手捏住符箓,心中有些沉重。 陈师傅,无意冒犯,望体谅。想着,我一把扯下了这道符。 现在这个封印阵法已经只是一个摆设了。 我又回到摄魂碑前,从包里取出两道长长的符箓。这是我们我们昨晚准备好的,上书一个‘奉’字,随下是‘天师敕令’,中间一个‘封’字。此符名为‘天师封箓’,是封印类符箓中比较高级的一种。 我一手持一道符,立于摄魂碑下,口中默念:“承祖师天师之威灵,助弟子除惩邪魔,万神朝礼,役使雷霆。” 说完,我便将两道符箓狠狠的拍在了摄魂碑上。 “嗡!” 一声锐响传来,直刺耳膜。 符箓被我贴上后,我便感到身边摄魂碑的戾气大减,可即便这样,符箓仍在那里呼呼作响,无风自鼓,看样子随时都有掉落的可能。 我心下惊叫,不好,还是低估了摄魂碑,这样下去符箓怕是也撑不了多久,不知道到底是我道行不行,还是张天师不行? 可现在不是责问这些的时候,摄魂碑既然戾气大减,就说明这符箓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那么...... 我撒腿就往庙门外面跑。 “臭小子,你跑什么?”林方明疑惑的问道。 我忙回答:“你试试吧,现在应该可以出来了,时间不多,快点!” 我跑到庙外的时候,只听庙内一个沉重的声音传了出来。 是挪动石碑的声音。 我回头望去,只见庙门内缓缓飘出一个阴气笼罩着的男子的身影。 这便是林方明!林方明出来了! 林方明年纪并不大,他一头短发,眼色血红,面色苍白,凶相浮面。虽然现在看起来有些惊悚,但依然看得出来他生前算得上是一个面容清秀的男人。 林方明飘到我的面前停了下来,他眼神中满是惊讶与怀疑。他看了看他自己,又看了看我。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周围。随后,他笑了。 “呵......呵呵......哈哈哈哈......二十年了!二十年啦!!!” 看着他现在这疯疯癫癫的行为,我能理解,心里竟多了一丝同情。可同情归同情,我们要做的事还是要做。 我隐秘的偷偷看了一眼庙宇,看来娴子已经开始了。 一圈! 林方明看着远方天空中灰蒙蒙的乌云,眼神开始变的越来越凶狠。我想,我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良久后,他转过头狠狠的看着我,道:“你刚刚跑什么?” “我答应你的已经做到了,现在没我的事了,我不是可以走了吗?”我面色苍白的回答道。 两圈! “你这么能干,我还没感谢你呢,你急着跑什么呢?” 对,就这样,或许是你刚刚被我释放,让喜悦冲昏了头脑,你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吧。 三圈! 我脚一软,顿时倒在地上,颤颤说道:“你只要说话算数就好,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原来你是在怕我说话不算数,你认为我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不,应该是言而无信的鬼!” 说到这个‘鬼’字,林方明加重了音量,他是在恨,恨那些让他变成鬼的人。 四圈! “我不是那个意思啊!你是大侠,你肯定会说话算数的,我知道你答应放了我,就一定会放了我的。” “哼哼。” 林方明冷笑一声,道:“可就这么放了你,我总有些不甘心啊!” 五圈! “为什么啊?有什么可不甘心的啊?我也没有害过你,相反是我救了你啊!”我大声喊道。 “可是你们废掉了我的引魂灯小三疯!你们难道不应该得到一些惩罚吗?” 六圈! “那是......那是迫不得已,是他先对我们出手的,我可是救了你的啊!” “所以我才让你活到现在,但我不想再让你活的更久了。” 七圈!完成! 我淡淡一笑,站了起来,说道:“果然是个白眼狼,你这种人,不,你这种鬼!”我也故意加重了鬼的音量,“就应该永远的被困在这里,永世不得超生才好。” 林方明眼中掠过一丝惊讶,他实在想不到前一秒还被吓得跟个孙子似的我,这一秒竟然敢对他说这种话。他更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娴子已经开始从庙宇旁边的森林里悄悄的走向了庙宇。 “你......是因为知道无论怎样都必死无疑,所以才敢跟我这样说话的对吗?但是你还是错了,本来我打算念在你放出我的份上,让你死的痛快点,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看着娴子已经走到了庙门,我说出了这句话。 我话音刚落,林方明终于察觉到了娴子的出现。 他猛的回头,便看见一个挂满符箓的长线已经将整座庙宇缠绕了起来,那长长红线的一头绑在一个红色的溜溜球上,而这个溜溜球刚刚飞到娴子举起的手中。 娴子看着林方明,嘴角升起一丝嘲讽的微笑,她拿起手中的溜溜球,扯掉上面的红线,然后捏住红线末端的那道符箓,“啪!”的一声,重重的贴在了庙门之上。 林方明回过头一脸的不可置信,他惊愕的看着我,“臭小子,这是......” “自作聪明的你还真是单纯啊,竟然蠢到会相信我一个人来这里和你做交易。” 现在,我用林方明讽刺我的话来讽刺他,这叫以牙还牙! 90开战 整个庙宇都被挂满灵符的红线上上下下的缠满了整整七圈,这么多灵符坐镇,我想林方明的鬼邪之身是断然不敢再接近庙宇的。那么,他与摄魂碑就是彻底的分开了。 这,便是我们的计划。 林方明看着被‘灵符链’缠满的庙宇,眼中露出一丝不解。他一定在诧异,眼前这个走近庙宇的女孩明明刚刚接近,那庙宇之上的符箓又是怎么缠绕上去的。他当然不会想到娴子具有可以远程操控溜溜球的灵力。 不过不管怎么样,很明显的,林方明已经明白了现在所发生的这一切,但他,似乎还有些不相信,或许可以说是有些不死心。 他问道:“从一开始你自信满满的来和我谈条件,到后来的害怕被我杀死,你为了自保而不得不选择退步,再到最后胆颤惊心的把我放出来后,还仍在故作恐惧的向我求饶,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装出来的?你是在拖延我,给你的同伴创造时间,你们的最终目的就是把我从庙宇内引出来?” 我点点头,“不然,你真的以为我会这么怕你?” 林方明脸色瞬间变换,目漏凶光,恶狠狠的说道:“你这个奸诈狡猾的小子,你还挺危险的嘛。可你们做了这一切,也都是白费心机!” 话音一落,林方明已经出手。 他苍白的手指,在一瞬间里变幻为锋利的刀刃直掏向我的脖子。 可从他神情转换的那一秒开始,我便知他一定会攻击我,早已有了防范。我脚下重重的蹬了一下,快速的向后跃出了几米远。 虽躲过了林方明的首次出击,可林方明并未放弃。五根‘弯刃’在我喉咙前紧跟不舍,我落地后更不敢怠慢,连连快速后退着。可退着退着,我又无路可退,因为我退到了空地边缘,后背撞到了一颗粗壮的树干上。 我被动的倚在树干上紧紧盯着已经近在咫尺的爪子,深提一口气。 就是现在! 我快速抬起双手,看准空当,牢牢的抓住了林方明攻过来的手腕,爪子在离我喉咙不到一寸的位置停住了。 林方明并没有打算要挣脱被我抓住的右手,他冷笑一下,欺身上前,举起另一只手冲着我的面部就要扫下来。 可林方明迟疑了一下,因为他看见我的嘴角动了一下。 我猛地一侧头,一点寒芒微闪,蝴碟刀尖从我的后方直直的刺向林方明。林方明一惊,正欲退身躲闪,却发现他那只手被我抓的死死的,根本退不出去。 这一次,我不会再在关键时刻放手,林方明你逃不了了,你准备受苏羽这一刀的重创吧,即便不灭,也是重伤,那么剩下的就会轻松许多。 可是事实没有我们预想的那么简单,林方明虽然脱离了摄魂碑的力量,但他自身也有着强大的怨力,也并非好对付的厉鬼。 林方明的反应速度极快,他见一时难以挣脱,左手利刃迅速在胸前上扫过去。 “当!”的一声,爪子与蝴碟刀的撞击声响了起来。林方明这极限一扫,不仅挡住的苏羽的进攻,还把苏羽弹到了旁边。 苏羽刚一落地,轻喝了一声“可恶!”脚蹬树干,手握蝴碟刀,又奋力的向林方明刺了过去。 可我知道,刚刚那最好的时机下,苏羽都没有能够得手,那么下面的攻击都将是徒劳的。 果不其然,林方明左手微立,很轻松的便又将苏羽挡住了。随后,林方明眉头一皱,猛地冲苏羽横扫过去,刃风凌厉,威势迅猛。苏羽不敢硬接,连连后跳数步,躲避过去。 林方明暂时摆脱了苏羽的纠缠,右手手臂一动,手腕一转,爪刃急转向上切向我的手腕。我急忙抽回手,闪向一边。 林方明转头看着后面的苏羽和娴子,又看看一边的我,冷声问道:“这,又是你们的陷阱吗?你们到底还藏有多少人,一起出来吧。” 我退回到空地中到苏羽和娴子的身边,答道:“对付你这种程度的小角色,我们三个足够了!” “三个吗......那么,还差八条!”说着林方明又冲着我们三个汹涌飞来。 娴子见状,扬起握着溜溜球的手,一声高喝,冲着飞来的林方明,狠狠的甩了出去,一道红光直线飞出。紧着着,苏羽持刀也冲了出去。 林方明眼见一道莫名红光冲自己凌厉袭来,又是一讶,再次横起利爪抵挡。 “嗡!”溜溜球撞在林方明的利爪上,弹向了空中。林方明看着还在微微颤动的爪刃,心中多了一丝顾虑,速度随即慢了下来。这时候,他看见了迎面而来的苏羽。 寒光横扫竖劈,林方明一一抵挡,但他不知道的是,红光并没有消失。苏羽一记直刺,又狠狠的刺了过来,林方明提手再去挡的时候,却发现身后又有一股锐利之气直奔他的后脑袭来。林方明可能是战斗经验有限,这一刻,他有些慌了。而关键时刻的慌神,有时候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林方明随意的挡了一下苏羽的攻击,便想躲过后方已经抵达的危险。他猛的侧身,歪头躲闪,可红光还是击中了他的肩旁。林方明在溜溜球的重击下,身子向前倾斜,几乎跌倒。他忙踏出一步稳住自己,可肩膀上的钝痛和灼痛让他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而这时,苏羽早已抽刀再次刺出。 林方明正大惑不解的看着冒着丝丝白气的右肩,却顿觉左肩也传来了剧痛。他又转回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左肩也被苏羽的蝴碟刀刺中,冒着丝丝白气。 抛却娴子她们自身的法力修为不说,就连她们所用的武器也是法器,都是曾在道祖神像前经过香火熏陶道光笼罩受过加持的,简单说来就是开过光。所以这些看似简单的武器对妖鬼之身者都有一定的杀伤力。 林方明身上负伤,怒不可遏。他发狂般的冲着苏羽狂挥猛扫,苏羽在这般猛烈的攻击下,实力不敌,连连后退。而娴子的溜溜球也围绕着林方明上下左右轮番进攻,溜溜球撞在林方明的爪刃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这个时候我之所以没有上前参加战斗,并不是因为我没有武器不能近身,而是我在布一个小小的陷阱。 我趁着娴子和苏羽缠斗林方明之际,偷偷将腰包里的一沓雷炎符捻开,附于地面之上,在这之上又盖上了隐遁符,将雷炎符隐于地表之中。 “林方明,有种冲我来!” 布完陷阱,我大喊一声。 娴子和苏羽听见我的喊叫声,匆忙之中略微点头,示意明白了我的用意。 苏羽已经知道我的用意,她有意退出战斗,可却并非易事。林方明的攻击如狂风暴雨,如果没有娴子溜溜球在一旁的纠缠和干扰,恐怕苏羽此时已经是深受重伤。 林方明在两个肩膀皆受伤的情况下还能发起如此迅猛的攻击,看来即使他与摄魂碑隔绝,也并没有那么好对付,我们还是有些低估了他。 91计划不能变 此时的娴子在一旁更为焦急,她见苏羽久久无法全身而退,只能被动的去抵挡,根本就无法将林方明引至陷阱处,而且,时间再拖的越久,苏羽就越危险。无奈之下,娴子手指一勾,一直纠缠林方明的溜溜球,便回到了她的手中。 没有了溜溜球的掩护,苏羽的抵抗明显更加的吃力了。溜溜球一回到娴子的手中,她便再次狠狠的丢了出去。红光以迅猛之势,直击向林方明的头部。林方明见再次袭来的红光威势更猛,他没有选择去抵挡,而是退后半步,躲了过去。 而这半步之际,已经足够苏羽闪身撤退。 “林方明,怕了我吗?就会欺负女人!”我又嘲讽的大喊道。 林方明见苏羽已经退了老远,娴子也在更远处的距离,我们三只之中与他距离最近的变成了我。而我,还已经摆好了‘太极’的架势,等待迎接他的到来。 “臭小子,现在就轮到你。”林方明怒吼着向我飞冲过来。 眨眼间,林方明已经近在眼前。 “小子,纳命来!” 我强稳住心神,心中急忙默念:“灵宝符令,普告九天,金光速现,斩妖伏邪。” 就在林方明马上就要接近我的时候,我猛的后跳一大步,同时,剑指立于胸前,大喊一声:“爆!!!” 与此同时,只见林方明面色骇然的扫了一眼他的脚下,失声惊叫一声,“该死!” “砰砰砰砰!!!!” 所有的雷炎符几乎同时炸开,一时间这一片范围内土灰飞天,烟尘滚滚。 这爆炸也波及到了我,为了保证及时准确,我在还没有落地的时候,便不得不施法将其引爆,而我自己也崩飞了好几米远。 可我知道,爆炸的威力越大,对林方明就会越有效,而林方明就位于爆炸的正上方,这一次还不足以了结他么! 看起来效果和我们期盼的一样,滚滚的烟尘里,林方明确实没有能够冲过来。爆炸成功的阻止了他,这足以说明他中招了。 我扑了扑头上的土,爬了起来。娴子也苏羽也凑了过来,三个人小心翼翼的围着烟尘圈紧紧的盯着,心中既兴奋又不安。这便结束了吗?会这么顺利吗? 随着浓尘渐渐消散,似乎已经可以看清里面的情况了。我眯着眼睛,使劲的往里看,好像并没有看到林方明。 “咦?直接炸没了?”我念叨着,又往前凑了凑,想看的更清楚一点。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娴子的惊呼。“二牛小心!!!” 娴子声音响起的同时,我的腿上传来一阵剧痛。我低头一看,一根弯刃深深的刺入我的腿部,贯穿而过。原来狡猾的林方明,紧紧的伏在了地面之上,躲避我们的视线。 这一次,我中招了。可林方明也并非毫发无损,雷炎符的爆炸还是让他受伤不轻。他的爪子断了好几根,脚也炸没了一只,侧脸也有些许残缺,浑身上下伤痕累累。 由于突如其来的剧痛,一瞬间转移了我的注意力,气劲一松,我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林方明见我倒地,凶恶扑了过来。慌忙之中,我抬起另一只脚朝他的胸膛狠狠的蹬着,可是无济于事,这并未能阻挡他的杀意。 溜溜球的红光再次冲向林方明,他下意识的抬手去挡,于是,那把陷入我腿部的利刃就又被他狠狠的扯了出来。又一阵剧痛传来,疼的我撕心裂肺。借此空当,我强忍着疼痛连滚带爬的远离了林方明。 烟尘渐渐清晰,林方明缓缓起身。 “这么多陷阱,你们准备的还真充分啊。” 娴子赶忙向我跑过来,撕下一片衣服,把我的腿上的伤口紧紧的绑了起来。 我恨恨的回答道:“那你因为,我要保证,你必须被消灭。诶哟!”本来挺带感的一句台词,却被最后的一声惨叫拉下了身价,因为娴子绑的有点紧。 “二牛,现在你尽量的少动,如果流血过多那就危险了。”娴子嘱咐道。 苏羽也跑了过来,不容分说的将手从我的后背伸进我的衣服里。我感到背部一凉,忙问:“干嘛?” “队长,你现在行动不便,把你身上的符给我,改我来执行。”苏羽小声的说道。 我阻止道:“林方明就在眼前,我们的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他的注意,现在肯定是不能变了。我没事,还按照计划进行,计划不能打乱。” 林方明现在也已经受到重创,不再向之前那样的敏捷,现在应该是动手的最佳时机了。 “下一步计划,开始实施。”我小心翼翼的说道。 娴子苏羽点点头。 娴子手势微变,红色的溜溜球直上天空,转了三圈,又回到了她手里。林方明抬头看着转动的溜溜球以为会攻击自己,可结果却并没有,他疑惑的看着娴子有些不明所以。他当然不可能想到,这,是我们的行动暗号。 随后,娴子苏羽二人成两侧包夹之势,分别走到了林方明的两侧。而此时看起来最弱的负伤的我,则位于林方明的正前方。我站起身,缓慢的走向林方明,娴子和苏羽也开始向林方明逼近。 这是一个三面夹击的阵势,如果单从林方明现在的状态来看,同时合我们三人之力或许还能有一点点胜算,当然也或许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娴子和苏羽的速度要快过我,她们越来越接近林方明。现在三人之中我最弱,是最易攻破的一个点,这很明显,林方明当然也察觉到了。于是,他不顾左右两侧的娴子和苏羽,径直的向我飞了过来。 我取出一张定魂符捏在手里,一瘸一拐的也向着林方明走去,“来吧,我不惧你!” 林方明距离我越来越近,娴子和苏羽二人也在林方明的后两侧向这边跑来。我心中盘算着自己与林方明之间的距离,七米,六米,五米!应该来了! 果然,一股劲风从我身后传来,我猛地矮身下去,一把冰冷的匕首飞过,匕首的手柄后面系着一道符,直直的向林方明射了过去。 以匕首的速度来讲,没有人能看得清上面系着一道什么符,但我知道,那张符箓上面写的是一个‘换’字。 “又来这套吗?”林方明说着,头一歪,匕首从他的脸庞飞过。 而就在这一瞬间,我迅速的念起口诀。 “乾坤在上,五行在下,风火逆转,土木移位。换!!!” “呼......” 林方明吃惊的看着原本就在他眼前的我,就这样的消失不见,仅仅一瞬间。而取代我的是一把插在地上的匕首和上面系着的一道符。 这个时候林方明才终于察觉到了我,可是,我已经在他身后了。? 92连连失利 被转换过去的一瞬间,我凌空转身,将手里的‘定魂符’全力推了出去,一掌拍在了林方明的后脑勺上。 林方明僵硬迟缓的扭头看向身后的我,眼中满是不解和难以置信。 看到此,我的内心激动无比,有效果!成功了! 此时,兮已经从林方明正前方埋伏的树林里冲了出来,她拔出匕首,手里捏着一道雷炎符朝林方明飞冲过来。而与此同时,位于林方明左右两侧的娴子和苏羽的手中也各捏着一张雷炎符,朝着林方明飞奔而来。站在林方明身后的我,这个时候也掏出一张雷炎符。 我们四个人分别在林方明的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各推着一道雷炎符迅猛而来,这一击,我们势在必得。 “噗!噗!噗!噗!” 林方明的前胸、后背、左肩、右肩此时都附有一只手,而每只手下,都有一张雷炎符。 “退!”我喊道。 随着我的口令响起,我们四个人迅速后退,闪到爆炸范围之外。 还没等我发令让大家齐齐引爆雷炎符,林方明已经双眼通红,满面怒容的已经奋力的抬起双臂,身体快速旋转起来。 我心中大惊,定魂符明明已经奏效了,怎么林方明又顽强抵抗了起来? 不好!他想甩掉雷炎符! “施!”我急忙又喊。 随后,四个人的声音齐齐的传了开来。 “灵宝符令,普告九天,金光速现,斩妖伏邪。爆!!!” “砰砰砰砰!!!!” 雷炎符爆炸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没有尘土,所以,我看清了。 四道火光中,有三道是在林方明身体之外炸开的。也就是说,在最后一刻,林方明甩掉了三道雷炎符。而炸在他左肩的那道雷炎符,也似乎并没有对他造成预想中的伤害。 林方明还能动!到了此时此刻,他竟然还有那可怕的战斗力。可我们制定的众多计划,已经都用了。我们用掉了所有的计划,看起来却未能伤他根本。 看着四个方向的四个敌人,林方明狠狠扯下脑后的那张已经被邪气侵染到枯黑的定魂符,说道:“又来一个,你们到底还藏有多少人?” 他,竟然冲开了定魂符! 我也狠狠的回道:“对付你这种程度的小角色,我们四个足够了!” 说完,腿部的伤口处传来了一阵疼痛,我低头一看,血已经将绑在上面的衣带渗红了。 林方明一听,勃然大怒,他怒目切齿道:“敢戏耍我,我会让你死的痛不欲生!” 随即,林方明猛的抬手一挥,地面上其中一具孩童的尸体‘腾’的向我撞来。其实,我很想接住孩子的尸体,可我现在接不了这一击。无奈之下我只能拖着一条伤腿想要跑开,可是这样的速度根本躲不及。尸体已经到了跟前,我只能尽力向前扑过去,勉强躲避了过去。我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腿部又传来了剧痛。 “二牛小心!”又是娴子的惊呼。 我抬头一看,另一具孩子的尸体也已经朝我迅猛砸了过来。我知道,这一次,我躲不过去了。 可就在这具尸体要撞上我的时候,尸体却停住了。是苏羽。是她急速的冲了过来将尸体拖住了。 “幸亏有你......”我话说到一半,便看见立在苏羽身后的林方明的身影。 “后面!!!”我冲着苏羽大喊。 “啊!”随着苏羽的一声疾呼,她重重的摔倒在我的面前。而她后背上的衣服多了三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正从里面往外流。 “小羽!” 娴子悲声喊了出来。此刻她怒火中烧,不顾一切的奋臂猛挥,红光再次射向林方明,林方明侧身便躲了过去。娴子手势一变,已经飞出的溜溜球急转而回又冲着林方明急速袭来。可此时林方明已经冲向了娴子。 娴子擅长的远距离攻击,不宜近战,这对她特别不利。可娴子似乎失去了理智,她手势再变,溜溜球在急速中又变换了一下方向,再次冲向了林方明。而娴子本人也毫不畏缩的迎向了林方明。 这是什么战术?这个傻妞在干嘛?送死吗?我急忙的喊道:“别冲动啊!” 林方明长长的利爪冲着娴子斜扫过去,娴子急忙向旁边跳开一步躲闪,可她脚步刚刚挨地,林方明的另一只利爪便直直的朝她刺了过来。在我看来,这一击她应该也还可以勉强躲过的,但她没有。 因为,她根本就没有躲。 两根利刃,一根刺进她的肩旁,另一根切进她的肩上。我仿佛听见刀刃切割骨头的声音。 娴子眉头猛蹙,痛苦的闷哼一声。伸出双手死死的扣住了林方明的手腕,和我最初一样。林方明另一只手正欲再劈下来的时候,红光以至。林方明的后脑被狠狠的砸中了,他痛苦不堪的吼叫一声,强稳住踉跄的身躯,随即抬起一脚,重重的踢在了娴子的肚子上。娴子被踢飞了几米远,蜷缩在地上,脸色煞白。 林方明受了这一下重击,似乎也很不乐观。只见他身体晃了几下,还是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抱着脑袋发狂般的嘶吼起来。可是只片刻,他便又飘立起来,凶相大盛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娴子。 兮焦急的朝着娴子疾奔着。可是,林方明更近。他更快一步的冲到了娴子的面前。 林方明转头看着满脸惊慌疾奔而来兮,露出狰狞的笑容,举起了锋利的爪子。 他想杀死娴子,就在正在赶来阻止的兮的面前。 “林方明受死!!!” 我刚挣扎着爬起来,就听见一声高呼猝然传来,硬是让已经举起利爪的林方明停了下来。 林方明惊讶的循声望去,便见一个女孩双手高举一个类似碗的东西正在朝这里跑来,而这碗里竟然射出一道光束,只是这光束似乎范围有限,只能照在此女孩前方不远处。而这个女孩身后还跟着一个年龄更小的女孩。 不知道林方明是否记得这两位女孩,这二位女孩他是都见过的,因为她们正是探长和西瓜。? 93竟然还不死 我心中大为疑惑,这是什么情况?这不在我们的计划之内! 探长手里拿着的那个正放着光束的‘碗’到底是什么东西?看起来似乎是一件很厉害的法器,可她一个法术界以外的人怎么会有法器? “看我‘大罗法光’收了你这恶鬼!”探长一边跑向林方明一边喊道。 林方明似乎也看出了这件法器不容小觑,谨慎的盯着,身体开始慢慢后退。 随着那‘大罗法光’越来越接近林方明,林方明也终于面露惧色,后退了老远。 娴子暂时安全了,我松了一口气,急忙一瘸一拐的跑到苏羽的面前,将她扶起,向娴子处走去。而兮和探长西瓜也先后到达了娴子的位置将她扶了起来。 探长仍然高举着那法器对着林方明,而林方明也一时不敢轻举妄动。他开始严肃谨慎的打量起周围,片刻后,冷声问道:“你们到底还藏有多少人?都一并出来吧!” 他,是在害怕。 经过了这一些列的战斗,他虽一直未被打败,却也连连中招身受重创,再不敢小瞧我们,早已经没了最初那不惧天地的气势。 我嘲弄的再次说道:“对付你这种程度的小角色......” “我们六个足够了!”娴子和苏羽齐声说道。 林方明又一次听到了这样的回答,估计已经气得浑身冒烟了。 在我们一旁的探长小声说道:“你们三个现在都快血流成河了,就别说大话了。我们制定的计划都用光了也没解决掉这个林方明,现在你们四个主战力中三个受了重伤,这还怎么打?想想下面怎么办吧!” 我紧紧的盯着林方明,不漏声色的小声问道:“你这个什么‘大罗法光’是什么法术,怎么没听你说过?” “我顺口胡诌的!”探长轻声回答。 “什么意思啊?那这个碗呢?”我又问。 “这就是个普通的破碗!林子里捡的。” 探长向前迈出一步走到我的前面,然后我便看清了她手里的东西。那是一个掉了底的破碗和一个迷你手电筒组成的一个......一个震住了林方明的‘厉害法器’。 探长一只手握着碗放在前面,另一只手握着小手电筒放在碗后,如果不是近看或者在后面看的话,还真的有被唬住的可能。 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我一定会大喊一声卧槽,这个真相让我觉得又好笑又好气,好笑是因为她唬住了林方明,好气是因为也唬住了我。一开始我还真以为这探长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呢,我以为这次可以靠她结束战斗了。 “这也行!”我小声的说。 “别说了,你庆幸今天阴天吧,要是晴天的话就没这光束效果了。”探长悄悄回答。 “可这样下去并不是办法啊!”娴子虚弱的说。“时间再久一点林方明肯定会看出端倪,而现在二牛,小羽和我都无法全力战斗了,你和西瓜更是不会法术,可林方明却还有很强的战斗力,我们现在只有兮一个人根本不足以抵抗,这样下去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们还有蒋素英!”我说道。 “蒋素英?”大家都疑惑的看着我。 探长不解的问:“蒋素英的计划部分不是因为属于双刃剑而被我们否决了吗?” “我想试一试。”我说道。“我的伤并不算重,我还可以打。” “可你打算怎么做?”探长回过头问我。 可她这一回头,她举起的两只手跟着上下交错的动了一下,而这一下,对于我们是致命的。林方明终于意识到这件‘法器’是假冒的了,他开始缓缓的向我们飘了过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做,走一步算一步,你和兮先把娴子苏羽的血止住。” 对探长交代完,我一大步一小步的向林方明走去。 探长自知已经被识破,仍然执着的喊了一声“看我大罗法光”后,将碗和手电筒向林方明扔了过去。 破碗和手电筒掉在地上,摔了个稀碎。 林方明看到此处,怒气更甚,疯了般冲我扑了过来。我一手捏张定身符,一手捏张雷炎符,高高举起,等待着林方明的到来,心里想着怎么抵抗他,又该怎么利用蒋素英。 看着已经近在眼前怒发冲冠的林方明,我急忙将定身符飞了出去,随即大喊一声“爆!” 林方明闻声急忙架起双臂护住自己,可是爆炸声并没有传来,因为我扔出去的是定身符。 定身符贴在了林方明的爪子上,我知道贴在头部都定不住他,贴在爪子上效果会更差。可是这个机会也必须利用,我又急忙将雷炎符丢了过去,可还没等我施法引爆,林方明已经一把将雷炎符割成了三段。 符箓被毁便不再有法力,三段符箓簌簌落地,林方明的两只利爪也同时向我刺来。 我前踏一步,身体倾斜,看准每根利刃的缝隙,将自己的双手迎了过去。 我的双手手指顺着每根利刃的缝隙而过,抓住了林方明的两只手。手虽然完好,可我的胳膊却被划伤。我这么做并非有了什么对付林方明的办法,而是在躲闪不了的情急之下随意选择的一种抵抗。 现在我知道了,这种选择是愚蠢的。 林方明的现在的力气是我的好几倍,我抓住他的双手也并不能对他做什么。而他,则不然。 他双臂奋力的向上一提,我便被他高高的甩起。然后,他又猛地向下一拉,我重重的砸在地上,溅起厚厚的尘土。 不远处似乎传来了伙伴们的惊呼,可我听不太真切了。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痛感,简单的来说,我以为我死了。我的眼睛里一片殷红的模糊,耳朵里似乎充满了各种嘈杂的声音却又好像没有任何声音。胸腔内一股气浪翻涌而上,我张开嘴,吐出一口腥甜。然后我感到鼻子里也有血液在流出。 没出息的说,这一刻,我想哭,不知道为什么。 我应该是有近三十秒的时间没有呼吸,就这样瞪着什么也看不见的眼睛闷在地上。随着我猛咳了几声后,一切开始恢复了。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外面的声音慢慢真切。 哦,看来,我还活着。 我挣扎着将身子翻过来躺在地上,看着林方明。 林方明冷笑一声,道:“竟然还不死,你还真结实。” 就在林方明再次想对我出手的时候,我听见了一声稚嫩的,声嘶力竭的呼喊声,这声音......听起来像在剜人的心。 “放了大叔!!!你要找的人是我!!!” 是西瓜。 这个从不让人省心的臭丫头片子又要搞什么?? 94陈家后人 我侧头望去,见西瓜硬是从探长的手里挣脱出来,哭着朝我这边跑了过来。 林方明没有急着杀我,而是一直看着一路跑来的西瓜。 “你刚刚说什么?”林方明冷冷的问西瓜。 西瓜跑过来,站在我的旁边,咿咿的哭着说道:“放了大叔吧,放了他们所有人吧,我才是你要报仇的人。” “你?” 林方明不知道西瓜在说什么,但是他却被西瓜的话吸引了。 “我是陈家的后人!我是陈北仁的孙女!我们陈家欠你的我拿命来还!” 林方明听闻脸色大变,看着眼前的这个丫头,自言自语道:“陈家的后人......竟然还有一个。” “你给我滚回去!” 我吃力的抬起头,冲西瓜喊道。 西瓜满面泪水的来到我的身边,跪了下来,关切的问道:“大叔,大叔你怎么样啊......” “滚回去,你又不听话......” 西瓜擦了一把泪水,哭着说道:“大叔,你不要骂我,我昨天已经预感到了,我今天......我今天是一定会死在这里的......但我可以尽力保护你们活着回去。” 然后,是林方明带着恨意的冰冷的声音。 “既然是陈家的后人,那也该被烧死在那该死的采石场,让你也尝尝我当年的无助和痛苦......不过,我现在没这个兴致了,你只要死就可以了。” “我可以死在这里。” 西瓜毫不畏惧的看着林方明继续说道:“我哥哥已经被你烧死了,现在我也送上我的性命,我们陈家用两条性命来抵你的一条性命总行了吧。但你必须答应放过他们!” 兮在最前面,然后是探长,最后是娴子和苏羽,四个人都向这里跑了过来。 林方明冷冷一笑,“幼稚,讲条件是需要实力的,你们这里的所有人都得死,我先杀了这小子,马上就是你。你先好好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吧。” 说完,四根弯刃带着劲风向我伸了过来。 然而这时候,西瓜早已不顾一切的扑到我的身上,拼命的护住我。 她闭着眼睛,似乎是在等待她自己预测到的死亡降临。 她相信她自己的预感,她相信她今天会死。 我不知道她的预测水平到底什么样,但我怎么能接受这个结果,她是不能有事的啊! “瓜瓜!!!” 不远处传来了四个女人的喊声。 在林方明利爪袭来的最后一刻,我情急之下使出全力抓着西瓜背上的黑帆布闭着眼睛擂了出去。 “当!!!” 一声撞击声过后,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嗡!!!” 随着嗡鸣声的响起,两股黑气升腾而出,黑气缭绕翻腾杀气逼人。一股猛地撞向林方明,顿时将他轰飞了出去。而另一股,竟朝我和西瓜冲了过来。我慌乱的护住西瓜,便觉后背受到一股似大锤砸中般的重击,霎时向另一边飞了出去。 是“黑帆布”! 我的身体再一次承受了一股强烈的冲击,又一口血吐了出来。而林方明右手剩余的四根利爪经受了黑帆布的击打,竟尽数折断了。 现在,我们和林方明都被轰开了,两团黑气已经消散,而黑帆布则静静的躺在地上。 它似乎......不满意我对它的无礼触碰。 现在这个结果虽然是两方皆伤,但对我来说还是有利的。 不过我心中还是难免暗骂:“这黑帆布到底算什么宝贝,连自己的主人也打!” 可转念一想,我并非它的主人,而且师父也告知过不能擅自使用的。不过再一想,似乎也说不过去,这黑帆布我灭人头的时候也算是用了一下,当时却没什么事。实在搞不懂为什么这次会弄成这样。 旁边的西瓜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然后,她愣住了。 “我......我竟然没死?我怎么能没死?......不应该呀,我昨晚明明已经感觉到......” “别管你那不靠谱的预测了!”我喊道。“傻丫头,快去你姐姐们那里。” “可你怎么办?”西瓜叫喊着说。 “滚。”我无力的喊了一声。 刚说完这个字,一股吸力就把我吸了过去,我想挣脱,可是身体状况太差,实在没有更多的力气。 我被林方明吸了过去,他用断了利刃的右手掐住我的脖子,将我举了起来,左手的刀刃抵在我的肚子上。 “慢着!林方明我们谈谈!”探长她们赶了过来慌忙的喊道。 探长紧张的话语有些颤抖,她继续说道:“等等,等一下林方明,两败俱伤对我们都没有好处,你先放下他,我们何不好好谈谈?” 林方明看着她们,嘴角慢慢裂开了。然后,三根利刃缓慢的扎进我的腹部。 “呃啊!!!” 尖锐的切肤之痛瞬间传了过来。 “大叔!......” “二牛!......” “队长!......” 三根利刃从我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这一次,你还不死吗?”林方明恶狠狠的瞪着我。 探长她们看着我被三根利刃高高的挑起,怔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更不敢轻举妄动。 我的呼吸开始有些困难,于是我大口的吸着气,却引得一阵咳嗽,每咳一声,都牵扯着伤口的剧痛。 我看着林方明,轻轻的说道:“我终于明白蒋素英为什么不告诉你了,你太自私了,你确实不配......” ‘蒋素英’三个字传到了林方明耳朵里这一刻,他霎时如五雷轰顶般呆呆的定在了那里,一动不动的定了很久。 “小英......”半晌后,他终于开口问我:“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还记得二十年前......你与蒋素英最后一次约见的那个晚上吧......她告诉你她怀孕了......可那孩子其实并不姓潘......而是姓林!” 林方明此时眼睛瞪得似乎要冒出来,他浑身战栗的问道:“你是说......你是说......” “没错......她怀的......就是你的孩子......” 林方明眼中有悲痛,似乎也有喜悦,他低下头,自顾念叨着:“怎么可能......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不可能!!!” 林方明左手狠狠的一扭,利刃在我腹中搅动了一下。 “你胡说!你敢骗我!我和小英从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她那么爱我,如果孩子是我的,那你说当初那晚她为什么要骗我?她为什么不跟我走?” 说完,他又扭动了一下。 我疼的撕心裂肺,闷哼了几声。 “因为她说你不配!!!” “我不配?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哪里不配?”林方明此时的凶相全然不在,而是一副悲痛到极致的神色。 “你想知道......何不亲自问问她呢......” 林方明满眼的疑惑,“亲自问她?” “是啊......”我虚弱的说。“蒋素英的魂魄现在就在我身上,我把她放出来,你自己来问。” “在你身上?” 林方明的眼中有着很明显的戒备,因为对于他来说,我是诡计多端的。但他眼中更多的却是期盼,他一定希望这一次我没有骗他,他希望在时隔二十年后,能再次见到蒋素英。哪怕,都是以鬼的形态。 看得出来,他,虽然伤害过她,但他,确实很想她。? 95鬼魅之血 我艰难的从口袋中拿出那个密封好的陶瓷罐子,举在林方明的头顶,说道:“就在这里......” 林方明紧紧的盯着这个罐子,眼睛里泛着润泽的光,这光中包含了按捺不住的期盼,包含了跨越岁月的思念,包含了不知所措的紧张,也包含了不知该如何面对的恐慌。 良久,他终于开口,缓缓说道:“把它给我。” “我可以把它给你,”我咳了一声,冷冷说道:“但我要提醒你,在这个罐子里,不仅有蒋素英的魂魄,还有一张雷炎符......” 听我说到这里,林方明脸色大变,他惊骇的看着我,“你要干什么?” “只要我......或者我的同伴,稍一施法......雷炎符的威力你见识过,你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样......你将永远永远再见不到蒋素英......” “不要!不要!”林方明吓的慌忙说道。 “现在......我们是否有实力与你讲条件了?” “可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林方明问怀疑的说。 “如果我没有见过蒋素英,我怎么可能知道关于孩子的事......实话告诉你,我们最初是打算找到蒋素英后让她来劝阻你的。可她根本不想见你,无奈之下我们只好强制把她困在这里了。不过,她说我们抓了她也没有用,她不会见你,更不愿意和你交谈......你当然可以不相信我,那我们就来赌一把。别怪我没提醒你,一会儿等这个罐子爆炸的时候,你可要盯紧它别眨眼,因为只有在罐子炸开的一瞬间,或许你还能有机会看一眼蒋素英的样子......” 林方明急忙阻止道:“别!别!......如果里面真是小英,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我会放了你们所有人,陈家丫头的小命我也不要了!” “成交。”我道。 “好!好!把罐子给我。” “你没看见上面贴着符吗......凭你是打不开的,我帮你把她放出来......” 林方明点了两下头,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头顶上空的罐子,张大的嘴巴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了。 我扯下罐子上面的符纸,暗暗凝聚一口气,使出仅有的力气猛地将罐口的塞物拔了下来,朝着林方明张大的嘴巴倒了下去。 “我给你!都给你!” 满心的期待早已把林方明的警惕压了下去,他猝不及防,红色的液体从罐子里涌进了他的嘴里。 突发此变故,林方明骤然大惊。他一把把我扔在地上,自己也倒在地上痛苦不堪的嚎叫着打起了滚。他双手发狂的撕扯着自己的喉咙,胸膛和腹部,口中冒出滚滚白烟。 我躺在地上侧头看着满地打着滚惨叫的林方明,想起了他对我说的一句话。 我看着他,虚弱的说道:“这一次,你还不死吗?” 这,便是我的秘密武器——鬼魅之血! 摆脱了林方明,娴子她们赶了过来。兮急忙脱下外衣,紧紧的系在我的肚子上。 “那......是血吗?”探长吃惊的问。 “是二牛的血。”娴子悲伤的说,看来她已经猜到了。 兮将我扶坐起来,我虚弱的倚靠在她身上,轻轻的说:“我请他喝一杯。” 兮擦了一把眼泪,哽咽的说道:“你不要再说话了。” 林方明此时已经瘫软的趴在地上抽搐着,口中流出粘稠的脓水,看起来惨不忍睹。他直直的看着我,说道:“果然......还是陷阱......你们根本没见过小英......” “我们确实没有强行抓蒋素英,我们找到她后又放她回去了,但除了这个,其他的都是真的,她确实曾怀了你孩子。”我说。 “那就是真的了......”林方明自言自语道。 “呵呵呵呵......我不配......她觉得我不配......” 林方明,笑着,哭了。 看着林方明这样的惨状,西瓜小心翼翼的问我们道:“我们......这是赢了吗?” 探长看了看,说道:“看起来......好像是。他应该没有战斗能力了。” “我没有死?我们赢了,我竟然没有死?”西瓜惊讶的张大了嘴。 “别傻了,怎么会让你死,我可不想无颜面对师弟。”我轻轻说道。 “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探长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林方明双手猛拍一下地面,整个身体迅速朝着庙宇飞去。 “他竟然还能动!”苏羽惊讶道。 “可他想做什么?进庙宇吗?以他之前的状态都未必能冲进去,现在更是不可能的。”娴子说。 到目前为止,我们之所以能够险胜林方明,是因为将他与摄魂碑完全分离了,他借助不到摄魂碑的力量。可一旦他能够回到庙中,回到摄魂碑的身边,那么可以说,我们的努力将全部白费。 正如娴子所言,林方明狠狠的冲庙门撞去,可他撞上了灵符链。在他触碰到灵符的时候,那道灵符微微闪亮一下,一束雷电自符中跳出击中林方明,林方明瞬间被弹了出去。 “林方明,别再做无谓的抵抗了,接受制裁吧。”探长喊道。 林方明并没有放弃,他再次跃起撞向庙门,再次被弹飞。看着林方明飞蛾扑火以卵击石般的举动,我们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怜悯。 “林方明,别挣扎了,我们会给你一个痛快。”兮说道。 林方明无视我们的忠告,他扑到庙门前双手死死的抓住灵符链,硬生生的承受着电击,嘶喊着用力拉扯着灵符链。 “这样下去还是会很危险,快阻止他!”我急忙喊道。 兮将我交付给探长,飞快的向着庙宇冲了过去。 林方明忍受着电击之苦,他那一缕早已伤痕累累的魂魄之身,更是被雷击的残缺不堪。可他依旧执着的一下一下的扯着灵符链,无论如何也不放手。 我们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疯狂撕扯着的林方明和飞速疾奔过去的兮,心里揪的紧紧的。 一定要赶上啊! 记不清是从哪里听得过这样一句话:你越担心一件事的发生,它就越会发生。这句话在这一刻得到了验证。我们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林方明竟然扯断了灵符链!就在兮快要抵达的时候。 灵符链属于一个整体,如果有一处损坏那么法力都会大大的减弱。现在灵符链断开了,庙门之处便有了一个缺口。 看着林方明的身影‘悠’地飘进庙宇,兮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我们所有人都不知如何是好。 林方明又回到了摄魂碑的身边,回到这个既能镇压他也能给他力量的可怕之物的身边。 片刻后,雷声骤起,乌云翻涌,天空更阴沉了。 看来,要下雨了。? 96如此惨烈 林方明再次从庙宇之内出来的时候,庙宇外灵符链上所有的灵符都燃烧了起来,顷刻间,便化为灰烬。 林方明,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林方明了。他浑身被青气笼罩着,整个身体似乎已经被青气侵蚀,他的脸色遍布了若隐若现的青丝。他根本就没有理会一旁的兮,而是带着强大的气场缓慢的向我们飘了过来。 大家已经惊得说不出话,经过这一系列的拼死折腾,林方明又恢复战斗力了,而且比之前更要强大。而我们已经成了残兵伤员,再没有与他抗衡的能力了,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原来都是徒劳。那些精心设计的计划,默契的配合,和用拼命换取的伤害,都没有意义了。 我们从一开始就是在白费力气。 我苦笑一声,轻声说道:“不打了,我们......就到这吧。” 娴子脸庞上滑过两滴眼泪,咬了咬牙,沉重的点点头。“大家都尽力了......” 探长紧锁着眉头,极为不甘地骂了一声:“靠!这种转变还真是意外。” 兮缓过神来,开始从后面又追赶林方明,她想阻止他靠近我们。 匕首飞过,插在林方明前面的土地上,示意他止步到这里。 林方明转头过去,看到兮正视死如归的瞪着他。 一道青光飞向了兮,兮连忙举臂去挡,却也被击飞了很远,摔在地上。 “算了吧,兮。”我冲着兮喊了一声。 可就在我转过头的时候,西瓜确又一次跑了出去。 她跑过去,站在了林方明的面前,认真严肃的说:“林方明,将你镇压在这里是爷爷的不对,可自从他知道了你是受了冤屈之后,就生了一场大病,没多久就去世了。他每天都活在自责,内疚和深深的痛苦之中。爷爷也是因你而死,哥哥也被你烧死了,我的命也可以给你,我们陈家三条性命难道还不够偿还你一条性命吗?你放过他们吧,他们和你并没有半点仇恨啊。” 林方明神情漠然的看着她,淡淡道:“既然你这么勇敢,那我给你一个机会。” 他指着面前地上的匕首继续说道:“用它结束你自己的小命吧。” 西瓜沉默了。 “不敢吗?”林方明嘲讽道。 “你说话要算数。”说着,西瓜拔出了匕首。 她双手握着匕首,在自己的胸前挪动了几下,在确定了自己心脏的位置后,对准了那里。 她默默的说着:“爷爷,哥哥,我来找你们了。大叔,姐姐们,再见。” 随后,她哭着喊了一声后,便使劲的向自己的心脏刺去。 “当!” 红光飞过,西瓜手里的匕首在空中画了一个弧线,落在了林方明的身后。 溜溜球掉在地上,娴子也已经到了极限。她重重的喘息着,脸色煞白。她冲着西瓜虚弱的说道:“瓜瓜,快回来,别犯傻。” 西瓜转过身,我看见她满面泪水。 “娴子姐姐,你就让我为大家做点什么吧,别再阻止我了,这是我的宿命。”西瓜说。 “什么狗屁的宿命......你赶紧给我死回来!”我喊道。 “大叔......你骂吧,反正这是你最后一次凶我了,也是我最后一次不听你的话了......” 说完,西瓜转回身向林方明身后走去,她要再次捡起那把匕首。 “瓜瓜,快回来!”大家焦急的喊道。 “臭丫头,你敢!”我无力的喊着。 可当她走到林方明的侧面时,林方明抬起了一根手指,那根长长的利刃上闪着寒光。 “还是我亲自来吧。” 利刃刺进西瓜娇小的身体,从她的胸膛贯穿而过。血,从刃上缓缓滴落。 西瓜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她以为她成功的说服了林方明,她以为林方明已经答应了。她纤细的小手在林方明的胳膊上胡乱的抓着,渐渐的没了力气。 “你一定要......说话算数......求你了。”西瓜看着林方明苦苦哀求。 我们看着眼前突如其来所发生的一切,有些不敢相信,仿佛这只是一场梦。 林方明轻轻的扬了一下手臂,便将西瓜高高的甩了出去,扔了回来。西瓜像一个被主人丢弃的布娃娃,轻盈的跌落在我们前方。 我爬过去将西瓜拉进怀里,看着她有些涣散的瞳孔和微弱的呼吸,轻声说道:“丫头......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我说过西瓜不能有事,可她还是出事了,就像她自己预感到的那样。其实我当然也曾想过,如果我们不敌林方明,那么我们所有人都会死,西瓜当然还是会死。 可我没想过的是,我还活着,她,却要死在我的前面了。 “瓜瓜!瓜瓜!!!”兮叫嚷着跑了回来,看着躺在我怀里的西瓜,一瞬间,泣不成声。 娴子缓慢的站起身来,痛恨的瞪着林方明。“她只是个孩子......” 苏羽双手紧紧的按住西瓜胸口上涌着血的伤口,嘴里说着:“西瓜,没事的,你要坚持住......” 一滴冰冷的水珠落在我的眼睛里,顺着我的眼角淌了下去。 下雨了。 我的后颈有些发热,而且似乎越来越烫。是纹身的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融化。 然后我的身体似乎变的轻了一些,还有一种通透的感觉。怎么形容呢......以前刚学会法术的时候我就感觉到自己发挥的总是不能透彻,就类似我身上有一些被堵死的经络,而现在这些被堵死的经络似乎通开了一根。 身体没有那么沉重了,我或许可以再站起来了。 林方明不慌不忙的飘向我们,现在的他确实没必要在慌忙了,我们谁也逃不掉。 我站起身来,迎着他走了过去。 林方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后一道青光向我袭来。这一次,这青光似乎慢了一些,我一侧头,青光擦着耳边飞过。 接近林方明的时候他的利刃划了过来。还是慢。我前迈一步躬身躲过,一张雷炎符顺势就要拍出。可是,我定在那里。一股熟悉的强大力量将我牢牢的压制住,使我动弹不得。 “啊!!!”我憋闷的大叫一声。 随后,我感觉到身体一震,周身似乎有丝丝光芒掠过,但是瞬间就消失不见了。而不知为何,我也挣脱了那股压制我的力量,又摔在了地上。 林方明站在我的面前,惊讶的的看着我,冷冷说道:“小子,还有花样!不过在这强大差距的力量面前,任你们再多的阴谋诡计也都无济于事。” “你已经没有机会了,没有回头的机会。”我说。 “回头?”林方明突然凶狠起来。“你真以为凭你们这些毛孩子的几句话就能解开我二十年的恨意?你知道二十年有多么漫长?!你知道在这漫长的痛苦中,我的恨意未曾有过一丝消减?!你真以为凭你的这点道行就能度的了我?!” “我现在不想度你,我只想灭了你。” “可你没这个能力!”林方明一把掐住我的喉咙。 “我不能,还有别人,总会有人来制裁你。”我狠狠的说。 我以为到了这个时候,林方明该出手杀我了。可是出乎意外的是,他没有。他松开了他的手,开始望着天上撒着三三两两雨滴的乌云出神。 良久,他开口说道:“我们做个交易吧。”? 97黑白再现 他没有杀我,反而要和我做交易?现在我们都在他的魔爪之下苟延残喘,再没有一点翻身的可能了,这种情况下,他为何提出要和我们做交易?我们手中还有什么筹码吗? “跟你做交易,呵,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我说道。 “你以为你就是个可信的人吗?”林方明愤怒的喊道。 我一听,苦笑摇头,竟无言以对。 随即,他平复了一下语气,接着说道:“这次是真的。” 见我久久不回答,他自顾说道:“一命换一魂,你帮我把小英带来,我可以放了你们其中一人,至于放谁,你说了算。” 其实我能感觉得到,这一次,林方明是认真的,他不会食言。蒋素英对他来说确实很重要,他是一个足够痴情的人。 我本来想告诉他,我不会帮他,因为我想看着他受尽痛苦,无论是哪一种痛苦都好。可是突然间一个念头在我脑中闪过,我为什么要拒绝他呢,我们现在的情况是会全军覆没在这里,那我为什么不珍惜这个机会呢。 我想了想,说道:“我确实可以把蒋素英带来,不过我一个人做不到,我需要同伴的帮助。” “不要跟我讲条件,更不要和我耍花样,一命换一魂,你怎么做到我不管,我只会放一个人,要不然你就选择都死在这里。” 沉默了片刻后,我点点头,问身后的大家:“你们愿意帮我吗?” 探长有些谨慎的看着我,问:“你真的要和他做这个交易?” “总好过全部都死在这里的好。”我答道。 “那你打算怎么做?”探长又问。 “再下冥界。” 看着大家吃惊的表情,我继续说道:“兮,苏羽,把我的魂魄送入冥界。” “我......” 我知道苏羽想说她根本没试过,或许她根本就做不到,但她没有说下去。她应该是意识到,我既然答应林方明去找蒋素英,却没有再选择请笔仙的方式而是选择几乎没有成功率的下冥界,一定是有我的用意。 虽然她并不知道我到底要做什么,但她知道她不能在林方明面前让我露出马脚。 兮也支支吾吾的说道:“可我并没有带......” “什么也不需要,你只要把门打开就好。”我打断道。 “可是没有烛火的指引你怎么回来啊?”兮担忧的问。 “管不了这些了,先把我送下去,剩下的事我再想办法。”我说。 娴子急忙说道:“难道你忘了这是多危险的一件事了吗?” “已经没有比眼前更绝望的事了。”说完,我又对着兮说道:“记住,还是上次的地方。” 我特意将‘上次’二字加了重音。 兮讶了一下,似乎会意,然后和苏羽对视一下,点了点头。 兮端坐在最前面,我紧贴在她的身后,而苏羽又在我的身后。 没一会儿,兮开口说道:“可以了。” 苏羽听到后点点头,剩下的,就看她的了。 我觉得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推着我。不仅是在推我的肉体,似乎还在推我的灵魂。这让我有一种胸口发闷,胃部翻腾的感觉。 苏羽双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一下又一下的推着我。我转过头看去,见雨水和汗水成道的从她的脸颊滑过。 “队长,你转回去,不要分心,尽量的放松自己的精神。”苏羽道。 就在我转回头的时候,突然觉得身体一下没了重量,一种类似内脏破身而出的感觉,然后就没有感觉了。我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了一下自己,发现是兮的身体。后面传来了苏羽的喘着粗气的声音。 “竟然......成功了。” “我要下去了,在我回来之前你不许伤害她们任何一个人,因为我还没有决定到底要用谁交换蒋素英。如果我回来后发现你食言,那我绝对有办法让你的期盼变成一场空。” 我警告着林方明。我听见自己说的话是以兮的声音发出来的,这种感觉很奇怪。 “别废话了,你有十分钟的时间,如果到时候你没有回来,你将连跟她们道别的机会都没有。”林方明冷冷的说。 “好!”说着,我闭上了眼睛。 人死了,灵魂与肉体就会彻彻底底的分开,二者之间不再有联系,不再互相影响。可是如果人非死亡,而是类似灵魂出窍这种,那么二者之间还是会互相影响的。比如身体如果在有着病痛的情况下,那么此时的灵魂也会有着一定程度的虚弱。反之,如果灵魂受到创伤,肉体也会感到不适。 穿过兮留下的那道门后,这里,一片模糊,雾气蒸腾。 此时的我虽然是魂魄之身,可还是受到了肉体的伤痛影响。我按着印象中的感觉,强撑着顺着一个方向一路跑去。几分钟后,便看见了那宏伟的建筑——无常殿。 我当然知道蒋素英不在这里,因为我要找的不是蒋素英,而正是那两位无常老爷。 我来到无常殿的门前,放声大喊道:“谢必安!!!范无救!!!出来!出来!!!” 刚喊了没几声,就感觉到侧面一股劲风袭来,我扭头躲过,便见一道乌亮的黑色铁链的一头从我侧面飞了过去。我以为我躲了过去,可那锁链又急速折回,狠狠的抽在我的脸上。我被抽了一个大跟头,栽倒下去。 “哪里来的野魂,敢在这里大呼小叫!”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忙抬头循声望去,看见了两个高高瘦瘦的男子。他们一个面容冷峻,一个温如暖光,一黑一白两身西装,正风度翩翩的走了过来。 这二位,正是我要找的无常二爷。 我此时趴在地上,连忙行礼,高喊道:“二位老爷,情急之下,无意冒犯。我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情,想请二位帮忙。” 黑无常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冷声道:“你并不是这里的鬼魂,怎么会来到这里?” “是是,我是阳间法术界中人,我来这里是求二位老爷帮我收服一个恶鬼,我的同伴现在正面临着生命危险,求二位老爷赶往阳间带走这恶鬼啊。” 白无常也走了过来,微笑说道:“你们修道之人自己搞不定竟然来请我们帮忙?这事儿可真新鲜,你还真够勇敢。” 黑无常眉头一皱,“我们是你随便就能支配的杂役吗?” 然后,黑铁链又在我身上抽打起来,疼我哇哇直叫。 我急忙辩解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有更合理的理由请二位老爷出山。” 白无常拉了一下黑无常,道:“小黑,你先别急着打他了,先让他说完。” 铁链终于停了下来。 98我回来了 我忙说道:“二位老爷,我知道您二位是不会随便为一个鬼魂而出山的,但是如果我说摄魂碑也在那里呢?” 听到摄魂碑三个字,二位无常同时变了脸色。 黑无常一把拎起我,“你知道摄魂碑?” “是,那恶鬼现在借助了摄魂碑的力量,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我听说摄魂碑乃冥界阴司之物,现在却落于阳间,所以我想二位老爷或许正想收回,然后......念在我给二位通报消息的份上,就顺便帮我们收了那恶鬼吧。况且把留在阳间的鬼魂带回冥界本不就是二位的职责吗?这是一举两得的事啊。” “啪!”铁链又无情的抽了我一下。 “那些无名之辈的孤魂野鬼既然想留在阳间就并非属于我冥界,我们的职责还用不着你来制定。” 白无常对黑无常说道:“摄魂碑当年不是落入了妖狐一族的手中后便再不知去向了吗,怎么现在又出现了?” 黑无常淡淡道:“谁知道,先把他带回去审问一下再说。” 我一听急了,“二位老爷,我时间不多了,不能跟你们走,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随我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黑无常神色一冷,黑铁链又开始‘啪啪’的抽打着我。 我蹲在地上双手护住脑袋,顶着疼痛,大喊道:“我没时间了,我不能跟你们走,真的不能。” 白无常伸手握住铁链,对黑无常说道:“你总打他干什么,我觉得他不像在撒谎,他也不敢。再说了,我们都多久没上去过了,现在突然想上去透透气了,你陪我去吧。” 黑无常看了白无常一眼,轻声说道:“老白,你知道,这不合规矩。” “你呀,就知道规矩,你总是把什么规矩都看的那么重。咱们这里的小鬼差们都说你是老古板。”白无常笑道。 黑无常面色一冷,“敢这么放肆!是谁说的?” 白无常捂嘴一乐,“诶呀,这个不是重点,你知不知道我要说的重点是什么呀,是你不要太古板!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是大事,谁又敢责问你黑无常大人。” “老白,你这个想法是不对的......”黑无常严肃认真的说道。 白无常不等他说完,打断道:“行了行了,没完没了的,哥带你上去转一圈。” “我才是哥!”黑无常纠正他。 白无常轻笑一下,没有理他,而是径直走到我跟前,伸出修长的手,要拉我起来。 我心中一阵感激,伸手正要去拉他的手,便感觉到一股寒光在瞪着我。我转头看去,黑无常正冷冷的看着我,那眼神冷如冰霜,似乎在说,你敢! 我心中顾忌,伸出去的手僵在了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如果我不去接白无常的手,那是不敬,可如果我接了,从黑无常的眼神来看,我或许会死的更惨。 白无常看着僵住不动的我,转头看了一下黑无常,轻笑一下,将我拉了起来。然后扯着黑无常的胳膊,柔声道:“小黑,陪我去一下吧。” 黑无常沉默片刻,瞪了我一眼,对白无常说道:“好吧,我们就去把摄魂碑带回来。” “还要收了那恶鬼啊!”我急忙提醒。 黑无常狠目再瞪,白无常急忙拦住了他,笑着对我说道:“嗯,我记得了。” “二位老爷,事不宜迟,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我指着来时的方向,对他们说道:“前方有一道门可以通往阳间,我这就带你们去。” 白无常轻轻摆摆手,示意我不用急。 黑无常盯着远处已经几乎就看不清的门,片刻后,轻声说道:“那里啊。” 说完,黑无常双臂张开,慢慢的抬了起来。然后一件长长的黑袍便凭空出现,披在了他的身上,而他的头上也莫名多了一顶黑色长帽,上书四个字:天下太平! 再看向白无常,同样的一身白袍白帽,帽上书有四字:一见发财! 不知道为什么,这二位老爷换上了这一套装束,我的心里竟然莫名的跟着激动了起来。看着更添了几分潇洒帅气的二位,我心中说道:哦!原来这二位老爷去阳间也是要穿正装的。 我见二位无常终于换装完毕,便要焦急的跑向远处的门。可我刚迈出一步,一只手便撘在了我的肩膀上,然后是另一只手搭在我另一个肩膀上。 我回头看去,只见黑白无常站于我身后左右俩侧,分别以他们的左右手按住我的双肩,我正纳闷这又是要干嘛,周围便突然有一股劲风凭空而起,然后旋转起来。两侧的黑白衣带随风而舞,而我被吹的睁不开眼睛。 我紧闭着眼睛,还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便突然感觉到了眼前似乎有了些许光亮。我忙睁开眼睛,看到周身的劲风渐渐消退,而我的同伴们和庙门前的林方明此时都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看来,我回来了! 我就这样回来了,如梦幻一般。我有些恍惚,有些不太敢相信。我回头望去,我的双肩上那两只手还在,我身后的一黑一白二位大爷还在,他们一位面容冷若冰霜,一位笑容可掬。 所有人都懵了,所有人。 当然,最诧异的还是林方明。他没有等来蒋素英,等来的却是黑白无常。他意识到,我又一次骗了他,他意识到,跟我做交易确实是不明智的。他愤怒,但他不敢轻举妄动,在黑白无常如山般的威严和气场面前。 我看见兮还端坐在那里惊讶的看着我,她还在为我守护着那扇门,她还在疑惑我为什么没有从她开的门回来。 白无常在身后轻轻的推了我一把。“你可以回去了。” 我便身不由己的飘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肉体的伤痛又清晰的传了过来。 雨滴比之前似乎密集了一些。? 99尘埃落定 白无常好奇又有些兴奋的打量着我们所有人,打量着林方明,打量着周围的草木土地,打量着空中的阴云和落下的雨滴。 “上面已经是秋天了呢。”他说。 黑无常正相反,他没有去看任何一个人,甚至没有去看任何一样东西,他只盯着庙宇的方向,但我们都知道,他看的不是林方明,而是摄魂碑。他仿佛感受到了摄魂碑的气息,然后,猛的冲庙宇飞了过去。 黑白无常的装扮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林方明当然也一定知道这二位的身份,他也看出了黑无常的目标——摄魂碑。 林方明短暂思忖了片刻,随即数道青光迸发而出,直直射向正飞往庙门的黑无常。黑无常依旧无视着林方明,他的黑色身影在空中左右闪过,就轻而易举的躲过了数道青光。林方明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他浑身青气蒸腾,也向着黑无常迅猛的飞了过去。 黑无常黑色的身影与林方明青气缠绕的身影‘相遇’了,可是,一晃而过。 林方明远远的飞了出去,重重的跌在地上。而黑无常则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一直飞到庙宇门前,站在了那里。 林方明挣扎的爬起来,意欲再去阻止。可是,一只修长的手轻轻的抚在他的头顶。他回头望去,便看见一张温暖帅气的脸正微笑的看着他。白无常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站在了他的身后。 “如果你够聪明,就不该乱动。”白无常笑着对他说。 事实证明,林方明并不傻。其实他敢对黑无常出手已经出乎我的意料,我不知道该佩服他勇敢还是该嘲笑他的无知,或许他以为摄魂碑赐予他的力量可以抵挡一切。不过这一次,在了解了黑无常的可怕后,白无常的善意警告对他来说几乎等同于圣旨一般。 黑无常抬起手,五指回勾,近两米高的摄魂碑就这样从庙宇里飞了出来。然后,石碑在他的面前碎裂炸开。灰白色的小石块儿纷纷落地,而其中有一些乌黑色的小石块儿则纷纷重聚,汇集成一块小小的石牌,飞到他的手中。 原来,那,才是摄魂碑真正的面貌。 “那是属于我的宝贝。”林方明在远处心痛的大喊,却仍旧不敢动弹。 黑无常飞到白无常的身边,我以为以他的暴烈性格应该对林方明施以惩罚了,可他并没有,他根本没在意林方明。他将手中的小摄魂碑展示给白无常看了一下。 “还真是摄魂碑。”白无常说着,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说道:“小子,这次算我们欠你个情。“ 我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一个陷阱,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也不敢接这个情,我连忙说道:“不不,是你们帮我才对。” 白无常一笑,“我是讲理的,抓他回去虽说是你的请求,但这两件事毕竟相差巨大,和找回摄魂碑相比,顺便带他回去,根本不值一提。” “老白!”黑无常制止道:“你这是在放纵。” 说着,他转过身来,冷峻的目光扫视着我们每一个人,“你们都给我听好了,阳界有阳界的规矩,阴间有阴间的秩序,人就是人,鬼就是鬼,人鬼殊途,阴阳永隔,再无瓜葛。这次召回摄魂碑,你们功过相抵我不再追究。但你们若胆敢再擅闯冥界惊扰亡魂,我定叫你们有来无回,永世不得翻身。”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敢说话。看来我们确实是太莽撞了,冥界真不是随便闯的,两界之间的秩序,我们不懂的太多了。 片刻后,黑无常又冷冷看我一眼,问:“你们用摄魂碑镇压了他?” 我回答道:“是一位前辈。当年这个恶鬼作乱,很难降服,所以前辈才用摄魂碑将他镇压在这里。” “真是愚蠢,你们阳间有很多麻烦本都是没可能发生的,是你们做事的方式太蠢,才会出现难以收场的后果。摄魂碑是该用来镇压鬼魂的东西吗?”黑无常厉声说。 白无常也摇摇头,说道:“摄魂碑乃冥界法宝,并非你们阳间的法器,用它来镇压本该属于冥界的鬼魂,你们说荒唐不荒唐?最开始能够镇压是因为摄魂碑强大的力量,可是年长日久,被镇压的鬼魂很可能会对摄魂碑产生一些了解而加以利用,最后甚至可能成为一个灾难,这是不是属于作茧自缚?” 二位无常说完,我们这才明白摄魂碑的可怕和这种做法的危险。以我们现在的了解来看,林方明应该还不算完全可以控制摄魂碑,但光是借助一些摄魂碑的力量和摄取魂魄的本性,就已经强到可怕。 林方明看着黑无常手中的摄魂碑,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心痛。 白无常看出了林方明的心思,笑道:“凭你是控制不了摄魂碑的,它永远不会属于你,不过,你却很有可能属于它。” “老白,我们走。”黑无常对着白无常说道。 “这么快......”白无常扫了一眼我们众人,“那么,再会了。” 就在这时候,林方明大叫着想要挣扎,“我不会跟你们走,我的事情还没办完,我的仇还没报!” 黑无常的眉头拧了一下,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根长长的黑色锁链。锁链从他的手中飞出,绕着林方明的身体迅速的将林方明困了起来。林方明被锁链牢牢的缠住,而锁链的另一头就握在黑无常的手中。 “这次由我们两个亲自来接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说着,白无常手中也多了一样东西,一件白色的类似于‘招魂幡’的东西。他把那东西举在林方明的眼前,只轻轻的摆了摆,林方明便木纳的听从了他们的指示。 现在,他们就要走了,带着林方明。看着躺在娴子怀里奄奄一息的西瓜,我有些心有不甘。 “你们就这么带他走了?”我问。 黑白无常回过头,不解的看着我。 “黑爷,你不对他做一些惩罚吗?”我气呼呼的问。 还没等黑无常说话,白无常先开了口。“小黑也不总是那么暴力的,我们自有我们的处理方式。” 白无常此话一出,我更有些愤怒。之前为了求这二位爷帮忙,我好话说尽,大气都不敢出,却也挨了一顿好打。可这恶鬼林方明已经对黑无常出手了,黑无常却没有动它一下。就打算这么让他舒服的走吗,那也太便宜他了。 “我可是挨了几顿好打呀?”我大声质问。 黑无常神情中出现了一丝不悦。 白无常看了看木纳的林方明,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然后他抬眼再看向黑无常,眼神极暖,不易察觉的笑了。 然后,二位周身劲风再起。 “小黑,你说这几十年,冥界的秩序是不是真的太松散了?” “你知道就好。” 劲风渐渐消散,带着林方明的黑白身影,也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中。 结束了吗? 这一切!? 100重返茅屋 我走到娴子的身边,看着躺在她怀里的西瓜,轻轻说道:“丫头,你成功了,林方明被咱们打败了。你和你哥哥都是陈家的英雄,是整个村子的英雄,你爷爷现在也不用再担心了,他一定会为你们兄妹俩感到自豪的。” 周围很静,很静。能听见雨滴落下来砸在枯叶上的声音,还有四个女人吸鼻子的哭泣声。 “大叔......” 西瓜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娴子把西瓜交到我的手里。“你大叔在这,我们都在这。” 我看着怀里的西瓜,发现她面色不再那么苍白了,反而有了一些血色。眼神也不再那么涣散空洞,而是有了神韵。 这是好转的征兆,我心内大喜,猜想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会不会是黑白无常暗地里为了奖励我而做了什么?然后我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心,仿佛掉进深海。 这,是回光返照。 “大叔,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怎么能抱我呢?” “是啊,你长大了。” 西瓜轻轻笑了一下。“大叔,你们都活下来了,你们都没事,太好了。” “我们都活下来了,你也会没事的。” “大叔,刚刚我好像看见爷爷和哥哥了,他们在向我招手。” “你是太想他们了......” 西瓜咳出了一口血,我轻轻的帮她擦拭干净,问:“丫头,你有什么心愿让大叔帮忙的吗?大叔一定会帮你做到的。” “嘿嘿......”西瓜傻傻的笑了一声。“大叔确实能帮到我呢,可是我没机会了......” “是什么?”我问。 西瓜笑着摇摇头,“你有你的秘密,我也有我的秘密。” “你不说我怎么帮你完......” “大叔......”西瓜打断了我。“大叔......谢谢你。娴子姐姐,兮姐姐,苏羽姐姐,幽姐姐,谢谢你们。真的真的谢谢你们。” 