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民间禁忌怪谈》 第三十二章命劫 回家后陈长发担心村民围观便将大门紧锁,随后找了个大盆将那条怪鱼放入其中。 原本他想仔细研究一下这乌木棺材,可没想到一转身的功夫那怪鱼就好像发疯似的开始在大盆中使劲扑腾。 盆中清水溅了满地,随着怪鱼的剧烈扑腾陈长发发现原本清澈的水竟然变成了鲜红色,更诡异的是怪鱼身上的鳞片开始不断脱落,全部漂浮在了鲜红的水面上。 矗立盆前良久陈长发才琢磨过味来,这怪鱼是水土不服,无法在清水中生存。 见势不好陈长发打算将怪鱼赶紧放回乌棺中,可当他将怪鱼捞上来的时候才发现这怪鱼已经死透了,两只眼睛变成了灰白色,身上更是不留一片鱼鳞。 好端端的一条鱼顷刻间身死让陈长发有些懊恼,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心想这鱼个头极大扔了也是可惜,便送进厨房让他媳妇做了一锅红烧鱼。 鱼是发物,由于这段日子陈长发媳妇身体不适,所以就没吃红烧鱼,这鱼全被陈长发父子吃的干干净净。 吃饱喝足以后陈长发便躺下休息,寻思明日一早就找个懂行的人来看看,估摸一下这乌棺能卖多少钱,若是卖了钱再盖两间大瓦房,添置些大件,想着美事陈长发渐渐睡去。 半夜的时候窗外狂风大作,怒雷滚滚,下了一场瓢泼大雨,据后来村民回忆,那场雷雨倾盆之时天色无比血红,犹如天被戳伤了个窟窿,血雨不停。 第二天一早天色放晴,陈长发起床后来到院中一看,不禁心凉了半截,这乌棺里面的鲜血竟然凭空消失,里面干燥无比,按道理说昨晚下了一场雨,即便是雨水将鲜血冲刷干净也该留下水渍,可现在乌棺中滴水不留又是怎么回事。 陈长发猜想昨日拖拽乌棺之时可能底部撞击到了石块,因此凿出坑洞,于是便蹲下身子仔细查看,结果刚一蹲下就再也没起来,直接两眼一黑晕厥过去。 醒来时他身上已经长满了青绿色的鱼鳞,没撑多久便去世了,临死之时他拼尽全力让家里人将乌棺埋了,以绝后患。 可没想到数十年之后他的儿子也遭此横祸,最终落得与陈长发相同的下场。 说话之际陈玉翠已经哭成泪人,双眼通红,悲痛之意溢于言表。 我从桌上拿起纸巾递给陈玉翠,随即问道:“陈姨,六五年你爷爷多大年纪,你父亲死的时候又是多少岁?” 陈玉翠抬手擦拭干净两道泪痕后说他爷爷去世的时候是四十二岁,她父亲死的时候也是四十二岁。 闻言我将目光看向一旁的刘姨,刚想询问今年陈玉胜多少岁,刘姨突然身形一颤,手腕一抖,掌心茶杯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不必问仅从刘姨惊慌失措的神情来看就知道今年陈玉胜正好也是四十二岁,这个年龄在陈家就意味着死劫! “小秦,你陈叔今年正好四十二周岁,这可怎么办,你一定要救他,我求求你,哪怕让我倾家荡产你也要救救他一命,我给你跪下了!”说话间刘姨从沙发起身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即便地上满是锋利的茶杯碎片她依旧没有吭一声,足以看得出来她对于陈玉胜的情深义重。 见刘姨跪在我面前,我连忙上前将她搀扶起来:“刘姨,你是我长辈,这么做不是折我寿吗,我没说不管,只是这件事情有些难度,毕竟此事距离现在已经过去半个世纪,要想从源头查起恐怕没这么容易。” 一听我没有放任不管,刘姨立即面露欣喜之色:“小秦,有什么困难你就说,缺人还是缺钱你告诉我,我帮你去办,只要能够把老陈救回来我愿意付出一切!” 我没有回应,而是心中暗自忖度,这件事情的根源在于乌棺和那条怪鱼身上,现在陈玉胜已经半死不活,即便他还有神智也不会知道太多关于以前的事情,所以要想解决此事还是要回到陈官屯才行,现在怪鱼早就被陈长发吃入腹中,要想破解谜团就必须从乌棺下手! 想到此处我回头看向陈玉翠,问道:“陈姨,你现在还居住在陈官屯吗,那口乌棺埋葬的具体位置你知道吗?” 陈玉翠摇摇头,说她年轻时就已经嫁到外地,一年回不去几趟,现在只有她母亲自己住在陈官屯,陈玉胜每个星期回去一趟,采买点日常用品和青菜肉类,至于那口乌棺她也只是听她奶奶说过,并不知道具体埋葬位置。 闻言我低头沉默片刻,随即说道:“陈姨,若想将陈叔从鬼门关上拖回来,那就必须弄清楚这乌棺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咱们唯一的希望,你这两天有时间吗,我想去一趟陈官屯仔细调查一下事情的始末,若不去现场仅凭纸上空谈也是枉然。” 陈玉翠一听这话转头看了一眼浴室位置,我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担心陈玉胜的安危。 “陈姨,陈叔的事情你不必担心,现在他躺在水中,有足够的的氧气存活,只要浴缸中的水还在,那么他就死不了。”说罢我转头看向刘姨,说道:“刘姨,我和陈姨走后你每天换一遍浴缸中的水,保证氧气充足,睡觉的话这几天就在浴室中迁就一下,先前我观察过这浴室不小,在里面铺床被褥足够。” 刘姨听后连忙点头记下,我起身来到浴室中又看了一眼躺在浴缸中的陈玉胜,见他胸部起伏平稳后便与陈玉翠离开。 下了楼我们坐上一辆黑色帕萨特轿车后便朝着陈官屯方向驶去,据陈玉翠所言陈官屯距离我们所处之地大概有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开的快点一个小时多点便能到达。 由于现在正值中午,陈玉翠担心我腹中饥饿,原本提议找个饭馆先请我吃点饭,可我担心时间仓促,便随便在路边商店买了点面包充饥。 一路交谈,可惜并未从陈玉翠口中得知什么有用的线索,无奈之下我只得先闭目养神。 从陈家经历的事情来看这乌棺绝对有大问题,只是乌棺是何人棺椁,怪鱼又是从何而来还不得而知,看样子只能先去陈官屯再做定夺。? 第四章女娃 数颗人头从窗沿之下缓缓探出,惨白的面色殷红的双颊,嘴角还露出诡谲无比的笑容,那笑容阴森可怖,伴随着的还有桀桀的阴笑声。 听到笑声我浑身一阵发麻,鸡皮疙瘩布满全身,抱紧手中祖宗牌位便钻进了被窝里。 都说眼不见为净,可即便我躲在被窝中脑海中依旧浮现着窗外那几个魂儿的面容,我的心脏扑通扑通剧烈跳动,呼吸更是急促无比,渗出的冷汗浸透衣衫,与棉被粘黏在一起,异常难受,但此时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保命要紧。 不知在被窝中呆了多久,直到一声鸡鸣响起我这才长舒一口气。 老一辈的人常说鬼怕鸡鸣,据传在东南方的海上有鬼门关,上有天鸡,这只鸡只要叫了,天下的鸡都会叫,听到鸡鸣鬼就知道要回鬼门关了,所以民间便流传下这样的说法。 虽说不知道这事情的真假,但最起码给了我希望,我屏气凝神将盖在身上的棉被取下,惊魂未定的朝着窗户方向看去。 现在外面天色还没有完全大亮,但东方鱼肚白显现,窗外先前探出的几颗人头不见了踪影,看样子院中的魂儿应该都已经走了。 见天色渐亮,我抬手擦拭了一下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刚想起身下床准备看看院中的情况,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我吓得浑身一哆嗦,刚准备折返被窝,我爷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少安,赶紧把门打开,快点!” 我爷的声音微弱,不像平时那般中气十足,不过跟我爷相处十多年,我也能够清楚分辨出他的音色。 心中大喜,起身后连鞋子都顾不得穿上就来到门口将屋门打开,可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我终身难忘,我爷浑身是血的站在门外,左臂缺失,衣衫上满是血窟窿,他的脸色惨白,沾满了泥点。 在他的身边则是站着一名十来岁的女娃,这女娃我从未见过,并非本村人,个头跟我相差无几,穿着一件淡粉色衣衫,长得十分清秀漂亮。 乌黑的长发,一双弯似柳叶的眉毛下嵌着如同天空一般清澈、海水一般深沉的眼睛,神采奕奕,挺翘的鼻梁、樱桃般的小嘴,搭配在一张瓜子脸上容貌倾城,不过她神情冷淡,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让人看上去十分冰冷,不可接近。 “爷,你这是怎么弄的,你胳膊呢!”我看着我爷惊声说道,说话间我双眼已经泛红,嘴角不住在抽搐着。 我打小与我爷相依为命,虽说他平日里总往老林子里钻,一个月在家也呆不了几天,可他却对我很关心,如今看到我爷不仅身上沾满血污,而且还断了一条手臂,我心中又怎能不担心着急。 “把马尿给我憋回去,不就是一只胳膊吗,能救下你这条命我就算是死都心甘情愿!赶紧回屋给我准备包扎用的绷带,再给我拿瓶烈酒!” 我爷眼神坚定,但牙关紧咬,看得出来他是在强忍疼痛。 望着断臂位置不断滴落的血液,我赶紧回到屋中找出绷带和烈酒,随即搀扶着我爷坐下。 我爷坐好后他拿起桌上白酒,用牙齿咬下瓶盖后往断臂位置一浇,瞬间浓烈的白酒倒灌在断臂处,我爷紧咬牙根不发一声,但他的面颊已经充血,双眼布满血丝,额头更是渗出了豆大般的汗珠。 烈酒消毒后我掀开我爷断臂位置的残破衣衫,当我看到那断臂的伤口时我实在是忍不住了,眼泪如同决堤般流淌下来,我爷抬头看了我一眼,沉声说道:“哭什么,男人的眼泪是金豆子,值钱的很,我不过只是断了一条手臂,能救回你的命值得,赶紧给我包扎!” 我点点头,抬手擦拭干净脸上泪水,随即开始给我爷包扎,数分钟后我将绷带用剪刀剪断,系上绳结后问道:“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昨晚去老林子了吗,难不成是遇上大兽了?” 老林子距离村子大概半个小时的路程,虽说距离不远,但除了我爷之外几乎没人去,原因是林子中猛兽众多,据村中老一辈人讲前几十年村里还有不少猎户,专门靠打猎为生,可后来这老林子里出现了不少大兽,猎户死伤惨重,从那时起就再也没人敢进去打猎,而我爷就是一个例外。 “大兽?你爷我钻了这么多年老林子何时被大兽伤过,这事儿你别问了。” 言罢我爷转头看了一眼旁边默不作声的女娃,随即又看了我一眼,叹口气说道:“少安,咱们爷俩的缘分这辈子虽说还没尽,可现在我不能留在村里陪你了,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就让她陪着你,她年纪虽说与你相仿,但你要处处让着她,千万不可怠慢!” 闻听此言我脑袋嗡的一声炸响,我爷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不要我了! “爷,你到底要去哪,去多久,你走了之后我怎么办!”我看着我爷哭喊道。 “你别问,我也不会说,若想让你活下去只能这么做,从今天起你们二人相依为命,待到时机成熟我会回来看你,对了,每个月我会在村口的大槐树下面给你埋一些钱财,你等到天黑没人的时候就去挖出来。”我爷言语坚定,不给我丝毫挽留机会。 说完我爷转身面向女娃,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前一幕让我难以置信,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我爷性格刚烈,怎么会给一个年幼的女娃下跪,我更愿意相信我爷刚才是没站稳才跪倒在地。 刚想上前扶起我爷,我爷突然转头看向我,眼神中充满戾气,怒声说道:“站在原地别动,你要是敢扶我就废了你!” 我爷双眼圆睁,似要杀人一般,他见我愣在原地,随即单手伏地冲着女娃磕了三个头,沉声说道:“我孙子少安的性命就拜托您了,秦天明下半生当牛做马在所不辞!” 女娃并未开口,神情更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微微点头,见女娃应承下来,我爷凝重的脸色瞬间展露笑容。 他站起身后朝着门外天空看了一眼,见天色即将大亮,于是起身回到卧室中拿了两件衣衫,包好之后背在身后,神情凝重的看了我一眼,说道:“我走了,别送,咱们爷俩还会有见面之日。” 话音刚落我爷头也不回的转过身,直接朝着院外走去,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他眼中含泪,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看到我爷哭,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我爷强硬了一辈子,临了还是输在了我的身上。 我没送我爷,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影隐没在墙角后,我也没有哭,因为我知道我爷不喜欢我掉眼泪。 我爷走后我心中五味杂陈,整个人就像被抽离一般,木木的傻站在那里,过了片刻我心脏剧烈收缩,一阵疼痛袭来,这时我才明白有些事有些人总是等到失去之后才会珍惜,才会不舍。 呆立在原地许久我才渐渐缓过神来,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娃,心想事已至此也没其他办法,日子总要继续过下去。 “你好,我叫秦少安,你叫什么名字?”我看着面前的女娃问道。 女娃并未回应,而是转头朝着四下看去,我见她在寻找着什么,刚想开口询问,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从女娃的腹部传来,我顿时才明白她这是饿了,在找吃的。 经过一夜折腾,我也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只是先前受到惊吓,一直没顾得上吃东西,如今见女娃腹中饥饿,我连忙走到厨房拿了几个窝头回来,递给女娃两个,我自己留了一个。 女娃接过窝头之后就低头啃咬了起来,虽说窝头冰凉,但我看她吃的倒是津津有味。 我还未来得及吃,女娃手中的两个窝头已经下肚,她的目光紧紧盯着我手中的最后一个窝头,我本来也没吃东西,腹中无食,但一想到女娃刚来我家,好歹也算是客人,而且刚才我爷还嘱咐我要处处让着她,内心挣扎一番后便将手中的窝头递了过去。 女娃接过窝头后刚想啃咬,这时我腹中咕噜作响,女娃抬头看了我一眼,将窝头掰成两半,递还给我半块。 我接过窝头后咬了一口,咀嚼几口还未咽下,便开口问道:“那个,你是哪里人,跟我我爷什么关系,我爷为何要把你带回家,又为何给你下跪……你不会是我爷拐来的吧?” 一番连珠炮似的询问并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女娃吃完窝头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喝下之后便坐在椅子上休息,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我刚才说的话。 我见这女娃不说话也没反应,心想她会不会是个哑巴,要真是这样那以后交流起来可就费劲了。 “你会说话吗?”我一边问着一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第二十五章三更迎亲 少女神情略带一丝玩味,没有丝毫紧张模样,想来是在恫吓我,不过安全起见我还是转头朝着四下看去。 此时我们二人所处之处位于山间一条小路,两侧皆为苞米地,再远一些的地方则是大片荒地。 荒地之上杂草丛生,无主坟圈子矗立其中,山风一吹杂草发出沙沙声响。 坟圈子旁的白幡则是随风浮动,犹如无骨长臂,黑夜之下着实有些渗人。 扫视一周我并未见到半个人影,于是开口道:“你这骗人把戏也太过拙劣,若真有人追赶你还有闲心跟我……” 话还未说完,眼前少女突然冷不丁上前一步伸手捂住了我的嘴。 一瞬间冰凉滑腻的感觉从唇间传来,少女指尖带着淡淡的清香气味,令人浑身酥软。 回过神后我正欲挣脱,只听少女压低声音:“别说话,那追我的人来了。” 少女话音刚落荒地之上突然刮起一阵阴风,风声从耳畔呼啸而过,犹如成千上万只鬼魂发出呜呜的哀嚎声一般,凄惨至极。 顿时我心生寒意,正当我想紧紧领口之时一阵锣鼓和唢呐的声响从荒地之中传来,那声音好不热闹,就像是有人家里办喜事一般。 这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哪有人家大半夜在荒地里面办喜事的。 我刚想转头看个清楚,少女突然一把扯住我的衣领将我摁到苞米地中躲藏起来。 随即她将外围苞米拨开露出一道缝隙,借着月色一看,少女此时脸色有些惨白,似乎很是紧张。 这个时候我也不好多问,只得静静蹲在苞米地中。 不多时敲锣打鼓的声音越来越近,随后我探头朝着声音传来方向看去。 只见荒地之中的一处坟圈子周围慢慢升起一阵白雾,紧接着一顶花轿从白雾中慢慢浮现出来。 花轿通身呈鲜红之色,轿顶绑着一朵红花,除了抬花轿的四个人,这花轿之前还有一个人腰间挂着锣鼓,手中拿着唢呐正在吹奏。 由于距离太远看不太真切,只能看清那五个人穿着白色的衣衫,走起路来不像正常人,好像蹦跳行进,如同僵尸。 “怎么回事?这荒地中还真有娶亲的队伍,你刚才说你是瞒着家里人偷跑出来的,难不成你是逃婚?” 刹那间我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一旁的少女。 “你要是不想死就别说话,我劝你别给我找麻烦,要不看你是阴命时日不长我早就灭了你,哪容你废话说个不停!”少女回头瞪着一双铜铃般大小的眼睛看着我,眼神中顿起杀意。 闻听此言我心中咯噔一声,眼前少女怎么会知道我是阴命,难不成她也是邪物? 可若真是邪物的话她周身应该散发阴煞之气才对,但从我与她见面到现在没有感觉到她身上有丝毫的不正常之处,这又是怎么回事?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唢呐声越来越清晰,这时我借着月色一看才真切的看清楚那几个人的样貌。 黑色瓜皮帽,一袭白色长衫上用大红颜色写了一个繁体囍字,鲜艳映眼。 这几个人脸上就好像涂抹了白面一般,没有半点血色,白得渗人。 双颊抹着两团红色的胭脂,如同鲜血,看样子这几个抬轿之人并非活人,而是阴间的小鬼! 轿子落下,为首的那个小鬼将唢呐举起,对着天地就是一阵吹。 那唢呐声空灵婉转,倒像是哀乐一般,一开始我还没感觉有什么异样,后来唢呐声变得有些凄厉。 常言道闻者伤心听者流泪,一时间我竟然感觉身体开始不听使唤,双膝挺直后就准备朝着苞米地外面走去。 蹲在一旁的少女见我突生异样,连忙起身摁住我双肩强制让我蹲下,随即她用双手捂住我的耳朵。 唢呐声消失一瞬间我整个人清醒过来,看样子这唢呐声的确是不正常,刚才若不是少女将我耳朵捂住,恐怕现在我已经走到花轿前,至于下场更是不言而喻。 唢呐声吹奏片刻后渐渐停歇,少女见状将双手拿下,低声道:“那是索命梵音,若不是我及时斩断这声响恐怕你这条命就折在这了,你死了不要紧,别连累我就好。” “这些抬轿和吹唢呐的不是人吧?”我看着少女沉声问道。 “人?”少女冷笑一声, 不加隐瞒道:“你见过三更半夜抬着花轿迎亲的吗,这些不是人,是小鬼,他们是来抓我的。” 我听后若有所思点点头,刚欲继续追问,突然荒地之中传来小鬼空灵凄厉的低吟声:“会悟临江站,天地列两旁,千里灵魂至,急急身归来,胡雨晴回来,胡雨晴回来啊……” 那声音如同被人掐着嗓子一般,我整个人头皮都麻了,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正当我想看个仔细的时候眼前的少女突然脸色变得煞白,浑身开始不断抖动起来。 片刻后她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可似乎丝毫不起作用,如今我才明白过来那小鬼口中念的是追魂令。 所谓追魂令乃是一种用于寻踪追迹的咒语,不管是人是鬼,只要有三魂七魄便可用此法来牵引,胡雨晴应该就是这少女的名字。 眼见胡雨晴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朝着苞米地外走去,我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上前一步直接将其抱住。 虽说我不知道此事谁对谁错,但刚才胡雨晴毕竟救了我一命,如今也算是我还了她这个人情。 随着追魂令不断在耳畔响起,胡雨晴的情绪愈加激动,神情也更加痛苦。 我眼睁睁的看着她五官狰狞,牙齿紧咬嘴唇,看样子她是担心太过痛苦会发出喊叫之声。 “你是不是想喊出来?”我压低声音在胡雨晴耳边说道。 胡雨晴听后用力点头,此时她嘴唇由于牙齿紧咬已经开始流淌出鲜红的血液。 见我猜测不错,我立即朝着身下看去,本想找个木棍让她咬在口中,可脚下除了泥土之外再无他物。 无奈之下我心一横,直接将袖子撸起,放到胡雨晴面前之后沉声道:“你别喊,喊出来她们可就发现你了,你咬住我胳膊,快点!” 胡雨晴见我手臂探在面前,也不再耽搁,张开嘴巴就咬住了我的手臂。 一瞬间撕心裂肺的疼痛从我手臂位置传来,不得不说这胡雨晴的牙齿还真是够锋利,我明显感觉到她的牙齿已经刺入了我的皮肤。 我想喊叫,可我不能,胡雨晴是个姑娘,忍受不住痛苦正常,但我是个男人,若我连这点疼痛都承受不住还算什么男人。? 第二十三章抉择 嘶喊声犹如撞钟般在院落之中久久回荡不绝,眼前身死村民无一敢上前一步。 他们忌惮的不只是我手中沾染舌尖血的菜刀,更是惧怕这骇人的杀意。 如今我杀气凌人,再不念及旧情,这些身死村民自然不敢继续招惹我,因为他们知道招惹我的下场,那就只有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与之僵持两三分钟后身死村民开始渐渐朝着院门位置退去,见他们要走,我岂能善罢甘休。 我上前一步,斥声道:“刚才谁骂我爷给我站出来,我答应放过其他人可没有答应放过你,我数三个数,如果要是三个数数完还没人站出来,只要进了我家院子的人一个都别想走,三、二……” 就在我即将数到一的时候突然一名中年妇女被身死村民从人群中推了出来。 抬头看去,这中年妇女正是我们村的李寡妇。 自从她男人死后她没事就坐在村口大树下跟一群老娘们儿嚼舌头根子,害的村里好几对夫妻都吵过架,还有的因为她胡乱造谣差点离了婚。 村中人对她都是百般不待见,没想到如今身死这嘴巴依旧是如此不饶人,只是今日她惹错了主儿。 平日村民害怕她撒泼耍无赖不跟她一般计较,今日她侮辱我爷名声,要是让她囫囵身子离开院子,那就是我对不起我爷! “少安,你李婶这张嘴没把门的你也不是不知道,你……你就当我刚才放了个屁,别跟我一般……一般计较了,我知道你这孩子心善,再说咱们……咱们娘俩平日也没什么仇怨,你就放了我吧。” 说话之时李寡妇浑身不住颤抖,原本一条三寸不烂的舌头如今也变得结结巴巴。 “李婶,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就如同我对有些人心善,有些人狠毒一般,你若是骂我我还一句嘴那都是没教养,可你骂我爷那就是不行,别说今日你求情,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买账!” 不等李寡妇再次开口,我直接抬起右臂,手腕一甩,只见空中红芒闪动,噌的一声菜刀直接从李寡妇脖颈划过。 李寡妇人头落地,身子直挺挺的倒在地上,而项上人头落地后则是翻滚几圈滚进了狗窝中。 临死之时李寡妇一双眼睛显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嘴巴张大,更像是有言语未尽。 见李寡妇身死我转头冷眼看向正在围观的身死村民,怒喝一声滚后身死村民连滚带爬的逃离了院落。 原本人满为患的院子顷刻间变得空空荡荡,而我则是一下子瘫倒在地,大口的喘息着。 刚才幸亏有一口气顶着,如若不然我肯定撑不到现在。 虽说这些年我学习了天罡祖器九法密旨中不少的法门,可真正能够赤手空拳利用的却很少。 符咒是相对来说最为简单的,可需要黄符作为载体,而血修符需要舌尖血和指尖血。 一旦对方人数众多根本无法使用血修符,时间一久不必等到对方动手我就已经血尽人亡,所以当务之急必须要赶紧找到一把趁手的法器。 现在我人身三盏阳火已灭,成为阴身,阴身最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如果没有法器傍身恐怕我在这世间活不过多久。 瘫坐在地上休息了十几分钟之后我支撑着站起身来,行至井前打了小半桶井水,咕嘟咕嘟喝下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望着天上明月我长舒一口气,扔下手中菜刀便进入了屋中。 此时易少棠的屋中依旧没有半点声音,见状我也没去管他,直接返回自己屋中休息。 后半夜睡得安稳,等我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照入屋中。 伸了个懒腰之后我起身穿衣,来到客厅我瞟了一眼悬挂墙上的钟表,此时已经是上午九点钟,而易少棠的房门依旧紧闭,屋中也没有任何声响。 按道理说昨晚易少棠喝的也不算多,怎么可能睡这么久? 隐约间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我快步行至门前,用力敲击几下屋门,见屋中依旧死寂一片后我后退两步,高声喊道:“易师伯,您到现在也没醒,我担心您出事,只能出此下策,您别怪我。” 话音刚落我抬起右脚直接踹向屋门,可令我没想到的是这屋门根本就没锁。 脚底板触碰到屋门的一瞬屋门直接向后敞开,我一个踉跄冲入其中。 刚站稳身形我就看到此时床上空空如也,四下扫视一周皆是没有发现易少棠的踪迹,这倒是怪了,难不成他早就已经醒了? 正诧异之际我不经意间看到床边木柜上放置着一张字条,拿起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几行字:少安,我先行一步回南京,此番前来本是想与你爷叙旧,结果没见到你爷反倒是见到了你,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昨晚根据手相我断定你这娃子命格特殊不是一般人,日后必然有大造化,你若是信我的话就来南京青乌门找我,不管是你的身世还是你爷的下落有朝一日都会水落石出,若是不信那就有缘江湖再见。 看完纸条之后我立即行至床边,抬手一抹床上的被褥,发现被褥上面竟然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这就说明易少棠不是今天一早走的,他是趁我昨晚睡觉之时就离开了我家。 怪不得昨晚在院中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他都没醒,原来早就走了。 收起纸条之后我长舒一口气坐在床边,如今前途未卜,县城的工作肯定是不能再做了,若是前往南京青乌门倒不失为一个好去处,只是我从小到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像南京那种大都市只是存在于我的眼中和耳中,从来不曾在我生活中真正出现过。 坐在床边沉思大概半个小时后我最终打定主意,准备前往南京闯荡一番。 纸条上易少棠写的很清楚,只要我去南京青乌门就有办法能够解开我的身世和找到我爷的下落。 与其在这弹丸之地苟且一生,还不如走出去看看这世界。 除了能够提升自身能力之外更能够提升眼界,我不甘心只拘泥于下策,永远做一只井底之蛙。? 第十章天罡祖气九法密旨 话音刚落,苏曦月指尖骤然用力,纤细的手指直接插入死婴的咽喉。 随着一阵干哑的嘶吼声,被举在半空中的死婴竟然凭空消失,再不见其踪影,只剩一缕白色的烟雾缓缓升空,数秒后消散不见。 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我呆愣在当场,心脏猛然收缩,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没想到刚才还啃食人肉的死婴顷刻间就已经灰飞烟灭。 跪在地上的张昌民媳妇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苏曦月消灭,一时间恼羞成怒,站起身来举起锋利的指甲便朝着苏曦月扑将过来,苏曦月见张昌民媳妇扑上来,身形未动,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想魂飞魄散,我成全你!” 说话间苏曦月右手伸出,扑将上来的张昌民媳妇登时被举到空中,就好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她的咽喉,随着苏曦月手臂不断抬升,张昌民媳妇双脚距离地面也越来越远,她四肢不断挣扎,可依旧是于事无补,不多时张昌民媳妇七窍中弥漫出青白色的雾气。 只听轰的一声,我还未反应过来,张昌民媳妇体内传来一声巨响,随后她四肢瘫软,头部重重歪到一侧,看样子已经是被苏曦月给消灭了。 苏曦月一撤手,举在空中的尸体瞬间落地,如今张昌民媳妇的魂魄已经消散,只剩下赵连海静静的躺在地上,月光洒下,赵连海已经是面目全非,估计他早就已经身死。 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苏曦月就将张昌民媳妇和那死婴消灭,这实在是令我难以置信,她看上去年纪与我相仿,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本领,难道她不是人? “姐……你到底……到底是什么人?”说话之时我浑身震颤,舌头像是打了结,不敢直视苏曦月,生怕她会对我下手。 苏曦月面色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她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轻声道:“我是苏曦月,也是你姐。” 一瞬间苏曦月又变成了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可我知道这都是假象,刚才她那骇人的气场我到现在还心生后怕。 原本我想将赵连海和村支书遇害的事情告诉村民,可苏曦月却不让我多管闲事,见她转身离开,我也只好赶紧跟上,毕竟这里是南山荒地,周围皆是坟圈子,万一苏曦月离开之后我再碰上什么脏东西,那我这条命就算是扔在这了。 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我见苏曦月正坐在沙发上休息,刚想问她到底是什么来历,又是怎么与我爷认识的,可还未开口,苏曦月好像已经知道我要问话,起身便进入了一侧的卧室中,随即关上了门。 见苏曦月进入卧室,我只能回到床上躺下休息,可一闭眼我脑子里面想的都是今晚在南山荒地发生的事情,耳边全都是张昌民媳妇的声音。 或许是因为受到惊吓,也可能是太过疲累,不知过了多久我便睡着了。 睡梦中我见到一口血红色的棺材,棺材里面躺着的人正是我爷爷。 他用仅剩的一只手臂冲我不断挥手,示意让我过去,就在我刚准备靠近棺材的时候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道抓住了我。 回头一看,站在我身后的人正是苏曦月,她站在我面前阴恻恻的看着我,没过一会儿她的七窍中就流淌出鲜红的血液,眼神也变得愈加阴狠…… 眼前一幕瞬间让我惊醒,睁开眼后外面天色已经大亮,而此时我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湿。 我坐起身来大口喘息,过了数分钟时间才缓和过来。 那时我不明白梦境到底预示着什么,可后来等我明白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我不得已走上了一条诡谲奇异的不归路,想要脱身却越陷越深…… 自从张昌民媳妇和死婴被苏曦月消灭后村子里面再也没有发生什么怪事,村长和村支书等人的尸体是在数日之后发现的,发现的时候尸体早就化为数具白骨,村里人都说他们是被山林里面的大兽啃咬致死,所以也就没有经官,没过多久事情便沉寂下来。 随后的日子里我一直在观察着苏曦月,可她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每天就是吃喝睡觉,要不然就是坐在沙发上愣神,有时候能坐整整一天。 我也曾试探性问过她和我爷的关系,亦或是我爷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可每次苏曦月都是以沉默回应,久而久之我也不再过多去问,直到一个月之后事情出现了转机。 当初我爷临走的时候曾嘱咐我说每个月他都会在村口的大树下埋一些钱财,用来吃喝度日,如今距离我爷离开正好已经过去一个月。 天刚擦黑我就前往村口,到达村口的时候还有不少村民正在乘凉,无奈之下我只能在一旁等待,直到晚上八点左右村民才渐渐离去。 此时月挂当空,周围不见半个人影,村口阴风阵阵,吹袭着树叶沙沙作响。 若放在前些日子我肯定不敢一个人趁着夜色出来,可我现在心中记挂爷爷的生死,也就顾不得许多,一咬牙一跺脚便下定决心,从腰间抽出准备好的小铲子,随即开始在大树下挖掘起来。 挖了大概有两三分钟之后我果然在地下发现了一个黄色的布包,见到布包后我心中大喜,倒不是高兴终于有钱可以买些食物度日,而是高兴我爷还活着,只要我爷按月往大树下埋钱,那就证明我爷没死。 挖出布包后我赶紧放到怀中,转头环顾四周,见没人发现后我立即往自家院落方向跑去。 回到家中时苏曦月已经进入卧室休息,我呼哧带喘的来到沙发前坐下,还没坐稳就火急火燎的从怀中掏出布包。 打开后低头一看,这布包里面除了放置着数张大团结外竟然还有一本泛黄的古书,书籍封面已经显得有些残破不堪,但上面的字迹还清晰可见。 封皮右侧竖向写着八个字,由于上面的文字是古体,我根本看不懂,只得回到卧室找到一本古言字典翻看。 查完字典后我才明白这本古书名叫天罡祖气九法密旨。 书名晦涩难懂,里面所记载的东西更是佶屈聱牙,古书中除了文字之外还配了一些奇怪的图形。 后来查阅古言字典我才明白,这本古书中所记载的都是一些术道法门。 其中一共包含九大类别,分别是:武、符、咒、术、蛊、法、阵、慑、遁。? 第二十七章给你机会你不中用 胡雪晴本姓胡,胡通狐,家住黔南山下小白坟,脖颈中又悬挂狐狸玉佩,这怎能不让我往狐狸大仙身上联想,难道说这这胡雨晴就是那狐狸大仙? 思前想后我觉得不太可能,靖梁两国距今足有千年之久,而胡雨晴面貌不过十七八岁模样,宛如花季少女,怎么可能是活了千年的狐狸精。 再者说胡雨晴若真有千年道行恐怕早就不惧追魂令,更不会被其追魂摄魄痛不欲生。 沉思良久后我将狐狸玉佩悬挂脖颈,不管怎么说这东西是胡雪晴给我的,即便日后不找她相助也要好好替她保管。 将玉佩戴好后我紧了紧衣领,趁着夜色继续赶路。 穿过苞米地我便来到那处荒地之上,此时四下空空荡荡,不见半个人影,只有零散的几处坟包突兀伫立在那。 微风吹动荒地杂草摇曳,发出沙沙声响,更增添几分诡异气氛。 先前那几名小鬼就是从坟包中出来的,这种地方我可不敢多待,如今我已经成为阴身,万一要是再招惹到不干净的东西可就麻烦了。 正欲快步离去,突然有人在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一瞬间我浑身如同过电一般。 猛然回头看去,只见一名身穿白衣头戴黑帽的小鬼正站在我面前,冲我阴恻恻的笑着。 这小鬼脸色煞白无比,阴笑之时露出的舌头殷红,宛如鲜血,双眼乌青,渗人异常。 他腰间悬挂锣鼓,手中拿着唢呐,在他身后的四名小鬼则是抬着一顶花轿。 这些小鬼正是刚才寻找胡雨晴的那几个,看样子他们没有找到胡雨晴的踪迹所以折返了回来。 几名小鬼骨瘦嶙峋,露出的手臂没有丝毫皮肉,脸上颧骨更是凸出,显得极为诡异。 见小鬼出现眼前我顿时心头咯噔一声,还未开口为首小鬼突然用冷若冰霜的手掌抓住了我的手臂。 “这位兄弟,你有没有见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穿着一件白色衣衫,长得十分标致。” 小鬼面露阴笑神情,嗓音更是沙哑刺耳,听上去令人浑身不舒服。 “没见到,赶紧把手松开,我还有事。”我看着眼前小鬼厉声说道。 虽说我现在三盏阳火已灭成为阴身,但眼前的数名小鬼在我眼中还算不得什么,他们的追魂令固然厉害,但只要不知道我的名字对我来说也是没有丝毫作用。 “人不大脾气倒是不小,你知道骗我们的下场是什么?”为首小鬼转头朝着四下看了一眼,继而说道:“那就是死!我劝你还是赶紧乖乖说出来那姑娘的下落,要不然的话……啧啧” 为首小鬼虽说话语未尽,但我知道他想干什么,我冷哼一声,道:“不然又当如何?” “哼,你现在身为阴身竟然口气还这么强硬,若是不将那姑娘的下落告诉我们,我就要了你的……啊!” 命字还没出口为首小鬼胸前突然一阵火光四溅,他嘶吼一声飞出数米开外,重重落在地上,胸前正贴着一道镇煞符。 这镇煞符是我离家之时带出来的,当年跟随苏曦月学习天罡祖气九法密旨时我存积了不少符咒,由于一直没有碰到邪物所以就没有用上。 来时我担心这一路凶险,害怕真遇上邪物来不及绘制符咒,所以才将百十道符咒藏于身上,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如今倒当真派上了用场。 “怎么可能!你既然是阴身为何不怕这镇煞符!” 为首小鬼诧异的用眼睛看着我,还不断上下打量着,似乎他是想找出问题所在。 “我是阴身不假,可我阳寿未尽,自然能够使用这符咒,你们不是想要我的命吗,有本事就过来拿!” 说话间我双手插入口袋,从中掏出数十张符咒。 这些小鬼道行不浅,仅用纸修符无法将其一击毙命,不过最起码可伤其元气,令其阴煞之气四散。 若想要彻底消灭他们必须用指尖血或者是舌尖血绘制的符咒,不到万不得已之下我不会使用,因为我不想徒生祸端,更不想浪费体内精血。 见我双手夹着数十道符咒抬轿子的四名小鬼纷纷面露惊慌之色,连忙退后数步。 这时为首小鬼从地上挣扎起身,缓缓行至我面前,声音颤巍道:“不知道这位兄弟身负道法,是我们几个有眼不识泰山,刚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兄弟可否告知名讳,来日也可报不杀之恩。” 闻言我心中冷笑一声,这小鬼的心思我早就看的透彻,他是想问清楚的我的名字之后利用追魂令来对付我。 一旦要是追魂令响起,不光是能将身处范围内的人追回,更可控制他的三魂七魄,使其听命于自己,如果我要是被其控制,下场可想而知。 沉思片刻后我嘴角微启,说道:“在下秦安少,不知这位兄弟……” 我话刚说了一半,为首小鬼突然退后数米,紧接着口中振振有词:“会悟临江站,天地列两旁,千里灵魂至,急急身归来,秦安少回来,秦安少回来啊……” 为首小鬼一边念着一边得意的看着我,似乎此刻我已经是他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其宰割。 念了大概两遍之后为首小鬼见我没有丝毫变化,神情突然一怔,回过神来怒骂道:“你个小兔崽子竟然敢蒙我,我看你是活腻了!” “活腻的是你!” 话音刚落我立即将右手食指放入口中,咬破指尖时几名小鬼已经冲将上来,见情况危急已经来不及绘制符咒我直接将手指一甩,啪啪几声血点落在几名小鬼的身上,一瞬间乒乓声响传来,几名小鬼登时被精血击倒在地,一个个哎呦喊叫着。 见他们被我击倒在地我不做迟疑,将符咒塞入口袋后立即用血指在左掌心绘制了一道破煞符。 刚绘制好正准备灭掉几个小鬼之时那为首小鬼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颤抖的冲我求饶道:“大哥!祖宗!我求你饶了我们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只要你放过我们几个这条命,以后我们定然当牛做马好好报答你!” 闻言我冷哼一声,戏谑一笑:“我本不想杀你,而且也给了你一次机会,可你不中用啊,再说祖宗这个称呼显得我太老了,我还是更喜欢小兔崽子这个称呼!” 不加一丝迟疑,我抬手便将破煞符朝着几名小鬼胸口打去……? 第五章赤尸拜婴 女娃仅仅只是瞟了我一眼,随即又将目光看向院外,见其不开口,我心上一沉,看样子猜对了,只是可惜了这副容貌,竟然是个哑巴。 一阵惋惜后我觉得喉咙有些噎得慌,倒了杯水喝下,刚准备坐在椅子上休息片刻,骤然间脑子里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情,顿时打了个寒战。 据我爷所言张昌民已经死了,是被他媳妇害死的,现在我爷不知去向,要是张昌民媳妇来找我报仇可怎么办,到时候就我们两个十几岁的孩子在家,那还不是必死无疑。 就在我心中焦急无比之时,突然院外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那声音尖锐刺耳,震得脑瓜子嗡嗡直响。 随着敲锣声响起外面嘈杂声一片,我赶紧朝着院门位置跑去。 经过狗窝的时候我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只见那只黑狗正鲜血淋漓的躺在地上,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鼻腔令人作呕。 狗窝里面空空如也,地上只剩下了一些碎裂的皮肉和扯下的狗毛,狗窝里更是被鲜血溅满,如今一夜过去鲜血已经成了暗红色。 瘆人的一幕让我不敢久留,我连忙快步走出院门,刚一出门就看到不少村民正往村头跑去,一个个神情紧张,好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林子,这是怎么了,你们都跑啥?” “张赖子和他娘死了,听说好像是磕头磕死的,那白花花的脑子流了一地,不说了,再晚了就看不到了。”说着林子头也不回的朝着人群方向跑去。 听到这话我整个人都懵了,看样子我爷没骗我,张昌民真的死了,只是令我没想到的是他娘竟然也死了,而且是磕头磕死的! 我顾不得多想,赶紧回屋来到女娃面前,说我有点事先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让她在家中待着哪也别去。 