西瓜的气息开始变得虚弱了,说起话来也越来越艰难。她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水葡萄般的眼睛闪闪发亮。 “大叔......以后的某一天......你会突然想起我吗?” “会呀。” “大叔......其实......能这样的死......我觉得......也挺............” “丫头?” “瓜瓜?瓜瓜!” ...... 西瓜走了。脸上挂着微笑。 雨,一瞬间,倾盆而下。 疾雨骤泄,噼噼啪啪的砸在我们的身上。我脱下外套,盖在西瓜的身上,将她抱了起来。 娴子她们三人也都站了起来,双手合十,立于胸前。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雨声很大,却盖不住四个人的声音。我们的声音穿透风雨,树木,直传到了远方的天际。 天际边,似乎有一缕烟魂渐渐的消失不见。我仿佛还能听见那个缠人的声音在我耳边叫来叫去。 大叔!大叔?大叔......大叔。 丫头,再见了。 因为伤势,我们在村里停留了几天。 黑山村有一位近九十岁高龄的老太太,就是那个曾经给我指点过的老太太。她曾经是一位医者,懂一些很老旧的医术。村长亲自带人把我们送到了相距甚远的县医院,回来以后我们就在老太太的指示下调养。 这些天我们都住在了村长的家里,吃喝都有人照看。我们三人中苏羽的伤势相对较轻,其次是娴子,而我算是比较严重的了。不过还好,一切都已经没什么大碍。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恢复的都很快。我问老太太到底是给我们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为什么我们会恢复的这么快。老太太只是笑着说,是我们年轻人的身体好,所以才恢复的快。 有一次她突然神秘兮兮的说我似乎命犯孤星,我问她是什么意思,她说她也不知道。 后来村长病了。老太太说,村长是因为心内焦虑,年龄也大了,再加上淋了雨。 那天,村长一直都没有走,他一直都在村口等着我们。雨线朦胧中,他看见有人从村外走了过来,便远远的迎了上去。 他看见我们浑身是血伤痕遍布,又看见我怀中抱着的西瓜的尸体,然后,跪在了我们的面前。雨水滑过他已显苍老的面颊,一个几十岁的人竟然给我们这些年轻人磕起了头。 兮走去过拉他,可他怎么也不起来。他哭了,失声痛哭。 那时候我还在想,村长,和我们,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们想留我们多住几日,因为我们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好,可是我们归心似箭。 于是,我们偷偷回到了那间属于我们的破屋。 时隔几天,我们又回到了这里。角落里我们的包裹行囊都已经落满了灰尘,桌上还摆放着我们进山前那一晚的残羹剩饭。我不由得回忆起了那晚我们一起吃饭的场景,不由得想起了西瓜,仿佛这一切就发生在昨日。 她那晚就坐在那个位置上,两腮填的满满的,嘴巴一圈油光锃亮。不论谁说了一句什么,她都会跟着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就好似她全部都听得懂一样。 或许她只是想努力的融入我们吧。她曾经救过我,可我却没能救的了她。她娇小的身体从空中坠下,轻轻的落在我的面前,像一根羽毛。 我将西瓜的骨灰放在陈榕的骨灰旁边,于是,我又想到了陈榕。 我想到了很多天以前我们在凌晨的江边初次见面的时候他憨憨的样子,想到他因为我那一句‘让女孩儿们好好的睡一觉’而独自去追人头的场景,想到他因为中了调虎离山后而满心自责的给我留的那个纸条,想到在采石场那冰冷的大石上他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师弟,我愧对于你。 我又想到了灵隐派的众人,想到了萱萱,那个既勇敢又重情义的女孩子。我还记得在罗刹叶灵儿的洞穴深坑内,她发现自己同伴不在的时候脸上的那种凄凉和绝望。记得她让我们所有人先走而自己留下了阻止镜子时的视死如归与绝决。还记得她给过我一颗上玄丹。我也记得我带着吴影和张离去偷玉米的场景,我们十一个人围着一口满是香喷喷玉米的大黑锅,痛快的吃着。 有人说,无论当时经历着怎样的痛苦,只要你熬过去了,等再回想起来都会是美好的。是啊,那些痛苦中充斥着美好的想念。 探长说她要谢谢我们,我们问为什么,她说没有我们这个案子她破不了,而这个案子对她来说至关重要,这是一件奠定她地位的案子。 我不解,详细询问后,她才终于说了出来。? 101返程 据幽灵探长的讲述,原来她隶属于一个国家机构,这个机构名叫‘国家灵案局’。 这是一个独立的机构,直接受命于国家。这也是一个秘密机构,世上鲜有人知,而这个机构主要负责的就是各种令人无法解释的超自然现象,也就是所谓的‘灵异案件’。一旦哪里发生了破解不了的灵异案件,上面便会有人派‘国家灵案局’的人去侦破,而且一般还会请一些法术界的捉鬼师一同前往与其合作解决。 她说,这些本是不能告诉我们的,但是想了想,我们既然身为法术界的一员,与‘国家灵案局’属于合作关系,我们法术界的掌门前辈等都是知道的,我们早晚也会知道,她只不过是提前告诉了我们,也算不得违规。 她还说,她在‘国家灵案局’基本没有什么地位,或许我们会认为她有一些小聪明,但她和机构里那些资历深厚实力过硬的人相比,简直不值得一提。她勉强能在机构里站个中等位置。 她说其实她的老大对她很照顾,可无奈她能力平平一直接触不到什么大案子。终于有一天,她老大对她说,黑山村有一件悬案,很危险,三年来,无人能解。机构里的其他人都不愿意接,于是她才自告奋勇的接下来这个案子。 如今这个案子破了,二十年前的前因后果事实真相都已经浮出了水面,最终的恶鬼林方明也已经被收服。她说现在她终于可以在那些人面前大声的宣布:这个案子,是我破的!在局里档案室的‘A’级卷宗里终于能有一份经办人署名为她的档案。 其实若真的说到感谢,我到是更要谢谢她。如果没有她谋划的一个又一个缜密的计划,我们现在肯定无法站在这里。真要说道谢,每一个人是不是都应该互相道谢呢? 黑山村的这个‘鬼怪作祟’事件,对于探长来说,是一件A级案子。对于我们几个来说,是一项A级的任务。这里的爱恨情仇以及二十年前的恩恩怨怨得到最终的解决,是我们七个人和灵隐派的七个人用鲜血和生命的代价换来的,这些人中,哪一个,不是缺一不可? 共同经历过生死的伙伴们,还谈什么谢与不谢? 收拾行囊整理包裹的时候,我无意中翻出了那个上面写有‘三’的锦囊,这是师父给我的最后一个锦囊。现在它已经用不到了,那么这里面会是什么呢?也是一张瞬移符吗?不管怎样,我都已经没有兴趣看了。准确的说,是我不敢看。我怕,我怕这里面又是一张瞬移符。瞬移符代表着师叔,代表着拯救,可它却被我遗忘了。 如果我没有将它遗忘,西瓜是不是就会和我们一样平安归来呢?我不敢对面,我是在逃避。 我想起了师父交给我锦囊那天所说的话,‘遇到危机时刻打开一个,如果用不到,就原封不动的送回来’。想到此,我随手将锦囊放在外衣的口袋里,打算把它原封不动的还给师父。 看着摆放在桌上的陈榕与西瓜两兄妹的骨灰,鼻子还是会有些酸。 我问娴子,他们的骨灰是要带回鬼魅部落还是应该交给他们的家人。娴子想了想,说我们并不知道西瓜到底住在哪里,我们还没来得及去知道,还是先带回去交给师父,剩下的让师父去处理。 我觉得她说的有理,剩下的还是交给师父吧,我们真的太累了。 大家收拾好行囊后,看着这个数日来为我们遮风挡雨的小破屋,心中多少有些感激。 “我们走啦,小茅屋!”大家纷纷说道。 我们瞒着村里的人,偷偷地出了村。 此时正值正午,秋天的阳光洒在我们的身上,还是会让人暖暖的。我们站在村外的山腰上,就是那个我们初来此时的落脚处,俯视着整个村子。 这里,终于平静了。人们,终于安逸了。那么我想,我好像多少明白了,我们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在我们转身的那一刻,我感觉到了他。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 我回过头,看见日光璀璨的天空中,一个人影远远的高悬于空中,裙带飞舞,白衣飘飘。他还是那样的高高在上,俯视着我们,俯视着一切。 娴子她们开始戒备,神情中充满了惊惧与担忧。这个叶灵儿,实非我们可匹敌的。可我觉得,他没有恶意。 “我们就要走了。”我冲叶灵儿喊道。 良久。 叶灵儿柔软的声音传了过来,忧伤又凄凉。“其实,我有一个故事,或许你会感兴趣......” 我摇摇头。 “我没兴趣,我现在只想回家。” 叶灵儿点点头。 “是啊,这一切终究还是假象,你只是一个路过的人......” 看得出,叶灵儿很失落。 “也不一定吧,或许我们还会见面。”我看着他,认真的说。 叶灵儿微笑了。 “那,再见啦。”我冲他摆摆手。 我转回身,对叶灵儿莫名的信任让我毫不担心的迈开了步子。可没走几步,有个东西从我的口袋里掉了出来。 是那个锦囊。 我捡了起来,拿在手里。想了想,还是打开了它。看一看吧,反正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里面还是一张纸条,一张普通的纸条。上面写了一行字:远离煞星叶灵儿。 我长舒了一口气,荒唐的想,我应该高兴呢还是失望呢?因为这真的不是一张瞬移符。西瓜啊西瓜,大叔竟然想到了高兴,大叔真是个混蛋啊。 这个锦囊对我没用,因为我正在远离他。 煞星,叶灵儿! 火车距离抵达我们城市还有一半的距离的时候,探长与我们分开了。她要转另一趟车回去了。 在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伙伴,再分别的时候无需说再多。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点头,一句再见,足矣。 剩下我们四个人,带着陈榕师弟和西瓜的骨灰,继续着回家的路。 102《西瓜篇》 (陈溪陈溪,萌妹第一,西瓜西瓜,似玉如花。嘿嘿,大叔被狗咬了,今天的故事由我来讲。后面的故事好像没有我的事儿了,不过你们要记得我喔。) 哥哥死了。我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呀。 最后一次见到他还是两年前,那也是我们时隔这么多年的第一次见面,没想到竟成了最后一面。好对不起哥哥呀! 或许也不是那么糟糕,在这里我也见到哥哥一次,只不过他被摄去了半条魂魄已经没有意识了。所以其实算是我见到了他,但他没见到我。 上一次见过哥哥以后,哥哥让我好好上学,还让我有空就可以去找他玩。可我一次也没有去找他,我觉得我有些愧对于他。 小的时候,我曾经背叛过哥哥一次,我站在了势力比较大的更多人那边,然后哥哥就被孤立了。可是这次看起来,他好像已经不记恨我了,可我还是不太敢面对他。我们分开的时间隔的太久,除了血缘关系,其实我都感觉不到亲近了。 可是他还是我哥哥,还是那个小时候一直带着我玩的哥哥。我想,我还是爱他的。不过,如果不是知道了以前村里的事,我想我还是不会去找他,因为我实在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理由去见他呀。 我和他说了我的计划后,他说我长大了,说我有担当了。但其实他起初并不同意,他说这不是儿戏,凭我们两个是做不到的。不过后来他还是答应了我,但是说要等机会。其实我有些失望,我不喜欢等,我想马上就去解决的,这既能了结爷爷当年心中的担忧又算得上是一次刺激的冒险。可是没办法,我只能等。 很多很多天以前,我终于收到了哥哥的消息,他说机会到了。他们会来六个人,任务地点正是黑山村,任务目标或许也是和我们同样的。 那天晚上看着爷爷的遗像,我想起了一句话,‘死而无憾’。可爷爷却是揣着遗憾和担忧走的。妈妈说爷爷知道自己误封了林方明,可是却不能再放他出来,因为那将是灾难。 可爷爷总感觉到用摄魂碑去镇压应该不是长久之计,因为摄魂碑并非法器而是阴间之物,爷爷唯恐日后会生出意想不到的变化。 爷爷的担心到底还是成为了现实,现在林方明又出来害人了。这是我们陈家留下的祸患,理应由我这个陈家后人来结束。爷爷,您的顾虑由孙女替你解决吧。 我和哥哥决议好了,只要除掉林方明这件事就算彻底的解决了。为了不让二十年前爷爷做的错事被他的同伴们和任何人知道,我们决定瞒着他们。反正我们也不会害他们,真相对他们来说也不重要,这应该也算不上是欺骗吧。可哥哥好像有些过意不去,就像我们背着他们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在哥哥的通知下,我提前去了村子,这个已经没有一点印象了的‘故土’。 那晚,见到大叔的时候我很激动,这就是哥哥的同伴了,我觉得他们应该都很厉害。就连我躲在角落里,都被大叔发现了。 但是最开始的大叔是一个很冷淡的人,见到我这么萌的女孩他竟然没有动心,那时候我以为他是同志。 他呢,也是一个狡猾的人,我事先想好的一些谎言差点就被他拆穿了。不过最终他还是斗不过我,不得不同意了我加入他们。 本来这一切都很顺利的,我现在能以一个‘不是哥哥的妹妹’的身份加入到哥哥的队伍里和他们并肩作战了。我以为我终于能再次见到他了,我还想听他偷偷夸我又长大了又漂亮了之类的。 可是,现实却并不是这样。 我和大叔回来的时候没有看见哥哥,没有看见任何人。 这不在我和哥哥的计划之中。 看到哥哥给大叔留下的纸条后,我意识到,他们出事了。我也才开始意识到,原来这里的一切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容易。然后,我便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哥哥会不会出事呢?哥哥离开我怎么办? 不知道为什么,我无故的想起了爷爷在我们没出世时候就给我们留下的一首有关我们名字的诗。 “榕声竹影一溪风,迁客曾来击短篷。我与竹君俱晚出,两榕犹及识涪翁。” 哥哥到底还是出事了,这个结果让我有些措不及防。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连大叔也慌了神。看着哥哥当时奇怪的样子,我实在难以掩饰自己内心的自责和悲伤,或许那时候大叔就开始起疑心了吧。 后来,失踪的所有人都接连的被大叔找回来了,可是,唯独没有哥哥。大叔他们推测出哥哥已经凶多吉少了,而我现在该怎么办?我要继续守住我们两个的秘密吗?我连哭都不敢哭。 我很后悔,如果不是我的冲动决定,哥哥或许也不会离开我。 再后来,我们发现了哥哥的遗体。他已经被烧焦了。哥哥应该是在没有意识的状态下被烧死的,我不知道没有意识的他会不会感到被烈火灼烧的痛苦。但愿他感受不到。 哥哥的骨灰带回去的时候,我借故出去了,因为我实在难以掩饰了,我找到没人的角落里大哭了一场,可我却不敢哭出声。 最终,我还是被大叔识破了,他得知了我的身份。他们也得知了二十年前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们所做的一切隐瞒都毫无意义。如果早知道结果会是这样的话,我们干嘛要隐瞒呢。 ‘撒了一个谎言,就需要编织更多的谎言去掩饰。’不记得谁说的了,但是确实如此啊,好有道理。 我能明显感觉得到,大叔自从知道我的身份以后,对我不再有什么防范了。相反,他总能处处想到我的安危。他应该是觉得他身为这个队伍的队长,失去了哥哥,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他为了弥补对哥哥的内疚,把所有的补偿都算在了我的身上。 也是从这以后,我才发现他是一个很凶的人。他总会骂我臭丫头,总会凶我。姐姐们对我都很好,很照顾我,只有他对我不好。虽然我也会生气,但我也觉得或许这是因为他终于肯把我当成自己人了吧。这样想着,我还能接受。 其实他也有温柔的时候,比如对着那些姐姐们。每当这个时候,我就希望我快点长大,我也想要同样的待遇,省着他总把我当小孩子看。 在学校里有很多讨厌的男孩子成天围着我转的,我知道他们都喜欢我,可我不喜欢他们,他们一点也不成熟,很幼稚。 可到了这里,大叔竟然不把我当回事,我讨厌这种被人轻视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我越凶越冷淡,我就越希望自己能表现的好一点,越希望他能夸夸我。可他一次都没夸过我,就连那次我在山洞里救了他,他都没说一声谢谢,真是......真是......伤心呀。 要对付林方明之前的那个晚上,我们吃到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我已经好久没有吃到这么丰富的饭菜了,那一晚我吃的很饱很饱。我们还喝了酒,起初大叔还不让我喝,我心中骂他年纪不大却是个老顽固,我又不是没喝过。 我已经不那么怕他了,因为我早看出来了,他除了对我凶一凶,对我喊一喊,他根本就拿我没办法。他欺负我,我就哭,姐姐们就会帮着我劝他。看着他无奈又生气的样子,我觉得很好玩,觉得他有时候也挺可爱的。 在饭桌上大家聊了很多很多,都是和这里没关系的事情,所以,难得话题很轻松。 我最喜欢这个时候的氛围,我那时候就想,如果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我们为什么要面对那么可怕的事情呢。想一想我都觉得压力很大,可是再一想,大叔的压力不是更大,突然又觉得他挺不容易的,他们都挺不容易的。 我第一次觉得大叔是一个怪人,我以为他和姐姐们应该都是很亲密很亲密的家人了,因为他们每一个人之间的感情真的很好,他们都很在乎彼此,为了救出同伴他们甚至敢于去拼命。 可是,现在看起来并不是这样,他们感情很好,可是却并不算亲密吧,因为姐姐们对大叔其实一点不了解,当然,除了好色那一点。这一点如果姐姐们不说,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发现,这个老奸巨猾的大叔,隐藏的还真深。 姐姐们问了大叔很多关于他的事,可他的回答简直就不是回答,那分明是在敷衍陌生人。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对于这么熟悉的伙伴还是连自身的一些小事都不愿意透露,这简直不可理喻。 饭后大叔又一次要求我离开这里,他这一次难得愿意和我心平气和的商量。我知道他是怕我出事,是为了我好,是想保护我。我觉得他很温暖。我当然也不愿意惹他生气,可我怎么能答应他呀。哥哥已经死了,我却要退缩吗。 他说好了不发火,可是我还是看出了他很生气。不过真的没办法,即便是大叔的要求,这件事情也实在没得商量啊。 我在屋子外面看见了大叔,他手里拿着一个瓶子样的东西,不知道在干什么。我好像看见了他的胳膊上流着血,但是天黑看不清楚,我也不确定。我有些担心他,问他在干什么,他笑着说是什么秘密武器。看来他又在敷衍我,不过没关系,他没事就好。我没兴趣关心他的秘密武器了,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做了一个简单的测试,这个测试......也没什么根据吧,但是我相信我的测试,一种莫名的相信。可预测的结果却让我害怕,我抽到了,大凶!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会死。我问自己,我怕死吗。我回答自己,原来我不怕死。因为这是我的宿命。可我还是很难受,这又是为什么呢? 哦,原来我是舍不得。我会死,可我舍不得我的家人,我也舍不得姐姐们,舍不得大叔。大叔......我突然想到我要离开他了,我将再也见不到他了!怎么有一种特别心痛的感觉呢? 死亡总是很突然的吧,那我应该提前做好道别的。我要赶紧谢谢大叔谢谢姐姐们,因为明天很可能我连一句‘承蒙关照’都来不及与他们说了。 大叔,我也有一个遗憾,我遗憾我没能有机会成年了......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萌生了这样一个想法,现在想想还有些脸红呢。 “大叔,若我成年时,你还没有女朋友,或许,我会追你哦!” ....... ........ 等等,我还有最后一句话要问:作者大人!我们兄妹俩是抢你棒棒糖了么,你要如此狠心??? 鬼魅传第二卷《黑山村》完结。 。。。。。。。。。。。。。。。。。。。。。。。。。。。。。。。。。。。。。。。。。。。。。。。。。。。 这一卷黑山村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说实在的,写到这里,感触还挺深,有被剧情感动到,也有被自己感动到。 有一位作者朋友给此书评论过,他说写神写鬼,其实无外乎写的还是人心。是啊,认真读这书的朋友应该会同意此观点,我主要想写的都是人心。 无论是第一卷忆往昔中,初次遇鬼的小女孩,还是王老板死去的妻子,以及人贩子那个故事。原本这些鬼都可以安心去轮回,便不会发生那一系列的恶性事件,一切只因人心作祟。 当然,还包括了第二卷黑山村的往事。林方明和蒋素英为何会惨死?封建落后和愚昧糊涂都是次要原因,根本原因已经由小三疯的口说了出来,是嫉妒,是讨好,是看不得别人好。有些人已经忘记了宽容和善良。 我之所以写出了很多人性恶的一面,并非是我只看得到恶,而是我想体现恶的连锁反应与因果报应,更想让大家知道善的可贵。 这世间当然不只有恶,还有更多的善。 主角李二牛也曾在茫然无助的时候多次问过自己,现在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们付出了这么大的牺牲,有几个人知道?有几个人记得?又有几个人在乎呢?他也曾心里不平衡过。 可人的思想境界就是在经历中成长改变的,在返程那一章中,有一句不起眼的话,不知道大家是否还记得,我就用这句话,作为这次谈论结束吧。 “这里,终于平静了。人们,终于安逸了。那么我想,我好像多少明白了,我们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建了个Q群 457644446 。。。。。。。。。。。。。。。。。。。。。。。。。。。。。。。。。。。。。。。。。。。。。。 1关在门外的弟子 列车行驶在荒无人烟的轨道上,像一条孤独的蟒蛇,偶尔会途经三三两两的落寞村庄。 车上,我们四人相对而坐,几乎一路无语。她们不知道该对我怎样劝慰,她们不理解。而我,更不理解。 我们上了火车刚驶出黑山村区域的那会儿,手机逐渐地有了信号,娴子赶忙给师父回报了我们这次的任务结果。 当她从车厢过道回来的时候,一脸阴沉。 我看着陈榕师弟和西瓜的骨灰,心中猜测,应该是师父认为我们的任务完成的不够好而批评了我们吧。这样想着,心里更不是滋味。 娴子坐回来,沉着脸一言不发。 大家看出娴子很不高兴,心中都打起了鼓,但却没敢直接问,都怏怏的沉默着。 半晌后,兮终于忍不住了,她颤声问:“师姐,师父怎么说?是不是在怪咱们......没能保护好师弟?” 这句话问到了所有人的心里,也正是我的猜测。既然师姐都被骂了,我这个队长肯定更难逃其咎。 可谁知,娴子摇摇头,说道:“师父没怪我们。他说我们能完成这趟任务都很辛苦,说我们很不容易......” “那你这是为什么呀?”兮又问。 娴子有些愧疚的看了我一眼,答道:“师父说......让我们三个先把师弟的骨灰带回部落去。” “这有什么问题吗?”苏羽也忍不住问道。 娴子低下头,轻声说:“只让我们三个......” 我们顿时明白了娴子所说的意思,原来师父还是不让我进部落。 我心中再次充满了疑惑,师父在告诉我这个任务的时候,明明说过我这次回来以后就可以进部落的,怎么这会儿又变卦了? 我脸上虽然没表现出来,但心中却有些不满。 其实到了现在,快十年了,我早没有当初那么向往进入部落了。可我在乎的不是能不能进部落,而是介意师父对我这种似乎是‘防范’的态度。 我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这就是所谓的‘关门弟子’吗?关在门外? “为什么呀?” 兮不满的嚷了起来,可随即她又神色黯淡了下去,嘟囔道:“唉!师父的心思我们不会想明白的,也没人敢多问。” “不,这一次,我问了。” 娴子看了兮和苏羽一眼,继续说道:“我就是这样问的,‘为什么呀’。我跟师父说了,这次任务二牛功不可没,如果没有二牛,我们几个一定是回不来的。” 兮和苏羽点了点头,惊讶的看着娴子,似乎很佩服她敢这么直接的质问师父。 娴子沉吟片刻,接着说:“我本以为师父会生气,可是他没有。他让我转告二牛,回去好好休养身体,说过些日子会去看他。” “噢,知道了。”我点点头。 她们三个明显看出了我有一些落寞,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娴子更是在一旁气鼓鼓的闷声不说话,她越想越气,竟掉下了眼泪。 过了一会儿,苏羽幽幽的说:“本以为今天以后队长就能和我们这些人在一起了......” “任务已经结束了,我也不再是队长了。”我说。 三人对视了下,不再说话了。 就这样,这一路上都很沉闷,看得出来她们也想安慰我,但却始终不知道说什么好。 列车停站了。 我们走出车站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看着站前广场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才更真实的感觉到我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看来我们要在这里分开了,我要回家了,你们也要回家了。”我说。 “你是到家了,我们可还有好几个小时的车程呢。很遗憾啊,我们不能带着你一起回去了。”兮惆怅的说道。 我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好几个小时的车程,部落果然不在市区里。 “是很遗憾啊,我要食言了。”我悲痛的说。 三人一讶,不明所以。 “我曾经答应过兮的,我们约定好了的,等回来陪她一起好好的洗个澡,不过现在看来,我不得不缺席了。好伤感。”我说道。 娴子苏羽听后一乐,齐声道:“又没个正经了。” 兮故作愤然道:“谁跟你约定了,谁要跟臭男人洗澡。” 我看着车站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突然想起了几年前和唐真一起帮赵海城救孩子的事。 “敢这么跟我说话?”我故作严肃的指着整个车站的广场,问道:“知道这一片是谁罩的吗?” “啊?”三人同时惊讶。 “听过‘车站十三太保’吗?”我拍了拍胸脯。“正是在下。” 三人听出了我在扯淡,无奈的摇摇头。 娴子道:“好啦,别贫了,你赶快回去好好休养休养吧,这段时间不要乱跑乱动,少抽烟,多吃点营养品。我们也得走了,师父还在等我们回去报道任务的详细情况。” 兮看了看我,突然说道:“我知道你家住在哪里,以后有机会我们去找你玩。” “那敢情好,不过下一次你们怎么也得留下过夜了吧,四个人挤在一起多热乎......” 话还没说完,兮就开始把我往外推。 “走走走,快回去吧你,不想看见你。我就压根不该提这个。” 兮把我推出了老远,我也就顺势走了。没回头的喊了句:“下次再见了,美女们。” 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回到自己的小家,一股踏实安心的感觉顿时涌了上来,随后是更深的孤独和落寞。 我问自己,我又回来了,可哪里才是我最终的归宿?哪里才是我想要到达的彼岸呢? 我扔下背包,点了一根烟,从茶几上顺手拿起已经落灰的杯子,在厨房接了大半杯自来水,抬手浇在客厅窗台上那一盆略显干涩的仙人球上。 “喝吧。” 打开冰箱的时候,一股浓重的异味扑鼻而来。电源断的太久,里面的东西都烂了。 我随手扯下里面的一片蔬菜叶,扔进养着乌龟的箱子里。乌龟听见声音,缓缓睁开了眼睛,左右张望后,缓缓的爬了过去。 “吃吧。” 喂完房间里另外两个生命后,我将自己重重的摔在床上,这一躺,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累。 我盯着天花板,伸了个沉长的懒腰。然后手碰到了一个东西,我抓起来举到眼前,是那个锦囊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我又将它打开,拿出了里面的那张纸条,看着上面的那几个字:远离煞星叶灵儿。 叶灵儿并非真正的罗刹,也就根本不是我们这次的任务目标,可为什么师父要提及叶灵儿,又要特意用一个锦囊来警告我远离呢?这就说明他分明是知道叶灵儿的存在。 知道叶灵儿的存在,却又不是我们的目标,还要让我远离......好复杂啊。 我躺在床上开始了胡思乱想,想到了临行前师父曾对我说的话,‘我是用你在赌啊’。还想到了临归前叶灵儿对我说的话,‘我有一个故事,或许你会感兴趣’。 他们两个似乎都有一些我不知道却和我相关的事情,那么会是什么呢? 师父,叶灵儿,他们两个难道认识吗?? 2师徒情危 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那个熟悉又未知的梦了,但是昨晚,它又来找我了。 ‘你真的以为你加入鬼魅部落只是一个巧合吗?这是一个精心策划蓄谋已久的骗局。’ 这真的会是一场骗局吗?我一个穷小子到底有什么值得骗的呢? 因为很久没有再做这个梦了,我几乎都已经忘记了。可现在却再次出现了,我清楚的记得第一次做这个梦是初次遇见师父的那个晚上,现在想想觉得有些奇怪。 第一次被师父收为鬼魅部落的弟子,当晚就做了这样的一个梦,这会是巧合吗? 而这一次,时隔这么久,当我做完黑山村的任务回来的第一个晚上,竟然又做了这个梦,那么这,也是巧合吗? 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孩子的年纪了,那么对于这个梦境所说的一切,我觉得我有必要查明。 我不仅要查明出现在那个梦境中的神秘背影究竟是谁,我还要查明师父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他为什么要将我保密,为什么不让我进部落。 我不想怀疑师父,可是诸多可疑的事情连在一起,我不得不查。 我回来后的第三天,师父来找我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我也知道为什么,总之我和师父之间似乎有了隔阂,不再如从前。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不过从他的表情上我看不出任何的痛心或者忿恨。 “我本该早来看望你的,不过黑山村任务的一些后续事情更为紧要,为师要先处理完,就耽搁了几天。”师父淡淡的说。 我点点头。“弟子明白。” 师父看了我一眼,神情有些复杂。“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拘谨了?” 我想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想问问,于是开口说道:“黑山村的任务是弟子无能,没保护好师弟,有辱使命。但我有一件事不太明白......” 师父眼中闪过一丝忧伤,说道:“我知道你有很多事都不明白,我更知道你现在要问的是哪件事。” “还请师父给我答案。”我直白的说。 “这次小榕的事,是我的责任。”师父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闷闷的吐了出来。“是为师大意了,我多少听说了一些黑山村那恶鬼的能耐,我觉得合你们五人之力再加上‘灵案局’的人应该可以应付,本想借此任务让你们历练历练,可我不知道那里竟然有个‘摄魂碑’。” 说到了陈榕,师父眼中满是愧疚,他继续说道:“我若能提前知道‘摄魂碑’的存在,是断然不会让你们去的。” 听师父这样一说,我心里的疑问解开了大半。 我想问他的事正是此事,因为我当时实在是不明白,我们与摄魂碑实力相差巨大,他何以派我们去送死。 知道了师父是因为不知情,我反倒觉得自己刚才对他的态度有些无理。不过我随即又想到了叶灵儿,然后我掏出了口袋里的锦囊。 “您曾说如果锦囊用不到,叫我原封不动的带回来。”说完,我将锦囊递给师父。 他看都没看,随意的将锦囊放在了一边,淡淡说道:“可你已经知道了里面的内容。” 我知道我瞒不住他,只是没想到他会真的说出来。既然师父已经说破,我也没必要隐瞒了。 “师父不知道摄魂碑,但......您应该知道叶灵儿吧?”我轻声问道。 师父看着边上放着的锦囊,良久后,慢慢说道:“这个锦囊......当初为师确实不应该给你,应该尊重你自己的选择,我只是怕......怕我赌输了。” “师父,你到底在用我赌什么?你不是都答应过等我这次回来就让我进入部落的吗?为什么你现在还在防范着我?”听见师父又提起了那个赌注,我终于忍不住将自己的所有疑问都问了出来。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然后他抬起眼看着我,问:“小二,此时此刻,你还信任我吗?” 我以为师父能给我这一切的答案,可是他还在向我提问题。我忍着内心的不满,随口说道:“信。” 他的眼里似乎多了一丝失落,然后渐渐挪开了目光,不易察觉的摇了摇头。 “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这些日子好好休养,不要胡思乱想了。过段时间,为师再来看你。”说着,师父便向门外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觉得有些心疼,更觉得自己有些混蛋。我十四岁那年认识了师父,如今已经近十年了,这些年,师父好像老了很多。 是啊,快十年了,他都没让我进过部落。可他仍旧给了我很多东西,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可都是眼前这个老头儿给的。 “师父!”想到这里,我急忙喊了一声。他回过头看见我已经跪在了他的身后,不解的看着我。 我鼻子一酸,声音哽咽的说:“师父,我信您。弟子知错,弟子永世不忘师父的恩情......” 他走回来扶我起身,拍了拍我的肩旁,说道:“我知道这个年纪的你早就对一些事起疑心了,我也理解。不过不管怎么说,你还信任为师就好,那就好啊。你这次回来,变了很多,不仅仅是思想上,好像还有其他方面。” 我有些不明白,疑惑的看着他。 “你的筋骨似乎结实了很多......”师父捏了捏我的肩膀,若有所思。 其实这一点我多少也有所察觉,按理说,当时我被林方明高高抛起又重重摔下的那一击,以当时的力道来看,我即便摔不死也要昏厥,可我在短时间内就缓了过来。当时以为是自己命硬,现在经过师父这样一说,我才顿悟,这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莫非是因为上玄丹......”师父自言自语道。随即,他又说道:“这不重要,你们平安就好。” 我点点头。看来黑山村任务的所有细节师父都已经知道了。 “为师食言,却有苦衷。”他缓了缓,继续说道:“我本以为如果你这次能够平安归来就足以证明一切了,可形势却并非如此,再过些时日吧,应该不会太久了。” “师父,其实我也不一定非要进部落,就像现在这样一直下去也没什么不好,只是......” “没那么简单,”师父打断了我,道:“不是你进不进部落的问题,如果法术界真正的接纳了你,那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但如果他们还是不能接纳你,即便你不进部落,这个事情也始终是个问题。” 师父这这一席话终于让我明白了被‘关门’的原因——法术界不接受我。? 3交通事故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不能接受我?无意间,我突然想到了黑山村那个老太太对我的说的话,她说我好像命犯孤星。难道和这个有关? 看我有些失落,师父安慰道:“明年春天,是十二年一度的法术界弟子论道大赛,我想下个月,法术界也就该着手策划了。等你的伤好了,多用用功,到时候我打算让你也代表我们部落参加的。” “法术界弟子论道大赛?” “是,这近二十年来,法术界渐渐的壮大了,新增了很多门派,所以今年这一度的大赛,一定是空前的盛大,会有很多门派的众多弟子参加。” 我听后有些惊讶,问:“那到时候我不是要出现在整个法术界的视线里了吗?这可以吗?” “到了那时候,应该可以了。”师父更像是自言自语。 和师父谈完,我的心情开朗了好多,心里骂自己不该怀疑他,原来很多事情都不是他能够做主的。 师父走后,我的心情也开始激动起来,因为我清楚的记得他刚刚说过的那句话。 明年春天!十二年一度!法术界!弟子论道大赛!我也参加! 想着想着,又有些紧张起来。 十二年这么久才举办一次,人不多才怪。到时候各门各派的法术界弟子必然都会争相参加,一定是高手如云啊。我实在不知道以我现在的水平能够排的上什么位置,我对自己说,最不济也能勉强占个中等水平吧。 想要在大赛里取得好的成绩为门派争光,就必须在这几个月里更勤奋修炼才是。 李二牛同志,要加油了。 之后的很多天,我除了更加刻苦的修炼自己,为即将而来的大赛做准备之外,偶尔也会回想起黑山村经历。想陈榕、西瓜、探长、村长还有那位神秘的老奶奶,也会想黑白无常、摄魂碑、人头灯笼,还有林方明。 然后我便想到,我与林方明交手的时候,全身散发出丝丝光芒的那一瞬间。 那些金光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好像是一股力量,这力量虽然只一瞬间便消失了,但却助我挣开了林方明力量的束缚。我冥思苦想好久,脑中隐隐浮现出八个字:受持万遍,身有光明! 我为什么会想到这八个字呢?那力量会和这些字有关吗?这八个字我觉得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出自哪里,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呢? 我想了半天也不起来,但却觉得这几个字像一句咒语。刚想到这里,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一道线。 我急忙翻身下床,在书架上一通翻找。找了近二十分钟后,终于在几本落了灰的厚书中抽出了那本‘残卷’。 这本残卷就是几年前师父用来骗我发誓保持童子之身的‘秘术’,当时我足足修炼了好几个月也没有半点成效,后来意识到是师父在骗我后,就仍在一边了。 我急忙翻开,只见上面文字之内写有一段咒语:清清灵灵,心下丙丁,右观南斗,左观七星,吾能混元,天地发生,受持万遍,身有光明。 这个对我来说有着浓重色彩的秋天已经结束,今天,迎来了第一场雪。那么,冬天到了。初雪总是这样,轻如白绒,洋洋洒洒,意犹未尽,给人以时隔一年的新奇。 昨天我接到了师父的一个电话,他说有个任务让我去,具体情况不详,只有一个委托人的地址,不算远,就在临市。 而现在,我正在驱车前往。 刚刚出了市区,我便不得不将车停在了路边。 昨晚水喝的多了点,早上又太匆忙还没来得及上厕所。我四下环顾,见几乎没有车经过,便走向了路边的树林里躲在一个树后。 大江东去,淋漓尽致,滋养草木,行善于万物。此乃修道之人的大慈大悲也。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急促的刹车声从路上传了过来,然后是一声‘咔’的轻微撞击声。看来是有个倒霉的家伙出了交通事故了,不过从撞击的声音上可以推测出这应该不是一场太严重的事故。 正判断着,我突然想到了我的车。从声音传来的距离和方位来看,那个倒霉的家伙很有可能就是我自己呀。 不好!我的宝贝爱车呀! 我提着裤子赶忙跑了回去,远远便看见了有些滑稽的一幕。一黑一白,一前一后,两台同款四眼小菠萝正紧密的贴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正在做着什么不光彩的事。 前面那辆黑色的是我的爱车,而后面那辆白色的就是肇事车了。 我跑上前去,便看见微雪覆盖的路面上清晰的呈现出了近四米长的刹车痕迹,而我爱车的侧后方正被另一辆小车霸道的‘亲吻’着。不过情况还好,只是轻微刮蹭。 我舒了一口气,看向肇事车辆。可不看还好,一看我更是生气,肇事车主到了这会儿竟然还不下车,看样子好像还在车里玩手机。 我板着脸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车窗缓缓的降了下来,然后我看见了司机。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女孩子。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清亮的眸子里略有一丝歉疚,然后又自顾自的玩起了手机,只扔给我冷冰冰的四个字:“先等下啊。” 我有些好奇,会是什么事情这么重要呢?重要到让一个女孩子连正在发生的车祸都无暇顾及? 我探头向车内望去,只见她纤细的手指正敲着手机里一个红色的按键,而那个按键上写有五个字:“加入购物车”。 看到这个结果,我不禁好气又好笑,对于女人来说购物已经比生命都重要了吗? 我就这样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操作完这一切,然后才终于打开车门下了车。 她穿着一件淡红色厚厚的毛茸茸衣服,看起来很臃肿,像一头熊。她走了出来,面色微红,显得有些尴尬,却又有些不以为然。 “不好意思啊,你知道今早下了点雪,路有点滑。” 我冷冷一笑,道:“这跟路滑没关系吧?姐姐,你开车的时候还网购啊?” 她嘴角僵硬的扯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眼睛眯的细长,定定的看着我。 一股高高在上的贵族气场顿时向我压了过来。 片刻后,她脸色一缓,微笑道:“当然不是,我也是看这个时间的路上没什么车,这里的路还这么宽,所以......” 她开车购物的行为,我没权利也没兴趣管,但是对于她肇事后的消极态度我有些反感,于是我嘲讽道:“是啊,我也纳闷,路这么宽你也能撞上我,同款车看着亲切是吗?” 女孩听出我语气的讽刺,脸色的笑容瞬间凝固,逐渐被冰霜覆盖。? 4这真不算偷拍 “我没时间和你说那么多废话,撞了你我赔,不过你这种人我见多了,就算是被撞也是你活该,路边是你该停车的地方吗?” “我这是临时停车,我就是下去......那什么一会儿,两分钟都不到就让你撞了。” “哪什么呀?怎么不说完?敢做还不敢认,反正你们男人经常做这种没素质的事。” “这跟男人女人没关系,是人都有三急,你别扯开话题......呵,你撞了我还有理了。” 女孩没再说话,从车里拿出她的包包,看来她是打算直接赔钱了。看到她这样的举动,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我回头看了一眼我的车,也确实没什么大碍,而且她刚才的几句话也让我意识到自己路边停车也有问题。 “算了,不跟你计较了,不过我给你一个善意的提醒,以后开车的时候千万不要玩手机,你不要命是你自己的事,但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女孩一听,怔了一下,随即面色缓和了下来。她冷笑一声:“看在你这么大度的份上,我也给你一个善意的提醒,以后和女孩子谈话的时候......记得系好自己的腰带。” 我听后忙低头一看,诶呀,裤子还开着。刚才听见声音就急忙跑了过来,腰带都忘了系。 我满脸通红的系上腰带后,看见她正嘲笑的看着我。 我白了她一眼,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心中骂了一句:不知好赖。 走回自己的车前,刚打开车门的时候,又听见了后面传来她自言自语的声音。 “呀,又下雪了。” 闻言,我抬头望向天空,就看见鹅毛大雪缓缓飘落,只一会儿,已是漫天纷纷。 初雪后这么快就迎来了第二场雪,其他地方我不清楚,但在我们北方城市还是很少见的。以往的第一场雪就像是一个先来通风报信的‘信差’,它通知着人们冬天的到来。而后,相隔很久,第二场雪才会带着‘大部队’正式的介入,预示着雪季的真正来临。 我转过头再看向她,只见她粉红色的身影伫立在漫天飘雪的天空下,仰头望着天,伸手接着一朵一朵的雪花,笑起来像一个熟透的苹果。 我突然觉得这一个镜头很好看,又挺难得,或许有必要留存下来。于是,我从车里拿出相机,对着她拍了一张,看了看,还真不错。 她听见声音,转头问我:“你刚刚是在拍我吗?” 我收起相机,随便说道:“是不是北方人啊,跟没见过雪似的。” 她眉头微蹙,盛气凌人道:“我问你是不是在拍我?” “你管我拍什么呢。” “你不经过我的允许怎么可以擅自拍我?” “不好意思,我是在拍雪花。” “那你拿给我看看。”她伸手要我的相机,一脸的不容拒绝。 我摇摇头,将相机扔进车里。 “不给。” 她眉头皱的更紧,威严更盛,雪亮的眼睛里似乎随时能飞出刀子。我不禁讶异,年纪轻轻一女孩儿,哪来这么强的气场。 “这漫天的雪花你哪里都不拍,偏偏拍我这里的雪花?”平淡的语气掩盖不了她没了耐心的事实,我在想她什么时候会爆发。 “我拍哪里的雪花还需要你的允许吗?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不讲理的说。 “你拍雪花当然和我没关系,可你拍我了。” 她的语气越平淡,我就觉得她的底限越接近了。 “我是只想拍雪花的,可你擅自闯进了我的镜头,这可不怪我。” “删掉。”女孩的语气不容拒绝。 “相机是我的。”我淡然的说道。 女孩本还想说什么,却突然停下了。她呆呆的看了我有一分钟,期间脸上的表情几度变化,变到最后,脸色挂着的这个表情被我读懂了,那就是无奈。我猜在这一分钟里,她的内心戏应该很足。 “亏我刚才还以为你是一个绅士,原来你是一个无赖。”女孩的态度瞬间转变,她或许算是聪明的,不过她这个激将法实在太明显。 “那也是一个有艺术气质的无赖。” 她一脸的诧异,不可置信的说道:“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你知道你这是违法的吗?” “证据呢?”我说。 “证据在你的相机里。” “对呀,我的相机。”我加重了‘我的’二字的语气,继续说道:“证据在我手里,我说有就有,我让它没有它随时就会没有,所以哪里有什么证据?” “呵!”她气急反笑,道:“你知道无赖两个字怎么写吗?” 我一摊手,道:“管它呢,反正我从来不和无赖接触的。” 女孩脸气的煞白,她使劲的点着头,片刻后又气呼呼的说道:“我不会再说第二遍,给我删掉!!!” 我听后一乐。“你现在说的不就是第二遍吗。我说姐姐,我拍我的照片,你看你的雪,咱们互不相干,这事就到此为止好不好?” 女孩面露难色,语气颇委屈的说道:“可我不喜欢陌生人拍我。” 其实事情到了这会儿,我都不知道我在坚持什么了,起初只是想留住一个镜头,结果要么就是我说服她同意,要么就是我删掉,两个结果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可是她的气场却让我有一种想挑战的欲望,我就是想知道如果我一直耍无赖,她到底会怎么解决,我就是想看看她的底限。 可她现在态度里的柔软却让我生出一丝愧疚和心疼,也让我更加不舍得删掉这张照片了,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所以,我又搜罗出一些根本没有说服力的话,去做最后的坚持。 “你裹的像个熊猫似的,又没什么露的,你怕什么呀?再说了,这就是拍到你一个侧影,主要的是雪花又不是你,真没人看得出这个是你。” 她听了后,似乎感觉稍微能接受了一点,语气有些缓和,道:“那......那也不好。我不会再说第三遍了,反正你得删掉。” 我笑了笑,说道:“下雪了,视线不好,你开车慢点。” 说完,我坐进了车里。 终于结束,由我引发的一场闲的蛋疼的闹剧。耽误了太多的时间,是该离开这里了。 女孩见实在拿我没办法,又换了一种自以为能激到我的沟通方法,说道:“哦,原来我今天碰到了一个偷拍狂啊。” “别自以为是了,姐姐。”我从车内回头说道:“你又没穿裙子。” 关上车门的一刹那,她的声音传了过来。 “流氓!!!” 开上高速的时候我还在想,今天确实又无赖了一把,抱歉了姑娘,我真不是刻意要拍你的,你要知道有些美的瞬间只能在不经意间捕捉,再想找都不一定找得到的,但愿你能原谅我不删照片吧。就当是你撞我车的赔偿,咱俩这下扯平了。 那么,真心祝你一路顺风。? 5鬼气升腾 驶入市区后,按照师父给的资料,我很容易的就找到了委托人的所在地址。 将车子停好后,简单的打量了一下委托人居住的环境。从建筑风格,地理位置,绿化程度和安保设施上都很容易的可以看出,这是一个高档的小区。 小区门口的保安对我一番详细的盘查后又和我要找的业主联系了一下,直到有了业主的确认,这才放我进去。 我心中虽然有些觉得麻烦,但也不得不承认他们是对自己职业的负责。 进入小区后,我没有急着联系委托人,而是先在四处简单逛了逛。不过我这可不是为了欣赏高档小区,我是想看看在我还未与“那位”碰面之前,会不会有什么发现,掌握一切先机有利因素嘛。可逛了一会,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我正准备给委托人打电话,便看见前方不远处一个男子正面带微笑的向我走过来。 此人年纪应该在三十多岁,衣着不凡,成熟稳重又带点风度翩翩。正打量着,他已经站在了我面前,客气的问了一句:“您是李师傅吧?” 看来这就是我的委托人了。 我点点头:“糜先生?” “嗯,李师傅,请随我来吧。”这位糜先生打了个手势,客气的说道。 我又点点头,跟着他转过两个花坛,来到了一栋高楼前。糜先生冲我点点头,示意就是这栋楼。 我们进入电梯后,他掏出一串钥匙在电梯里刷了一下,然后我看见在17和19中间的“17A”按钮亮了起来。 走出电梯后,我发现这是一个一梯两户的格局,17A-1的对门是17A-2。刚上来的时候我看见这栋宽阔的大楼只有一个单元,现在知道一个单元又只有两户,那么这栋楼里的的每一户面积都小不了。 糜先生走到17A-1的门前,轻说了一声“李师傅,稍等。”就拿着钥匙开始开门。 门打开了,从门外向内望去,可见屋内的格调。古朴素雅,低调奢华,几乎所有的家具和装饰都是纯木质的,有一种很接近自然的感觉。 糜先生做了个手势,道:“李师傅,请。” 然而,就在我前脚刚刚踏进门的那一瞬间,一股强烈的压抑感顿时从我的胸腔内猛地升腾而起,随之而来的焦虑,烦躁,沉闷等不良情绪霎时占据我整个身心。 突如而来的异样感觉让我心内一阵惊骇,我下意识的向前窜了一步,猛地转身,狠狠的盯着我的委托人。 糜先生见我的行为有些奇怪,正一脸不解的看着我,小心的问了一句:“李师傅,你还好吧?” 我足足盯着他看了一分钟,强压住心中的焦躁,渐渐放下了神情上的戒备,道:“不好意思,没事。” “那您先坐,我去泡壶茶。”糜先生指着偌大的客厅里的沙发说。 “不用麻烦了,说说你这里的情况吧。” “嗯......”糜先生想了想,笑了一下,道:“不麻烦。”说完便走进另一间房间。 这个回答有点意思。 我独自坐在沙发上,开始思考起来。 整个屋子都充斥着浓重的鬼邪气息,那么这里有或者有过脏东西的结论是一定的了。这么强的怨气,如果‘它’此刻就在这间屋子,我一定能感觉得到,所以,‘它’不在。 从我入行到现在,接过替委托人捉鬼除妖的任务也算不少了,几乎没有一个委托人在见到我来的那一刻还能够镇静自若保持稳定情绪的,大多数都是在第一时间激动的急于向我讲述他们这里都发生了什么诡异的怪事,就向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 可这位糜先生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淡然的态度,这未免也太镇定了点。我实在无法相信他仅仅是因为心理素质好或者自身修养高这么简单。 没一会儿,糜先生端着一壶芳香四溢的茶走了进来,坐在我对面,优雅娴熟的倒了两杯,将一杯放在我面前。 “李师傅,请。” “嗯。”我答应了一声,又问道:“您这里是什么样的情况?” 听我这样一问,他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他抬手看了看表,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这样,您先喝茶,等我打个电话。” 我有些不悦,不知道他到底在搞什么鬼,即便他对鬼怪的事件再怎么不理解,也总得说说发生了什么,这态度可有点莫名其妙。 不过,面对这样一个彬彬有礼的男人,我也很难发火,只能让自己多一些耐心,毕竟人家是雇主,我才是干活的。 我点点头,“好。” 糜先生起身走向一边。我端起茶杯,闻了闻,很香。 “梅梅,我要迟到了,你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又懒床了?” 远处传来了糜先生打电话的声音,温柔又宠溺。 我不禁心道,这位糜先生一表人才又如此多金,没想到对女人还是这般温柔体贴,想必这种男人在任何女人心里都应该是抢手的极品。而电话另一边的那位,已经抢到了糜先生的“赢家”,应该也不是等闲之辈。 “我才没有,是路上出了点状况。” 电话里隐约可以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语气娇蛮。 “怎么了?你没事吧?” 糜先生紧张的问。 “没什么事啦,我马上就到了,乖乖等我吧。” 糜先生听说没事,才舒了一口气。 “你没事就好,这边也不着急,你慢点。” 糜先生打完电话,冲我抱歉的一笑,道:“真不好意思,知情人马上就回来了,我平时不怎么在家。” “哦,这样。”我点点头,抿了一口茶。“好茶。” “李师傅平时经常喝茶吗?”糜先生眼中多了一丝惊讶,微笑着问。 我摇摇头。 “我很少喝,也不懂茶,这杯茶我也喝不出什么门道,但是挺喜欢。” “哦?”糜先生脸上挂着一抹微笑,眼睛里闪着光,他看了我一会,然后又点了点头,却没有说什么。 就这样我们沉默了一会,片刻后,他突然抬起头,问道:“李师傅,你觉得这个世界......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对于这样一个突然跳出来和任务毫不相干的话题,让我有些诧异。我看着他的脸,发现他眼神中似乎有着一股复杂的东西在里面,随即就消失不见。? 6冤家路窄 我不太习惯和陌生人闲聊,很多时候更宁愿尴尬的沉默着。但这个糜先生给我的印象还不错,所以我随口敷衍道:“随着文明逐渐的提高,世界应该会变的越来越好吧。” “你觉得人类的文明是在以提高的趋势呈现吗?”他淡淡的说,语气中有一股掩盖不住的落寞。 我有些不解,人类文明从原始发展到今天,提高的程度再明显不过了吧,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那糜先生觉得这个世界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反问道。 他沉默了一会儿后,缓缓抬起眼睛注视着我,嘴里淡淡的挤出两个字。 “毁灭。” 我实在搞不懂他要干嘛,跟我谈哲学吗?我哪有这个兴致。 我突然想结束谈话了,于是附和道:“哦,对,据说地球也是有寿命的。” 我的回答让他眼中的光暗淡了,他轻轻摇摇头,笑了一下,再没说什么。 之后,我们两个男人就一直这么沉默着,品着茶,等着那个所谓的“知情人”的到来,气氛怪怪的。 我等的有些不耐烦,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胡乱观望。 尴尬的气氛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你可回来了,路上发生了什么事?你没事吧?”糜先生关切的问着。 “我没事,内个,里面内个就是你找来的神棍?”一个女人嬉笑的声音,听起来似乎还有一些耳熟。 “别胡说。”糜先生压低了声音。 我转过身来,便看见了门外站着一个俏丽的女人正往我这里打量,粉红色的衣服,厚厚的,毛茸茸的,像一个小熊。 “是你???”女人看到我后,非常意外。 有一句话叫冤家路窄,真是有道理。 如果按照正常的形势去走的话,我和她在路上发生的那短短的插曲,对于我们两个人来讲都没有任何意义,对于我们各自的生活更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和影响,我们就是对方的一个算不上是过客的过客,转身之后,我们就从彼此的生命中消失了,谁也不会记住彼此,此生都不可能再有交集。 可是,剧情没有按照正常的形势去走。转身之后,我们竟然又见面了。一个问题唐突的从我脑海中闪过:有时候生命中给你这样的安排到底意味着什么? “对,我就是你说的那个......神棍。”我淡淡的说道。 “真抱歉,你不是神棍。”她脸一红,眼神左右一闪,揶揄道:“你是偷拍狂才对。” 我有些尴尬了,这个必须得承认。 虽说我这个‘偷拍狂’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偷拍狂’,我对她做的事也不是多么见不得人的事,但是如今她在她男人的面前把我指出来,实在让我无地自容。 然后我感受到了寒冷的杀意,是真正意义上的杀意。 这杀意出自糜先生。他剑眉怒竖,眼睛眯成一条缝,正犀利的瞪着我。 “梅梅,怎么回事?”糜先生语气低沉严肃,冰冷异常。 女孩子感受到了糜先生的认真和怒意,忙用双手拉住了糜先生的胳膊,笑着对他说道:“我开玩笑的,也不是偷拍啦。我们之前在路上见过,他开车还睡觉,把我车蹭了一下,又拍照又什么的,不过我没跟他一般见识,放他走了。” 女孩说完,挑了我一眼,道:“却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真是好巧啊,小神棍,我说的没有错吧?” 我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对,你说什么都对。” 我并非怕糜先生知道真相,而是这件事就根本没有发生的意义,更没有存在的意义,解释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是世界上最无力的事。 所以,赶快翻篇吧,你说什么都行。 糜先生应该对这个女孩子很信任,听了她的话后,又盯了我一会,神色马上缓和过来。 “我也觉得,以我对李师傅短暂的了解,他应该不是那么不堪的人。李师傅,别见怪。”说完,在女孩头上轻轻的敲了一下,道:“你真是越来越胡闹,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糜先生说完,我倒有些羞愧,心道:糜先生,你对我可能还真是不够了解,比这不堪的事我也做得出来。 “我还有个要紧的会议要开,必须得走了。抱歉了李师傅,之后的事情由梅梅全权处理,你辛苦。”说完,他便匆忙走了,房间里只剩下我和这个女孩子。 她将臃肿的外套褪下,仍在一边,我才发现她有着一身曼妙紧致近乎完美的身材。按理说我本应该多欣赏一会的,可我已知她是有夫之妇,再看下去就是原则有问题了,好色可以,原则不能打破。 她看了看我,轻笑了一下,脸上充满了胜利的味道。 “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谁敢欺负我呢,你这个小神棍竟然敢欺负我。不过......这次算扯平了吧。” 原来她是在报复我在路上欺负她,真是幼稚啊。不过不管怎样,她觉得扯平了最好。 她说完,也拿来一个杯子,坐上沙发上倒满一杯茶,一饮而尽。然后慢慢闭上眼睛,神情惬意的长舒一口气,自叹道:“太香了。” “是啊,确实很香。”我也走了过去,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鬼使神差的跟着说了一句,因为我也觉得茶真的很香。 谁知这一句话却让她眼睛一亮,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问:“你也觉得这茶很香?” 听到这话,我有些无语。无奈的解释道:“我不太懂茶,怎么觉得的就怎么说而已。” “你真的觉得这茶很香?”她不顾我的解释,又坚持问了一遍。 “是,到底怎么了?”我有些不耐烦。 “没什么,我以为世界上只有我觉得这茶是香的。”说着,她轻轻的笑了一下,有一点美,好像还有一点孤独的味道。 “哪有那么夸张。”我不屑的说道。“人的品位口感固然不尽相同,但是客观来讲这茶确实很香。当然,即便如此我也相信总会有人不喜欢这个味道,但我更相信觉得它香的人会更多。糜先生难道也不喜欢这茶吗?” “他喜欢,是因为我喜欢。但他喝不出这茶的香。” 听她这样说,我倒有些诧异,说道:“什么意思?” 说起这茶,她似乎来了兴致,忙说道:“我曾把这茶拿到店里做实验,可所有喝过的人都不喜欢,都说没味道。” “怎么会呢?”我突然觉得很奇怪,问道:“这茶叫什么名字啊?” “魅孽妖缘。”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的心里震荡了一下,也仅仅是震荡了一下。 “名字还挺特别的。” “是啊,当初我得到这茶算是机缘巧合吧,现在估计也买不到了。”说完她将自己深深的埋在沙发里,陷入了沉思,好像有些伤感。? 7漂浮的杯子 我不知她因何会变成这样的情绪,却实在不忍心打扰,只能默默的等她缓过神来。 而就在我无所事事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那就是在我之前刚刚踏进这个房间的时候那股强烈的污邪之气不知何时早已烟消云散,我胸中的那股压抑燥怒也早已消失不见。细细想来,我有些后怕。 那股怨气绝非寻常野鬼所能及,怨力直接给我的身体带来的影响不仅仅是明显简直就是深刻,可即便这么明显的变化,我竟不知那怨气到底是何时消散的。 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忽略,我怎么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这不正常。 我的灵力就是感知,即便在不发动灵力的情况下,我也自信要比一般人的感觉灵敏许多,那么这到底应该怎么解释?难不成我中了什么迷惑,反应迟钝了不成? 我左思右想,想找出怨气消散的准确时间,却始终无迹可寻。 我意识到这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我的精力似乎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被什么东西吸引着,好像会不自觉的忽略其他的事。 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我必须将我的思绪拉回到正事上来,完成任务才是最主要的,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 “现在,跟我说说你们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听我说完,女孩才缓缓抬起了眼睛,似乎都忘了我是来干嘛的了。 她呆呆了看了我一会,点了点头。“不好意思,我......每次提到这茶都会被打乱思绪,心思就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没事,”我说。 话刚说完,我心一紧,紧接着全身的热血直冲头顶。 茶!难道是这茶?这茶能迷惑心智让人分神,一定是这样。 怪不得名字怪里怪气,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茶。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也并不知情,不然绝不会傻乎乎的跟着喝,所以可以排除她暗害我的可能了。 “茶虽然香,以后也还是少喝的好。” 听我这样一说,她有些意外,黑亮的双眸满是诧异的望着我,随即又黯淡下去,有些不满的说了一句:“说正事吧。” 看来,她确实很喜欢这茶,不容许别人说它一点不好。 “那开始吧。”我说。 她从茶几上慢慢的托起她用过的那个杯子到眼前,死死的盯着它,缓缓说道:“你说,如果这个杯子就这样的悬浮在空中算不算怪事?” “茶杯漂浮在空中?”我有些纳闷。 “是的。”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继续说道:“不止是这个杯子,这房间里几乎所有能拿得起来的物件都曾在空中飘来飘去,”她顿了几秒,声音有些发抖,“而且......还包括我。” “你是说......你也飘起来过?”我狐疑的看着她。 可能我问的有些过于直接,作为一个女孩子有些接受不了吧,她眉头一皱有些生气又有些羞愧的侧了下头,不再看我,也不说话了。 见她这样,我不屑的想:“女人有时候在意的东西也太可笑了吧,我是在很认真的了解事情的经过,她倒好,都这时候了还在考虑自己的形象问题,可真是幼稚。”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可却不能如是说出来,毕竟人家是委托人,是雇主。 “呃...小姐,是这样的,你既然委托了我,就请你信任我。所以在你描述发生的怪异事件时不要有任何顾忌,更不要有任何隐瞒,我们之间的关系呢,也类似于医生和病人,可能这个比喻不太恰当,但希望你能理解,你只有将事情毫无保留的告诉我,我才能更快的了解它,更快的解决它。这不也是你们找我的最终目的吗?”我认真的说道。 “我叫梅梅。”她瞪了我一眼,纠正道。 我本来想叫糜夫人的,觉得太文绉绉了,实在开不了口。后来想叫美女,又觉会显得自己不太正经,就脱口而出叫了个小姐。 她说完,想了想,似乎觉得我的话有些道理,点了点头。 “第一次发生怪异的事应该是一个月前了吧...... 那天我窝在沙发上看书,泡了一杯‘魅孽妖缘’就放在随手够得到的茶几边上。 过了一会,我眼睛盯着书,手伸过去摸杯子,摸了几下都摸不到。我抬眼看去,却看见杯子立在茶几上距我最远的那个角落里。 我当时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却也只能认为是我记错了,所以也没多想。 然后我喝完就把杯子放了回来继续看书。可当我口渴再次去摸杯子的时候,竟然又没有摸到。我当时觉得特别诡异,猛的抬起头看了过去。那杯子......还立在远离我的角落里,它又回到了那里。 那个时候整个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不可能有第二个人。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全身瞬间就没了力气。我缩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敢动,就这样直直的盯着那个杯子。可那个杯子也一样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就像是在与我对峙一般。 可能当时那个场景在外人看来是一件很滑稽的事,可是作为当事人的我只觉得诡异和恐怖。后来我渐渐的镇定了一些,镇定以后我倒有些怀疑自己了,或许是我平时总是爱幻想而出现了一些错觉吧。 于是我掐了一把自己,确认不是做梦以后我告诉自己要把这事搞清楚,最后再确认一次。 我硬撑着心里的害怕,慢慢走了过去,颤抖的将被子又挪了回来,然后赶快缩回到沙发里,用书把自己的脸挡住装作继续看书的样子。但其实我的目光和注意力都在那个杯子上,我在偷瞄着它。” 梅梅说到这里已经脸色煞白浑身颤抖了,不过看得出她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恐惧。 我告诉她:“今天有我在这里,你不用怕,慢慢说。” 回忆起这诡异的事,梅梅吓得早没了一开始的娇蛮,她抬起眼睛凝视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暖意,粉红的嘴唇勉强的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会儿的我精神算是高度集中了,所以在我看到了想要证明的结果的时候,我知道一些都是真的,这个世界真的有诡异的事情会发生。那个杯子就在我的注视下......缓缓的飘了起来,慢悠悠的飘到茶几角落,轻轻的落下,没有一点声音。 我当时由于太害怕了,下意识的叫了一声,几秒钟后,房间的窗子就突然自己开了,然后我就听见......‘咯咯咯咯’的类似笑声的声音消失在了窗外。这些就是我第一次发现的时候遇到的事情。”? 8臭神棍 听完她的讲述后,我陷入了思考。 如果单单从她遇到的事件上来看的话,这并不复杂,最大的可能就是她被一个新做鬼的生魂给捉弄了而已,老鬼才不会这么无聊,它若不想害人是没有理由接近人的。 可如果结合了另一件事再看,就有些说不通了,刚刚进来的时候,那股压迫人的怨气又肯定不是一般生魂所具备的。 不过拥有这么强大怨气的恶鬼,想迫害这样的一个普通女孩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可它并没有伤害她。 那么既然不是新鬼,又不想害她,干嘛要来吓唬人玩呢? 