见女娃依旧一脸冰冷的模样,我也懒得再跟她多言,转身便出门朝着张家方向跑去。 等我赶到张家的时候村民已经将大门堵了个水泄不通,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院里不时传来呕吐的声音。 我心中好奇,就挤进人群朝着院里瞟了一眼,这一眼不要紧,差点把我魂给吓飞了。 张昌民和他娘此时就跪在正屋门前,二人一丝不挂,满身都是黄泥。 身子躬着头杵地面,地上满是一些红白相间的东西,就跟那碎豆腐似的,而在正屋门框下吊着一具婴儿的尸体! 尸体呈紫青色,双眼圆睁,眼睛里面都是血雾。 脐带从脖颈位置打了个结挂在门框上,要多诡异有多诡异,最让我感到惊恐的是这婴儿竟然是个男娃,难不成这婴儿就是张昌民媳妇肚子里的孩子! 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寒噤,难道说张昌民媳妇本来怀的就是男娃,如果不是张昌民母子和接生婆这一番折腾,恐怕孩子早就生下来了。 正想着村长赵连海走到张昌民和他娘身边,说赶紧找两个胆大的把这死孩子弄下来,连同张赖子和他娘都拉到后山烧了。 “村长,这就烧了?不经官吗,这可是三条人命啊?”人群里有村民问道。 “经官?经个屁官!这一家三口死的蹊跷,我活了五六十年还没听说磕头能把人磕死,再说这脑子浆糊都出来了,你觉得这事正常吗,要是耽搁了恐怕会诈尸,到时候咱们村子就全完了,赶紧出来几个胆子大的把人拉走烧了!” 赵连海是一村之长,是村民眼中的一级上司,他的话没人敢不听,不一会儿人群里就走出几个青壮年,弄下门框上吊着的死孩子后就连同张昌民母子的尸体放置在了一辆准备好的板车上。 板车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低头看了一眼,只见张昌民和他娘嘴里满是黄泥,肚子鼓的像个孕妇,那口中的黄泥就好像是被人硬生生塞进去似的。 见尸体拉走后围观的村民皆是散去,而我则是站在张家院门前愣神。 有件事情我一直想不通,昨晚张昌民的魂儿来我家说他媳妇的尸体失踪了,既然失踪那么这死孩子又是怎么来的,难不成是他死之前把他媳妇肚子里面的孩子给剖出来了? 可孩子都死了剖出来有什么用,最后我想到了一种最不可能的可能,那就是这婴儿是张昌民媳妇自己剖出来的,让张昌民和他娘磕头就是为了给她肚子里面的孩子认错! 想到这种可能的时候我浑身吓出一身冷汗,即便是七八月的天气可我依旧感觉到刺骨的阴寒,就好像光着身子站在三九天的雪地里一样。 我正想着突然看到村长和村支书正在院子里面小声嘀咕着什么,我心下好奇,就躲到门边偷听。 “连海,这事可马虎不得,虽说村民已经被咱们糊弄过去了,警察也不知道这事,可张赖子他媳妇到现在也没找到,出了这件事情之后我就找了几个可靠的村民把附近山头全转遍了,可愣是没找到,你说会不会……” 村支书话还未说完,村长直接打断,说道:“你是说这件事是张赖子媳妇做的?” 村支书点点头点点头,朝着四下张望一眼,随即低声说道:“没错,要不然张赖子媳妇怎么会凭空消失,不过这事蹊跷,你说会不会跟秦家有关?那秦家爷孙俩可不是善茬,秦天明整天往深山老林里钻,有村民说他整天进林子就是为了挖死人骨头,说不定张赖子媳妇就是被她弄走的,这么多年老林子里面的尸骨挖的也差不多了,秦天明就打起了活人的主意,张赖子媳妇死后心存怨气,故而杀了张赖子和他娘。” 村长听后啧啧两声,摇头说道:“不太可能吧,如果张赖子媳妇真是秦天明害的,那么她应该去找秦天明算账啊,把自己男人和婆婆杀了算是怎么回事?” “连海,秦天明是啥人不用我说你也清楚,那张赖子媳妇惹得起吗,我听说那秦天明本事大着呢,要不是为了秦家小子他能窝在咱这山沟沟里?而且张赖子没事就打媳妇,整天打的鼻青脸肿,他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没事儿就逼着她儿媳妇生孙子,依我看这张赖子媳妇肯定是把这怨气撒在了张赖子母子身上了。”村支书一脸阴沉,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水。 “那现在怎么办,张赖子媳妇不知所踪,万一要是真变成厉鬼,那咱们村子不就完了?”村长忐忑问道。 村支书凑上前去,低声在村长耳边说道:“办法不是没有,咱们虽说惹不起秦天明,可秦家小子还在家,咱们可以利用秦家小子引张赖子媳妇出来,到时候等张赖子媳妇灭了秦家小子之后秦天明肯定大发雷霆,一旦他要是出手,那事情就好办了,你别忘了当初他为何要留在咱们村子,只要秦家小子一死,这秦天明再待在咱们村子也没什么意思了,这可是一石二鸟。” 村支书虽然说话声音比较小,但是我还是听到了,我听后心里咯噔一下,胸口位置就像是猛然收紧一样,一股巨大的压迫感传来。? 第三十三章鱼骨庙 一路养精蓄锐,约莫个把小时后路途开始变得颠簸,汽车不断上下颤动,不得已我睁开眼朝着窗外看去。 只见一条长河如同金鳞巨蟒盘绕山间,猛烈的江水奔腾呼啸向东流去。 阳光洒落江面,激荡跳跃的光辉映照在两侧陡峭的石壁上,看上去尤为壮观,眼前场景不禁让我想起宋濂在《阅江楼记》中的一句诗词:长江如虹贯,蟠绕其下。 如今仔细想来确实有几番诗中韵味。 陈玉翠见我苏醒,从驾驶室中递给我一瓶矿泉水,说现在距离陈官屯还有两三里地的路程,最多也就五六分钟就能够到达。 我接过矿泉水道一声谢,随即将目光看向远处,千米之外果然有袅袅炊烟升起,周围并未有高耸山峦,基本上都是缓坡,而且田地稀少,这也注定了陈官屯要靠水存活。 汽车疾行向前,就在距离陈官屯村口数十米外的位置我看到一座庙宇,这庙宇并不大,高约两米,占地也就两三平方,伫立在村外显得尤为突兀。 一般来说不管是土地庙还是东北的五仙庙都是坐北朝南,身后有靠,也就是庙宇后方有山石或者土堆,可眼前的这座庙宇不光朝向有问题,身后更是空无一物,再往远点便是江河,水代表财运,庙宇背靠水,门冲前,这就说明财运全部顺着庙宇大门流了出去,这在风水之中算是大忌,庙宇不是什么人都能修建的,而懂行的人绝对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所以在我看来这庙宇绝对有问题。 “陈姨,这庙宇供奉的哪路神仙,是土地公还是文武财神?”我试探性问道。 陈玉翠探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庙宇,说这庙宇中供奉的不是土地公也不是文武财神,而是一副鱼骨。 闻言我心中咯噔一声,这好好的庙宇不供奉神仙供奉哪门子鱼骨,正欲开口我突然琢磨过味来,当年陈长发正是吃了那条乌棺中的怪鱼才身死,难不成这庙宇中供奉的鱼骨正是那怪鱼的骨头? 我将心中疑惑告知陈玉翠,陈玉翠听后点点头,说听她奶奶说当年她爷爷去世之后曾找过高人来家里开坛做法,想要祛除灾祸,那高人在开坛做法结束后从她家院落中发现了扔弃的怪鱼骨头,见之色变,说这鱼骨乃是不祥之物。 一听这话她奶奶慌了神,连忙说要将这鱼骨埋了,高人叹口气,说鱼骨如今现世怨气冲天,不管是火烧还是土埋都无济于事,最好的办法只能是将其供奉起来,只有这样才能逐渐减轻其中怨气。 后来她家花重金请那高人帮忙修葺庙宇,用来供奉鱼骨,可没想到最后还是没有抵消灾祸,她家在数十年后再次出事,她父亲的身上也长出了鱼鳞,与当年陈长发的死相一模一样。 “我奶奶当年知道我爸也身长鱼鳞后气的立即就要砸了这鱼骨庙,可没想到还没来得及砸庙我奶奶就被活活气死,我妈是个妇道人家,还要拉扯我和我哥哥,最后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鱼骨庙一直保存到了现在,秦大师,既然你懂这方面的知识,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初那个高人到底有没有真本事?”陈玉翠说话之际抬手抹去眼角泪痕,如今触景生情她又岂能不伤心。 “陈姨,我不是什么大师,你叫我小秦就行,关于这高人的真假现在我也不能妄下断论,你说他是真的可这鱼骨庙建立之后并未给你们陈家挡去灾祸,后来你父亲身死,现在陈叔又步了后尘,可若说他是假的也不应该,陈官屯靠水,七八十公分的鱼是常见物,可这高人一眼就看出鱼骨有问题,说明他有些道行,故此我也不能断定。”我看着不远处的鱼骨庙实话实说道。 陈玉翠听我说完陷入一阵沉思,就在汽车即将穿过鱼骨庙之际我突然开口让她停下,一阵急刹车后汽车停在鱼骨庙前。 我打开车门下了车,来到鱼骨庙前探头一看,此时庙宇中空空荡荡,里面除了一张香台和几个满是灰尘的盘子之外再无他物,哪里有什么鱼骨的踪影。 见鱼骨消失我立即折返车前,敲了敲车玻璃,陈玉翠立即落下车窗问我怎么了,我抬手一指鱼骨庙方向,问她庙宇中供奉的鱼骨哪去了,是什么时候丢的,陈玉翠听到这话瞬间一愣,她连忙下车进入鱼骨庙中,片刻后她从庙中走出,看着我诧异道:“不对啊,两三个月之前我来的时候鱼骨还放在这庙宇中,如今怎么会突然不见了,这鱼骨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村里人都知道这鱼骨是不祥之物,怎么可能会有人偷走?” 见陈玉翠一副着急模样,我连忙安慰道:“陈姨你先别着急,会不会是野猫野狗之类的牲畜将这鱼骨给偷走了?” “不可能,这鱼骨早就烹熟,根本没有鱼腥味,引不来野猫野狗,而且在鱼骨外面还用四方玻璃罩着,如果是牲畜所致,玻璃必然落地摔碎,唯一的可能就是被人偷走了,可谁会去偷这不祥之物呢?”陈玉翠满脸疑惑,神色也逐渐凝重。 “陈姨,这鱼骨的事情先别管了,咱们还是先去你家问问这乌棺的事情,毕竟怪鱼早就被你爷爷吃入腹中,一副鱼骨翻不了天,唯一可能继续残害你们陈家的就是这乌棺!” 陈玉翠觉得我说的有些道理,索性也就不再去想鱼骨之事,上车之后便将车子驶入陈官屯中,进入陈官屯后我朝着四下看去,这陈官屯不愧是靠水吃水,家家户户门前都晒着大网,有的网足有数十米长,最大的一张网能将三五家院落罩过来。 陈玉翠见我目光一直盯着窗外的渔网,于是开口道:“还有两三天就到捕鱼期了,所以村中的百姓都将存放半年的大网拿出来晾晒,我们家由于我哥早年出去,我也嫁到了外地,所以我们家早就没有了这个习俗,整个陈官屯就我们一家门前空荡荡的。”? 第十七章下策 先前来的匆忙,黄符纸笔并未带在身上,而且就算是带了在这滔天大雨之下黄符也犹如一张废纸。 黄符上的符咒是用朱砂所绘,朱砂一旦遇水便会溶解,那时黄符对于毛僵来说再无功效。 正沉思对敌良策之际,毛僵已经转过身来,大雨之中身形枯槁的毛僵已经变得强壮无比。 双眼外凸,呈现一片腥红之色,两根獠牙更是露出唇外,足有五六公分长短。 变化最大的还是毛僵身上长出的毛发,这些毛发如同钢针,大雨之中并未紧贴身上,而是根根乍起,犹如刺猬身上的刺。 毛僵转过身后口中吐出阵阵青色尸气,随即怒吼一声,抓住缠绕在脖颈上的黑色长鞭用力一扯,斗笠男子登时身形一抖,上身开始朝着毛僵倾斜而去。 若不是这斗笠男子练过八极贴山靠下盘稳健,一般人决计承受不住如此拉力。 黑鞭在空中绷得挺直,发出吱嘎犹如磨牙一般的响声,而斗笠男子和毛僵僵持不下,皆是站在原地。 虽说看不到斗笠男子面部神情,但从他不断颤抖的手臂来看他已经坚持不了多久。 斗笠男子即便练过八极贴山靠,可再怎么说也是人,毛僵不同,原本他力道就极大,如今吸食了古树中的精血力道更是无穷,斗笠男子能够支撑这么久已经是罕见。 眼见斗笠男子即将吃瘪,我顿时心生一计,虽说我手中没有黄符纸笔,可我却能够用精血绘制符咒。 据古籍上符字一门记载,符咒一共有三种绘制方式,最简单的一种就是纸修符,也就是在黄纸上绘制符咒。 第二种是血修符,意思就是用人的血液来绘制符咒,而血液又分三种,分别是常身血、指尖血和舌尖血。 其中指尖血和舌尖血都为人之精血,不过舌尖血要比指尖血更为精纯,威力也更大。 第三种是神修符,苏曦月曾说过这神修符就跟江湖高手中的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意思差不多。 不必用黄纸鲜血,仅凭神念一动便可在神冥中绘制一道符咒,借助灵力打出。 虽说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以我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做到,所以我只能选择血修符。 此时僵尸已经化作毛僵,为了谨慎起见我还是准备用舌尖血来对付他。 我快速行至一侧房屋屋檐下,咬破舌尖后便借助鲜血开始在手掌上绘制定尸符。 这些符咒我早就熟烂于心,即便是闭着眼睛也能够将其绘制出来。 数秒钟后一道定尸符显现掌心,只是符咒虽说已经画好,想要将血修符留在毛僵身上还是一个问题。 焦急之际我不经意间一瞟,突然看到斗笠男子头上戴着的斗笠,顿时心中大喜,握起掌心后便朝着斗笠男子跑去。 行至斗笠男子身前,来不及解释,我抬手就将他头上的斗笠给摘了下来。 此时毛僵正与斗笠男子僵持,根本无暇顾及我,我快步上前纵身一跃,直接将手中的斗笠扣在毛僵的头顶。 不等毛僵反应过来我立即单掌打出,这一掌正中毛僵眉心,毛僵登时定在当场,莫说身形不能再动,连眼珠子都定住了。 “娃子,老夫还真是看走了眼,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然会血修符,师承何处?” 原本绷直的黑色长鞭陡然落地,转头看去,斗笠男子已经将手松开。 这男子看上去约莫六十多岁的样子,一脸络腮胡,两鬓位置已经有些泛白,双目炯炯有神,头上挽着发髻,插着木质簪钗,一副仙风道骨模样。 “爷,您认识这血修符?”我看着眼前老者问道。 老者双手背后,一副气定神闲模样:“不光认识,我还知道这是定尸符,僵尸化为毛僵之后不惧刀枪水火,只有用定尸符才能将其定住,不过这是下策。” “下策?难不成您还有上策?” 我有些诧异的看着老者,天罡祖气九法密旨中只记载了这一种对付毛僵的法门,难不成这老者还知道其他消灭毛僵的办法? 老者嘴角微启,头部微微上扬,道:“定尸符虽说可以将毛僵定住,但有一定限制,那就是能够安全靠近毛僵并且全身而退,若不是刚才我将其牵制住,你根本没有机会靠近他,所以我说这是下策,至于上策你若是想知道就先将你的名字告诉我,能够在这山野之中遇到你这位小友也算是缘分,你若是不说,那这上策你也别问,我这人凡事讲求公平。” 看不出来这老者脾气倒是挺古怪,刚才若不是我出手相救恐怕他现在早就处于下风,如今竟然还要跟我讲求公平,不过我也没放在心上,于是便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他。 老者听到我的名字之后面色一震,沉默数秒后仔细上下打量我一番,问道:“娃子,你叫秦少安,那这秦天明是你什么人?” 一听老者提及我爷的名字我心中一揪,登时点头说道:“秦天明是我爷爷,爷,您认识他?” “自然是认识,我们两个可是老相识,原本以为这次来能够见到他,能与他叙叙旧,可没想到见到的却是一村子的尸体,你爷去哪了,凭借他的本事我想他不会一声不吭的死在这里吧?”老者开口问道。 “我爷……我也不知道他去什么地方了,六年前他就离开了村子,至于去处没跟我提起,临走之前他断了一条左臂,至今不知去向。”我看着眼前的老者毫无保留的说道。 老者听完之后转头看了一眼被定尸符定住的毛僵,顿时明白了什么:“怪不得刚才那僵尸朝你冲过去的时候你愣在当场,原来你以为这僵尸是你爷爷,我说的可对?” “爷,这僵尸和我爷都断了左臂,而且还埋在我们村口树下,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是我爷?” 老者大笑一声,摆了摆手,说道:“娃子,咱先不提你爷本领如何,就这棺材里面的尸体没个一两百年根本变不成毛僵,你说你爷六年前才失去了音讯,那你觉得这棺材里的尸体会是秦天明吗?”? 第四十四章泥人 陈玉翠虽说后怕,但听我说完后心绪稍微安稳一些,毕竟如今她心中最为担心的便是她母亲,只要她母亲无恙其他的事情也就显得微不足道。 我帮陈玉翠将老妇人抬到床铺上,随后又帮她用酒精给伤口消毒,幸亏这伤口是瓷片所致,若是被水鬼划伤恐怕现在阴气已经入体,绝非酒精纱布就能够摆平。 安顿好陈玉翠母女俩之后我回到卧室休息,一夜安稳无事,第二天一早吃过饭后我便将四张镇煞符贴在了陈家三面院墙和院门之上,水鬼虽说也是邪物,但道行很浅,连厉鬼都算不上,有镇煞符格挡他们决计进不了陈家院落,只要陈玉翠和老妇人不出院门,定然不会遭受牵连。 告别二人后我独自前往破草棚,刚行至村尾,突然发现破草棚周围的地面上竟然布满了黑色的坑洞,有大有小,其间冒着白色烟雾,而破草棚门窗也受到不同程度破坏,上面还有刀劈斧刻过的痕迹。 见道眼前一幕我心中一惊,难不成昨晚破草棚遭到了水鬼的攻击,想到此处我立即朝着破草棚方向跑去。 来到门前我用力一推,砰的一声屋门大开,阳光洒落屋中,黑棺映入眼帘,林詹南此时正双腿盘坐在黑棺中,面色平静,闭目不语。 “慌什么,虽说我年至耄耋,但区区几个水鬼还奈何不了我。”说话间林詹南睁开双眼,目光如炬的看着我。 听其中气稳健,不像受伤之状后我长舒一口气,沉声道:“前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昨晚破草棚是不是也受到了水鬼的攻击?” “哼,乌棺丢失,整个陈官屯搜寻不得,他们自然将目标定在我这破草棚,只是他们没想到我早就有所防备,不仅乌棺没夺走,还白白丢下了几条性命,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言罢林詹南突然一挑眉,问我为何用也字,是不是陈家昨晚也被水鬼入侵。 我苦笑点头,随即将昨晚老妇人被水鬼附身一事告诉林詹南,林詹南听后啧啧两声,手指轻叩两下黑棺,说道:“看样子咱们的行动已经都在水鬼的掌控之中,他们定然在咱们难以发觉的地方窥视着咱们,一旦要是开始布置结界,他们必然会 出村跟长江中的水鬼接头,这对于咱们来说可是极为不利!” 林詹南的担心不无道理,如果水鬼真的在监视我们二人,只要我们一行动水鬼必然会发觉,等到他们与长江中的水鬼通气,趁机大举压境,那我们可就身陷囹圄,也变得更为被动。 “前辈,若真如此的话咱们又该如何应敌,我总不能一直久居不出,那如何设立结界?” 经过林詹南一分析我顿时心中有些焦急,言语也变得激动起来。 “慌什么,修道之人以修心为重,心不定则神不宁,神不宁则事不成,你现在如此慌乱怎么能行,看到门后倚靠的锄头了吗,给我出去挖两百斤黄土,然后再去打一桶水来,等你彻底清醒之后我再告诉你破解之法。”说完林詹南闭上眼睛不再多说一句。 虽说我心中急切,但面对林詹南我是一丁点办法都没有,他的本领远在我之上,而且目前我也没有其他破解之法,无奈只能按照他说的去做。 行至门前拿上锄头就朝着门外走去,多年来的修炼造就了我强健的体魄,像挖土这种累活自然不在话下,我仅用了二十分钟便将两百斤黄土运到屋中,然后又用水桶去河边打了一桶水。 进屋后我将水桶放置在地面上,看着林詹南问道:“前辈,现在黄土和水都运来了,我现在心情也平复许多,如今你总该告诉我这破解之法了吧?” “后生,破解之法你不是已经找到了吗,就在你眼前。”林詹南微启双眼,言语平静道。 “就在眼前?”我喃喃自语一句,随即将目光看向前方,此时我眼前只有黄土和盛满水的木桶,这又是什么意思? 林詹南见我疑惑不解,无奈摇头苦笑,说道:“昨日还说你有如此慧根实在难得,今日怎么就不开窍了,这黄土和水是用来给你重塑人身,换句话说就是借此来迷惑水鬼。” 听林詹南说完我才明白,他是准备用黄土和水捏造一个跟我身材差不多的泥人出来,在道家秘法中有一种符咒名叫泥云咒,将咒语绘制于黄符之上,滴入天灵血,借三魂七魄中的一魂一魄给泥人便可将其变成真人模样,不过所幻化出来的人只有模样相同,并未有灵智,也不会开口说话,一切行动都需要施法之人控制,这也是其局限性所在。 “后生,此法需要借助你的一魂一魄,你可愿意?”林詹南看着我沉声问道。 人之三魂七魄各有用处,三魂为胎光、爽灵、幽精,七魄为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 其中胎光和伏矢主管人之精神,若是缺失更是可以使人变成痴呆,不过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选择,如果要是水鬼得知我们的动向,那我们先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前辈,借助一魂一魄自然没有问题,只是一定要给我留下胎光和伏矢,我可不想变成一具没有灵智的行尸走肉。”我看着林詹南目光坚定说道。 林詹南听后大笑一声,说道:“你这后生倒是当真有趣,若是不留下你的胎光和伏矢如何让你帮我布置结界,你放心,我借助的是你的幽精和雀阴,我想布置结界总用不到这一魂一魄吧?” 闻言我尴尬的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这幽精和雀阴主管人之性取向和控制生殖能力,布置结界自然用不到这一魂一魄。 林詹南见我点头答应便起身从黑棺中走出,让我将屋门关闭后点燃煤油灯,随即借助灯光开始捏造泥人,而我在一旁帮他用水和泥。 