这个时候,梅梅轻轻的拿起茶几上的杯子,抿了一口,可能是想平息一下紧张的神经。 她不经意的举动却提醒了我,茶!会和茶有关吗?剧她所说,事发的时候她也在喝着这个名为‘魅孽妖缘’的茶,或许真的和这茶有关系? 这样想着,也越发觉得这茶有些古怪,从我喝下第一口和第一次听到这个茶的名字的时候,就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说不出是怎么回事,非要用一个词形容这个感觉的话......千丝万缕吧。 我本想告诉她别再喝这茶了,不过想到她之前对我批判她爱茶的反应和我自己也不太确定问题的本质,我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你说,事情发生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前了,那怎么现在才想要找我来处理?”我问。 听我这么一问,她似乎有些委屈,又有些气愤,嘴巴鼓了起来。 “刚发生这样的事的时候我完全是懵的,我都没有联想到‘闹鬼啊’之类的事,我能想到的只是发生了怪异的事,恐怖的事。我和很多人说过,可是没有人相信我,我又不知道怎么找到你们,只能自己忍着。”她越说越气,在自己怀里的抱枕上拧了一把用来撒气。 “糜先生也不信吗?”我继续问。 “他光嘴上信。”她又拧了一把,“可我知道他心里根本不信,就会敷衍我,哼。” 怪不得关于此事糜先生对我闭口不提,或许他觉得说出这么‘不靠谱’的话,和他的身份不符吧。我接着问道:“那你为什么现在又想到要找我了?” “因为这只是开始,事情根本没完。”刚刚还在生气的她,瞬间又变的脸色惨白,紧张兮兮了。 我点点头,“好,你继续说。” “本来我也以为一切就这样过去了,我也刚刚快要从那个恐惧的阴影里摆脱出来,可就在那件事件发生的几天后,我再一次遇到了诡异的事情。 那天我刚回到家,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映入我眼中的是客厅里所有的摆设物件都在空中漂浮着,上下摆动,就像......在举行舞会一样。 我那段日子觉得很无助,甚至整个人都有些恍恍惚惚,类似的怪异事件后来也时有发生,可是慢慢我发现......‘它’好像也没有伤害过我,而且时间一长我好像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 “你的适应能力还真不一般。”我咋舌道。又问:“既然你都习以为常了,怎么又......” 她翻了我一个白眼,“本来我以为是这样,可就在前几天的一个夜里,我在熟睡中隐隐约约觉得好像是房间在晃动。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地震了,可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事情比地震要可怕上百倍。” “是什么?”我急忙问。 她抬手指了指窗外,一字一句道:“我飘在窗外的空中,左右摇晃......” 说完,她低下头缩了起来。我想了想,问道:“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可能是‘它’发现我醒了,我就又从窗子飘回到床上了。” 我觉得这事简直不可理喻,不禁脱口吼道:“这鬼是不是闲的啊?” 她听后一怔,随即眯起长长的眼睛狐疑的看着我。 “你跟我喊什么啊?你到底行不行啊?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话一点也不专业啊。” 我自知说错了话,赶忙安慰道:“放心放心,绝对没问题。”顿了一会儿,我又问:“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它还没有给你带来什么伤害对吧?” 她一听又不乐意了,板着脸不说话。半晌,见我没搭话,怒气冲冲对我喊道:“难道你觉得这还不算是伤害吗?你还想怎么样?它已经很严重的影响了我!” “是是是是。”我连忙点头。心中暗忖,“这鬼真是奇怪,对于它的目的真的是摸不着头脑,调皮是调皮了一点,讨厌是讨厌了一点,不过它没伤人,而且现在又不在这里,我想我也没必要赶尽杀绝,那就保证它以后不再来打扰我的委托人就好了吧。虽说这鬼应该有点道行,但这次带来的符对付它也还是足够了。” 随后我从包里拿出一叠‘镇宅符’放在了茶几上,说道:“这些镇宅符,在道祖像前受足香火加持,威力更盛,将这些符贴于房间内的每一道外墙壁上,保证任何邪魔歪道不敢到这间屋子来造次。” 她呆呆的看着茶几上的一沓符咒,眨了几下眼睛,突然抬头问我:“然后呢?” “什么然后?”我问。 “这就完啦?”她一脸的不敢相信。 “那你还要什么?”我觉得她有些不可理喻。 谁知她突然抬起手指着我,骂道:“你就是个大骗子,就是个臭神棍......亏我之前还差点相信了你......” “停停停!”我赶紧喝住了她,摇摇头无奈的说道:“我和你保证,贴上符以后这个房间它绝对不敢再来了。你要相信我好吧。” “你扔下这么几张纸给我就说没事了,还要我相信你。”她指着茶几上的符说。“那我不在房间的时候呢?它在外面再缠上我怎么办?” “哦,对,对对。”我突然醒悟。“你不说我都给忘了。” 说着,我再次转过头在身后的法具包里翻找起来,想给她找一张‘驱邪符’戴在身上当护身符用。 可是就在我刚转过头的两秒钟后,却听到她一声轻呼,紧接着是杯子掉在地上摔碎的声音。 待我转回身时,只见她脸色通红呼吸急促,一只手紧紧的攥着另一只手放在胸前,地上是摔碎的杯子碎片和零零散散的镇宅符。 “怎么了?”我忙问。 “没......没什么......我拿杯子的时候被烫了一下,不小心把东西都碰到地上了。”她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气息。 就在这时,我发现散在她脚边的一张镇宅符的一个小角,变成了黑色。 我心里一讶,思维瞬间就混乱了。 我慢慢的俯下身捡起那张镇宅符,眼睛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然后我将这张镇宅符缓缓的递到她的眼前。 “你干嘛?”她瞪大着眼睛问。 “接过这张符。”我命令道。 “为什么?”她对我的语气有些不满。 “接过去。”我的语气更加的不容拒绝。 她不服气的瞪着我,我们僵持了片刻后,她嘟囔了一句“神经”然后很不情愿的把手慢慢的向镇宅符伸了过来。? 9另有其鬼 这个事情发生的很突然,短时间内剧情巨变,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脑中满是凌乱。因为我知道眼前的人绝不是亡灵冤魂,而是活生生的人,是一个有着生命气息的生物。若真是这样,那么镇宅符的突然黑化就和她无关,她也不必惧怕镇宅符。 她的手一点一点的接近镇宅符,而我也在紧张的等待那我也不确定结果的一刻。 就在她的手马上就要接触到符纸的那一刻,我的身后传来‘砰’的一声。 我回头看去,窗户无故开了。 “咦,奇怪,窗子怎么自己开了?”说着,她站起身径直朝窗边走去。 我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她,心道:“演,我看你还能怎么演。” 可就在她刚走过去没几步,我突然感觉得周边阴气大盛。 我心内一惊,用了两秒钟才终于想明白,不好!另有其人,不对,另有其鬼! “别过去!”我急忙喊了一声,朝她冲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一道寒光从一边‘嗖’的飞了出来,直奔她而去。 完全来不及多想,我伸手将那寒光一把抓在手里,在我手掌接触到寒光的一瞬间,一阵锐利的疼痛也随之传了过来。 我摊开手掌一看,是一片锋利的杯子碎片,而我的手也被割破了。 到了这个时候,梅梅才反应过来所发生的一切。 她纤细的手指捂着嘴巴,眼睛瞪的很大,脸色煞白的站在那里瑟瑟发抖。 “你......你的手......流血了......” 我急忙向她摆了一下手,示意她不要乱动。我紧张的打量的四周,嘴里自言自语道:“容我想想,容我......” 话还没说完,只听旁边“哗啦啦”一声刺耳的巨响,窗边整扇窗帘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猛地扯了下来,随即蜷成一卷,像一条巨蟒一样再次冲向梅梅。 我急忙上前一步,顾不得下手的轻重,更顾不得男女有别,一把将梅梅推出去了老远。 可是我自己还没来得及稳定身形,‘蟒蛇’却刹那间转向我冲了过来,以极快的速度将我缠绕在里面。 就在窗帘收紧将我死死包裹在里面的前一秒,我将捏着杯子碎片的左手迅速的横在了胸前。 弹指间,窗帘已经将我严严实实的包裹了起来,紧紧的勒住我的身体,只漏出一个脑袋。我试着挣了挣,发现几乎很难挣脱。可我并不担心自己,现在我最担心的还是我的委托人,我这个样子,根本没法保证她的安全。 “嘿嘿嘿嘿......” 一阵突兀又诡异的笑声从窗边突然传了过来,吓了我一跳。我扭头看去,只见一个“人”正从窗外往里爬。 这里可是十八楼,虽然我已经知道这“人”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可看到这个画面还是忍不住的头皮发紧。 ‘它’从窗子爬了进来,站在窗边,眼睛机灵的四下打量,然后直勾勾的看着我,嘴角挂着一抹邪魅的微笑。 这是一个小男孩! 我看着这个小鬼男孩满腹疑云,他只有六七岁的样子,长得还算俊俏,但是眼圈深黑,嘴唇青紫,看着就有一种不可接近的强烈感觉。 在修为法术这方面,人和鬼还是有共同之处的,那就是自身存在于世间的时间越长法力则必然越深。 人活的年头多了,经历、经验、悟性都是只增不减的,而这些正是影响修为的关键因素。 鬼,久存于世,即便不害人不取人的精气,也必然会或多或少的汲取到天地山川间的精华,法力就会随之增强,随着法力的增长也会对自身能力的运用有更多的掌握。 那么这小鬼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到底存在这个世界多久了? “嘿嘿嘿嘿!”这小鬼看着我一脸坏笑。 我正纳闷这脑残小鬼到底冲我傻笑个什么劲,这小鬼就说话了。 “这回动不了了吧?” 我看他这样子感觉有些不对劲,似乎在憋着什么坏。 果不其然,他说完,右手抬起手指微动,茶几上那还有半杯茶水的杯子便冲我飘了过来,悬浮在我的头顶。 这家伙要干嘛?我心中思忖,现在最好还是静观其变,如果他真的能够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那也再好不过了。我到要看看他一个小鬼能玩出什么花样。 我猜测了一下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但是觉得不太可能,那完全没有意义,太无聊了。 杯子飘到我头顶的时候,我发现这小鬼的表情已经极度兴奋了。他咳了两声,眼睛一直盯着我,脸上挂着坏笑,然后将手指缓缓的上扬,突然猛地下摆,嘴里跟着兴奋的喊了一句:“发大水喽!” 半杯茶水全部浇在了我的头上,还好,水早就不热了。我无奈的轻轻摇头,还真跟我想的一模一样,果然是用水浇我,果然只是用水浇我。 茶水带着茶叶从我的脸上如注淌过,还是那么香。 我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尴尬的看了一眼梅梅。 她也呆呆的看着这一幕,估计已经懵了,从她脸上我也判断不出是恐惧还是迷茫了。如果不是委托人就在这,我怕影响到我门派的形象,我心里那句关于他大爷的问候早就脱口而出了。 现在的情况我必须压住愤怒,因为如果他现在攻击梅梅,我这个状态实在不敢保证还能阻止。所以我要等机会,等一个能将他一击制服的机会。 行,小崽子,你先玩,我忍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鬼此刻笑的可谓是撕心裂肺了,他捂着肚子张着大嘴笑的前仰后合。而我看到,他嘴里有两颗尖尖的长牙。 “别特么哈哈了!”我打断道。“笑的这个难看,跟个癞蛤蟆似的,声音更难听,好像驴叫,你还好意思笑?” 笑声戛然而止。 “你敢骂我?”这小鬼一脸的不可置信,气的火冒三丈。“你竟然敢骂我?你知道我有多厉害吗?” “骂你怎么了?”我挑衅的说道:“要不是我现在一动动不了,我非把你的腿打折,然后再赛进你屁股里,当成小老虎养着玩。看你还怎么厉害!”说完我也哈哈笑了起来。 “闭嘴!!!”这小鬼估计已经快被我气晕了头了,大声喊叫着:“你这个臭......臭......臭大人!臭......臭乌龟......” “你才臭,你最臭!”我又夸张的笑了几声。“你刚才像个二百五张嘴大笑的时候,我就闻到你臭了,诶呀,太臭了太臭了。” “你臭!你臭!明明是你臭!”他已经怒不可遏不知道怎么回骂了。 “你臭,你臭,就是你臭。”我毫不留情继续攻击。 “你臭......”他已经带着哭腔了。 “你臭,你臭。” “你臭......” “你臭。”不能嘴软。 “哇!啊啊!气死我啦!!!”这家伙终于被我气哭了,哭了几秒不到,突然恶狠狠的瞪着我,脸上换了一副极其凶狠的神情。“我要咬死你!!!” 话音刚落,他张着大嘴,漏出尖尖的长牙,呼啸着朝我扑了过来。 我心中暗自得意,姜还是老的辣,跟我斗你还太嫩了。哼哼,小鬼头,就怕你不来呢。? 10身有光明 虽然我现在被窗帘死死缠住,并不容易挣脱,可是别忘了,我提前横在胸前的左手中还有一片锋利的杯子碎片。 我聚力于手腕处,将碎片最尖锐的部分抵在窗帘上,猛地一抖,窗帘顿时被碎片划开了一个口子。 而有了突破口的窗帘就不在那么结实了。紧接着,我的左手顺着裂口处全力伸了出去。‘嘶啦’一声,窗帘的口子随着我左臂的突破,已经撕开了一个长长的大口子。 而就在他几乎接近我的前一秒,我终于成功的将手臂伸了出去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将它拎在了空中。 短暂的几秒钟,形势就完全翻转了。屋内除我以外的一人一鬼都还没反应过来,一时都懵住了。 我掐着他脖子的手由于之前的受伤还在留着血,所以此刻小鬼的脖子正‘呲呲’冒着白气。 小鬼因为灼痛而反应过来,发现自己突然间就已经受制于我,于是开始奋力的挣扎起来。 可我好不容易抓住的,怎么可能会让他跑掉。他挣扎了几下也挣脱不开,便张开大嘴想咬我掐着他脖子的手。可是我的手紧紧的抵在他的下巴处,他也根本咬不到,急的又开始‘哇哇’叫了起来。 我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他终于不再挣扎不再喊叫了。 “笑啊!”我冷冷的看着他,说道:“刚才不是还玩的挺嗨吗?” 小鬼不再说话,噘着嘴恶狠狠的瞪着我,眼中满是杀意。 突然,他双手猛的一挥,我身后的一些装饰摆件都快速的向我飞了过来。这小家伙还挺顽强,已经落在了我的手上竟然还能有力气反抗。情急之下,我加强了左手的力度,狠狠的扣了一下他的脖子。 “哇!”他顿时惨叫了一声,全身软了下来,而由他控制的那些飞在空中的物件也纷纷掉在了地上,还包括一直缠绕在我身上的窗帘。 窗帘没了控制它的力量支撑,从我的身上滑落。这下我更自由了,那么小鬼,你的末日到了哦。 我正想着接下来要怎么修理这个小鬼的时候,却见他已经在我的手中瘫软,然后一下一下的开始萎缩,整个身体越来越小。从一个俊俏的小男孩逐渐的变成了一个干瘪的皮囊一般,而且还在继续收缩。 这个景象看的我喉咙一紧,胃里有些不适。不过心里却有些纳闷,他这是在搞什么?是被我的‘鬼魅血液’融了吗? 眼看一张已经完全看不出是何物的干瘪皮囊就这样糊在手上,我心里实在忍不住觉得厌恶,不由得甩了一下手。可就在它离开我手的一瞬间,突然幻化成一股烟雾随即就消散在四周了。 看到皮囊离手变成烟雾,我就知道事情不太好。我下意识的掩住口鼻,正思量着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隐约看见淡淡一缕雾丝倏地飘向窗子。 我猛地想到了什么,快速抽出一张雷炎符扔向窗子。 “爆!”随着我一声低喝,雷炎符在窗口炸开,一片刺眼的白光中,一个人影弹了出来,狠狠的摔在地板上。 果不其然,这小鬼诱骗我上当,想要趁机逃跑,幸亏我反应够快把他给炸了回来,如果给他出了这窗子肯定就跑掉了,因为这里是18楼,我没法追出去。 此时这小鬼还稳稳的趴在地上一动一动,看样子着实炸的不轻。不过为了以防他再耍什么诡计,我还是在手里捏了一张‘定魂符’。 我走了过去,直接将符拍在他的脑袋上,现在他应该安全了。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你就敢来此祸世害人,完全没有把我这个法界中人放在眼里......”我说到一半才意识到,他根本就是一个‘小孩子’,跟他说再多也未必懂,完全没有意义。于是我直接问道:“告诉我你的目的,或许我能给你转生的机会。” 我正蹲在他旁边等着他的答复,就看见早已静止的定魂符正在微微颤抖,而且抖动的越来越剧烈。不多时,黄色的定魂符已然变成了褐色,就像一张被抽干了水分的树叶。很显然,这样的定魂符将不再有任何威力,也就没有了吸附力。 定魂符从他头上滑落下来的那一刻,我的内心一阵惊骇,因为我似乎明白了一个道理:我小看了这个小鬼,他的道行难道在我之上? 当我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一种莫名的自卑感涌上心头,紧接着是一种复杂的情绪刻在了心里。 我并非接受不了对手的道行比我高,我只是不想承认自己的道行原来很普通。可现在,还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定身符实效了,所以原本趴在地上的小鬼正在缓缓的直勾勾的立起来,面色冰冷的嘀咕了一句:“这一点也不好玩。”然后他慢慢抬起眼睛杀气腾腾的瞪着我。 那股莫名消失的怨气压迫感又来了,比之前更强烈。刹那间,整个屋子阴郁森森鬼气浓郁,与窗外的世界完全不是同一个了。 原来一切都是出自于他,看来这次他要动真格的了。 不过我也清楚,我的自卑不是因为他的道行高,而是因为我的道行低,但是道行并不能代表全部实力,所以我未必就斗不过他一个小鬼头。 两军对垒,最重要的就是气场,气场一输什么都输了。现在屋子里鬼气腾腾,正气薄弱,我已经快被压的喘不过气。 既然决定要接招,我便再不敢大意,集中精神神情戒备的准备与他一战。 小鬼瞪着我的眼睛猛地一紧。 就在这时,我顿觉脚下一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我。我低头一看,吓了一跳。 地板下不知何时生出四只淡青色半透明的手臂,正拽着我的双腿死死向下拉。我正想试着挣脱,却又有好几只手臂凭空从我背后伸出,将我牢牢的扣住。两只擒着我的肩膀,俩只锁着我的腰,还有两只扳着我的脖子。 我心下骇然顿时有些紧张了,就这么一会我就又被控制住了。 试着挣脱了几下,却根本逃脱不得。它这靠的可不是幻觉,而是实实在在的力量束缚,光这一招,就不是一般鬼魂能做到的。 小鬼嘴上翘起了一丝恶毒的笑,眼神却依旧凶狠。他看见我被制住,便一步一步的朝我走了过来。 我心内焦急来不及多考虑,忙费力的聚起双手,手中结印,口中念出这几天我又经常练习却未曾成功的咒语:“清清灵灵,心下丙丁,右观南斗,左观七星,吾能混元,天地发生,受持万遍,身有光明。” 念完咒语,便觉周身闪着微光,一股力量冲出体外,不但冲开了束缚着我的手臂,还感到身体舒畅很多。那强大怨气带给我的压抑燥怒也减轻不少,屋内正气剧增,已经完全可以与那阴气抗衡。 那小鬼见我将他招出来的那几只手臂轻松化解,愣在原地不敢冒进了。 我自己也是吃了一大惊,竟然成功了!? 11我没正气了 自从那日我发现在黑山村时显现的征兆,很有可能就是因为此术的那一刻,我便再度拾起那本残卷拼命参悟练习,可却从未有丝毫起色。 这段时日我虽然还在固执的修炼,但内心早已开始怀疑。如今在这关键时刻中,我下意识的一念竟成! 我又突破了自己,我终于又学会一种新法术! 这小鬼此时气呼呼的咧着嘴狠命挠着脑袋。他想杀了我,可几个回合下来除了浇了我一杯茶水以外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现在空有一身强大的法力却不知道该怎么用了。 我看着自己全身泛着微光,心里自信大增,你法力强过我又怎么样,我法术玩的精,别说我学会了这‘万镜混元’,就是定身符和雷炎符用好了也照样可以摆平你。 和这个小鬼的身形相比,光芒四射中我的身躯显得高大伟岸,他此刻觉得我是神才应该是正常小孩的反应。 我将左手竖起剑指利于胸前,一脸严肃道:“小鬼,你觉得我像不像神?” “神个屁!你像臭狗屎!臭乌龟!”他叫嚷起来。 “你大爷的......”我今天非得抽他几个巴掌,让他明白明白不是所有大人都是惯小孩的。说着,我走了过去。 这小鬼看着全身冒着金光的‘神’向他走去,竟愣愣的呆立在那里不知所措了。 我心中暗笑,小孩就小孩,竟然真被我唬住了。我虽然使出了这万镜混元,可我现在对这个法术的修炼程度断然是不成气候的,不可能有多厉害。 小鬼傻巴巴的站在那,似乎已经忘了什么法力不法力的,一双小眼神可怜巴巴的随着我越来越近而越来越水润,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小弟弟不要哭嘛。”我给他一个温暖的微笑后,一把扯过他按在地上,骑上去一口气扇了好几个响亮的巴掌。 “神棍!”一边传来了梅梅愤怒的喊声。 “神棍师父,你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呀?他还是个孩子!” 小鬼躺在我的胯下一脸的委屈,两大滴眼泪从眼角淌出来,两张脸蛋红肿红肿的,咬着嘴唇抽泣着。 还好,懂事了不少,就连哭也知道不应该大喊大叫了。 他转头向梅梅看去,不看还好,一看更委屈了,然后越来越控制不住情绪,‘呜呜呜’的低声痛哭起来。 我觉得好笑,也看向梅梅,谁知她竟然怒气冲冲的瞪着我。 看到她这个表情我挺生气的,白了她一眼不再搭理她。 幼稚,妇人之仁,我可没心情配合你们女人的这些感性思路,敌我都分不清,还仁个毛线啊,再到窗外飘一次看你还仁不仁。 就在这时候,我身上的金光却无故消失了。我心中满是不解,我一没有解除,二还没有耗尽气力,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呢? 金光的消散,让屋内的正气顿时大减。 想到这里,我一紧张不禁喊了出来,“不好!没有正气了!” “你这么大一个人欺负小孩子,还能有什么正气。”梅梅听后气呼呼的讽刺道,语气中充满了我活该的意思。 这时,我手上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这小鬼看我身上光芒不在,趁我分神不备的时候捧着我按着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然后躬起身一把将我推飞了出去。 我可怜的左手此刻腹背受伤,掌心被杯子碎片割伤,手背处一排牙痕中两个深深的血洞正流着鲜红色的血。 我看着受伤的手,心中更气。 还敢咬我,也不怕融了你的臭嘴。 我站起身,用最凶狠的眼神凝视着他的眼睛,再次一字一句念道: “清清灵灵,心下丙丁,右观南斗,左观七星,吾能混元,天地发生,受持万遍,身有光明。” 金光再现,我再成神。 小鬼看到这一幕终于崩溃了,他大声的嚎哭起来,恐惧的向后退缩着,一直退到墙角然后缩在那里。 我披着一身金光,再次站在他的面前。 我的身体与两面墙形成一个三角形将它困在里面,用一种我认为最有气势的眼神盯着他,我要先用眼神压迫他。 可以看得出来,小鬼此时的恐惧是真真切切的,可我就不太明白了,我除了冒点金光装个神仙吓唬吓唬他,也并没对他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不至于怕成这样吧。 莫不是正气也对他有影响,就像之前他的邪气对我同样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一样? 想到这,我决定先试一试。 “清清灵灵,心下丙丁,右观南斗,左观七星,吾能混元,天地发生,受持万遍,身有光明。”我又念动一遍咒语,原本就闪着的金光强烈的跳动一下,继续闪耀。而随着金光的跳动,这小鬼也跟着鬼叫一声,似乎也吓了一跳。 哼哼,这回有意思了。 我向前走了一步,几乎贴着小鬼的身体,然后蹲下来更加的靠近他。 “受持万遍,身有光明。” “啊!!!” 我的想法得到了验证,我冲他坏笑了一下,缓缓念道:“受持万遍,身有光明。” “啊!!!你走开呀!!!” “受持万遍,身有光明。受持万遍,身有光明。受持万遍,身有光明......” “神经病啊!走开!”他把头偏向一边歇斯底里的喊道,两只手胡乱的抵抗着却不敢触碰我一下。 一旁的梅梅似乎实在看不下去了,跺着脚跟我急了,“你这神棍就是个变态。” “你懂什么。”我扭头的解释道:“我自有我的目的。” 我依旧用我最有威严最有气势的眼神凝视着他,拉着长音道:“受...持...万...遍...身...有...光......” ‘明’字这会是无法说出口了,因为光都没了。是的,我身上的光又没了。? 12情况再转 和上次一样,没有解除,没有气尽,不一样的是,我能清晰的感觉到短时间内我无法再次发动这个法术了,就类似于感觉到它失效了一样。我有些懊悔自己对这样一个救了自己命的法术太任性太随便了,只能希望这失效只是暂时的而不是永久的。 对法术的失效固然可惜和歉疚,但现在毕竟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这会没了金光,眼下的局面又该如何应对啊。 我和小鬼还对视着,可我眼神中威严已经不复存在了。他也一时没反应过来,俩人就这样干巴巴对着眼儿都不确定该不该出手。 没了金光的我要想出手的话,能用的好像也只有定身符和雷炎符了。这样想着,我突然意识到没了金光护体的我还离小鬼这么近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于是我赶快将手伸向腰包,却发现不知何时开始我的左手已经很麻木了。我抬手一看,整个手背紫了一片,流出来的血也呈现紫红色了。 不好!有毒! 我还没从惊骇中反应过来,那小鬼此时却来了聪明劲,他见我盯着手看,得知他的成果奏效了,便猛地窜起来一把搂住我的脖子张大嘴巴咬了过来。 我下意识的将它向外推,却只有右手推了他一下,左手几乎没使出力气。他被我这样一推,身体只是侧了一下,然后像个泥鳅一样贴着我滑到了我的身后。 我感受到他的双手又从后面搂住我的脖子,我又只剩下一只手,实在无法逃脱和抵抗。我已经意识到下一秒要发生的事了,心中一下凉了,全身也就顿时冷了下来。 该死,我在脑中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耳光,骂自己,这下死了,死定了。名声毁了,委托人也危险了。 脖子不同于手掌,这一下若真被咬到,我肯定扛不住。现在只能等死了。 我已经感受到了那两根尖锐的牙齿触碰到我皮肤,可随后传来的却不是尖物刺入肉体的疼痛,而是高温带来的灼痛,简单来说是烫。这种烫,让我有些眩晕,神志都有些模糊,是毒的作用么。 就在我觉得自己就要这么交代了的时候,眩晕感却不见了,那滚烫的灼痛感也在渐渐的消失。我忙转过身看去,就见那小鬼不知何故却已经在我身后数米之外趴着了,只见他身上多处严重灼伤冒着丝丝白气,满口牙齿尽断,样子惨不忍睹,而且正哭咧咧的念叨着:“这家伙到底还会多少法术啊?我不玩了,我要回去......” 我看着莫名其妙就崩溃了的小鬼一头雾水,发生了什么?我伸手摸了摸还存有少许热烫的脖子,却没有摸到想象中的伤口和血液。又摸了几下,我才终于确认,这小鬼并没有咬伤我。 可是为什么......随即我便醒悟过来,刺青,一定是那个刺青的问题。刚才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小鬼受到如此重创我不知道,因为那一刻我意识有些模糊,等我清醒过来以后就已经是这样的结果。但我可以肯定,一定和那刺青有关。 然后唐真曾对我说过的一句话在我脑中浮现出来:你这个看起来好像是个什么封印。 看着前面趴着小鬼,我暂且收起满腹的疑云,起身走了过去。现在我坚信他绝对不会再敢和我玩什么花样,更不敢再对我出手了。 说到这里,我还要解释一下之前的行为,我真不是什么虐童的变态,也不光是为了解气,我只是想摧毁他心里的防线,因为这小鬼不但倔强而且狡猾,只有让他怕到崩溃才能对我实话实说。我需要知道他不伤人却屡次前来骚扰的真正目的,只有知道了目的我才能更准确的判断他的性质,才能知道该如何审判他。 没错,鬼魂在阴间自有阎王和阴司审判,但如果滞留在阳界,那么我们法术界的人就是他们的审判者,有绝对的审判权利。 我知道一般的捉鬼师是没有耐心把一件事的来龙去脉掰扯清楚的,因为鬼留在阳间就已经是错了,所以大多数捉鬼师的做法都是一种:听话点的就命其去轮回,不听话的能收就收,能灭就灭了。可我有时候是一个较真的人,我最擅长的是和自己较真。 如果我早知道让他咬我的脖子就能让他崩溃那我早就把脖子伸过去给他咬了,何必要用金光一次一次的折磨他。想想我就觉得可惜,觉得对不住,不过当然不是对不住这个小鬼,我是可惜了我的法术,我到现在还有一种亵渎了法术的罪恶感。 我拖着一条麻木的胳膊站在他的面前,越看越怕,越想越气。我这胳膊会不会就此废了,它把我害成这样,我却还要一本正经的审判他,我就应该直接炸了他。 “我问,你答。”我没好气的说。“你和她有什么仇怨为何要缠着她?” 小鬼满眼恐惧的看着我,却不说一句话。我没了耐心,伸手扯出十几张雷炎符向他甩了出去,手中结印口中念咒催动符纸,十几张符纸‘啪啪啪’牢牢贴在了他身体的各处。 只要我启动咒语,他将从此烟消云散,任他再强也扛不住十几张雷炎符的同时爆炸。 “最后一次,说。” 他看着贴满全身的雷炎符瑟瑟发抖,嘴巴微微张了张却始终没有开口。 我点点头,“爆!” “砰!”的一声爆炸,小鬼被炸的飞了出去。 意外的是,它飞向了梅梅那边,而这个傻女人竟然蠢到伸手接住了他! 我并没有全部引爆,而是只引爆了其中一张贴在他手臂上的符。所以他现在成了‘独臂侠’。 梅梅看着怀里没了一只胳膊的小鬼有些于心不忍,哀声说道:“神棍师父,我不报案了,你放他走吧,钱我会一分不少的付给你。” “这已经不仅仅是你的事了。” 说完这句我才意识到了危险,小鬼就在她的怀里,未免伤及无辜我无法引爆灵符,那就无法威胁它,也就是说现在它已经不受我的控制了! 这小鬼这会也终于机灵了,他用仅剩的一只手反手拉住梅梅的脖子,再次像一个泥鳅一样顺着梅梅的身体滑到了她的背上。 小鬼从背后将两根手指横在梅梅的脖子下,手指登时长出长长的锋利指甲抵在了她的脖颈上,锋利的边缘微微陷入皮肤中,鲜血渐渐渗了出血。 “神棍!!!”这个时候梅梅终于意识到了错误,她脸色煞白,表情木讷,呆呆的望着我,声音充满了恐惧。 还神你妹呀,你这个蠢女人就会帮倒忙,现在知道害怕已经晚了。 “你不要炸我,不然她也会死。”小鬼激动的喊了起来。? 13委托人遇害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它还能抵抗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可现在的局面我还能怎么办? 这个局面甚至让我全身冰凉,头皮发麻。 我可以制服不了这小鬼,我可以接受任务失败,但我必须要保证委托人的安全。 委托人绝对不可以出事,最起码不能在我的面前出事。委托人一旦出事,本身一条人命就已经是天大的事了,并且还说明了我的无能,而我又代表的是‘鬼魅部落’门派。 可最严重的后果还不仅仅是人命和影响我派声誉那么简单,委托人一死,此事将很难隐瞒。而一旦‘灵异事件’传开扩散,后果不敢想象,这个责任我万万担当不起。 压力骤然间增大了数倍,我也再不敢像之前一样掉以轻心了。就在我快速的转动着大脑,想要找出一个万全之策的时候,我意识到了一件事——我的委托人相对安全,她应该不会有事。 如果他真的想伤害梅梅,很早以前就可以下手,所以说一开始袭击梅梅的杯子碎片只不过是吸引我的注意,包括那窗帘,虽然它一开始是奔着梅梅而去,可它最终的目标应该是我。 可我能赌吗?当然不能。 此一时彼一时,真把他逼急了,后果是我承受不起的。 我放缓呼吸平稳心态故作镇静的说:“我若真想炸你,你没的就不仅仅是一条胳膊了。” 小鬼看了看满身的符咒想了想,又看了看断了的胳膊,叫道:“把这些臭符给我弄下去。” “这简单,”我点点头,继续道:“但你要先放了我的委托人,这样很公平吧?” 梅梅此刻瑟瑟发抖的窥着我,半晌挤出一句细声细语的‘对不起。’ “没事,放心。”我安慰道。又对小鬼说:“我放你走,只要你保证以后不再缠着她,这次的事就这么算了,你放了她就可以走了。” “我没了一只胳膊。”小鬼不满的吼道。 “你的胳膊用不了多久还会生出来的,”我抬了抬僵硬的左臂。“我这条胳膊要是废了可长不出来了,我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你人品不好,我才不信你。”小鬼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我有些急了,骂道:“小崽子,你若伤了她,我特么炸烂你信不信?” 梅梅咬着嘴唇,眼眶湿润的看着我有些感动道:“神棍,谢谢你。” 我心里骂道:再叫我神棍,我连你一起炸了。 小鬼听我骂他,也来了驴劲。“炸啊,看看我和她谁先死,来呀,我数一二三!” “一!”他开始数数了。 小崽子,我还能被你吓唬住不成。我缓缓抬起右臂,将掌心对于他。 “好啊,我就让你尝尝我的秘术‘万虫撕咬小.叽叽’,到时候你可别求饶。” “我才不信呢!”小鬼眼神中闪过一丝紧张,却仍旧喊道:“二!” 我冲着他自信的微笑,将五指慢慢展开。 梅梅此时的身体抖得厉害,她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她的生命现在掌握在我和小鬼的较劲中,她可怜的望着我,心中即便再害怕也只能交由我去处理。 小鬼的眼中也漏出了恐惧,他想必也能想象到小.叽叽被万虫撕咬的惨痛,此时正随着梅梅一起发抖。 可我还是看见他慢慢的张开了嘴。 “三!!!” “OK,你赢了,老弟,你赢了行吧。”我连忙举起手来摆了摆,“什么都没有,你有种你赢了。” “哈哈哈哈,哎呀,吓死我了。”小鬼长舒了一口气,笑道:“我就知道你人品不好,小孩子也骗。” “是是是,我人品不好,你厉害你最厉害。”现在我输了,底牌也不得已暴露了,没有了任何筹码,只能听之任之,现在能做的就只是不激怒他。 小鬼还在兀自的笑,似乎都忘了之前怎么哭了,笑了一会,停下了点点头,抬头问我:“谁臭?” “我臭。” “谁是臭乌龟?” “我。” “哈哈哈哈,好玩好玩。” 我无奈道:“你先放了她,我陪你玩。” 小鬼神色一紧。“你要干什么?” “大哥,我还能干什么,陪你玩听你差遣,你放人就行。”我觉得我也快崩溃了。 “谁用你陪。”小鬼戚了一声,想了想道:“你往后退。” 我退了一步。 “再退。” 我又退了三步。 “站在那里不准动哦。”说完,他胁迫着梅梅走到了窗口后,道:“把这些臭符给我弄下去。” 我知道他走到窗口是打算逃跑了,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也不打算和他纠缠了,赶紧走,越快越好,只要不伤害到委托人。 “可以,但你要说到做到,绝对不能伤害我的委托人,不然不管你跑到哪里我绝不会放过你。”说完我念动咒语,他身上的雷炎符缓缓掉落。 小鬼吹了一口气,将身旁的雷炎符吹开很远。他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后,眼神变了,躲在梅梅的身后,一双眼睛恶毒的瞪着我。 我心下一惊,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小变.态情绪多变,不知道又憋着什么坏。 只见他嘴角一扬,眼神一亮,抵在梅梅脖颈间的指甲划了一下...... “别......”我惊呼一声,快速冲了过去。 可他还是先跳了下去,随即消失不见。 我没心思追他,忙扶住正倒下去的梅梅。 我半跪在地用膝盖支撑住她的身体,僵硬的左臂艰难的扶着她的头,她白皙的脖颈被划了长长的一道正流着血。我慌忙的按住她的脖子,感受到的是她血液的温热。 我承认这一刻我怕了,我惊慌失措了。 她的眼中噙满了泪水,死死的看着我,喉咙呜咽着却说不出一句话,她似乎在质问我为什么会这样。 是啊,在那一刻她把生命交在我的手里,我却把她害死了。 “你这个......蠢货......”悲愤交加中,我无力的念叨了一句。 她的眼神越来越涣散,气息越来越急促。我只能更用力的按着她的脖子,想减缓一下她身体里的血液或许还有气体的流失。 此刻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我感受不到周围,感受不到自己。 看着这个正值青春年华的美丽女子的生命在我怀里渐渐流失,而我却无能为力。 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而我的手还在固执的按着,但我知道一切都没用了。 这个场景太戏剧了,死在了我怀里的一个女人,一个几乎陌生的女人。 我呆滞的看着她,她垂在地上的纤细的手,紧闭着的眼上长长的睫毛,散落在我身上的柔软发丝和一只掉了拖鞋的脚上穿着带有兔子图案的袜子...... 一个刚刚还活生生的生命,就这么...... 我脑子里闪过早晨我们初遇见时她对我趾高气扬的样子,闪过她让我删照片时故作强大的气场,闪过她委屈的说不喜欢让陌生人拍的样子。 这一切都只是几个小时前的事情,而现在这个女孩死了。就死在我的怀里,我想,她也是一个蛮可爱的女孩啊。 我的鼻子忍不住酸了,一瞬间视线完全模糊。 14你哭啦 我抱着她的尸体,瘫坐在地上。 头昏沉沉的,天旋地转。闭上眼睛,晕的更厉害。我仰头想深吸一口气来缓解眩晕感,却发现没有了呼吸的力气,一滴泪顺着脸颊掉了下去。 “咳咳!” 一声咳嗽突然传来。 我吓了一个激灵,还没反应过来是哪来的声音,就感觉到一只手在拍打我的手。 “快放开,没死也让你掐死了......” 我忙松开手,瞪大了眼睛惊讶的望着她。 她红着脸翘起细细的小指把脸上的一滴泪水拂到指尖,放在眼前看了会,笑了一下,脸更红了。 “手怎么那么凉?” 她撅起嘴故作气愤的埋怨了一句,又道:“正常的台词不应该是‘你这个笨蛋’或‘你这个傻瓜’吗,怎么到你这成了‘蠢货’了?一点都不唯美!” 我茫然的看着她,良久。 在明白这一切都是虚惊一场和她的捉弄后,我也笑了一下,然后一把将她扔在了地上。 “哎哟!”她捂着胳膊忍俊不禁的喊:“你干嘛?我可还受着伤呢,这么粗鲁。” “我干嘛?你在干嘛?你想干嘛?你搞什么?耍我吗?” “跟你开个玩笑嘛!” “开玩笑?你觉得很好笑吗?” 我站起身,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不是智商上的,是感情上的,是对一个陌生女孩失去生命的内疚、遗憾和失落的感情。 我很少显露自己的真实感情,因为这是脆弱的表现,更不会在陌生人面前显露。而今天,我有一种被脱光衣服的感觉。 这感觉,很不好! “你刚哭啦?”她脸色羞红的瞄着我,还在笑。 “滚。” 我平静的说,也确实没了力气。 “我最讨厌别人叫我滚了,”她板着脸认真的说道。随即又缓和了下来,“所以你要记住以后都不能叫我滚哦。” 我点点头,有气无力的说道:“嗯,我滚。” 我刚走出两步,又觉得太不负责,于是万般不情愿的转回身来,随手指了指地上的镇宅符。 “把这些贴在墙壁上,那张带在身上,它就不敢再接近你了。”想了想,我又补充道:“去医院把脖子包扎一下吧。” “你才应该去医院。”她跑过来,一把抓起我受伤的手。 我不想再和她过多纠缠,敷衍道:“嗯,就这样。” “你应该先止血,我这正好有药。” “不用!”我忍无可忍,一把甩开她。 看着她差点被我甩了一个踉跄,我又有些于心不忍,她捉弄我确实不对,但此时毕竟也是想帮我。 “真不用了。”我拿出最大的耐心解释了一句,冷着眼看她。 谁知她竟又抓过来,硬生生将我拉到沙发上,按坐在那里,命令似的扔下两个字。 “等着。” 说完,便跑进了另一个屋子。 我坐在那里愣愣的看着紫青色的手臂,脑袋里昏沉沉的。这一上午发生的事情一帧一帧的在脑子里接连不断的飞快闪过,每一帧都是模糊的,抓不清任何一点清晰的数据。 我只知道整个事情的一切到了这会都很乱,有很多疑点,但却不知道乱在哪里,或许哪里都乱。 总之,那个小鬼不正常,明明不想杀人却非要吓唬我一下,明明可以杀人,却又没杀。而这个女人更不正常,她可能精神方面不太好,总觉得有点分裂的感觉。 我拿出电话打给师父,响了很久才接通。 我有点担心自己的手,正要跟他说我让鬼咬了的事,师父却先说话了。 “我正在和各派掌门商议大赛事宜,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晚点再说。” 师父语气里除了冷淡还有些愠怒,但我知道师父绝不是冲我,肯定是商议之事不太顺,没准还和我有关系呢。 这手......对我来说当然要紧了,可我不确定对师父或者和商议大赛之事相比算不算要紧,不敢过多的打扰他,只好说了句没事就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我看着紫气已经蔓延到小臂的胳膊,心想,情况是挺紧急的,看起来也比较危险。虽然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但最后我应该不会有事,这种乐观的感觉并没有什么可靠的根据,只是单纯的觉得每临事关重大之事的时候,老天都会给自己一个比较可以接受的安排,不会对我太狠。 当然我很清楚,这是一种具有逃避现实性质的拖延症,有这种想法的人大多内心不太现实,或许还幻想着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而主角向来都是有主角光环的,有几个作者会愿意把自己的主角毁的面目全非,残缺不全呢? 我没长大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虽然不敢表现出来,但我内心始终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当然,后来我还是长大了。 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很幼稚,竟然想到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还是抓紧时间想办法治手吧,你敢对老天抱有希望,老天就敢让你失望。 正想起身离开,她已经从房间里出来,捧着一个药箱,脖子上只贴了一个创可贴,快步走了过来。 “不用麻烦了,我直接去医院。” 她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这种情况,去医院有用吗?” “那你这就有用了?”我指着她的药箱说。 “起码先止个血消个毒包扎一下呀。”她白了我一眼后,不容分说的开始操作起来。 消毒,上药,包扎三个流程,她弄了足足半个小时。她并不擅长做这个,我甚至觉得她就没给人包扎过。 我看着比包扎前粗了足足三圈的小臂,心态比之前平静了许多,因为在这半个小时里,我感受到了一个能够抚平我所有焦躁的感觉。 半个小时,或许足以失去最佳的治疗时间,我本来应该拒绝的,或者随便让她包几下就算了的,可我没有。 当时我确实是这么打算的,随便弄一弄就行了,实在不好太拒绝人家的好意。可自从她的双手抓起我胳膊的那一刻,我就放弃了拒绝的念头。 她温热的指尖触碰我皮肤的那一瞬间,有一股电流流遍全身,带走我全身所有的力气,心里很暖,还有点痒。她包扎时的仔细和笨拙形成鲜明的对比,却又显得无比的可爱,让我深刻的体会到女人这个物种天生就是水做的,不管什么性格的女人骨子里都会有温柔的一面。 我承认,这感觉,很好。 可是,我突然想到她是别人的女人,又觉得有些罪恶感。忙纠正自己,哪个女人不是水做的?哪个女人不会包扎?是个女人都可以,这能代表什么? 不过幸好她包扎完了,不然我就要自己打断自己的舒适时光了。 “我还是第一次给人包扎......”她看着自己的杰作噗的笑了出来,“你的手现在好酷啊。”然后抬头看我,等待我的回应,眼睛闪亮闪亮的。 我脸突然有些烫,这给我自己吓了一跳。不至于吧,我什么世面没见过啊。 脸上烫是因为心里羞,我不想让她看出我的娇羞,于是也不看她,故作镇定冷声道:“包这么厚,回去还怎么开车。” “当然不能开啦,一只手开车太危险。”她突然停住,翻了翻眼珠,睫毛也跟着扇了两下。“我送你回去。” 我想起早上的车祸,嘲笑道:“那还不如我一只手开回去安全呢,而且还是用的这只手。”说着我冲他举起木乃伊般的左手摆了摆。 “看待事情要客观,因为一件事就给一个人定性,那是偏见。”她反抗道。 这个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刚才我举起了左手还摆了摆......此刻我才发现这只手已经没有之前感觉那么麻木了,我又动了动,感觉基本已经可以控制了,那么也就是说手正在恢复,痊愈只是时间问题。? 15拂袂徐徐 我心存疑虑不明所以,这药才上了半个小时手怎么就好的这么快,她上的药充其量就是写止血消肿的药,是不可能对我有用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个毒根本并没有那么可怕,它的毒性只能维持一段时间而已,时间一过毒性就慢慢消失。 我心下大喜过望,不由的笑出了声。 她可能误会我是因为她的话而发笑,也跟着笑道:“我说的对吧?” 我随口敷衍道:“对对,你现在说什么都对。” 她笑,好像想到了什么,脸一红,道:“谢谢你这一次为我做的这些,你辛苦啦。” 虽然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应该的,但她感谢我也更是应该的,我早就习惯了接受委托人事后的感谢。可我脸又烫了,我骂自己,李二牛你是要死啊! 我只得又装高冷与随意,道:“我不是为你,是为钱。”说完觉得说的有点过分,我怎么说也是代表我们部落的,忙又补充了一句。“也为道义。” “你的道义就是把一个孩子骑在身下扇耳光?”说完,她就笑了。 我也忍不住笑了。 “那个......还得麻烦你帮我把绷带拆了。”我不好意思道。 “怎么了?”她有些意外,随即是失落的问:“是不是嫌我包的不好看。” “没有,是我的手好了。”我特意动了几下给她看。 “真的假的啊?”她狐疑的看着我。 其实这绷带我可以下楼上车自己拆的,可是我想让她拆,因为我出了这个门就不会再和她有交集了,那么,帮我拆一次绷带有何不可。我知道有点不要脸。 我闭着眼睛全身麻酥酥的瘫软在沙发上,希望她可以拆的久一点。可没一会儿就听她说:“紫色确实都消失了。” 哎,拆这么快干嘛。我看了看胳膊,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没事了。 我扶着沙发才勉强站起了,感觉全身软软的,好一会儿才恢复全力气。 “那些符纸就按我之前说的做,不过估计也用不到了,我推算那小鬼和你并无什么仇怨,所以经过这一次他不可能冒险再来找你了。” “哦。” 她的语气是不是也有一丝失落?我为什么要用也?或许一切都是我内心在作怪吧。 踏出门口的时候,竟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也在意料之中吧。 想回个头,也没理由。 刚走两步,就听她在后面喊。 “神棍!” 这一句,也并不讨厌嘛。 “又干嘛?”我回过头冷冷的说。 “既然你也不用去医院了,”她有些害羞,低着眼说道:“为表感谢,我请你喝杯东西去吧。” 部落并没有不能接受客户感谢的这个规定,师父也没这么要求过,可我一直以来,完成任务后从来不和客户过多纠缠,我只负责用心做事,做完就走,钱的事都是委托人和部落直接谈,用不着我操心。 所以这次我也是要拒绝她的。 可是我没有。 她将车开到一条相对静谧的街道,这一条街环境优雅干净整齐,两旁精心培育的茂密树植还顽强的挂着一些枯黄的树叶,在凉凉的午后阳光下沙沙作响。这里建设的很好,但给人的感觉并非繁华,更多的却是遥远。路上几乎无行人。 我坐在她开的车里可谓提心吊胆,因为我几次阻止了她想要触摸手机的念头。她将车停下来的时候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原来有些折磨是无处不在的。 看着手背上醒目的伤口,我还是有些搞不清楚头绪,一切都那么突然,一切都那么不合理,一切还那么的有惊无险,一切又那么的不能自已,我感觉自己就像被牵着鼻子走,反正就是......一切都无法言语。 手上的中毒迹象已经完全消失了,那点伤口便可以忽略不计了。 “喝杯东西用不着这么远吧?”我放下手,疑惑问道。 她笑笑,冲车外仰了仰头。“就这了。” 我站在门前看着这个‘目的地’。 这应该是一间饮品店,它位于两条街道的交叉口。临两条街,可是还是有一种‘归隐’了的错觉。 我为什么说它‘应该’是一间饮品店呢,因为单从这家店的名字上根本看不出它经营的是什么。 我看着牌匾上的四个大字略感熟悉——拂袂徐徐。 这就是这家店的名字,这四个字组在一起无疑是生涩的,可我为什么会觉得熟悉呢?在哪里看到过呢? 梅梅站在台阶上看我还在下面对着牌匾发呆,戏谑问:“怎么了神棍,你们去咖啡厅也要看看风水吗?”见我不答话,她像看透了我的心里一般,兀自念道:“闲来掉臂....” “噢!”我恍然大悟,不禁脱口而出:“闲来掉臂入天门,拂袂徐徐撮彩云。原来出自这里。” 她眼睛一亮,笑吟吟的看着我,问:“你也知道这个?” “我当然知道......”话没说完,我觉得有些奇怪,问:“我知道这个不算奇怪,可你怎么也知道?” 她戚了一声,转头向门内走去,“就你渊博呗?” 我跟着她走了进去,心中还在猜测,如果这店名真是出自这句,那这家咖啡店的老板倒是有几分可能是同道中人了。 一进门就有服务员迎了上来,微笑着叫了一声‘梅梅姐’。梅梅点头回应,脚下径直走向角落一张靠窗的桌子,一看就是这里的常客。 落座后,她也不点东西,开始望着窗外发呆,完全忽视了我的存在。这让我很尴尬,与陌生人相处总是让我很尴尬,可只限于男人啊,至于女人......我应该求之不得才对。 我被她晾在一边,只能东张西望故作自然的看着屋内的桌椅板凳和服务员。 此店二三百多平左右,后现代的装修风格中恰到好处的穿插着原始自然的元素,花草树木的摆设很有讲究,墙壁上无窗的位置几乎都镶上了书架,满满的都是书。既能享受后现代的舒适又能体验接近自然的原始,就连播放的音乐也别具一格,舒缓的水流声莎莎的树叶和悦耳的鸟叫声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音量不大,你知道声音就在耳边,但你不知道它究竟在哪。 所以这里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窝在野外的沙发上吹风晒太阳,听鸟听水读着书。 我喜欢这里。? 16魅孽妖缘 我对风水学兴趣平平,所以这方面并未做太多功课,算是学艺不精,不过看个位置的好坏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这里实在看不出占有任何风水要素,无吉兆,无忌讳,非吉非凶普普通通。若真是这样那就绝不可能是同道中人开的店了,要么就是我对风水学的了解还太浅薄看不出那些隐蔽的门道。 我的目光又落在了店内的几名女服务员身上,她们年纪相仿,也就二十岁出头,统一着装,个个笑容甜美,面容秀丽,身材苗条,应该都是店老板精心挑选的,可见这老板一定是一个对事情要求极高的人。 看着看着我心里升起一丝久违了的痒痒,这么多水灵灵的小姑娘摆在这我却什么也不做,岂不是辜负了这景色的美丽。 正要招手唤来一个,却发现对面的梅梅正眯着眼睛瞪着我。这女人不知什么时候从发呆中清醒过来了,醒的不太是时候,该醒的时候不醒,该呆的时候不呆。 无奈,在委托人面前我必须顾忌师门形象,只好作罢。看着对面这个不是好眼神看我的女人,想想觉得奇怪,面前这么一个大美女我不撩,我撩人家服务员干嘛? 可是对着她我心里确实不痒啊。那么只有一个解释:一定是因为我潜意识里的道德品行太过高尚,对别人的女人不会动一丝一毫的心思。这样想着,顿觉得自己正义许多,原来我骨子里是一个君子呢。 这时一个漂亮的服务员笑容可掬的走了过来,手中的托盘中已经有了两杯茶。 “诶?我们还没点呢?”我问。 “梅梅姐就喝这个的。”她解释道。 “她喝她的,我喝我的啊。”我刁难道。 “就这个就这个,两杯都是。”梅梅冲她笑着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在意我。 服务员走后,我问:“你就这么请人喝东西啊?” “你不是也觉得很香吗?” “什么?”还没说完,一股熟悉的浓香钻进鼻息。我仔细一看,还是那茶。 “这不是那什么妖茶嘛?”我问。 她嗔怪道:“什么妖茶,魅孽妖缘!” “这儿怎么也有这茶?”我记得她说过这茶是她偶然才得到的,现在已经买不到了。 “我寄存在这的怎么了。”她白了我一眼,靠在椅背上开始品茶,一副非常享受的样子。 我不禁笑了,道:“要知道就喝这个,还跑这么远来干嘛,你家里不是就有?” “这里氛围好呀,你不觉得吗?” “这里确实不错。”我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真爱折腾。” 看着她喝的那么惬意,我做了一会思想斗争,觉得还是提醒她一下好,道:“别怪我没提醒你,我觉得这妖茶很古怪,你还是少喝的好。” 她撇撇嘴,不以为然道:“我又不是第一天喝。”随即才反应过来,叫道:“什么妖茶!什么妖茶!什么妖茶!” 连叫三声,气势骄横。 我连忙认输,“行行行,您继续,当我没说。” 她满意的点点头,悠然的靠在沙发上继续享受茶香带来的美妙和吵架胜利的得意。片刻,又睁开眼睛,问:“你怎么不喝?怕了?” “这破茶有什么好怕的。”我觉得她很可笑,每一个激将法都是世界顶级的明显。 看到她又开始瞪我,我才意识到自己又用错了词。忙喝了一口,冲她举了下杯子,以示和解。 热茶流入肚中,香气却留在了口腔甚至鼻腔还有脑海中。我也靠着沙发上,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悠长的呼出。舒服。 她看到我这副表现,似乎很满意,凑过前来道:“每次喝这茶的时候我都会觉得很孤单,那种感觉很不好,就类似身体或者是精神缺少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似的,可能是因为没人能够与我一同分享的原因吧,不过这次到是很不一样,难得找到一个与我口味相同的人。” 我直勾勾的盯着她,心里有些纳闷。聊跑题了吧?按理说这客套寒暄的开场应该已经算过去了,她怎么还一直不切入正题,仿佛她的目的就是想和我在这一直闲聊下去。 我隐约意识到她请我喝东西并不是想谈论她家闹鬼之事,那么她还有什么与我交谈的理由呢,单纯的表达感谢? 我放下茶杯,斟酌再三,决定还是直说。 “我说姐姐,你可是刚刚经历过生死的人,你就一点也没当回事吗?你是心大还是粗线条啊?” 她听后一怔,然后嘿嘿嘿的笑了起来,笑的像个傻妞,一个漂亮的傻妞。 她道:“这两词儿有什么区别吗?” “有啊,心大是不把发生的事当回事,粗线条是压根就感觉不到发生的事,有本质的区别的。”我解释道。 “喔!”她眼睛睁的圆圆的,嘴巴夸张的惊成了一个‘O’型,仿佛悟透了什么至上真理般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我一直以为是一个意思的,你这个小神棍还真是渊博呀,我之前真是冤枉你了呢。” 我有些不好意思,无奈道:“这是常识吧?” 她拿起杯子在我杯子上轻轻一磕,装作委屈的说:“你都说鬼的事解决了,既然解决了就不要再提啦,怪吓人的。” 我在心里道:你还能再假一点吗? 她不想提当然可以,没什么问我的更好。可是我倒是有很多问题想问她,她与这个小鬼的事情表面上看算是解决了,可是很多地方都不合理,都有着蹊跷,只是我现在一想就乱,没法一件一件的理出来,所以也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那就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任务完成了,其他的就暂时不管了。 “那......”我更迷茫了,问道:“那你叫我来是?” 她听我这样问,顿时收起了之前假惺惺的委屈,神色正式,颔首低眉,脸上闪过一丝红晕,显得颇为紧张。 从我的判断来看,这次不像假的了,所以这让我更加的不知所以然了。 “怎么了?”我问。 她猛地抬起头,一双明眸秋水一般注视着我,勇敢又倔强。我看到她小巧俊俏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然后慢慢张开...... “你有女朋友吗?” “什么?” “我喜欢上你了。” ............ ...... ... 我不知道我过了多少秒才反应过来,心里和脑子里只升起两个字的声音——卧槽!? 17糜袂 我承认那一刻我懵了。多少年前我曾经对自己说过一句话:原来男人被表白的时候也会懵啊!那是我第一次被表白后的感受。 还是学生时期,记不清具体多大年纪了。一天放学回家的路上,一个同班的女生从后面追了上来。眼神犹豫神色忐忑,她站在我面前定定的看着我,满脸通红的说:我喜欢你。 缓过来后,我问自己,怎么可能呢?我在学校多次对她示好,给她写过好几封情诗她都对我不予理睬,我努力三天无果才知难而退选择放弃再寻觅下一个目标的。可是我已经放弃了她怎么又站出来了? 她站出来,可我却怂了,我铁定要怂的,因为我自始至终也没想过和她建立恋爱关系,准确的说这个年纪我没想过和任何人建立恋爱关系,因为在我的观念里,恋爱,不是要结婚的么? 可是校园生活不就是这样吗?嬉嬉闹闹,男生追女生,这和学习一样是必须要走的程序啊,这样才算融入生活吧。我已经够另类够被孤立了,也该适当的融入一些。其实成人的生活不也是这样吗,又有哪些是真的? 所以我回避话题,故作镇定的说:我得回家了。 她那时候比我高,所以她才能一把将我推在墙上,两只手支在墙上,把我困住不让我走。 对,就是壁咚,可那会儿还没这词儿呢。 她那会儿也很慌乱,我看得出来,她只会眼神哀怨的看着我,重复的说着我喜欢你然后不让我走,除了这些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可能觉得非要等出一个结果才能结束吧。 可是懦弱如我的人最擅长的就是没有结果,逃避总好过去拒绝吧,虽然其实没差别。 我也怂的再没说一句话,就这样默默的与她僵持了半天,然后趁她不备,从她的胳膊下面钻出去跑了。连跑掉的一只鞋子也没敢回头去捡。我承认那会儿我就不是什么好人,干的这些也不是什么好事,可我不能骗感情。 那天过后,她三天没来上课,我很自责,认为辜负了一个鼓起勇气表白的女生是犯罪。第四天来的时候,我在她眼里比空气还透明。当然,这很好。 一个月后看到她与隔壁班一位男生开开心心的成双成对时,我是欣慰的。但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喜欢这个词真的很淡,没什么分量。那么爱这个字就一定很重了,不然还剩下什么? 所以直到现在,我也不相信那些能随随便便简简单单就能说出口的喜欢是真的,甚至多多少少还有一些反感,也因此拒绝过一些人。 这一次我没有反感,而是愤怒。 我戏虐问:“你会让糜先生知道吗?” “没打算让他知道。” 我问的算是很委婉了,但她的回答却一点也不避讳,直截了当的摆明了让我当‘小三’的立场,富婆都这么看得开吗? 既然她直接,那我也就直接点。“您太高估我了,我一个修道之人,可不是什么老司机,真不是那块料。” “你在说什么呀?”她大惊。 我无视她的问题,隐藏着愤怒,笑着问:“在你的眼里,喜欢这两个字就这么不值钱,就这么简单的就可以随便说出来?” 她愕在那里,脸色通红,嘴唇紧抿,眼中含泪。 “你对我没兴趣拒绝我就好了,为什么要说出这样伤人的话呢?” “伤人?你就不觉得你也一样吗?你是不是成功的次数太多了,受不了被拒绝一次?”我知道我的话很过分,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愤怒,被一个年轻的富婆中意,即便无法接受,也没必要愤怒成这样啊。 她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说话。 “虽然只有一天的时间,可我觉得就是了。我觉得这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缘分。从清晨的车祸我们争吵,到家里的再次相见你保护我,还有只有我们两个才能体会到茶的滋味,我觉得这一切都是上天在预示着我的那个人到了,我真的以为我生命中的那个人终于出现了......”她的声音沉寂,失落又透着悲伤,“可原来这些只是一个巧合,一个可笑的误会,你不是......” 听闻此言,我的心软了,可话语却依旧不受控制般的强硬。“那你生命中的人......未免多了点吧。” 她扯动一下嘴角,最终也没有笑出来,摇了摇头没再争辩,低下眼睛欲藏住悲伤。 她一口喝干了杯子里剩下的茶水,对远处的服务员招了下手,示意结账。然后转过头看着我,眼中早已没了火热,尽是平淡,用一种面对陌生人才有的‘距离式’微笑对我说:“那么在你眼里,觉得对一个人说出喜欢这两个字很简单很容易吗?” 她这一句话问懵了我,我才意识到自己太主观了,自己认定的事情似乎不撞南墙不回头。 我从未对谁说出我喜欢你这几个字,现在想想,还不就是因为这并不容易吗?那么,我凭什么就认为人家说的就很容易? 服务员拿着消费单和一支笔走了过来,她接过清单,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糜袂。 就在服务员正欲转身离去的时候,我一把抢过消费单,看着上面的签名大脑不由自主的转动起来。 糜袂......原来不是梅梅,而是糜袂。 糜袂,糜先生......这个姓氏本就不普遍,难道说? “你和糜先生是?”我急忙问道。 “我哥呀,怎么了?”她依旧平淡的说。 ............ ‘啪啪啪!’我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当然,是在内心里。 人家一个姑娘鼓起勇气对我表白,我竟然把人家当成那种人,还说出那么多难听的话,世界上都很难找到我这种人吧。如她所说,不喜欢拒绝就好了,干嘛羞辱人家呢,我是多渣呀。 “哦,没什么。”我装作没事般说。想了想实在过意不去,又补了一句。“真对不起,确实是一个可笑的误会。” “什么意思?”她问。 “没什么,感谢你的茶,我得回去了。”我满脸通红,逃跑似的往出走。 走出店外没多远,就听她在后面喊道:“你站住!” 我转头看去,就见她在门口愤怒瞪着我,脸色煞白。 “我知道你说的误会是什么了,怪不得你要对我说那样的话。” 我无地自容,呆呆的站在那等候发落。她气呼呼的瞪着我,越想越气,眼眶又湿润了,嘀咕道:“亏我还以为你是......”半晌,委屈又愤怒的喊了一句:“可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我没法回答她的任何话,也没什么可说的,我不想承认,也不用承认,我不想否认,也没法否认。 我只想走,离开这。我没法面对她。 “哦。”我说。除了这个,我实在不知道该出什么词句来做回应。 回应完了,我可以逃了。 可是没走多远又被她喊停了。“你去哪?” “回家啊。” “你车在我家楼下,你怎么回去?” “能回去。” 她愤愤的看了我一会,道:“上车。” 我真心不想上她的车,我可以打车回去偷偷开走自己的车。但这时候,我不敢违背她,准确的说应该是不想。? 18猫 回去的路上,必然是沉默的。快到她家的时候,她打破了沉默。 “你知道吗,有些感觉,一辈子或许只有那么一次。” 我没答话,她继续道:“因为我知道它的珍贵,所以我太想抓住它了,对于你,太唐突了吧。” “我们一开始就没在一个频道上。”我说。 “是啊,”她的语气更显悲伤,“我们根本不同频。” 我之所以如此自责,是因为我完全能体会到她的感受,我们对于感情是一类人,都是那种不现实的完美主义。这类人轻易是不会去认定一个人为伴侣的,一旦认定,那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重大决定。光是这个决定就需要花很大的力气和勇气,可是却被不屑一顾的随意抹杀了。 “不过,”她继续道:“知道了你是出于对我的误会才说出的那些话后,反倒更好接受了,不然我真的以为我的眼光和感觉会差到去选择一个尖酸刻薄的神经病。有着那样的误解,你说出那样的话,其实也并没有什么错。” “你真善良,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能站在我的立场上想问题。”我说。 我拿出包里所有的符,对她说:“这些符都给你吧。”我实在想不出还能用什么弥补我的过失了。 她嘴角勉强动了动,算是笑了一下,道:“不要。” “真的很抱歉。”我诚心的道歉。 “你没做错什么,这只是一个误会。一个可笑的误会。” 她一脚刹车停住的时候,我才发现我们已经到了她的小区。 她转过头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我,瞳仁却在微微颤抖。 然后,她说。 “不见。” 我慌忙的下了车,寻到自己的车子,一溜烟的跑了。 出了高速,暮色已经很重了。看着前面远方林立的水泥森林,我将车停在了路边。 距离市区还有二十分钟车程,这里很荒凉,但是这里很安静。我的家就在前面的喧嚣里,那里才是人世间。可我不想回去,我害怕回去。 下了车,方便了一下,便想起早上的一幕,便想起了她。 我从车里拿出相机,翻出那张偷拍的照片。柔和的光晕下,漫天的纷纷中,她伫立在其中开心的捕捉着每一朵美白的花瓣,那笑容将她与凡尘隔绝,那笑容可以覆盖一切。 好看。我不由自主的说。 上天安排?命中注定?有这一说吗?这种想法多幼稚啊,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信这个。哎,若真是上天安排的哪会那么容易就散了,若是上天安排的就好喽。可惜我们不同频啊,我慢了一拍。我要是追上来,你还会在那吗? 太阳一旦落了,你会发现这时候的天黑的最快。等我意识到天已经黑了的时候,发现我在这冰凉的天气里已经看了很久,手中的相机都已经冰冷了。 我开门将相机扔进车里,正要上车,却听见一声动物的嘶鸣从远处骤然传来。声音听起来悲愤惊恐,着实吓了我一跳。 昏暗的暮色中,我四下观望寻找声音的来源,终于看见远方一个低矮颀长的黑影敏捷迅疾的向这边冲了过来。 我眼见着黑影越来越近,才意识到危险,急忙上了车。 可我刚坐上去还没关上门,那黑影已至,近在咫尺。 是一只猫!一只黑色的短毛猫。它全身混黑,还不算一般的黑,黑的像墨。 它此刻停在这里,看上去似乎对我充满了敌意,全身的毛奓起,弓着后背,尾巴笔直向上,一双碧绿如翡翠的眼睛紧张的注视着我。 说实在的这黑猫有些吓人,但我不至于怕一只猫,于是冲它吼道:“赶紧滚,我又没拦着你,跟我凶个毛。” 其实我知道,它当然不是在跟我无故耍威风,这只是动物的自我保护的本能而已,它们为保证自己不受伤害,需要去威慑对手。但有一点我不明白,它既然觉得我对它有威胁,干嘛还停在这里找我麻烦,绕开跑走才是正确的做法啊。 它对我的骂声充耳不闻,竟一步一步的向我走了过来,我知道猫这生物的厉害,吓得赶紧关车门。可就车门关上的一刹那,它竟一跃窜进了车里,跳到我的腿上,再一跳跳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它伏在上面似乎依旧很紧张,毛还竖着,颤抖着,急喘着。 这荒郊野外的突然杀出一只野猫还上了我的车,这是什么情况啊。我想把它拎下去,却又不敢贸然出手,万一被它咬了,还得打狂犬疫苗。 我打开车内的灯,才看清这只猫,它此刻很狼狈,应该也很疲惫。它的身上脏兮兮的,沾着尘土和草梗,有几处地方不知道为何还蹭掉了毛,有几处又类似烧焦一般,有两处伤口还正在流着血。 “老实点,别蹭我一车的血。”我冲它喊。 它两只绿猫眼直直的盯着我,从它的眼神中我也看不出什么内疚或者祈求,不过它好像听懂似的,站起了身,瘸着一条前腿,跳下了座位,钻到了座位下面。 “嘿,你还赖上我了!”我叫道。 “我才不会养宠物的,我自己都懒得养,怎么可能养你。”我冲着座位下面说。 “你这埋了吧汰的野猫,谁知道你身上带没带什么细菌病毒的。”我边说边笑,发现这能让我心情很舒畅,就像是在欺负一个愿意忍受我欺负的亲人一样。 “我这么尖酸刻薄,你忍得了么就上车?”我又道。 我打算把它带到市区再扔下车,它在市区里生存或许更危险,但食物怎么也比野外充足,每天勤快一些多翻翻垃圾箱怎么也能对付吃饱,被人打死或被车轧死总好过饿死。而且看它现在这副惨样,估计在野外也不好混,生命也没什么保障,说不定死的更快,我就做做好事,谁让我是修道之人呢。 正欲打火启动车子,却又见远处出现三个黑影向我跑来,这次可以分辨出来,是人。三个人。 看着远方疾奔而来的三个人,我感觉到应该不是什么好事,现在不是好奇的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快走的好。我赶忙打着了火。 远处那三个人可能见我要走,其中一人忙喊道:“等等!不许走!” 