约莫过了有一个小时左右一尊跟我差不多高度的泥人便伫立在眼前,虽说五官并不精细,但若是远看也有几分相似,捏好泥人后林詹南将手伸入水桶中洗净,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纸,咬破指尖后便在其上绘制了一道泥云咒。 “后生,天灵血是三界骨最中间的血液,你为龙骨骨相,我若是帮你取血恐怕会有折寿风险,所以此事还需要你自己来动手。”说话间林詹南从腰间抽出一把通身漆黑刀锋闪烁寒芒的匕首,随后递到我面前。? 第二十二章黄符与菜刀 一石激起千层浪,陈玉发话音刚落,眼前十几名身死村民皆是冲我发泄满腔愤恨,脸上显露出狰狞神情。 刹那间怨气冲天,整个院落被浓重的白雾所包裹,再不见日月星辰。 听陈玉发说杀害村民之人是苏曦月后我瞬间心头一揪。 胸口就像是被一块巨石压制一般,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虽说凭借苏曦月的本领足以灭掉整个村子的村民,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六年时间以来尽管她不曾与村民来往,但村民也并未对她有恶意,而且当初是我爷将她带到这村中,难不成我爷是故意为之? 一时间我心乱如麻,原本平复下来的心绪再次拧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秦少安,那丫头是你爷带回来的野娃子,你爷六年前不知踪迹,说不定这野娃子就是他跟别人私生的女儿,论辈分你还要管她叫声姑呢!” 人群之中不是是谁喊了一句,听到这话我心中怒火中烧,不管是打我骂我我都能忍着,但要是敢说我爷我就不惯着你! “谁!刚才是谁说我爷的坏话,有本事就给我站出来,我秦少安平日里好脾气,可你们要是敢侮辱我爷,我定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别仗着辈分比我大就敢胡言乱语,谁说的给我站出来!” 言语凌厉,气势逼人,一嗓子下去原本吵闹的人群骤然安静下来,村民个个面露恐慌之色,似乎对我有些忌惮。 常言道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若是人不怕鬼那么这鬼自然就怕人,刚才一番嘶吼之后眼前的身死村民像是被吓破胆子,不断朝后退去。 “刚才是谁骂我爷,给我站出来,你有本事说为何没有本事承认,原本念在你们是同乡一场我还对你们有怜悯之心,但现在看来你们根本不值得同情!” 说话间我已经将手伸入口袋中攥紧一张黄符,若是谁敢冲上前来我就第一个灭了他,以儆效尤! 死去的村民中再无一人应答,约莫沉默半分钟左右突然一名男子喊道:“秦少安不过是个毛还没长全的娃子,咱们这么多人怕他干什么,再说咱们这条命是他姐害的,就应该他来赔偿,你们若是不敢那我先上!” 说话间一名身材魁梧面色惨白的中年汉子从人群之中冲出,伸出双臂就朝着我扑了过来。 隐约间我看到这名中年汉子的双手指甲已经变得极长,而且异常锋利。 眼见中年汉子距离我还有半米左右的距离,我上前一步身形微侧,右肩抗出,砰的一声就抵在了他的胸口上。 虽说我的八极贴山靠还没有出师,但仅凭这股蛮力也将那中年汉子击退数米。 站稳身形后中年汉子再次朝着我扑了过来,见状我侧身一闪,躲过攻击后左臂甩出勾住中年汉子脖颈,右脚直接踢向中年汉子膝盖反关节位置。 咔的一声中年汉子单膝跪地,就在他刚要挣扎起身之际我抬起右手朝着他面门就是一掌。 砰的一声黄符贴在中年汉子面门,一阵火光四溅后他浑身升腾出阵阵阴气,倒地之后便不再动弹。 见中年汉子被我消灭,我抬起双臂双掌冲天,面对眼前身死村民一勾手,戏谑道:“来啊,你们谁想再死一次就过来,我知道那阴兵收走了你们的三魂七魄,现在你们是用仅剩的残魂在操纵躯体,可这残魂一灭即便是有三魂七魄你们也无法转世轮回,如果谁想跟他一样下场就过来跟我试试!” 此言一出眼前身死村民皆是面露惊慌之色,一个个踌躇不定再不敢上前半步。 这些村民毕竟是残魂在身而不是厉鬼,若是厉鬼的话恐怕早就已经冲将上来,我也正是利用这一点才能够凭借自身之力将其呵退,如若不然以我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与这么多邪物相抗衡。 正僵持之际院门位置突然传来咣当巨响,穿过人群朝着院门看去,此时铁门已经被推倒在地。 院外的村民如同浪潮般涌入院落之中,一时间阴气更加浓烈,温度骤降,我浑身也止不住的打颤。 “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一个娃子不成,我就不信他有本事将咱们全灭了,咱们一起围攻上去,我就不信弄不死他!”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嗓子,紧接着眼前身死村民一拥而上,直接朝着我冲了过来。 见先前话语没有震慑住,我倒吸一口凉气,紧接着从口袋中掏出黄符,迎面便朝着冲上来的村民而去。 这些年除了学习道法之外我也学了不少的武学招式,身形更是灵动,一番辗转腾挪十几名身死村民的面门便被我贴上了黄符。 就在我准备继续对付眼前村民之际突然发现我口袋中的黄符已经用尽,还未回过神来眼前黑影一闪,一根粗壮的手臂直接扼住了我的咽喉。 一瞬间巨大的力道顶住我的喉咙,使我根本无法喘息。 抬头看去,掐住我脖颈的人正是村里的杀猪匠周宇康,这周宇康身材魁梧,力量极大,凭借一人之力便可背动一只三五百斤的生猪,若是再耽搁下去这条命早晚交代在他手里。 命悬一线之际我咬破舌尖,噗呲一口便将鲜血喷溅在了周宇康的面门位置。 血液刚沾染到周宇康脸上他就发出杀猪般的叫喊声,手臂一松我瞬间逃生。 一个翻身下落滚到厨房位置,进入厨房之后从案板上操起菜刀就冲出了屋子。 “秦少安,你手里的黄符已经没了,拿把破菜刀有什么用,今天你害了我们这么多人,我们要你偿命!”说话间身死村民准备再次反扑。 见状我冷哼一声,嘬了两下舌尖,瞬间血腥味道弥漫着整个口腔。 我举起手中菜刀噗呲一声将血液全部喷溅在刀刃上,随即横立身前,望着眼前扑将上来的村民厉声喊道:“来啊,你们不怕死的就来啊,我秦少安别的没有,就有这条命,你们要是想玩我就陪你们玩到底,大不了这条命我不要了!” 一声叱喝震退眼前白雾,月光倾泻落在闪烁红光的刀刃上。 面前的村民见我一副豁出去的模样没人再敢继续前行一步,他们刚才已经见识到了我舌尖血的厉害,若是被这沾染舌尖血的菜刀劈中,下场自然不言而喻。 “你们敢要这条命就过来拿,不敢就给老子滚,我数三声,你们要是再不走我把你们一个个全留在这,这个院子就是葬你们的万骨坑!”? 第十九章惊闻 易少棠倒是毫不客气,拿起筷子后夹起一颗花生米放入口中,咀嚼片刻后说此言差矣,山野之中的食物才是人间美味。 不管是果子狸还是飞龙肉,亦或是蜂蜜烤制的野兔,那都是人间一绝。 数年前他曾有幸吃过一次飞龙肉,自此之后口味就变得刁钻起来,再吃什么都宛若嚼蜡,毫无滋味可言。 虽说我不曾见过飞龙,但却听说过,此物其实就是一种名叫臻鸡的鸟类,大小如同鸽子,是大兴安岭特有的一种动物。 常言道天上龙肉地下驴肉,这其中的龙肉指的便是飞龙肉。 相传此物在清朝只有皇帝才有资格享用,地方官员在猎民手中大量收掠榛鸡,送到京城给皇帝品尝,此后便被视为珍品,皇帝特下诏书,赐名飞龙,平民根本没有资格吃到如此美味珍馐。 “易师伯,你说的飞龙咱们这可没有,那东西只有大兴安岭的山林中有,不过你若是想吃山鸡野兔我倒是可以去林子里面给你打几只回来。” 如今天色已暗,正是动物出没觅食之际,我虽说从小不曾跟随我爷学习捕猎技术,但自问学习一身本领,抓只山鸡野兔还是手到擒来之事。 易少棠见我起身连忙抬手一摆,笑道:“你这娃子倒当真是性情中人,很对老夫的胃口,与人饮酒不在乎酒肴如何,看的是人对不对味,若人不对味满桌山珍海味亦如嚼蜡,若是对味即便是咸菜花生也乐得其中,赶紧坐下陪我喝两杯驱驱寒气。” 见易少棠出言阻拦,我只得坐下为其臻满白酒,端起酒杯后抬手一拱,道:“易师伯,今日多亏你出手相救,如若不然我这条性命恐怕不保,这杯我敬您!” 我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易少棠看了一眼我手中的空杯,微微点头,说道:“娃子倒是懂规矩,好,这杯酒我喝。” 易少棠将杯中酒水喝尽后我再次为其臻满,随即说道:“易师伯,先前在村口您让我称呼您为师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我不过萍水相逢,这师伯二字从何而来?” “你爷秦天明是我师弟,如此一来不叫我师伯又该叫什么?”易少棠笑眯眯的拿起咸鸭蛋,剥去蛋壳之后将流油的蛋黄塞入口中。 听到这话我恍然大悟,怪不得这易少棠与我爷如此相熟,原来二人师出同门,我就说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肯定不简单。 “易师伯,既然您是我爷的师兄,那么肯定知道他的一些事情,实不相瞒,自从我有记忆起我爷终日往老林子里面钻,常常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村民都说他干的是死人买卖,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直接开门见山道。 易少棠并未开口,而是将目光看向桌上酒杯,一瞬间我回过神来,他的意思是继续喝,先前他曾说过酒到酣处自然会将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如今一杯酒水下肚恐怕还不及十分之一。 虽说我年纪不大,但在县城也闯荡过一段时间,喝酒应酬之事不少,凭我现在的酒力撑到易少棠喝尽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随后便与其喝酒畅谈,只是丝毫不提我爷之事。 喝了大概有一瓶半后易少棠的脸色已经有些泛红,我的脑袋也开始有些混沌,见易少棠已经喝的差不多,我便将先前问题再次提起。 这次易少棠倒是并未继续推脱,直接将我爷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于我。 据易少棠所言,他和我爷同属青乌一门,四十年前拜师青乌掌门陈昱霖,自此在门中修道。 我爷天资聪颖,不管学什么都十分神速,因此十分受到陈昱霖喜爱。 当时陈昱霖年事已高,加之门中事务繁杂,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他便准备将门主一职交托给我爷。 可后来不知为何我爷在二十年前突然不告而别,自此再不见其踪影。 无奈之下门主一职只能交托给二人的师兄林振天,而易少棠在后来的二十年中一直没有间断寻找我爷的踪迹,终于在数月之前打探到我爷已经归隐山林,直至今日才找到我们村子,怎奈见到的却是一村子的尸体。 “娃子,虽说我不知道你爷进老林子干的到底是什么买卖,但肯定与死人无关,青乌一门最看重的就是弟子的人格秉性,如若不然我师父也不会打算将门主一职交托给你爷。”易少棠看着我沉声说道。 我听后心上稍宽,刚准备继续追问,突然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浑身神经猛然绷紧,连忙问道:“易师伯,当年我爷离开青乌门的时候可曾娶妻生子?” 易少棠手持筷子夹起两颗花生米放入口中,咀嚼几下后抬手一摆,说青乌门门规森严,虽说与道教不同,但同样有不可娶妻生子的规矩,除非离开青乌门。 况且当年我爷终日与他们几位师兄弟在一起,根本没有机会娶妻生子。 此言一出我整个人都蒙了,犹如晴天霹雳,手中的酒杯登时落地,酒水尽洒,酒杯碎裂。 我爷二十年前就离开了青乌门,在此间学道之际不曾娶妻生子,那么我又是从哪来的,按道理说如果我爷要是离开青乌门之后立即娶妻生子,我爸今年最多也就二十岁,这之间可是整整差了一辈! 难不成我爷还有什么事情隐瞒着我,亦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是我的亲爷爷,我的爸妈也另有其人! 一瞬间我头疼欲裂,但给我更多的是难以置信,从小到大我爷对我无微不至,虽说他经常进入老林子,一去就是半个多月,可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带好吃的,而且这么多年来他也不曾打骂过我,如今知道他并非是我的亲爷爷,我怎么能够释怀。 见我面色凝重嘴角微颤,易少棠一时间也醒了酒,他有些诧异的看着我,沉声道:“娃子别乱想,世上无鬼神庸人自扰之,说不定你与你爷之间的关系并非你心中所想的那样,这其中必然有出入!”? 第二章死尸进院 我吓得心口一揪,猛然惊醒坐起,此时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喘息几口粗气后朝着窗外看去,空中乌云遮月,没有半点星辰。 院中狂风大作,树枝被风吹得吱嘎作响,树叶更是哗哗不停掉落,看样子今晚应该有场大雨。 回来的时候我记得屋门没锁,刚准备下床将门闩别上,屋外一阵闷雷传来,紧接着大雨倾盆,猛烈的雨势拍打着屋顶的瓦片,发出啪啪的声响。 见大雨已经落下,我来不及穿鞋便走到门口,刚拿起旁边的门闩准备别住屋门,突然一阵狂风袭来,咣当一声就将屋门给吹开了。 我吓得后退两步,抬头一看,院外的大雨就好像天被捅了个窟窿似的,哗哗下个不停。 平复一下心绪后我刚想把屋门关上,不经意间突然看到我家狗窝位置好像蹲着一个人,由于外面天色昏暗,加之大雨滂沱,我看的并不清楚。 我吓得心脏扑通直跳,咽了口唾沫,转身回屋从抽屉中拿出一把手电,打亮之后我就朝着狗窝位置照去。 一个浑身沾满黄泥的人正背对着我蹲在狗窝前,他身子起伏不定,头也上下晃动,由于背对着我,根本看不出来他到底在干什么。 “谁啊,半夜来我家干什么!”说完我将立在屋前的门闩握在手里,给自己壮胆气。 我们村比较偏僻,距离城镇较远,坐车也要将近两个小时。 周围皆是群山,虽说物产比较丰富,可是与外界接触较少。 在我七八岁的时候我们村里有个女娃被拍花子的抓走了,等再见到的时候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女娃身体里面的器官全部被挖走,听说卖到了黑市上,所以在那段时间家家户户大门紧锁,一到了晚上村里如同死寂。 后来村民为了吓唬贪玩的孩子,就说不回家就会被拍花子的抓走,我为此也整整一个多月没敢在晚上出门,如今见到这院里突然出现的人影,不禁让我想起了当年的事情。 大雨依旧狂泻不止,呼呼的风声犹如鬼哭狼嚎般在耳畔乍响,望着纹丝未动的背影我心中不禁升起阵阵寒意,不过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只好壮着胆子又喊了一声。 这一声过后蹲在狗窝前的人慢慢转过身来,我借着手电的光亮一看,不禁吓了一跳,眼前之人竟然张昌民! 张昌民满身黄泥,脸上也全都是,不过被大雨冲刷过后我依稀能够分辨出他的容貌。 他双眼无神,空洞洞的看向我,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嘴角好像还有鲜血,不过在大雨之中看的并不是很清晰,他转过来之后慢慢站起身,然后就朝着屋门方向走来。 “张……张叔,你这大半夜不睡觉你来我家干什么,你……你身上这些黄泥是怎么回事?”我紧握手中的门闩朝着向我走来的张昌民说道。 虽说不是拍花子的,可张昌民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这一点从他今晚对待他媳妇的态度就可见一斑。 万一他要是把这事怨在我头上,那我肯定没好果子吃,毕竟我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怎么能打得过二三十岁的青年。 张昌民就好像没听到的我话一样,直愣愣的就朝着我走了过来。 来到屋前他冲我咯咯一笑,我瞬间打了个寒噤,倒不是因为冷,而是笑声格外刺耳,异常尖细。 笑完之后他朝着屋子里面张望片刻,随即说道:“这黄泥是我挖棺坑时候弄得,那败家娘们儿死也不找个好日子,害得我弄了这么一身。” 我听后一愣,寻思你挖坑埋媳妇上我家来干什么,我问完这话之后张昌民上下打量我一番,阴恻恻的说道:“挖好坑之后我那媳妇就不见了,我寻思出来找找,正好你没睡,你跟我一块去找。” 听到这话我整个人都毛了,浑身上下就好像过电一般,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张昌民媳妇我是眼睁睁看着咽气的,怎么说没就没了呢,难不成是让山里野兽给叼走了? 我还没回过神来,张昌民就把沾满黄泥的手向我伸了过来,可伸到一半他又把手收了回去,他舔了两下嘴角,说道:“少安,咱都是一个村住的,你张叔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你就帮我一块找找,要是找到我媳妇我就给你烧鸡吃。” 这不提烧鸡还好,一提烧鸡我火一下子就窜上来了。 先前是张昌民腆着脸把烧鸡送来的,我帮他办完事不仅连根鸡毛都没捞着,反倒是被他娘给骂了一顿,现在出事了又想起我来了,我要是再帮那就是犯贱! “张叔,你媳妇又不是我弄没的,我凭什么给你找,我困了,你没事就赶紧走吧。”说着我就要退回屋内准备关上大门。 这时张昌民好像急了,他面目变得有些狰狞,大雨冲刷过后脸上的黄泥全部褪去,露出了一张惨白的人脸,就好像是死人脸! “少安,你不帮我没关系,但有件事我要跟你说清楚,你爷不是好人,他想害你!”张昌民用阴冷的声音说道。 一听张昌民说我爷坏话,我这怒火一下子就上来了,我也不管他是不是长辈,直接指着他鼻子骂道:“你放屁,我从小就跟着我爷,他对我好得很,怎么会害我!” 张昌民看我有些生气,咯咯阴笑一声,故意压低声音说道:“那你知不知道你爷整天往老林子钻是为了什么?我告诉你,他干的是死人买卖,他把死人骨头挖出来换钱,这一行折损阴德,你爷留着你就是为了给他续命,等他什么时候身体不行了,他就拿你的命换他的命!” 张昌民的话让我脑袋嗡的一声炸响。 他说的没错,打我记事起我爷没事就往深山老林里钻,那林子里面除了野兽之外就是坟圈子,可我从来没见过我爷带回一只野物,难不成真像张昌民说的那样,我爷是进林子是为了挖死人骨头? 张昌民见我动摇,继续说道:“你爷不是好东西,要是留在这你这条命早晚折在他手里,你跟我回家,有我护着你你爷不敢对你下手。” 张昌民的话虽说让我有些摇摆不定,可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凭他往我胳膊上划的那一刀我就不能跟他走。 “你别说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还是赶紧找你媳妇去吧,时间一久别再让大兽给啃了!”说完我退回屋里直接将屋门给关上了。 刚别上门闩,张昌民的声音再次从门外响起:“少安,你不听劝有你后悔的一天,你爷早晚要了你的命!” 说完之后张昌民的声音便沉寂下去,我见门外再无说话声,连忙走到卧室窗前朝着院外看去。 此时张昌民直挺挺着身子朝着门口走去,他走到一半突然转向狗窝,没走几步就来到狗窝前蹲下了身子。 见到这一幕我心中不禁疑惑,这张昌民没事去我家狗窝干什么,而且更奇怪的是我家的黑狗今天竟然没有叫唤,平日里这黑狗胆子很小,每次下雨打雷都会叫唤不停,今天这是怎么了?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张昌民已经站起了身子,他右手抓着一个东西朝着门口走去。 正当我刚想凑上玻璃仔细看一眼时,空中一个炸雷响起,整个院子都亮了起来,看到眼前场景我吓得嗷一嗓子就叫出来了,浑身汗毛直立,后脊梁骨一阵阴寒。 张昌民手里抓着的不是别的,正是我家的黑狗! 他右手扯住黑狗的一条前腿,拖拽着就朝着院门走去,此时黑狗浑身血肉模糊,身上的皮肉都被撕扯了下来,鲜血顺着黑狗的身体流淌到地面上,一片鲜红之色映的人眼生疼。 我见张昌民把我家黑狗给弄死了,刚想出门找他讨个公道,就在这时张昌民突然停下脚步,猛的转过头来,用一种极其诡异的眼神看着我,他嘴角露出一抹阴笑,五官拧在一起,配上惨白的脸色要多渗人有多渗人。 看到这场景我瞬间闭上了眼睛,心脏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着,额头也渗出了冷汗。 这张昌民也太吓人了,不光大半夜来我家,还把我家黑狗给弄死了,看样子他让我帮他找媳妇是假,报复我才是真,他肯定是对我心有怨恨,埋怨我没帮他家弄出个男娃来。 我胡思乱想了一阵之后慢慢睁开眼睛,本以为张昌民就此离开,可没想到当我再次往院里看去的时候张昌民正站在院门位置,而在他身前多了一道人影! 这人影身材消瘦,身上披着一件蓑衣,头上戴着一顶斗笠,由于距离太远我看的不太真切,但隐约感觉像是我爷。 见状我立即行至门口,刚将屋门打开,只听到院中传来我爷的声音:“宵小之辈趁我不在竟敢蛊惑我孙子,我看你是想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一字一句如同刀劈斧刻般落在心头,犹如雷鸣炸响耳畔。 我爷话音刚落,面前的张昌民突然嘶吼一声,举起手中带血的黑狗就朝着我爷身上抡了过去。 刹那间空中闷雷响起,一道电光闪过,大雨滂沱中我爷目露杀气,面色虽说平静却有一种骇人之势,我从小到大跟我爷相处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到他这种神情,不觉心头震颤,后脊梁骨一阵阴寒。 黑狗还未抡到我爷身上,空中寒芒一闪,犹如黑夜中的一道电光转瞬即逝,再次看去之时黑狗落地,面前的张昌民竟然化作一阵白雾四散,再不见其踪影。 眼前的一幕彻底让我惊住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突然就在我面前消失了! 数秒钟后我才回过神,吓得嗷一嗓子喊叫出来,只见我爷抬腿将地上的黑狗踢到旁边空地,随即踏着地上血水朝我走来。? 第十三章阴兵索魂 虽然苏曦月与我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但我们毕竟在同一屋檐下相处六年,若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她如果真出了事,我决计饶不了眼前的陈奶奶,即便她生前曾对我照料有加。 望着地上散落的指骨和斑斑血迹,我抬手一指狞声说道:“这血和指骨是谁的,可是苏曦月?” 说话之时我语气冰冷无情,没有丝毫温度,虽说面对的是陈奶奶的魂魄,但我心中没有丝毫恐惧之意。 苏曦月深知我胆小,这些年来他想尽办法替我练胆量。 杀猪宰羊,把我扔到坟圈子独自一人过夜,任何办法都试过,经过六年的时间我已经脱胎换骨,再不是当初那个见到邪物只会大喊大叫的少年。 “既然你看见了,我也就不瞒你了,这人肉是真好吃啊,至于是谁的我不知道,村子里面人肉有的是,你要尝尝吗?” 陈奶奶的声音苍老沙哑,犹如被掐住脖子的乌鸦,沙沙的声音刮得人耳根子疼。 说话间她将藏在身后的东西缓缓拿出,借着皎洁的月色定睛一看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一根断裂的手臂正被她拿在手中,手掌已经残缺不全,只剩下一根小拇指,鲜血不断随着手臂滴落,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苏曦月皮肤白皙,犹如凝脂,可陈奶奶拿着的手臂却是粗壮黝黑,一看就是一个男人的手臂。 见不是苏曦月的手臂我长舒一口气,不过就在刹那间我刚落下的一颗心再次悬了起来。 陈奶奶刚才说村子里面人肉有的是,难不成除了这具尸体之外还有其他人遇害,联想起刚才进村时死寂的场景,我的心瞬间揪了起来。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还有谁死了!”我看着眼前的陈奶奶厉声问道。 陈奶奶眼神往村中一瞟,片刻后嘴角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用干哑的声音说道:“你不应该问谁死了,该问谁还活着。” 此言一出我心头咯噔一声,不等我继续开口追问,陈奶奶竟然抬手一挥,瞬间将她手中的残缺的手臂朝着我扔了过来。 数年时间的锻炼我已经练就了强健的体魄,加之学了三年武学,身形更是灵巧。 眼见断臂朝我袭来我侧身一闪,刚躲过断臂,陈奶奶犹如一头饿狼般便朝着我扑将过来。 月光之下十根锋利的指甲闪烁寒芒,若是被其抓到恐怕会肠穿肚烂,必死无疑。 我原本不想灭她,但既然她已经起了杀心,为求自保我只能迫于无奈。 就在陈奶奶凌跃空中之际我身形向后一撤,顺势打出左掌,镇煞符骤然击中陈奶奶的胸口。 一声惨叫后陈奶奶化作一缕白烟散去,再不见其踪影。 据苏曦月所言这镇煞符在天罡祖气九法密旨中只是入门道法,如今我凭借这入门道法就将邪物消灭,看样子这本古籍秘法的威力远远超乎我想象。 这是我第一次凭借自身本领消灭邪物,可给我更多的不是兴奋,而是一种难以言明的复杂情感。 陈奶奶生前对我很是照顾,每次爷爷进入深山老林我都会去她家蹭饭吃,她从来不厌烦,而是笑呵呵的给我盛饭,如今她被我亲手毙于掌下,内心的纠结又岂能用三言两语来表述。 我站在原地足足愣了两三分钟才回过神来,想起刚才陈奶奶说的话,转身就朝着村中方向跑去。 还未跑出数米远,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从村中方向传来,其间还夹杂着铁器碰撞之声,从脚步声来判断人数足有上百。 如今天色已晚,村中怎么会有如此繁杂的脚步声,难不成是村中发生了大事? 可如果是村民要在村口集合的话村中现在为何还是一片黑暗,没有一户灯光亮起。 心中的疑惑让我不敢贸然继续前行,只得躲藏在一侧房屋后,屏气凝神探出头去朝着声音传来方向看去。 约莫半分钟后一阵浓重的白色雾气显露眼前,紧接着十几名身穿白色衣衫之人从白雾中走出。 这些人身穿白衣白裤、白帽白鞋,手中各提着一个白色的灯笼,上方写着冥字。 灯笼之中皆是幽绿颜色,映照着这些人的脸恐怖至极。 随着队伍逐渐走出白雾,后方则出现一顶巨大的黑色轿子。 两侧抬轿之人足有二十多名,皆是身穿黑色衣衫,肩上扛着小臂般粗壮的木棍。 黑色轿子顶端泛白,是用白骨搭建,若不是灯笼火光映照,恐怕难以看出模样。 见到眼前出现的黑色轿子我瞬间感觉胸口一堵,从小到大我只见过红色的花轿,何曾见过黑色,而且刚才显现眼前的并非是雾气,是阴气,出现在我眼前的这些人根本就不是活人! 正看着黑色花轿已经从我面前经过,还未仔细端详不远处便传来了一阵铁器碰撞之声。 循声看去,当我看清眼前场景时整个人愣在当场,一队身穿铠甲的士兵竟然手持铁链,铁链后方牵着的竟然是村里的村民! 这些村民我几乎都认识,与记忆中的模样无差,只是现在他们一个个目光呆滞,脸色惨白,没有丝毫的生气。 从他们身上散发的阴气来看他们已经不是活人,而是魂魄! 看到这里我才恍然大悟,这支队伍是阴兵,是来接死人魂魄入地府的。 所谓阴兵其实就是鬼兵,是身处地府中的兵将,隶属于阎王麾下,每当有天灾人祸导致大量百姓身死之时这些阴兵就会进入阳间来锁魂。 此事还是苏曦月当初告诉我的,我原以为这是无稽之谈,阎罗地府不过是世人杜撰,可如今眼前出现的一幕让我不得不深信此事。 望着眼前一个个熟悉的村民从我面前经过,我如鲠在喉,顿时湿了眼眶。 阴兵索魂乃是天道,我即便身负道法又能如何,若是强行阻止只能成为他们的刀下亡魂。 就在队伍继续前行之时,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从不远处的黑轿方向传来:“加快队伍脚步,阎王还等着咱们回去复命,此次事关重大不可怠慢!” 听到声音后我立即朝着黑轿方向看去,当我看到轿帘之下那一张洁白无瑕的脸时我整个人都惊住了。 坐在黑轿中的女子竟然是苏曦月!? 第三十六章棺材床 缕清脉络之后我不禁打了个寒战,先前在陈家门口与老头见面时他口中曾嘀咕着几句话,虽说声音微弱但还是被我听到,他说陈官屯完了,自己也保不住了,难不成老头说的这两句话与鱼骨丢失有关? 不做迟疑,带着满腔疑惑我立即朝着村尾方向走去,沿着陈官屯村道一路行走,很快我便来到村尾,抬头看去,在位于村尾人家数十米外的地方果然有一个破草棚。 这破草棚看上去年代久远,规模不大,也就七八平方左右,下方用木头搭建,上面用稻草覆盖,或许是因为江河边气候潮湿,加上多年大雨侵蚀,支撑房屋的木头上已经长出了菌类植物,稻草也已经发霉,看上去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 行至破草棚前我上下打量一番,屋内死气沉沉,没有半点生气,最令我感到疑惑的是这屋中竟然有一股阴气弥漫,这倒是让我吃了一惊。 陈官屯村民都知道这破草棚是那老头居住场所,此地怎么会有阴气出现,难不成这老头在这破草棚中养了小鬼? 我从口袋中拿出一张黄符夹在掌心防身,随即用另一只手推开破旧不堪的屋门。 推动一瞬间屋门吱嘎一声开启,借着天光一看,我顿时心头一惊,这屋内空无人影,但正冲门的位置竟然放置着一口黑木棺材! 要知道在农村家中备一口棺材那是常有的事情,老头年近九十,备口棺材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让我感到诧异的是这棺材竟然放置在了地面上。 常言道棺材不落地,后代得福济;棺材若沾地,必侵死人气! 地面与地府相连,万阴之气皆在地下,而棺材乃是阴阳交接之物,从阳世来入阴间去,故而棺材也属于阴物。 正常人家存放棺材都是用木板支撑,让棺材底部与地面隔离开,这样便不会受到阴气侵蚀,可破草棚中的棺材直接放在地面上,长此以往地下的阴气全部灌入棺材中,不出事才怪。 而最令我感到不解的是整个破草棚我都仔细检查过,除了一张简陋的桌子和一面木柜之外再无他物,连张床都没有,要说这屋里没什么我都不感觉到惊讶,唯独没床让我有些震惊。 床是人每天睡觉必须之物,既然老头在这破草棚中居住了数十年,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置办一张床,买不起难道不会做一张吗,思前想后我只得出一个结论,那口棺材就是老头的床! 想到这种可能的时候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好端端的人为何要住在棺材里面,思来想去没得出结果,我见已经时至中午,老头又不在家,于是便退出屋子,关好屋门后便离开了村尾,打算等老头回来之后再问个仔细。 不知不觉间回到陈家门前,此时陈玉翠正站在门口等候,她见我回来,急忙行至我身边,问我去哪了,不等我开口她又朝着我身后方向看了一眼,顿时明白过来,问道:“小秦,你是不是去破草棚找那个疯老头了?” “没错,不过依我看那老头并非是疯子,我倒是觉得他不像是神棍,反而是个有本事的绝世高人。”我略微沉思道。 “小秦,你怎么也被这疯老头给迷惑了,如果他有真本事我爸怎么会死,而且我哥又怎么会出事,看在我是你长辈的份上你就听我一句劝,别和那疯老头走得太近,他可是疯子,万一要是伤到你怎么办,到时候我也没法跟你家人交代。”陈玉翠有些激动地说道。 我苦笑一声,心想我哪还有什么家人,爷爷失踪数年不见踪迹,生死未卜,而半路认得姐姐也不知去向,即便是我真的死了也不需要跟任何人交代。 陈玉翠见我默不作声,以为我没听到,刚准备再次开口,我直接抬起头来:“陈姨,这事你不必多言,我不是三岁孩子,自有主张,对了,那黑狗血和鸡冠血你找到了吗?” 陈玉翠一听我调转话锋也就没再继续说老头的事,点点头说鸡冠血和黑狗血已经准备好了,目前就装在他爹留下的一个酒葫芦里面,自从他爹死了之后家里也就没人喝酒了,所以那酒葫芦就一直闲置着。 “好,那咱们先吃饭,然后我睡上几个小时,下午五点你叫我,咱们一同去后山看看那口乌棺的情况。”说完后我跟随陈玉翠进入院落之中。 吃过饭后我进入卧室休息,整整睡了数个小时,等我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稍微暗沉下来,刚准备起身这时陈玉翠从门外走了进来,她见我醒来于是说道:“小秦,现在已经五点了,收拾一下咱们准备去后山吧,对了,除了那黑狗血和鸡冠血之外你还需不需要其他的东西?” 我沉思一番,最后又要了锄头和镐头,毕竟挖坟掘棺总不能徒手。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陈玉翠提着酒葫芦,我扛着锄镐紧随其后,前往后山的路上遇到几名耕种回来的村民皆是与我们热情的打招呼,虽说他们不认识我,但是却认识陈玉翠,还有不少人把我当成了陈玉翠的儿子,毕竟从年龄算起来她的确跟我妈年纪差不多,只是我从小就没见过我妈,更不知道她长得什么样子。 一路前行,穿过村尾后很快我们便到达后山山脚,陈玉翠抬手一指,说陈家林地就在半山腰位置,那附近林地密布,基本上村里人死了之后都往山上埋,我站在原地眺望山峦,想通过风水来判定吉凶,可这山峦实在是太过缓平,根本构不成风水之势,无奈之下我只能作罢。 远处红霞满天,山间金光粼粼,趁着黄昏前最后一抹夕阳我们终于来到半山腰位置,陈玉翠头前带路,很快便带我找到了两座墓碑,其中一座墓碑上写着陈长发,另外一座墓碑上写着陈爱民,想必这陈爱民应该就是陈玉翠的父亲,在两座石碑旁十几米的位置还有一座坟包,但是并未竖立石碑,估计应该就是乌棺所在之地。 “小秦,我妈说这坟包下面就是乌棺,现在天色已经不早,咱们赶紧动手吧,要是等到日落西山恐怕这视线就不太好了。”陈玉翠看着我说道。 我点点头,将手中镐头分发给陈玉翠,就在陈玉翠准备挥动镐头之时,我突然发现这坟包不对劲,连忙制止了陈玉翠,陈玉翠一怔问我怎么了,我抬手一指坟包,面色阴沉道:“这坟包被人动了手脚,已经有人捷足先登!”? 第三十一章水下乌棺 此时江水浑浊不明,但既然陈长发能够看到乌木棺材就说明此物处于水下两米之内。 老一辈人都知道乌木又称沉阴木,意思是重量足够沉水,按道理说这种乌木制成的棺材即便是不埋于泥沙中也不可能漂浮到水位线这么浅的位置。 就在陈长发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错了木材之际突然发现乌棺之下竟然有一大片黑影窜动。 他定睛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乌棺下的东西竟然一大片嘎尸鱼! 所谓嘎尸鱼就是长江流域中专门吃尸体的一种鱼类,通身黑色,如同小臂般长短,身上有厚重的鱼鳞,口中更是布满尖牙,这种鱼类只吃尸体,即便是活人就在眼前分寸之处也不会开口咬人。 这种鱼类生性残暴,及其护食,而且对于捕食范围划分极其明确,一般来说百米之内不会同时出现第二条嘎尸鱼,可如今这乌棺之下黑影一片,数量足有成百上千只,不得不让陈长发心生诧异。 就在这时他发现这乌棺距离水面越来越近,看到这里他才明白这群嘎尸鱼是想将这口棺材托出水面! 虽说不知道这些嘎尸鱼为什么要将乌棺托出水面,但他心中已经打起了这乌棺的主意。 要知道乌木是数千年前由于山崩、洪灾等自然环境巨变,使许多树木被冲倒后,沉埋于古河床被泥沙掩盖形成的。 因其稀少而格外贵重,被称为植物木乃伊,具有很高的收藏价值。 民间也早有“寻得乌木一方,胜得珠宝一箱”的说法,足以见得这乌木的贵重。 虽说现在陈家家境殷实,但谁又会嫌钱烫手。 陈长发见周围捡拾鱼虾的村民都没有发现水下乌棺,于是赶紧回村拿了两根数十米长的丝油绳,这丝油绳是渔家专属之物,一般用来拖拽搁浅的渔船。 编制丝油绳的步骤极其麻烦,需要用铁丝和麻草交叉编制而成,编制之时还需要涂抹上松油,一般来说一根小拇指粗细的丝油绳就可以拽动十几吨重的东西。 将丝油绳拿到岸边之后陈长发看了一眼江面,此时乌棺距离水面还剩一米左右的距离,见状他立即将两根丝油绳捆绑在系船柱上,其中一根绑在自己腰间,随即手持另外一根丝油绳纵身一跃直接跳入江水之中。 江河水面浑浊,下方暗礁流沙不明,要是一般人没头没脑的跳下去基本上就是一死,即便熟识水性也白给,根本没有生存可能,可这陈长发不同,他从小就在这江边长大,不光水性好而且熟悉这江面下的暗礁流沙位置,所以在水中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手脚并用,三五分钟便游到了乌棺前,虽然心知这些嘎尸鱼不吃活人,但眼前成百上千条嘎尸鱼围在身边还是让他心头一阵忐忑,不过说来也怪,这些嘎尸鱼见陈长发到来后竟然四散逃离,片刻间便不见了踪影。 陈长发正诧异之际眼前乌棺开始下沉,他不敢怠慢,一个翻身潜入水中直接用油丝绳将乌棺捆绑住,在其上方打了一个猪蹄扣后他长舒一口气,顺着捆绑在腰间的油丝绳就回到了岸边,只要被这油丝绳拴住,这乌棺就是到手的鸭子,插翅难飞! 上岸之时已经有不少村民围观,不断追问陈长发刚才下水干什么去了,陈长发也不回应,找了几名关系比较好的村民便一起开始拖动水中乌棺。 数名村民用了十几分钟才将乌棺拖到岸上,此时众人已经是筋疲力竭。 见到乌棺现世,周围村民皆是大吃一惊,要知道这乌棺贵重无比,在古代那只有帝王将相才能够享用,所以周围村民皆是让陈长发打开棺木看看。 都是同村乡里陈长发也不好意思拒绝,再者说这乌棺本身就透露着几分诡异,陈长发也不敢自己打开,所以他欣然答应下来,与几名村民合力用铁钎将乌木棺盖打开。 棺盖开启一瞬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充斥鼻腔,那味道让围观村民不得不后退数步,待将整面棺盖陷落在地时周围的村民全都傻了眼,陈长发更是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乌棺装的根本不是尸体,而是满满一棺材的鲜血! 血液在残阳的映照下格外鲜红,映的人眼生疼,这村民哪里见过这阵仗,正欲转身逃离,突然听到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说棺材里面有东西。 村民一听这话连忙朝着棺材里面看去,果不其然,这棺材里面的鲜血竟然开始涌动,下方还有气泡升起,似乎里面有活物。 人越多越有胆气,陈长发见村民不退反进,一时间这男儿血性也上来了,弯腰从岸边捡起一根拇指粗细的树枝便往那活物身上捅去。 这一捅不要紧,活物身上竟然掉落两片闪闪发光之物,定睛一看,竟然是两片带血的鱼鳞。 陈长发本身就是渔民出身,见到棺材中的活物是鱼虽说有些诧异,但也不再惧怕,他撸起袖管直接将手伸入棺材中,凭借多年捕鱼经验他直接用手扣住鱼的两腮,手臂一用力便将鱼给夹了起来。 这条鱼如同手臂般长短,足有七八十公分,腾空后身形一甩,身上的鲜血溅落一地。 残阳映照,这条鱼竟然通身青绿鱼鳞,黑色头部如同碗口大小,与其纤长鱼身格格不入,尾鳍分三叉,犹如钢叉。 见到这条鱼现身后周围的村民皆是神情一怔,眼神中透露出恐慌。 这条鱼的模样与传说中的铁头龙王相差无几,相传铁头龙王的头部如同黑铁,坚硬无比,而且尾鳍也是分三叉。 不过这条鱼与铁头龙王的体型相差甚远,铁头龙王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百姓将其视作龙王化身,只要一现身必有风雨相随,体型更是巨大,足有数十米之长。 虽说这条鱼只有手臂长短,而且天象也没有发生变化,但还是有不少村民都劝说陈长发将这乌棺和鱼放回水中,他们担心这鱼就是龙王化身,一旦要是将其捕捉恐怕会遭天谴。 陈长发本身就不相信迷信,自然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他不顾村民劝阻,将鱼放入乌棺中之后盖上棺盖,随即便将乌棺拖拽回村。? 第四十二章水鬼 虽说心有决断,但我却并未表露于相。 这水鬼既然知道棺材调换和乌棺失踪,必然是在我和陈玉翠下山后又去了一趟林地,看样子林詹南的猜测不错,这水鬼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乌棺。 现在乌棺处于破草棚中,除了外面的结界以外还有林詹南镇守,决计万无一失,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水鬼给控制住,如果能够从中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想到此处我看着老妇人嘴角微启,笑道:“奶奶,忙了一下午都没喝点水,我有些口渴,我先进屋喝点水,然后再将乌棺去向告诉你。” 不等老妇人开口我直步进入屋中,进屋后我四下打量一番,发现在正前方木桌下竟然有碎裂的盘子和茶杯,上面还带着鲜红的血迹,看样子陈玉翠曾经与这水鬼有过交手,不过后来受伤,如今估计已经被这水鬼给束缚住,不知藏在何处。 我故作没有发现,径直来到木椅前坐下,随后从冷水壶中倒了一杯水喝下,水杯刚落在桌上,老妇人便凑到我身边,一脸急切问道:“陈先生,那乌棺到底去了哪,这事是不是跟那个疯老头有关?” 先前在门口我还没注意,如今老妇人距离我不过二三十公分,在她周身竟然弥漫着一股鱼腥味,这股鱼腥味极其浓重,让人有些上头,更让人腹中作呕。 即便是常年捕鱼的人也不会有如此浓重的气味,我担心自己过激反应会让水鬼有所发觉,连忙起身来到客厅中央位置,踱行几步后回身看向老妇人:“那乌棺下落我也不清楚,我和陈姨去的时候乌棺已经消失不见,根本无处寻踪,奶奶,你对于这乌棺的事情怎么这般上心?” 老妇人一听这话尴尬笑了笑,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如同合上的破旧书本。 “自家事情能不上心吗,你当真不知道乌棺在哪?” 老妇人似乎不相信我说的话又追问我一遍,我无奈一摊手,说自己不知道,老妇人见我当真不知,点点头后说道:“陈先生,天色已晚,你早点休息,对了,今天你累了一天,我去给你拿个盆子倒点热水泡泡脚,有助于血液循环。” 我本想开口阻拦,但又想看看这水鬼到底想要耍什么把戏,于是便没有多言。 数分钟后老妇人端着一个木盆从门外走进来,我定睛一看,这木盆之中升起阵阵白色烟雾,这烟雾并非水蒸气,而是阴煞之气,看样子这水鬼已经在水中动了手脚。 老妇人将木盆放到地上之后抬头冲我一笑,说道:“陈先生,赶紧脱下鞋来泡泡脚。” 我点头后坐在板凳上脱下鞋子,随即便将双脚放入水盆之中。 