嘿,我一听觉得好笑,你说不让走就不让走啊,你若好好说或许我还就不走了,你不让我走我非要走。 车子刚起步没走出几米,那三人也已经跑近。一个在前两个在后,后面的其中一人,奋臂一挥,一个发着光的东西便飞了过来。 我以为他在用手机砸我,好逼我停车,可那东西飞近才看清,竟是一张发着光的符纸。 同道中人?我心里诧异,还没来得及反应,符纸已飞到我的车顶,紧接着车窗外一道强光刺眼闪过,“啪嚓”一声,一道闪电顺着车顶直击而下。 车子被雷劈了,熄了火。我呆若木鸡般坐在里面看着已经全部爆碎的车玻璃,久久缓不过神来。? 19以雷破雷 那三个人终于跑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头发稀疏,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留着稀疏的八字胡,他做了一个长长的吐纳,呼吸便均匀起来。 后面是两位青年,都二十多岁,左边那个身材壮硕,是个胖子。短发小眼,正喘着粗气。另一个身材修长,五官立体,虽然正趾高气昂的瞪着我,但也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我从身形上认出,拿雷劈我的正是这位高个子的男人。 我心有余悸颤颤巍巍的走下车一看,车窗也碎了,车顶也瘪了,车漆也掉了,心痛的不禁脱口而出:“我的宝贝爱车啊!” “你活该!我刚刚不是喊你停车了。”那高个子男人喘匀了气,看着我的车笑了,轻蔑的说:“就这破车还当个宝贝。” 我看着我的车被毁成这个样子,心痛的说不出话。这还能打着火吗,话说我一会要怎么回家。 “你还有心思管这破车,刚才我要是再加些力道,恐怕连你也不保了。”高个子说道。 “我去你大爷!”我气的破口大骂道:“就凭你这两下子,还加些力道,我看你也就这点力道。你们特么的是想杀人吗?” 如果他们是抢劫的,我肯定不会傻到问他们这个问题,但是他们是法术界的人,他们不可能会无故杀人,可他们刚刚的行为确实无法理解。他们敢轻易的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施展法术,而且还是驭雷术,而且还劈人! 高个子那货完全没有想到身为一个普通人的我,在刚刚遭遇了雷劈的情况下还能有思维,更甚的是还能有勇气敢骂他。 “刚才没劈死你,你自己还来找死。”他怒不可遏,手中作势,那闪着光的符纸就从车顶飘到了我的头顶。 我抬头一看,那符刚好闪了一下,我心叫不好,慌忙的滚向一边。还没落地,就觉身后强光一闪,一束闪电自符下凭空而生,直直击向我之前的位置。再看过去,那里已然劈出一个坑来。 “超儿住手!”那年长的男人喝了一声。 我站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三个,心里大骇。他这是要杀了我!他们真的想杀人,他们真的要杀人,他们真的敢杀人! 刚刚那高个子的话已经暴露了,他之前就想要劈死我,只是法力不够,修行没到而已。 他们是法术界的人吗?法术界的人怎么会杀人? 那年长的男人喝住高个子后,向我走了过来,眼神里透漏着强劲的杀气道:“我问个事,你要如实答。” 他走过来我才看到他的手上有些许血迹,血迹上还沾着几根黑色的毛发。 他低垂着眼睛,瞥了瞥我,轻蔑道:“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跑过来?” 毁了我的宝贝爱车,还要杀了我,我怎么可能甘心的去回答问题。 我故作糊涂道:“跑过来的东西......你们不就是了?” 那人听我这样一说,脸色霎时板了起来,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却没说话。他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冲高个子点了点头。 高个子那货看明了他的示意,手中立时结印,那符便又向我头顶飘来。 上一次是有车身抵挡,若直接被它劈中,后果简直不敢想。我吓得连忙跳开,可这符纸就像是一个拴在我头顶的气球一样,我走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我一个地上跑的,想甩掉一个天上飞的有些困难,必须消灭控制它的人才是正确的应对方式。 我回手摸出一张雷炎符,正想靠近高个子,头顶的符光一闪,一道闪电又霎时劈了下来。我侧身躲避,闪电倒是没劈到我,但是炸在我的旁边把我也崩了个够呛,我吐了两口嘴里的土,也没多想,一把将雷炎符扔向了头上的符。 “爆!!!”我愤声高呼。 “砰!!!”我的雷炎符在上空爆炸,连同那张符一并化为了灰烬。 那两个年轻的男人看到这一幕,都张大嘴巴瞪大眼睛愣在那里。那年长者惊讶道:“法界中人!” 虽然早就知道他们三个会法术,可并不是每个修道之人都会加入法术界,总有些没真本事的旁门左道或者隐藏的世外高人等没资格加入或者不屑于加入。所以我并不能确定他们是否属于法术界这个大组织,不过这年长者说出了我是法界中人,那么我敢断定他们三个肯定也是法界中人了。 我小心翼翼的盯着这三个人,生怕哪个突然间对我出手,我的心此刻狂跳不止,因为我清楚我的生命能否存在下去是个未知数。而他们,都以为我是个普通人,万万不会想到我也是法界中人,所以此刻他们愣在那里缓缓神我也是理解的。 就这样僵持了片刻,就听那高个子男子突然歇斯底里悲愤交加的喊道:“啊!我的‘驭雷符’哇!!!” 看样子他是失符心痛,憋了半天才发出声音来。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年长者愤愤问道:“就凭这一张一文不值的破雷炎符......”他咬着牙跺着脚,带着哭腔继续道:“就毁了我的驭雷符???” 一旁的胖子也垂首喃喃道:“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你闭嘴死胖子!!!”他真是气过了头连自己人都开骂了。 那胖子被骂了也不做声,一副习惯了对他逆来顺受的模样。 而那年长者也惊叹道:“这小小的雷炎符用的妙啊!速度,精准度和威力都如此了得......” 我用一张雷炎符毁了他一张驭雷符,他几乎气个半死。我当然是解气的,谁让他毁了我的宝贝爱车,不过我也能理解他此时的愤怒。 雷炎符属于普通且广泛的符类,画起来基本都是批量画出的。但这驭雷符可没这么简单了,我曾在符咒典籍上了解过一些,驭雷符与驭雷术是相辅相成的,想驭雷必须有驭雷符,想炼驭雷符必须先学会驭雷术。 这里为什么要说雷炎符是画,而驭雷符却用炼这个字呢?当然,驭雷符也是画出来的,但画这个驭雷符可不简单。需要驭符人本人的中指尖血三滴,掺入朱砂和金粉,搁置三天三夜,让其完全相融后才可绘制。画完后并不能立刻使用,而是需要驭符人每日至少在符前念动驭雷咒一个时辰,持续三个月的日日祷念之后,此符方能为他所用。 而且每个驭符人都只能用自己画出来的驭雷符,任你法力修为多么强大,都无法催动他人的驭雷符。如此这般复杂,法界中人才把画驭雷符称为炼符。? 20以多欺少 当然,法力深厚的驭符人可以控制多张驭雷符,不过看他这般痛心疾首的样子,估计他也就这一张了。 真是越想越舒坦,越想越过瘾。然后又想起师父多年前对我说过的话了,他当时就指明,法术也好符咒也好都没有绝对的高低强弱之分,而我一个初学者更是忌讳把法术学的太杂,这样下去每一样都学不精,都成了花架子。所以他只教了我定身符和雷炎符这两个最基本的符咒,说什么一个定,一个杀,用好了就足以应对一切了,还美其名曰‘夯实基础’。 我当时信了他的话,除了修这两个符就是一心悟道和练体,再没烦他教我其他的法术,他倒好,似乎也忘了再教我其他的,而这定身符和雷炎符则陪我打了大大小小近二百场战役啦,我这基础一打就打了近十年。 如今我以一张雷炎符破了他的驭雷术,才真真感觉到师父的远见啊。 哼哼,同样是雷,我这个更强呢。 破了他的符,我胆气大增,心内有些得意,挑衅的看着他,道:“劈我呀!没了符,你还驭个屎。” “看我不捏死你!”他气不过,大叫一声扑了过来。 “超儿住手!”那年长者忙喝到。 可这时候这位已经怒气上脑根本听不进任何指令了。他飞身一脚朝我的下巴踢了过来,我低头躲避,抬手在他大腿内侧使劲的揪了一把,他‘诶呀’一声落了地。骂道:“真尼玛阴!”说着又举着拳头怒气冲冲的扑了过来。 他的动作大开大合,一心想给我造成最重的创伤,可他不会不知道这么大的动作怎么可能轻易打得中,哎!他真是气坏了。 我左躲右闪的闪了几下,找准他踢腿未中的空当一个下扫腿将他扫到,谁知他倒下的瞬间竟能腰身一转又抬腿一脚踢中了我的下巴后才摔倒下去。 还真是每时每刻都不能大意,这人毕竟是法术界的,实不可小瞧。 我嘴上被蹬了一脚,疼的厉害,抹了一把,才知道流了血。我一气之下,朝趴在地上的他一步窜了过去,想揍他几拳。他见我上来,惊慌的挥动手臂抵挡,被我抓住手腕拧着按在后背上。他一只手被我扣住,另一只手也帮不上什么忙,基本失去了战斗能力。我趁此机会,在他的后脑勺连续擂了好几拳。 正想继续揍他,一只铁钳般的手就扳住了我的肩膀。我知道一定是那老家伙出手了,于是我反手抓住他手腕,双手齐用力想给他来个过肩摔,然后也按在地上擂几拳。 可实现起来却没那么顺利,我虽双手抓住他单手,可我却扳不动他。他一手按住我的肩膀,另一只手反手抓住了我的手腕,用力一扭,我的手臂竟被他给按住了。我正想转身化解,就觉背上挨了一脚,重重跌了出去也趴在了地上。 我灰头土脸的爬起来,那高个子已经起身,还要与我打,却被那老家伙伸手拦住了。 这老家伙换上一副微笑的嘴脸,抱拳施礼道:“一切都是误会,原来小兄弟是同道中人,你是出自哪个门派?你的师父是?” 这态度变的真快呀,之前一张杀人脸,刚刚又踹了我一脚,现在就叫小兄弟了。我愤愤不平道:“以多欺少,以大欺小,还要不要脸。” “小兄弟别怪罪,我只是想分开你们两个。” “他扑过来打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出手拦着?现在被我揍了你倒出手了。”我冷嘲道。 这老家伙自知理亏,呵呵一笑,道:“小兄弟还真是得理不饶人,我刚刚确实已经叫他住手,只是他愤怒冲心,未听我的劝阻。” 从这三个家伙的一开始的行为来看,一定都不是什么好人,我的心里还是有一些顾忌,不敢太过放肆。 他们已经想要我的命,我虽然不敌,却肯定是要反抗的,所以才揍了那个高个子,可是这老家伙此刻却态度突然转变,以他的身手来看,一个人收拾我都应该足够了,却为何要软下来? 那老家伙见我未答话,以为我信了他狡辩的鬼话,笑着道:“我们本是同门,所以这些误会就让它过去吧,你今天的所有损失我们日后定会赔偿。小兄弟能否把你的门派和师父的名号告知于我,或许我和你师父还是深交也说不定。” 这老家伙的一番言语让我顿悟,怪不得之前杀人灭口之心已起,此时却要遮遮掩掩息事宁人,原来他们也有顾忌,他们的顾忌便是我身后的门派和师父。 这样一想来,似乎也合理了,若是普通人被他们害了,他们肯定有瞒住世人的手法。可若用法术害了法界中人,法术界的人可就没那么好瞒得住了,我师父一定查得出线索,所以他们也是怕暴露。 他们当然怕,法术是用来济世救人和降妖除魔的,用来害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非常严重。 不过我现在活的好好的,那么对他们来说,一切行为都可以随便找借口搪塞过去,什么误会啊,意外啊之类的,反正现场也不复存在,事情也过去了,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实质性证据。又所以,我现在的生命绝对安全。 那么我好像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也大笑道:“噢,既然都是自家人那就好办多了嘛!” 老家伙也笑。 “您既然想知道我师父,”我双手一拍,道:“那太巧了!我师父一会就到了,他已经说了要来这里接我,估计也就几分钟就到了吧,待会你们好好认识认识吧。” 这老家伙一听说我师父要来,脸瞬间就绿了,结巴道:“什......什么!你师父......一会就到?” “对呀,您老别急,在这等一会。”我故作欢喜道。 “不......不着急......”他的脸又白了下来,眼睛左右扫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他这样子,我心里乐开了花,这行凶的现场要是被我师父撞见那可是证据确凿,他肯定不好解释了,那时候他若再想消灭我师徒二人可就没有对付我一个这么简单了。 我怕他们找出什么破绽,继续编道:“刚才我的车不是停在这了么,就是接了我师父的电话,他问我在哪,我说在路上快进市区了,他非要我停在这等他,也不说什么事,还说马上就到,我就停在这了。然后你们三个黑乎乎的人影跑了出来,我以为碰到什么歹徒,这才想开车逃离,哪想到让你们一个雷就给定住了。原来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呀!” 此时那老者脸色已经青一块白一块了,他沉吟半晌,抬头看了眼天空,开口道:“一不留神天已经到了这个时辰,险些耽误了正事,我们得先走了,改日有机会再拜访你师父,再与他说清这一番误会。” 说完,便要走。 那高个子却急了,叫嚷道:“就这么走了?那我们岂不是又前功尽弃......” “闭嘴!”老者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念叨了一句。“没用的东西。” 高个子似乎从没被老者这么骂过,楞了一会,愤然的跟在了他的后面。? 21替你报仇了 “等等列位。”我喊道。 我吃了这么大的亏,现在好不容易占了主动权,怎么能让他们就这么体面的离开,我是这么好欺负的人吗? 老者回头看了我一眼,笑着说:“怎么?” 我指了指地上被雷劈出的那个坑,又指了指我那被雷劈过的车道:“就这么走了......好吗?” 老者听了顿悟,道:“这个放心。”说完,朝那胖子使了个眼色。 那胖子从衣服里取出一沓现金交给我,我放在手上掂了掂,粗略估计大约在五千元左右,道:“少了点吧。” 那胖子脸一红,嗫嚅道:“只有......这么多了。” “小兄弟放心,”那老者接过话道:“那雷的威力我了解,你的车只是外表损坏,其他不会有什么影响。”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这些钱修车足够了。我是有仇必报,但不是锱铢必较,只是惹了事哪有给点钱就解决的道理?我若命不大早死在这里了。 我冷声道:“钱补偿的是损失,但是事......总得有个说法吧。” “你他么还想要什么?”那高个子吼道。 老者脸色也阴沉下来,冷冷问:“小兄弟还有什么吩咐?” 我看着他手上沾着的毛发,指着他的鼻子下面,道:“我想要你的一撇胡子。” 那高个子一听,炸了。喊了一声‘卧槽’就要冲上来打我。被老者打个手势拦下。 那老者脸色铁青,面部肌肉紧绷,挤出冷冷的一句话。 “年轻人气盛可以理解,可欺人太甚是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被他这么一恐吓,我有些发怵了,真逼急了对我出手的话,我可要吃亏的,师父可是不会真来的。 就在我想要跟他说开玩笑,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的时候,市区方向的路上隐约有灯光浮现,是一辆车,大概几百米的距离。 看到这里我心一乐,笑着看着他,不以为然道:“所以你给还是不给?” 他们显然也看到了有辆车正在向这里驶来,肯定会觉得这个时间来这荒郊野外的不是我师父还能是谁呢。 我用淡淡的自信微笑跟这老家伙对视着,这老家伙的眼神阴狠冰冷,感觉分分钟都容易冲上来掐死我。没一会儿,这老者点了点头,道:“我记住你了。” 说完,抬起右手竖起双指,在鼻下轻轻一扫,那八字胡的一撇就齐刷刷的被斩了下来,堆在他的手指上成了一小撮。他咬着牙,将手指递到我面前,低沉着嗓子道:“既然小兄弟喜欢,送你便是。” 我正在好奇他这是用的什么法术做到的,见他向我递了过来,心里一阵恶心,忙推开他的手,道:“我不是喜欢,是觉得您留这胡子不太适合,现在看来确实好多了。” 老家伙冷冷哼了一声,带着另外两个人匆忙走了,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我也急忙回到车里,试着启动一下,还真的打着了火,不愧是我的宝贝爱车,果然坚强。我匆匆将车开走,我怕万一那三位待会儿看到前面来的车子与我擦肩而过猜出我是骗他们的,再折杀回来就危险了。 可我又不敢开的太快,因为车子没有了玻璃,晚上的冷风呼呼的灌进来,我越想越郁闷。不过再想到老家伙那没了一撇八字胡的滑稽脸,又觉得好笑。我冲座位下喊了一声。 “猫!出来出来,我今儿可是给你报仇了。哈哈。” 这黑猫听出了我的召唤,从座下钻了出来,跳到了座位上,直直的看着我。我看着它满身的伤痕,喟叹道:“哎!这三个家伙确实出手狠毒,连我都差点着了他们的道。更别说你一个小喵喵了,不过他们三个捉你一个野猫是为何呢?” 它仍抬着头盯着我,不做任何回应。我当然知道他们三个是在捉它,从一开始那老家伙问我的时候我就猜到了,我本来没打算隐瞒的。但他们的开场问候谁能接受?更别提那老家伙一手的猫血和猫毛,所以这猫绝对不可能是他们养的宠物。 “跟哥进城吧!乡下太苦了。”我对猫说。 它还那么看着我。 我发现它的眼睛不仅碧绿而且很深邃,里面就像是有着整个星河一样,璀璨又辽远。看到星河我又想到了星星,然后指着猫鼻子骂道:“灾星!你就是个灾星!我让你上车没一会车就让雷劈了,你说你得是多大的灾星?长的黑不出溜的,一看就不是啥好猫。” 它似乎觉得我很无聊,又似乎是因为太累了,不再搭理我,蜷缩在座位上睡了起来。 我继续骂着:“你倒是不怕冷了,你有毛,我可要冻死了!都是你害的。” 见它呼噜呼噜的似乎已经睡着了,我不忍再骂,只能缩着身子忍受寒风,慢悠悠的将车子开回了家。 到了市里,风力渐弱,我也稍微缓和了一些。但是我的宝贝爱车却着实拉风,一路走,都能听到一路的议论声。等红灯的时候,还听到路边一男子的惊呼:卧槽!这是在哪个废品站收的这么一过了好几手的车! 我回首骂道:“滚!这可是老子的宝贝爱车!”绿灯开出的时候,那男子才回骂道:“他么有病吧!” 我哈哈大笑,冲猫大喊:“你哥酷不酷?” 猫抬眼瞥了我一下,又低头睡去。 到了我家楼下,我将车停在路边,因为我没钱买车库。不过好在这条路的一边是允许停车的,这些年也省了我不少钱。 下车的时候,我还在问自己,这车还用锁吗? “下车!”我将车里唯一值得带走的相机夸在身上,冲猫喊道。“今后这整个城市都是你的地盘了,去闯吧,混不好别回来见我了。” 可它并没有下车的意思,卧在那里紧张的看着我。 “赖着我可没用,我不吃这一套。”我抓着它的后颈皮,将它拎出车外。本想扔在地上的,可它轻轻的‘喵’了一声,应该是牵动了它的伤口,我又有些不忍心了。想了想,还是让它在楼道里过一晚吧,我把它带到城市里来,如果第一晚就冻死,我也是有责任的。 我将它拎到楼上家门外的过道里,放了下来。 “就一晚,明早我出门不能再看见你,明白了吗?”我郑重其事对它说。 它蹲在那里看着我。 我进屋关门回了家,家的感觉又回来了。 家的感觉是什么?是永远一个人。 躺在沙发上,肚子开始咕咕叫,我才意识到我已经又累又饿了。? 22三牛 虽然懒得动,但实在扛不住饿,只好起身去冰箱找吃的。如果没记错,应该还有面包和牛奶。 一大口牛奶下肚,胃部传来阵阵疼痛,真凉啊!无奈,只能一小口一小口的在口中捂热了在咽下去。 咬了两口面包,扎嗓子,没密封好,干巴了。 我一手拿着面包,一手拿着牛奶,边吃边在屋里转悠。本想逗逗我养的那只乌龟,才发现不知道从哪天起它已经开始冬眠了,正藏在箱子角落里睡觉呢。 我又转悠了一会,实在无聊,烧了壶水,把牛奶热了,拿了一个碗走出了门。 这小猫竟还在,它蜷缩在门旁的楼梯口那里,听见门开了,又坐起来看着我。 我坐在它旁边的台阶上,将碗放在它面前,把牛奶倒了进去。它舔光了我给它的牛奶,冲我叫了两声。 我端着碗起身进屋的时候,就听到它在门外一声挨一声的叫。我刚打开门,它就从门缝里钻了进来,然后在屋子里走动开来,东闻闻西嗅嗅。 最后似乎是累了,跳上沙发,窝在了那里。我也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胡乱的看着。 我瞥了它一眼,见它就要睡下的样子,我赶紧提醒道:“先跟你说好,那边那位龟兄一个月不喂都饿不死,你要是觉得自己扛得住你就住下来。” 它眼也没抬,只有耳朵动了一下,似乎在说:知道了。 我又道:“那么......今天起,你就叫......” “三牛。” 三牛已经睡熟了,我自己看电视就很无聊。我关了电视,躺在床上回想着这一天发生的这些事情,真的有些莫名其妙又匪夷所思。 这短短的一天,发生的事情未免多了点。大清早的出了车祸,而且对方还正是委托人。任务的目标出现后,却是一个没有害人之心却喜欢无聊捉弄人的小鬼头,还把我咬了,他临走那一刻是完全可以杀了糜袂的,可他没有,是他原本就没想害人,还是被我之前的言语吓唬住了?这事结束,又迎来了一次表白,也被我搞砸了。回来的路上呢,车被雷劈了,我也差点丧命,然后就是三个法界中人在抓三牛,法界中人抓野猫干嘛呢?真是莫名其妙。而现在,三牛已经成了三牛,就睡在我家。 这一天,真是太充实了。 想着想着,倦意袭来,迷迷糊糊的就要睡着了。这时候电话却响了起来。是师父。 “师父哇,我刚要睡着......”我抱怨着。 “快下楼,我在楼下。”师父急促的说道,听起来似乎有些激动。 “我都睡了,师父您自己上来吧,我今天累死了,恕弟子不接之罪......” “快点下来陪我喝酒。”师父说完就挂了电话。 几分钟后,我迷迷糊糊极不情愿的下了楼,出了楼道,冷风一吹,顿时就清醒了。 “这边。” 我循声望去,见师父在路边的车里冲我摆了下手。 我小跑过去,坐到车里道:“都这时候了,您怎么来了兴致要喝酒哇。” 师父没答话,而是指着不远处我的宝贝爱车问:“那是怎么搞的?你出车祸啦?” “让雷劈的。”我打着哈欠答。 “哦?新鲜。”他也没细问,说完开动了车子。 我们进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烧烤店,随便点了些东西。 我掏出烟来,点了一根递给师父后,自己又点了一根,道:“老规矩呗?” 我们的老规矩就是每次喝酒都点四个二两半,我一他三。 其实,我每次半瓶都喝不上。 师父吸了口烟,摇了摇头,道:“今天喝点好的。”随即喊道:“来一瓶五粮液。” 我微微惊讶,看着师父,想从他表情中看出点什么。他撇着嘴笑,故作深沉,也不看我。 我忍不住问:“自从您第一次请我吃了顿大餐后,这么多年也没这么敞亮过呀。今天是怎么了,大半夜叫我喝酒,还点五粮液。” 师父仍旧不说话,自顾抽着烟,也不看我,眼神中有一丝得意。 我心里戚了一声,这么简单的欲擒故纵我会看不出来,我已经长大了,你已经老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早晚得承认的。 我也不问了,拿着菜单有一眼每一眼的胡乱翻着。 不出我所料,他见我并没有急着问他,忍了一会,着急了。给自己找个台阶道:“看你急着这个样子的份上,为师就告诉你吧。” “戚!”我撇了下嘴,不屑道:“我还真没兴趣。” 师父嘶了一声,招手道:“你来我告诉你。” 我把头一扭,故意躲开道:“不听不听。” 他嘿嘿一乐,慢声拉语道:“下个星期,来部落看看吧。” 听师父这样一说,我心中一惊。 惊的不是这个消息本身,而且这个消息竟未能在我内心掀起波澜,我似乎已经没有当初那么向往了,可能时间太久了,我都习惯了。 但我还是很高兴,我问师父,“那这是不是就代表......” 师父对我的反应似乎有些意外,问道:“你好像不是很高兴嘛?” 我嘿嘿一笑,道:“男人的喜怒哀乐怎能轻易表现出来,要有深度嘛。” 他嗯了一声,说:“这就代表着你......”顿了几秒,眼中满是欣慰和安然,“代表你的嫌疑被消除了,代表他们接受了你。” 我一讶,忙问:“我有什么嫌疑啊?” “笨!”他解释道:“这就是一个比方。你知道就好了,其他的不用想。” 我只好点点头,他要是不告诉我,我也想不明白的。 酒菜上来后,我给师父斟满,自己也满了一杯。 “师父,徒儿敬您。”我碰了一下杯子,呷了一口。 “平时我就不说你了,今天喝五粮液还是这个怂样子。”师父说完,一口干了。 “喝啥也不至于的,”我看着他满头银发和脸上的皱纹,有些心酸,道:“您现在的身体也不是前些年了,酒不能这么喝,以后呢,我不陪你喝酒了啊,你也少喝。” 他一听,瞪着眼睛轻拍了一下桌子,道:“臭小子,嫌我老。”说完,笑呵呵的倚着椅子,抬头看着天花板也不说话。看样子我的话对他还是受用的。 笑着笑着,他又忽然严肃问道:“今日巳时左右你给我打电话是什么事?” 他一提我才想起来,撸着袖子给他看伤口,道:“我让鬼咬了!”? 23带你修行 师父扫了一眼伤口,道:“就是最近派给你的那个任务吗?看起来没什么事嘛。” “现在没事了,不过当时看起来挺吓人的,我心里没底,想问问你呀。”我不满道。 “没事就好。”他说完,又批评我道:“被鬼咬了还不会处理,平时你都学什么了?” “这次不一样的......”我本想与他细说一二,可伤口都好了,多说也是无趣。“算了算了,我还不跟你说了。” “倒满倒满。”师父点了点桌子,道:“你打电话那会我正在与那群老古董谈你的事,这么多年了,他们终于开窍了,终于开窍啦。” 说完,师父又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我叹了口气,道:“师父,你再这么喝,我可真不跟你喝了。” 他连忙摆手,道:“好好好,咱们慢点喝。” 我问:“师父,从你收我为徒那天开始到现在,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在为我的事和他们争论吗?” 他却避开我的话题,自顾自说道:“大赛在即,你要收起性子,静下心来专心修行,别到时候第一轮就给刷下来。” 一听大赛,我来了精神。忙兴奋的问道:“师父师父,以您对我实力的了解,您觉得我得个什么名次?” “你呀!”师父不以为然的瞥了瞥,“差的远呢。” 我一听真急了,闹了半天,我这点实力,都比不过其他的门派的弟子么? 想到此,我不禁埋怨道:“还不是你这个当师父的不称职,你也不管我,你也不教我法术。” “你也没你想的那么差,”师父见我急了,忙解释道:“我确实没教你什么,但可没有不管你。我没教你太多实在是因为事太多,而你又不能像其他弟子一样进入部落。不过我已经想好了,等过几天你到了部落,我会派人亲自带你修行,尽量让你有所突破。” “派人......所以说您还是做甩手掌柜的了。”我喃喃道。突然想到了下午发生的事,于是我得意的反抗道:“我当然没那么差了,其他门派的弟子我已经揍过一个了。” 师父一脸的惊讶。“什么?” 我道:“对了师父,我差点忘了,这个事情我想非常有必要跟您汇报一下了。” “您之前已经看到我的车了吧?那可不是什么车祸,是被雷劈的。”我故做神秘,表情极其夸张的说。 “驭雷术吗?”师父淡淡一问。“同道中人?” “呃......是碰到三个法界中人。”我本以为这应该算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正想好好渲染一下,再铺垫一下,然后给他爆个大料,标题我都想好了,就叫《法界三雄为何夜半荒山雷劈二牛与三牛》。 可没想到却被他一语中的,这个故事就变得索然无味了,弄得我都没心情说下去了。 我心有不甘,继续道:“师父,您说法界三雄为何要对一只猫穷追不舍,而且还欲对我杀之而灭口矣!” “追一只猫?什么猫?” “吾观此猫并无其他,恐其只是等闲猫矣。” “好好说话!”师父吼道。 “就一黑不溜秋的猫,没看出啥不一样的啊。”我道。 师父哼哼道:“汝之眼界焉能洞悉,还不速与我详细讲来。” 我一口疙瘩汤差点喷了出去,便将之前发生的是一五一十告诉了师父。 师父听后,沉吟片刻道:“驭雷术......龙虎山的人么......你描述的这个人我似乎有些印象,三个人不惜在人前暴露法术来追一只猫,看来这猫对他们来说很重要。猫被你扔哪了?” 我听后无奈道:“师父,重点不是猫,重点是他们要杀我。法界中人竟然要无故杀人啊!” 师父摇摇头,“杀人应该不至于,或许他们有分寸只是想吓唬吓唬你。猫呢?” “他们就是起了杀心的,您不信拉倒。”我愤愤不平道。“猫想扔扔不掉,赖上我了,这会在我家睡觉呢。” “哦,那也是缘分。”他点点头道。“你先养着吧,哪天有时间我去看看是什么样的猫。” “这就完啦?”我惊道:“您在法术界也应该是个说得上话的人物吧,这事您不打算追查下去吗?” 师父乐道:“查什么?为什么追一只猫?我管的太宽了吧;为什么要杀你?你现在活蹦乱跳的,谁要杀你了?” 我被师父噎的说不出话,他见我不说话,认真说道:“你小子命挺硬,你若真有事,为师会让他们十倍偿还。不过你既然无事,这事你就不要再管了,为师记下了,现在专心修行才是你的当务之急。” 听完师父一说,我心口一暖,眼眶一热。怕被师父看出来,我忙喝一大口酒掩饰。“嚯,好辣。” 酒足饭饱后,师父将我送了回来。他正要回去的时候,我提醒他道:“醒酒术!醒酒术!” 师父哈哈一笑,问道:“这许些年来,此醒酒术汝可曾参悟?” “诶哟,您真好意思问。”我戏虐道:“你教我了吗?” 他一听,批评道:“榆木脑袋,不知参悟!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在你面前用了多少次,还怎么教?” “早都知道了。”我不屑道。 他听后,眼睛一亮,道:“哦?说来听听。” “气散周身,催动血液,使其短时间内燃烧血液中的酒精,再将酒气顺着呼吸或者毛孔逼出体外。”说完,我得意的扬了扬头。 “嗯,大致是这么个意思。那你已经学会了?”师父问。 我耸耸肩,摇头道:“没有,这么无聊的法术,我学它干嘛?再说它根本就不算法术,还不就是一种运气法。” “永远不要小看任何运气法。”师父一脸严肃。随即又喟叹一声,道:“你现在长大了,你别忘了你那时候多羡慕这个醒酒术。” 我撇撇嘴,不以为然。 师父发动醒酒术后,这才开车走了。 回到家里,已经是一点多了。 一进门便看到三牛直立的趴在沙发靠背上竖着耳朵看着我,看到是我进来了才又趴回去睡了。我心里闪出一丝满足,这房子里有了它,似乎变得热乎了一些。 躺在被窝的时候还在想,过些日子要去部落看看了,这次应该是真的了。能见到娴子,兮,苏羽和其他的同门了,还有未曾谋面的师娘。虽说并没有多么兴奋,却多少也还是有期待的。 24《云清篇》 (鬼魅部落掌门人云清见过诸位。小二最近让猫抓伤了,今日份的故事,由我代劳。) 小榕离开已经快一百天了,每念及此,心痛难平。在与其母沟通后,我已破例将小榕兄妹二人的骨灰安葬于部落后山的冢园。 过几天就是小榕的百天悼,而小二这几天也能进入部落了,正好一并悼念一下小榕。 黑山村这个赌,我赌赢了,可结局却如此惨重,实在我意料之外。 小榕兄妹及灵隐派的两名弟子皆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娴儿兮儿羽儿又全部重伤,小二也差点死在那里。这一步走的实在糊涂,都怪我太急于安定小二了。 回想娴儿对黑山村任务情形的描述,他们经历生死的情形似乎都历历在目。 摄魂碑!此阴间邪魅之物早已超出他们的修为所能及,可他们还是出色的完成了任务。我并不知摄魂碑会出现在黑山村,听到娴儿说起的时候,我的心头不禁战栗。 当年,法界大战妖狐一族时,狐族虽寡不敌众,但狐妖王仅凭一摄魂碑硬捍法界各大法宝,缠斗数日。连‘映日’与‘照鉴’都对其别无他法。 法界久攻狐族不灭,双方皆死伤惨重。最后,‘水镜’也不得不露面,三大法宝联手才终于压制了摄魂碑。 狐族终被消灭,邪物摄魂碑也在那场混乱中消失不见,没人知道下落。 这次,无论小二是出于无心还是有意,摄魂碑最终能被黑白无常收回冥界都是一个最好的结果,若被小二带回部落,此事必然隐藏不下,法界内部肯定会迎来一场惨烈的内斗。 下冥界,请二司,这也真的只有年轻人才想得出来了。无知还真的是无畏,我这个徒弟真是鲁莽。 叶灵儿!他近年一直存在于黑山村地带是法术界二老和八司长都知道的事,当然小二的存在也是同样的。 这几年我都在想该如何消除他们对小二的戒心,直到‘灵案局’的人找我处理黑山村的事务时,我才想到应该冒险一试。 或许这都是天意安排,若错过这次,实在不知以后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如果真的是天意,那么小二与叶灵儿必然是会相遇的。 我的预期果不其然,他们回来后,小二还是小二,所以我赌赢了。虽然如此,结果当然也不会那么顺利,但这一步已经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二老与那几位司长已经动摇了,与其说是动摇,还不如说是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充分的拒绝理由了。 孩子大了,不好哄了。时间飞逝,一转眼都快十年了,有些事不知不觉有力无力的也就拖了十年。 魂生一世,草存一秋,我这一世似乎也快临近终了了。有时回想起来,我这后半生或许就是为了守护内心仅存的一点道义而存在着。 法术界本是修道之人的组织,可是这里早就没了道义。人性贪婪,人心叵测,恐怕这世间任何地方都已经成了只有利益没有道义的染缸。 众人初入自持清高,可久居其中也做不到不受其染,我即如此。 人在大势之下,身不由己。被束缚的无奈顺从是一道沉重的枷锁,这沉重带着人沉入万丈深渊,离心中的道义越来越远,远到永远回不了头。 我身处一派掌门之位,责任越多,枷锁就越重,凡尘之事繁杂,故而无法像师兄那样不问世事一心修真,更不能像云朗那样看不过便一走了之云游四方。 小二身上有我年轻时的影子,很像,我们这种人生来就是注定要背上枷锁的。凡事不过三个选择,看淡,远离和承受。我们是都会选择承受的哪一类人,好像也没有什么理由,就是觉得该去承受。不过承受有承受的不同,我选择了违背自己内心的随波逐流,但我希望小二能够跟着自己的内心勇敢的去选择。 当年‘鬼魅者’刚刚被法术界承认,从‘妖人’勉强变成法术界的一份子的时候,师父便驾鹤西去。临走前将掌门之位传位于我,并嘱咐我要将鬼魅部落在法术界站稳脚跟,他说全国各地还会有众多‘鬼魅者’,如果都能加入部落,届时鬼魅部落将会是法界第一大门派。 于我来说,这便是一道最沉重的枷锁,最初我不得不赞成了法术界几次‘目的性’的合剿行动,后来在多的数不清的团队任务中我都奋勇上前全力以赴,最终才获得了法术界八司长的身份。那时我和鬼魅部落才算声名鹊起,我在法术界也有了很高的地位,在一些高级会议上也有了说话甚至反抗的资本。 可那会儿我的心早已经冷了,在法界的条框内我已经不再去探究正义与否,表面上看得出一二的事情,就可以定性付诸行动了。 当一个人不能凭心做事的时候,时日一久,便再也找不回初心。这就是枷锁的力量,它能改变一个人。这也是人性的懦弱,它必然被改变。 世人大多如此,可为何如此? 因为爱。对亲人、友人、爱人、世人、万物的爱。 爱就是枷锁,爱就是责任。爱也是负担。 可是爱,更是力量,是能冲破枷锁的力量。爱自身并非矛盾,这其中微妙,只能自身权衡体会。我做不到,希望孩子们可以。 如今又快到了十二年一度的法界弟子论道大赛,这届参加的门派更多,法系也会更杂。十二年一度,竞争会更加的激烈。想到这里,不由的想到了云朗,十二年前他也还是个孩子,和小二差不多。不过他从小天赋异禀,他的灵力更是百年无一例,以他的天资,夺魁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云朗的夺魁,让鬼魅部落在法术界又一次名声四起,故而得到国家灵案局的垂青,才保持长久的合作,这可是让各大门派纷纷眼红的荣誉。 却也有意料之外的事,就是他夺魁后不顾我的劝告公开拒绝了法术界给予的八司长候选人的名分。当时再过几年,其中一位司长必然会换新人,而云朗以候选人的身份则会直接升任。那时八位司长中就有两位是鬼魅部落的人,我们的地位可想而知,或许就有实力去改变一下法界内部的昏暗了。 可是他那会不懂。我知道这孩子心里想的什么,他看不惯法术界一贯的白色制度却灰色执行,可他左右不了,就只能用这种方式反抗。我虽为掌门师兄,可又有什么权利去阻止一个正直的孩子做一件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呢。 小二现在的修为当然比不上当年的云朗,所以我并不是想让他夺魁而让他参赛。我是想让所有法术界的人都知道小二的存在,都知道他是我的关门弟子。我想让二老和司长们都知道,他不是一颗定时炸单,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正直的法术界后辈弟子。我想给他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我知道这孩子这些年都是一个人过,我知道他的一切,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当年这孩子降生的时候我就感受到了我们之间的缘分,或许更应该说是命运。 法术界欠他的债,这辈子还想再欠,我不允许,他此生生为鬼魅,那么他注定就要做我的徒弟,我注定就要保护他,这是神明的安排。 最近总有预感,这届的法界弟子论道大赛不会太顺利,至于为何有此预感,我琢磨不出,捕捉不到头绪。 总觉得法术界将要迎来一场腥风血雨,而这大赛只是一个序幕。? 25我只是去喝茶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把车子开去修理,早上街道人少,我不想再听有人诋毁我的宝贝爱车。 修车看了后,一脸嫌弃的问:“刚收的?”我忍着没发怒,问什么时候能取车,他说最**天吧。 回来后,我倒头继续睡,昨天累了一天,又熬那么晚,今天还起这么早,我必须得睡个回笼觉。后来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着我的脸,弄的我痒痒的。我睁开眼睛,便看见三牛用爪子在点我。 我一把将它推下床。吼道:“别烦我睡觉。”说完蒙头继续睡。 没一会,就觉得头上一沉。我掀开被子才知道,是三牛又跳上床趴在了我的头上。我又把它推下床。“你要闷死你的主人吗?” 我再次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就感觉到它又跳了上来,我本想看它再耍什么花样,它却没了动作。我睁开眼睛,看到它老实的蹲在枕头旁边看着我。 “你是不是饿啦?”我伸着懒腰问。 它喵了一声。 “去自己抓老鼠吃吧,这房子里有的是老鼠。”我又闭上眼睛,一想到这房子里根本就没有老鼠,又道:“要不你就去把那只龟先生吃了吧,反正它也不懂得讨好主人。” 三牛开始用爪子轻轻拍我的脸,不让我睡。爪子肉呼呼毛茸茸的,拍的我还挺舒服,我闭着眼睛笑着道:“继续,按好了哥就喂你。” 话刚说完,我就被它尖锐的爪子抓了一下。其实并不疼,我知道它没有用力,它应该只是想警告我它已经生气了。 我觉得好玩,又故意把头蒙了起来不理它。它见我又这样,找了一条缝隙往被子里面钻,在我怀里一拱一拱的,痒的没法睡。我伸出头看它,就见它钻进去一半,后半身还在被子外面,撅着屁股翘着尾巴还在拱来拱去。我看它样子滑稽,便一把拦腰将它按住,它在里面开始挣扎,我一松手,它退了出去,跑掉了。 我哈哈大笑,问:“还钻不钻我被窝了?” 被它这么一闹,我也没了睡意,一想到以后似乎都没法好好睡觉了有点惆怅。我热了两份牛奶,里面泡了几片面包,它一份,我一份。 三牛似乎对马桶很感兴趣,因为我一个人住,所以上厕所基本都懒得关门,三牛会蹲在门外好奇的看,特别是冲水的声音响起,它会跑进来跳到马桶的水箱上仔细检查。后来,我发现它会自己用马桶,还会冲水。我高兴坏了,这解决了我最困扰的问题,为此我还特意给它买了条鱼作为奖励,因为让我做一个铲屎官给它铲屎,我真怕万一哪一次我忍不住把它一并铲走。 我给它买了很大一麻袋猫粮,打开口放在阳台,带着它过去看,告诉它这是它一年的口粮,我不在家的时候饿了就自己过来吃。如果渴了,马桶里的水可以救急。 其实,三牛是我目前为止见过的最聪明的猫,甚至是最聪明的动物。阳台的猫粮,从买回来那天就一直没有封闭过,但它从来没有弄得满地都是。我家马桶盖子从来没有盖上过,也没见它掉进去一次。更不会有把房间搞的乱七八糟的情况出现。它只要不饿,一般时候也是不会烦我的。所以有时候我一天也见不到它的影子,也不晓得它藏在哪个角落里,就像空气。但我知道,它在这里,就会有一些心安吧。 这个房子里多了一只猫,却并没有多出什么麻烦,只不过是多了一口呼吸,多了一点温度,还少了一丝孤单。 这几天本想好好静下心来修行一下,可也说不上为何,每当想静下来的时候脑子里总是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闪过,一帧接着一帧,却一帧也捕捉不到。想卧在阳台看会书,也总是看了好几页以后才发现都不知道看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在扰我心神,到底是哪一件事让我潜意识里在惦记呢? 一个强烈的念头忽地从我身体里迸发出来,我想去喝茶,喝那妖茶,或许它能让我静下来。虽然这个念头让我吃惊,但有时候一个念头一旦爆发,那么它就势必要执行下去。 我没再犹豫,起身穿衣直奔修车厂。 我开着已经焕然一新的宝贝爱车,又去了临市。 想想有些荒唐,开几个小时的车去另一个城市,只为去喝一杯茶。 我相信应该有很多人都有和我一样的时候,做一件看似很傻的傻事,可是这一刻除了这件事,再无心思做其他事,去做一件当下最想做的事,那么开几个小时的车又算得上什么呢? 中午的时候,我到了那家饮品店的附近,远远便看见了牌匾上那四个醒目的大字‘拂袂徐徐’。 我将车停在距离店稍远但可以观望的位置。从这里可以透过窗子看到店里面的情况,客人不算多,星星两两的几桌,都在喝着东西看着书。而之前我曾坐过的那张桌子正空着。 这样正好,去喝杯那芳香四溢的妖茶,安顿一下莫名躁动的心。 正要下车,却又想到这茶似乎并不是这店所售,这茶只有糜袂才有,店里的妖茶应该是糜袂寄存在这里的,那就不会卖给别人的。所以也就是说,我开了几个小时的车来这里喝茶,却不可能喝得到了。 我本以为我会有些失望的,可我没有。 然后我才意识到我不是来喝茶的,我只是想来这里坐一坐,或许来这里接触自然风气才能让心里安静下来。所以既然来了还是要进去坐一坐的。 我走进店,选择了之前坐过的位子。一位青春靓丽的服务员走过问我喝什么,我犹豫了一下,要了一杯咖啡。她正要给我继续介绍咖啡的种类,我摆了摆手,告诉她来杯最便宜的就行。 她点点头,正要转身离开,我又叫住她,心存侥幸的问:“你们这有没有一种叫什么妖茶的茶卖?” 她想了一会儿,说道:“您说的不会是魅孽妖缘吧?” “对,就是这个。”我略有兴奋,又问:“这个茶你们......你们卖给其他人吗?比如我。” 由于我表达的并不准确,她有些糊涂,道:“这茶以前确实是在售的,只不过很少有人点......几天前就已经取消了,您的意思是要点这个茶吗?” “对对,不要咖啡了,那茶现在还能卖吗?” “我不确定,那我去给您问一问吧。”服务员礼貌微笑,转身离去。 “好好,麻烦了。” 哦,原来糜袂不仅是寄存这自己喝,还让咖啡店代卖。记得她好像说过曾把这茶拿到店里做实验,原来就是这家店。 不过看来,她说的很对,喝过的这个茶的人貌似都不喜欢,不然也不会滞销到取消了。 哎,可怜的茶,还是哥懂你吧。? 26道歉 就是我正靠在沙发上闭目听风听鸟听流水的时候,一股熟悉的清香气息徐徐传来。我转头一看,就见那服务员已经端着一杯清茶走了过来。 我大喜过望,待服务员放下杯子,忙道:“给我泡一壶拿来。” “对不起先生,此茶每人每次只售一杯。” “还有这种规矩?”我一讶,问:“为什么?” 服务员歉声微笑道:“对不起,这个我也不清楚。” 我只得点点头,表示接受。 我极其珍惜的呷了一小口,便已觉得五脏六腑都被香气萦绕了。我自叹道:魅孽妖缘,这还真有点神奇。 我盯着桌上的这杯茶,想到之前有人请喝的时候对它不屑一顾,却不知它原来如此珍贵,还是‘限量版’。而如今被下架了,对想喝的人来说却并不是贬值,而是意味着身价倍增啊。 这一杯茶,我足足喝了两个小时。 但是再怎么珍惜,它也依然见了底,又不让续杯。我对自己说,这茶也喝了,自然也赏了,想做的事也都做了,心也该静了,也该好好回去修行了吧。 可我并不想走。茶不让点,再点杯其他的喝吧,可是刚受过这茶香侵袭,再喝什么又能有什么味道呢。还是走吧,一直待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好吧,我承认我不是来喝茶的,我也不是来享受自然气息的,我是来偶遇的。对,就是这么不要脸,怎样? 可是我的偶遇的目的呢?道歉,我欠她一个道歉。做错事就逃了,那是懦夫。但我并没有遇到她,我有些失落。 而就在我想找服务员买单,目光扫过远处的吧台时,与一双正在看着我的眼睛对视了。这双眼睛在一副眼镜下面波光潋滟。 她见我发现了她在看我,急忙慌乱的转过头去。她虽然已经转了过去,可是余光还在时不时的瞄着我,见我一直都在注视着她,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这才羞红着脸,又转了回来与我对视。 是糜袂。她此刻坐在吧台里,戴着一副眼镜,着装比较正式,看起来似乎是这里的工作者。她见我一直看她,瞪了我一眼,用眼神传达了一句:看什么看! 此刻我心里的那不知名的浮躁和那莫名的失落已然烟消云散,我只知道我以前没觉得原来她这么美。 她不再看我,低头在吧台下面装模作样的鼓捣了一阵,然后又抬起头,发现我还在看着她。她的脸更红了,我的脸也红了。 她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装作生气的样子向我走了过来。我看着她曼妙的身形一步一步的过来时,觉得幸福在向我靠近,那种满足感似乎从未有过。 “干嘛?”她站在我面前气鼓鼓的问。 “什么干嘛?”我回。 “看我干嘛?”她又问。 “是你看我。”我答。 她瞪着我不说话了。 “你在这工作?”我问。 “是啊,怎么了?”她问。 “上次你怎么不说?”我又问。 “干嘛要说?”她答。 “也是。”说完,我也没话可说了。 “你来这干嘛?”她问。 “喝咖啡。”我说。 “干嘛非来这?”她又问。 “喝茶。”我答。 “然后呢?”她问。 “没了。”我说。 “行,”她点点头,气呼呼的说:“那你现在喝完了,走吧。” “你赶我。”我有些生气,道:“我可是客人。” “我看你已经喝完半天了,怎么还不走?”她说完,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偷看我的行为,脸又红了。 “没喝完,”我将杯子拿起来冲她晃了晃,道:“里面还有几滴。” “那你喝呀。” “你管我什么时候喝。” 她愤愤的瞪了我一眼,转身回到了吧台里,埋头趴在桌子上再也不看我。 我开始感叹,怪不得都说幸福短暂,果然是短暂。然后开始骂自己虚伪。 李二牛这时候你还装什么装?你为什么大老远跑这来喝茶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人家不计前嫌主动走过来跟你说话,你有什么资格高冷?你看你现在这个怂样子,连句对不起都不敢说出来,又不是没见过女人,你以前上学时候对那些女学生死缠烂打的那股死不要脸的精神哪去了? 经过一系列的心里斗争后,我强给自己捡回了一些勇气,鼓着劲叫了一声“糜袂!”。却发现嗓子紧张的太紧,没发出来想要的声音,只有一声嘶哑恐怖的‘喂呀!’ 然后全店的服务员和客人都看向了我这里,我更加的无地自容,连忙摆手道:“没事没事,不好意思。” 再看向糜袂,发现她也被我恐怖的嗓音吸引正看向这里。我又鼓起勇气冲她摆摆手,示意她过来。 她白了我一眼,没搭理我,又埋头趴在吧台上。 没一会儿又忍不住看向我。我赶紧又摆摆手,小声喊道:“来!” 当糜袂绕过吧台,再次向我走过来时,我用最短的时间便成功转换了另一种状态,也就是另一个我。这种转换的感觉很奇特,说起来也不难,只要把一件事情真正的想通了,那么再转换成另一个人只是一瞬间的事,转换只在一念之间。 其实我现在才意识到,那‘另一个人’本不是真的我,可我却做的太久了,如今转换起来竟是这么的轻车熟路。 现在面对她,我的心不会那么狂跳了,我也不会脸红了,仿佛我带着一个面具,一个能将我所有秘密隐藏住的面具。这种自信的从容让我感到很舒服,我终于明白一个人最大的弱点是什么了,是在乎。 “你又要干嘛?”糜袂好奇的问。 我悠闲的倚靠在沙发上,斜着眼打量着她。她漆黑的长发干练的挽起,一双眸子明亮清澈,上身着一件薄薄的白色衬衫,隆起的前胸随着呼吸起起伏伏。下身是淡蓝色的修身牛仔裤,将她纤细的腰肢和修长挺直的腿衬托的淋漓尽致。 我的心中升起一阵燥热,体内生出一股冲动。我此刻特想一把将她拉过来拦腰抱住,紧紧的抱住这辈子都不放手。可我不敢,即便是切换到了这个状态。 然后才我明白,对我来说,她和别人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27怂到骨子里 我看着她,然后冲对面的座位扬了扬头,道:“坐下聊会儿。” “聊什么?”她有些惊讶。 “给你一个接受我道歉的机会。”我笑着说。 “哦?好啊。” 她并没有坐过去,而是站在那里笑盈盈的看着我。我心里得意,果然还是这套面孔才能和女人沟通,可是不知为何,得意的背后似乎更多是失落。 “美女,昨天的事你我都已经知道是个误会,也没什么可解释的,不过我一直还欠你个道歉,今天就是特地来跟你道歉的。” “嗯。”她点点头。 “那么,”我故作彬彬有礼的说:“为了弥补我的错误,请美女一定不要狠心拒绝我晚餐的邀请。” 她想了想,道:“不必了吧,也没怪你。” “要的。”我又夸张的痛心疾首道:“如果你拒绝了我,我的心会很痛的。”说着,我壮着胆拉起了她的手。 谁知她不但没有反感挣脱,反而顺势向我走了过来。她贴的很近很近,然后慢慢俯下身,我甚至都能嗅到她身上诱人的气息。 就在我如痴如醉的时候,耳朵上传来一阵火辣。 她揪着我的耳朵,居高临下严肃的看着我,道:“你这个人格分裂的家伙,要道歉就直接一点,要聊天就真诚一点,装什么花花公子。” 我的面具被她揭了下来,她早已看穿了我。 这次我并没有觉得尴尬,没有觉得无地自容,反而我觉得轻松,觉得开心。 其实我自己也反感这一套,而且是很反感。虽然我很不理解,一个男人说出这种恶心的话为什么没人觉得想吐,可是我却明白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想和一个不熟的女人交流是很难的,不装出这种绅士加流氓的状态是不会被女人待见的。没办法,现在的大多数女人就是喜欢这种看起来运筹帷幄不惧失败的自信男人。 可是若真正喜欢上一个人,哪还有什么自信呢? 我仰头看着糜袂,心中竟满是感激。因为我觉得她和那些庸脂俗粉不一样。不管怎样,就凭此一样,她也值得我喜欢一回。 糜袂手上早就松了力气,见我一直望着她,刚刚那种强硬的态度也顿时消散了。 她意识到了这种行为也是一种亲昵,红着脸松开手,做到了对面的座位上。我回想耳朵上感受到她指尖的温热,满足感瞬间传遍全身。 我们面对面坐着,久久无语,却不再觉得尴尬。我一直看着她,而她羞红着的脸挂着羞羞的笑容,东张西望左顾右盼就是不看我。 一个聪明的服务员又端过来两杯茶,放在桌上后走了。 “这茶为什么不卖了?”我捧着杯子问。 “本来就不是用来卖的。”糜袂说。 见我不解,她又解释道:“我只是想找到那个能和我共品此茶妙处的人,既然都出现了,就无需再找了。” 我听后有些迷惑,想了半天后,问:“也就是说......你知道会有人和你一样能品这茶香?” “算是知道吧,但也不确定。” “什么意思?”我问。 “当年卖此茶给我的人说过,若有缘的话,会遇到一个和我一样能懂此茶的人。” 我在心里嘀咕,‘有缘人’,‘魅孽妖缘’,‘缘’......这茶似乎不简单。 “所以你才开了这家店?”我问。 “你怎么知道是我开的?”她惊讶的问。 “早都应该猜到的,我最近反应已经很迟钝了。”我笑着说。 “是吗?你说说。”她兴奋的说。 “好吧,其实也没什么难的。”我挺了挺身子,道:“首先,虽然我不了解你,但以糜先生的经济条件来看,他的妹妹不太可能在饮品店做收银员。其次,从这家服务员对你的态度和你对这茶的决定力就足以说明你在这里的地位很高。最后,你叫糜袂,店名叫拂袂徐徐,袂字并不算常用字,若这也是巧合就太说不过去了。所以,综上三点,我就猜到了。” “哇,好厉害呀。”她开心的笑着道。“不过也不全是因为这个才开了这个店,有一部分原因吧。” 被她一夸,我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才想到。” 又静了一会,我说:“你觉不觉得有些事情很神奇?” “什么呢?” “我们明明是两个陌生人,仅接触了一天,而今天再见到你在吧台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像很近很熟悉一样。当你向我走过来的时候,那份感觉很奇妙。”说完,我脸一红,意识到这话有点太暧昧了。 她的眼睛里似乎闪烁着火焰,她抿着嘴笑,半晌道:“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我们本就不熟,认识了一天也还是不熟。你走以后肯定就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可今天我看见你进来的时候,竟觉得你就像是我许久未见的......” “什么?”我问。 “没什么。”她突然板起脸,一瞬间生起气来。 我正不知所以然,就她听气呼呼的问道:“你今天到底是来干嘛的?” “我也不知道......道歉吧......”没了面具,再涉及到这个问题,我的脸还是有些发烫。 “你是应该道歉,”她显得有些委屈,道:“你知道我这几天怎么过的吗?我很不好!” 一想到曾对眼前这位可爱勇敢又大度的女孩子说出那些混蛋的话,我就觉得自己太过可恨。 “对不起啊,真的对不起。”我抬起头真诚的向她道歉。 她听后愣在了那里,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她轻咬着嘴唇,眼中渐渐湿润。 我知道,她委屈。 片刻后,她缓和过来,“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就原谅你吧。” 我点点头,心中释然了许多。 “那......”她说了一个字后,便低下头又开始了沉默。 “你说。” 她猛地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我,道:“那我之前对你说过的话......” “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这句话我接的很快,快到我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要这么说。 她怔了一下,轻轻说道:“好吧......” 你们觉得我傻吗?我当然不傻。我只是懦弱。或许就像是一个惧怕火焰的人,一见到有人对他擦燃火柴就会下意识的第一时间吹灭它,害怕它燃起更多的东西。 我当然知道她要说什么,可我还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这种事。我想答应她,可我不知道答应以后该做什么,我不知道我有了‘男朋友’这个新身份以后我该怎么表现,所以我只能逃避。 这就是我,看似一个满不正经勾三搭四的家伙,却在真正面对感情的时候胆小如鼠。我觉得世界上似乎再没有我这样的怂包了,幽灵探长分析的对,我自卑。 所以,一直以来,接受对我来说是尴尬的,我擅长的是拒绝。 你们若要问我为什么要考虑那些不值一提不可理喻的原因?我想说,我他么怎么知道。 “感谢你的大度,我得走了。” 在气氛就要僵住前,我要离开这里。 她点点头,没有说话。 走出店门的时候,觉得空气终于清新了,终于能够正常呼吸了,懦弱的人在逃离现场的时候都会有这种感觉。 我躲靠在店外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正望天悲痛中,一个年轻的女服务员走了出来,递给我一张纸片。我接过一看,上面写着一个电话号码。 我心里一阵惊叹,不是吧!我最近这么火? 服务员似乎看出了我的迷惑,忙解释道:“是糜袂姐的电话,她让我给你的。” 晕,吓我一跳。? 28一心修道 回去的一路上,我的心情可想而知。 “活该!你这种人不配得到爱情。”我对自己说。 “将来人家姑娘一定会感激你不娶之恩。” “你永远也别想找到喜欢的人了,这辈子都别想。” 回到家中感觉很落寞,我也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以后再有这种情况还是逃避吗?那你以后的感情生活还要不要了?还哪有什么以后,以后......以后就一心修行吧。 我觉得全身都没了力气,将自己砸在沙发上,把窝在沙发上睡觉的三牛吓了一跳。我看见三牛在这,便往前凑了凑,将脸埋在它柔软毛绒的肚子上,矫情道:“三牛哇,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以为它会像狗一样,亲亲我,舔舔我,多少给我点安慰。可猫就是猫,它用爪子推我,它也嫌弃我。它爪子上的肉垫在我脸上一登一登的,很舒服。 “我来你这求安慰,你竟拒我千里之外。”我双手齐上阵,一边在它肚子上揉来揉去,一边道:“你懂不懂感恩,有没有感恩的心,用不用我教你唱感恩的心?” 我把它举起来本想玩一会,可它伸长着脖子,头使劲的向后躲我不说,一双猫眼还斜睨着我,一脸的鄙视。我只好无趣的把它放下,百无聊赖的摆弄起手机。 手机里的一张照片将我的目光留住了,是糜袂的那张照片,我早就把它传到了手机里。本来还想做壁纸的,可是想想,实在下不去手。因为一想到这个行为,我就觉得自己无比的猥琐,偷拍人家不说,竟然还敢恬不知耻的把偷拍的照片做壁纸,也只好作罢。 我犹豫再三,还是把糜袂的电话号码存了起来,然后又犹豫再四也没忍住把照片给她发了过去。 不多时便收到了糜袂的回复。 “好看。” 我心中大喜,她竟然还愿意搭理我。于是我厚着脸皮又编辑了一条信息发了过去。 “嗯,雪花很美。” 很快,又收到了回复。 “你故意的。” 我笑了笑,在手机上敲出三个字:人更美。 这三个字确是我心中所想,但我没有发过去,因为我觉得自己太恶心了。刚刚装作无意拒绝人家,现在又发这么恶心的信息,这是什么行为?暧昧?快别玷污人家姑娘了。想到这里,我赶紧删了这几个字。可是人家发信息过来,不回不礼貌,说点什么呢? 想了半天,回了三个字:都好看。 信息发过去以后,我开始给自己打预防针,聊天应该就到这了,应该不会回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该干嘛干嘛吧。 我把手机放的远远的,打开电视胡乱换着台。 过了很久。 哎!果然......没回呀! 算了,忘了今天吧。心无杂念!心无杂念!一心修道!一心修道! 自从之前我以一张雷炎符破了那小子的驭雷术之后,我对自己控制雷炎符和定身符的技术信心大增,我觉得我已经到了空前绝后的至高境界了,若只说这两样,或许我已经能和师父辈的人相较一二了。 所以这段时间我主要的精力都在于修炼‘万镜混元’,这可是我意外学成的新法术,说实话我虽然用过此术对付那小鬼头,但我心里明白我对此术并不算了解,运用起来更是不能得心应手,所以才会出现之前那金光总是不持久一会儿便消失的情况。 不过这‘万镜混元’的威力确实不能小觑,那金光一出,威武无比,简直是又酷又震鬼,连那法力深不可测的小鬼头都吓得哇哇大叫。所以我认为,此术绝非我现在了解的这么简单,我一定是还没有认识到它的真正妙处。 这几天除了修炼‘万镜混元’以外,就是把那本早就被我翻烂的《道术汇》又翻了一遍。这本书里记载了近百十年出现过的各类法术,但此书并没有这些法术的修炼方法,咒语指法一概没有,只是简单描述各种法术的名称、用途、威力等,说白了就是让人知道一下这些法术的存在。 最开始师父将这本书给我的时候,我也曾很不屑,又没有学习修炼的方法要它有何用?后来还是被师父忽悠住了,他说现在法术界门派分的太多,表面和睦其实各怀鬼胎,各派的独门法术都成了绝不外传的秘密,不可能有一本书将所有法术的修炼方法都记载下来的。而且最主要的是每个人的天赋和道缘都是有限的,也不可能将所有的法术都学会,即便学会了也学不精。 而现在我又来翻阅此书,目的很明确,就是在为大赛做准备。法术界的各派弟子们所用的法术不外乎此书中记载的这些,估计最多也就有一两种是书里所没有的,所以即便是此书没有学习和破解各种法术的方法,最起码我能知道我的对手在用什么法术和我战斗。 这几天我过的很充实,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是修行。不过有一点倒是让我匪夷所思,初次使用‘万镜混元’时那周身被金光环绕的感觉现在还记忆犹新,当时金光突现我就有一种焕然一新被一股正气的力量填满的感觉,那种感觉也类似充实,那金光就像是一个坚不可摧不可撼动的屏障般守护着我。 而最近几次的练习中我才发现这金光并非‘坚硬’的而是‘柔软’的。确切的说这些金光会因为我的意识影响而轻微流动,从而稍微改变形状。不过以我现在的修为来看,它变不变形,作用都差不多。 对于‘万镜混元’我还很有些矛盾,有时候觉得它很牛,有时候想想又觉得作用不大。总会觉得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实用价值,装个神仙,用来吓唬一个小鬼头或许可行,可如果是一个修为百年以上见过世面的恶鬼,或许此术就无用了。 除了修行道法外我还对身体的修行提升了强度,因为我坚信好的身手才是万法之根本,如果自身孱弱那么一切法术都将萎靡不振。 就这样,我又专心忘我的修行了几天,似乎找回了当年刚刚对法术开窍时的激情。 这天一早,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 昨天熬夜修炼了控制‘万镜混元’金光的形体变换,怎么练也不能随心所欲,那种一身力气无处使的感觉让我几近抓狂。等到睡下时差不多快到三点了,本来今天打算好好睡到自然醒休整一下这些天的疲惫,谁知好梦就这样被搅和了。 “没人!不在!”我在被窝里没好气的喊了一声。此时脑袋都是困意,也没想外面的人会是谁。 叫门的人听到我的声音后,更是把敲门变成了砸门,有一种你不开门我绝不走的势头。这疯狂的砸门声让我脑袋发炸,无奈我只好带着满腔的愤怒下地开门。 我迷迷糊糊走过去的时候心里还在想,要是开门以后他能礼貌的对我微笑,并彬彬有礼的对我说‘实在不好意思,我认错房间了’该有多好,那样的话我就能彬彬有礼的用他的脑袋重新砸一次门了。最好是这样,最好是。 打开门以后,一个相貌清丽身材窈窕的女人正站在门外一脸坏笑的看着我,我愣了愣,揉了揉眼睛定了定神后才终于认得。 是兮。? 29还是你够哥们意思 我所设想的‘敲错门’情节并没有发生,酝酿了一肚子的情绪无法发泄生生的憋了回去。还好是她,今天不用杀人了。 “怎么是你?”我问。 “是我怎么啦!”她白了我一眼,一把推开我,走进了房间,像上次一样。“也不请人家进来,我都冷死了。” 我笑问:“你怎么来啦?” “怎么?不欢迎啊?那我走了。”她说完作势要走。 走了几步,也不见我拦着,回头看到我正冲她笑,瞪了我一眼,喟叹道:“哎,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么长时间不见了,一点都不热情。” 我笑道:“你少来,我可不是不热情,见到你我的神经都是满满的激动,只是我的肌肉这会还没睡醒,反应慢表现不出来。” 她撇撇嘴哼了一声。 “今天外面很冷吧,冻坏了吧,你快坐,我去给你烧热水。”她的突然造访,说实话我真的觉得很亲切,也很开心,还真挺想她们的。 我刚到厨房把电水壶插上,就听到客厅传来了兮的尖叫声。“呀!!!” 我吓了一跳,忙跑过去一看,结果却真真跌碎了眼镜。 只见兮正一脸宠溺的抱着三牛,用脸在三牛的脸上蹭来蹭去。而三牛看起来并不喜欢被人这样蹭,它挺着脖子向后缩却也实在无法摆脱,只能将脸转向我,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我在心里安慰它,忍忍吧,她随身带刀,你哥我也惹不起。 “你吓死我了。”我道。 兮转过头,脸上的幸福陶醉也秒收了回去,道:“真看不出你还是个养猫的男人。它好可爱......不,它好酷啊!”说完,又转回头开始蹭着三牛,一脸陶醉。 “也不是我想养......说来话就长了。” “真想不到你还能做铲屎官,我想到你铲屎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那你可错了。”我得意道:“我养猫从不铲屎。” “为什么?”她好奇的问。 “因为它不敢,它要敢把屎拉在地板上,我就炖了它。” “变态。”兮瞪了我一眼,骂道。转头对三牛温柔的说道:“小喵喵,你真可怜啊,遇到这么一个变态的主人,连粑粑都不能拉。” 她又问:“对了,它叫什么啊?它有名字吗?我猜你一定不会给它起名字的。我们就叫它......” “打住打住。”我摆手道:“它有名字了,叫三牛。” 兮愣了一下后,‘噗’的笑了起来,笑的不能自已,花枝乱颤。 “笑什么呀?”我问。 她笑了好半天,才终于停下了,道:“我肚子都笑疼了......你还能再随意点吗?对我们可怜的小喵喵一点都不重视。” “我觉得你不尊重我。”我严肃认真道:“它的名字和我的名字可是同一级别的......” “你以为你的名字就是什么好名字呀?”她哈哈大笑道:“你叫也就算了,干嘛还给我们小喵喵也起这样的名字。” 我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摇头自叹道:“懒得和你说,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我回来后发现兮正坐在沙发上举着三牛盯着它的眼睛出奇的看。 她赞叹道:“好神奇呀!” 我点点头,将水杯放在她面前。“它的眼睛很漂亮。” “像星图。”她说。 “好啦,你放过它吧,你看它就快抑郁了。”我无奈道:“说正事吧,你怎么突然来了,有大任务?” 兮噘着嘴摇着头,一脸祈求的看着我,“再抱一会儿。” “好吧,那你慢慢跟它玩吧,我去再睡一会儿,昨晚我就睡了三个多小时。” 听我这样一说,兮只好恋恋不舍的放下三牛,道:“你还睡什么呀,我来干嘛你不知道?师父说早已经通知过你了呀。” 我有些云里雾里,问:“什么呀?” “我来接你去部落呀!”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去部落的日子已经到了。我呆呆的愣在那里还有些不敢相信。 “今天吗?” “是啊。” “现在吗?” “对呀。”她抬手看了眼表,又道:“现在不到六点半,我们七点就出发吧,晚了就不好了,你快收拾一下吧。” 一想到这就要去部落见大家了,心里还真有些紧张。幸好前些天就提前为师父师娘准备好了见面礼,要不然以我这记性还真耽误事。 “我们怎么去?”我问。 “你开车。” “多远?” “大概三个小时。” 我洗漱的时候,兮趴在门口观望了半天后,问:“你想不想我们?” “想啊,”我一边搓着脸一边抱怨道:“咱们几个分开那会儿你们不是说有时间会来找我玩吗?怎么这么久了一个也不来?” “我也想来呀,可师父交代过说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不让我们找你。”她忧伤的撇撇嘴,又道:“这不,这次师父要派一个人来接你,我就自告奋勇的来了呀。” “噢,酱紫啊。” “对呀,就是酱紫啊。” 我对她伸出大拇指,道:“还是你够哥们意思。” “呸,谁是你哥们。”她白我一眼,走开了。 七点钟的时候,我们下楼准备出发。我这几天基本都在室内没出来过,不知道温度已经下降了很多,到了外面才知道今天有多冷。 昨天晚上下了雪,街道上扑了薄薄一层,几名环卫工人在扫雪。想到兮一大早冒着寒冷自告奋勇的来接我,觉得她有点傻。然后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顿时觉得无比的感动,而这之外还有震撼。 我打开车内的暖风后,对兮说道:“一定没吃早饭吧,旁边有一家早餐店,你等我一下,我去买点早饭。” “嘿,还挺细心。”她缩着身体笑道。 没一会儿,我便带着四个大包子两杯热腾腾的粥回来了。 兮戏虐道:“就请我吃这个?” “这时间别的还真没有,我早饭经常在这吃,还可以的。” “是吗,那我尝尝。”她接过包子咬了一口,点点头,道:“好吃呀。” 我两口吞了一个包子,边嚼边道:“也不至于吧,一个包子,你也太棒我场了。” 我吃完两个包子用时半分钟,噎的够呛,忙一口气将粥也喝光了,又烫了够呛。 兮在一旁叫道:“你吃那么急干嘛?胃会疼的。” “你慢慢吃,我先走着,避免迟到嘛。”我启动车子道。 开出了市区,又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兮把剩下的一个包子递过来,问:“你吃饱了吗?我吃不下了。” “饱倒是也饱了,但也吃得下。”说完,我接过包子,两口又吞下了。 然后又噎住了。? 30抵达部落 兮在一旁瞪我,“噎死你算了......”她将她那半杯粥递过来,道:“要喝吗?” 吃她个包子没什么,但两个人同含一根吸管就不太合适了,我摇头闷声道:“不用。” 她看着噎的满脸通红的我,揶揄道:“你要是真噎死了,我可是谋杀。”然后强行将粥伸过来,又道:“事还挺多,快喝吧。” 我实在熬不住,忙喝了一大口才把这口包子顺下去。这口气顺下后,我发现兮在旁边直勾勾的盯着我看。 “怎么了?”我问。 