其实在老妇人离开屋子之后我已经做出防备,将一张破煞符夹在指尖,若这水中真有问题,凭借破煞符便可抵挡一阵。 双脚没入盆中后我身形一抖,这水冰冷刺骨,哪有丝毫温度,见状我抬头看向老妇人,故作诧异道:“奶奶,这水怎么这么凉,你是不是忘了倒热水了?” 此时老妇人低着头,约莫数秒后她慢慢将头抬起,脸上的神情早就已经变得无比狰狞,龇牙咧嘴道:“小子,谁是你奶奶,你低头看看水盆!” 闻言我立即低头看去,顿时感觉到双脚袭来一阵针刺感,木盆中哪里是水,早就变成了黑色的长发。 黑发盘旋而起,如同长蛇,更有甚者已经刺入我的皮肤,老妇人见状冲我阴恻一笑,狞声道:“想阻拦我们得到水中秘宝,你这如意算盘是打错了,今天我先灭了你,等林詹南那老头儿油尽灯枯,我们就占了这陈官屯,到时候陈官屯的百姓全成了我们的阶下囚,我就不信寻不到这乌棺的下落!” “你倒是当真有自信,你以为我对你没有防备吗,早在进门之前我就发现门口有水脚印,近日不曾下雨,出现水脚印唯一的可能就是你根本不是陈玉翠的母亲,你是长江中的水鬼!”我看着眼前的水鬼冷声道。 水鬼闻言大笑一声,说道:“你就算是看穿又能如何,现在你还不是已经被我束缚住,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凭借这一团黑发就想束缚住我,你未免太过自大了!” 说话间我猛然手掌一松,指间黄符登时落在那一团黑发上,骤然间黑发升起一阵白色煞气,水鬼更是变得满面狰狞,浑身不住颤抖。 我见黑发已经化作一团烟雾消散无影无踪,穿上鞋后便站起身来,咬破指尖在掌心绘制一道驱煞符,趁着水鬼还未反应过来快步上前一掌打出,驱煞符直接击中老妇人前胸。 老妇人低吟一声后边倒在地上,浑身抽搐数秒后便不再动弹,看样子他体内的水鬼已经被我驱出。 这驱煞符无法伤害邪物,但是却可以将其从宿主身上逼迫出来,如果我刚才直接使用镇煞符或者是破煞符虽说能够消灭水鬼,可对于老妇人也会造成伤害,她本身年事已高,若是再经受这符咒的侵蚀恐怕会命不久矣。 见水鬼被驱出老妇人身体之后我立即朝着四下看去,此时周围根本没有水鬼踪影,看样子他已经化作魂魄形态,在魂魄形态下不开天眼或者不借助柚子叶和柳树枝等物根本无法得见。 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逃出陈家,一旦他要是回到江水中与其他水鬼言明此事,那么事态可就严重了,到时候再想找出陈官屯中的水鬼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想到此处我立即来到门窗前,从口袋中掏出数张灵符贴上,这些灵符虽说功效不一,但却都能够阻挡住水鬼进出陈家,只要将其控制在屋中,我就有办法能够找到他的踪迹。 我一边寻找一边打探四周有没有可用之物,不多时我来到一侧墙角,发现这墙角正倚靠着一袋面粉,见状我心中大喜,连忙将面粉袋打开,舀了一勺白面之后就开始往地面上的水脚印撒去。 这水鬼脚上沾水,只要白面无法触及到地面上的水脚印那就说明此时水鬼就在眼前,两三分钟之后屋中所有的水脚印都被白面覆盖,可我并没有发现水鬼的踪迹。 正当我心中诧异之时突然吱嘎一声传来,好端端的桌子竟然无故移动了一下,见到这一幕我立即看向桌面,果不其然,在桌面上竟然出现了两只沾水脚印,看样子这水鬼是躲在了桌子上,怪不得我先前没有发现他。 我故作没有发现转过身去,迟疑数秒后猛然一转身,手中盛着白面的舀子一挥,呼啦一下半舀白面全部弥漫空中,一时间水鬼身上沾满白面,也现出了原形!? 第八章荒地乱坟 赵连海沉默良久,低头一言不发,我原以为他是心生不忍,念在多年同乡之情会放我一条生路,可没想到片刻后他微微点头,当他抬起头的那一刻眼神中除了坚定以外还有一股骇人的狠意,看样子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对我下手。 村支书见赵连海点头后长舒一口气,随即转身隐没黑暗中,村支书离开村口后我也赶紧朝自家院落跑去,一路呼哧带喘,回到家中后我刚想叫上苏曦月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可当我进屋后却发现此时屋中空空如也,一个人影都没有,我找遍了整间院落,可还是不见苏曦月的踪影。 见苏曦月失踪,我心中急切万分,现在村支书估计已经正带人往我家这边来,若是再不走恐怕就真的走不了了,虽说爷爷临走前嘱咐我要好生照顾苏曦月,可在这个紧要关头我也顾不上她了,要怪就只能怪她自己乱跑。 回到卧室收拾了一些衣服后我又跑到厨房,拿了把剔骨刀塞进包袱中,一旦要是真被村支书他们抓住,即便是放手一搏我也不会束手就擒。 一切收拾完毕后我赶紧离开院落,可刚出门不久,眼前便出现了数道手电筒的光亮,随即人声和脚步声朝着我家院落而来。 还未做出反应,村支书已经发现了我,他带着几名村民朝着我快步跑来,见状我掉头撒丫子就跑,可我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怎么能够跑得过大人,没跑几步我就被一脚踹翻在地,连剔骨刀都没来得及抽出那包袱就已经被甩了出去。 倒地后还未起身,村支书直接用脚踩住我的后背,一瞬间剧烈的疼痛从后背袭来,压得我整个人喘不过气,扬起的沙尘溅满口腔,一时间口中发涩发苦。 “小兔崽子还想跑,你要是再跑我就砸断你的腿,给我把他绑上!”村支书语气强硬狠辣,跟平日里简直是判若两人。 村支书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三名村民立即走到我面前,不等我高声叫喊他们便用一块毛巾堵住了我的嘴,随后两人将我直接架起,另外一人拿起麻绳就将我给捆绑住。 麻绳从我双肩穿过,缠绕数圈后又绑住了我的脚,一时间我根本动弹不得,连挣扎都费劲,更别说想要逃命。 绑好后村支书头前带路,身后三人扛着我紧随其后,此时村里人都在村口围观,整个村子如同死境,哪还会有人救我,而且即便是遇到村民他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事是村长和村支书一手策划,谁要是敢管那就是与全村人为敌。 出村后村支书继续往南山方向前行,我望着眼前黑压压的山峦心中有些绝望,那南山下可是一片坟圈子,到处都是坟包,平日里白天路过都觉得阴风阵阵,更别说是晚上。 十几分钟后我被扛到南山荒地,朝着四下一看,荒地之上杂草丛生,坟包矗立其中。 周围阴风肆虐,如同万千厉鬼哀嚎,白色的幡已经残破不堪,在风中摇曳,月光之下显露出来的惨白颜色更是渗人无比,正看着,一个男人沙哑的声音从荒地中传来:“秦家小子绑来了?” 听到这声音我转头一看,赵连海正站在一处坟包前,倒背着手,月光下他脸色惨白,就好似涂抹了白面,村支书听后点点头,说道:“幸亏我们去的早,要不然就让这小兔崽子跑了,连海,你说今晚这张昌民媳妇儿会来吗?” “会来,她肯定会来,这地方阴气弥漫,加上秦家小子这个诱饵,张昌民媳妇肯定不会错过,赶紧把他绑在柱子上。”赵连海侧身一指,不远处的坟头前的荒地上正插着一根小腿般粗细的木棍,村支书冲身后三人摆了摆手,他们立即将我带到木棍前,三两下就将我捆绑在了木棍上。 荒地之上阴风阵阵,吹袭着杂草发出沙沙的响声,一股股阴冷的气息直往我脖颈里面钻去,正我不禁打了个寒噤,浑身上下如同过电一般。 就在我绝望之际,村支书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连海,你脸色怎么这么差,白的渗人,不会是被吓得吧?” 赵连海低着头没有搭腔,过了数秒后我突然发现他嘴角竟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那笑容阴森可怖,令人不寒而栗。 村支书见赵连海没回应,继续问道:“连海,现在秦家小子已经被绑住,解下来咱们该怎么办,要不然咱们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当然要藏起来,地方我已经给你们选好了,看到那边的土坑了吗,我给你们挖的。”说话间赵连海缓缓抬起头来,月光下他的双眼竟然只剩下眼白,褐色的瞳孔消失不见,更诡异的是他的声音竟然变了,原本沙哑粗矿的声音变得尖细起来,就好像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声音我听上去有些熟悉,过了数秒后我才回过神来,顿时心脏剧烈收缩,胸口就好像是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这是张昌民媳妇的声音! 村支书看到赵连海的变化后嗷一嗓子就喊了出来,还未来得及转身逃跑,赵连海上前一步伸出手掌就掐住了村支书的脖颈。 原本瘦弱的赵连海一只手便将村支书举到空中,他头部向前一探,鼻腔猛吸一下,瞬间一股白色的气体从村支书的口中弥漫出来,全部被赵连海吸入了体内。 随着白色气体逐渐消失,村支书整个人就好像被抽干一样,身上的皮肤收紧,如同干枯树皮,面部双颊凹陷,眼眶都塌了下去,而最诡异的是他的七窍中流淌出鲜红的血液,正不断朝着地面上的杂草滴落,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见到村支书瞬间被吸成干尸,那三名村民吓得惊慌失措,其中两名慌不择路的朝着村子方向跑去,另外一名吓得浑身颤抖,整个人如同傻了一般,站在原地双腿打颤,裤裆里湿了一大片。 赵连海见几人想要逃跑,手臂用力一甩,被吸干的村支书登时飞向空中,重重落在不远处的一处土坑中,随后他趴在地上,如同野兽一般四肢并用,三五步就追赶上了两名要逃走的村民,追上之后他一手掐住一个人的脖颈,硬生生将两个村民全部举到半空中,将两人吸成干尸后也扔进了土坑里。 此时最后一名村民呆若木鸡似的站在原地,脸色煞白无比,额头上满是汗水,赵连海慢慢走到他面前,还未开口,那名村民直接跪在地上,不住哀声求饶道:“我求求你放了我,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我求求你放……” 不等村民说完,赵连海嘴角露出一抹骇人的冷笑,对准村民的脖颈就把手伸了出去……? 第九章夜惊魂 随着砰的沉闷声响最后一具村民的尸体也被扔入土坑中,先前还是活蹦乱跳的村民数分钟内已经成为干瘪的尸体,这让我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刚才赵连海说话的声音跟张昌民媳妇一模一样,难不成是让张昌民媳妇附了身? 正惊恐之际赵连海突然转头看向我,月光之下赵连海的脸色惨白无比,可他脸上的神情却是异常柔媚,嘴角还挂着一抹诡谲的笑容,他慢慢走到我面前,抬手将我口中毛巾取下,不等我开口,赵连海突然问道:“少安,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你是张昌民他媳妇!你既然死了为什么还要害人!我跟你无冤无仇,是张昌民逼我给你灌下血尿,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看着眼前的张昌民媳妇大声喊道。 “谁说没关系?若不是你的血尿我又岂能化作厉鬼,这一点我还要谢谢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根本报不了仇。”张昌民媳妇的声音空灵哀怨,听的人头皮一阵发麻。 “既然你要谢我,那就把我放了,我肯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说话之时张昌民媳妇慢慢靠近我,她突然抬手一指远处土坑,用阴恻恻的声音说道:“我想放了你,可我儿不一定答应,他饿,他要吃饱肚子。” 听到这话我立即扭头朝着土坑方向看去,风声中竟然夹杂着一阵诡异的咔哧咔哧声响,就好像是野兽在撕咬什么东西似的。 借着月色我定睛一看,一个青紫色的小脑袋从土坑中露了出来,我仅仅只看了一眼心脏瞬间收缩,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这土坑里面的爬出来的竟然是那个吊在门梁上的死婴! 先前听村支书说在后山上根本没有发现死婴的踪迹,如今看来这死婴的确是被张昌民媳妇给救回来了。 此时死婴已经露出大半身体,他纤细的手掌中拿着一截断掉的干枯手臂,正贪婪的撕咬着,神情享受至极。 按道理说刚出生的婴儿根本没有牙齿,可这死婴口中布满尖牙,鲜红的血液不断从其口中滴落,他的嘴角还悬挂着一片残破的肉皮,那模样无比诡异。 “我儿正是在长身体的时候,这些干尸根本不够他吃,你是童子之身,吃了你的血肉可以让他大补,少安,你就委屈一下,让我儿子把你吃了吧。” 张昌民媳妇说完后将手臂抬起,原本趴伏在土坑中的死婴猛然身形一躬,竟然如同猫般灵巧的跳到了张昌民媳妇的手臂上,死婴低头直勾勾的盯着我,还用舌头舔舐了一下嘴角流出的口水,发出吸溜吸溜的声响。 眼前一幕彻底把我给吓傻了,连开口求饶都忘在了脑后,张昌民媳妇伸出手来用锋利的指甲抵住了我的腹部,慢慢向上划动,顷刻间我听到一阵衣衫撕裂的声音,低头看去,我胸前衣衫已经被其锋利的指甲划开,露出了雪白的皮肉。 死婴见到我皮肉露出,眼神愈加贪婪,他双腿一蹬直接趴在了我的胸口,十根锋利的指甲死死的插入我的皮肤中,一瞬间我感觉浑身紧绷,剧烈的疼痛感从胸前袭来,不等我惊声叫喊,死婴已经张开了布满尖牙的嘴巴,他头部向后一缩,猛然就朝着我胸口啃咬过来。 慌乱之际我紧紧闭上眼睛,不敢看死婴啃咬我皮肉的场景,就在我以为这次必死无疑的时候,突然死婴锋利的指甲离开了我的身体,紧接着我听到一阵类似于野兽嘶吼般的痛苦喊叫声。 声音尖锐,犹如指甲在黑板上摩擦一般。 听到声响后我立即睁开眼睛,定睛一看,原本趴伏在我身上的死婴此时正悬在半空中,一只白皙没有血色的手掌正紧紧的扼住他的咽喉,凄惨的嘶吼声从死婴的口中发出,他的身形更是剧烈的震颤,两只眼睛向外鼓出,好似随时会破裂。 扭头看去,这手臂的主人竟然就是失踪的苏曦月! “姐?你怎么会来这里,张昌民媳妇已经化作厉鬼,附在了赵连海的身上,赶紧跑!你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我惊慌失措的看着苏曦月,可苏曦月却好似并未听到我的问话,她面容冰冷,眼神死死的盯着手掌中的死婴,死婴双眼上翻,浑身不住抽搐,原本激烈的嘶吼声现在也变成了呀呀的干咳声。 原以为张昌民媳妇见到自己的儿子被人掐住咽喉会怒不可遏,可令我没想到的是张昌民媳妇此时眼中竟然满是恐惧,全身上下在不停的抖动着。 “我的人都敢碰,你当真是活腻了!” 说话之时苏曦月的力道逐渐加重,死婴的头部已经开始上扬,青紫色的皮肤中升腾起一阵白色的雾气,缓缓飘向空中。 见到这一幕张昌民媳妇立即跪倒在地,不住的朝着苏曦月磕头,砰砰的声响震彻耳畔,连地上的石头都被其撞得粉碎。 张昌民媳妇一边磕头一边求饶,希望苏曦月能够放过自己的儿子,眼前的场景让我彻底震惊住了,这张昌民媳妇刚才还凶神恶煞的要让那死婴吃了我,如今怎么这般惧怕苏曦月,她不过只是一个跟我年级相仿的女娃,怎么能够让厉鬼跪地磕头求饶。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苏曦月头部微侧,用充满杀意的眼神瞟了跪在地上的张昌民媳妇一眼,随即开口说道:“现在知道磕头求饶,刚才你不是威风的很吗,一天之内害了近十条人命,现在还敢从我手里抢人,你当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字字冰冷无情,犹如三九寒天赤身处于雪地之中。 苏曦月身上散发的强大气场压迫的我几乎难以呼吸,心脏更是猛烈跳动。 跪在地上的张昌民媳妇一听这话磕头的幅度与力道越来越强烈,到了最后我几乎已经看到她皮肉下的头骨,而附身的赵连海面部已经被鲜血染红,五官都被石头磕碰的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看到张昌民媳妇这般模样我心生不忍,原本她就是一个苦命女子,数年前被张昌民拐到村中,结果为了生娃一事惨遭身死,如今做的这些事情也只是为了报仇,既然她并未伤害我,也没必要让她魂飞魄散。 “姐,反正我也没受伤,要不然就放了她吧,她也是个苦命的人。”我看着苏曦月低声说道。 苏曦月冷哼一声,转头看着我怒声说道:“闭嘴!别在我面前指手画脚,我想要她的命没人能拦得住!”? 第二十九章鱼鳞 滴答落水声不断从床板底部传来,寂静之中更凸显几分诡异。 刘姨见我目光锁定屋内水盆,似是猜到我心中所想,便解释说这些水盆都是给陈玉胜准备的。 我听后一愣,问是何故,刘姨叹口气,说自从陈玉胜魔怔之后就一直喊着口渴,只要不喝水就会变得疯癫,四肢不断乱摆。 只要喝下水之后情绪就会稍微稳定一些,从他犯病到现在已经足足喝了十几大盆水,可肚子却没有明显变化。 “刘姨,距离陈叔上一次喝水过去多久了?” 从陈玉胜嘴唇干涸程度来看最起码需要一两天的时间,可从他浑身湿漉漉的模样来看似乎过去时间不久。 “大概是你进门前的五分钟左右,他喝完水之后还是不停要水,我担心他会撑坏,就一盆子水全倒在了他的身上,然后又给他喂食了镇定药。”说话之时刘姨紧咬嘴唇,眼神中透露着惊恐。 照这样说来陈玉胜喝完水到现在不过区区十几分钟,短短时间内陈玉胜的嘴唇便干渴成这副模样,说明是他身体出了问题。 一般来说强烈口渴之人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是胃火大,消耗水分快,但从陈玉胜身上我没有发现这一点。 因为内火旺盛最明显的两个特征陈玉胜都没有,内火大的人嘴角容易长泡,鼻头发红,陈玉胜嘴唇虽说已经起皮,但是嘴角没有起泡,鼻头颜色也很正常。 其二就是身体排汗速度快,但陈玉胜现在一直躺在床上又没有剧烈活动,怎么可能会排出如此多的汗液。 我沉思片刻后不得其解,于是开口道:“刘姨,我想检查一下陈叔的身体,方便吗?” “没关系小秦,只要你能找出病因所在就算是把你陈叔扒光了都没事,用我帮忙吗?”说话间刘姨行至我身边。 我抬手一摆拒绝她后行至床边,随即撩起陈玉胜胸前衣衫,低头一看,瞬间我头皮都炸了,而刘姨更是发出了一声惊呼! 陈玉胜的身上竟然长满了青灰色的鳞片,覆盖整面前胸,那鳞片如同指甲盖般大小,层层叠加,犹如鱼鳞一般,密密麻麻十分骇人。 “小……小秦,你陈叔这是怎么了,今天早上我给他换衣服的时候这身上还没事,怎么……怎么现在长出来这么多鳞片?”刘姨一边说着一边颤巍向门口退去,眼神更是慌乱无比。 “刘姨你先别害怕,之前我还不确定,现在我可以肯定陈叔是着了别人的道,是有人想要他死,他这不是普通的病症,应该是被人下了咒或者是中了蛊!”我斩钉截铁的看着刘姨说道。 根据天罡祖气九法密旨中咒、蛊两门记载,人身出现异常无外乎两点,一是下咒二是中蛊。 蛊术一门所言以鸡毛做蛊便可使人身长翎毛,咒术一门所言以头发下咒便可使人周身长满黑发,密不透风,其中两门记载之术与现在陈玉胜的情况极为相似,只是一时之间我还无法分辨是下咒还是中蛊。 刘姨一听我辨别出陈玉胜病症原因,连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小秦,你既然知道你陈叔怎么得的病那你肯定知道破解的方法,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你陈叔,只要你能够将他治好哪怕我散尽家财也在所不惜,我求求你了,现在我儿子在学校上学还不知道这个事,要是等他放假回来见到他爸成了这个样子我怎么跟他解释啊!” 见刘姨情绪激动我连忙上前一把将其扶起,随即沉声道:“刘姨,当初我在陈叔手下工作的时候他待我不薄,我不会见死不救,不过我虽说能够辨别出的病原因但具体治疗方法还有待商榷,您先别着急,我仔细观察一下陈叔的身体再做结论。” 搀扶起刘姨之后我再次回到床前,仔细观察陈玉胜身上的鳞片后我发现了一些端倪。 这鳞片中竟然不断冒出水渍,我用床头桌上的毛巾将鳞片夹缝中的水渍擦拭干净之后没过数秒那水再次渗透出来。 看到这里我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陈玉胜已经变成了一条鱼! 喝进去的水中含有氧气,待氧气消耗之后剩余的水分便会从鳞片中渗透出来,也这是为何陈玉胜喝了几大盆水肚子都没有鼓起的原因,因为喝下去的水已经全部从鳞片中渗透出来。 如此说来陈玉胜现在应该已经无法用鼻腔呼吸,只要长时间断掉水源他必死无疑。 想到此处我将手伸到陈玉胜鼻子下面一探,果不其然,此时陈玉胜的鼻息已经消失,但其胸腔一直起伏不定,这就说明他正在消耗水分中的氧气,一旦要是体内的氧气全部消耗干净,那么他定然会再次苏醒。 “刘姨,你们家有没有浴缸?”我转头看着刘姨问道。 刘姨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有……有浴缸,你问这个干什么?” “来不及解释了,你赶紧把浴缸放满水,然后咱们把陈叔抬到浴缸里面去,这是目前能够维持他存活的唯一办法,要是晚了恐怕他就会再次苏醒过来!” 我话说完之后刘姨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半点动作,正当我准备催促她的时候我发现她双眼圆睁,嘴角开始抽搐,眼神中更是惊恐无比,最恐怖的是她的双眼一直紧盯着我身后的陈玉胜! 见到刘姨这般反应我立即回过头去,定睛一看,此时躺在铁板床上的陈玉胜已经睁开了双眼。 两只血红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约莫过了数秒之后他脖颈位置青筋暴起,双手握拳,拖动铁链向上举起,随即重重下落。 咣咣数声砸的耳朵生疼,铁板床上的水渍也迸溅起来。 陈玉胜口中发出阵阵痛苦嘶喊声,浑身不断扭曲,四肢更是上下起伏不定。 一时间我被陈玉胜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不过片刻后回过神来,行至窗台拿起一盆水便朝着陈玉胜的面部泼了上去。 说来也怪,这一盆水下去陈玉胜果然焦躁不安的情绪稳定了一些,见陈玉胜已经稍微有些好转,我转头看了一眼正蜷缩在门前瑟瑟发抖的刘姨,说道:“刘姨,快去把浴缸放满,这一盆水解决不了问题!”? 第三十七章始料未及 陈玉翠被我这番话吓了个踉跄,她站稳身形后打量一眼坟包,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我并未回应,而是将手中锄头杵在地上,蹲下身子用手指捏起一撮泥土,随即在手中轻黏,很快这泥土就粘在了我的指肚上。 我起身后将手掌递到陈玉翠面前,低声道:“陈姨,天上万里无云,红霞满天,说明近几日根本没下雨,若按照今日这般阳光照晒,坟头最顶层的土应该没有丝毫水分可言,可经过我刚才揉捻一番这土竟然粘黏在了我的指肚上,这就说明必然有人翻动过坟包,将下方较为潮湿的土盖在了上面,而且这坟包上的封土层与周围的地面颜色也不相同,很明显要深一些,这也能说明坟包被动过手脚。” 陈玉翠仔细看了一眼坟包与地面的颜色差别,数秒钟后神情一震,显得有些惊慌失措,她咽了口吐沫,问道:“小秦,这坟包里面埋着的可是乌棺,数十年都不曾有人动过,为何如今我哥一出事这棺材就被人给动了手脚呢?” 陈玉翠的话倒是提醒了我,她说的没错,这绝非是巧合,鱼骨应该是前不久被偷,从泥土潮湿程度来看棺材被动手脚也是在近几天之内,联想起陈玉胜发病,我可以肯定的是有人想要害陈家,但最令我担心的是他的矛头不单指向陈家,而是指向整个陈官屯! “陈姨,你先别着急,现在事情还没有定论,与其胡乱猜忌,不如打开坟包看看,说不定能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说罢我举起锄头就开始挖掘坟包,我们一连挖掘十几分钟后终于见到了棺材板,不过这棺材板却并非是乌木所制,颜色稍微有些发黄,倒有些像是柏木棺材,上面雕刻着一些福寿纹样,还有仙鹤和不老松。 从棺材材质来看那口乌木棺材的确是已经被调换,可这口棺材又是谁的呢,以棺填棺这种事情可是不多见。 我蹲下身子将棺材盖上的浮土全部清扫干净,刚想仔细检查一番,这时原本站在一旁休息的陈玉翠突然惊呼一声,紧接着就跪在了地上,双眼圆整,神情错愕无比,眼神中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恐。 陈玉翠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棺材,浑身不住的颤抖着,没过多久她的额头上开始渗出汗水,见她反应这般激烈,我连忙将她从地上拉拽起来,沉声问道:“陈姨,你这是怎么了,这口棺材是不是有问题?” “这……这口棺材跟……跟葬我爹的棺材一模一样!” 此言一出我浑身一震,连忙朝着一旁的两座石碑方向走去。 借着光亮一看,我全身如同过电,从脚底麻到头皮,这陈家祖坟竟然全被挖了个遍,不光乌棺被人动了手脚,连陈长发和陈爱民的坟也被掘开! 既然在乌棺棺坑中发现的棺材与葬陈爱民的棺材相同,那很有可能陈爱民的棺材被调换到了乌棺坑中,如果对调的话根本不会牵扯到陈长发的棺材,现在陈长发的坟包也有被动过的痕迹,就说明陈长发的棺材应该放进了陈爱民的棺坑中,而乌棺则是放到了陈长发的棺坑中。 三口棺材全部调换位置,在道家风水中是大忌,以此形成了三角煞阵,一般来说这种阵法不难破解,可现在情况不同,碑不对位就导致死者不安,极其容易诈尸。 不过现在没有完全将坟包打开,一切都只是猜测,看样子要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就必须将这三处坟包全部挖开,如此一来才能缕清思绪。 “陈姨,你家祖坟被人动了手脚,不光是这座坟包,还有你父亲和你爷爷的坟包也被挖了,我现在怀疑三口棺材掉换位置,这在道法之中叫做三角煞阵,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我想将另外两处坟包也挖开看看,可以吗?”我试探性的看着陈玉翠问道。 毕竟这坟包中埋的是她的至亲,若是不经过她的同意我肯定没有资格去动手。 “小秦,事已至此你就别问我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现在心里很乱,想一个人安静一下。” 陈玉翠蹲在地上一动不动,说话之时言语颤抖,似乎是在强忍着心中悲痛之意。 毕竟自己至亲死后还不得安生,被人挖坟掘棺,这让任何人都承受不了。 见陈玉翠情绪低迷我也没去管她,拿起锄头就开始继续挖坟。 半个小时后我将两座坟包全部挖开,此时天色已经昏暗不明,我从腰间抽出带来的手电筒,打开一照,顿时后脊梁骨一阵发凉,剩下的两口棺材竟然全部都是柏木棺材,上面的花纹虽说不同,但是材质一样,根本没有先前入土的那口乌棺! “陈姨你快过来看看!”我看着陈玉翠急切喊道。 陈玉翠一听这话立即起身来到坟前,低头一看,刹那间脸色变得惨白,她说其中一口棺材正是他爷爷的棺材,而另外一具她也不知道是谁的。 原本陈家一共两口棺材,其中一口存放陈长发,另外一口存放陈爱民,那剩下的一口棺材又是存放何人尸体? 正想着一阵清冷山风从我后脖颈吹过,我不禁打了个了寒噤,登时恍然大悟,这多出来的一口棺材是给陈玉胜准备的! 现在陈玉胜浑身长满鱼鳞,按道理说死期不远,所以幕后之人就给他准备了一口棺材,目的就是想让陈家三代而亡,亦或者说这是一个延续,陈玉胜死后还有他的儿子,只要陈家有男丁,那么这诅咒就不会断绝。 “小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祖坟里怎么会多出一口棺材,那口乌棺又去了什么地方?”陈玉翠惊慌失措的看着我问道。 我没有回应,因为我也不知道如何解释,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事情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想,原以为从乌棺中可以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但现在乌棺下落不明,祖坟中又多出一口棺材,繁杂的线索让我脑袋一阵剧痛,根本捋不清思绪。 “小秦,你没事吧,要不要休息一下?”陈玉翠见我一言不发,双眼无神,似乎有些担心。 “陈姨,我想开棺!” 我双眼瞬间恢复神采,紧紧盯着陈玉翠说道。 第二十章观相 院中瓢泼大雨渐渐停歇,被狂风肆虐摇曳不止的树干也平静下来。 四下死寂无声,只有屋檐下传来滴答滴答的声响。 那一声声雨落敲击着我的心门,让我原本凌乱的思绪更加焦躁不安。 易少棠的安慰在我看来只是为了平复我的心绪罢了,若放在六年前或许我还会相信这其中有所出入,但今时不同往日,我已经成年,自有明断是非的能力。 沉思片刻后我心绪稍微缓和一些,既然事已至此,再去乱想只是徒增烦恼罢了,抽丝剥茧才能够得知事情的真相。 六年的时间苏曦月不仅仅只是教授我古籍中的功法,更是告诉我许多道理。 其中便有关心则乱四个字,先前在村口我已经犯了大忌,差点为此丧命,如今自然不能再犯。 “易师伯,您不必安慰我,这事我自己能消化,打我记事起我就没见过我父母,一直是我爷陪着我,如今虽说我爷可能与我并没有血缘关系,但只要他养我一天,我就拿他当我一辈子的爷爷。”二人沉默对视数分钟后我才缓缓开口。 易少棠闻听此言原本凝重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一些,端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大笑一声道:“男子汉就该如此,拿得起放得下,秦天明是你爷如何,不是你爷又如何,即便你不认他也不能否定他养了你十八年的事实,所以说有些时候不必太过计较,得失心太重反而会失去更多。” “易师伯所言极是,是我刚才有些过激了,瓶中剩酒不多,我去厨房再拿两瓶。”说罢我起身朝着屋门方向走去。 临出门之时我不经意间朝着门前木柜方向看了一眼,突然发现木柜上放置着一张折好的纸条。 上方书写秦少安三个字,看字迹应该是苏曦月留下的。 心上好奇,我拿起纸条后将其打开,低头一看,瞬间眼眶湿润。 纸条上只写着一行字:自此不在身边,望自珍重,你叫了我六年姐,换我一声生日快乐。 苏曦月陪我度过六年,从未说过一声生日快乐,她从来对我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如今看到纸条上的字迹我再也忍不住,泪水决堤而出。 除了感动之外更多的是不舍,亦如当初我爷离开我的那一日。 “你这娃子不经夸啊,刚才还说你是条汉子,怎么一会儿功夫就流猫尿了?”易少棠虽说并未回头,但我的一举一动就好像在其视线范围之内。 见易少棠误会,我抬手擦干净眼角泪水,低声道:“易师伯,今天是我十八岁生日,刚才我看到我姐给我留下的字条,一时没忍住……” “你还有个姐姐,我怎么没见到?”易少棠闻言回头看向我问道。 “我姐走了,坐着一顶黑色轿子,所去何处我也不知道。”我沉声道。 “空山白雨,黑轿迎魂,你姐是何人!” 骤然间易少棠站起身来,手中的酒杯也被其巨大指力一瞬间捏碎。 看到易少棠铁青的脸色,我心道不好,因为在他的眼神中除了惊愕之外还有惶恐。 易少棠的本领我在村口已经见识过,虽说我跟随苏曦月学习六年古籍中的秘法,但远不及他,能够让他出现这般神情肯定是了不得的事情。 见易少棠眼神死死盯着我,我也没有隐瞒,随后将苏曦月来到我家之后的事情和盘托出。 易少棠听我说完后身形一瘫坐在凳子上,摇头喃喃自语说着不可能。 “易师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不可能?”我诧异看着易少棠道。 易少棠回过神来,问道:“娃子,那苏曦月当真在你家住了六年之久?” 见我点头后易少棠摇头苦笑,说道:“看来是我多心了,我就说这黑轿之主怎么会委身你家六年。” “易师伯,这黑轿里面的人到底是谁,是我姐吗?”我疑惑问道。 易少棠抬手一摆道:“娃子,不该知道的就别问,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她不是你姐,肯定是天黑视线不明所以你才看花了眼。” 当时虽说天色昏暗,但我与苏曦月相处六年,又岂能将她认错。 正当我准备继续开口之时易少棠突然起身行至我身边,笑道:“娃子,咱们两个能够相见也算是缘分,既然今天是你生日,我也没什么好送给你的,就给你看看手相,断断你未来前程,你若信我便将左手给我。” 若放在先前我对于卜卦算命一事肯定是嗤之以鼻,觉得这都是江湖术士杜撰出来坑钱骗人的,可后来经过学习天罡祖气九法密旨之后我发现这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还真并非空穴来风。 瓜之好坏,形色能闻;马力大小,行进快慢,以毛色、神态与气息便可见是良骥还是驽骀。 人亦如此,从人的长相、气色就能看出这人以后的命运,这是生前冥冥之中定数。 人分五官,五官不同,巴掌般大小一张脸却是暗藏乾坤。 此为古籍中记载观相之术,虽说我对于人面手相不曾有研究,但仔细一想却不无道理。 想到此处我将左手伸出,易少棠顺势低头看去。 数秒后他双眼睁的如同铃铛般大小,五官似乎都拧在了一起。 神色异常紧张,额头上也开始渗出了汗珠。 大雨刚刚停歇,温度骤降,这易少棠额头上的汗水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我这手相有问题! 正欲开口询问,易少棠突然抬起头来深呼吸一口气,语重心长道:“不错,不错。” 接连说了两个不错之后易少棠便不再开口,见易少棠神情有些不对劲我心里也暗自打起了鼓。 按道理说不管这手相是好是坏易少棠都应该给个说法。 手相好无非称赞一番,手相不好无非说说破解之术。 如今只从他口中得到两个不错,让我心中更是有些没底。 “易师伯,我这手相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若是有问题的话易师伯直接言明便好。”我看着易少棠说道。 易少棠还未开口便打了个哈欠,随即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摇头苦笑道:“这人上了年纪精力就不行了,我有点困了,先去休息,你没事也早点上床,这酒后劲可不小。”? 第二十六章小白坟 心如刀绞般的疼痛蔓延全身,就好像针芒刺入我每一寸神经。 一瞬间我有些心神恍惚,眼前也开始出现残影,若不是强大的心智支撑恐怕此刻我已经昏厥过去。 片刻后追魂令的声音在耳畔渐渐消散,荒地之上的小鬼见周围没有半点人影便抬着花轿朝着远处蹦跳而去,不多时隐身于黑夜之中,再不见其踪迹。 见小鬼消失后我长舒一口气,心中悬起的一块巨石也总算是落了地。 低头看去,此刻胡雨晴依旧在用力啃咬着我的手臂,见状我抬手摁住她的脑袋往后一推,急切道:“别咬了,那几个小鬼已经离开,你再咬下去我这条胳膊恐怕就废了!” 胡雨晴这才回过神来,慌忙将牙齿松开,当她锋利的牙齿拔出皮肉的一瞬间撕心裂肺的疼痛再次袭来。 借着月色一看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此时我手臂已经被胡雨晴锋利的牙齿咬出数个血窟窿,鲜血正从伤口位置汩汩冒出。 见胡雨晴这般下死手,我一边捂住伤口一边厉声说道:“你是不是属狗的,怎么咬人这么疼,要是再晚一会儿我这胳膊上皮肉都被你给咬下来了,你可真……” 话还未说完,一阵低吟抽泣声便从耳边响起,胡雨晴慢慢抬起头来,脸上挂着两行清泪,如同梨花带雨,身子微微颤抖,眼眶也变得通红。 我这人虽说心肠不软,却见不得女生流眼泪,看到胡雨晴这幅可怜楚楚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我也只能咽下。 “对不起,把你伤得这么重。” 说话间胡雨晴低下头去似乎心中很是愧疚,见状我无奈话锋一转道:“没事,一点小伤而已,休养几天就能恢复,对了,刚才我听那小鬼口中喊着胡雨晴三个字,是不是你的名字?” 胡雨晴微微点头,随即抬头用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三更半夜会出现在这里,你若是告诉我实情,我也不对你有所隐瞒。” 我将自己的名字告诉胡雨晴,却没有将其他事情多说半个字,倒并非是我对胡雨晴的事情不感兴趣,而是经验告诉我不要去轻易相信任何人。 我与她不过萍水相逢,此生或许只见一面,说多也是无益,况且言多必失,万一说多惹祸上身,那岂不是自找麻烦。 胡雨晴见我不肯多言也没有继续追问,随后她从脖颈解下一块半掌大小的翡翠玉佩递到我面前,说道:“这块玉佩是我随身之物,今日若不是你恐怕我已经被那些小鬼捉回去了,我欠你一份人情,若日后有需要你就带着这块玉佩来找我,纵有千难万险我定全力而为,待我帮你挡去灾祸这玉佩就还给我,咱们之间算是两清。” “我看没这个必要吧,举手之劳而已,你不必放在心……” 话还未说完胡雨晴用纤细的手掌抓住我的手臂,随即将玉佩放到我手中,命令道:“我们胡家人有仇必报有恩必还,若你要找我就来黔南山下的小白坟,我就住在那里。” 听到小白坟三个字我不禁一愣,总觉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正当我想继续追问之时眼前的胡雨晴竟然已经消失不见,我冲出苞米地四下查找却并未发现她的踪迹。 这倒是怪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突然就消失不见了,难不成这胡雨晴真是不干净的东西? 疑惑之际我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翡翠玉佩,月光之下玉佩通体透亮,内部有绿色流纹,看上去价值不菲。 不过最吸引我的地方还是上面雕刻的图案,图案是一只狐狸,雕刻的栩栩如生,仿佛像是真的一般。 “只见过玉佩上雕龙刻凤,还不曾见过狐狸……小白坟……” 喃喃自语两句之后我脑袋嗡的一声炸响,顿时后脊梁骨一凉,就好像有人往我后脖颈吹凉气似的,一瞬间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如今我才回想起来是从何处听说过小白坟这三个字,是我小时候在村口乘凉,听村里老一辈说的。 小白坟狐狸冢,黔南山中死人俑,贪金银惹大凶,阴煞之地活人空! 这是老一辈人说的顺口溜,据传黔南山一带曾是靖梁两国古战场,靖国当时国力雄厚,佣兵数十万,梁国地处贫瘠之处,佣兵数万,为侵占梁国靖国君主便下令与其开战。 最后靖国士兵将梁国士兵逼杀到黔南山一线天中,当时梁国士兵已经丢盔弃甲准备投降,可靖国将领却拒不纳降,让手下兵将追入一线天将梁国士兵活捉。 用麻绳将一众士兵捆绑后又将黄土和水成泥涂抹在梁国士兵身上,随后靖国将领命手下将制作好的人俑放入一线天,前后点燃大火,炙热火焰燃起,将活生生的梁国士兵全部烧为泥俑。 还有人说当年梁国君主让军队护送财物逃离,结果在黔南山一线天被靖国军队追上,梁国士兵担心财物被掠夺一空就将其藏入黔南山中,靖国将领逼问不得才将他们烧成泥俑。 此事虽然传的有模有样,但真假已随时间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不过黔南山一带的确经常出现诡异之事,很多人在黔南山一带走夜路的时候都会听到一线天中传来阵阵嘶喊声,声音凄厉无比,有时也会听到战马嘶鸣之声。 不过更为诡异的还是黔南山下的小白坟,据传闻这小白坟中住着一只狐狸大仙,道法高深莫测,神通广大。 靖国士兵屠杀梁国士兵时正好被这小白坟中的狐狸大仙看到,他不齿靖国士兵所作所为,便暗中做法,一夜之间将靖国千军万马消失的无影无踪,靖国遭受重创之后很快被其他部族灭国,随着梁国化作历史匆匆过客。 所以后来有人相传小白坟中的狐狸大仙凭一己之力灭一国,此事更成为当地人茶余饭后以供作乐的谈资。 我本以为此事是世人杜撰,没有丝毫真实性可言,但如今看到手中的玉佩又联想起先前诡异的一幕不禁有些相信这传言,胡雨晴说不定真跟小白坟中的狐狸大仙有着某些联系。? 第六章预言 秦天明是我爷,他们口中的秦家小子就是我,难不成他们要用我来引张赖子媳妇出来,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康明,这可不是件小事儿,虽说秦家爷俩留在村里确实是个祸患,可要是秦天明知道这事是咱们干的,还不找咱们拼命啊,别看他五六十岁的年纪,我听说他有生撕虎豹之力,头两年二狗子家的牛疯了,逮人就撞,那秦天明一拳就把牛给打死了,眼珠子都爆了,这拳头要是挨在你我身上……”村长啧啧两声,神情变得愈加凝重。 “连海,他秦天明再有本事也是个人,可张赖子媳妇那是厉鬼,来无影去无踪,咱们有什么办法对付,现在死的是张家人,没准明天后天死的就是咱们赵家人,这事你好好琢磨琢磨,你要是同意我就找几个信得过的村民,如果要是秦天明知道了这件事,咱就直接一不做二不休,把他给咔嚓了!”说话之时村支书将手放在脖颈,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见到这一幕我吓得腿都软了,转身便朝着自家方向跑去。 我没想到平时看着和蔼的村长和村支书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不光想要了我的命,连我爷也不放过,他们要真动了杀心,那我和我爷还有命可活吗? 他们二人在村中就是土皇帝,没人敢不听他们的话,即便我爷平日里对村民不错,但是只要他们二人开口,村民还是会一拥而上,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即便我爷力气再大,也无法与整个村子相抗衡! 回家之后我心脏跳的迅速,两条腿就像是灌了铅似的,再迈不动一步,我从井里打上一桶凉水,咕嘟咕嘟喝了两大瓢之后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镇定一些后我回到屋中,只见那女娃正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的看着我,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先前我爷临走的时候交托我一定要照顾她,如今遇到这般危险,我又岂能独自一人逃跑,想到此处我快步上前,来到女娃面前伸手就握住了她的手掌,可就在我指尖触碰到她手掌的时候我浑身如同过电一般,瞬间撤回手来。 