她看了一会儿,道:“原来你也会脸红?” “那是噎的。” “少来,你连我喝过的粥都不敢喝。短时间不见,你从一个色狼变成君子了?”兮阴阳怪气的说。 “我嫌弃呀。”我打趣说。后来觉得这玩笑开得不好,忙又圆道:“已经熟了,不再好下手了。” 兮似乎对我的回答有些失望,她生气的板着脸,扭向一边不再和我说话了。 “你昨晚一夜没睡吧,睡会儿吧。”我说。 兮一听,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 “从部落到我家如果是三个小时的车程,你早上六点到我家,那么最迟三点就要出发,我猜应该更早吧。既然两三点钟就要外出,那前半夜你基本也就不会睡了。你也不可能是昨天就到的,不然你一定昨天就会来找我。” “你还是那么奸诈。”兮故作不屑道:“我现在睡你能找到路呀?” “也是。”我哈哈一笑,又严肃道:“你干嘛自己给自己找这么一个苦差事,你一个女孩子大半夜赶路多危险,就算你是‘带刀侍卫’也不能太嚣张。” 她脸色微红,柔声道:“你以为我想来,部落里除了师父就只有我来过你家,就算我自己不提出来接你,师父也还是会派我来的。” 我摇了摇头,心道这真是个傻妞,连理由都这么拙劣。我的地址是师父给她的,能给她就不能给别人吗。 顺着出城的路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后,我就按照兮的指示下了一条小路。这条路虽距离市区不算太远,但我从没走过,以前也从没注意到这里还有这么一条小路。我不知道这条路是通往哪里的路,路旁三三两两的生长着一些枯树,越走越荒芜,感觉越走越远离人世。 在这条不知名的小路上又行驶了一个多小时,便见前方冷冽的苍穹下稀薄的阳光中隐约现出了一群山脉。 我有些惊讶,问:“那里距离市区应该还不算太远,我怎么不知道这还有这么一群山。” 兮淡淡一笑。 “这山叫‘鬼魅山’,不过外人都不知道,而部落......就在山上。” 这群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模糊的群山,随着我们的临近,逐渐清晰起来。 车到了山脚下的时候,路就没了。我问兮怎么上山,她神秘一笑,下了车。 只见她站在山脚下,伸手按住一处看起来根本不起眼的山体石壁,念动几句咒语。片刻间,那一块近十米高的巨石竟平移数米,隐藏在其后面一条路便显露了出来。这是一条蜿蜒向山上延伸的路,可是在山下却根本看不见有任何路是通往山上的,可见这路修的时候就是刻意要隐蔽的,隐蔽于石块与树木中。 兮笑嘻嘻的回到车上看着我,道:“我是不是法力无边?” 我点点头,问:“那么一块巨大的石壁都移动得了,这是物理学还是玄学?” 兮哈哈笑,然后把手伸到我面前摊开让我看。我才看见原来她手中还有一个圆形的徽章,这个徽章通体呈黑色,中间一个黑色的字‘魅’。 我清晰记得我见过一次这个徽章,那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徽章,是在陈榕师弟烧焦的尸体上。我知道这是鬼魅部落弟子的徽章。 兮指着前面石壁上的一处道:“记住那个位置,我们的徽章就是开启山门的钥匙,只要用徽章对准那里按下去,徽章会严丝合缝的嵌入进去,门才会开。” “我看你刚刚好像还念动什么咒语......” “我装装样子逗你的,哈哈。”说着,兮将徽章佩戴在了肩膀上。 “以前怎么没见你们戴过?” “出了部落可以不戴的。” 沿着山路一路前行,已经行至山后方,而山的后方还是山。这群山的山腰处是相连的,在山腰相连的地带中,几座建筑坐落其中,那一定就是部落所在了。我本以为部落会类似道观一样的建筑,可看起来这更像是后现代的庄园。 我在车内环视四周,群山巍峨,立于苍茫之间,楼阁宏伟,座于群山之中,白雪盖过,一尘不染。我不禁感叹,这里是个好地方啊。 而这时我才发现,远方后山的一处高涯上,一位模糊的人影正在风中从容的打坐。那人影发白似雪,一身白袍,动作轻缓,衣袍随风轻舞,似已融于自然。我看的有些恍惚,那会是谁?莫非是哪位神仙落于此山修行,正巧被我撞见? 正要问兮的时候,车子却已经开过了头,那高涯已经出了视线范围,我突然又觉得有些不敢肯定看到了什么,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口。 这山路的尽头处就是部落所在了,一座高耸的黑色大门伫立在我的面前,大门两旁是两块巨大的石门垛,左右各篆刻了一个字:‘鬼’、‘魅’。 车子刚停在门口,两扇大门就从里面被拉开了。给我们开门的是两个女子,我认出其中一人是苏羽,她正微笑的看着我们。另一个人我却没有见过,不过看样子一定也是我的同门师妹了,因为两个人胸前都佩戴着黑色的鬼魅徽章。 苏羽示意我把车开进院子,我进来后才发现这个院子很大,长度和宽度都足有二百多米,整个院子地面都是青色大石铺成,院子的一侧整齐的停着几辆车。我大致一扫,竟然发现其中有一辆黑色的宾利跑车。 坐落在院子里面正中位置的建筑是一栋五层高几十米长的楼阁。这楼阁整体呈黑灰色,看似是后现代的西式建筑,但风格却完全不同,建筑上的每一个雕饰又都属于东方的文化,那种古老和现代、东方和西方的气息强烈的交叉着,让人顿生一种神秘感。从院内的一些摆饰和设施到楼阁的设计和细节上都可以看得出,这里虽不豪华,但足够精致。 兮指着这座建筑道:“前面这座楼就是部落的正阁。” 我将车停好,苏羽她们也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二牛队长。”苏羽微笑道。 “是啊,好久不见。”我又问道:“娴子呢?也不来接我。” “师姐和梁军师兄这几天在外面出任务,现在不在部落。”苏羽道:“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晴阳师姐。” 还不等我说话,这位师姐便开口道:“这位一定是掌门师叔的关门弟子二牛师弟了吧。”? 31鬼魅十规 我微笑点头,打量起这位师姐。 她看起来年纪比我要大几岁,眼睛弯弯的,像一弯月亮,上面戴着一副圆圆的无框眼镜。她给我最大的感觉就是温柔,虽然我才刚见过她,不过她说话的声音,语气,她的表情,动作无一不透漏着温柔。如果说温柔是女人的天性,那么我觉得她天赋异禀。 “师姐好。”我点头行礼。 她微笑道:“大师姐不在,师弟有什么事可以找我这个二师姐。” “真好。”我道。 苏羽道:“我们走吧,师父师娘还在里面等着呢。” 苏羽和晴阳在前面领路,我和兮在后面跟着。我悄声问兮:“这位晴阳师姐为什么称师父叫掌门师叔啊?别告诉我我们那个年轻的师叔做掌门了?” 兮小声回道:“什么什么呀,我们是师父的直系弟子,晴阳师姐是师伯的直系弟子,当然称我们师父为师叔了。” “师伯?”我惊讶道:“我知道师父师娘,后来也知道有一个师叔,怎么现在又有一个师伯?” 兮解释道:“不是现在才有,一直就有。” 我想了想,又小声问:“那师父的徒弟和师伯的徒弟在部落里地位上有什么区别吗?” 兮摇摇头表示无奈道:“都一样啦。师父的弟子就是我们几个,你都认识过了。师父的事情太多,收完陈榕师弟那会就已经不打算再收徒了,你算是他破例又收的一个了,也是真正的最后一个。而其余的师兄师姐都属于师伯的直系弟子了。” 兮想了想,又道:“其实我们都算是师伯的徒弟,因为平时基本上都是师伯教我们,所有人都一起传授道术一起修行的,师父他老人家可是经常看不到人的。” 我这才明白,其实谁的徒弟都一样,都是鬼魅部落的弟子,都是按照入门的时间来定辈分的。师父事务繁多,实际上只是一个挂名的师父,真正培养教授弟子们的是师伯,师父在收完我之后,连名都不挂了,直接不收徒了。 兮看着我手里拎的两个包装盒,问:“你拎这两包是什么呀?” “我这不是第一次见师娘嘛,我总得带点东西啊。”我突然想到师伯,继续道:“可我不知道还有师伯啊,哎呀,落下一个,这多不好......” 兮笑道:“没关系啦,师伯才不会介意这个。”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部落的正阁前。 进入门内,眼前看到的是一个偌大的厅房,正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大扁,扁上写有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道气长存。而扁下又是一扇对开的门,门上有个门牌,书有三字:祖师殿。殿门的左右两侧各有字幅,左侧写的是‘鬼魅十规’,右侧写的是‘本部谱系’。 我走上前来大致看了看这门规,五记五戒一共十条,内容如下: 五记 一,凡本部弟子须皆以参悟道法敬畏自然为首务 二,凡本部弟子须皆以度化世人慈救众生为宗旨 三,凡本部弟子须皆以降妖除魔为己任 四,凡本部弟子须品行端正道德高尚 五,凡本部弟子须尊师重道入孝出悌 五戒 六,凡本部弟子不得欺师灭祖同门相残 七,凡本部弟子不得杀孽过重乱结妖邪 八,凡本部弟子不得淫邪败真秽慢灵气 九,凡本部弟子不得贪得无厌害物利己 十,凡本部弟子不得窥探他人之灵力 其实这前面几条我即便不看也能猜个大概,因为道教门派的清规戒律无非也就这些。最让我好奇的是最后一条门规,这一条我曾经听娴子她们提起过,如今看到才回想起来。 ‘不得窥探他人之灵力。’看着这条门规,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怎么也不至于成了一条门规吧。 我又看向右侧的字幅,这上面是一个门派的族谱,从初代至今的每一位成员都写在了上面。让我惊讶的是,原来我们鬼魅部落到我这一代一共才传承到第五代,因为我是在第五代弟子那里看到了娴子、兮、苏羽和陈榕的名字,所以我知道我也是第五代的弟子。 五代弟子的名单中,第一个,石娴。石娴后面的名字是顾晴阳,我也可以确定就是刚刚才见过的晴阳师姐了。 找出这几个认识的名字后,我数了一下,第五代一共十四个名字,也就意味着部落的五代弟子共有十四人。这十四人中还没有加上我的名字,陈榕师弟的名字还在上面,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上面还有一个名字:陈溪。 陈溪便是西瓜,不知她为何也成为了部落的第五代弟子。 陈榕师弟和西瓜已经不在了,如果其他人都健在的话,算上我,五代弟子应该一共有十三人。 然后我又顺便看了看第一代到第四代的人名,从第一代到第四代的人加起来也并不多。 第一代只有一个名字:聂独生,道号明秽。 第二代同样只有一个名字:孟不落,道号月隐。 第三代则是两个名字:沈亦临,道号星亦;韩少英,道号星零。 第四代四个名字:季东凌,道号云风;何为哲,道号云清。班时月,道号云月;申辰,道号云朗。 看到云清两个字的时候我才想起来,这第四代就是师父这一代了,那么我推测,云风、云清、云月、云朗应该就分别是师伯、师父、师娘和师叔了,原来他们这一辈有四个人。 兮这时从我手里抢过包装盒,小声道:“别看了,我先帮你拿着,师父师娘和大家都在里面等着呢,我们快进去吧。”? 32拜祖师 我有些紧张的推开了门,此时,门后的大殿内赫然站了一群人,分两排整整齐齐的立在我的面前。 他们的身上都佩戴着鬼魅徽章,听见开门声,此刻都看向这边。 在这两排弟子的尽头中间是一个人挺拔的背影,此人背手而立,银发冠顶,正是师父。师父的旁边站着一个妇人,高贵清雅,端庄大方,身着一长长的青色素袍,气质看起来超凡脱俗。 我猜到这位一定是师娘,只是要比我想象的年轻。 而在师父的前面是一尊巨大石像,至于石像是雕刻的哪位道祖天师我一时也没认出来。石像下面是一张雕刻精美的大檀木案台,上面贡品、香炉、烛台等摆了很多。 我上前几步施礼道:“弟子拜见师父,师娘,见过各位师兄师姐。” 师父听我说完这一番话后,方才慢慢转过身来,一脸的肃穆。他这种严肃的态度我很少见,所以感觉有些新鲜有些不适应。 师父朝我摆摆手,道:“上前来。” 我在人群中缓步而过,走到师父面前才看到,原来案台的中间还摆了几个牌位,最上面的牌位上写着:鬼魅创始祖师明秽天师聂独生之位。下面分别是鬼魅二代掌门月隐仙姑孟不落之位;鬼魅三代掌门星亦真人沈亦临之位,鬼魅三代护法星零真人韩少英之位。 师父拈起三炷香,借烛火点燃后,庄重说道:“跪。” 我跪在脚下的铺垫上,师父将香交过来。“拜祖师。” 我双手持香,举过头顶,正色道:“鬼魅部落第五代弟子李二牛拜见明秽祖师爷,拜见列位师祖。”言毕,上香,三拜九叩行大礼。 再看师父,他自始至终一向冷峻严肃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笑容,我知道这笑容中包含了他的执着和他的欣慰。 师父向人群中点了点头,这时一位胖胖的同门师姐庄重的走了过来。她双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木质托盘,托盘上铺着黄绸,黄绸上端正的摆放着一个黑色的圆形金属——鬼魅部落的徽章。 师父拿起徽章正式交于我,示意我起身后,对一众弟子说道:“小二是我几年前收的弟子,虽一直未入部落但与你们早属同门,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 众弟子齐声答应。 师父一挥手,“好了,你们都下去吧。”然后转过头又对我说:“小二,你跟我来。” 众人走出大殿,兮将我的东西交还给我,对我撇撇嘴也随众人出去了。 我跟着师父师娘来到了三楼的一个房间。 此房间偌大宽敞,墙壁上挂有诸多字画与我从未见过的符箓,一座厚木展柜上摆着木剑、铜钱剑、大小罗盘、等各种法器。 一张长桌上笔墨纸砚俱全,朱砂符纸皆有。所以不难猜测,这里应该是师父的书房。 师父师娘坐在一张檀木沙发上,示意我也坐下。到了这会儿我才看出师父真正放开了笑容。 师父也真是,明明就是一个老顽童的心性,还非要在一众弟子前装作高冷严肃的样子,这一装就要装一辈子,想想都累。 我再行礼,道:“师父师娘,我给你们带了一些东西......” 师父看了师娘一眼,笑道:“这些年这小子也没给我买过什么,看来这次我是沾了你的光了。” 师父确实说得很对,要不是因为师娘,我还真不会想到给他买些什么。并非因为师父什么也不缺,而是我本来就不会人情世故这一套,送礼什么的我觉着尴尬。 这回来部落初次见师娘,空手来总觉得不好,只好硬着头皮买点什么送上了。我也不知道送什么好,就给师娘买了些最近广告比较火的补品。而送师父就只能是送烟和酒了。 这些东西足足花了我几千块,但这次我并不心疼钱,只要师娘能喜欢就值得了。至于师父,就无所谓了,即便我不送他也不会挑我的理。 师娘没有说话,而是一直微笑的看着我。 我把给师娘的礼品放在她前面的方桌上,道:“我给师娘买了一些美容养颜的补品,虽然师娘看起来根本就不需要这些,但用了也是有益无害的。” 师娘还是没说话,她依旧看着我,笑容更盛。 我又将师父的那包递给他,“师父,我给您买了两瓶酒还有两条烟......” 我话还没说完,就发现师父神情忽然变的有些不对。他低咳一声,将身体后靠在沙发背上,脸色微红的冲我挤眼睛。我看出这里有些问题,但是一时还没能参悟,愣在那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哈哈,”师父突然笑了两声。“我就说嘛,这孩子平时不送我什么,这要送,倒不知道送什么好了。小二,你的心意为师心领了,可你什么时候见过为师抽烟喝酒过?你这礼物师父可是不会收的。” “啊?”我叫了一声后,才终于反应过来,忙道:“弟子糊涂,是弟子糊涂。” 演完这番后,我和师父都不敢直视师娘,只能偷偷的瞄了瞄。只见师娘面色未变,微笑如初。她朝我摆摆手,道:“小二,过来。” 我和师父对视一眼,猜测师娘此时无疑是杀气满满,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忙向师父使眼色求救。 而他却一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态度,偷偷向我撇撇嘴摊摊手,我知道那意思,他是在示意我:祸都是你惹出来的,你就好自为之吧,是死是活全凭你自身造化了。 我硬着头皮走到师娘身边,等待着师娘审判的降临。师娘看了我一会儿,拉起我的手将我引坐在她身边的一把椅子上,神色慈祥又有些哀伤的说道:“小二,师娘早就想见见你了,听你师父说这些年你都是一个人,你受苦了。” 师娘突如其来的关怀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之前觉得她和师父相比很年轻,猜测师娘不过四十多岁的年龄,现在近距离看她,从她眼角的细纹和眼神中的沧桑才终于了解到,师娘只是看起来年轻,而她的实际年龄也应该不小了。 “也没什么了,我都习惯了。”我笑着说。 师娘握着我的手突然笑了,“我听娴儿她们提起过,说你的灵力和我的一样,看来我们娘俩还真有缘分。” 我也看着师娘,喃喃道:“我也觉得和师娘很亲,虽然只是第一次见您......” 师娘听我说完这话笑的很开心,她拍拍我的手,道:“小二,以后见师娘不用这么拘谨。你师父还有话和你说,你们师徒俩先聊吧。” 师娘说完便向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又回头严肃对我说道:“小二,以后替我看着你师父,他若吸烟喝酒你要告诉我,这是我给你的第一个任务。” 我看了看师父,只见刚刚还翘着二郎腿以为已经没事了的师父这会儿正满脸羞愧的东张西望,嘴里还说着:“哪有啊......我都多少年不喝烟不抽酒了......” 我一想到师父刚才把我扔给师娘让我自己承受后果的态度就觉得可气,忙回道:“师娘放心,弟子保证完成任务。” 师娘点点头,忽然厉声道:“还有你自己,也别再让我知道你抽烟喝酒。”说完,不等我回复便出门了。? 33黑帆布 我呆呆愣了半天,惊叹师娘情绪切换速度之惊人,看来女人都有这天赋,师娘也不例外。师娘一走出门,师父便指着我的鼻子骂道:“好你个小子,这就被策反了,敢背叛组织。” “明明是组织抛弃我在先。”我反抗道。 “那是组织在磨练你,是要委以重任于你。” 我撇撇嘴,不屑道:“啥重任啊?” 师父嘿嘿笑道:“你初来部落,还给师父带来了见面礼,虽然带来更多的是麻烦,但为师也总该给你一件回礼不是?” “您不是要把我送您的烟酒又当做礼物送给我吧?”我一脸鄙夷的问,因为我知道这种事他还是干的出来的。 “诶!”师父严厉的喝了一声,随即又笑道:“你也该有一件属于自己的法器了。” 我一听心里顿时开了花,忙凑到师父跟前,问:“师父师父,您的意思是要赏赐我一件法宝了?” 师父趾高气昂的点了点头。 “太好了师父,我一直都想跟你要一样法器的,又不好意思开口。上次在黑山村我看到灵隐派的萱萱拿了一块拳头大小晶莹剔透的白玉石,那可是个宝贝,那东西散发的光和阳光一样的烈,整个地下洞穴全部照的通亮。” 师父斜了我一眼,道:“那是‘映日’,法术界五大法宝之一土系法宝,当然是宝贝了。”师父顿了一下,又问道:“你可知灵隐派为何也会出现在黑山村?” “我曾经问过萱萱,但是她并没有回答我......不过她们那些人倒是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不像是敌对。” “灵隐派掌门楚庭山一向视我如仇,他不惜让弟子以身犯险,连‘映日’都舍得带去,不过是为了找出我私通妖邪的证据,想让我在法术界难以立足。不成想却失去了两名弟子,我想他一定非常后悔。不过,他是怎么知道我派你去了黑山村的呢......” “私通妖邪?”我有些不解,又问道:“他明明是派一众弟子与我们一同对付恶鬼的啊......” “与你们共同对敌是为了救他们的弟子。” “那......”我的印象中萱萱等人绝非恶毒之人,但师父的话却也有些道理。 于是又问:“那灵隐派的掌门不惜花费这么大的代价只为想诬陷师父您私通妖邪这也太牵强了,即便师父您与鬼邪之类真有些许往来又能怎样呢?我不相信整个法术界这么多人都与鬼邪没有一点交易。” “你说的确实不错,”师父沉吟道:“不过若是叶灵儿就不能算是一般的鬼邪了。” 每次叶灵儿三个字被提及时,我的心里都像是被扔进一颗石子。可不等我发问,师父便先声道:“跑题了,还是猜猜我要给你一件什么法器吧。” 我也识趣的没有纠缠,笑问道:“那边展柜里摆的可是任我随便挑吗?” “那些只是普通的法器,为师打算送你一件特别的。”师父摇摇头,神秘一笑,抬手指向一边,问:“还记得它吧?” 我随着师父的手势看去,便看到那边的墙壁里凹进去的一处空间里,醒目端正的摆放着一件东西,这东西我见过,也算用过,它正是陈榕师弟曾带着的‘黑帆布’。 “诶?它不是那个......那什么吗?这才几个月的时间,我当然记得呀。”我走上前去,看着这一整面宽大的墙壁上唯独只有这个黑帆布位于中间,它看起来就像一个孤零零的野兽,守候着自己的一大片领土。 黑帆布这个称谓只是我给它的代称,我并不知道它的名字,更不知道它是什么。于是问道:“师父,这黑布里面缠的是什么玩意儿?” “不要放肆!”师父态度忽然严肃起来,竟然对着黑帆布拜了拜,然后才回头说道:“此物是二代掌门月隐仙姑流传下来的一件......法器,它很少被使用,因为它......是有灵性的,所以不太受控。月隐仙姑曾对此物留有训导:‘此器桀骜,谨慎对待。’” 我察觉到师父这一番话里竟有两次停顿,一个是说到它是法器,这里的停顿很显然代表了疑虑,那么它似乎并非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法器?另一个停顿处是说它有灵性,这个停顿我觉得更像是代表着它的奇特和未知。我知道有灵性的东西一般都有自主的可能,这应该就是它不受控的主要原因。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我小声问师父:“师父,我们执行黑山村任务的时候我接触过它,以我的了解来看,我觉得这东西和一般的法器不太一样。” “哦?”师父看了我一眼,把我招了回来。“你说说看。” “师父,我曾经见过这东西救陈榕师弟,它浑身散发着黑气,将陈榕师弟包裹起来带出了庙宇......” 见师父没有说话,我想了想,继续道:“这只是其一,其实有件事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 师父示意我接着说。我道:“我曾经使用过它,两次!第一次是用它砸碎了那人头灯笼为师弟报仇,第二次是在危机时刻用它打了那恶鬼林方明。可是第一次我使用时并没有什么事,第二次我自己也遭受到了和林方明同样的冲击。我明明是用它打林方明,为何自身也会受创?” 我思虑再三,也没想到什么措辞,只好直接对师父说道:“师父,我觉得此物不像什么正规的法器,反倒有点......邪性。” 说完这些,我发现师父脸色变的有些沉重,我这才意识到,应该是提及陈榕师弟引起了他的伤心。 “师父,是不是弟子提及师弟让您老人家伤心了......” 师父沉默半晌后摆摆手,“无碍,生死有命,逝者已矣。小榕兄妹已被我葬于后山冢园,你过两天得空去看看吧。” 我用力点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了。” 他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道:“当初之所以把它交给小榕,是因为小榕是你们当中最合适的人选。小榕待人待物皆真诚,他每次打扫我的书房都会对它诚心礼拜仔细擦拭。我起初也有一丝担忧,恐其伤害小榕,所以暗中观察,后来我发现此物对小榕似乎也有一些好感,它从未在小榕面前展露出凶相。小榕能与它建立信任或许就是因为一个‘诚’字,这是他的天性。所以我认为,想要驾驭它,就必须要先敬畏它。我分析,你用此物斩杀人头灯笼时,是替小榕报仇,所以它才允许你使用。而第二次,你属于情急之下强行使用,它不允许,你必然会受到反噬。” 我也觉得师父分析的很有道理,这完全说得过去。这么说来,我倒有些佩服陈榕师弟,这样邪性的法器他都能与它相处的这么和谐,这真是一种我远不及的能力。不过师父说的敬畏,我心里却不太认同,又问道:“师父,那您呢?您也驾驭不了它吗?” “我确有尝试过,”师父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若要驾驭有灵性的法器,最少需要满足两个条件中的一个。第一,你要有足够深厚的道行压制住它,方可强行驾驭。第二,你要与它有缘。为师与它无缘。” 听师父的意思是曾想要驾驭此物的,可是失败了。师父说与它无缘,这只是其中之一,师父没明说的是连师父的修行都不能强行驾驭此物,可见此物确有些可怕了。? 34四灵器之一 师父说要送我个特别的,这个确实太特别了点。既然连师父都无法强行驾驭,我更是想都不用想了,再说到缘分......这东西伤过我,就足以证明我并非是和它有缘的那个人了。和它有缘的是陈榕师弟,只可惜师弟已经不在了。 我心里越来越没底,“师父,你是要把它送给我当法器?” 师父点点头,道:“小榕不在了,为师觉得或许你可以试着驾驭它。” “师父,不是我没自信,但我觉得我与它也没有缘分,恐怕很难。” “你要学习小榕,真诚的对它有敬畏之心,或许慢慢的它也会接受你。” 我摇摇头,道:“师父,弟子......有不同的观点。” “你说。” “我觉得,如果我选择它做我的法器,那么我就是它的主人,可我既然是主人,‘敬’可以有,‘畏’断然不会有,我也不会接受。所以我觉得......我没戏。”我摊摊手。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说错话了,师父盯着我看了很久,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良久后,师父笑了。 “现在,它属于你了。敢接吗?” 这显而易见的激将法让我有些琢磨不透,很明显这‘黑帆布’并不适合我,可师父现在却有点执意要我接手的意思了。他为何要这样呢? 这‘黑帆布’不认人,若真发起疯来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又反复思忖师父问我的那三个字:敢接吗? 是啊,若执意给我,我敢接吗? 这个世界上还真就没有那么多的合适,有些缘分注定就不是上天分配而是主动争取来的。这黑帆布虽然邪性怪异很难相融,但我不能不承认这确实算得上是一件奇珍异宝,现在宝贝就摆在我面前,我若不敢接,师父必定会对我有所失望。而且此刻我若真的怂了,我自己也会瞧不起我自己。我自知不如陈榕师弟秉性淳朴真诚,但我也有我的性格,我就用我的方式去与它自然磨合,我未必就与它无缘。 “好,师父,这件法器,弟子接了。” 师父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我之前只是打算将它赐予给你,但还不确定可不可行,因为选法器也要看缘分。你可知道我为什么突然之间就确定了要将它给你?” 我也正纳闷这个问题。“为什么?” “我虽然年长你许多,但我未必全部是对的。你虽然年少,可你也不一定就是错的。很多时候,错与对都很难辨,那么我们只能听从自己的内心。” 他说到这就说完了,我想半天也没想明白这和确定给我有什么关系。 “师父,您还没说这法器到底是个什么呢?” 他缓缓说道:“你可知古代四象?” “这个当然知道,四象代表古代四灵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啊。”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师父点点头,娓娓道:“相传,在元末明初,天下大乱,战火不断,饥荒遍地。文成公刘伯温通玄术、晓天文、精兵法,辅佐朱元璋征战沙场。 一次,刘伯温用他玄妙的兵法之术将十几万敌军尽数歼灭,并死的凄惨。可之后每到夜晚,军营中总是传出敌军偷袭之事,而这敌军来无影去无踪,被偷袭的士兵全部阵亡,活着的人又没有人看到过敌军偷袭。 夜夜如是,防不胜防,时间一长,军心大乱。慢慢的,军营中传开了一个令人恐惧的消息:屡次偷袭军营却不被发现的敌军并非普通士兵,而是敌军的亡魂。 夜晚,军营中便弥漫着恐怖的气氛。白天,士兵们各个精神萎靡根本无法征战。 后来,刘伯温为解决此事,特意向四灵兽各求得一件宝物,用这四灵器在战场上摆出了‘四象矩阵’才镇压了敌军的亡魂,最后又借助四象矩阵之力一举超度了十几万的亡魂,这才将此事平息。” “四灵器......四象矩阵......这个传说倒是挺有意思的。”我嘀咕道。 师父接着道:“这四灵器分别是‘龙须带’、‘白虎骸’、‘雀羽扇’和‘玄武盘’。” 我听到这里有些莫名的激动,忙问:“这个故事只不过是一个传说而已,难道这四灵器确有其物?” 师父笑道:“传说是真是假已经无从考究,不过这四灵器确实是存在的。而且......”师父故意停顿一下,指着墙中的黑帆布道:“此物正是其中之一。” 我听完无比的震惊,围着黑帆布来回转了好几圈。此物若当真是四灵器之一,即便再凶险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我心中狂喜,这回是捡到宝了。我看着这被黑布缠绕近一米长的东西,猜测着这会是四象灵器中的哪一个。 师父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淡淡说了三个字:白虎骸。 “那其他三个呢?” “没见过。”师父说完,又交代道:“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要将此物的出处来历绝对保密。” 我点点头,犹豫再三后,问:“师父,它既然已经属于我,那我现在能打开它看一下吗?” 师父深吸了一口气,片刻后才点点头,挤出一个字:“嗯。” 我小心翼翼的将黑帆布拿起来,心里越发的紧张。师父也紧紧的站在我的身后,神情异常的严肃。 我慢慢的解开了绳扣,一层一层的将黑布绕下来后才发现,原来这黑布是一张长长的符箓,黑布的内侧绣有符咒,符胆处清晰绣着两个字‘祥宁’。 原来这是一道安抚‘白虎骸’的符箓。随着黑布层层揭开,‘黑帆布’的真正面目才终于展现在了我的面前。 从外形看,这无疑是一根粗壮硕大的兽骨,如果这真的是一根兽王白虎的骸骨,那这只白虎要比一般的老虎大上好几倍了。让我更为惊讶的是,这根兽骨并非普通的骨白色,而是黑色的,还泛着光泽。 我回身看了师父一眼,师父点了点头。 我伸手握住这根兽骨的时候,它开始微微震动起来,散发出几丝黑气。 “这是它抗拒的反应。”师父轻声道。 它抗拒我是我意料之中的事,不过它这反应程度还是让我心里有一丝得意。我点点头,小声道:“比我想象中的要温柔多了。” 这兽骨此时在我手中还算稳定,我双手托着它,开始仔细的观察起来。 “师父,骨头不都应该是白色的吗?难不成灵兽白虎中毒了?而且毒深入骨?” “不要乱说。”师父解释道:“仙姑得此物时就已经是黑色的了,据说当时仙姑也曾特意查过资料,并得知这‘白虎骸’原本是白色的。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却无从知晓。” 我腾出一只手,在这兽骨上摸索一阵,觉得这骨头质地坚硬如铁,已经远不是一般兽骨的硬度了。我在上面‘当当’敲了两下,转头对师父道:“这不是一般的硬啊。” 话音刚落,便看见师父眉头猛地一紧,随即我的手中传来了剧烈的震颤,一声尖锐的嗡鸣音紧接着传来。我慌忙的向手中看去,就见两条黑气触手一般从兽骨中挣扎弹出已然向我伸过来。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师父已经向前一步,剑指在空中迅速画了两个圈,那黑色的符箓帆布便迅速的又将兽骨缠绕起来,两条触手也随之化成黑气消散了。? 35黑帆 师父一把抢过兽骨,横在胸前,怒视着我。 我被他看得不知所措,呆呆的站在那里。良久后,师父长叹一声,又将兽骨推到我怀里,然后坐回沙发上摇起了头。 “师父......”我怯怯的喊了一声。 师父无奈道:“你也太莽撞了!” 我也抱着‘白虎骸’坐到师父身边,看得出师父对我鲁莽的行为还有些生气,我忙转移话题。“刚才多亏师父出手相救啊,您那一招真是帅爆了,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您老出手啊......” “臭小子少给我来这一套!”师父打断我,眉头一皱,又问:“这些年你一个人出任务的时候,行事都如此鲁莽吗?你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没有啦,师父,我很谨慎的。”我连忙解释道:“这不是师父您在我身边嘛,我料想也不会出什么事。不过......这东西还真需要特别谨慎啊。” “你知道就好。”师父白我一眼,沉吟道:“我开始怀疑自己这个决定到底正不正确了。” 这会儿师父如果想反悔我也不会同意了,因为我已经得知这兽骨乃四灵器之一,虽说不知怎么就变黑了,但也绝对是个宝贝,待我对它有一定的了解后,定会驾驭它斩尽一切邪魔妖兽的。 我忙向师父保证道:“师父您放心,弟子日后肯定小心谨慎,争取最短时间内与它建立信任关系。” 师父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嗯,越快越好。你可知我为何要在这时将它赐予你?” 我开玩笑道:“我给您送了烟和酒,这是您给我的回礼呀。” 师父笑了两声,道:“又没个正经了,你那点烟酒都换不来包裹它的符箓幡。” 我嘿嘿一笑,认真回答道:“师父应该是为了明年的‘论道大赛’吧?” “不错。” “师父想让我取个好名次?” “废话!你若在第一轮就被淘汰下去,我脸上会有光吗?” 师父沉默良久后,说道:“你就要站在法界人的视线里了,既然要站,就站的高一点。” 我觉得之前我就像是被师父包藏着的徒弟,一个没犯什么错却需要包藏的人。而‘包藏’我的真正原因,始终是我的一块心病。我隐约感觉到似乎是这个法术界不太愿意接纳我。其实我可以不加入法术界,可是师父和鬼魅部落都属于法术界麾下,我要加入鬼魅部落一定程度上就需要得到法术界的认同。本来一个门派收徒这种小事法术界肯定不屑去管的,可唯独我却成了难以被接受的另类,这份‘重视’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时间久了,我都觉得无所谓了,就这样混下去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可师父却一直执着于给我一个正统的身份,他始终想让我成为一个正式的法术界人,成为一个正式的鬼魅部落弟子。这些年师父都一直在为此事操劳算计从未放弃。 以上这些都是我最近两个月想明白的,可我仍旧不明白法术界为何不接受我,不明白师父为何非要这么执着。 不过不管怎么说,师父的执着已经有了效果,我就要站在法术界人的视线里了,师父说的对,既然要站,就站的高一点。最好有一天,我能高到任何人都要仰望的程度。 我看着怀里的‘白虎骸’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尽快掌握驾驭它的方法,在大会上拿的好名次扬眉吐气,为师父为部落争光。 我突然又想到了一点,忙问师父:“您这时候给我这件灵器,是要我在大会上能用得到,可是这样一来,这‘白虎骸’岂不是也要暴露在法术界众人的眼中了?” “法界中知道四灵器的本就不多,见过的更是极少。所以,即便有人看到这根兽骨,也绝对想不到它就是四灵器之一的‘白虎骸’。”师父笃定的说。 随后,师父又补充道:“‘白虎骸’这个名字也不能用了。” “那就叫‘黑帆’,我以前一直叫他黑帆布的。”我连想都没想就说出了这个名字,然后又征求师父的意见。“师父,您觉得怎么样?” 我本以为师父要对我起名字的天赋称赞一番,可它却只说了两个字:随你。 二楼是所有弟子的起居室,每个人一个房间,我也分到了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 师父说以后这里也是我的家了,我可以随时出入,想住就住。他吩咐兮带我去看房间。 兮看见我带着黑帆从房间走出来,眼神中有点惊讶,随即又点点头道:“意料之中。” 我随兮来到房间门口的时候,看见门牌上早已经印好了我的名字。兮说她的房间就在我隔壁,我俩是邻居。 房间内部很大很宽敞,但陈设太过简单,一床一柜,一桌一椅和一个铺垫。 “连台电脑也没有么?”我打趣道。 兮耸耸肩,“每个房间一开始都是这样,你想要什么可以自己慢慢置办。” 到了午饭时间,我又跟着兮来到一楼的一间偌大的房间内。 房间里一张很长很长的木质桌子摆在正中央,桌子把头的位置是一把高大的红木太师椅,临近太师椅的左右俩侧分别是两把小一号的红木椅子,其余的便是黑色的木椅整齐的摆在长桌的两边。 兮看了一眼手表,道:“马上就要开饭了。” “其他人怎么还没来?”我问。 “快了。”兮看了我一眼问:“你的魅徽呢?” 我从口袋掏出徽章。“在呢啊。” 兮拿起我的徽章,道:“在部落要戴魅徽的。” 她拿着徽章在我身上开始打量一会儿,笑嘻嘻道:“你就和我一样吧,带肩膀上。男左女右,你带左边。”说完,帮我带了起来。 这时候门外进来四个人,都佩戴着徽章,两男两女,年纪都不大,看样子肯定都不过二十岁。我在拜祖师的时候见过他们,不过当时没有细看。 他们一进来,便看到兮在为我佩戴徽章,都夸张捂着眼睛作势道: “诶呀诶呀,我们好像进来的不是时候呢!” “兮师姐,我的魅徽也松了,你帮我也戴一下吧......” 兮脸色羞红,故作严肃道:“你们几个胡闹什么,你们二牛师兄可是第一次来部落,你们就这么没大没小的像什么样子?” 四个人装作委屈的撇撇嘴,又嬉皮笑脸道:“二牛师哥好。”? 36师弟师妹 我对他们点点头,小声问兮:“她们是?” 兮逐一介绍道:“小君、小萍、小楠、小超。她们四个是部落里你唯一......唯四的师弟师妹了,其余的你都要叫师兄师姐。” 兮又拿出师姐的派头,问他们道:“跟我说说,你们四个上午都做什么了?” 叫小楠的女孩子道:“还能有什么呀?陪小灯喽。” 兮抿嘴一乐,又问:“那你们练得怎么样了?” 那个叫小君的男孩子显得有些气馁,抢着说道:“师姐,小灯太狡猾了,定不住他呀?” 这时另一个叫小超的男孩子吐槽道:“还没到那一步呢,你根本就贴不上好不好!” 我听的一头雾水,插话道:“你们这是说的什么呀?我怎么都听不懂。” 兮嘿嘿一笑,也不解释。 这时最后一个叫小萍的女孩子掏出一张定魂符,递到我面前,笑呵呵道:“二牛师哥,好师哥,你给我们演示一下操纵‘定魂符’好不好,我们都控制不好。” 这一声娇媚的‘好师哥’叫的我实在没法拒绝了,我犹豫的接过定魂符,问:“怎么演示啊?” 小萍看了一眼其他几人,眼珠调皮的一转,从腰包里拿出一包纸巾,兴奋道:“这个怎么样?我一会儿将这个抛起来,二牛师哥你可贴的中?” 兮为我抱不平,训斥道:“你们还敢胡闹,自己不好好修行,来这为难你二牛师哥,你们欠收拾了是不是?” 四个人见兮似乎真有些愠怒,忙柔声道:“兮师姐不要生气,我们不闹了。”转身又向我求救,“二牛师哥,帮我们说说话啊。” 其实我知道,她们四个纯属玩乐的心态,并非要为难我的意思。不过既然第一天见面,我总不能就这样被师弟师妹们吓住啊,看来这时候有必要露一手让他们瞧瞧,不然以后这师兄估计也不太好做了。 我笑着对兮说道:“没事,我也想试试。” 兮听后有些惊讶,那四个师弟师妹则兴奋起来。 我双指夹住手中的这张定魂符,心内暗念口诀。定身符在我双指中渐渐直立起来。 “我准备好了,你随时可以扔了。”我对小萍说道。 小萍笑嘻嘻的说道:“那我数一二三就开始扔了哦。” “一......” ‘嗖’的一下,她已经将那包纸巾高高抛起。 我还等着她数一二三,确实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手。忙抬眼扫到纸巾的位置,挥手将定身符丢了出去。 “去!” 纸巾毕竟比较轻,以这个速度我完全有把握贴住它。短暂的时间里,定魂符飞速冲向纸巾包,眼看就要命中的瞬间,纸巾包却撞到了棚顶,又向下弹飞出去。 我心里一下慌了神。糟糕!可能要丢脸了。 手上不敢停顿,赶忙变换手势,低喝一声:“下!” 定魂符又俯冲向下飞去,以更快的速度贴住了纸巾包,‘啪’一声将纸巾包稳稳的拍在桌面上。 我表情从容淡定,心里冷汗不止。还好成功了,要不然可真要掉链子了。 此刻,包括兮在内的五个人都看的目瞪口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我知道这会儿我更是什么都不用说了,要不是得在这里吃饭,我这会儿应该做的是默默转身离开,然后便是深藏功与名了。 “可以呀!”兮惊讶道:“你这个程度还真不是谁都行的,几月不见突飞猛进啊!” 我谦虚笑道:“哪有,一多半都是运气。” 这四位师弟师妹也都回过神来,将我围住,夸张的问这问那。 “哇!师兄,你这一手够帅呀!你练了多久练成的?”小君问。 “天呐!师哥,我耍赖都没能难住你,你太厉害了!我要是能驭符到这个程度,看小灯还往那跑!” “二牛师哥,今天起你就是我偶像了。” “我们是你的迷妹!” “我们是迷弟!!!”小君和小超补充道。 我悄悄问兮,他们口中的这个‘小灯’是怎么回事,兮这才告诉了我。 原来‘小灯’是部落里的一个鬼魂,一直以来就是陪部落新人练习法术的,由于留存世间太久就忘了自己的名字。后来自己管自己叫‘老灯’,大家觉得这样叫不好听就叫小灯了。 这事不仅有趣还挺让我惊讶,原来我们部落这样一个道法遍地的地方,竟然也有鬼的存在。 虽说我露这一手不是为了和他们装逼,但不得不说我的虚荣心还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于是我装作领导的样子,抬起双手向下摆了摆示意他们安静。 地位高了,威望自然就上去了。四个家伙现在听话的很,顿时都消停了。 “这只是基础,不足为奇,你们只要勤加练习一定也可以做到。我派道法虽博大精深,但你们不能好高骛远,要在打好基础的前提下,将所修炼的法术学精才行。如果一味的只求多,那么到头来肯定每一样都拿不出手。”我学着师父的样子将他曾经对我的一些说教用在了他们身上。 “哇!师哥说话好有哲理呀!不愧是我们的偶像。” “嗯嗯,看着好帅。” 听到这些话,我脸上仍旧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但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那个小君师弟问道:“师哥师哥,想练到你这个程度有没有什么诀窍啊?” 其他人也附和着问诀窍。 我伸出手指故弄玄虚道:“有,两个字。” “什么什么?”四个人叫喳喳的问。 “勤奋。”我实在没什么新词,只能将这个土掉渣的词用来装了。 “哇!!!” “虽然答案很让人失望,但是仔细想想,师哥的话还确实有道理呢!” “嗯嗯,言简意赅,高深莫测。” 说实话到了这份上我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了,这四位师弟师妹竟然单纯到这个地步,也太好糊弄了。当然我估计若是在平时有人这样跟他们说教,他们会恶心的将胃都吐出来。可我不一样,我这一招驭符的手段已经将他们征服了,我现在是他们的偶像,他们自然觉得我说什么都是对的。 这时候,一位看样子六十岁左右面容慈祥的女人推着一个餐车走了进来,一进来就笑着说道:“我老远儿就听到你们四个叽叽喳喳的声音了。”? 37饭堂用餐 此人不是师娘,看年纪也绝对不可能是我派弟子了。我想,如果这要也是我的师妹,可就太搞笑了点。 “魏婶儿。”兮开口打了个招呼。 这个叫魏婶儿的人笑着冲兮点了点头。 四个人见这个魏婶儿来了,又笑嘻嘻的将魏婶儿的餐车围住,边看边问:“魏婶儿,今天做什么好吃了呀?” 魏婶儿又笑道:“别看了别看了,一会就吃了,快往桌子上摆。” 四个人听话的开始将餐车上的饭菜摆上长桌。 魏婶儿微笑的看着我,问:“你就是小二吧?” 我也笑着回道:“是,您好,魏婶儿。” “诶。”魏婶儿答应了一声,又说:“这里的饭都是我做的,以后你什么时候饿了就找我,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有什么忌口的也都告诉我。” “哦,好好好。”我答应着。“我没什么忌口的,您怎么做我就怎么吃。” 魏婶儿又吩咐四个孩子道:“你们四个跟我再去拿菜。” 四个孩子又颠颠的跟着魏婶儿走了出去。 他们走后,兮斜着眼瞪我,道:“恭喜你呀,有了四个粉丝。” 我笑道:“他们四个,太闹腾了。” “还不是我们这些师兄师姐宠的,他们聪明又单纯,很受大家喜欢。” 我又问:“这个魏婶儿人真好,她是?” “算是我们部落的管理员吧,还有她爱人魏叔,我们部落几乎所有的后勤事务都归他们两个人管。”兮答道。 “光是每天给这么多人做饭就已经很难了吧,还能管那么多的事情啊?”我惊讶不已。 “嗯...他们俩确实很辛苦。”兮想了想又道:“不过部落内大多数的差事都是部落的弟子们做,师父师娘交代过,魏叔魏婶忙不开的时候,可以将任何弟子抓过来吩咐做事的。” 我不由感叹道:“这里氛围真好!” 兮笑道:“是不是有点觉得来晚了?” 我摇头无奈道:“这可不是我说了算的。”我又想起了要去看陈榕的事,对兮道:“你下午有事吗?我想去看看陈榕师弟和西瓜。” 兮看着我轻轻的点了点头,道:“我今天的任务就是带着你熟悉这里,那待会我们一起去。” 没过多久,四个孩子和魏婶儿又进来将桌子摆满了饭菜,其他人也都陆续的来到了饭堂。大家都安静的坐好了,连那四个师弟师妹也老实的坐下了,看样子应该是师父快到了。 我和兮随便坐在桌子末端的两把椅子上等着开饭。坐在我对面的一些同门向我点头微笑,用一种安静的方式和我打招呼,这让我再一次感受到这里和谐的氛围。 没一会儿,苏羽和几位同门也进来了。苏羽看到我和兮,也坐了过来。看她的样子有点疲惫。 师父师娘进来的时候,所有人起立。师父坐在那张红木太师椅上,师娘坐在旁边的红色椅子上,而师娘对面的那把红椅子则是空着的,没人去坐。 大家见师父师娘已经落座,也纷纷又坐了下来。 师父问一旁的晴阳师姐:“晴儿,你们几人的阵法练习的怎么样了?” 晴阳脸色有些发红,回道:“回掌门师叔,进展不大......” 师父又问:“可知问题出在哪里?” 晴阳想了想,道:“弟子不知,但总觉得......” “说吧。” 晴阳偷瞄了一眼师父,才继续道:“弟子觉得此阵的各个点位之间好像互相都有冲突......” 师父一直面无表情,听完此话点了点头,道:“你能怀疑阵法也说明你确有花心思在这上面,但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样的阵法,都需要众布阵人心灵相通默契如一,你们还需要多多磨合。” 晴阳听完思忖片刻后如醍醐灌顶般点头道:“弟子明白了。” 然后,苏羽和几位同门也齐声道:“弟子谨记。” 这会儿我才明白,原来苏羽也是排练阵法的弟子之一。 师父又问那四位新人,“你们呢?” 四人恭敬道:“回掌门师叔,我们一直勤加练习,不敢怠慢,现已有些进步。” 我在心里暗笑,师父不愧是师父,连这四个家伙都震的老老实实的。 师父最后抬头看了我一眼道:“小二,你这几天先不要离开部落,准备接受特训。” 听闻此言,我心里一震。特训?这让我忽然想起先前师父说过的话。‘等你来部落以后,我会派人带你修行。’ 我见一众弟子眼中皆略过惊讶之色,我心中也有些震惊,脸色却没动声色,只简单回了一句:“是,师父。” 师娘接着说道:“小二,今天起,部落那个房间永远都属于你,你和大家一样可以随时随地自由出入部落。” 师娘的话让我大为感动,忙站起身鞠躬回道:“谢谢师父师娘。” 师父点点头,问:“人都回来了吗?” 晴阳道:“都回来了。” 师父拿起筷子,道:“吃饭。” 众人这才开始吃。 我偷偷数了数,这张桌上除了师父师娘外都是第五代弟子,算上我才九个人,看来除了娴子和那位师兄之外,还有一些弟子此时不在部落。 午饭过后,我一人在房间里休息,躺在床上手里拿着黑帆却实在不敢轻易打开了。它是一件有‘脾气’的法器,稍一不慎就会反噬主人。我在内心思考,到底要怎么才能驾驭它,连师父都不能强行驾驭,我就更不用想了。可是我又不如陈榕师弟这么讨它喜欢,究竟要以什么方法才能与它建立一个正常的关系呢? 想着想着,我突然灵光一闪冒出一个我觉得非常可靠的办法——以血祭器。 以血祭器就是将自己的精血滴在法器上,让其吸收,以达到人器相融相通的境界。一般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最主要是我觉得这个方式应该是有一定的根据,而且看起来也很靠谱。 反正现在我是一筹莫展,如今找到了方法说什么我也得试试。不就流点血吗,只要能把它摆平,多少血都值。 我再次小心翼翼的将黑帆外面的符箓解开,将它摆放在桌子上。找了一个刀片在掌心划了一道,血液渐渐渗出,我将手掌按在黑帆上,感觉到它又开始震颤了。但是这次的强度要比以往都小的多,而且没有黑气溢出。 我心里大喜,看来‘以血祭器’这个办法确实有效果,它并没有太过抵触。我用手在黑帆上长长的抹了一把,它的表面此时已经沾满我的血。 我想象中的情况应该是我的血液被它一点一点的吸收,然后与我人器合一,俯首称臣。可是结果却并非如此,血液一直在上面并没有被吸收,它也没有任何反应。 我劝自己先别急,或许需要一点时间。于是低头凑上前,开始近距离的观察它。 而就在此时,只见近在眼前的黑帆猛地立起,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它整个冲我抡了过来。 我只觉下巴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38冢园探视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推我,我睁开眼睛发现兮和苏羽正焦急的看着我。 兮见我醒了,忙问:“你怎么了?为什么满手是血的躺在地上?脸还肿了。” 我这时才发现自己原来正躺在地板上,脑袋还有点发懵。 我赶紧起身坐在椅子上,开始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脸上阵阵的疼痛又渐渐清晰起来,我捂着腮帮子看着桌上的黑帆,这才想起之前发生了什么。 黑帆上现在还沾着我的血迹,已经干了,根本就没有我预想中的什么相融吸收,那么看来,‘以血祭器’这招根本就没用。 苏羽道:“还好你醒了,你要不醒我们就要去找师父了。” “千万别找!”我忙阻止。又指了指桌上的黑帆对二人道:“都是它干的。师父上午才把他赐给我,要是让师父知道它下午就把我给揍了,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他,你俩要替我保密。” 兮走上前看着桌子上的黑帆惊讶道:“你是说......是它把你打晕的?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它的真面目,原来是这个样子啊。” 虽然我觉得脸上挂不住,但也不得不承认,只好点点头。 苏羽道:“我也是第一次见,更是第一次听说法器打主人的。”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你们怎么来了?”我问。 兮白了我一眼道:“你还好意思说,不是你说下午要我带你去看陈榕和西瓜嘛,正好碰到小羽,就一起来了。” 苏羽道:“正好我们下午不用练习阵法了,我和你们一起去。” “对了,你们下午怎么不练了?”兮问。 “晴阳师姐说,她觉得师父说的很有道理,她要好好思考一下该怎么提升我们之间的默契,今天下午就让我们休息了。” 我突然想到兮昨天一晚上都没怎么休息,今天更是在连轴转,忙对兮道:“既然小羽下午没事,让她陪我去吧,你累了一天,还是去睡一觉吧。” “没事,你就当欠我的吧,要记得还。”兮笑着说。她看了看窗外,又道:“二牛,我们现在就得走了,再晚一些,天就要开始黑了。” 我点点头,看了一下手表,已经三点了,原来我在地上昏睡了快两个多小时了。 真是越想越气,即便‘以血祭器’这招没用,它也犯不着打我一棒吧,我这是用自己的血来祭它,又不是尿!这还不够诚意吗?陈榕师弟也不见得做到这个地步吧。 看着浑身是血的黑帆,我想把它擦干净却一时找不到什么,只能扯着床单的一角,开始擦拭上面的血液。血液已经干了,废了好大劲也擦不干净。 兮在一旁看的直撇嘴,摇头叹气道:“脏死了。” 本来是应该将它再包起来的,可是血擦不干净就暂时不包了,我先带着它一起去看陈榕师弟,师弟应该还没见过它‘不穿衣服’的样子呢。 我随着她们二人从部落主楼的后门出去,才知道原来后院是和前院相同大小的。在后院的末端,两侧又分别各有一栋楼阁,比主楼要小很多。 院子里三三两两的有些弟子,有的在寒风中打坐,冻得哆哆嗦嗦;有的腿上绑着沙袋在一群石桩上飞奔,摔的惨不忍睹。我们没有去打扰,径直朝后山走去。不过我心里很佩服,这么冷的天,他们还真努力。 从后院到后山之间是一条不宽不窄的甬道,山路蜿蜒,一眼望去不见终点。没走一会儿,天上洋洋洒洒的落下了片片雪花。 我的视线随着空中雪花向远处望去,便又看见了远处那一座高崖。 高崖上一位老者恍惚的身影像一块岩石一样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我依旧无法确定眼中看到的这副景象到底是真是假,正望着出神时,便听到了兮的声音。 “那是师伯。”兮走过来,也举目望去。“那里是‘风开崖’,是师伯专属修行的地方,师伯时常会去那里,这次已经在那里待了快二十天了。” “二十天!怪不得一直没见到师伯!”我惊讶不已,想了想又问:“看师伯的样子年纪也不小了,这天这么冷,他身体吃得消吗?” 苏羽道:“师伯不问世事,一心修身养性,他的身体比一般年轻人还好。” 我们行了大致一刻钟,绕过两三座不太险峻的山角才终于得见眼前这座山。又继续前行没多久,便远远看见一块自山壁伸出来的巨石上篆刻着两个大字:冢园。 冢园就位于这巨石之下,周围巨石环绕,高木森然。 进入冢园才知这里远比外面看上去宽阔更多,这里上有巨石,四周环树,连风雪都只能落在边缘地带。冢园最里面的正位有几座墓,碑上都是各位先祖的名字。 我们三人跪拜完先祖,便来到位于角落的两座新坟。 坟前的两座石碑上分别写着‘鬼魅部落第五代弟子陈榕之墓’和‘鬼魅部落第五代弟子陈溪之墓。’而在两个墓碑下面的石台中,还各镶嵌了一枚鬼魅徽章。 陈榕墓碑下的那一枚徽章已经有些变色,是火烧过的痕迹,西瓜碑下的那一枚则几乎是新的。 兮缓步走到西瓜的碑前,用手轻轻扫下碑上的少许落雪,轻声道:“为了能将他们兄妹二人都葬在这里,师父给了西瓜五代弟子的身份。” 我给他们兄妹二人坟前上了香,盘坐在那里,将黑帆横放在我的双腿上。 我想来看看他们,但是面对两座坟,我还能说些什么?我只在心里和他们俩个打了招呼:师弟,师兄我来看你了;丫头,大叔来看看你。 我抓起一把雪,默默擦洗黑帆上面的血迹。 这两座坟的主人都比我的年纪小,如今他们永远从我们几个人的生命中消失了,不对,应该是从所有和他们有交集的人的生命中消失了,就像一个......跑龙套的配角。 我想,如果死的是我们,那我们也将成为别人的配角。 可他们不是配角,对生命而言,每个人都不是配角,只不过是他们的戏已经剧终了,而其他人的戏和他们已经无关。 世上最强大的莫过于两种东西,一种是时间,另一种则是现实。 时间,它让我对于他们的死不再有太多的悲伤,更多的似乎是遗憾。如果我能提前知道这不可逆的结局,我多希望能够对陈榕有更多一点的了解,那样或许就能洞悉他的心事,让这个从不会隐瞒的师弟不背负那么重的负罪感。如果我能提前知道这不可逆的结局,我多想对西瓜多一点的关心和照顾,多给她一些她渴望的温柔,让她这个自以为是的丫头在最后的日子里不要那么累。 而现实,让我真正体会什么叫逝者已矣。已矣! 无论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结局已经是这样了。已矣,应该是这世界上最残忍的词了。面对这个词,谁又能做什么?? 39金光与黑气 我用衣袖将黑帆擦干,将它干干净净的立在陈榕的碑前。 据师父说,师弟一直赤城待它,这次我让它也与师弟赤城相见。不管怎么说,黑帆也是好样的,我脑中依然清晰的记得它在古庙中奋力将陈榕救出的情景。想到这里我才想通,即便现在的它是黑化了的,但它毕竟是四灵器之一,它不是邪物。不是邪物,也便不会存在反噬,它只不过是不喜欢我罢了。 我又想到了那首诗,那首我从没有刻意去记却已经可以背诵的诗: 榕声竹影一溪风,迁客曾来击短篷。 我与竹君俱晚出,两榕犹及识涪翁。 如果我能早点从诗中推断出陈榕与西瓜的联系,或许一切又将是另一个结局。 就这样有一塔没一塔的想着,时间就慢慢的过去了。 当夕阳昏黄的光线透过森然的树枝投射到墓碑前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暮色已重。我抬头看向远方的天空,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天空越来越昏暗了。 我努力的在天空这块画板上凭想象绘制着他们兄妹二人的样子,然后陈榕的样子渐渐的清晰在了天空中。画面中,他伏在一棵树下,神情紧张脸色苍白,正在本子上写着什么,然后撕了下来用石块压在树下又匆匆离去。 随后是西瓜的影像,她从茅屋中跑出来神情忐忑的伸出手让我猜,然后是一系列的表情转变,最后微笑着对我说谢谢,又跑回屋子对大家逐一说谢谢........ 我晃晃头,搅乱了影像。我不敢再去想了,因为鼻子酸了。 兮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声道:“该回去了,这会儿的天黑的快,山路难走。” 我点点头,起身走出了冢园。 师弟,西瓜,我下次再来看你们。 回去的一路上,兮时不时地回头看我,最后忍不住道:“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你看你,来一次,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也该接受了。” 我道:“好。” 今天是来到部落的第三天,晚饭过后,我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因为我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时候了,已经不能随时随地想走便走想留就留了。 龟先生个把个月不喂是饿不死的,我已经习惯了倒不是担心它。 但我的家里现在还有个三牛,我就这样住到了部落里,过些日子还有特训,实在不确定还要住多久,就这样把它自己留在家里不免有些担心。 以前倒是没觉得邻居朋友的有多重要,现在有事才明白,需要帮忙的时候都没个认识的人可以托付。 不过幸好它是聪明的,饿了,猫粮它会自己吃,渴了,马桶有水。即便停水,马桶水箱的水也应该够撑一段时间的。这样想来,心里多少安慰了许多。 我将床头的黑帆又拿在手里观察起来,对于它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根本就无从下手。我将黑帆在手中转来转去,发现它又开始震颤起来,丝丝黑气从中渗出。我吓了一跳,忙将它正式拿好,它这才安静下去。这东西有点矫情,看来我要多多注意。 忽然我的脑中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点子。若我使用‘万镜混元’来试着驾驭一下黑帆会怎样?‘万镜混元’的金光与黑帆的黑气强行对抗一下又会怎么样?我有金光护体,它还能伤到我不成? 一想到这,我来了精神。将黑帆郑重摆在桌子上,集中精神念动咒语。 “清清灵灵,心下丙丁,右观南斗,左观七星,吾能混元,天地发生,受持万遍,身有光明。” 刹那间,我的全身就被莹莹金光包裹起来。我小心翼翼的将金光萦绕的手伸过去紧紧握住黑帆,故意用力将它立在桌上。 不出所料,黑帆开始不满,震动起来,黑气蒸腾而出。而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蒸腾而出的黑气,接触到金光后,金光变得更加柔和起来。我手上部分的金光缓缓流转,散成屡屡金丝和丝丝黑气缠绕在了一起。黑气越渗越多,眼看着要将金丝压制住。我心中慌乱,试着催动念力将全身金光集中于手上。 本来以我对‘万镜混元’的修炼程度来讲,是不可能控制的得心应手的。可这一次的金光更加的轻柔,变得更好控制。念力所至,金光所之。 我身上的金光开始缓缓流动,慢慢都集中在手上。金光黑气纠缠在一起,将我的手臂和黑帆都缠绕在那一团‘光气’中,而这时我才发现,这金光与黑气的缠绕看起来并非是争斗,而更像是和谐相融,因为黑帆已经不震颤了。我甚至有一种错觉,觉得黑帆在和我的左手相融。 黑帆自从到我手里之后,还是第一次渗出这么多黑气。我早就知道黑气也代表着它的愤怒,黑气越多我也就越危险。可这次我还平安无事,所以我认为,我的金光压制或者是化解了黑帆的戾气,那么我应该可以试着驾驭它了。 看着眼前的左手和黑帆被这么一大团‘光气’缠绕着,我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更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只能仗着金光还在的情况下硬着头皮试一试了。 我咳了咳嗓子,稍微提高了些音量,凝重道:“黑帆你听着,你已经属于我,我便是你的主人了。从今以后要服从我,帮助我,不能再跟我耍驴。只要你听话,我自会好好待你......” 我话还没说完,便察觉到了手中的异样。黑帆又震颤起来,而且更为剧烈。 我眼看着那一团‘光气’中的黑气快速的被‘抽回’,几秒钟不到便已经只剩下金光的光丝了。 只见光丝尴尬的自己流转着,慢慢的停止,最后消散了。我更是尴尬的盯着这一切,不知该如何收场。 突然间,黑帆猛地一抖从我手中挣脱出来,我心中一颤,已经意识到它要干什么了。 果然,只见它一个翻转又朝我的脑袋抡了过来,这次我已经有了防备,必然不会再中招。我迅速低头躲过,刚抬起头,就见一道黑影又从另一侧抡了过来。我防备不及,被狠狠一击命中,脸上一疼,眼中一黑又昏死过去了。? 40你输了 周围很黑,很暗,很模糊,很朦胧。让人看不到边界,仿佛边界远在天边,又仿佛触手可及。总之我看不清,也无法分辨。我机械般的向前行,只为寻找一个声音。这声音虚无缥缈,高高在上,冰凉刺骨。 这声音说:你真的以为你加入鬼魅部落只是一个巧合吗?这是一个精心策划蓄谋已久的骗局。 我继续向前走,向上走,眼前依旧模糊难辨,但是我知道,那里有一个人,一个披着黑衣的背影。是他在告诉我这一切,我要知道他是谁,我要看他的脸。 我抬头向前望去,便看到了这个人正面对着我摆着手。可我看不清他的样子,距离太远,太模糊了。我想加快步伐赶紧走过去,脚上确使不上一点力气。我努力想跑过去,心里担心那人会不会也一直和我保持不变的距离,担心会不会始终接近不了他。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我越向前,那人便越后退,我始终也追不上他。 我为什么会猜到这些?哦,对了,这是梦。 意识到了这是梦后,我就醒了。 我睁开眼睛,冬日清晨淡淡的阳光从窗子里照进来,天已经亮了。 这是哪里?我茫然的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部落,是我自己的新房间。我坐起来,才发现自己在地板上睡了一夜,现在浑身冰凉。 没想到我竟然睡了一夜的地板,我起身伸展一下僵了的身体,就看见黑帆依旧摆放在桌子上。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三天前它就打过我,然后像没事一样又将自己摆放在桌子上。我已经不奇怪了,不过倒觉得有意思,我多次无意中冒犯了黑帆,惹得它将我打晕两次但却没怎么伤害我,还老老实实的在这待着。我觉得它对我或许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排斥,想到这里,我信心大增,发誓一定要与它软磨硬泡到底。 我想起了昨晚用金光强行对付它的情景,脸开始隐隐作痛。 昨天硬的不行,要么今天试试软的吧。虽然我当时在师父那吹的挺硬,但到了这个时候也该试试其他法子了。和真正拥有此物相比,掉点面子算不了什么,谁让我一直都是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呢。 我虔诚的跪在地上,对着桌上的黑帆双手抱拳道:“黑帆兄弟,这些天你也看到了,我也不容易是吧?我们两个以前就见过面,我对你的印象真挺好的,特别是你救出陈榕师弟的时候,我真心敬你是个英雄。我知道你一直看好师弟,但是师弟已经不在了,不然师父也不会将你赐给我了。我能理解你们这类灵器认准一个人挺不容易的,不会轻易改变,我不知道你对师弟是什么样的感情,对于师弟遭遇的不幸,我们所有人都很心痛。那个任务我做的确实不够好,但......我也真的尽力了。” 我缓了缓情绪,笑着道:“那天......当着师父的面我确实说了点大话,但是男人嘛,谁还不好个面子,你不能怪我这个啊。我们......和平相处吧,别再打来打去了,你已经打了我两次了,也差不多了,这要让外人知道了,那不得笑话死我。不管你认不认,我毕竟也是你的主人,我这个人......我承认不算什么好人......但我也敢保证我不是坏人,综合来讲我还是不错的,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正说着,门突然被打开了,兮站在门口。 我一眼望去,眼前算得上是一幅美景。刚刚梳洗打扮完的她,清新靓丽,娇艳欲滴。此时正蹙着眉头不解的盯着我,粉嫩的嘴唇微张,貌似很吃惊。 “你一大早跪在地上干什么?”兮问。 “呃......东西掉了......找东西。” 兮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狐疑的转了两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桌上的黑帆,笑着问:“你是在拜它吗?” 我脸一红,怒道:“别胡说,我是在找东西。” “找什么?” 我扫了一眼桌下,看到一颗不知道什么的碎屑,捡起来在兮面前快速一晃,高声道:“找这个!”一边说,一边揣进口袋里。 兮撇撇嘴,“你跟我急什么?” “你怎么不敲门?”我生气的问。 “你不锁还赖我?” “你都没敲,你又不知道我没锁。” “也是哦。”兮嘿嘿一笑,问道:“你晚上睡觉为什么不锁门?” “这里又不是旅馆,有什么可锁的。” “你不锁门....是不是在期待着什么艳遇的事?”她一脸坏笑的问。 她这一句话让我一下子平静了下来。我看着她美丽的脸,突然觉得自己无比的陌生。我问:“你有没有觉得我很陌生?” 她一讶,“你怎么了?” “你今天真好看。”我说。 她脸一红,“你神经啊。” 其实我还有后半句没说出口,‘可是为什么,我不再想像以前一样调戏你?’这种话当然不能说出口。 “今天晚上我还不锁门,你来吗?” 她红着脸看着我,片刻,脸色恢复了。 她笑了一下,盯着我道:“我可以来呀,但你敢让我来么?” 说完,她将她那张打扮的精致美丽的脸冲着我的脸缓缓的凑了过来。我看着她的脸越来越接近我的脸,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也不由得狂跳不止。 亲我?我知道她是作势而已。我不信这小妮子敢亲我。我敢肯定,她绝对不敢。所以,我不用动。 我盯着她的眼睛,她盯着我的眼睛,脸越来越近。 我依旧没动,但我躲避了她毫无破绽的犀利目光。我第一次发现,这妮子原来还有我远远不了解的高高在上的一面。 我不得不开始屏住了呼吸,因为她的脸太近了,我已经看见了她脸上那细小的绒毛。 她温热的气息已经可以扑到我的脸上。 我有点撑不住了,开始给自己倒计时。 三...... 两张脸不过五厘米。 二...... 鼻尖与鼻尖不过一厘米。 我退了一大步,坐到了床上。脸有些发热,故作轻松道:“你可以啊!” 兮白了我一眼,嘴角一挑:“你输了。” 说完,她转身走出门外。扔下一句话: “赶紧洗漱,下楼吃饭。”? 41小师叔 这几天早饭时间的饭堂里人并不多,今天依旧如此。 我和兮进去的时候只有那四个师弟师妹在,他们见到我和兮进来了,主动热情的给我们盛粥拿馒头。 “你们四个起的挺早啊。”我咬了一口馒头说道。 “没办法啊,”小超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道:“晴阳师姐给我们规定的,不敢不从啊。” 正说着,只见晴阳师姐走了进来。“你们四个又在抱怨。” “早,晴阳师姐。”我打招呼道。 小超笑嘻嘻道:“好师姐,给我们的起床时间再推迟一个小时好不好?就一个小时。” 小楠一边给顾晴阳盛粥一边附和道:“是啊,师姐,我们好辛苦的。” 晴阳微微一笑,坐了下来。“你们不想像你们二牛师兄那样随心随欲的驭符了吗?现在不勤加练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惊讶的问:“师姐怎么知道?” 顾晴阳还没回应,兮便回答道:“你看他们四个像能保守秘密的人么?” 小君哈哈一笑,想了一会儿,神秘道:“我还知道一个消息。” 另外三个叽叽喳喳的问了起来。 “什么什么什么?” 小君徐徐说道:“今早我刚起来的时候,看见一个人被掌门师叔带进了书房,虽然只看到一个侧影,但我确定这个人我不认识,所以一定不是我们部落的人。” “然后呢?”小萍问。 “没啦。” “切!”三个丫头满脸的失望。 这会儿,又进来一个男子,风度翩翩,儒雅谦逊。 他叫温寻,大我几岁,在部落五代弟子中排行第五,我要叫他五师兄,他在部落主要负责安排任务的接发。 在部落的这三天,部落弟子我差不多都认识了。部落五代弟子十三人,五男八女,真真的阴盛阳衰。 四个家伙又打招呼道:“温寻师哥早。” 我也招呼道:“早,温寻师兄。” 温寻点点头,道:“大家用完餐后,到大堂集合。” 小萍问:“师哥,有什么重大事件吗?” 温寻微笑回道:“小师叔回来了。” “小师叔?”四人齐声惊讶道:“就是那个只闻其名从未见其人的小师叔?” “对,师父说让大家认一认。” 部落的大堂里,师父身边站了一个人。三十岁左右,乌黑茂密的头发,剑眉斜飞入鬓,下面是一双锐利的桃花眼,直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凛冽桀骜。此人正是曾见过一面的师叔。 两排弟子整齐的躬身行礼道:“见过小师叔。” 师叔带看不看的只点了一下头,一句话没说。 众弟子走后,师父将我留下,和师叔一起带到了书房。 师父开口道:“寻儿昨日接到委托人的委托,经过分析后,任务等级评定为A级,安排在一周后。云朗,你去做。” “一个A级任务,不会是你招我回来的理由,更何况还是昨日才接到的。还有什么?” 师父嘿嘿一笑,“小二,我不是说过要找人带你特训吗?你的师叔就是你的老师。” “什么?”我和师叔几乎同时开口道。 师叔冷淡的扫了我一眼,对师父道:“任务可以接,人我带不了。” “任务我可以另择人去,人必须带。这是命令。”师父正色道。 我万万没想到师父会找师叔来带我特训,更没想到师叔竟会是这个态度,我在一旁尴尬到脸发烫,却又不能说什么。 师叔闭目沉默片刻,猛地睁开眼睛,一抹蓝光突现,师叔的身影霎时已至门口。而在师叔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我看见师父手势一捏,门口凭空生出一道屏障。师叔被屏障隔住,蓝光再现,闪向窗口。手势又动,窗口也生出一道屏障。 师叔冷着脸叫道:“师兄?” 师父哈哈大笑,道:“你小子,有多少年没跟我斗了?” 师叔看起来不太高兴,冷着脸不说话。 师父又道:“云朗,我知道你不喜欢麻烦,这些年我也没要求过你什么,这次你得帮师兄。” “他不是你亲自在带吗?有你带还要我做什么?” “你自然有你的方式是我所不及的,最主要的是我没有那么多精力全放在他身上,其他弟子则更少。他情况特殊,我才不得不亲自教授。现在正值大赛在即,师兄我分身乏术啊。而且我有一种预感,今天的大赛可能会比往年更要不单纯。” 见师叔依旧不说话,师父又道:“其实这些年,我也只是教他一些基础,其他的都是给他一些书让他自学而已,我更多的心思都是在关注他的秉性,尽量给他正确的人生观。” 师叔道:“师兄,你受世俗影响太深。” 师父苦笑道:“云朗啊,有些担子总要有人挑,一旦挑起就不能放下,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你当年一样可以随心所欲的任性妄为,在你四海为家各处逍遥的背后,是有人替你担负起了属于你的那一份担子。” 师叔摇头道:“师兄,你这是自以为是,很多事情其实本来很简单。属于我的担子我不喜欢挑,那便放下,我不需要有谁替我来担。” 师父道:“事情本身确实简单,可这个世界不允许它简单,它就简单不了。”师父叹了口气,继续道:“当然,你的观念也并非是错,所以我们三个也愿意替你担负。我们三个带着你的那一份责任继续壮大部落,你也替我们三个继续浪迹天涯。” 师叔听完师父的话,开始沉思起来。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把你这破结界收了!” 我循声望去,见师娘正向门口走来。 师父收了结界,师娘走了进来,眼眶微微湿润。 “云朗,你又要走?”师娘高声问道。 师叔直到此刻脸上才终于多了一丝常人的表情,他略显愧疚的叫了一声:“师姐......” 师娘走上去一把拉住师叔的胳膊,道:“云朗,你带不带小二另说,那是你和你师兄的事我不管。可你这刚刚回来就又要跑?我都多少年没看见你了?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姐?” 师娘一番话问的师叔哑口无言,师叔低垂着眼睛像个犯错误的孩子。 “别走了,住些日子。”师娘命令道。 师叔想了想,只得点点头。 师父欣慰的笑笑,道:“你小子还是老样子,只有你师姐管的了你。” “我去叫魏嫂中午做些云朗爱吃的菜。”师娘转头又对师父说道:“你有点师兄的样子行不行,都多大岁数了,还总欺负云朗。”说完,走了出去。? 42特训开始 师叔无奈的叹了口气,坐回沙发上看了看我,问师父:“据大赛开始只剩三个月时间了,这么短的时间即便他勉强学会某种新术也不可能发挥出多大的威力,这对他参加大赛不仅不会有什么太大的益处,甚至可能因自我认知不足盲目相抗导致惨败。” 师父点点头,沉思片刻道:“短时间内学习新道术确实不是明智之选,主要的方向还是在于对他已掌握的道术加以提升。” 师叔问我:“你主修的是什么术?” “我没有主修什么术......” “那你靠什么驱魔捉鬼?” 我思忖半天,小声回道:“我驭符还可以......” “什么符?”师叔问。 “定魂符,雷炎符。” “还有呢?” “没了......” 师父‘嘶’的吸了一口气,仰天长叹道:“为师对不住你呀!” 师叔摇摇头,“这怎么带?” 师父反驳道:“小二驭符根基扎实,光靠这一手,也足以完成B级任务。” 我怒了,高声呼喊道:“你身为师叔,在黑山村不顾我们的死活将我们扔下,今天让你带我修行你还嫌弃我,你真以为自己多厉害吗?你真以为我稀罕你吗?我不稀罕!!!” 当然,只是在心里呼喊。 我想了想,又心虚的补充道:“最近这断时间年,我一直在默默修炼‘万镜混元’,现在应该算是入门了......” “万镜混元?就是我当年给你的那本掉页的书?”师父异常惊讶。 “是。” 师父和师叔相视一下,摸着下巴问道:“你还说......你算是入门了?” 我看着师父和师叔眼中的不可置信,心更虚了。 “应该算是吧......” 师叔道:“施术看看。” 被他们这么一弄,我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我对‘万镜混元’并不算了解,从他们的反应来看,我现在的水平,很可能离入门都算不上。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紧张和矛盾,集中精神轻声念动了咒语。 “清清灵灵,心下丙丁,右观南斗,左观七星,吾能混元,天地发生,受持万遍,身有光明。”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两副略有不同的表情。一脸惊讶的是师叔,一脸惊喜的是师父。 我小心翼翼的转动眼珠扫视周身,终于确定自己已经金光加身了。 师叔愣愣的看了半天,终于说出三个字:“还真是。” 师父道:“而且还是金光。” 师父走了五天了。 上一句没有那么悲伤,他只是去了太行山。那里是即将要举行比赛的地方,他要去与一众前辈们探讨布置赛场的事情。 昨天娴子师姐和梁军师兄回来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梁军师兄,他身材魁梧壮硕,为人诚恳热心。早就听说他是五代弟子里年纪最大的,现在看来估计有四十了。 两个人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跑过来看我的,那会我正在一个大木桶里泡着。不过我是穿着衣服的,因为我不是在泡澡而是在修炼。 娴子看见我正惬意的泡着,走过来狠狠的抓乱我的头发道:“你可算来了。” 她有些激动,她那不争气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苏羽进来的时候看见娴子这副样子,生气的责备我:“二牛队长,师姐刚回来你就又把她惹哭。” 我无奈的辩解:“师兄作证,真不赖我。” 而今天,我还是被师叔泡在一个大水桶里,已经两个多小时了。 这木桶很大,装三四个人都没问题,我这五天大部分时间都是这么过来的,估计离‘浮尸’不远了。 师叔这会儿走进来问:“怎么样?” “师叔,我全身已经皱了,再泡下去就肿了。”我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真泡不下去了,我不舒服,我能出来一会儿吗?” 师叔冷声道:“五天了,你一点进步都没有,你若不用心,谁教你也没用。” 师父走的那天......去太行山的那天,便把我交给了师叔。师叔问我对‘万镜混元’有多少了解,我如实相告道:此术的妙处就在于一经施展便能够冲开身体外在的束缚,而且似乎还对鬼邪之体有很强的震慑力。 而师叔的话才让我大为震惊,也对此术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原来‘万镜混元’确实属道家秘术,既为秘术,便不是随便可以修成的。凡修成此术之人必是满足了三种条件之一: 第一,极其过人的天赋异禀;第二:更胜常人的刻苦修炼;第三,道缘所在,碰巧而已。 师叔还特意补充说第三种情况并非是值得羡慕的事,而应该为人所不齿。他虽然没有明说,可我猜他一定认为我就是第三种,而我觉得我是第一种加上第二种,我是认真的。 据师叔所知,现法术界已经无一人会此术,没修炼过此术的人想给出一些准确的指点就并非易事,而师叔他也只能凭史料书籍上所记载的描述和他自己的理解来给予我指点。 师叔是根据我当时的施术情况和我以往使用时的经历,用了一夜的时间才琢磨出这么一个我认为一点也不靠谱的方法——‘泡澡’。 也不知师叔都查了些什么资料,做了些什么了解,除了想到让我‘泡澡’之外,还查到了一首关于‘万镜混元’的诗: 一术分两脉,两脉各三阶。 初阶银芒闪,二阶金光现。 三阶琉璃彩,阴阳各不同。 同念可合聚,异念皆成空。 这首诗我并没有参悟,但却也看懂了第二句:‘初阶银芒闪,二阶金光现’,如此说来......我应该属于第二阶。我所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至于师叔为什么让我天天泡在大水桶里,他是这么说的。‘从你所说的经历来看,此术在你手里并不能维持太久,你现在首要克服的就是这个问题。’ 他将我泡进大水桶里,让我强施‘万镜混元’术。 最开始我都施放的出来,可是由于水的压力一直存在,术坚持不了多久便会消失。连续施放几次,我筋疲力尽,气息不足。又由于泡水时间过长,头晕眼花,恶心反胃。 可不到规定休息时间,师叔从不让我出来。前两天我和自己较劲,哪怕有一丝力气也要练习施术对抗水的压力。可这两天我确实吃不消了,开始和师叔较劲,累了就在桶里休息,也不专心修炼了。 师叔当然也看得出我这两天情绪有些抵触,修行已经开始懈怠了。所以才有了上面的批评。? 43幽闭的恐惧 我愤然长呼一口气,强做平静道:“师叔,这几天我每天泡在这里都不少于八个小时,换谁谁也受不了,不是我不用心,是你这种苛刻的训练方法只能起到相反的作用。你看看现在的我虚弱成这个样子,施术的气力都没有了,还不如一开始呢!” 师叔缓步走过来,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看的我有些心虚。 然后我看见师叔举起了桶边的盖子。 “你干嘛?”我惊慌失措道。 ‘砰!’师叔重重的盖上桶盖,‘啪啪’两声,将两边的锁扣锁死。 我在里面猛敲狂喊:“师叔,别,我有幽闭恐惧症!我害怕!我真受不了这个!” 我听见了师叔离开的脚步声。 “我错了!师叔,把这个拿开!”我呼喊道。 任凭我怎么敲怎么喊,师叔也没有回来。我不知道闹腾了多久,终于累了。停下了后才意识到这黑暗幽闭的空间安静的可怕,我怕这安静。 我双臂支撑在桶壁,用头使劲的顶着桶盖,可是纹丝不动。 我出不去了,我被锁在一个桶里。我不是要活活困死在这里? 师叔如果忘了我或者生气不管我怎么办?我会被慢慢饿死,然后一直泡着这个桶里,尸体越来越肿胀。几个月以后才被人想起来,打开盖子的时候,他们会看见我这因膨胀而塞满整个木桶的尸体缓缓翻涌而出,像一大团棉花。蛆虫随着绿水溢出木桶流了一地,气味难闻...... 或者......这时候如果地震怎么办?群山倾倒,群员撤离,这角落里的木桶随着大地的震动滚落至一道深深的缝隙中去,永远不见天日。我被山石彻底掩埋,孤零零的一个人,尸骨无都从寻找,渐渐的被世人遗忘...... 又或者......如果发生火灾怎么办?所有人都在忙着救火,根本不会有人顾得上我。熊熊大火炙烤着木桶,桶中水温逐渐升高,慢慢变成开水。我被煮的面目全非,入口即化。大家救火后劳累饥饿,发现这木桶中传来了阵阵肉香,带着餐具和佐料一起涌来...... 越想越怕,我几近抓狂般的又开始大喊大叫狠狠捶打的桶。我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第一次经历真正的抓狂,可是无济于事。在我的体力和精神都崩溃以后,一切还是归于安静了。 “师姐,兮,苏羽......来救我呀......”我无力的念叨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期间我崩溃过,抓狂过,求绕过,咒骂过。而现在,我感受得到我已经一点点的振作了起来,这里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而且这里的静,静的不是声音,而是内心。 之前我还总想着出去,靠卖惨博得师叔的同情也好,靠修行的进步博得认可也好,怎样都好,能出去就好。所以总是心急气燥,自以为很专心,其实还是有所分神。而现在,我知道我出不去,怎样都出不去,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修行。 我承认我不喜欢这个师叔,可我终究还得修行啊。 于是,漆黑一片中,我又开始修炼施术了。施术,消失,休息,在施,再消失,再休息......木桶中,黑暗,光明,黑暗,光明......一遍一遍,反反复复。因为只能做着一件事,倒不觉得无聊了,甚至都不觉得有那么累了。 刚刚撑了有几分钟的金光现在又消失了,我倚靠在桶边长长的喘着气。 此刻心无杂念,我才意识到原来对于施放此术我已经熟练了太多。想着想着,心中有所欢喜,又一次施放了起来。 我感受的到周身的金光在与水相抗衡,水的力量永远不会减弱,而我的气力却是会消耗尽的。我凝神屏气的催动法力维持金光,口中呼吸沉长谨慎。我在心里给自己定了一个要求,每一次施放只有比上一次多撑住十秒才是成功的。 连续施术,气力肯定会越来越少,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每一次施术都能比上一次多撑十秒,那这样的进步速度也并不慢。 这一次的施术明显比上一次持久的多,而且此刻还在持续着。一定要稳住,再多坚持一会儿! 这时候,我的脑中突然又冒出一种死法。这是在众多死法里我唯一勉强能够接受的一种了。 据说,人不吃不喝能挨过三天,只喝不吃能挨过七天,那么我如果被困在这里,我也能活七天,因为这里水源充足。 不吃饭就不会拉屎,但是喝水是要撒尿的。撒在哪里?只能撒在桶里。然后我渴了还是会喝,然后还是会撒......如此反复循坏。 七天,我皮肤残屑和分泌的油脂也会融于水中,当然还有身上的泥垢。这些东西放在一起泡制酿造,再加上以我自身为食材的浸泡,会不会酿出一种世间少有的绝世好酒?只是这桶里的酒质究竟会是什么样?浓度又有多高呢?浓香型还是酱香型?应该是尿香型。 我希望这酒的度数要高一点,而且一定要在我死去的前一天酿成。这样我就能尽情喝着美酒,将自己给醉死,来一场醉生梦死。这何尝不失为一种最美的死法呢? 最主要的是,我的死并非一点意义也没有,我死前可是给这世间发明了一桶绝世佳酿。此酒的酿造方法虽然会随着我的死亡而失传,但它的美妙与珍贵是绝不会被世人所遗忘的,世人可以忘了我,但他们绝对忘不了这酒。对了,这酒还需要一个名字...... 那么就叫它......‘师叔来喝’。嗯,这个名字,我太喜欢了。 就这么胡思乱想天马行空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发现自己又分神了,回过神来才发现金光依旧在。 周围的水压似乎也不再那么难以抵御,凭感觉我知道我还可以维持很久。我已经有明显的突破,那么这一关,我应该算是过了。 心里的那股劲头一松,疲意很快就上来了。完成了师叔交给我的任务,我心里又开始着急出去。 此刻我只是想出去而已,这幽闭的空间已不再是我的恐惧了。 我疲惫的喊了几声,依旧无人应答。我早已经没了生气的力气,所以我想,如果要挫一挫人的锐气,不妨用这个方法困上一天。 此刻我已心如死灰,当真要泡死在这里吗? 突然,我想到了一件事,就是此术曾助我挣脱小鬼头的‘手臂’束缚。当时我是在情急之中莫名使出此术,最初那一下的威力着实了得,只不过之后的金光都要弱上许多。既然如此,那我是否可以用此术挣开这个木桶呢? 这个木桶厚重结实,内部空间相对宽敞,想要冲破它应该要比小鬼那‘手臂’难上更多。不过总得试试,就当是修行了。 什么是努力?这样暂且不问进展的一遍又一遍的苦练不就是努力吗。 金光再现,这一次我要的不只是持久,我要的还有爆发!? 44何为刺骨 我提气聚力催动金光四散冲去,我能感受到周身的金光猛的向四周推去,可是金光撞到木桶边缘又被生生的弹了回来。满桶的水荡漾开来,溅了我一脸。 我连续冲撞数次都无果,搅的桶内那叫一个波涛汹涌,我也呛了好几口水。 虽然结果并不理想,但我知道此方法一定可行。金光被弹回来只是力道不够,也就说明我的水平不够,如果金光力道够大,一定能就此冲破。 我休息了近半个小时,又开始第二波的冲击。 这一次,我打算接住弹回来的金光,不让它后退,继续前冲。 我再次发动此术,发现由于这次休息时间较长,此术的力道也大有提高。我趁势催动金光向外推出,便见周身水浪齐齐向外冲去,狠狠的撞击在木桶上。 木桶依旧坚不可破,金光和水浪又开始反弹。而我不待金光反弹回来,再次发力催动,口中喊道:“别回来!给我顶住!” “受持万遍,身有光明!!!冲!!!”接住金光后,我再次冲击,金光又外冲而去。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这边外冲的力道加大,回弹的力量便也更强。我咬紧牙关,又强行接住这波回弹的金光,深吸一口气,又吼道:“不许回来!给我上!” 金光三次冲去的时候,我隐约听到‘咔’的一声木桶破裂的声音。我无法确定这是真是假,也没时间确定,如果这一波回弹接不住,那么下一次发动最少也要在半个小时后了。 我几乎耗尽全身的气力撑住了这第三波的回弹。我的气力消耗的很快,但始终觉得丹田内总有一丝气力,它如娟娟细流般徐徐渗出,似乎流不尽,却也并不多。气力用不尽,金光就可维持,金光不消失,我就要继续冲击。 我连喘好几口粗气后,屏住呼吸,打算做最后一次的连续冲击。 我低声念道:“清清灵灵,心下丙丁,右观南斗,左观七星,吾能混元,天地发生,受持万遍,身有光明。” 金光被多次重复催动,嗡嗡作响,在木桶又形成回声,震得我耳鸣头晕,眼冒金星。我咬牙闭眼,开始发动冲击。 “冲!冲!冲!再冲!......”我连续的冲击,一波紧接着一波,根本不给回弹的机会。而我似乎也惯性一般的停不下来了。 我不知道我卯着劲冲了多少次,只知道在我几乎快要虚脱的时候,那一次冲击后,只听‘啪啪啪’几声,木板断裂多根,桶内的水喷薄而出。桶盖上的锁扣也被扯断,盖子蹦飞出去,光线的突然明亮让我有些不敢睁眼。我吃力的抬起头,恍惚中看见远处的门口处站着一个人,似乎是师叔的身影。 这可不太好,看来我之前骂他的话,他应该都听见了。 我晕乎乎的看着流了满地的水不知不觉间竟然变成了绿色的,而且里面都是蛆虫。我一阵恶心,挣扎着想要翻出水桶,刚一起身,脑中一片空白,意识突然就模糊了。 部落是个好地方呀,好地方!我来这才几天不过就已经晕倒了三次了。 昨天爆开木桶对我来说是修为上的一个突破,这本该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好事,可此时我却很后悔。因为这会儿,我和师叔正站在后山下的一条河边。 我看着河床边上结出的脆弱冰碴,心里早已冷汗直冒。 这几天的相处让我或多或少的对师叔有了一些了解,他做事有时确实很过,但我觉得他应该还是有分寸的。所以我还是有一丝侥幸的心里,认为师叔接下来要做的事绝不会是我心中所猜测的。若真如我所想,那就是直接又纯粹的谋杀了。 我忐忑的盯紧师叔的一举一动,势要看穿他接下来的打算,可他却压根就没打算隐瞒。他取出一根长绳,一头系在我的腰上,另一头手里牵着。 看到这里我心头一凉,战栗问道:“您是要我......?” “下河。”师叔淡淡说道。 我摇头冷笑道:“绝不可能。” 师叔没说话,一双冰冷的目光逼视着我,让我顿感心虚。可心虚归心虚,这人命关天的事我也实难从命。 我苦笑一声,道:“师叔,我知道一开始您就不想教我,可你不能三番两次这么玩我吧?我也是无辜的,今天起我不再跟着你了,您放心,我绝不会向师父提起。”说完,我转身就要跑。 师叔轻轻一拉绳子,道:“下去。” 我气急反笑,高声吼道:“就不下!!!” 师叔抬眼看了看我,道:“你自己下或者我扔你下去不会有什么区别,别浪费时间了。” 这句话让我彻底绝望了。我当然知道我远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我被冰冷的河水‘洗礼’的结局也是避免不了的了。如此说来,自己主动下去总比被他扔下去好看的多,最起码这也多少显得我有些勇气了。 看着缓缓流淌的河面上不时飘过的浮冰,我的腿实在很难移动,心里又气又怕。 师叔倚靠在一块石头上百无聊赖的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他见我半天也不动,眉头一皱,冷冷道:“别磨蹭。” 我一听更气,脱口道:“你说的倒容易......” 只见他眼神一冷,似乎就要动手。我吓得连忙向河边迈了两步,以示我可以自己下去。 师叔颔首直视的目光让我已无路可退,我长叹一口气,开始一步步向河里走去。 当我第一脚踏入河水里的时候,我感觉到一股透彻的冰冷随着我的腿骨传到脊骨最后直达头皮,全身血液也瞬间凉透了。 在师叔的逼视下我继续向前走,水位也越来越深,没一会儿就没过了腰。我全身战栗缩着膀子慢吞吞的转过身,瞪视着师叔,想问他接下来怎么做。 “再走。” 我本想给他一个冷笑,却发现嘴巴除了上牙不断的磕下牙,已经做不出什么其他的表情了。我瞪着他又开始一边后退,一边颤声道:“你这是...迫...害我...我若死了...师父回来...也...也绝对...饶不了你...我做鬼...也.......”本来想说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后来一想,我即便做了鬼也打不过他,就没说。 我刚说完,水位就已经没过了胸口,一种刺骨的冰冷穿心而过,‘嘶!!!’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大口冷气。 我挪着腿继续退,却不知河下有一个坑,我脚下一空,身子不稳,便一头栽倒进了河水里。 我挣扎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又站了起来,此时全身上下抖似筛糠。我看见师叔正看向我这里,见我又出来了似乎松了一口气。 我想骂他,舌头却早已不听使唤,可我实在忍不住,便声嘶力竭冲他大喊:“啊!啊!!!啊!!!” “施术。”师叔道。 我心中愤恨,偏不听。继续喊道:“啊!!!啊!!!” “愚蠢,”师叔摇摇头,道:“再不施术,你想冻死在这里吗?” 我心道:“我死了,你也没法交代,今天我就用自己的生命跟你对抗到底。” “啊!!!啊!!!啊!!!” 师叔终于拗不过我,叹了口气,平心静气道:“你以为此刻其他门派的参赛弟子都在做什么?你以为你受的这点苦很委屈?给我收起你那矫情的态度。”? 45任务文件 本来我已经决定和师叔死磕到底了,一副大不了弄死我的心里,那一刻的视死如归倒是真可以说的上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不过在师叔提起其他门派的弟子后,我又动摇了,观念也随之改变了。 我早就看的出来师叔是一个极其嫌麻烦的人,他能耐着性子大冬天的陪我在这修行也属不易。我们两个现在做的事最后产生收益的人是我,并不是他,他是在帮我,那么我又什么理由去埋怨他呢? 这样想来,又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师叔了。哎,矫情啥,还是练功吧。 我哆哆嗦嗦的结了印,口中颤声念道:“......受持万遍...身...身有光明。” 金光自体内而出,将我的身体与河水尽数隔离开来,我努力控制着金光不让它被水压所消释。好在前几天不断练习,算是有了一份及格的基础,此刻维持金光也不算难事了。没有河水的直接接触,虽仍感冰冷,却也不至于那么刺骨了。 没一会儿,就听见师叔的声音。 “感受周围水的流动,再感受周身光线的流动,用意念让光随着水流尽量延伸而去,不要收的太紧,也不能放的太纵,这个尺度不太好掌握,你要自己拿捏。一旦你熟练掌握了,便能随心所欲控制光线的形态变幻。” 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师叔让我下河并非是因为木桶坏了,而是因为这次的修行需要的是流水而非死水。 若让我凭空去感受光的流动,凭我现在对金光的控制能力,根本就感受不到。而师叔一夜的准备就找到了窍门所在,用流水代替流光的感觉,让我能一边感受到这份真实的流动感,又能直接用这种感觉去试着控制流光随水变幻。我不得不承认,师叔确乃人才也。 那么,拼了。 。。。。。。。。。。。。。 听说师娘把师叔严厉的批评了一通,因为我晚上回来就发烧了。虽然我已经明白了师叔的用心良苦,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不由得心里暗爽。云朗啊云朗,你也有今天。 我此刻正缩在被窝里一边哆嗦一边龇牙咧嘴的笑。 兮见状忙上前轻声问:“你笑什么呢?你意识还清楚吗?” 娴子在一旁道:“二牛怕不是烧糊涂了吧?眼神都涣散了。” 兮又趴在我耳边轻声问道:“你还是冷吗?” 我哆嗦着无力的点了点头。 我听见兮走出去的声音,没一会儿又进来,将她的被子抱过来压在了我的被子上。 “最开始听说让师叔给二牛特训,我还挺替他高兴的。可是师叔的特训方式也太过了吧?上几天把二牛泡在木桶里一泡就是一天,今天更离谱,这大冷天的把人往河里赶!”兮气呼呼的说道。 娴子喟叹道:“好啦,这些事,不是我们该讨论的。” 兮不说话了。 娴子轻轻按住我的额头,道:“还是这么烫,晚点再喂他吃一次药。” “嗯,我知道。”兮答。 “我去看看魏婶的鸡汤好没好。” 娴子出去后,兮将一方冷毛巾敷在我的头上。我吃力的摇晃着脑袋,“不要......冷......” 刚摇晃了两下,头又开始天旋地转,我闭上眼睛,在黑暗中忍受着旋转,晕乎乎的数着,一圈......两圈......困意渐渐上来了。 兮会意,又将冷毛巾取下,轻声问:“还是很冷吗?” 我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恍惚中,感觉一个人影凑了上来,被子一下踏实沉重了许多。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近中午,温热的阳光照在脸上热乎乎的很舒服。我已经不烧了,只是浑身没什么力气。这时我听见了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听得出来是兮。 我故作惨状大声道:“来人呐,病人都没人管了呀。” 兮推门进来,手中端着一碗汤。 “哟,醒啦,精神不错嘛,都会学驴叫了。”兮瞪了我一眼把汤递了过来。 “不喝不喝,你见过驴喝汤吗?驴应该喝泔水。”我扭头没有接。 “泔水不是猪喝的吗?你和它抢什么!” 见我不答话,兮面色犯难,挠了挠头,半晌道:“那我去问问魏婶儿有没有泔水?” “去,你要不去我可鄙视你。” 兮哈哈大笑,“怎么着?仗着病人的身份开始欺负我了?你有没有良心啊!” 我嘿嘿一笑,接过汤碗,一口喝光了。 “谢谢你照顾我,我都记下了。” 兮撇撇嘴,不以为然。“你还真结实,昨天烧的那么厉害,今天就好了。不过你可以休息几天了。” “不行,其他门派的参赛弟子都在修行,我怎么能懈怠。而且我昨天已经感受到了一些精髓,必须抓紧时间参悟练习......” 兮打断道:“参赛的又不止你一个。” 之前就听说每派的参赛弟子最多可选三人,却一直不知我们的另外两人是谁。我忙问:“对了,部落还有谁参赛?” “师姐和梁军师兄。” 我点点头,道:“我可不能拖后腿,我下午就去找师叔。” 兮有些生气道:“师叔把你当野兽,你也把自己当野兽?” “男人就应该是野兽。”现在想想,我还觉得自己当时太矫情呢。 “师叔呢?”我问。 “不知道,应该在郁闷吧。”兮道。 “为什么?” “听说,早上师父也把师叔批评了。” “师父回来了?” “嗯,早上回来的,和师娘来看过你了,我想叫醒你,他们没让。” 我笑道:“师叔也挺不容易。” 下午的时候我去师父的书房找师叔带我下河,见师叔正拿着一页纸在看,师父也在。 我表明了来意,本以为师叔会对我的勇气和勤奋加以表扬,没想到却遭到了师叔的嘲讽。 师叔说‘下河’这种修行方法只为让我感受真切用以开窍,若我还没能开窍只能说明河水不够冰。 我思忖着师叔的话,不知是什么意思。师父走过来,伸出两指贴在我的额头上,片刻后才将一页纸张交到我手里。 “恢复的很快,明日,和你师叔去做一个任务。” 我有些不情愿,因为这会耽误的我特训,但也不敢违抗,只得遵从。 师父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淡淡说道:“修行,是无时无刻的。” 我点点头,又看了看手中的这张纸我才明白,原来部落下达任务都是有正式文件的,只不过我之前执行的任务都是师父口头转述的。 文件内容如下: 鬼魅部落任务文件 任务简述:2013年11月10日,一组科考队在云南小镇周边森林中考察,突然遭遇僵尸袭击,造成六死一伤。之后,僵尸逃遁而去,再未出现。 任务等级:A级 任务性质:有偿委托 任务目标:僵尸 任务要求:消灭目标 任务地点:云南西双版纳海渠镇 任务时间:2013年11月20日 委托方:XX科考队程先生 联系方式:XXXXXXXXXXX? 46师伯 这份任务文件简单明了,上面写到的便应该是已知的全部信息了,其余的只能到实地打探。 让我感兴趣的是这次的任务目标——僵尸。 僵尸要比孤魂野鬼相对少得多,近年来更是很少听说了,而从我加入鬼魅部落到现在这近十年的时间里都没有接到过一起和僵尸有关的任务,所以至今也未曾见过真正的僵尸,所有对僵尸的了解都是在书籍中得知。 僵尸与鬼魂最本质的区别就是有实实在在的肉体,僵尸是由人类尸体尸变而成,而导致尸变的方式大致分为两种: 第一种,新尸突变:这种突变俗称诈尸,例如去世不久的尸体染上尸毒、汲取了生人的阳气、有黑猫经过、被雷电击中等等因素都可能导致尸变。这种因突发状况而导致尸变的僵尸一般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几乎没有智力,只靠本能,但攻击性依旧很强,会攻击一切靠近它的生物。 第二种,葬久不腐:尸体下葬后长时间不腐烂,一般就会慢慢尸变,这类尸变都是经过了漫长岁月而形成的,短则十几年,长则上千年。并且尸体的毛发、指甲仍会继续生长。 造成尸体不腐的原因主要又有两种,一,停尸地风水极阴,尸体在极阴之地受金土阴气所养,数百年不坏。二,死者生前因死不瞑目而怨气聚喉经久不散,一气终不散,尸身永不烂。这类尸变的僵尸在一定程度上是有智力的,它有自己的判断,而且极难对付,相当危险。 据记载,僵尸又分为紫僵,白僵,绿僵,毛僵和飞僵,总之按照先后顺序来,是一个比一个难对付。不知道云南出现的这具僵尸是属于什么级别的,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开始有些打怵。 这大赛在即,我可是要参赛的人,师父不但不把我当成重点保护对象给保护起来,反而哪里危险就把我往哪里派。虽说是和师叔一起出任务,但这并不能保证我就一定安然无恙,我不是不相信他的实力,我是不相信他的人品。 我心下暗忖:不管怎样,这一次我才不会拼命,只要一有危险,我会第一个跑。 “六死一伤,这是重案。”师叔皱眉道:“为何会安排在十天后?” 我还没听懂师叔的意思,师父便答道:“我也曾有疑问,这个委托是在一个星期前接到的,却让我们明日才派人过去,我问过寻儿,可寻儿说着是委托方的意思,我也没有细问。” 这之间我又仔细看了一遍任务文件才明白师叔和师父的对话。 科考队在云南遭遇僵尸的时间是11月10日,而任务文件上的任务时间却是11月20日,也就是明天我们出任务的日子,这之间整整隔了十日之久。 他们这次的遭遇造成了六死一伤的惨重代价,确实属于一桩大案了,可如此大案却为何要推迟我们前去的时间呢? 师父突然狐疑的看着师叔,片刻后,叫道:“云朗,你小子刚才不会认为是我想让你带小二修行才故意推迟出发时间的吧?” 师叔撇撇嘴没有答话,我却震惊无比又内疚万分。 “师父!您不会真是因为弟子的修行才故意推迟......” “别自以为是了臭小子!”师父揪着我的耳朵道:“你敢怀疑为师的品行,你可知为师此刻有多心痛?” “不是因为我啊?”我摇头喟叹:“师父,你可知弟子此刻有多失落?” 师父一把将我推了出去,“回去准备准备,晚上好好休息,明日和你师叔去云南。” 因为部落距离机场较远,所以师叔定好今日凌晨四点出发。 考虑到我和黑帆之间的不和谐,为了确保它不在关键时刻给我添乱,这一次我没敢带上它,而是把它留在了部落。 我掐着时间哆嗦着走出大门的时候,这会天还黑着,院前只看见一个人影伫立在那里,光看影子就知道是师叔。似乎他的影子都带着一股浩然正气。 我原本以为第一次正式在部落里出任务,出发的时候一定会有师姐妹们热情相送,恋恋不舍依依惜别什么的,没想到却是这样一番冷清的景象,甚至连师父都眷顾着温暖的被窝和温暖的师娘,没有来送我们。 师叔上车后,我启动车子开向院门,就在车头刚刚转向大门的时候,我看见车灯的光晕里竟然出现一个人影。 由于天色很暗距离又远,我只能看得出是一个白衣人正一步一步向这边走来。我猛地一脚踩住刹车,正想问师叔是怎么回事,见师叔已经开了车门冲了出去。 师叔冲出去的一瞬间,我被深深的震撼到了,不是因为他的蓝光,而是在那一瞬间他让我感觉到了一种爆棚的安全感。和一个高手做搭档,慢半拍和需要保护的永远是我。 我记下了这种安全感,并告诉自己——我也要做能给人这种安全感的人!这会儿我才终于体会到,保护欲这种东西是天生就刻在男人骨子里的。 我刚冲下车想要支援师叔,就听见师叔略有惊讶的声音。 “师兄?” 什么?是师父?他这老头不好好的送我们竟然还这吓唬人的一套,我几乎都是被他吓大的了。 “您能不能有点正事了......”我气呼呼的小跑过去,却发现此人根本就不是师父。他是一位老者,却看不出他具体有多大年龄。满头白发似雪,面容却气色红润,精神矍铄,一身白布棉袍,颇有一身仙风道骨味道。 此人不是师父,师叔却叫他师兄,那他一定就是那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师伯了。 “云朗,你回来了。”那老者淡淡道。 “师兄,你这是?” “刚下山。” 师伯再没问什么。 师叔也再没说什么,却显得若有所思。 我不敢怠慢,赶紧上前行礼道:“五代弟子李二牛拜见师伯。” “你就是李二牛?” “是。” 师伯轻轻点点头,再没说话。他的脸上似乎一直没有什么表情,也可以说一直只有一种表情,那是一种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的眼神。 师伯和师叔的对话让我觉得有趣,他们的所问所答还真是简单。我觉得他们两个在一起是很和谐的,因为据我粗浅的观察来看,师叔和师伯都是不愿与人过多交流的人,师叔觉得的自己的事和其他人无关,便没必要和他人讲。师伯可能觉得他人的事和自己无关,更不会多问。 师叔前几天刚回部落,所以和师伯也一定同样是多年未见,可我见他们二人似乎都不打算寒暄什么,便开口道:“师伯,师叔和我是要出一个任务。” 意料之中,师伯只是点点头。“嗯。”? 47冰火两重天 去机场的这一路上,我随便找了些话题和师叔聊,但他都没有搭茬。看他似乎从部落出来就在思考着什么,我也就知趣的专心开车不再打扰了。 我并非一个喜欢找话题闲聊的人,也习惯了沉默的尴尬。但不知为什么,和师叔单独相处时仿佛有一股压力,让我总是觉得不自在,也变得没了什么主见,遇事总想等待他的指令。 我早就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也曾经特意分析过,而且还分析出了结果。那就是,当你被一个你内心承认他比你强大的人一直看不起的时候,你的潜意识里就会总想着能够好好表现让他对你刮目相看。 这样的话,你就会不知不觉的在一定程度上失去自我,因为潜意识里太在乎他的看法,你就会潜移默化的以他为中心。 而特别是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你就会自然而然的有依赖心理,就会自然而然的失去自主性,那么你的观察力,思考能力就会受到影响。 我虽然从上学起就一直不屑于什么表扬,更不喜欢师叔这个人,但我不能不承认,我确实很想让师叔认可我一次。 但这渴望的认可已经快让我失去自我了,那么我现在要做到的是不要他的认可,不依赖他,一切都要有自主的思考。 正想着,就感觉到师叔突然靠过来猛地拉了一把方向盘,紧接着,我才看见前面一辆疾驰过来的车擦车而过,司机还在恶狠狠的鸣笛以示不满。 “专心开车。”师叔冷声道,随即又开始闭目沉思。 我吓得冷汗直冒,半天才缓过来。 这还没正式开始做任务呢,我已经开始出糗了。想让师叔认可我,这一趟看来是不可能了。 看,一不小心,潜意识又钻出来了。 到了西双版纳后,我才意识到我们都忽略了一个最重大的问题——冰火两重天! 现在是十一月份,我们那边正是寒风伴着飘雪的日子,所以我们是穿着羽绒服来的。可这里却是炎炎烈日热浪冲天,我们的感受可想而知。 出了机场没多久师叔就就近找了一个宾馆去吹空调,然后门都没让我进,就命令我去买两套凉爽的衣服。 由于人生地不熟,我转了半天也找不到卖衣服的商场,热得实在受不了,正打算回去的时候,发现不远处的一个街角有一位老大娘正在摆地摊,而且卖的正是衣服。 我走过去一看,只见她脚下的铺着一张床单,上面堆着一堆衣物,花花绿绿,尽是短裤和半袖。 结果虽不是特别理想,但也还算凑合。问了下价钱,全场十元一件。 “俩短裤,俩半袖,一共三十,怎么样?”我问大娘。 大娘眼都没抬的笑道:“年轻人还差十块钱了,这还贵吗?” “大娘,兜里就三十了,要有一百我都不用你找零。”我信誓旦旦道。 “行行行,我都不挣你钱......”大娘抬眼扫了我一下,见我穿着一身的厚衣物,手里还抱着羽绒服,一脸惊讶。 我拿出一百元递给她,“谢了谢了。” “咦?你不说兜里就剩三十了吗?”大娘鄙夷的瞪着我。“找是不找?” 我随手拣起两件半袖两件短裤道:“这有什么好问的,砍价不都这套路嘛。快找钱吧大娘。” 大娘一听不乐意了,一把从我手中抢回衣物,“就四十,一分不少了,爱买不买。”随即又补了一句,“不买热死你。”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顿时明白了。 “大娘,你这是乘人之危呀!都说好了的,怎么能变?” “怎么不能变?我这么大岁数了,就瞧不起你们这种年轻人,一点信誉都不讲,今天就免费送你一个教训。” 我一听乐了,“大娘,看不出来您还为教育祖国青少年做出了不少贡献呐,行行行,四十就四十。” 回宾馆的路上我又顺便在一间小卖部里买了两双塑胶拖鞋,颜色碰巧也是翠绿翠绿的。 我满头大汗的回到宾馆后,师叔正惬意的吹着空调。我把衣服和拖鞋往床上一放,道:“买来了。” 师叔看到床上的是花花绿绿短裤和半袖,而且还有拖鞋,脸比它们还绿。不等他发飙,我抢先道:“师叔,这方圆十里什么都没有,能买到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师叔白了我一眼,又无奈看了看床上的衣物,道:“换衣服,马上出发。” 换好衣服后,确实清爽凉快多了,但看起来有点像两只花花绿绿的野鸡。 我们直接叫了一辆车,上车后,司机问:“外地来的游客吧?去哪啊?” “海渠镇。”我说。 司机一听,似乎有点犯难,支支吾吾道:“那地方有什么好玩的......” “怎么?是嫌远还是嫌偏?”我问。 “远到没什么,偏也不是大问题,但那地方最近......” “最近怎么了?”我追问。 司机机警的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不是我吓唬你们这些外来的游客,那地方最近传出来闹僵尸的说法,就是最近的事......”然后又小声嘀咕道:“一般的司机都不愿意去。” 他这一嘀咕我就明白了,我道:“您放心,我给你加钱!” “加多少?”他忙问。 我伸出一只手,道:“五块!” “走着!”司机兴高采烈的一边挂挡,一边说道:“我跟你们说,我从来就不怕这些鬼呀怪呀什么的,我一身正气,鬼也怕我,还没有我不敢去的地方......”? 48街头魔术 黄昏时分,终于到达海渠镇。 我在来之前就查过这个海渠镇,此镇镇区不过十里,镇域却广袤无垠,包含周边上百里群山林地和位于其中的各个村庄。 我们下车的这个地方是个小广场,看样子应该属于镇中心,人很多,广场四边有一些人陆陆续续的开始摆地摊。衣服摊、水果摊、小吃摊等等,广场上也有很多人散步、打羽毛球、踢毽子,看上去一片热闹景致。 在距离我们不远处的广场一边,不知道摆的什么摊位,竟围了一群人。由于人数太多,从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我觉得那可能是当地比较出名的小吃,所以才这么受欢迎,正好我们还没吃饭,不如就尝尝当地特色了。 我和师叔说了一声就跑了过去,好不容易挤到前面才看清,这压根就不是什么小吃摊位,而是一位看起来像一个流浪者的男人在变魔术,所以才引来这么多人观看。 我此时对魔术没有兴趣,心里一阵失望,转身就要走。可就在我要离开的前一秒,我却被他的魔术深深的吸引了。 只见他委身坐在地上,面前摆了三个破旧的铁盆,两大一小。 两个大盆中,一个装满了水,另一个里面有一些木炭,正在燃着火。那个小一点的铁盆里空无一物,摆在两个大盆的正中间。 他将一只手放在火盆上方,闭上眼睛嘟囔了几句,然后猛地睁眼,手掌轻轻拂动,那火盆中的火焰竟像受了他控制一般随着他手势的变化翩翩起舞起来。 人群中响起一片喝彩声,这流浪汉哈哈一笑,又将另一只手放在另一个水盆上,然后将手轻轻盖在水面上,又闭上眼睛开始嘟囔了,至于嘟囔的什么,一句也听不清。 没一会儿,他又睁开眼睛,将水盆上的手缓缓上提,那平静水面上竟然有一根水柱晃晃悠悠的被他提了起来。这时候,人群中几乎已经沸腾了。 这种魔术我也是生平第一次见,简单直接却震撼无比,更何况这么近的距离也没人能看出一点端倪和破绽,这让我不由得对他佩服起来。 我开始仔细打量他,见他皮肤还算白净,一头凌乱卷曲的过肩长发,两条眉毛乌黑浓郁,一双长眼澄净透亮,高挺的鼻子和满脸的胡茬,让他看起来即英俊却又随性。 他身披一张黑色破布,看上去材质比麻袋好不了多少,下身是一条同样材质又宽又大的裤子,光着脚,一双拖鞋在屁股下面坐着呢。 细看之下才知,此人并没有我以为的那么老,屏蔽掉他这一身破衣服和那一脸的胡茬子,就能看出,他至多也就三十多岁。他虽然看起来一身又破又旧,但也并不算脏乱。 流浪汉似乎对人群的反应很满意,双手一收,水与火都恢复了原状。他哈哈一笑,高声道:“诶呀,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哇。今天在站的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都是我白某人的朋友。小弟我学的这门技艺,是一不为发财二不为拐骗,只为糊口,更为能带给大家欢乐。朋友们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没钱的往后靠一靠,让有钱的朋友上前来做做善事。” 他又指了指中间的那个小破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道:“空空如也,你们也看的下去?” 众人纷纷笑了,开始往小盆里扔钱。五元的、十元的、二十元、五十元,还有位富态的大姐直接丢进去五百。 不多时,空空的小破盆就变成了满满的聚宝盆。我心中不禁感叹,原来街头魔术玩好了也是不愁生计的呀。 “好!!!”流浪汉欣喜的看着聚宝盆,郑重道:“既然朋友们这么捧场,那么我白某人给大家再表演一个更绝的怎么样?” 人群中又一阵响应。 流浪汉又开始闭上眼睛嘟囔起来,然后睁开眼,一手在火中一抓,同时另一只手在水中一握,两只手都攥成了拳。 他将双拳高高举起,神秘兮兮的摆在众人面前。 突然他展开一只手,只见那原本空空的手掌上忽然燃起了一小团火。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又展开另一只手,一个晶莹剔透的东西‘啪’的一声从他手中滑落在地。一个看客以为他露出了什么马脚,急忙上前将那东西拿了起来想看个究竟。 只见他将那东西拿在手里后,就目瞪口呆的看着众人,憋了半天才说出来两个字。 “是......冰!” 人群中有人挤上来,纷纷拿过那冰块看了起来。片刻后,再次哗然。 “嘿,还真是冰......” “这魔术厉害哈,怎么变的呢......” 人们议论开来。 流浪汉神气的扬扬头,又高声道:“朋友们,如果觉得小弟的这点伎俩还入得了眼,还请慷慨施舍。前面没表示的朋友抓点紧,后面没表示的朋友往前来。” 由于我早就挤到了这最前排,人家又这么说了,再不表示确实过意不去。 我掏了掏口袋,翻出一个五角硬币,想也没想就扔进去了。可还没等我把手抽回来,就被那流浪汉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满脸鄙夷的看着我,道:“现在的年轻人出手不是都很阔绰么?人家那么多后排的朋友都表示出了诚意,你这啥意思?我看你半天了,你一直霸占着前排,我说老弟哟,你也真好意思往里扔?” 人群中哄笑了起来。 “嘿,你这人真是不知好赖,我倾全身之财慷慨相助于你,你不但不感谢我,还想当着这么多朋友的面羞辱我,你当真是品行恶劣呀!”我义正言辞反驳道。 见他正要说什么,我急忙又道:“你规定看你魔术的人必须给钱了吗?你没有!你规定必须给多少了吗?你也没有!再者说,钱多钱少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朋友们的情义,你我本是萍水相逢,我帮你是情义,不帮你是本分。你还敢嫌少?” 听我说完,人群又一阵哄笑。 我自知这属于无赖行径,属于没理辩三分,于是缓和道:“这位大哥,主要是我真没钱,全身上下就这一个硬币了,我要是有一百,我都给你,都不用你找零!” 他一听,一脸的惊讶,关切的问:“怎么......这么惨?” “别人可能不理解,我想这位大哥你一定也身有体会。” 他茫然望着我,道:“怎么说?” 我仰天长叹一声,惆怅道:“对于男人来讲,生活......不易啊。” 他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感叹道:“确实,确实啊。” 然后,他从他的聚宝盆里捏出一张五元钱,想了想又放了回去,从兜里摸出一张一元钱递给我,认真道:“吃点好的。” 这时,我看见师叔冷着脸从一边挤了进来。 我一拍脑门,这下糟了,光顾着看魔术,把师叔给忘了。他还在等着我买吃的回去,一定是见我半天没回才来找我的。 师叔一眼便看见了我,也看到了这里并非小吃摊位,而是一个流浪汉在变魔术,所以他原本冷着的脸变的更加复杂了。 我正在想着如何和师叔解释,好蒙混过这一关的时候,谁知他竟然直接走过我,站在了流浪汉的面前。 “白夜?” 流浪汉闻声猛的抬头,神情更为惊讶。 “申辰?”? 49白夜 这一幕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也着实让我惊讶不已,我怎么也想不到这流浪汉竟然和师叔相识。 师叔扫了一眼他的道具和聚宝盆,一副轻蔑的模样似乎看明了一切,:“你……” “诶,好了好了,朋友们,今天就到这里了,感谢你们的慷慨解囊!”他急忙打断师叔。然后快速收拾好东西,起身对师叔说道:“走走走,去喝一杯。” 不等我们说话,他便推搡着我们走出了人群。 他将我们二人带到一处人少的地方,四处瞧了瞧,确定没人后才松了一口气。 他慵懒的倚靠在一棵树上,斜睨一眼师叔,问道:“穿的挺喜庆啊,你怎么在这?” 师叔没有回答他,而是冷冷道:“可惜了你一身的修为,竟被用来骗钱。” “话不能这么说,人呐,总得吃饭嘛。再说了,我凭本事给大家表演,大家自愿打赏,怎么能说成是骗?”他一边说,一边挽起袖子,这时我才知道,原来他的两只手臂上各贴有一道符,一张符胆处为“火”,另一张为“水”。 他漫不经心的扯下两张符,随便卷了卷就放进了口袋里。 我疑惑道:“难道说……你这根本就不是魔术,是道术不成?” 他抬眼看了看我,哈哈一笑道:“这位***,申辰是你师父?” “是我师叔。” “哦,是云清大师的弟子。”他点点头,又看了师叔一眼,“我猜他也不会收徒。” “去喝一杯?老朋友叙叙旧。”他又道。 “我们还有事。”师叔答。 “什么事?” “明知故问。” 他笑了笑,道:“那就只能是为了僵尸的案子了。” “走了。”师叔说。 他轻叹一口气,道:“你这德行还是那么让人受不了。” “彼此。” “看在老朋友的份上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个僵尸应该不比一般的僵尸,你俩可要小心哟。” 师叔回头看了看他,轻轻点了下头。 我想起师叔叫他白夜,抱拳道:“那……白大哥,告辞了。” 他微笑点头,“去你的吧。” 联系了委托人之后,来接我们的是两个男人。一个四十岁左右,戴着眼镜文质彬彬,介绍后得知,此人正是我们的委托人程先生,也是这组科考队的主要负责人。另外一个年纪稍小,看起来超不过三十岁,听程先生叫他小刘,是一个瘦瘦的男人。 这俩人看到我和师叔后,对视一眼,半天没有说话。 我不明所以,问道:“程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程先生想了一下,笑着说:“哦,没什么,就是和我们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我们这才意识到,是我们所穿的衣物太过扎眼,给了他们不专业的感觉。 之后我们被带到了一座院子里,院中有一栋长房。这院子距离镇中心有些远,独门独栋,只此一家。据他们说是和镇里租来的,为了上山科考方便。 简单的吃过晚饭后,程先生开始介绍这里的情况。 “我们科考队来这里考察有一个多月了,就在半月前,我们的一支九人小队去山中考察。当天下午时分,有一个人不舒服,便由一人提前将他送回来了,而其余七人到了深夜却仍然未归。 我们这才前去寻找,可到了那里一看……可谓惨不忍睹啊!现场血肉模糊,尸散遍地。七个人里,四人被分尸,两人被啃食的面目全非,只有一人因屏息假死才躲过一劫,却也断了条腿。如果我们去的再晚一点,恐怕将无一人幸免。 遭遇僵尸的事,也是通过这唯一活下来的人才知道的,如果不是有人幸免,或许我们到现在都不可能知道他们遭遇了什么。” 讲到这里,程先生和小刘都陷入了回忆的沉痛中。 我听了之后也不禁一阵胆寒,没想到僵尸的凶残远超我的认知,这会儿,我又想到了白夜之前的那一句话,或许这只僵尸真的不像一般僵尸那么简单。 “半月前的事情,为何现在才找我们?”师叔直接了当的问。 “呃……”程先生顿了一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总要时间汇报和处理的嘛。” “那能否告知,你们来这里是为了考察什么?”师叔又追问。 听到这个问题,两人又对视一下,片刻后,程先生微笑道:“这个……和案子无关,您还是问关于案子的问题吧。” 师叔没有说话,开始了沉思。 我想了想,问道:“程先生,那明天一早派人带我们去案发现场看看吧。” “案发现场现在已经都清理了,甚至连血迹都找不到了,你们去了也没有什么意义。” 我惊讶道:“这……” “你们应该最能理解,凶手是僵尸不是人类,这种事情不宜传出去,所以才不得不清理,若被人发现引起恐慌,事情就不好控制了。” 他虽然这么说,但我知道这里闹僵尸的事情还是传出去一些,即便去掉同道中人的白夜,也还有一个出租车司机说过此事,这也就代表知道这件事的人已经不在少数了。 可见世间确实没有不透风的墙,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想绝对隐瞒也是不现实的。 “那我们从何入手啊?怎么找僵尸?”我急道。 “这方面你们是专业的,我也不懂,还请你们辛苦些嘛。” “嗬……硬找啊!”我一时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怎么找我不知道,不过有什么困难随时和我们提,我们都会尽量协助的。” 我心中暗想:“最大的困难就是你们什么都保密,这也是你们最大的不协助。” 二人走后,我和师叔也回到了给我们安排的房间。 刚进屋我就忍不住问:“师叔,他们什么也不提供,案发现场都不带我们去,只告诉被僵尸袭击,这还怎么找?” “既然确定是僵尸所为,那么去不去案发现场确实意义不大。” “哦?为什么?” “去案发现场的无非是寻找凶手的身份特征和逃走去向的线索,身份特征已经无需确认了,案发到现在已有半月,即便僵尸离开的时候留下过什么痕迹,这会也基本无从查找了。” 我想了想,又问道:“那万一凶手不是僵尸呢?或许他们说了假话,我总觉得这俩人对我们有所隐瞒,说不定他们都不是科考队的。” 师叔白了我一眼,“你以为部落任务文件上的资料都是随意填写的吗?如果凶手和委托人的身份不确定,上面就不会写。如果写了,基本就不会错。” 这时我才明白部落任务文件的权威性和可靠性,如此说来温寻师兄应该也自有一套他确认这些信息的方法。 “哦,原来是这样……”我点点头,继续问道:“可是师叔,我对这个案子根本就没有头绪,我们该从何入手啊?” “僵尸是什么变得?”师叔问。 “人类的尸体啊!”我不暇思索的说。 “那就从尸体入手。” “尸体?可是……” “睡觉。” “哦。”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又想到了白夜,便问道:“师叔,你那个朋友白夜很有趣啊,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师叔没有答话,我自顾说道:“我今天看他变魔术了,他那一套控水驭火的小把戏可挺唬人啊,我差点都被他唬住了,还以为是魔术,闹了半天是道术假扮的魔术。” “小把戏?他那一手可不是谁都行的。”师叔冷冷道。 “哦?这么神吗?那师叔你会不会......” “睡觉。” “哦......” 从师叔这个态度来看,我猜想,他应该是不会。? 50确认尸源 第二天一早,我和师叔便又回到海渠镇镇中心来,我按照师叔的吩咐打听了一大圈,最后的结果和师叔预计的差不多。 这个小镇的建设看上去虽然还挺现代化的,但是大多数人家办丧事仍旧沿袭了土葬的传统,并且我还打听到了海渠镇坟地的所在方位,镇里去世的人基本都埋在那里。 没用多久,我和师叔便找到了这里。 这个坟地位于距镇区几里外的一座山坡上,一眼望去大大小小的坟丘目测几百座。 师叔一直没有和我说明这个僵尸案到底要怎么办,僵尸又要怎么找。 只见他点了三炷香,冲着这片坟丘拜了拜,然后插在地上,便缓步穿行于这片坟丘之中,眼睛四下观察着。 我由于并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也没有准备香,只好空手对着拜了三拜,嘴里念叨:“叔叔阿姨,大爷大娘,晚辈来此,是有要案要查,若能顺利解决,也算保本镇平安,如有冒犯,莫要怪罪。”说完,我赶紧追上了师叔。 “师叔,我们来此是要验证变成僵尸的尸体是否出自于这里吗?” 师叔点点头。 “这怎么验证?我们甚至连那个僵尸的样都不知道。”我好奇的问。 师叔有些不耐烦,“一会儿就知道了。” 我跟着他在整个坟场转悠个遍后,师叔的目光终于锁定在了一座看起来并无什么特殊的坟丘。他蹲在坟前,捏起一些坟丘的土揉了揉,又看了看整片坟场,开始思考起来。 我也观察了一下成片坟场,道:“师叔,这片坟场位于山坡处,而这山坡正面朝南光照充足,这里并非极阴之地,所以应该可以排除因地理风水导致尸变的可能了。” “没错。”师叔刚说完,便在坟丘边上的一个小土块下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条状物。我凑上前去一看,是一条暗褐色的已经晒干瘪的小虫子,外表看上去丝毫不起眼。 “这是什么?”我问。 “还不知道。” 他观察了一会儿,将虫子攥在手里,站起身,道:“回去。” 回去的一路上我都没有再提问,因为我意识到我还是在依赖师叔给我现成的答案,已经不由自主的不去主动思考了。我现在要做的是,主动分析一些线索,即便没有师叔想的快,至少也要跟得上他的思路。 回到镇中心后,师叔又吩咐我去打听两件事,第一:这个镇上最近有没有人家死人;第二,死人后是否有尸变现象。 我想了想觉得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如果僵尸是这镇上的居民去世尸变而成,那这个小镇上的人基本都会知道了。因为无论在哪里,只要有人去世,都会有邻里乡亲去帮忙善后之类的,一旦有发生尸变的事是根本瞒不住的。 我在镇里委婉的问了一圈也没人知道,还有几个把我当成神经病的。后来看见一个遛狗的老大爷,这才问出了点东西。 这老大爷说上段时间,大约一个月前确实有人去世了,而且死者的家距离他家还不算远,所以他才知道。据他说,死者是一个中年男子,因心脏病突发而死的。 我又间接的问他是否听说有过尸变什么之类的事情发生,却被他说成了迷信青年。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里闹僵尸的事情。 我把打听来的结果告诉师叔,从师叔的反应来看,这结果应该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借着吃午饭的时间,我开始分析起案情。据我这一会儿的分析来看,师叔之前锁定的那座坟,从土质上看应该属于新坟,而整座坟场中,也唯有这一座新坟,基本可以认定坟的主人就是一个月前因心脏病而死的那位了。 之前介绍过,尸体变成僵尸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突然尸变,也就是停尸的过程中染上尸毒或者尸体吸收了生人的阳气等等。既然没人听说过,那就一定没有发生过,也就是说基本可以排除是在停尸的过程中尸变的可能。 排除了‘突然尸变’的可能,就只剩下另一种可能了,那就是‘久葬尸变。’ ‘久葬尸变’的原因主要有两种,一种是葬地风水极阴,尸体受阴地滋养,久而尸变。可坟场并非极阴之地,这一条也可以排除了。第二种原因,逝者死后有怨气,怨气聚喉久而不散,最终导致尸变。 也不对!其实根本就用不着这么复杂的。这是新坟,一个月前的新坟。从时间上看,跟根本不符合‘久葬尸变’的条件。无论是阴地滋养还是怨气在喉,刚刚下葬一个月的尸体都远远达不到尸变的可能。如果连‘久葬尸变’也排除的话,那就只能说明僵尸并非是由那新坟主人变成的了。 想到这里,我对师叔说道:“师叔,我觉得那僵尸可能和我们看的那座新坟没什么关系......” “为什么?” “首先,新坟的主人在时间上就不符合‘久葬尸变’的条件,而‘新尸突变’这种情况基本也可以排除了,因为如果停尸期间发生了尸变的话,这种事估计镇上的人都会知道,是不太可能那么打听不出来的。” 师叔看了看我,道:“即便这两种情况都排除掉,也未必就没有关系。” 我惊讶问道:“我只知道这想种情况,如果都排除掉的话......还有另外一种情况?” 师叔点点头,淡淡说道:“人为尸变。” “人为尸变?”我茫然问道:“您的意思是说......是人把尸体变成了僵尸?可我从未听说过,更没在什么记载上看到过啊。” “据说这是一种鲜为人知的邪术,我也从未见过。” 师叔如果不说我还真不知道有这种邪术的存在,不过在我看来,即便真有这种邪术,也不会那么巧就被我们碰到。所以我认为这第三种‘人为尸变’的可能性更小,那僵尸十有八九和这座新坟没关系了。 但是看师叔的样子,倒像是认准了那僵尸就是那新坟的主人所变的。 我不解的问道:“师叔,您可是有了什么线索?” 师叔摇头,“还没有,不过晚上就会知道了。” “我们要怎么做?” “挖坟。” 师叔这样一说,我才恍然大悟,挖开了坟自然就知道尸体还在不在了,如果尸体还在,一看便知,如果不在,那基本就已经定性了。 但这坟可不是说挖就挖的,不知道师叔到时候要怎么说服新坟主人的家人。 难不成要偷着挖?这可有点不太合规矩。? 51开坟验尸 吃完了饭,我们便回到了科考队住的地方。 师叔找来了程先生,对其说道:“我们已经基本确定了僵尸的尸源,晚上需要证实一下,需要你们做些工作。” 我听后心中不由一震惊讶,师叔果然是认定了新坟的主人便是僵尸的尸源,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肯定,明明还没有发现任何可靠的线索。 如果到时候坟挖开了,死者尸体还在的话,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程先生大喜,道:“这么快,需要我们做什么您尽管说。” “晚上需要你们开坟验尸。” “开坟验尸?” “一个月前左右,镇上有人去世,而坟场那边只有一座坟符合那个时间,你们只要打听一下就能找到那座坟。”师叔说道。 程先生有些犯难,想了一会儿道:“开坟验尸......怕是家属不会同意啊。” “你们想办法。”师叔淡淡的说。 程先生皱着眉头思忖半天,才下定决心道:“好吧,我这就去镇里联系当地领导去沟通一下,晚上八点之前给你回复。” 程先生走后,师叔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思考事情。 我有些问题不理解,于是问道:“师叔,这僵尸已经不知所踪,即便我们确定了尸体是来自那个坟场,对于找僵尸也没什么太大的帮助吧?这么兴师动众的......会不会是白费力气。” “不究其原因怎么确保不再发生。”师叔淡淡的一句便解了我的疑惑。 看着师叔闭目养神,我也上来了一阵困意,也打算睡一会。谁知刚躺下就听见师叔的声音。 “练习你的术。” 我只好无奈的坐起来,应了一声,又开始练习万镜混元术。 此术在我这段日子的不断练习下,虽说算不上驾轻就熟也可谓是收放自如了。但是在控制金光形态变幻上还是有些心有余力不足,这已经不是技巧的问题而是只能靠掌握的熟练度决定的,只要我多加练习,进步是必然的。 我回忆着在河水中感受到的流光感觉,一点一点的用念力引导金光幻化成我想要的形态。一次一次的失败气得我心里直痒痒,我恨不得把手伸到肚子里狠狠的抓一抓。 如果不是师叔睡在一边对我能够形成威慑,估计我这会早就抓狂的大喊大叫了。我独自生了一会闷气,缓和一会儿后,又接着一遍一遍的练习着,除了这样也别无他法。 不知不觉中也忘了时间,电话响起的时候我才发现,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我按下接听键,里面传出程先生略显兴奋的声音。 “谈妥了,我们的人和死者家属现在就在坟前了,等你们来就可以开坟了。” 还没等我传达,师叔便睁开了眼睛。 “出发。” 我和师叔到达坟场的时候,那里已经围了一群人,有科考队的人,有几个镇里面的人还有一男一女是死者的家属。女的是死者的妻子,男的是死者的弟弟。 这会天已经很黑了,他们中的好几个人都拿着手电筒,铁铲和铁镐。见我和师叔来了,远远的都迎了上来。 程先生上前道:“两位师傅,都谈好了,家属同意开坟,就等你们来下指令了。” 死者的弟弟也走上前来,毫不客气的用手电筒照着我们,打量了一会儿,粗鲁道:“我先和你们俩说好了,我哥刚刚下葬一个月,你们就要搞什么挖坟验尸,要真验出什么来我无话可说,今天要是验不出什么来,我可跟你们两个没完!” 死者的妻子则是一脸的哀伤,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人群中一个看起来应该是镇里领导模样的人走出来,忙将他拉到一边,小声劝道:“不都讲好了的么,人家是来为我们镇解决事情的,真有什么不满也冲我们说就行了。” 死者弟弟有些哽咽道:“话是这么说,可谁心里能好受。” 程先生走到坟丘前,缓缓对一众人道:“前些日子我们这发生的事,你们现在也都知道了。两位师傅不会平白无故要求验尸,他们是我们请来的,他们是为镇里解决问题,”程先生又转头向死者家属道:“也等于是为你们家里解决问题的呀!”然后又对着坟丘拜了一下,恭敬道:“先生若泉下有知,也一定要理解呀。” 死者弟弟听完,叹了口气,蹲到了一把默默的抽起了烟。 见没什么问题后,师叔道:“挖吧,漏出棺材后通知我。”说完,退到了远处。 五六个人抡起胳膊开始挖坟,挖了没一会儿,只听其中一人一铲子下去,传出了‘当’的一声脆响。 几个人走上前一看,是一块石子,并无其他,便随手仍在一边挖下来的土堆中,继续挖坟。 我看的实在有些无聊,觉得也没什么需要我监督的,反倒碍着他们干活,便也跟着师叔去一边待着了。 又过了三十分钟左右,那些人一直没有喊我们,那就说明他们还没有挖到棺材。我觉得这挖的有些太慢了,师叔似乎也有些不耐烦,叫我过去催一下。 我走了过去,见那几个人还在奋力的挖着,满头是汗。可挖下来的土堆却并没有什么变化,看来这些人并没有好好的干活。 我点上一根烟,笑着说道:“大哥们辛苦了,不过还得加快一点啊,再晚一点蚊虫更多,咱们都得在这喂蚊子。” 这几人面露囧色,尴尬的喘着粗气,“好的好的。” 我想了想,又小声道:“你们几位有所不知,这前半夜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情,我还勉强能够对付。可如果拖到了午夜之后......那个时辰怎么回事你们应该也知道一些,到时候事情可就麻烦多了。” 听我这么一说,那几人都面露惧色的望了望黑黑的四周,加快了动作。很显然,我不厚道的撒了一个小谎,只是想让他们别偷懒快点干完,大家都能快点回家,因为这的蚊虫确实多了点。 我转身向师叔走去,刚走两步,又听身后传来‘当’的一声。我回头看过去,见那几个人正凑在一起看一块小石子。 挖出石子的那个人还嘀咕着:“怎么这么多石头......”说着,又随手扔向了一边的土堆里。? 52诡异的石子 我摇头暗叹:别再浪费时间看什么石头了,再这么挖下去天都亮了。 我走到师叔跟前,无奈道:“看来还得等一阵儿了,他们挖的太慢了。” 师叔没有说话,但眉头皱的更紧了。 又过了能有二十分钟左右,这期间我又抽了两根烟,始终没听到他们喊我们,不等师叔发话,我就已经受不了了。 我没好气的走了过去,还没等说话,就见那几人都直直的盯着我看,就像见了鬼一样,目光中充满了无比的惊恐。 他们的反应让我有些发懵,我仔细一看,发现其中一个人手里正拿着一块石子瑟瑟发抖,那石子和之前那一块看起来一般大小。 我又看了看旁边的土堆,可还是没看出太大的变化,心中开始有些焦躁,“你们这个速度真的是......” 见几个人还在直勾勾的看着我,我有些抓狂。 “你们快挖吧!看着我干嘛?” 拿着石子的那个人,哆哆嗦嗦的说道:“小师傅,又......又挖出一块......” 我气急反笑道:“几块石头不用汇报,挖出金子再告诉我。” “不......不是的......” “什么不是?”我问。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第五块石子了。” “第五块又怎么了......”我话说到一半,也感到有些不对劲。再看看旁边那堆总是‘不肯长大’的土,我开始意识到,这事没那么简单,应该有着莫大的蹊跷。 那人又道:“几乎是同样的情况......同样的石子......” 我蹲在挖出来的那堆土堆旁观察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插进土堆里摸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摸到。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站起身,却也不由得开始头皮发麻。因为我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怪异之处。 那几个人也都在紧张的看着我,我故作冷静的轻声问道:“咳......你们有没有动过这堆土?” 他们几个互相看了看,都摇了摇头。 我点点头,强挤出一丝笑容问:“我记得之前挖出来的石子都是扔在这了吧?” 他们几个又互相看了看,点了点头。 土堆里的石子凭空消失,坟丘里的石子反复出现,还有怎么挖也挖不完的土......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 “嗯,知道了,你们继续挖吧。” 可他们这次并没有听我的话,都面露惧色呆呆的望着我,其中一人颤声问道:“小师傅......怎么了?石子不见了是吗?” “没事没事,你们继续干活。”我试着稳住他们,可效果并不理想。 他们开始惊慌的议论起来,一旁等待的其他人听到这边的动静也都走了过来。 我见师叔也走了过来,急忙走过去,小声的将事情的经过讲给了师叔。师叔听完后,神色凝重的打量黑漆漆的四周。 程先生听完那几人的讲述,走上前来,谨慎的问道:“两位师傅,这个情况是不是......闹鬼了?” 闹鬼了这三个字一说出来,周围顿时炸开了花,都大呼小叫的乱成了一锅粥。其中死者的弟弟也跟着大叫,“大哥!大哥!是你吗?” 他这一喊,更是把其他人吓尿了裤子,都‘妈呀’一声撒腿要跑。 “大哥!大哥!是你吗?”死者弟弟继续喊叫着,“大哥,你不想让他们挖你的坟是吗?如果是,你给个明示,我让他们给你填上!” “你别说了!”我一把将他拉到身后,对逃跑的人大喊一声:“都给我站住!!!”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颤颤巍巍的看着我。 我气呼呼道:“乱跑什么?这会儿若真是闹鬼,留在我身边才是最明智的。谁跑吃了谁!” 这时人群如醍醐灌顶般顿悟道:“对呀对呀!人家是捉鬼师傅啊!” 然后,我就被一群人团团围住挤在了中间。 这群人形成了一个人圈,我是一环,然后我外侧是二环和三环。三环的人由于惊恐都想往二环里挤,二环的人又都不想出去,死命的扯着我这个一环。有抱着腰的、有扯着胳膊的、还有捧着大腿的,我的双脚都被挤得离了地。 “都给我松开!!!”我气急败坏的高喊一声。“松开!松开!!!” 喊了好几声,这才起了点作用。但他们只是松开了我,却还是紧紧的围着我不离不弃。 而此时还有一个人没有松手,抱着我的大腿闭着眼睛闷头乱叫,“啊!别挤我!别挤我呀......” 我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镇领导模样的人。 他喊了一会儿,发现人群已经安静了,抬眼茫然的看了看,见众人都在看着他,我也正没好气的瞪着他,这才尴尬的站了起来。 他整理了一下头发,支支吾吾道:“咳......怎么把我挤到这里了......出都出不去......” “你们把我锁的这么死,鬼若真来了,我又能干嘛?都散开点!”我喊道。众人这才向后退去,组成一个更大的圈,将我围在中间。 僵尸虽然凶残,但此事却绝不是僵尸所为,因为这在它的能力范围之外。这事的怪异,应该真真是闹鬼了。如果是一般的鬼在这附近,以我和师叔的鬼魅之身是不可能看不见的,那就说明这鬼一定是用了什么遁形之术,甚至是隐藏了气息。 想到这里,我从腰包里摸出一道‘现形符’,夹于右手食指中指之间,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处,立于面前。口中念道:“天地玄宗,万气本根,炼化九道,还形太真,现!” 手中的符咒直挺挺的立起,大放着光芒。 众人都半遮着眼睛看着我手里发着光的‘现形符’,口中啧啧称奇。 我急忙扫视着四周,可方圆百米内却什么异常都没有。我收起符咒,疑惑的望着师叔。见师叔这会已经不再观察四周,而是在低头沉思。我不敢打扰,只好原地等着他。 这期间,看过我用现形符的人纷纷对我表示膜拜,说我有真本事,甚至还有说我是活神仙的。 他们称赞了我以后,又开始拿我和师叔比较。有的说什么自古英雄出少年,有的说师叔是我的跟班,还有的说师叔到现在什么本事都没漏,因为压根就是一个神棍,其实什么也不会。这些话虽然很过分,但我听着还是挺开心的。 没一会儿,师叔睁开了眼睛,轻声嘀咕了一句,“白夜?” 师叔似乎说到了‘白夜’,之前见过的那个用道术装成魔术去骗人的流浪汉。 这里闹鬼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师叔的声音很小,我听的不是特别真切,所以有点不确定。 师叔看了看我,道:“让他们继续挖,你在这守着,我离开一会儿。” 说完,只身消失在黑夜里。? 53怪异的循环 我不知道师叔是否发现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去哪了,不过他走之前说过让继续挖,那我就只能照办了。 其他人见这闹鬼的事还没弄清楚,两个捉鬼师傅就先走了一个,都莫名其妙的看着我,等着我给出一个方向。 我把那块诡异的石子紧紧的攥在手里,我倒想看看这块石子究竟是会怎么从我手里凭空消失再次回到坟丘里。 我对众人道:“大家继续挖。”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半天却一个人也不动弹,还是继续围着我。 程先生想了想,道:“我们要相信小师傅,继续挖吧。” 众人这才又行动起来。这一次我没有再离开,寸步不离的盯着他们一铲子一铲子的挖。我从未见过这样诡异的事,师叔又扔下我一个人走了,其实我心里并没有底,我不知道来此闹事的鬼到底是什么道行,不知道我是否对付的了。 我看着坟上的土被他们一铲一铲的挖下来,旁边土堆上的土一铲一铲的多起来,就这样一直盯着,丝毫不敢懈怠。 可没过多一会儿,我就意识到我有些恍惚。我的确是在一直盯着他们看,但我却忘了我盯了多久,确切的说不是忘了,是感受不到。 我当然不能问他们‘这段时间’到底是过了多久,因为如果让他们知道连我都着了鬼的道,只会让他们更加恐慌。在我意识到自己已经着了道的时候,我又意识到一件让我更加窒息的事情——我手中紧紧攥着的那块石子不知何时不见了! 随即,那熟悉的、诡异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当!” 石子又被挖了出来。 不等他们说话,我就伸出手强做镇静道:“扔过来吧,你们继续。” 他们将石子扔给我,又慢慢悠悠的挖起来,早已经没了之前的速度。 程先生见此情形,忍不住问道:“小师傅,您看这马上后半夜了,要不......我们明早再来怎么样?” 我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师叔让我们继续挖,我便不能擅自做主。师叔不会让我们一直在这做这似乎是‘没意义’的事,我相信他一定有他的道理。程先生见我执意如此,便也不好再过反驳,也退到一边。 我再次看着手中的石子,开始分析起来。 这......是一个循环。我们这些人此刻都身处在这个循环中,如果我们执意就这么挖下去,即便累死也绝对挖不出棺材。 既然是循环,就说明这是一个没有开始没有终点的‘圈’,我们在这个‘圈’中怎么绕也绕不出去。可我们是怎么进入这个‘圈’的呢?对了,如果它真的是一个‘圈’,那我们这些圈外的人就不可能进的来,这就说明它一定不是一个完整的‘圈’,它是一个有缺口的‘圈’,而这个缺口的两端就是开始和结束。我们就是不小心从这个小小的缺口中进去的,在我们进去后,这个‘圈’就旋转起来,而一旦旋转起来,在‘圈’里面的人就很难再找出那小小的缺口的位置,便会永远的陷入这循环的重复之中。 我敢肯定只要是这种循环的术就必定会有破解之法,而且我猜测破解这个循环的关键应该就在于那个开始和终点看似相接的地方,一旦找出哪里是开始哪里是终点,也就是找出了这个‘圈’的缺口,我就能从这个循环中出去了。 也就是说,如果我能发现整个过程是在哪一个环节开始重复的,那么这里就必然是缺口所在。只有找到缺口所在,才有可能破解此术。 可我刚才已经很认真很谨慎的看了整个过程,却根本找不到究竟是从哪一刻开始重复的。看来这个鬼是个道行颇深的家伙,能把缺口隐藏的这么隐蔽,说明它对此术的运用也是炉火纯青了。 不知不觉中,时间又过去了大半,当我从思绪中走出来的时候,发现旁边的那一堆土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比之前多了不少,这堆土还从未‘长’到这么大过。 再看坟丘,差不多快挖平了。挖坟的那几位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又开始议论起来。 “挖了三个多小时了吧,可算把这坟头挖平了,看来这小师傅还是有把握的,不然不会让我们继续挖。” 说着,几个人看了看我,堆着笑道:“还是小师傅有神通啊,那恶鬼都被你镇住了。”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因为我知道这事肯定和我没关系。我连这循环的缺口都没找出,更谈不上破解了。那么一定是师叔那边解决了问题。 正想着,黑暗中一个黑乎乎的人影走了进来,细一看,正是师叔回来了。 那几个人见师叔回来,都撇撇嘴,嘀咕道:“闹鬼的时候跑了,鬼解决了倒回来了。” 我赶紧摆摆手示意道:“别说了,快挖快挖。”一边说一边向师叔跑去。 到了跟前,我急忙问道:“师叔,解决了?” 师叔点点头。 我又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叔没有回答我,而是又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我着急的等着他告诉我经过,他却压根不再提了。 又过了一会儿,终于听到了那几位挖坟人早就该发出的声音了。 “看见了看见了!看见棺材了!” 声音一起,所有人都围到了坟坑前。 正如他们所说,此刻黑黑的土里一角鲜红的棺材在手电筒的光束中鲜艳的展现在人们的面前。 挖坟的这几人这会儿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又一鼓作气让整个棺材都漏了出来。 整个棺材都展现在我们的眼前了,这时我们才发现,棺材上的七颗镇钉都已经不翼而飞了。 死者的家属见到这番情景大为震惊,死者弟弟拉着我问:“小师傅,这......这是什么情况?” “棺材打开过。”我回道。 “谁呀?”死者弟弟吼道。刚说完,又小声问道:“会不会是我哥自己从里面打开的?” “现在还不知道,”我又对两位家属安慰道:“不过你们放心,早晚会知道的。” 死者的妻子听闻,默默点点头,掩面哭泣起来。 程先生问:“二位师傅,现在可是要打开?” 师叔点点头,道:“先不要用手触碰,用工具开。” 几个人听后,谨慎的用铲子和镐伸进棺材盖的缝隙里,将棺材盖撬开了。 除我和师叔之外的所有人,看到棺材里的情况都倒吸一口冷气。 “空的?”? 54又见白夜 死者的弟弟拉着我嚷道:“小师傅,我大哥呢?我大哥呢?” 死者的妻子拉着他,抽泣道:“你别吵了,听师傅怎么说。” 师叔拿过一个手电筒,轻轻一跳,蹲在棺材壁上开始观察。 我也要来一个手电筒,蹲上去观察起来。观察了一会儿,我发现在棺材里面的一些角落和缝隙里,有一些细长的肉红色小东西还在蠕动着。我刚想回头问师叔,就感到后背有人推了我一把,我一个不妨掉到了棺材里。 我吓了一跳,抬头看去,见师叔正冲里面扬扬下巴,道:“都拿出来。” 我不情愿的问道:“用手吗?” 师叔点点头。 “还活着呢!”我道。 “快点就没事。” 无奈之下,我只好硬着头皮,把那一条一条的小虫子从棺材里都拿了出来。 从棺材里出来后,我将这些虫子仍在地上,这才发现掌心中有两条虫子已经开始往我的皮肤里钻,我一阵恶心,揪着它们猛的一拉,拉断了。我急忙又揪了好几下,这才清理干净。 我把手伸向师叔问道:“师叔,你看看会不会有事。” 师叔淡淡道:“死了应该就没事了。” 我有些疑惑,小声问道:“您说的是虫子还是我啊?” 师叔没有搭理我,观察了一会这些虫子,转身对程先生道:“把这些虫子全部烧掉,不要接触。” 程先生马上吩咐一个人去山下的车里取汽油,然后指了指棺材问道:“这是什么情况啊?” 师叔道:“基本可以确定,僵尸的尸源正是出自这里。” 死者的弟弟听后‘啊’了一声,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死者妻子忍不住哭出了声,她问道:“师傅,您是说我家男人现在变成僵尸了?” 师叔点点头。 “不能啊,”她边哭边说:“我家男人生前老实本分,人缘也好,他死了应该上天堂的啊,怎么会变成僵尸呢?” 我知道师叔不会回答这样的问题,急忙安慰道:“大姐,您别担心,您家大哥的尸体变成了僵尸和他本身没有关系,他的灵魂永远是干净的,而他的尸体我们也会让他干净的。我会把他干干净净的给你带回来。” 她听了我的话才终于能够接受一些,“那就拜托你们了。” 师叔看了看远处的黑暗,转身对程先生道:“处理好虫子,这里就可以恢复原状了。” “哦哦,好的。”程先生连连点头道。 师叔又对我道:“我们先走。” 我和师叔离开了坟场,走了有十分钟左右,师叔便停了下来。 这时,我隐约感受到了附近有一丝人的气息。我没有急着通知师叔,而是想要进入感知状态把这个人找出来,这样便可向师叔夸耀一番。 可还没等我进入感知状态,师叔便冷冷道:“出来吧。” “哈哈哈。”人还未出现,先传出了一声笑声,而这笑声听着有些耳熟。 远处的黑暗中,走过来一个人。走近后我才看清,是那个流浪汉——白夜。 “是你这个流浪汉!”我不禁脱口而出。 “年轻人要有礼貌。”白夜训斥我道。 我也自知失礼,忙改口道:“白大哥,你怎么在这?” 他哈哈一笑,道:“你师叔还没和你说吗?” 我摇摇头。 师叔看起来非常不悦,冷冷道:“白夜,你到底有何目的?” “诶呀,我不都和你说了嘛。”他打这哈欠伸着懒腰道:“怎么样?考虑好没有?” 师叔白了他一眼,“不可能。” 我听着满是疑惑,不知道这俩人之间有着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我知道问师叔他也未必愿意和我说,便直接问白夜道:“白大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白夜看了看我,眼睛一转,笑嘻嘻的走过来搂着我的肩膀道:“***,你想不想让我加入你们?” “什么?”我惊讶道:“你要加入我们?为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悲伤的说道:“哎!***,不瞒你说,我现在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上两天你也看见了,我都出去卖艺混饭吃了。这不是想着加入你们,也出一份力,酬劳嘛......你们看着分我点就行。” “那你可要失望了,酬劳都是委托人直接和我们部落结算的,又不经过我们手,怎么分你啊?”我笑道。 “这不难,你们先出钱付给我,至于你们的,等回去再领呗。” “哦,原来这就是你要加入的目的啊。”我恍然大悟道。 “对呀对呀,怎么样,***,你同不同意?”他又问。 我有些尴尬,笑着说道:“这我也说了不算啊,你得问我师叔。” 他摆摆手,“先不管你说的算不算,老弟,哥问你,你想不想让我加入?说实话。” “说实话嘛......” “对对,实话实说。”他眼睛满是期待的看着我。 “说实话,我也不想你加入。”我不好意思的说。 “为什么呀?”他嚷道。 “白大哥,首先呢,我认为有我师叔在,这个案子绝对没有问题,那我干嘛还要把钱分给你?其次嘛......白大哥,你玩水和火的那一手是挺有意思的,可那些小把戏对付僵尸又没什么用,到最后弄不好还需要我保护你......” “气死我啦!!!”白夜指着我,对师叔说道:“申辰,这小子竟然瞧不起我!你快给他讲讲我的厉害。” 师叔当然不会搭理他,于是他又气呼呼的冲我说道:“你小子不会忘了刚才连棺材都挖不到的事吧,要不是不小心被申辰找到我,你以为你能挖的出来?” “什么?!”我也嚷道:“那事是你干的?” 他嘿嘿一笑,点点头。“正是在下。” 我也气呼呼的扯着他那一身的破衣服吼道:“你耍我?” “松开松开,扯坏让你赔。”他又笑嘻嘻的把我搂住道:“***,哥耍你干嘛,你还不懂吗,你想要加入别人,不得让别人看看你的本事?不然人家凭什么收你?” 我把他推开,愤愤道:“你的话都不可信,我不同意你加入。” “嘿!”他指着我道:“不让我加入,你以为你们能顺利解决这件事吗?我天天跟着你们捣乱信不信?” 师叔不耐烦道:“我没心情跟你在这浪费时间,白夜,你到底什么目的?”? 55白夜加入 白夜见师叔态度严肃,也收起了那副没正经的样子。他看了看师叔,严肃道:“你们不先去案发现场,反倒来这挖坟。” 我道:“白大哥,我们是在确认尸源。” 白夜摇摇头,“相比之下,这不是最要紧的。” 师叔疑惑道:“案发现场有什么?” “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为什么让我们去案发现场?”我问道。 “我不知道那里有什么,但我知道那里有......”他挠了挠头道:“一时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它了,就是很重要的东西吧。但是这个‘重要’的分量要比其他的重要重要千万倍。” 我惊讶道:“那这个真是够重要了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 “我说了我还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它重要?”我紧追不舍的问。 白夜指了指自己的头,白了我一眼。“判断力。” 师叔道:“这才是你加入我们的目的。” 白夜点点头,“事发之后,现场都是警察,守卫的很严,外人根本进不去,现在能进去的外人只有你们俩。” “可程先生好像也不想让我们去现场,我们应该也未必就去了的吧。”我道。 “他们当然不想让你们去,不过既然能找你们来办案,他们心里就已经接受了,只要你们坚持,为了案子,他们必然会妥协的。”白夜不置可否道。 师叔想了想,问道:“你说的重要的东西,和这案子有关吗?” 白夜白了师叔一眼,道:“我知道如果没有关系你是没兴趣去看的,但你觉得可能没有关系吗?为什么偏偏那么重要的地方出现僵尸,可能是巧合吗?” 白夜顿了顿,又道:“六死一伤,这事做的太过分,已经不允许你我再推托了。” 白夜的这个样子,彻底改变了我对他的认知,我突然觉得他此刻像一个心系天下的豪侠。 “白大哥,你好像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事啊。” 白夜淡淡道:“大多数都是猜测,不过从很多迹象来看,已经和我的猜测越来越近了。” 师叔沉默半晌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东西递给白夜,问道:“这个从西你见过吗?” 我细一看,正是之前在坟场捡到的那一条已经干瘪的小虫子。 白夜将虫子捏在手里左看右看,忽然眼睛一亮,道:“这......这可是养尸虫?” 师叔点点头,“应该不会错。” 白夜神色尽是不可置信,道:“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这虫子。” 师叔道:“我也是。” “在哪里发现的?” “就在我们挖的坟边,而且棺材里还有很多。” “棺材里......”白夜摸着下巴思考起来,片刻后微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这案子有点眉目了呢。” 师叔道:“这养尸虫极其稀少,要么查不到,一旦查出来就一定能找出幕后那个人。白夜,你去查。” 白夜一愣,“为什么是我?” “我来想办法让委托人同意我们去案发现场,而且我不喜欢与法术界的人打交道。” “你的意思是?”白夜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哦......我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到了云南这里,有事当然免不了去‘长经会’讨教一番了。不过我也真搞不懂你,法术界这二十四门里,除了你的鬼魅部落,其他二十三门到底是怎么得罪你了?就这么不受你的待见?” 白夜这一说倒也提醒了我,如今法术界的二十四门里,就有一派‘长经会’正位于云南省,我们此时身处云南,有了困难确有必要向他们求助,只是不知道他们肯不肯帮忙了。 师叔道:“那就这样定了,你我分头行动。” “不对呀!”白夜突然嚷道:“我差点上了你的当,你又没答应我加入,我干嘛费这力气。我要做的不是查什么破虫子,是要去案发现场一看究竟。” 我鄙视道:“白大哥,亏我之前还觉得你是个心怀天下的人,没想到你只为了你自己。” 白夜一乐,道:“哟呵,真没想到我还碰到一个小知己,小知己,你看人很准啊。” 我撇撇嘴,“我看错了你。” “没看错没看错。”白夜急忙道:“不冲突,你们答应带我去现场,我答应查明这虫子,我们做的都是解救众生的事。” 师叔顿了顿说道:“如果在这两天内你能带回来有用的线索,我就带你去。” “两天?”白夜惊讶道:“跑死我啊?太短了,三天。” “只有两天。”师叔郑重道:“我们在明,敌人在暗,我们这几天的动向很可能都被他看在眼里,更不确定他什么时候会有下一个动作,不宜拖延。” 白夜长呼一口气,道:“好吧,那我可算是加入了,你们等我消息吧。” 他说完,扬长而去,消失在黑夜里。 第二天一早,我们便看见科考队的一小队人带着一些不认识的工具仪器上了一辆车,向山里开去。不用想也能猜得到,他们一定是去案发现场的。 昨晚听完白夜的话,我对这个案发现场也极为感兴趣,我不知道白夜是从何推断出那里有着重要的东西,本来我觉得他的推断有一些夸大的成分,但结合程先生的态度来看,白夜的话应该也并不是空穴来风,所以我特别想知道那里究竟有什么。师叔昨晚说过要说服程先生同意我们去现场,不知道他要怎么做。 师叔本来是让我在房间修行,打算自己去找程先生的,可程先生却先来了。 他寒暄了几句,便问师叔:“申师傅,既然昨晚已经确认了尸源,那么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找出这个僵尸?” 我在一旁道:“找僵尸没有用,治标不治本。” “什么?”程先生看着师叔,一脸的疑惑。 师叔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而是问道:“你们在这里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程先生惊讶道:“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次的尸变是人为所致。” “人为?”程先生有些不解,又问道:“那又是什么意思?” 我解释道:“简单的说,就是有人故意制造了一个僵尸去针对你们,才导致了这起事故。真正的凶手不是那具僵尸,而是幕后的那个人。” 程先生愣了好久,才慢慢缓过来,脸色铁青的狠狠锤了一下桌子,怒道:“原来这一切不是天灾而是人祸,简直不可饶恕。” 我安慰道:“程先生,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您还是好好回忆一下有没有什么仇人,我们才能顺着线索把他揪出来。” 程先生缓了好久,摇了摇头,道:“我实在想不出我们得罪了什么人,我们来这里不过一个月,几乎连这里的人都没怎么见过,怎么可能得罪什么人呢?” 师叔眼睛一亮,问道:“那就是你们现在所做的事得罪了人。” 程先生又是一讶,看了看我们,半晌后又摇摇头,道:“也不太可能,我们来这里勘察是和镇里的负责人都打过招呼,一切都是按照正规程序走的,况且我们这次的工作并没有半点影响镇里居民的利益,没有理由得罪什么人啊。” “对于普通居民没有影响,但对于一个懂得邪术的人就未必了。” 程先生听闻后,眼神一变,似乎意识到了这其中联系,低头沉思了起来。 师叔又道:“我们能见一下那位生还者吗?” 程先生考虑了一下,点点头道:“他目前在镇里医院的病房休养,情况还比较稳定,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见他?” “就现在吧。”师叔道。? 56医院探访 到了镇里的医院,来到病房中,见床上一位青年男子正神色恍惚的看着那条缠满绷带的断腿,连我们三人走了进来都没有注意到。直到床边那位看护他的人喊了一句‘程队,您来了’后,才漠然的抬起头看了看我们。 程先生走上前去,看着他那一条短腿,也难掩心中之痛。他强挤出一丝笑容,问道:“小赵,这两天感觉怎么样?” 病床上的这位小赵极其轻微的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我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正直青春的美好年华失去了一条腿,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 程先生叹了口气,轻轻说道:“小赵,这两位是我们请来处理这次事件的大师,他们想向你了解一下当时的具体情况......你方不方便?” 见小赵半晌没有讲话,程先生又道:“那我过段日子再来看你。” “不用了。”见程先生要走,小赵这才开了口。他淡然的看着我和师叔,道:“你们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当天的具体细节。” 小赵冷哼一声,道:“没什么细节。那黑乎乎的怪物突然就冲出来,速度极快,力大无比,见人就撕......” “黑乎乎的怪物?”我打断道:“你是说那个僵尸身上的衣物是黑色的吗?” “不是!!!”他突然喊了出来,吓了我一跳。“那怪物全身都是黑色的......他的脸,他的皮肤......” 据小赵所讲,那么这具僵尸是黑色的,可我知道白僵、绿僵、紫僵,从未听闻有过黑僵啊。 “很快,很短暂。所有人都死了,巨石阵上全是血......” “巨石阵?”我和师叔几乎是同时说出口。 “那是什么?”我又问。 程先生慌张答道:“没什么,就是几块奇形怪状的石头。” 师叔想了想,对小赵问道:“你们当时在那里做什么?” 程先生又抢先答道:“也没什么,就是例行的地质勘探。” 程先生的刻意隐瞒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了,我也直接了当的说道:“程先生,你这样隐瞒没有必要,你要知道我们是来抓僵尸的,我们所需要知道的一切都是针对任务的提问,对于任务之外的事我们也不感兴趣,对你们的工作性质更没兴趣。” 程先生面露囧色,红着脸道:“小师傅你有所不知,并非我要隐瞒什么,而是上级的命令。你们的任务就是消灭僵尸,揪出幕后的人,其余的一切你们都不要管。” 师叔看着小赵,又问了一次。“你们当时在做什么?” 程先生面色为难,却也不好再次打断。而小赵似乎也不在乎那么多,直接回答道:“取样。” “对巨石阵取样?” “是。” 师叔思忖了一会儿,突然说道:“那僵尸是在守护巨石阵。” “啊?” 就在我们异口同声惊讶的时候,师叔又问:“从案发那天起,你们可有再对那巨石阵做过什么?” 程先生有些疑惑,摇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所有的事情都放下了。” “这才是这么多天一直相安无事的原因。”师叔眉头突然猛的一紧,问道:“你的人今早可是去了现场?” 程先生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颤声道:“是......” 师叔看了一眼表,道:“立刻通知他们停止一切动作。” 程先生哆嗦着拿出电话的,忙拨了过去。 情况还算比较理想,那边正要开始再次取样,就被程先生及时调回了。 程先生忙放下了电话,长舒一口气,道:“现场那边有很多警察在守卫,都是荷枪实弹的,应该没什么事吧?” “枪对僵尸起不了太大的作用。”我答道。 程先生后怕的点点头,想了好一会儿似乎也没想明白,疑惑的问师叔道:“您刚刚说的都是什么意思?” “还不确定,只是推测。不过要通知所有人不要再碰那巨石阵,僵尸很可能就隐藏在那附近。” “什么?”程先生、小赵等三人听到这话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师叔对程先生郑重道:“两天之后我要去现场,你去沟通吧。” 见程先生有些犯难,我补充道:“程先生,您要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如果一切如我们所推断的那样,那么此刻现场上那么多警察的生命都时刻受到着威胁,你是要拿这些生命开玩笑吗?” 程先生思忖再三,轻声道:“好,我去说。不过你们可一定要揪出幕后的那个人啊。” “放心,我们已经有人去查了。”我答道。 “你们不止两个人?” 我顺口胡诌道:“还有一个是我徒弟,比我们晚到了两天,我直接派他去查人了。” 程先生并没有多问,点点头。“那就好。” 师叔在医院里说的那些话,说实话我也不确定是真是假,也说不上哪些有道理哪些太牵强。总之我知道,他答应白夜的事情的确是做到了,两天之后,我们便可以去案发现场了。 这两天里,师叔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外面,却把我留在房间里,只是让我加强修行。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可是白夜却迟迟不见回来,不知道他是不是遇到什么车祸或者让狼给叼去了。 中午的时候,程先生派人带话过来,总算是同意了我们明日去现场的事情。 现在是晚间,此时我站在院子里吹风。白天除了吃,就是练,头昏脑涨的。 这时,我隐约感到院外有人,正四下瞧着,便听不远处一声响亮的口哨响起。我眯着眼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看到黑暗里站着一个人影。 “天王盖地虎。”一个压低了的沙哑声音响起。 “谁呀?神经病啊?” 我往前走了几步,才看出那人上身披着一个麻袋,那么此人一定是白夜了。 “天王盖地虎。” 白夜又低着嗓子喊了一句。 “别盖地虎了,快进来吧白大哥,一直在等你呢。”我冲他低声说道。 白夜四下瞧瞧,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道:“不需要对暗号吗?我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来好吗?” 我笑道:“白大哥放心,安排你加入的事小弟都办妥了,咱们不需要暗中加入,咱们光明正大的加入。” 白夜眼神一亮,道:“***怎么办到的?” “简单简单,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正说着,小刘从房间里走了过来,谨慎的打量着白夜,向我问道:“小师傅,这位是?” “哦哦,我徒弟,之前就和程先生说过的,我让他去查人了,这不回来交差了嘛。” 说完,我一边拉着白夜往屋里走一边装腔作势道:“快与为师细细道来。”? 57外人 到了房间里,白夜颇有不满的斜视着我,“你这办法可不怎么高明,想我白夜竟被说成你的徒弟.......” 我连忙打断,无奈道:“白大哥,这个时候你还在意这些小事干嘛,快说说你都查到了什么吧。” 白夜扫了师叔一眼,问道:“你这边怎么样?” 我接道:“明天就能去现场,这不都在等你的消息嘛。” 白夜满意的点点头,道:“我这边的收获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我搬了一把椅子给他,他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我到了长经会才知道,原来这里的事他们早有耳闻。长经会的老大邵本峰还算给我白夜的面子,亲自接待了我。”白夜顿了顿,笑道:“不过他对你们鬼魅部落可是颇为不满哦。” 我困惑道:“为何呀?” “这还不懂?”白夜摇头道:“这么大的案子发生在云南,这是人家的地界,可这个案子却委托给了远在东北的你们鬼魅部落,你说他们会乐意么?” 我一听才忽然意识到这件事,想了想,不由乐了。“这是不是说明我们鬼魅部落要比长经会实力强啊?” “嘿,你还来劲了。”白夜解释道:“长经会在二十四门里也算是大派,大派之间实力不会有太大的差异。” “那我就不明白了......”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白夜指着师叔道:“你问你师叔,都是因为他。” “什么意思啊?”我越听越糊涂,接到任务的时候师叔才刚刚回到部落,这和他能有什么关系呢? “上一届法术界弟子论道大赛你师叔拔得头筹,这十二年里你们鬼魅部落风头很足啊。”白夜有些愤然的说道。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震,上一届大赛的第一名竟然是师叔? 这事我从来不知道,师父也从来没告诉过我啊。这样的话......我突然感到压力很大啊。我本来想在大赛上尽最大的努力混一个比较靠前点的名次也给部落争争光的,可这......这...... 白夜看着我呆滞的样子,怀疑的问道:“你小子不会不知道这事吧?你是新人?” 这件事对我有了不小的冲击,让我突然无比的自卑。 白夜又道:“对了,明年就是这一届的大赛了,你们部落谁参加啊?” 我抬眼看了看他,没好意思说,就又低下了头。 白夜噗了笑了出来,“看你这样子,不会就有你吧?” 我此刻觉得他太过讨厌,扭头没有搭理他。谁知他竟紧追不舍的问道:“小子,你拿手的是什么术?露两手我瞧瞧,我就能给你预测出来名次,保证准。” 师叔道:“白夜,说正事。” 白夜笑道:“不急不急,一晚上的时间呢。我先看看着小子什么道行。” 我知道我现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术,就会用几张符,所以他越说我越生气,正不知道说点什么反击他的时候,突然一下来了主意。 我笑道:“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术,先不说我了。白大哥,上一届师叔拔得了头筹......那你呢?你不会都没敢参加吧?” “我......”白夜支吾一声没说出来,随即笑道:“这么晚了,该说点正事了。” “哼。”我白了他一眼。 白夜正色道:“我本以为这养尸虫除了古籍有些记载便无人知晓了,可这邵本峰倒也算是知之甚多,他对这养尸虫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师叔道:“养尸虫和蛊术、巫术是分不开的,而这些术最早在东南亚地区和我国的云桂地区盛行,邵本峰就是这里的人,不可能一点不知道。” “没错。”白夜点点头。“据邵本峰讲,这养尸虫源于哪里已经无从考证。因为这虫子一旦钻入尸体后会导致尸体长久不腐,所以最初只是被一些想保存尸体的人使用。后来人们发现体内有养尸虫的尸体不仅不会腐烂,体质还会变得极其强壮,而且所有的尸体最终都会变成黑色。不过变异的时间不等,有的只需几天,有的需要几十年。” 白夜说到这里,我便想起医院里的小赵曾说过的话:那怪物全身都是黑色的......他的脸,他的皮肤...... “虽说如此,可尸体毕竟还是尸体,不是能动的僵尸。”白夜继续说道:“但这种事情一旦传开,用脚指头都想到,肯定有人要动歪心思了。后来,不仅有人把体内有养尸虫的尸体用邪术变成僵尸以供差使,还出现了多起在活人体内种养尸虫的事件,最后结果可想而知,养尸虫不是养人虫,活人全都变成了尸体。” 听到这里,我冷汗一冒,不由得看了看手中那已经不太明显的疤痕。那正是之前被养尸虫钻出来的伤口。 看来无论是师父还是师叔,都一样,跟着他们我活不了太久了。 白夜顿了顿,冷嘲似的说道:“最可笑是,有些活人是被迫的,而有些活人为了力量居然是自愿的,真是脑子被驴踢了。” “啊?”我大惊失色,附和道:“这种脑子,驴都不踢。” “再后来呢,由于事情影响太大,传到了法术界。法术界当时相当重视,明令禁止使用此虫,并郑重声明,凡法术界二十四门内的人一旦发现有使用此虫者,逐出法术界。凡法术界二十四门外的人,一旦发现有使用此虫者,便是与整个法术界为敌,后果自负。” 又听到这里,我不禁拍手称快,道:“法术界硬气,就该这样。” 白夜也淡淡一笑,轻蔑道:“不管怎么说,法术界偶尔也能做一两件值得赞许的事。自那以后,原本就极其稀少的养尸虫,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在心里笑道,师叔也好,白大哥也好,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看起来都不太喜欢法术界,或许法术界所做的一些事与他们的价值观不符吧,失望了便放弃吗?可是似乎法术界所做的一些事却总能牵动他们的心呢。 为了配合气氛,我捏着下巴故作沉思状,夸张道:“如今,养尸虫重出江湖......这幕后的人怕是要与法术界撕破脸了......” 白夜摇头道:“法术界再不堪,这点威严还是有的。邵本峰是知道这其中利害的,据他讲,此人敢动用养尸虫,就绝不可能是二十四门内的人。所以,以他的推测,此人一定是‘外人’。” “外人?”我问道。 “而且,是很‘外’的人。”白夜道:“邵本峰的原话是这样说的,法术界管得了门内的人,未必管得了门外的人;即便管得了门外的人,也一定管不了境外的人。” “境外的人?”我大惊失色。 白夜一笑,“你忘了你师叔刚刚所说了,懂得蛊术巫术的不仅是云桂地区,还有东南亚地区。” 我恍然大悟道:“也就是说......” “没错。”白夜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他冷声道:“外国人!”? 58进入现场 以上就是白夜所带来的消息,正如他所说,这收获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我们基本已经锁定了幕后之人的身份是外国人,虽然确定了这一点要查找的范围已经小了很多,可要怎么把他找出来还是个问题。 一开始我提议通知镇里的警方帮忙排查外籍人口,但师叔和白夜都不赞成。 他们认为,此人很大可能是用了非正规方式潜入我国境内,不会有任何资料档案,警方根本无从可查。再者,大规模的排查外籍人员势必会打草惊蛇,如果此人因此逃回境外一去不回就永远别想抓到了。 一时想不出什么法子,只好决定明天去现场看看,或许会有什么新发现。 第二天,程先生兑现了承诺,他来的我们房间的时候手里拿着三个眼罩。 我们三个随着科考队乘车在山里曲曲折折行驶了约两个多小时,车子才最终停了下来。这七拐八弯的路,别说戴眼罩,即便不戴,我也未必记得住。 由于对这案发现场的极度好奇,我的心情此时又激动又紧张,因为终于能看见他们一直隐瞒的,白夜所说的那重中之重的东西了。 下车后,我们摘掉了眼罩后又跟着他们步行了十几分钟,便看见不远处的林子里有几个帐篷,而其中一个帐篷异常高大。 那里一定就是现场了。我看了看白夜,他似乎比我还要激动,正迫不及待的向那边张望着。 可到了跟前,我和白夜都傻了眼。 我们在远处所看到的那些正常大小的帐篷确实是帐篷,但那个‘大帐篷’却并非帐篷。它是一张巨大的帐篷布,将里面的东西严严实实的罩在里面,远处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大帐篷。 它最高处将近五米,最低处不足一米,大约有个篮球场大小,由于里面的东西高高低低,‘大帐篷’表面也是坑坑包包的。 在这茂密森然的树林中,这个大帐篷显得异常的突兀。而这‘大帐篷’的外围还围着一圈警戒线,真正的几个帐篷里面住着六七个人,有俩个是科考队的,其余的都是警察。看起来是在这里二十四小时的看守。 不用想也知道,里面盖着的就是那所谓的‘巨石阵’。 我和白夜的失望心情真的是无以言表。白夜不死心,凑到程先生跟前问道:“我可否进去看看?” “当然不行!”程先生谨慎道:“同意你们来现场是为了找僵尸,这已经是我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我就看一眼。”白夜说着竟有强穿警戒线的架势。 这时,两名警察都手扶腰间的配枪谨慎的走了过来,问道:“程队长,他们是干嘛的?” “没事没事,”程先生忙解释道:“他们是我们请来处理此次事件的。” 白夜哈哈一笑,“几位果然称职,可敬可敬,我就是开个玩笑。” 两位警察这才又退了回去。 我觉得有些郁闷,道:“程大哥您这就太较真了吧?我们来此都是为了案子,你这不让看那不让看的,我们怎么找出线索啊?再说了,里面的东西,你们都看了,警察应该也看了吧,您还差我们三个了?” 他苦笑一下,缓缓道:“小师傅你就不要再说这些了,这事绝对没得商量。我们看过不假,但即便是守在这里的警察同志,都绝对没有人知道里面是什么。这是上面的死命令,必须坚决遵守。” 我点点头,道:“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涉及到你们科考队研究工作的机密性外加出现了命案才如此保密的,看来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还要严重啊。” 程先生听我这样一说,也缓了一口气,轻声道:“不瞒你们说,即便我同意让你们进去,也没这个权利了。” 我惊讶道:“这些警察不只是辅助你们看守的吗?这里不你是主要负责吗?” “之前是这样,”程先生一脸无奈道:“就在三天前,上面给了指示,这里的一切已经不属于科考队的专业范围了,已经转交到了其他部门。还要我们负责和警察一同看护好这里,等待接手部门到来后实施交接。”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小声问道:“既然三天前你就不是这里的负责人了,那两天前我见你们似乎还要对这里做考察......” 程先生慌张的看了看四周,见没人听到,才面红耳赤的小声道:“我们的工作性质导致我们对未知的东西十分痴迷,算是职业病吧,从发现这里到现在我们都没来得及做些研究,队里的人都不甘心,想着趁接手部门没来之前,最后考察一次。我一时糊涂,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过幸好你们及时阻止了,不然若真酿成了大错,我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师叔突然问道:“可知移交给了什么部门?” “没说。”程先生指了指大帐篷道:“警戒线内绝对不能进入,其余的地方你们想怎么翻都可以,我去那边看看。” 他说完,朝远处那两位科考队的人走去。 白夜长叹一口气,道:“白来了......不知道我现在退出还来不来得及。” “当然不行啦!”我急忙道:“大丈夫要言而有信有始有终,我们答应带你到现场已经做到了,你看不到想看的就要退出肯定说不过去啊。” 白夜失望的四下望了望,“那就找吧。” 我惆怅道:“可是......该从何找起啊?” 白夜打着哈欠道:“既然你们认为僵尸会在现场附近,那就从周边找吧。”说着,白夜眼中突然多了一丝兴奋,道:“我们三个比赛吧?” “什么啊?”我问。 白夜挺着胸脯,道:“我来分配。从我们十二点到四点钟方向之间的范围归你,四点到八点之间的范围归申辰,八点到十二点之间的范围归我。我们各自按照这个范围前行搜查两公里,然后回到这里汇合报告结果。因为这僵尸很危险,我们之中如果谁发现了它,也尽量不要轻举妄动,等到集合起来一起对付。然后呢,我们来比一比谁能先搜查完,第一个回到这里。” 白夜看了看我提醒道:“谁也不许耍赖啊,必须保证范围内都有搜查,不能有遗漏,这是君子协议。” 我暗自欣喜,跟我比搜查速度,今日就让你刮目相看。 “好啊,比就比。” 白夜转头问师叔,“怎么样?” “那就这么办吧。”师叔拿出一个罗盘,看了看四周,一抹蓝色光晕闪过,人已经到了远处。 白夜看着师叔的背影,笑道:“光靠速度快,可未必能赢我。” 说完,他从一个大破口袋里抓出几团符纸,我细看之下才分辨出,那是用符纸折成的纸鹤。由于符纸已经被折成了纸鹤,所以很难辨认上面画的是什么符。 这些纸鹤的样子看起来一个比一个惨,有胖的、瘦的、歪的、扭的、残的,反正就是什么样的都有,就是没有一个好的。 估计是白夜折纸的手法本来就不咋地,再加上对这些符纸鹤也没有妥善保管,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扔进一个什么都装的破袋子里,生生给蹉跎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59少废话我第一 我问道:“白大哥,你这些残纸败鹤是干嘛的啊?” “残纸败鹤?”白夜将所有纸鹤都捂在手里,道:“我让你看看我发明的秘术。” 说完,口中念动咒语,然后朝手中吹了一口气,冲天一扬,所有的纸鹤都似有了生命般飞在空中。我数了数,一共六只。白夜指了指他所负责的范围,纸鹤就纷纷冲那边飞去了。 “破烂成这样还能飞呢!”我惊讶道:“白大哥,这个是什么秘术?” “诶呀,还没起名字.......”他思忖了一会儿,笑道:“这个术叫它......‘众里寻他千百度’。” “这些纸鹤能帮你找僵尸?”我问道。 “废话,不然我放它们出来干嘛。” 我笑道:“白大哥,你的这些术虽然都不怎么厉害,但是一个比一个有意思啊。” 白夜白了我一眼道:“你懂什么,厉害的地方你还不知道呢。”他说完,匆匆朝那几只纸鹤追了过去。 我在后面喊道:“你还去干嘛啊,让它们找呗。” “你懂什么,它们离不开我。” 我在我的搜索范围内按照我的感知界限大致的选了几个点,分别在这些点的位置上进入感知状态,一查就是一片区域,排查起来便容易的多。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我所感知的范围,便已经达到了我负责的区域。我的区域里并未有任何异常发现,于是我开始匆匆往回赶。 在我赶回来,马上就要到达起点的时候,老远就看见了白夜在另一面也正往回走,身后飞着几只残鹤。 他此时也正巧看见我了。 我心里一乐,师叔还没见回来,白夜也比我更远,看来这次我这个后辈可是要拿第一名了。 我正对着白夜得意的笑着,却发现白夜突然脸色一变,喊道:“当心后面!” 我心里一惊,意识到身后应该有什么危险,急忙快速伏下身体,一边转过身体一边从法具包里摸出一张定身符。 可在我转过来的一刻,却什么也没发现。我心中惊讶,四下张望,仍没有发现任何东西。是僵尸吗?跑哪去了? 我此时不敢轻易进入感知状态,因为据说这黑僵尸速度极快又极其凶残,我怕它突然冲出来,而感知状态下的我又来不及躲避。 我谨慎的回了下头,见白夜正火急火燎的向这边跑来,速度之快,已经将身后的残鹤都甩出了老远。 我心中顿时升起一丝感动,白夜虽然平时看着不着调,可到了我真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也确实不含糊。 可就在我正要回过头提防僵尸的时候,我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白夜跑的确实如狗撵一般之快,但好像方向并非是我这边。我困惑着看了一会,才终于明白,我上当了。白夜是冲着我们的起始点跑去的。 我无奈的苦笑一下,“姜还是老的辣呀。” 我走到他跟前的时候,他正喘着粗气撑开他的袋子,几只残鹤都乖乖的飞了进去。这时他才发现少了一只,嘀咕道:“诶,怎么丢了一只?” “可能是撞树上装晕了吧。”说着,我伸着头想看看他那破袋子里都有些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他却急忙将袋口一束,又系在了身后。 看着他累的大喘粗气的样子,我蔑视道:“你这么大岁数了,至于吗?” 他喘了几口气道:“要是让你一个后辈赢了,我白夜的面子何在?” 我气愤道:“你认为这么做就有面子了?” “少废话,我第一。”他又疑惑问道:“你小子怎么这么快,是不是耍赖了?” 我不屑道:“我排查的肯定比你们都要彻底。” 白夜当然不信,撇撇嘴,一脸认定我吹牛的表情。 我问道:“你那边怎么样?我这边什么都没有。” “也不在我这边。” “那只能等师叔回来,看他那边了。”我思索了一会儿,道:“按理说,僵尸守护着这里,即便是需要隐蔽,也不可能距这里太远的。以师叔的速度,这会儿还没回来或许真的会有什么发现,我们两个要不要去支援他?” “他还用什么支援。”白夜摆摆手道:“说好了在这里汇合报告结果,还是等着他吧。” 他这么一说,突然令我想到了刚去黑山村时候的那些事,那时候我和大家都被分开了,不知道是该等待下去还是该去找寻,想到这些心中不免一阵失落。 是啊,等着,就等着,等到底,不要乱跑。 白夜见我有些不对劲,又道:“你要是担心就打个电话,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他如果都对付不了,你去也没用。” “我没有他的电话,你打吧。”我道。 “我压根就没有电话。”白夜道。 我们俩坐在地上一边等师叔,一边聊天。我不免又要问他上一届大赛的事。他起初不愿意说,后来在我的软磨硬泡加上奉承吹捧下才说了一些。 据他说,十二年前的那一届法界弟子论道大赛,他和师叔都是极被看好的弟子,很多人都认为那一届的头名和第二名必定在这俩人中间。但是有意思的是,师叔得了第一,可第二却不是白夜。不仅不是第二,连前十都没排上,甚至决赛都没进来。 我问他原因,他说当时他研发了一种新术,正好拿对手做实验。一开始还好,他用新术已基本将对手完全压制,他本以为马上要结束了,可后来新术毕竟是新术,关键时刻竟然失效了,这才给了对手反击的机会,他一时不备就输掉了比赛。 白夜在前几轮就被淘汰的事,跌掉了当时所有人的眼镜。 我听完后压根就没信,觉得他就是在吹牛给自己找回点面子。但也厚道的装作感慨道:“噢,说白了,你就是装大了。” 过了一会儿,白夜也有些费解,嘀咕道:“申辰怎么还没回来?” 正说着,我就看见远方一只残鹤慢悠悠的飞了过来。我忙叫道:“白大哥,你丢的那只残鹤自己找回来了。” 白夜惊叫道:“诶?离了我这么久怎么还能飞回来?” 那只残鹤慢慢飞到白夜的面前,我们才看见它的周身有一层淡淡的蓝色光晕笼罩着,此时它看起来似乎疲惫不堪。 它在白夜头顶上转了俩圈,然后落在他的肩膀上。白夜认真的将头歪向残鹤,看起来像是在听残鹤给他汇报结果。 果不其然,片刻后就听白夜叫道:“什么?你竟是被申辰捉了去?” 说完,白夜又认真的‘听’了起来,没一会儿又叫道:“行了行了,知道了。” 白夜一把将残鹤抓在手里,粗鲁的塞进了他的口袋里。嘴里嘟囔道:“你给我丢尽了人,记住,你曾是俘虏。” “它是对你说了什么吗?怎么又丢人又俘虏的......发生了什么啊?”我好奇问道。 白夜气呼呼的道:“申辰破坏规矩,有事情不自己回来汇报,竟然捉我的小鹤使唤。他凭什么使唤我的小鹤?”? 60发现僵尸 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搞半天是师叔捉去了这只纸鹤,用来通知我们。我安慰道:“好啦白大哥,借用一下而已,别那么小气嘛。” 白夜愤愤道:“我们比赛是自己凭自己的道行,他想通知我们就要自己想办法,捉我的鹤干嘛?” “他不是没别的办法了嘛!”我继续安慰道:“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神通广大?还不是因为你的这个‘众里寻他千百度’太厉害,换我的话我也会借用的。” 白夜一听我这么说,乐了。 “哈哈,你要这么说的话,似乎还确实有几分道理。他申辰已经没有办法了,不得不借用我白夜的小鹤。我这么大度,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呢。” “就是就是。”我无奈附和道。 白夜神采奕奕的从口袋中又拿出那只当过‘俘虏’的纸鹤,严肃道:“给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给我带路,去找捉你的人。” 我们跟着纸鹤来到了师叔负责搜查的区域,没多久,便远远看见师叔站在一根高高的树枝上,向远方眺望。师叔见我们来了,跳了下来。 白夜看着我,阴阳怪气的说道:“***,你说有些人呐,自己神通不够,借用了别人的道术都不打一声招呼,你说着是什么行为?” 我颇感尴尬,不知怎么回答。 师叔指着远方道:“看那边。” 我循着方向看去,除了蓝天和白云,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白夜撇撇嘴,道:“哎,竟然装作什么事都没有,避而不谈。”他顿了顿,继续道:“少卖关子,直接说让我们看什么。” “看那棵树。”师叔道。 我再次看去,发现在这一片无边的林地中,有一颗树格外醒目。因为此树异常高大,在这片林海中有一种鹤立鸡群的辨识度。那棵树的距离不太好估算,但肯定不在我们的搜查范围中。 师叔又道:“僵尸就在那颗树上。” 我不解问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师叔拿出一面精致的小铜镜,将镜面朝向那树的方向,一束淡淡的光自铜镜而出直直射向那巨树。 这面镜子曾见过,师叔出现在黑山村的时候曾经用过一次,虽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但一看也知道必定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 “看。”师叔示意我们看向铜镜。 我凑过去,扭头看了半天,镜面之上除了一些树叶的影像之外,没看出什么奇怪的地方。又细看之下,登时吓了一大跳。 在那小小的镜面中,有着一幅极其诡异的画面——画面中茂密的树叶映射其中,而在那繁密的枝叶缝隙中,一双瞪大了的黑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前方。找到了这双眼睛后,再顺着它们看去,便能看见那有着黑黢黢肤色的额头和鼻子。 由于镜面有限,能看见的只有这些,但这已经足够了,这确是僵尸无疑了。 我嘀咕道:“原来僵尸竟藏着那颗巨树里,不过和我们的分析有些出入,那个距离已经算不上是现场附近了。” 白夜道:“我们分析的也不算错,僵尸要守护现场就要看得见,而看得见却不一定要在附近,还可以是在高处。” 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急忙问道:“我们看得见僵尸,那它是不是也看得见我们?” 白夜道:“放心吧,这个距离它是不会发现我们的,我们能看见它是因为申辰的镜子。再说了,它的注意力一定都在巨石阵上。” 我这才放心的点点头,又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过去抓它吗?” 师叔道:“那幕后之人借助僵尸之眼时刻监视着现场,我们若开始抓捕,就必然会进入僵尸的视线,也会惊动那幕后之人。” 白夜不耐烦道:“管那么多干嘛?先把这僵尸拿下再说。你们都来到这里好几天了,再不做出点成绩,考古队那边也说不过去了吧。” 我否定道:“不行,这个案子,幕后之人是主,僵尸为次,若只抓住僵尸而让幕后之人跑掉,这案子根本不算完成。” 白夜气呼呼的瞪我一眼,随即又笑着道:“不必担心!” 我疑惑道:“怎么讲?” 白夜神气道:“现场早就已经有了警察在看守,可即便这样的情况,那僵尸还在盯着,说明那人不会轻易放弃。所以我认为,即便我们消灭了他的僵尸,他也不会就此逃走,而更大的可能是,他会用养尸虫加邪术再造出一个新的僵尸。” “要是这样的话......”我想了想道:“那我们这案子还没完没了了呢!我们消灭一个,他做出一个,再消灭一个,再造一个。” “笨死啊你!”白夜叫道:“哪有那么多合适的尸体让他做僵尸,坟场里的尸体早都烂没了,根本不能用。他想做僵尸就需要一个新的尸体,到时候你们通知镇里办一个假的丧葬,最近几天晚上他一定会来偷尸体,然后我们只需在那几天全天埋伏在坟场周边守株待兔不就行啦?” 我不禁竖起大拇指称赞道:“白大哥好计谋!” 师叔想了想,应该是觉得白夜的分析比较可靠,便决定现在就对僵尸下手。于是,我们三个朝着那颗参天巨树疾驰而去。 在距离巨树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我和白夜从两测绕了过去。三个人从三个方向将巨树围在中间后,才慢慢的摸索过去。 眼看着我们三个距离大树越来越近,已经都能看得见彼此了,我心里开始紧张的狂跳起来。这僵尸此时高高在上,只要他一低头就能看见我们。 我们各自躲在一棵树后没有轻举妄动。师叔所在的方位在僵尸的正对面,也只有他才能看得见僵尸,而我和白夜的位置都在僵尸的身后两侧了。 师叔观察了一会儿,见僵尸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轻轻的打了一个手势,示意我们可以继续前行。我们在师叔的指引下一点一点向巨树靠拢着,最后,我们三个都站在了大树下,可这僵尸仍未见有什么举动。 这大树确实可谓是一颗参天大树了,它枝繁叶茂,树干极粗,至少四个人手拉手才能抱得住,应该至少也有几百年了。而且在这颗大树的树干上,我们还发现了许多的抓痕一直延伸至高处。由此可断定这个僵尸是会爬树的,而且爪子极其有力。 我循着抓痕抬头向树上看去,一边找僵尸的位置一边说道:“这僵尸眼里只有巨石阵啊,对我们三个完全的视而不见。”? 61黑僵尸 找了一会儿,我终于在繁茂的枝叶缝隙里看到了它。它此时站在一根树枝上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它的前方——巨石阵的方向。 我觉得他的感官方面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敏锐,于是放松了些警惕。我站在他的正下方,仔仔细细的打量起来他。 它身着下葬时的衣物,上面有一些干涸的血迹,整张脸和手都是黑色的。想到一个黑化了的尸体站在一棵树上守护着它的目标,这景象让人觉得既滑稽又有些不寒而栗。 我盯着它的脸正看着,它却突然猛的低下了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我吓了一跳,忙叫道:“不好!它看到我了!” 师叔和白夜闻声都走了过来向上张望。 这僵尸见下面又多了俩人,缓慢的摆着头,目光分别在师叔和白夜身上扫过。 虽然此时有师叔和白夜在我左右两侧保驾护航,但我还是不由得有些发抖。这不是害怕,而是紧张。 我们三个此时都已经暴露在僵尸的视线里,但僵尸依旧没有任何行动。他低着头看着我们三个,我们仰着头看着它。 看了一会儿,白夜道:“是他,是他在观察我们。” 白夜说的自然是那幕后之人,而这幕后之人之所以现在还没让僵尸动手,估计是看出了我们三个不是普通人而是这方面的行家。 如果他认为我们是普通人的话,早就应该像生还者小赵所说那样,让僵尸突然冲出来将我们三个在很短的时间里撕碎。 白夜看着僵尸恨恨说道:“孙子,等着我们的守株待兔。” “不用守株待兔了。”师叔突然说道。 我们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就看见师叔一双冰冷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远处。我们朝那边一看,见约一公里外的一座山腰处,一块大石后站在一个人影正看向我们这边。 我愣了几秒钟,猛的一惊,道:“这人会不会就是......” “还能是谁,”白夜眼中似乎燃起了一团火,他冷声道:“这孙子终于露头了,我去抓他。” 白夜说完就要走,却被师叔一把按住了肩膀。 “你留下对付僵尸,还是我去吧。” 白夜看着师叔的眼睛,凝重的说了六个字:“小心点,勿轻敌。” 师叔轻轻的点了下头,随即蓝光一闪冲了出去。 远处的那个人影似乎看懂这一切,闪到了石头后,消失不见。 我有些担心如此远的距离加上那人应该已经知道师叔的目的,很可能正在逃跑,不知道师叔还能不能抓到他。 就在这时,树上想起一阵急促的细碎的声音,我抬头一看,见那个黑乎乎的身影已经跳了下来。 我们连忙后退数米远,那僵尸落在地面时,撞出了一声闷响,还把地面踩出了两个及膝盖的深坑。 看到此番情景我心下骇然,我以为这僵尸会从树上爬下来,没想到它竟从这二十多米高的树枝上硬生生的跳了下来,而且看起来完好无损。 普通人的尸体若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即便双腿没有粉碎性骨折至少也要扎进胸腔里了,可见这养尸虫确实将这副身躯变的极为强壮。 此时僵尸的双腿还深深的插在土里,现在它的行动势必会受到很大的影响,要动手的话现在是个难得的机会。 “先定住你再说。”说着,我抽出四张定魂符,双手各两张,冲僵尸丢了过去。僵尸见四张符纸冲它飞去,挥手一顿乱舞,四张符纸让它打下来三张,仅剩一张贴在它的肩膀上。 我没想到这看上去笨拙的家伙反应还是挺快的,连我丢出去的符都能打下来。 僵尸低头看着肩膀上的定魂符,抬了抬手臂,似乎感觉到了有些吃力,它怔了一下后,猛的一抬手竟然将那张符给撕了下来。 虽然符纸被它撕了下来,但我认为还是起了一定的作用的。一张定魂符的威力定不住它,那就多贴几张。远距离贴不上,那我就近身贴。 我一把抓出所有的定魂符捏着手中,朝着僵尸冲了过去。白夜在后面喊道:“你先别冲动,好像不对劲啊。” 我已经冲了过去,便没有理会他。 僵尸见我冲了过去,伸手朝我抓来。我低头闪过,随手抽出一张符拍在它的腿上。紧接着,转到它的身后,又一张贴在它的腰部。我一通左闪右避辗转腾挪行云流水般围着它一边转圈一边贴符。只一会儿,它的前胸、后背、腰部、臀部、胳膊、大腿、额头和后脑勺都被我贴上定魂符。 满身都是定魂符的僵尸举着双臂一动不动的呆在那里,只剩一双黑乎乎的眼睛望着我。 “哼,一张不够,现在够不够?” 我长呼一口气,据说这僵尸速度极快,看来那也只剩针对普通人,对我来说它还不够快。不过不管怎么说比我想象中的要顺利多了。我作势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得意的冲白夜道:“搞定了。” 白夜看起来似乎对此有些惊讶又有些费解,他挠了挠头,问道:“你用的可是定魂符?” 我神气的答道:“没错。” 我刚说完这两个字,后背就传来一阵沉闷的剧痛,像一个铁锤狠狠的抡在了我的背部。我整个人被抡飞了起来差点撞到一棵树上,幸亏我反应快,及时伸手推了一把树干并在空中翻了两圈随后一个转身......还是趴在了地上。 吃了僵尸这一记铁拳,我再不敢轻易靠近了。急忙从地上爬起来退开老远,再看那僵尸,正一张一张的扯着身上的定魂符。 贴了这么多都定不住它,这样看来,定魂符已经没有用了。 “我就说嘛!”白夜在一旁叫嚷道:“你那定魂符定几个鬼魂还算管用,但僵尸没有灵魂,对它就大打折扣了。你得有定僵符才行啊。” 定僵符属于茅山派的独门符咒,是专门对付僵尸的,我这里一张也没有。最主要是我本以为定魂符会有一样的效果,因为我还从未接触过僵尸,所以一直忽略了魂魄和尸体在本质上的区别。 我忙问道:“我没有定僵符,你那有吗?” “我又不是茅山派的,我怎么会有?”白夜道。 我急道:“那这僵尸还抓不住了?” “诶呀,既然没有定僵符就换其他方法抓呗,收拾它的方法不多的是,方法有无数种。”白夜底气十足的说道。 听他这样一说,我才安心下来,问道:“白大哥,那你有什么方法?” 白夜理直气壮道:“我现在还没想出来,但你要相信我,肯定有无数种。” 我差点让他气的背过气去,气呼呼道:“你说的对,方法有无数种,定不住它我直接炸了它。” 说着,我抽出一沓雷炎符丢了过去,雷炎符在接近僵尸的时候,意料之中的被它一把打散了。被打散的符纸纷纷飘在它的周身,而与此同时我施术引爆了符咒。? 62究极秘术 “砰砰砰......”一连串的爆炸声登时响了起来,僵尸瞬间就被一片强光和浓烟笼罩了起来。 在这之后,一切都归于安静。我和白夜谨慎的盯着白烟慢慢的消散,不敢轻易靠近。 没一会儿,烟雾散尽,那黑乎乎的僵尸身影居然还挺立在那里,而我想象中的血肉模糊情景也并没有发生。被炸毁的只有它身上的衣物,至于它的躯体看上去至多也就是个擦伤。僵尸全身上下的衣物被炸的破烂不堪,漏出一片一片的黑黢黢的皮肤。 我已经知道这僵尸的躯体因养尸虫的缘故已经变的非常强壮,却没想到是早已经超出了强壮的范畴,连雷炎符的爆炸效果都几乎伤不到它。这还是强壮吗?这分别就是坚固! 僵尸被我这么一炸,虽说并无大碍,但似乎愤怒了很多。只见它轻而易举的就将深陷在泥土中的双腿拔了出来,掀起大片尘土。 我正惊讶之际,便听白夜喊道:“不好啦,快跑吧。” 他话说完,人便撒丫子跑出老远了。 他当然能跑得了,因为僵尸压根也没追他。可我跑不了,僵尸是我炸的,它现在只认我,它吼叫着来追我了。 这僵尸一跳数米高,一蹦数丈远,已经说不好算是跳还是飞了,任我再快也绝对快不过他的。要不是身处于这森林之中,可以借助树干来躲闪掩护,他用不了几跳就定能将我捉住。 白夜此时已经跑到了足够安全的距离,他躲在一颗树后开始对我指手画脚的乱指挥。 “在你右后方,往左跑。诶呀,你跑反了......跳到你头顶了,快闪快闪......急转弯啊,它要踩死你了......” 对于他的指手画脚我已经无暇反驳,因为照眼下这样下去,我扛不住多久。 最初我还对白夜抱有一丝幻想,认为他或许真的能和师叔实力相当,现在来看,一切都是他自己自吹自擂,我已经完全不指望他了。可是想到我要自己一个人对付这个几乎是‘金钟罩’护体的僵尸,我实在不知道从何下手。 我闪到一棵树后,稍作喘息之际,突然听到‘咔’的一声,一只黑色爪子竟然穿树而过,一把向我抓来。还好我躲的及时,不然这一下脸要被抓烂。躲过了这一抓后,我意识到这会或许是个反击的机会。于是我忙扯住它穿过来的手臂,不让它抽回去,想借树来牵制它。 我紧紧拽住它的胳膊不放,身躯转向一侧伸腿猛踢它的头。我的脚踢在了它的头上,可给我的感觉却像是踢在了树干上。我只踢了几脚,便实在痛的再下不去脚。只好改踢为踹,用脚心部分猛踹它的脸。 另一边白夜叫嚷道:“谁给你的勇气啊?不要和它硬碰硬!” 白夜话音刚落,谁知那僵尸猛地一抽手,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股极大的力道带了过去,硬生生的一头撞在了树上。我被撞的五迷三道、眼冒金星,额头上登时冒起了一个大包。 慌忙中,我迷糊的胡乱往后退,神志还没待缓回来,就被僵尸一把按在了树上。我只觉胸口一痛,一股辛辣腥气自胸腔涌进口中。 我有些伤感,为什么我人生中的两次壁咚,都要这么大力? 我试着挣脱了一下,却没有成功。 以这僵尸的力道来看,它任何的小动作都能轻易的将我撕碎,但它始终没有这么做。它晃着脑袋看了我一会儿,虽然它的整个眼珠都是黑乎乎的很难分辨它看向哪里,但我还是猜测出它在看我的脖子。 然后它张开嘴,露出一口黑色的牙齿。我心内惊讶,这养尸虫不禁侵蚀了尸体的皮肤肌肉,看了还深及骨髓啊。 它是要吸我的血。我这一身鬼魅之血鬼魂连碰都不敢碰,它竟然想吸。不过此时我也不敢确定我的鬼魅之血就一定对它有效,因为它颠覆我认知的事也不是一件俩件了。如果换成别的部位的话,我也愿意冒险让它咬一口,试一试我的血对它有没有效果。但是脖子不行,不能拿命去试。 就在僵尸俯首下来要咬我脖子的时候,几只纸鹤慢悠悠的飞了过来。 就是白夜的那几只残纸败鹤,它们在僵尸头顶上盘旋起来,僵尸被它们吸引了注意力,转而呆呆的看起了鸟,而我则趁机逃了出去。 我跑到白夜的身边,对自己之前怀疑白夜的行为感到内疚,我感激道:“白大哥,幸亏有你出手相救......” 白夜示意我不要说话,他神情肃穆的直视着僵尸,嘴角升起一抹自信满满的微笑道:“看好了!让你看看我白某人的究极秘术。” 听到‘究极秘术’这四个字时,我才意识到白夜终于是要动真格的了,心中涌起一阵莫大的激动,甚至是感动。 只见白夜双手皆做剑指状交叉于胸前,闭眼念了几句咒语,然后猛的睁开眼睛,手腕一转,双指齐出,高声道:“白氏究极秘术——群鹤乱舞之直取你的狗眼、狗鼻、狗耳朵!!!”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第一感觉就是他起名字没什么天赋,这名字确实起的挺低级的,但这并没有妨碍到我对着究极秘术的期待。 几只原本围着僵尸转圈的纸鹤收到指令后,开始轮番啄它。啄它的眼睛、鼻子、耳朵。 我屏息看着这让我激动不已的一幕,可之后的效果却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理想,甚至是完全不一样。 几只歪歪扭扭的纸鹤,在一个几乎刀枪不入的僵尸脸上点来点去,就跟闹着玩一样。最初僵尸并没在意,后来似乎有些烦了,便挥舞起双臂去打这些纸鹤。 只片刻间,纸鹤纷纷落了地。即便是这时候我也觉得白夜的‘究极秘术’肯定不会只有这么简单,想必其中一定还暗藏什么其他的杀招。可直到白夜开始叫嚷起来,我才真正的心如死灰。 “不好!我的秘术都被那家伙破解了!”白夜痛心疾首道:“我的小鹤啊!” 我再也忍不住了,朝他吼道:“你这都是啥呀?你在干嘛呢?就这也配叫究极秘术?弄这么几只废物纸鹤......玩呐?” 白夜道:“废物纸鹤?刚才要不是我这些小鹤,你逃得出来吗?” 我一想,也觉得有些失言。忙缓和道:“白大哥,你好歹也是和师叔齐名的人啊,是我的前辈,你施展几个狠一点的术直接秒掉那家伙让我这个晚辈佩服一下行不行?” 白夜惊叫道:“秒掉?你说的容易。这家伙铜皮铁骨的,之前还沾了人血,我也没有把握啊。一时还真想不出什么术能把它秒掉......” 他话还没说完,便一把将我按到在地,随即自己也趴在地上,又从口袋里扯出一张没看清什么样的破布,将我们两个盖了起来。 “别出声别喘气,那家伙过来了。”白夜小声说道。? 63它踩我脚了 我和白夜趴伏在地上,身上盖着一张破布。我是被白夜突然按到地上的,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我掀起一条缝,见僵尸正朝这边找过来,忙起身要跑,白夜又一把把我按到。叫道:“别乱动,小心被他发现。” “你这是掩耳盗铃,”我低声嚷道:“它再愚钝,也不是瞎的。” 白夜仍把我牢牢按住,说道:“你懂什么,给我老实趴着。” 眼见着僵尸越来越近,我不敢冒险妄动,只好老老实实的趴在这里,大气都不敢喘。白夜捏着自己的鼻子示意我屏住呼吸,自己也鼓着腮帮子不再喘气。 此刻,从僵尸的脚步声可以判断出,它已经到了我们的跟前。我好奇的用手指轻轻将头上的破布掀开一条小小的缝隙,发现僵尸的一双脚正在我的眼前,我吓得赶紧缩回了手指。我和白夜在这张破布下面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示意不要出声,彼此都已经憋气憋的满脸通红。 僵尸到现在都没有发现我们,这说明白夜这张破布还是管用的。不过僵尸虽然现在还发现不了我们,但它似乎也认定我们还在这个范围里,所以它的脚步声都是在这个范围里转悠,一直没有离开太远。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两个都需要呼吸。 又过了一会儿,我有些坚持不住了,冲着白夜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想示意他我快不行了,让他快想办法。 白夜见我如此,一把将我的口鼻捂得严严实实,然后拧着眉毛眨着眼睛,用坚定的眼神告诉我:再坚持一会它就走了。 我见白夜此时的情况也不比我好到哪去,既然他还能坚持,我也应该尽量多坚持一会。我拍开他的手,自己紧紧的捂住口鼻,憋的头晕脑胀全身发抖。 几秒钟后,他也忍不住开始抖了起来。虽然如此,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以至于我有些怀疑他现在表现出来的痛苦都是装出来的。 就在这个时候,白夜原本还算镇定的表情突然扭曲起来,因为我一直都在瞪着他,所以这一切我都看到真真切切。 只见白夜嘴巴张的老大,表情极为痛苦。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但看得出他一直在努力的忍着没有叫出声。 他,忍了,两秒钟。 “诶哟!!!”白夜终于还是大叫了出来。 “怎么了?”我小声问道。 白夜双手齐上将自己的一条腿拉了出来,叫道:“它踩我脚啦!” 说完,他扯着那张破布在一瞬间内就爬出了老远,又把我一个人扔下了。 我此时还没反应过来,依旧傻傻的在地上趴着。等我意识到我身上已经没有那张破布的遮盖后,我尴尬的坐了起来,便看见那僵尸正歪着头看着我。 我靠,我又被卖了,我不由得在心里问候了一次白夜的大爷。 我看着这眼里永远只有我一个人的僵尸,肠子都悔青了。 我真的万不该在一开始就鲁莽的对它出手,以至于它现在看见白夜跑出去都不追,却在这里专注的守着我。我知道此刻我已经很难逃脱,但我也不能坐以待毙,所以我瞬间就想到了一个用声东击西的方式来脱身的妙计。 我指着僵尸身后大喊:“快看,那边有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 我的计划失败了,僵尸没有半点反应,依旧死死的看着我。可我却听见远处传来了白夜的声音。 “在哪里?” 我无奈的摇摇头,又在心里问候了一次他二大爷后,拔腿便跑。 可没跑几步,我又被僵尸逮住了。它将我按到在地,张开满是黑牙的大口,直接俯身朝我的脖子咬来。 “受持万遍,身有光明!!!”我情急之下,下意识的念出了咒语,瞬间金光护体。 “砰!”同时,僵尸在我的眼前被弹飞到了数米之外。 远处又传来了白夜的惊呼:“我靠!这可是万镜混元?你小子深藏不露哇!!!” 我没有时间理会白夜,急忙站起了身,见远处的僵尸也刚好爬了起来。它爬起来后,愣了愣神,然后吼叫向我扑了过来。看起来它愤怒了。 它只一跳便跳到了我的面前,紧接着,它举起一只胳膊狠狠朝我斜劈下来。我忙用双手去推,可无奈力量差距太悬殊,我还是被打飞了出去。发怒了的僵尸没有再给我喘息的机会,我刚刚落地,它便又跳了过来,紧紧的跟上了我。然后,又狠狠的向我劈了过来。我躲闪几次后,还是被打飞了出去。 这僵尸要说一点智力没有是不对的,它最起码已经知道‘普通’的我可以推倒,但‘金色’的我,它推不倒。于是,它也换了战术,不再按住我,而是直接击打我。 我就这么被打飞了几次后,虽说有金光护体身体还能抗一会,但心里着实憋闷。想我此刻可是一个金光闪闪的天神下凡,却被你一个乌漆墨黑的僵尸打的跟儿子一样,这怎么对得起我这么撑场面的术。 我决定仗着此刻的金光护体,和这僵尸来一次硬碰硬。白夜之前说不能硬碰硬,我倒偏要试试。所以,在僵尸又怒吼着冲过来的时候,我也攥紧拳头迎了上去。 我低头躲过它劈来的大爪子,顺势照着它的软肋处打了一拳。只听僵尸闷吼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又一巴掌向我扇来。我一侧身,转到它的身后,照着后背又是一拳。紧接着,在僵尸转过身体的时候,我腾空而起,在它的脸上狠狠的喘了一脚。然后,我又借助这一脚的反弹力,一个空翻退了回来。 再看这僵尸,我之前对它的拳打脚踢基本不痛不痒,而现在对它的攻击还算有些效果。可这效果终究也没起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在它身上留下的创伤还不如雷炎符爆炸造成的严重。虽说对它的伤害并不重,可还是给了我很大的鼓舞。我决定针对僵尸的头部,展开一轮连续的轰炸。都说打蛇打七寸,打人打脑袋嘛。 我又飞身上前,高高一跃,抬起一脚照着它的脸喘了出去。可这不踹倒好,一踹反倒被它抓住了脚腕。他一只手高高的把我拎了起来,就像拎着一只要杀的公鸡。 我大头朝下的被他拎着,手脚都没有了着力点,心里一下慌了神,用另一只脚胡乱的踢着它。 它猛的一挥臂,把我抡飞出去,重重的摔在了一棵树上。我只觉肋骨处传来一阵剧痛,五脏六腑也似搅在了一起般说不清的难受。由于身体受到了重创,我气力一泄,身上的金光也随着消失了。 我倚在树干上动弹不得,眼看着僵尸又飞扑而来。 白夜是对的,我不能和它硬碰硬。? 64我要死了 我眼睁睁的看着僵尸在空中伸着双臂,一点一点的跳了下来,而我却无能无力。这僵尸真的很讨厌,如果可以,我真想一把抓起他的脑袋,也往树上抡一回。 我抬了抬手臂,感觉很吃力。只好在心中想象着捏起僵尸往树上抡的场面来发泄。 正想着,我便感觉到全身那已经很淡的金光正在快速的集聚于前胸,转眼间便幻化成一只金色的大手,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把捏住了那僵尸的脑袋。那僵尸被这长长的金色大手也同样的拎在了空中,张牙舞爪的想要挣脱。 我感觉到自己此刻维持此术相当吃力,所以现在还容不得我惊骇。我急忙用意念试着控制这金色的巨手,这巨手便像生长在我身体上一样,按照我的思想,将这僵尸一把糊在一颗树上。随着那棵树的轰然倒塌,我的金光也消失殆尽了。 我瞬间懵了!这,便是师叔那时所说的......形态幻化吗? 我在惊骇之余,又看见那僵尸站了起来。然后,气势汹汹的跳了过来。可我已经使不出半点力气了。 远处又传来了白夜的声音:“害得我白激动一场,你这万镜混元还远远不到火候啊!” 我无力的自语道:“白大哥,我已经知道错了,这一次,如若你再不拿出点真本事来,我就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僵尸此时正站在我的脚边,我试着向后挪了一下,引得腹中一阵难忍的疼痛。我逃不掉了。 就在我的眼前,僵尸直挺挺的、缓慢的俯身下来,趴在了我的身上。 我极度反感,却无法挣脱。随后,我感受到了僵尸那黑黑的牙齿接触到了我脖颈上的皮肤。又随后,一丝尖锐的痛感传了过来。再随后,我感觉到脖子处有热乎乎的液体溢出。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天空,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我已经被咬了!我,要死了!就是这么的容易!这么的简单!这么的普通! 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啊!我不知道在这最后的时间里我该想些什么?我该想些谁? 我第一个想到了师叔,申辰啊申辰,你不在这保护我,去抓什么幕后之人呢?我已经死了,你怎么和师父交代啊? 然后我想到了兮和娴子她们,我回不去了,我敢肯定她们会想我的,但也不会持续太久,因为人总会被遗忘的。 然后我又想起了我的亲人、朋友,还有三牛和乌龟。后来,我又想起了一个让我自己都有些讶异的人——糜袂。 在我意识还算清醒的最后一刻,我终于想起了我最该想起的一个人——白夜。 我想骂一句,可喉咙里已经被血液呛满,我呼吸都成了问题,更是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于是我只能在心里骂一句:“白夜啊白夜......我X你三大爷!!!” 我已经能够清楚的感受到我的生命正在随着我的血液和气息一点一点的从喉咙处流逝,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我要死了。这种事......竟然真的实实在在的发生了,成了不可改变只能接受的事实。 就在这时,不知为什么,我听到了我自己的声音:受持万遍,身有光明! 我知道我此时是不可能发出任何声音的,所以我不知道这是我心里的声音,还是根本就是幻觉。但是,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砰!” 僵尸被弹飞到了数米之外,而我的周身又被金光笼罩了起来。我慌忙的站起身,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何突然无故的使出了万镜混元,又为何突然能够站起身来?回光返照吗? 或许只有这个解释了。 我呆呆的看着远处的僵尸从地上挣扎的爬起来,它也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然后,又愤怒的跳了过来。 回光返照是神明给将死之人的最后一点时间,用来交代后事和遗愿的。可我没有什么后事可交代,至于遗愿嘛......一时半会哪里想的起来呢!况且这僵尸已经飞扑过来,它也不会给我这个时间去思考遗愿的事了。 既然神明给了我这点时间,想必是让我在这弥留之际将这僵尸消灭掉,不管怎么说,和僵尸同归于尽总比被僵尸给咬死好听多了。 僵尸已经到了我的眼前,一只迅猛无比的大爪子气势汹汹的扫了过来,我来不及多想,合双臂之力去抵挡,却还是被扫飞出去。 虽然我‘重生’之后依然抵抗不住僵尸的攻击,但我坚信神明给了我这最后的时间便也一定会让我最终将其消灭,不然,这点时间给的就没意义了。 想到这里,我如打了鸡血般振奋起来,主动迎上去与僵尸再次厮杀起来。可过了几招之后,竟然发生了极其戏剧性的一幕——我一不小心又被僵尸倒拎了起来! 我苦苦挣扎,也挣脱不开,便开始怀疑神明是不是在故意捉弄我。给我一点时间,然后让我再死一次。 呸呸呸,怀疑神明就是亵渎神明,这可是修道之人的大忌。我要坚信神明自有神明的安排。 有了之前的雷同,僵尸似乎也打出了经验,随手又是一挥,将我抡在了树上。在我想要挣扎着起来却发现浑身剧痛难忍的时候,我才明白,一切都是狗屁。 没有人管我,从来都没有人管我。望着又逼近过来的僵尸,此时的我多了一丝视死如归。 既然你又摔了我一次,那么,我也再还你一次!我凝聚起周身的金光,再次汇聚成一只金色的大手,捏住僵尸的脑袋狠狠的把它拍在树上。真舒服!真过瘾! 然后,全身再使不出半点力气动弹的我,也再次被僵尸按到在地咬破了喉咙。我躺在地上茫然的看着天空,想了半天也再没什么想说,不过还是暗暗说了一句:神明,你大爷! 我闭上了眼睛,不再去挣扎,不再给想耍我的任何人或神半点机会了。 死就死吧,痛快利索点。 “砰!” 在听到这个声音后,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僵尸飞了出去。 是的,又又飞了出去。我的身上,又又萦绕着金光了。我笑了笑,站起身看着天上,正想骂的时候,意识到有些地方不对劲。? 65我就是道 我的脖子被咬地方的痛感还清晰所在,但我用手摸了摸却没有了血。 可我明明记得这里流了很多血,那血液渗进我喉咙,呛的我无比痛苦的感觉还清晰的在我的脑中。我在最后的时刻,明明就是这么痛苦的死去的。 可为何这一切突然都变了?我刚刚所经历的一切突然都变得如此的不真实,难道这一切都是幻觉?那么是压根就还没死,还是已经死了后才出现的幻觉? 我呆滞的看着远处被弹飞的僵尸又又爬起来了,突然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不!不对!不仅是这一幕似曾相识,之前被僵尸倒着拎起来哪一幕更是似曾相识。不!还不对!不仅是被倒拎起来哪一幕似曾相识,仔细想想发生过的整个过程,似乎都有些似曾相识。 随即,我又想到了前几天挖坟时候的事情,那块被一遍又一遍反复挖出的同一块石子! 想到这里,我不禁全身开始震颤,说不清是因为激动、震撼还是诡异,总之我已经意识到了一件事——我此刻正身处在一个循环中! 既然是循环,那么......是白夜!!! 就在这时,一个完全无法辨别方向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是白夜的声音。 “***放心,在这个领域里,你还死不了。” 我四下张望想寻找白夜所在地的时候,发现他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他冲我淡淡一笑,转而以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冷峻眼神缓缓看向那僵尸。 “在这里,我,就是道!” 我木讷的望着白夜,觉得他此刻无比的高大,甚至感觉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圣洁的光芒,比我的万镜混元光不知道耀眼多少倍。我完全不敢相信我眼前的白夜就是之前那个扯着一块破布像狗一样用四肢爬着逃跑的男人。 我没死! 因为白夜,所以我没死! “白大哥......我......你......”我张大嘴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忍不住眼眶都湿润了。对于他之前卖我的恨意早已烟消云散,现在除了感激没有别的。 此时,僵尸已经起身。我知道,在这个循环中,僵尸马上还是会一成不变的向我扑过来,只是,我不知道接下来白夜会怎么做。 白夜望了望远处师叔所去的方向,拍了拍我的肩膀道:“相比僵尸,那边要更加危险,我还是不放心,得过去看看。***,委屈你再坚持一会了。” “什么意思啊......”我话刚出口,僵尸便又又又扑了过来。等我在回头看白夜的时候,鬼影都没一个。 白夜在我心中的光芒转瞬即逝,指望他始终是件错误的决定。我在心中恨恨道:“怪不得根本不管我,原来心里一直担心着师叔,你们俩肯定有基情。” ................................................ 这会儿,我正倚靠在一棵树下,忍受着腹部传来的剧痛,我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被它抡在树上了。而我也知道,那僵尸马上就到了。然后,我依旧会用万镜混元的光换成出一只大手将僵尸拍在树干上。没办法,谁让我和僵尸都只能在白夜画好的路线中前进呢。 这样说也不对,应该是我和僵尸共同画好了路线,而白夜让我们在自己所画的路线中转圈圈。早知道这样,我绝对不会鲁莽让僵尸抓住脚腕,导致现在被一遍又一遍往树上抡。 我讨厌这个循环,可这个部分还不是我最讨厌的,我最讨厌的是咬喉咙的环节。我甚至都不想提起。这个恶心的僵尸竟然趴在我的身上,咬我的脖子......算了,真说不下去了。 其实这个循环对我来说有两个好处,第一个不用说,就是保住了我的小命。第二个就是,我能一遍又一遍的练习将金光具象化。 从白夜离开到这会儿有多久我无法判断,我和这僵尸上演了几轮一成不变的戏码我也记不清楚。可能是因为这僵尸使我一刻不能放松的缘故,也可能是在这个循环的领域里,时间原本就是模糊的。给我的感觉就是,可能过了几分钟,也可能都过了几个小时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已经麻木了。 此时的我正处在与僵尸交战的环节,我浑身散发着金光,倦怠的躲过僵尸扫过来了的爪子,然后面无表情的给了它一拳,再然后我闪到它的背后又打了几拳。没一会儿,又到了我最讨厌的环节了。僵尸被金色的巨手拍出去之后,我瘫在地上等待着它的侵犯。 可就在这时,我的身后突然冲出来两个人,正是白夜和师叔。 师叔见僵尸此时又要扑过来,正要迎上去,却被白夜喝住。 白夜道:“再等等。” 我早已忍受不了,直接嚷道:“还等什么呀!给我弄死它!” 白夜没有理会我的怒吼,而是对师叔道:“最好等到这小子被抡在树上之前阻止它,不然那一下,估计也够这小子养几个月的了。” 师叔点点头,俩人便退出了我的视线范围,生生的观赏了一次我被僵尸侵犯的精彩片段。于是乎,又来到了我刚刚使出万镜混元把僵尸震飞的最初环节,然后我听见白夜道:“准备。” 随后,白夜和师叔便一左一右的站在了我的前面。在僵尸又不知道第几次跳过来的时候,我在后面看见白夜变换手势结起了印,他念了几句咒语,突然喊了一声:“开!” 白夜解除了这个循环之术的同时,两个人也一起迎着僵尸冲了过去。 师叔和白夜的身影与僵尸的黑影在半空中交汇的一刹那,我听到了一声金属断裂般的声响。由于我能看到只是远处的两个背影,所以他们究竟对僵尸做了什么我并不知道,我只隐约看到有两把蓝色和白色光刃分别持于二人之手,三个身影都落地的时候,那黑色身影的身首已经分了家。 白夜和师叔走过来的时候,我听见白夜说:“刚才我更快一点吧?” 师叔没有回答,他走到跟前时我才发现,师叔的身上竟然有着好几个血窟窿,不过好在已经不再流血了。 白夜见我慌张的看着师叔的,笑道:“小子,你师叔没事的,你也起来吧,都结束了。” 在我惊诧之余,我才发现我身后不远处竟然还有一个人的气息被我忽略了。我回头一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被一根看不出什么材质的青色绳带捆着,正趴在地上狠狠的瞪着我们。 我花了几秒钟才想明白,这位一定就是幕后的那个孙子了。? 66巨石阵 结果很明显,那个狡猾又恶毒的幕后之人被师叔和白夜给抓了回来。可此时我实在难以把心思放在这人身上,我有话要对白夜说。 我站起身,微笑的看着白夜,轻声道:“白大哥,我......” 白夜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示意我不必多说,他冲我眨着眼睛得意道:“感谢什么的就无需再说了,我若连你小子都保不住的话,怎么跟申辰交代。” 白夜救我是为了和师叔有交代,师叔保我是为了和师父有交代,每个人都需要交代,我只是一个交代。 可只有弱者才是别人的交代。 “我不是想说感谢你,我是想向你请教一个问题。”我对白夜说道。 白夜抬抬手,“但说无妨。” 我苦笑道:“白大哥,你知道被一个大老黑僵尸无止境的一遍又一遍的按倒啃脖子是一种什么滋味吗?” 白夜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原来真不是要感谢我,你是向我问罪啊。”说完,又哈哈笑了一阵。“诶呀,我只顾及到你肉体上的安全,却忽略了你精神上的安全。是我不对,是我不对。” 我气呼呼道:“你说把我扔在这里就扔在这里,为什么你们做事情从来是这么武断,从来都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啊?” 我说的你们当中也间接的包含了师叔,表达着我对师叔的不满。 白夜淡淡一笑,思忖了一下,道:“在我们三个人中,你是需要被照顾的弱者,既然是弱者,那么就只能被动接受强者的安排。我当然知道这滋味不好受,可想要主动权,你得先成为强者。” 我原本以为白夜会满心愧疚的安慰我,我甚至都想好了怎么变本加厉的指责他,可他这出乎我意料的话却把我噎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既然是被照顾的,还要求什么呢?要饭还嫌馊? 我羞愧又愤恨的点点头,道:“明白了。” 我不是愤恨白夜这么不留情面的直接点破,而是恨自己不是一个强者。 白夜又哈哈一笑,拍了拍我道:“明白就好,是男人就大度点。” 他说的都对,我也都明白,可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委屈。我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嘛!”白夜搂着我的肩膀走到那人面前道:“看吧,这就是那在背后暗箱操作的人,我们着急回来救你,还没有审问。你想不想审审?” 我细看了一下这个人,棕褐色的皮肤,宽宽的颧骨和粗壮的身材,这是比较典型的东南亚人特征,不过我并不知道他是哪国人。 说到审问他,我虽没什么把握,但是类似审问这种需要折磨人的小把戏我随时都能想出一大堆。可我现在不想审他,第一我此时被僵尸折磨的那种万念俱灰还没有过去,实在没心思搞这些。再就是这个任务和黑山村不一样,那里我是队长,这里我只是一个小辅助,相对重要的事情能退则退才是正确的。 “我不会审,你们审吧。”我摇头道。 “好吧。”白夜向前一步,蹲在那人面前看着他说道:“你在中国能做出这么多事,应该一定听得懂中国话。相对来说,我们也算是同道中人,你一定知道我们这行的人能有多少手段,所以,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我们就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环节,明白吗?” 那人并不说话,始终恶狠狠的瞪着白夜。 白夜继续道:“你只需要回答三个问题就好,第一,说出你的身份;第二,说出你的目的;这第三嘛......”白夜顿了顿,双眼放光道:“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关于巨石阵的事情。” 这人听到这话后,咧着嘴笑了起来。用一口相对还算流利的中国话道:“你们现在对巨石阵所做的一切都是错误的,你们是在毁灭一个......”他想了一会儿,继续道:“你们是在毁灭神给人类的提示,你们会为你们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 从他中国话的标准程度来看,他应该经常出入中国,对这里一定有着一定程度上的了解。 听他这样一说,我们三个都是一愣。 我想了想,道:“你为了我们的这个巨石阵,在我国盗取尸体、制造僵尸、肆意杀人,你想想你将付出什么代价吧。” 那人轻蔑的一笑,道:“巨石阵不是你们的。” “巨石阵在我国境内,不是我们的,难不成是你们的?”我讥讽道。 他摇摇头,“也不是我们的,它是属于全人类的。不,它属于这个星球上的所有生命。” 他的这句话,又一次刷新了我对巨石阵那浅显的认知,这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这巨石阵的重要。也是这会儿我才理解为什么程先生所说的上级会如此重视,连科考队都无权考察而要转交给一个未知的部门。 白夜急忙道:“你究竟对巨石阵了解多少?都说出来。” 那人此时显得极为失落,他落寞道:“到了这一步,我们永远都不会有机会参悟了,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你们?”我和白夜齐声道:“还有多少人?” “没有了,他们收不到我的回音就会返回。”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问。 他沉默了一会儿,神情突然变得很淡然,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们道:“中国的道术博大精深,我们一直很向往。今天见到了二位的神通,也让我很惊奇,我敬佩你们。出于对各位和中国道术文化的敬重,能让你们知道的我已经都说了,其余的我都不会回答。” 我在后面拍了拍白夜,小声道:“白大哥,要不要给他上个什么刑?” 白夜有些为难,起身走过来小声道:“本来倒是这么想的......不过人家都说了敬重我们,我们若是给他上刑会显得我们太低级,那样就不值得敬重了。我们可不能给中国道术界抹黑,况且对这种道行的人不见得有用。” 白夜说完看向师叔,想听听他的意见。 师叔想了想道:“审问的事还是交给警察吧,不过在把他交出去之前,我们必须消毁他带到境内的所有养尸虫。” “这不行。”白夜一听不干了,“我和你们东奔西跑的就是为了搞清那巨石阵,现在别说研究那巨石阵了,就是看都不让看。我只能从他嘴里得知一切了,你要现在就把他交出去,那我们永远都无法得知巨石阵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师叔淡淡道:“他不会说的,他也不知道。” 白夜懊恼的叫了一声,气急败坏的指着那人道:“你这个笨蛋,怎么就研究不出来呢?” 师叔又道:“我之前搜过他的身,养尸虫并不在他身上。” “这么危险的东西他怎么可能带在身上,一定在他的藏身之所。”白夜转头对那人道:“带我们去你的藏身地。” 出乎我们意料之外的是,这人对他的藏身地似乎并没有多么重视,很干脆的就答应了我们。我猜他们对于巨石阵计划的失败,已经让他心如死灰,而且现在他自己也已经被我们擒住插翅难逃,所以其他的事情对他来说都成了微不足道的事了。? 67意外发生 我突然想到不远处那具已经身首异处的僵尸,问道:“那僵尸怎么办?” 白夜拍了一下头,道:“差点把那位给忘了,必须烧掉。” 白夜指示我去多捡些干树枝来做柴火,我虽然心里有些不平衡,但也明白辈分在这,这种活只能我去干了。 弄好这一切的时候,我还有些担心这树枝的火焰未必烧的了这僵尸的躯体。正想发问,就看见白夜已经拿出几张画有火字的符,分别贴在僵尸身下柴火的各个方向上。只见他轻轻结了一个印,那柴火堆便瞬间燃起熊熊烈火,火势迅猛,热浪滔天。 火焰熄灭的时候,那范围内的草木都以化为灰烬。我走了过去,看到那原本黑乎乎的僵尸此刻仅剩下灰白的碎骨了。 “走吧。”白夜道。 “我得把这些骨头带着。”我对白夜说。 白夜不解的看了看我,问:“你带它干嘛?” 想到这里,其实我也有些后悔,不该给自己找这个麻烦。只能无奈的解释道:“当初装好人,擅自答应了死者的家属,把他的尸体干净的带回去......现在烧干净了,总得给人家带回去啊。” “噢,”白夜赞赏的点点头,道:“答应的事就得办到。带着吧,小心烫。” 捡碎骨的时候,我还在后悔,当初真不该装好人鲁莽承诺这个事情,事后通知他们自己来找就好了嘛。 眼下没什么可装尸骨的,我只能脱了衣服将骨头包了起来背在身上。我并没有那么伟大,用自己的衣服去包裹陌生人的骨灰又背在身上,我也不是那么情愿。准确的说是十分不愿意,可是没有办法,轻易的承诺就理应要付出代价。 白夜打了一个响指,那人身上的青色带子便开始收缩。转瞬间,那人原本被牢牢绑着的双腿便得到了自由,只剩下上身还被束缚着。 我知道白夜这么做是方便这人给我们带路,可我不知道的是,原来这根青色的带子是属于白夜的。我一开始还以为这是师叔的什么法宝。 我们在这人的引领下,朝着师叔之前去过的方向走去,没过多久便在一块巨石后发现了一个自然形成的洞窟。说是洞窟,其实也算不上,就是山腰上一处凹陷的裂缝,不深也不大,最多十平米。为了防止此人逃跑或者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师叔还是守在了洞口,我和白夜便带着他走了进去。 这最里面的地上铺着一些杂草,一看便知这是他睡觉的地方。而在这杂草旁,摆着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我走上前去看,才知这些都是他做法施咒的道具,其中大多数我都不知道是什么。能认得出样子的有一个木制的油光锃亮的小棺材,散发着阵阵阴气;一个染着血的人偶,这人偶也是木制的,而且是被火烧过的,表面黑乎乎的,这让我想起了那黑乎乎的僵尸;一张已经干了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皮和一堆土灰,还有一个水杯大小的罐子。 白夜这会儿也走上前来,一眼便锁定了那具小巧的棺木。他拿起它看了看,又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然后把盖子打开了。 我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也急忙凑上来看。发现整个小棺木里面都是一种粘稠的液体,这液体清澈透明微微泛黄,而在棺木底边的部分已经有些凝成了膏状。 “是尸油。”白夜扫了一眼那人,接着道:“纯度很高,至少百年以上。”他说完,小心翼翼的将小棺木的盖子扣上,随手放进了自己的袋子里。“没收了。” 他又拿起那张皮,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名堂,随手也塞进袋子里。“这个也没收。” 然后他又拿起那个黑色的人偶,看了看后,随手一扔,道:“这个已经没用了。” 我疑惑问道:“白大哥,这些东西看起来就是邪物,你要它们干嘛?” “什么是邪物什么是正物?好东西被用来害人也是坏东西,坏东西能用来救人就是好东西,好坏都在于使用的人。”白夜白了我一眼,又道:“我参与到这个案子中跑前跑后的,总不能一点收获都没有吧。”说完,他又去研究那堆土灰了。 我有些尴尬的看了看那个人,发现他对白夜的抢夺行为竟丝毫不以为然。 我问他养尸虫在哪里,他突然用一种捉摸不透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又看了看一旁角落的一块石头道:“在那下面。” 我走过去,挪开石头,发现这下面是一个人为凿出的坑,坑里有一个小盒子。我将这个小盒子拿在手里,小心翼翼的将其打开。 眼前看到的景象着实让我恶心,这个小盒子里装着满满的肉色虫子,它们纠缠在一起,乌央乌央的翻涌着,我的胃也跟着翻涌着。 “就是这个了!”我回头对正在往口袋里装罐子的白夜喊道。 白夜头也不回道:“拿过来吧。” 我回过头的一瞬间发现那个男人还在看着我,眼神还是那么的捉摸不透。 “你怎么看也没有用,这虫子必须消灭。”说完,我转过头将盖子盖上。 可就在盖上盖子的前一瞬间,一条格外鲜红的虫子骤然从那虫群中爬了出来,一下就爬到了我的手上。速度之快,令人惊叹。 我情急之下就想把盒子扔掉,可又怕摔坏盒子导致虫子四散而逃无法收拾,只好急忙将盒子放在地上,然后开始使劲甩手。 而在这个时候,我的手上传出了锐痛感。我心叫不好,虫子钻我的手了。 我把手横在眼前一看,只这么一会儿工夫,虫子的三分之二已经钻进了我的肉里。我惊慌失措下意识的用另一只手去打,打了两下也没打掉。等到我再想捏住它把它拉出来的时候,它整个身子就已经钻了进去。 我慌张的大喊道:“虫子钻进我手里啦!!!” 师叔和白夜听到后,都冲了过来,问我怎么回事。 我抬起钻进养尸虫的左手,脸色煞白的告诉他们,养尸虫已经钻进去了。 两人听到后,脸色同时一变。? 68断我的手 养尸虫钻进活人体内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这件事白夜早已说过,其中利害我已经非常清楚。我自然是十分的惧怕,但我还是侥幸的觉得他们两人应该还能有办法。可他们俩的脸色让我心里发毛,特别是师叔,我还从未见过他如此紧张的样子。 还是白夜最先反应过来,快速的从衣服上扯下了长长的一条布片,在我胳膊上紧紧缠了几圈后,系上了。 “这管用吗?”师叔急忙问。 “当然不管用,但或许能争取时间。”白夜答。 我能感觉到他们二人此刻有多么焦急,而且他们此刻也没有应对之策,毕竟这养尸虫,他们也是第一次见。 我感觉到事情已经到了超出想象的严重,强做镇静却止不住颤抖的问道:“师叔,白大哥......怎么办怎么办?” 师叔转头问那人:“你可有办法?” 那人摇摇头,眼神中似乎有一丝笑意。 师叔又道:“你若有办法,我放你走。” 师叔的话,让我大感意外,我没想到师叔会为了救我放过这罪大恶极的人,随即一股暖流直升心里。 可那人还是摇摇头,慢慢说道:“养尸虫一旦进入肉体就像鱼儿进入大海,任谁也没有办法找出来。它会在体内不停的游走,若受到惊扰,会游走的更快,这一秒在肌肉中,下一秒也许就在骨头里,被钻入的人也察觉不到。没有办法知道它在哪,更没有办法能让它停止游走,所以根本就不可能将它取出。”他顿了顿,又道:“何况还是虫母。” “什么虫母?”白夜急忙问。可那人却不说话了。 我道:“这条虫子和其他的都不一样,颜色鲜红,速度极快。” 师叔想了想,又掏出了他的那面小镜子,放在我的胳膊上方。他一边紧盯这那面小镜子,一边顺着我的胳膊游移起来。 没几秒,师叔的镜子停在了小臂处。 他急忙道:“找到了,在这里......还在移动。” 那人见状,颇为惊讶的看着师叔手中的宝贝,似乎很感兴趣。 白夜也急切道:“可怎么把它弄出来呢?” 那人盘腿坐在了地上,看着我开口道:“养尸虫一般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游遍你的周身,然后便会融于你的体内,而它所到之处的所有肌肉骨骼等最终都将变黑且极其强壮,而一旦你的内脏开始变黑的时候,也是你接近死亡的时候,至于这个变黑的时间要因人而定。想要在短时间内做出一具黑化的尸体,都会放入很多条养尸虫。可以确定的是,体内的虫子多比虫子少要黑化的更快。你的体内虽然只有一条,可却是虫母,所以是快是慢还是未知。” 我看着这个人云淡风轻的讲述着这件事,就像是在讲述着一个虫子的旅游事迹那般轻松,恨的牙根直痒。 我突然想到他之前那难以捉摸的眼神,然后意识到一件事:我被他设计了! 我指着他对师叔和白夜说:“他早就知道这一切会发生,是他叫我去找那个盒子的,是他设计我!” 师叔凶狠的看着他,眼中尽是杀气。 白夜见状忙对师叔说道:“现在你杀了他也没用,先想办法救人。” 这时,白夜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他看了一会儿,慢慢说道:“***,虫子此时还在你的胳膊里,一切还来的及......” 我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惊恐道:“你要干什么?” 白夜看了看师叔,道:“申辰,没有别的办法了。” 师叔低着头,紧紧的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不能再拖了!!”白夜冲师叔吼道。 师叔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静静的看着我,轻声说道:“小二,断了这条......” “不可能!!!”我猛喊一声打断师叔。 这是师叔第一次叫我小二,可我一点也没有感到亲切,因为此刻,他要断了我的手。 白夜抓起我这条胳膊,摇着头对师叔道:“申辰,这时候可不能听他的了。” “别碰我!”我一把推开白夜,自己退出老远,然后指着那人狠狠说道:“你以为害了我你就会好过吗?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人一笑,淡淡道:“由于我们立场不同,所以成了对手,但我们不是敌人。我们的目标是巨石阵,不是你们。现在你们国家的部门已经完全介入,而我也失败了,我们已经完全没有机会了,我害你又有什么用呢? 我没有想过要害你,但看到你那么直接的就去拿那个盒子时候,我不得不承认这件事确实已经被我预料到了。我之所以没有提醒你,是因为......我很想知道,你们中国博大精深的道法是否能打败一条虫子。” 听完他的话,我相信他并非有意设计我,但我却更加的愤恨。我,竟然成了满足他好奇心的一个试验品。 那人似乎突然变得很兴奋,他激动的说道:“如果你们失败了也没什么,你们失去的只不过是一个年轻人,可你们将得到一个无坚不摧的尸体。你们知道吗?他是第一个!没有人舍得拿虫母去做僵尸,从来没有......” “给我闭嘴!”白夜一个箭步冲过去,一脚踢在他的嘴巴上。那人在地上滚了几圈,昏死过去,嘴里流着血。 紧接着,白夜认真严肃的看着我,眼神中是一种不容拒绝的威严。“听着,我知道你现在接受不了,但以后你一定会理解。” 说完,师叔和白夜一同向我走来。 他们走的很慢,神色异常的凝重。我知道他们已经决定这样做了,我更知道以我的能力是根本无法与他们其中之一抗衡的,更何况是两个人。 他们不会管我同不同意,他们会强硬的断了我这条左臂,而我根本就没有发言权。这让我又想到了白夜之前所说的:想要主动权,得先成为一个强者。弱者,只能被迫接受。 我似乎已经看到了我接下来的命运,断臂的事实似乎已经不可扭转。我知道他们是为了我好,但我怎么能接受?这件事对我的打击绝对是毁灭性的,他们可知我此刻有多绝望?? 69它融了 看着他们越来越近,我决定做最后的抗争。我歇斯底里的喊道:“受持万遍,身有光明!!!” 从未如此强盛过的金光霎时包裹住我的整个身躯,金光在我的周身翻涌奔腾,就像我胸中的怒火一般难以压制。 师叔和白夜见状,急忙停止了动作,惊讶的望着我。 我瞪着师叔和白夜道:“不要过来!我才不管你们的什么狗屁强者弱者理论,我的身体我自己做主,你们没有这个权利。我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师叔沉痛道:“你想死吗?” “我不会死!!!”我吼道:“我经历了那么多危险都没有死,这次也不会死!你们救不了我,师父一定有办法。带我回部落,现在就回去!” 白夜无奈的摇摇头,语重心长道:“且不说云清大师是否有办法取出这虫子,这在时间上就不允许。回到你们部落最快最快也要一天,这一天的时间足够养尸虫在你体内游遍每一个角落了。而现在它还只在你的胳膊里,你最多失去的就是一条胳膊。可等它进入你的躯体,一切就都晚了。” “这些不用你们管,你们只要带我回部落就好。”我几乎是恳求的说道。我实在是接受不了断臂的事情发生,我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师父身上,师父一定有办法保住我的手臂,也一定有办法救我。 白夜笃定的看着我,道:“我们不会让你这么胡来。” “你们才是胡来。”我紧张的看着他们,手里开始结印。“你们若要断我的手,我就和你们拼个鱼死网破。” 白夜叹了一口气,道:“凭你现在万镜混元,还远不是我们的对手,省省力气吧。” “那就试试!”我吼道。 “还是算了吧,白夜。”师叔轻轻的说:“我们没有这个权利。” 白夜一讶,叫道:“你说什么呢?现在可不是你心软的时候,你也糊涂啦?” 师叔上前一步,异常严肃认真的看着我,一字一句道:“听着,这是关乎你生死的事,我可以把决定权交给你,但你要想清楚。我最后问你一遍,断还是不断?” 师叔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也让我冷静下来重新审视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这件事情,简单直白,就是现在失去左臂和未来失去生命的选择题。 其实我知道,我一直都属于一个擅长逃避现实的人,很多事情上,我都经常把当时的难题拖到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而求眼前的轻松。这当然是一个缺点,是一种集逃避和拖延于一体的综合症。 现在,让我下决心断掉左臂,我是万万没有这个勇气和魄力的。而死亡,在未来。虽然这个未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毕竟是未来。这么一件关乎生死的大事突如其来的就砸到我的头上,你叫我怎么理智面对呢? 未来的事还是未来再说吧。所以,答案就简单了,就选择我擅长的,把我的生死交给未来吧。 我看着洞外的天空,轻轻说道:“我不相信我会死在一条虫子手里,我绝不断臂。” “不行......”白夜叫道。 “白大哥!”我打断道:“即便以后我真的死了,我也感激今天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但如果你断了我的手,我即便活着,这辈子我也不会原谅你。” 白夜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道:“申辰是对的,这件事的决定权应该在你手里。” 三个人终于达成了共识。我看着努力争取下来的左臂,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这手臂里此时正穿梭着一颗‘定时炸单’,而我却用将失去生命的代价保住了它。 师叔再次拿着那面小镜子在我的左臂上游移起来,没过一会儿,只见他眉头皱的更紧了。白夜见状,忙问道:“怎么?难不成这么一会就已经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头一凉,说不清有没有后悔自己的决定。 我紧张的看着师叔,见师叔轻轻摇了摇头。“还在,不过移动速度比以前快的多,而且......有些怪。” 白夜也开始盯着那面跟着养尸虫快速移动的镜子观察了起来,没一会儿,他匪夷所思道:“这虫子看起来......怎么有点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在整条手臂里乱窜呢?” 说完,白夜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忙说道:“快把你的万镜混元解了。” 待我解了万镜混元后,白夜才解释道:“那人之前说过,体内的养尸虫一旦受到刺激便会移动的更快,一定是你的术刺激到了它才使它如此激烈的游荡。不过,这刺激似乎过了点,它看样子已经被刺激的连方向都分不清了。” 正说着,师叔突然道:“不动了。” “什么?”我和白夜同时向镜子看去,便看到一条细细的虫影静静的卧在骨头旁边一动不动。 那人之前所说,养尸虫一旦进入肉体就会不停开始移动,短时间内就会游遍全身,所以这虫子此时一动不动让我大感意外。更让我意外的是师叔的这面镜子,从镜中的画面看去,精准程度堪比X光了。 白夜对此也很费解,他挠着头嘀咕道:“难不成是让你这术给刺激死了?” 我心中大喜,忙附和道:“死了好死了好,它死了就接触不到我的内脏,是不是我也不用死了?” 白夜皱着眉头想了想,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他也无法说清这件事。我们三个又盯着镜子观察了很久,后来发现这虫子的影像竟有了明显的缩小。直到虫子的影像从有缩到无的时候,师叔才开口下了一个定论:它融了。 现在,我们可以确定的是,这虫子已经死了,死在了我的左臂中,并且融于我的左臂。我们也可以确定,这虫子移动的范围一直都在我的左臂中,没有到过其他的地方。但我们不确定的是,我在未来还会不会死,更不确定我的左臂以后是否就保得住。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们下了山。带着满腔的疑惑和僵尸的尸骨,也带着那丢了几颗牙齿的幕后之人,前往巨石阵向科考队交差。? 70任先生 还没到巨石阵的所在地,我们就听到了那个方向隐约传来的轰鸣声。等到了那里一看,眼前的景象让我们大吃一惊。 在我们上午离开的时候,这里才仅有十人不到,但此时却已经围了数十人之多。 这些人都穿着统一正式的服装,他们将盖着巨石阵的大帐篷围在了里面,连科考队的人和警察都退到了外围。 而不远处,几辆威猛的重型卡车正轰鸣着开上山来。再看向山下,见那里已经停了很多吉普车。 对于眼前的景象,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想找程先生,就看见几个人正从巨石阵那边走了过来,而其中就有程先生。 程先生看到我们后,急忙跑了过来。 师叔将情况告知了程先生,程先生惊讶无比,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进展的如此之快。我将僵尸的骨灰也交给了程先生,让他转交给死者的家属。程先生先是一愣,而后,欣慰的点点头,诚恳的对我们说:真是辛苦了。 白夜问程先生这些人是怎么回事,程先生告知我们,这些人就是来接手这里的部门。 我们都有些吃惊,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而且又这么大的阵仗。 正说着,刚刚和程先生一起的那些人也走了过来。 我打量了一下这些人,他们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高大上,他们一个个都气宇轩昂、英姿焕发,十分干练的样子,看起来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特别是为首的那个人,文质彬彬却有一种强烈的不怒自威的气质,一看便知是这些人的领头人。 他的年纪应该在三十岁到五十岁之间,这个范围有点大,但我确实看不出来更精细的了。此时,这些人中的其中一人走到一边,高声道:“所有科考队的同志和警察同志,你们辛苦了,现在这里由我们全权接手,你们可以回去休息了。” 程先生见他们已经走了过来,忙对为首的那人介绍道:“他们是我们请来负责处理这起僵尸案的道界大师,巧的很,案子刚刚已经解决了。”然后又转头对我们道:“这位是......”他顿了一下,接着道:“任先生。” 为首的这人,似乎对我们,甚至对僵尸的案子都不太感兴趣。他听完程先生的介绍后,只简单的礼节性的点了一下头,多一个字都没有问。 我有种被无视的感觉,本想从白夜和师叔那里找到共鸣来分担这种不愉快,却发现他们二人看那人的眼神都很......拘谨吧。 程先生咬着牙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幕后之人,对那位任先生道:“对了,任先生,此案的幕后凶手已经被三位大师擒了回来,这就交给你们。” 这位任先生只是扫了一眼那幕后之人,便摆手道:“不用了,交给警察同志就行了。” 我有些吃惊,这新接手的部门完全不是为了案子而来,显而易见,他们的眼中只有那巨石阵。 程先生开始也是一愣,然后喊来了正要和科考队的人员一起撤走的两位警察将其拷走。临走时,白夜取回来捆着那人的青色绳带,并嘱咐警察要看紧他。 凶手已经抓到,僵尸也被消灭,我们的任务已经全部完成了。至于那凶手和巨石阵的秘密,自有警察和这神秘部门去研究,我们还没有权利去管。 白夜看着那巨大的‘帐篷’,眼中满满的不舍。其实,我的好奇心也一直被这巨石阵吊着,我只能说凭我现在的认知,我根本就无法想象巨石阵会有什么秘密,能值得国家秘密部门来接管,还能值得境外之人以命犯险。 就在程先生打算送我们下山的时候,那位神秘的任先生突然看着我们问道:“我对道术界二十四门很感兴趣,不知你们来自哪个门派?” 师叔行礼答道:“鬼魅部落,申辰。” 这位任先生眼中突然一亮,道:“神之魅影。” 他点了点头,脸色浮现一丝笑容。然后,又突然打量起了白夜。 白夜看出了任先生的用意,也行礼道:“净天宗,白夜。” 这位任先生听完白夜的话,竟笑出了声。 “魔鬼领域。没想到我今天竟然有幸同时见到了你们二位。” 师叔和白夜忙恭敬道:“见到任先生,十分荣幸。” 白夜能说出这种话,我还勉强可信。可让师叔说见到谁很荣幸,打死我都不信。可他确实说了。我不知道这位任先生是何许人也,但我猜得出他一定来头很大。 师叔‘神之魅影’这个绰号我是听过的,但我不知道白夜还有个‘魔鬼领域’的绰号。连我都不知道的事,这位任先生竟然知道,可见他对法术界二十四门确实如他所说——很感兴趣。 我以为他问完白夜,接下来会问我。于是我匆忙中,临时给自己也想了一个‘霹雳小旋风’的绰号打算报给他,可他没问我。 交谈过两句话,白夜似乎也没那么拘谨了。他犹豫再三,似乎是鼓足了勇气,小声问道:“任先生,这巨石阵究竟是......” 任先生看了看他,想了想,说道:“是神......”他顿了一下,改口道:“是奇迹。” 连我都听得出来,任先生的这个答案和没说一样。不过我更看得出来,以他这样来头的人,能回答白夜这个超出了界限的问题,已经是很给白夜面子了。由此看来,白夜还是有一些面子的。 白夜也是聪明人,当然不会再问下去。他点点头,“谢任先生。” 这时候,那几辆威武的重型卡车凭着自身强劲的动力,硬是从这山坡下爬了上来,停在了巨石阵的附近。 看到这个景象,我猜测它们是为了转移巨石阵。然后,我便想到了那个外国人的话。 我思考再三,低声说道:“这位先生,我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任先生看了看我,点了点头,示意我说出来。 “我们抓到的那个外国人曾经说......”碍于他身份的特殊和未知,我还是有些忌惮,于是望了望师叔。见师叔轻轻的点了点头,我才鼓起勇气说道:“他说我们是在毁灭巨石阵。” 对一个国家部门的领导说这么否定的话确实是不合适的,但我总觉得我有义务提示,而且师叔也同意了。 “自作多情。”任先生淡然又笃定的说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们中国人更懂玄学。”他说完,冲我们轻轻点了一下头,便朝着巨石阵走去了。? 71中央玄学组 他走后,我赶忙问白夜:“白大哥,他是谁?他怎么认识你们?你们也认识他吗?” 白夜神秘的看了看远处的人群,小声说道:“他是如何听说过我们的,我不知道。但我们肯定知道他。” “你就直接告诉我他是谁,干嘛的?”我急切的说。 白夜笑了笑,指着那一群人道:“他是这个部门的最高领导。” “这个我也看得出来。”我又问:“他们是什么部门啊?” “中央玄学组。” 我摇了摇头,“没听过。” “别问了,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白夜念叨着:“连任先生都亲自来了,说明这巨石阵确实是个奇迹......什么样的奇迹呢?” 师叔道:“任先生原本想说的应该是神迹。” 白夜又念叨着:“神迹......什么是神迹?” 我举起左臂随口接道:“神迹就是眼睁睁的看着一条虫子消失在我的胳膊里。” 白夜一拍额头,推着我们道:“快走吧,赶紧带他回你们部落查一查。” 我们刚刚走到山下坐到车里,程先生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一接起电话,就惊叫了一声:“什么?......怎么搞的?......我知道了。” 他看了看我们,考虑了一下,道:“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就在刚刚,那位凶手死掉了。” 我听后一惊,忙问怎么死的。程先生说,初步判断他应该是服毒自杀了。 “怎么回事?”白夜又问。 程先生道:“我们的人因为是和警察一起离开的,所以知道了这件事。他们电话里说,回警局的路上,凶手在车里突然口吐白沫全身抽搐面色白的吓人,没一会儿就被证实死亡了。凶手一直被拷着,具体怎么服的毒还不清楚。” 白夜懊恼的对师叔道:“早知道他会这么死掉,当初也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了。那样或许你也不用受伤了。”说完,白夜也叹了一口气,“真想不到,他就这么死了。” 听得出来,这次不是在埋怨,而是觉得有些可惜。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人,现在就已经死了。我们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他的国籍以及他的秘密。然后,我们都沉默了。 沉默中,我想起了他的那句话——我们是对手但不是敌人,我们只是立场不同。 我是一个人回到部落的。 白夜下了山就不知去向,师叔把我送到机场才告诉我他不回去,然后就走了,也没说去哪。 两个人都是这样,突然的离去,连个正式的再见都没有。想着想着,我忽然矫情起来,觉得有些伤感。或许以后还有机会见到师叔,但能否见到白大哥——这个救过我一命的人,应该就很难说了。 看着天上此时的寒风骤雪,让我觉得自己是从另一个世界里过来的人。 我刚进入部落,师父便直接把我带到了书房。到了书房,我看见师娘早已等在了那里,一脸的担忧。 她见我进来,一把抓住我的左臂,闭着眼睛,开始摸索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师父问:“怎么样?” 师娘道:“没什么异常,应该就如云朗所说。” 到了这会儿我才知道,原来在我没回来之前,师叔已经将我被养尸虫钻进胳膊的事告诉了师父师娘。刚才师娘应该是在检查我的胳膊。 随后,师父和师娘都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我开口问道:“师父,照这个情况来看,我还会死吗?” 师父看了看我,摸着下巴道:“应该不会。” “那我的这条胳膊能保住吗?” 师父摇了摇头,“这个确实不太好说。” 虽然答案很不理想,但也并未太影响我的情绪。因为如果最初不是我坚持,我的胳膊现在就没了,和这种情况相比,这条胳膊我还能多拥有一段时间,还是赚的。 随后,师父又道:“小二,你中了养尸虫的事先不要和任何人说,部落内除我和你师娘之外,不能有任何人知道。” 我虽然不知道师父要求我保密的原因,却也认为保密是正确的做法,其他人知道了也没有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师娘道:“小二,日后你要多多关注你的这条手臂,有任何问题立刻告诉我和你师父,明白了吗?” 我点点头。 师父突然埋怨我道:“我好不容易给你骗回来一个教练,你怎么不看住他,倒让他给跑了。” 我反驳道:“您这个当师兄的都镇不住他,我一个晚辈怎么留的住......” 师父叹了一口气,“这个云朗也真是......” “好啦。”师娘打断了师父,脸色十分不好看。“小二这次是云朗带去的,如今中了养尸虫回来,云朗当然不好意思回来面对我们。” “这有什么嘛,小二又不是丢不起这一条手。”师父云淡风轻道。 我惊讶的望着师父,心道:“你丢的起,你现在就剁下来试试,我可以帮你。好像你就能再长出来似的。” 然后我发现师父在向我挤眼睛,我这才会意到,师父是看师娘心情太糟糕,在安慰她。 我从师娘的角度一想,觉得她心情糟糕也是正常的。我出去执行个任务,被养尸虫给钻了,胳膊保得住保不住还是未知;师叔几年没回部落,这刚回来没几天就又走了,还是因为自责于我,想必师叔的心情也不会好。 其实我知道这事根本就不怪师叔,只能说是防不胜防。以正常养尸虫的速度,是不可能钻的进去的,任谁也想不到盒子里有那么一条虫母在,若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倒霉。 于是我也装作大度的说道:“这有什么嘛!别说区区一条胳膊,就是一个脑袋我也丢得起。” 师娘被我这么一句突如其来的大话给逗乐了。 见师娘有了笑容,我上前说道:“师娘,我不知道怎么联系师叔,还请您告诉他,这事压根就不是他的错。别说我不怪他,我就是想怪,也怪不到他身上啊。” 师娘抚摸这我的头发,轻轻点点头。“好孩子。” 我又说道:“而且师叔这次也很辛苦,他为了抓那凶手还负了伤。” 师父师娘同时惊讶道:“云朗受伤了?” 见师父和师娘的样子我才知道,原来师叔并没有提及自己受伤的事。我有些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想了想还是低声道:“师叔身上爆出了几个血窟窿,我当时不在,不知道是怎么弄的。不过白大哥说师叔没事。” “白大哥?” “他叫白夜。” “白夜?”师娘疑惑道:“他怎么也在那?” “我们刚到海渠镇就遇见他了,不过从我们见面时的情景来看,他事先应该并不知道我们会来。” 见师娘有些疑心,师父安抚道:“云朗没事就好,白夜这孩子虽然看起来有些散漫,但秉性是好的,你就别多想了。” 我也点头附和道:“嗯嗯,白大哥是个好人,他救过我。”然后又在心里接了一句:“他还要断我的手。”? 72年关将至 师父顿了顿,道:“让我好奇的是那个外国人......东南亚那一带的巫术我多少了解一些,能让云朗受那么重伤的,也不会是泛泛之辈了。巨石阵的事或许要更为复杂。” 师父提起此事,我才意识到这一层。师叔的实力我是知道的,能让师叔受重伤的人确实不可能是泛泛之辈。当时我确实忽略了那位已故的外国巫师的实力,而一直把他当做一个恶贯满盈的俘虏来轻视了。更为可笑的是,我还威胁过他,要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再想来,这外国巫师和僵尸无论哪一个都不是我能单独对付的,所以我现在根本就接不了A级的任务。 师娘道:“你就会操心那些无关的事。” “怎么是无关呢,这可是大事。”师父反驳道。 “再大、再复杂,到了中央玄学组也简单了。” 师父点点头,笑道:“那倒是。” 我问师父是否能够猜测出一些巨石阵的秘密,师父摇头表示不知道。并且还告诉我,这种事我还是不知道的好,因为有些真相或许能够颠覆我的世界观,而这次的颠覆要远比我十四岁那年初次见鬼的时候更为彻底。师父还神秘夸张的补充说,到时候就怕我接受不了,而变成了一个疯子。 虽然师父说的有些夸张,我并未全信,但也多少有些忌惮,不敢再问下去。 师父又叮嘱我道:“虽然云朗不会回来继续训练你,但你要牢记他之前教你的方法,用心去修行。”说完,师父又笑道:“而且,我又给你找了一个新老师。” “新老师?谁呀?”我好奇的问。 师父神秘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我有些不敢相信,苦笑道:“师父,快十年了,你终于又想起了要教我新东西了。” 师父有些窘迫的咳了咳,“是你师娘。” “什么老师不老师的,”师娘白了一眼师父,问我道:“小二,你和师娘的灵力是一样的,我只是想看看在这方面能不能让你在大赛之前再有些提升。” 我兴奋的点着头,道:“我现在的感知范围超不过五十米,要是能提升到五百米、一公里的就好了。” “感知范围是由你的熟练度决定的,想要增长范围需要日积月累的频繁练习,不是短时间内就能提升的。”师娘说,“而且,增长感知范围对你目前的比赛没什么帮助。” 我顿悟道:“确实如此,要想进入感知状态,我必须闭目凝神才行,这样的话也没法战斗了。” 师娘又问:“你平时都是怎么使用你的灵力,对你的灵力体会到什么程度?” 我想了想,答道:“基本都是在寻找目标的时候发动灵力,五十米范围内普通的人鬼气息我基本都感受的到。” 我又得意道:“而在黑山村的时候,我有一次甚至感受到了范围内小动物的气息,是树上的飞鸟和洞里老鼠,不过只有过一次。” 师娘看起来并未觉得惊讶,只是简单的点点头。 我又想到了一件让我至今仍未明白的事,于是我便向师娘说了我在黑山村任务时,曾经病急乱投医的感知到正处于冥界中的苏羽和兮的灵魂。而这件事,却让师娘和师父都极为惊讶。 师娘告诉我,我感知到冥界中苏羽和兮的灵魂一事,是她从未做过,甚至从未想过的可能。她说我们的灵力不仅需要娴熟的运用,更需要挖掘新的潜能。 因为我刚刚执行任务归来,师父师娘让我休息两天。而之后的每个星期六和星期天,我都要跟着师娘练习灵力的运用。既然让我休息两天,我正好回家看看三牛和乌龟,给他们补充点口粮。 兮在知道了我要回家休息两天的事后,嘱咐我一定要好好好好的休息。我豪情万丈的告诉她,一个区区的A级任务对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其实我压根就不需要休息。 兮坏笑的告诉我,让我好好休息是因为我的好日子不多了。她说自从师伯下山归来后,娴子师姐和梁军师兄每天都在受着他的魔鬼训练,而我也是要参赛的选手,所以我接下来的日程也不会有多好。 一开始我并没有太当回事,后来我知道,她是对的。 转眼间,年关已至。 2014年1月24日。再过一个星期就过年了。 昨天,师父师娘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宴和很多红包,嘉奖了部落的所有人。 因为我们明天也要放假了,所有部落的人都可以回家过年了。师父也一改往日在众人面前的高冷严肃,变得和蔼可亲。师伯喜欢安静,所以他没有参加晚宴。而师父师娘怕我们在他们面前拘谨,放不开玩乐,也早早就回房间休息了。剩下我们这辈弟子们,便撒开了欢。 在这个晚宴上,除了我那四个师弟师妹外,其他人都是可以喝酒的。大家酒过三巡开始轮番的讲述着自己做任务时候遇到的诡异事迹,遇到的奇葩人物,讲述在道术修为上的感悟和过程。我们都玩的很开心,玩到了很晚。 所以很多人今天都起的很晚。 中午时分,部落的弟子们在拜别了师父师娘和师伯后,也都陆续的离开了部落,赶回自己的家中。 因为我家距离部落还不算远的,所以我一直没急着走。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有的在别的市,有的甚至在别的省。看着他们一个一个的离开,我感到原本人气很足的部落瞬间就冷清了起来。 哦,对了,刚来部落的那天,我就被院子里停着的那辆黑色宾利跑车惊呆住了。虽然当时很想知道是谁的,但总不能初来乍到就表现的那么没出息,所以我便装作不以为然的没有去问,后来也就再没提起。 直到今天大家都要回家的日子,直到苏羽打开车门坐进去的时候,我才知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苏羽是赫赫有名的苏氏财团董事长苏万林的千金。 苏羽载着兮和娴子下山而去,临走前三人对我打招呼道:明年再见。 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我也上去和师父告别。师父问我,今年我父母是否回来,如果不回来,我可以留在部落和他们一起过年。我告诉师父他们说回来,师父微笑的看了看我,点了点头。 我骗了师父。 其实在几天前,妈妈就打过电话说他们今年过年不打算回来了。因为时间太紧,去掉往返的路程,在家待不上几天,折腾下来实在不划算。是啊,太不划算了。 其实,这都在我的意料之中。最近一次见我爸妈,应该是在五年前的春节了。以前,他们在春节的时候还是会回来待几天的,但随着我的长大,随着我的独立能力的提高,他们已经很少回来了。 回家,对他们来说不是渴望,而是一种义务。我猜,他们早已在外面有了新家。 或许,你们看到这里,会觉得奇怪,会觉得我的父母和我的关系太过不正常。其实这一切都很正常,因为我有一个秘密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是连师父都不知道的秘密。 73我的秘密 在我很小的时候,不记得几岁的时候,在我还没有搬到城市来的时候。一个偶然,我听到了我父母的谈话。他们当时说的很多话我都听不懂,但还是从中听出了最重要的真相——我并非他们亲生的。而且,我还是一个需要被远离的孩子。 当时这件事给我幼小的心灵所带来的震撼是无以复加的,现在想想,或许我,就是在那一刻长大的。 自那以后,我仍在他们面前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但我再没有和他们提过任何一个要求。因为我觉得,他们不再欠我的了。因为命运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在我和他们之间画上了一条线,而这条线,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墙,是一段无法拉近的距离。 那时候,我会时不时的梦到一群孩子笑我是捡来的,是被领养的,每次我都会被这种梦气哭到醒来。 不过幸运的是,这种事从未在现实中发生过。因为至今也没有人知道我并非父母所亲生,我感激他们和我一样能保守住这个秘密,让我也能拥有一个看似再正常不过的童年。 我更感激的是,他们虽然贫苦,但始终履行着对我的抚养义务。他们给了我,他们这种清贫父母能给孩子的一切,这一切中肯定也是包含了爱的。但唯独,少了陪伴。不过陪伴这种东西,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早就不需要了。陪伴对于我来说,也是尴尬的。这样不见面,或许对谁都轻松。 说不上从什么时候开始,关于我的家庭和我的家人的一切都成了敏感的话题,我不想谈论不想提及,我变成了一个秘密很多的人。所以我有必要解释一下,在黑山村,娴子和兮他们问我的事,我敷衍了事真的不是因为不把她们当朋友,而是我实在不愿意与任何人谈论我这不算秘密的秘密。现在想起幽灵探长说我自卑,或许,她是对的。 要说为什么不留在部落陪师父师娘一起过年,我觉得也没什么必要。平时都在一起,还差这几天么。 上次从云南回来后,有三件事挺让我意外的,第一:黑帆对我的态度突然有了明显的好转,我不知道为什么,但能感觉到它顺从了好多,对我不像从前那么排斥了。至于原因,我到现在也无法猜透。第二:是我这条胳膊,这两个月来我一直密切关注着它,可并未发现它有任何异常或征兆,我有些觉得它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但心底还是有一丝担忧。第三:三牛对我也亲近了不少,我猜一定是因为上段时间我离家太久,它也害怕了寂寞吧。总之,这三件事对我来说都是好事,这大过年的,想到这些总是愉快的。 从部落回到市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这时的天已经近黑了。 一进市区,便明显感受到了强烈的过年气氛。路俩旁的路灯和景观树上都被装饰了五颜六色的彩灯和灯笼,远处总能不时地听见烟花爆竹的声音。 我先到超市买了大量的速冻水饺和大量的鱼干,这便是我和三牛这段时间的口粮了。大过年的,谁还不吃点好的。 我停好了车,拎着两个大塑料袋往家走的时候,见旁边楼道里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男子抱着一盒并不大的烟花兴高采烈的跑了出来。他冻得全身战栗,但看起来兴致仍然很高。 他哆哆嗦嗦的把那盒烟花放在路旁,高声提醒道:“放炮喽!放炮喽!” 路上来往的人便都带着笑容驻足等着观望。那人点了引捻后,退出几米远,便咧着嘴望着天空,等待着他的烟花绽放。 “砰!”一道耀眼的光影冲上天空,“啪”,紧接着,在昏暗的空中炸开了一朵绚丽的花。所有人都露出了笑容。 烟花从来不只属于点燃者,它属于所有看见它绽放的人。 有人无私的奉献出一朵美丽的烟花给我们看,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不露出笑容呢? 我见过很多更为夺目的烟花,但此刻觉得这一朵更为美丽。 按理说,这一小盒烟花应该有很多枚的,可它仅放出了一枚,就久久没有动静了。 那人想上前看看怎么回事,被路边观望烟花的一位老者喝住:“先别过去,再等等。” 那人也知道老者担心烟花可能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再次绽放,这样会很危险,便没再轻举妄动。又过了一会儿,烟花还是没有什么动静。这会儿,大家也都明白这个烟花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不会再响了。也就是我们方言中的‘哑炮’。 刚刚那老者又打趣道:“这是啥呀!” 那人看了看,也笑道:“不错啦,至少还响了一个。” 众人,都笑了,便也各自散开了。 然后那人又带着满足的笑容,哆嗦的跑回了楼道。 这一幕极为平淡,却让我大为感动。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都可能让人感受到莫大的满足和快乐。自从我开始独立接受任务的时候起,我便见过了太多太多人性自私邪恶的一面,所以不难感慨:人与人之间,若都能以如此的善意和理解去相处,那么这个世界的美好绝不逊色于那朵美丽的烟花。 可感慨完,又觉得自己十分的虚伪。要说到这世界诸多的不美好,我,一定逃不出这其中之一。 回到家的这几天,一方面是为了打发无聊,更多的一方面是急于提升自己,所以我几乎是没日没夜修炼万镜混元和总结师娘教我的将灵力结合到战斗中的方法。不饿不吃,不渴不喝,不累不停,不困不睡。浑浑噩噩,已经没了白天和黑夜的概念。 不知不觉,年就来了。 这天,我正在熟睡,恍惚中被倒计时的声音和接二连三的手机提示音吵醒了。 我迷迷糊糊的抓过手机,发现这会刚过十二点,手机在有好几条未读短信。然后,就看见了我忘记关的电视中正播放着春节晚会,一群人兴高采烈喜气洋洋的唱着:难忘,今宵,难忘今宵....... 我挠了挠头,揉了揉眼睛,慢慢的恢复了清醒。 哦,已经过完年了啊,真无聊。 又翻看了下手机中的新短信,发现都是新年祝福的短信,一看就是群发的,我也没有打算回复。 不过,其中有两条到是可以确定不是群发的。 其中一条是兮发来的:臭牛新年快乐,一定吃了不少好吃的吧?下次见面的时候我要看见你变胖哦~ 我笑嘻嘻的回复:好啊,你也要变胖点,下次见面我俩比比谁更圆。 没一会儿,兮又回复:先不理你,见面在收拾你。然后是一个炸单的表情。 第二条短信让我有些意外,是糜袂发来的,写道:新年快乐,小神棍。 这段短信不仅让我有些意外,更让我有些兴奋,她竟然还记得我。 我不暇思索的回道:过年好,小仙女。 等我回过神来后,自己感到无比的震惊,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能莫名其妙的冒出小仙女这个词。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糜袂的短信又来了:哦?我什么时候成小仙女了? 我一阵脸红,把手机扔到一边,没敢再回复。 可这会儿我已经醒了,再无心睡。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干的。那么,还是练功吧。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