这女娃的手冰冷无比,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就好像冰块一般。 我后退两步,看着面前女娃胆战心惊说道:“你手怎么这么凉,跟死人似的,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赶紧起来跟我走,村长和村支书已经对咱们动了杀心,如果他们要是前来,咱们就没命活了,我带你出村去找我爷,快点!” 说罢我便朝着门口走去,可走了几步后我听到身后没有声响传来,于是转头看去,此时女娃依旧坐在沙发上,面容平静,似乎这件事情与她无关。 见她没有任何反应,我突然想起来她是个哑巴,于是心一横,走到她面前就握住了她的手,可还未等我发力,女娃竟然开口说话了。 “十八岁之前你不能出村,出去就会死,而且你也找不到你爷,你放心,有我在那个厉鬼伤不了你分毫,你的命是我的,谁也拿不走!” 女娃的声音冰冷无情,饶是音色如同铃铛般悦耳,可在我听来却是无比阴寒,一瞬间好似有一股强大的压迫力袭来,让我喘息都变得开始凝重。 猛然间我松开她的手,退后两步,惊声说道:“你……你不是哑巴吗,怎么会说话?” “我何时说过我是哑巴,只是懒得开口罢了,我饿了,你去给我弄点吃的过来。”女娃声音依旧冰冷,令人心中一阵胆寒。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吃,村长想利用我将张癞子媳妇引出来,他媳妇可是已经变成厉鬼了,再不走咱们两个都会死!”我看着女娃着急说道。 女娃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朝着门外看了一眼,缓缓开口:“我说过,有我在没人伤得了你,即便是厉鬼也不行,你快去给我弄点吃的回来,我饿了!” 女娃声音虽说平静,但其中却蕴含着一种极强的威慑力,尤其是她的一双眼神更是杀气十足,根本不像是一个十多岁的女娃该有的模样,我被她的言语和神情吓了一跳,咽了口唾沫之后只好朝着门外走去。 半个小时后我拿着几个烤好的地瓜走入屋中,没敢直接递给女娃,转身放到了一旁的桌上,说道:“家里就只有这几个地瓜了,你先凑活吃,吃完了咱们就离开村子,我爷伤势还没恢复,应该走不远,咱们只要加紧赶路说不定很快就能追上他。” 女娃一声不吭,恢复沉默状态,数秒后她拿起桌上的地瓜,剥去皮后便吃了起来,她虽说吃得香甜,可我心中却是忐忑不安,我心想我爷怎么给我找了这么个拖油瓶,如果不是她的话我现在恐怕早就逃出村子了,也不至于在此担惊受怕。 十几分钟后桌上的地瓜已经被女娃吃光,她吮吸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抬头看向我,说道:“我叫苏曦月,比你年龄稍长,以后你就叫我姐姐,今晚村中还会死人,你若想去看,我不拦你。” 苏曦月的一番话云山雾罩,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既然她不走,我也没办法离开村子,只得一狠心决定留下来,只是她刚才说今晚村中还会死人,这倒是让我有些诧异。 现在不过中午时分,她又怎么会知道晚上发生什么,我权当她信口开河,也就没怎么在意,就在这时我脑仁一阵疼痛,心想反正现在也走不了,不如去休息一会儿,于是我没管苏曦月,转身朝着卧室走去。 躺下之后我开始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我起身后来到客厅,此时苏曦月依旧坐在沙发上,她目光紧盯着门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我见外面天色暗淡,笑着说道:“姐,你不是说晚上村里就会死人吗,现在已经是晚上,谁死了……” 话还未说完,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锣声从村中传来,剧烈的铁器撞击声打破了山村里的寂静。 听到敲锣声之后我心中咯噔一声,难道真有人死了!? 第三十五章祸不及三代 老妇人哭天抢地,悲痛之情令人动容,想来她命也实在太苦,年轻时公公意外身死,后来丈夫和婆婆接连去世,如今祸事又牵连到自己的儿子身上,这不是要了她陈家的命吗? 陈玉翠安慰了好一阵这老妇人心绪才稍微平复一些,只是坐在木椅上身形依旧是颤抖不止。 见状我将未喝的茶水递到老妇人面前,低声道:“奶奶,这事儿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现在陈叔的病情已经被我控制住,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我这次和陈姨回来就是想挽救陈叔的性命,现在您别着急上火,我问您点事儿,说不定我能够从中找到救助陈叔的办法。” 老妇人一听这话满面愁容稍微舒展,她问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有没有骗她。 我摇头说句句属实,绝无虚言,老妇人听后紧紧握住我的手,颤巍道:“孩子,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只要能救我儿的命哪怕是把我这把老骨头碾碎磨粉也心甘情愿!” “奶奶,事情没这么严重,我听陈姨说当初与那条怪鱼一同现世的还有一口乌棺,后来这乌棺被埋了起来,如今怪鱼已经身死,鱼骨也被偷走,目前最重要的线索就是那具乌棺,我想知道乌棺到底埋在了什么地方?”我开门见山道。 老妇人沉思片刻,抬手往身后一指,说那口乌棺就埋在了后山林地里面,那片林地是陈家祖坟,陈家人死了都往那林地里面埋。 闻言我忖度片刻,抬头看了一眼门外。 此时已经是正午时分,正午阳气重,不适合开棺,因为棺材乃是至阴之物,阴阳相冲,一旦要是贸然开棺的话棺材里面的阴气与正午阳气相抵,不利于阴气发散。 只要触碰过棺材的人身上都会沾染阴气,轻则发病,重则毙命,反正我没跟易少棠说准到底去不去青乌门,在此耽搁数日也没什么大不了。 想到此处我看着陈玉翠说道:“陈姨,现在若是前往林地开棺时机不宜,依我看等五点太阳落山之后再去,到时候你帮我分别准备一碗黑狗血和鸡冠血,将二者搅拌均匀后装到容器中,我到时候有用。” 这黑狗血和鸡冠血皆是至阳之物,对于克制阴物极其有用,如今距离陈长发身死已经有四五十年之久,还不知道这乌棺情况如何,万一要是其间阴气散化阴灵,这公鸡和黑狗的血正好可以克制。 这法门是我从天罡祖器九法密旨中学来的,据其记载不管世间任何阴物,只要被这至阳之血泼中都会散去阴气,即便灭不了对方,也能够重伤。 陈玉翠虽说不知道我要这鸡冠血和黑狗血干什么用,但还是一口应承下来。 随后她们娘俩便去忙活午饭,而我则是趁这个时间又去那龙骨庙转了一圈,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之处。 来到鱼骨庙后我先是站在远处观望周围风水,果然发现一丝端倪。 先前勘察之时较为匆忙,只是看出庙门方向有些问题,如今仔细一看我发现这庙门暗藏玄机,其作用并非是为了输泻陈官屯财运,更重要的是他为陈官屯开了一道生门! 据天罡祖气九法密旨中记载,每个村子都有八门,分别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 一般来说村口为生门,村尾为死门,可据我推断这陈官屯的生死门正好相反。 生死倒转,乃为不祥之兆,不过这并不能构成大凶之局,之所以陈官屯出现灾祸,正是因为后方的那座山峦! 山峦虽说不高,但是却将生门挡死,如此一来村口和村尾全部成了死门,而这座鱼骨庙的庙门正是牺牲财运来转化为生门。 通俗点说生门之位已经挪移到了这座庙门之上,一旦这座鱼骨庙被拆除就意味着陈官屯的生门被毁,村民决计命不久矣,到时候就不单单是陈长发一家的事情,而是整个陈官屯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隐约觉得那名疯癫老头并非神棍,仅凭他用鱼骨庙改为生门就说明他是有真本事,而他留在这陈官屯不走肯定也有原因,说不定他知道的事情远远要比那老妇人知道的多。 看样子等启出乌棺之后还要去趟破草棚走一趟,看看能不能从那老头口中得到些什么重要线索。 随后我踱步朝着鱼骨庙走去,进入鱼骨庙后我开始四下查看,如今鱼骨庙破败不堪,到处蛛网横结,估计早就没人在此上供。 检查片刻后并无发现,刚想转身离去,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从香台下方传来,听到声响我立即低头看去,结果发现是一只巴掌大小的灰色老鼠正在香台下乱窜,看到我之后它立即顺着庙门逃走。 见到是只畜生我长舒口气,正欲起身离开,猛地视线落在香台底部的木板上,借着庙外照进来的光亮我隐约看到上面好像有一行字。 我心生疑惑,连忙蹲下仔细查看,结果发现在这香台之下竟然用红笔写着祸不及三代几个字,在这字迹下还画着一道符咒。 这符咒我并未在天罡祖气九法密旨中见过,但看上去与古籍中记载的符咒不同,不管是从笔画还是从符头符脚来看都有天地之别,一看就不是同属一脉。 既然这鱼骨庙是那老头所布置,这符咒和字迹肯定也是他留下来的,只是他为何要画符咒,而留下这几个字又是什么意思呢? 祸不及三代指的应该就是陈家,可陈家之前的灾祸已经牵连到陈玉胜,从陈长发算起陈玉胜已经是三代,难道说这老头留下的字迹和符咒只是为了哄骗陈家后人? 数秒后我推翻了这个想法,若真想哄骗他为何要写祸不及三代,直接写祸不及后人不就行了,如此说来老头早就预料到陈玉翠他爹会身死,可是他却没有预料到陈玉胜也会出事,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正疑惑之际我不经意间起身看了一眼香台,瞬间恍然大悟,终于想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头早就预料到自己布置的法门救不了陈玉翠他爹,所以才留下这句话,原本只要虔心供奉鱼骨祸事牵连不到陈玉胜身上,可就是因为鱼骨被偷,所以陈玉胜才遭此劫祸,若真如同我想的这般,这老头可不只是高人这般简单!? 第二十四章仙子落凡尘 尽管决心已定,但我并未急于前往南京,因为在这之前我还有件重要事情要做,那就是将村民的尸体全部火化干净。 我之所以这么做原因一共两点,第一是防止产生瘟疫,村中百姓虽说并非染病而亡,但长久晒于日下免不了周围山林中野兽啃食,加之如今天气炎热,一旦要是尸体发生腐烂,衍生致病菌后果不堪设想。 第二是我担心身死村民会继续化作行尸害人,这些村民的三魂七魄虽然已经被阴兵带走,但是身体中依旧留有残魂,残魂可驱使尸体行动,白天由于阳气重,残魂会躲藏在阴暗处,但一入夜残魂会继续附于尸体之上,若是行尸肆虐周围的村庄必受大害,只有将尸体全部火化才能够消灭其载体,仅凭一缕残魂翻不起多大的风浪。 我足足用了三天时间才将所有的村民尸体火化完,当最后一堆尸体烧完之时天近黄昏,远山之上的火红云霞亦如眼前泛红的火焰残渣,而火焰熄灭之时我心一瞬间空落下来。 先前村中尚有村民尸体,还没感觉到如何,直至此刻孤独才袭遍全身,如今整个村子只剩下我一人,仿佛我被遗弃在天地之间。 我矗立荒地默然良久,直至天边星辰渐亮才折返院落。 回家后简单炒了两个菜,本想着吃完晚饭好好休息一番,毕竟三天时间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搬运和火化尸体,体力早就已经透支,可我一躺下那些村民的模样就在我眼前晃荡,我耳边甚至能够清晰的听到骨头在火焰中爆裂的声响。 躺了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我依旧无法入睡,看样子这村子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若是再待下去恐怕会发疯。 想来也是,一千多口死人在眼前火化,而且都是熟悉的人,即便是心智再强大也无法承受。 一番思量后我起身穿上衣衫,扯下一块蓝格纹被单放在床上,拿了几件应季衣服和一些干粮放在其中。 随后我从床下翻找出那本天罡祖气九法密旨,翻开其中一页,只见古籍中夹着一沓钱币,有零有整。 这些钱都是六年来我私自存下的,如今前往南京这些钱正好派上用场。 将古籍放入怀中后我小心翼翼的拍了两下胸口,背上包裹行至客厅,从抽屉中拿了手电筒后便趁着月色离开了住了十八年的院落。 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若放在先前这个时间村中百姓还没有睡下,不少老人和孩童正在村口槐树下玩耍,可如今槐树已经被天雷劈成两半,先前在这里下棋玩耍的老人和孩童也已经化作灰烬残渣。 我不敢多想,更不敢多看一眼,紧了紧领口衣衫便朝着远处黑暗的山路走去。 此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但我没有回头,因为这山村里已经没有任何值得我再去留恋的东西。 夜凉如水,虽说正值夏季,但夜间的山风已经有些清冷,我行走在山路上,四周一片寂静,能够听到的就只有自己的脚步声。 行进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之后我双腿便开始有些酸胀,于是便坐在路旁的一块大石头上休息,虽说是休息,但我也不敢有半点马虎。 如今我双肩和头顶上的三盏阳火已灭,已经成为阴身,稍不注意就会被邪物附身,所以我必须要时刻注意周围的风吹草动。 休息了没一会儿我就感觉周围有些不太对劲,因为除了我之外耳畔竟然还传来另外一个人的喘息声。 听到声音之后我立即循声看去,只见在距离我大概有七八米左右的地方竟然有一个黑影在闪动,从身形来看那黑影应该也是坐在石头上休息。 见到黑影之后我心上一紧,此地荒凉,方圆数里之内不见村落,如今又正值深夜,眼前黑影怎么会在这里停歇。 “你是什么人,大半夜怎么会在这里歇脚?”我故作镇定看着不远处的黑影说道。 喘气声戛然而止,就好像时间静止了一般,那个黑影不再喘气,却也不动惮,就愣愣的坐在那里,此时我倒是更加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说不好眼前黑影真有可能是脏东西。 想到此处我从腰间抽出手电,慢慢的朝着那个黑影走去。 可是还未等我打开手电照向那个黑影,那黑影突然一弯腰,紧接着眼前嗖的一声传来,凭声音判定此物袭来方向正是我的面门。 见势不好我身形一闪躲过袭击,随即打开手电朝前照去。 定睛一看,站在我面前不远处的竟然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女。 这少女身穿一袭白衣,面容白皙如同脂玉,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上五官生得极为精致。 细长的柳眉,秀挺的瑶鼻,玉腮微微泛红,嘴唇娇艳欲滴,尤其是一双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 身后一绺靓丽的黑色秀发微微飞舞,宛若天上的仙子落入凡尘。 如此漂亮的女生我并非第一次见到,其实苏曦月的模样并不比她差,只是平日里她总是对我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加之常年生活在一起,即便是长得再漂亮也觉不出如何。 “你刚才拿什么砸我?”我看着眼前的少女斥声问道,如今见眼前之人并非邪物,我悬着的一颗心也总算是落了下来。 少女睁着一双灵动的眼睛往地上一瞟,道:“地上有什么我自然就用什么砸你,只是你没想到你躲闪的倒快。” 少女声音如同铃铛般悦耳,只是语气之中倒是略带不屑。 “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拿石头砸我?”见少女语气不善我没好气的问道。 “我又不知道你是人是鬼,自然要防备着点,再说你大半夜不再家里睡觉跑到这荒山野岭中干什么,我还以为是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少女噘嘴道。 “我去城里有事,你呢,你这么晚出来干什么,总不会是偷偷背着父母跑出来的吧?”我半开玩笑似的问道。 “没错,我就是偷跑出来的,而且现在还有人正在追我,你要是怕连累就赶紧走,到时候若是连你一起抓住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少女嘴角微启,露出狡黠神情。? 第三章魂儿叫门 见我爷向我走来,我下意识的退了几步,我爷行至门口并未进来,而是脱下身上蓑衣,摘下斗笠,掸去上面雨水才进入屋中。 他见我吓得浑身震颤,先前凶狠的眼神骤然消失,随即沉声问道:“张昌民怎么死了?” “死……死了?爷,你别跟我开玩笑,刚……刚才你不是还见到他了吗,爷,你别吓我……”说话间我吓得两腿发软,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刚才你见到的不是活人,是张昌民的魂儿,要不是家里供奉着祖宗灵位,恐怕你这条命早就交代了,你老实告诉我,这张昌民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我爷声音愈加严厉,且表情凝重,似乎不像是在跟我开玩笑,我只好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我爷。 岂料我爷听我说完后神情变得狰狞无比,他咬牙切齿的看着我,那凶狠犀利的眼神就好像要把我撕碎了似的:“你个混账玩意儿,枉费我十多年心血,你是不想要你这条命了!你为何答应把你的血尿给张昌民!” “爷,那……那张昌民用杀猪刀逼我,我……我害怕,所以我就……” 我话还未说完,我爷抬手一拍桌子,砰地一声桌上茶杯直接震落在地,而桌面竟然出现了一道清晰的手掌印。 “你要是不贪嘴能会这样吗!童子血尿乃是至阳之物,张昌民媳妇刚刚身死就被灌下血尿,不变成厉鬼才怪,依我看这张昌民肯定是被他媳妇弄死的,他娘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我爷?恶狠狠的说道。 听到这话我心里忐忑不安,要是张昌民媳妇真变成厉鬼,那岂不是会来害我,想到此处我胆战心惊的看着我爷问道:“爷,那怎么办,这张昌民媳妇要是变成厉鬼会不会来找我报仇啊。” “她敢!有我在谁敢动你!”说完这句话后我爷陷入一阵沉思,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 见我爷默不出声,我也不敢开口继续追问,大概过了一只烟的功夫我爷才慢慢抬起头,眼神中透露着坚定,似乎打定主意:“事已至此也没别的办法,我只能再去趟老林子,少安,我走之后不管是谁叫门你都不要开,一定要等我回来,切记!” 说完我爷起身行至门口,披上蓑衣戴上斗笠后便头也不回的朝着院门走去,无论我在后面如何叫喊他都一声不吭,直到他身形从院门隐去我才死心。 院外大雨倾盆漆黑一片,我不敢耽搁,连忙回到屋中,确定屋门锁好后赶紧回到床上准备睡觉,可我一闭上眼睛就想起刚才张昌民看我的表情。 耳边不断响起他刚才说过的话:你爷想害你,他早晚要了你的命! 窗外狂风呼啸,大雨不停,我心中更是难以安宁。 我爷刚才说张昌民已经死了,可他死了怎么还会现身,难不成刚才真是张昌民的魂儿? 而且最令我奇怪的是我爷不过只是山野村夫,见到死去的张昌民不禁面色镇定,反而掷地有声,未见其抬手便将这张昌民消灭,看样子他一定有什么事情隐瞒着我,说不定张昌民的话也并非无稽之谈,我爷可能真有问题! 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爸妈,每次问起我爷爸妈的事他都是闭口不谈,有时候追问急了他还拿藤条招呼。 他要是真是我亲爷爷没必要瞒着我,难道说我是他捡来的,他之所以收养我这么久就是为了给他续命? 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不知过了多久才沉沉睡去。 睡了不多时,院中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踏水声,听到声响我猛然惊醒,起身后朝着窗外看去,此时外面大雨已经停歇,但天色依旧黑暗,院外树枝在狂风中不停摇晃,而踏水声夹杂其中,我下床穿好鞋行至窗前,还未来得及探头朝外看去,屋门位置便传来一阵响动。 听到敲门声我心中大喜,估计是我爷回来了,快步行至门前,就在我准备开门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我爷临走时嘱咐过我的话,他说不管谁敲门都不要打开,如今我爷走了最多半个时辰,按照老林子与村子之间的距离绝对不可能这么快,所以这门外之人肯定不是我爷。 想到此处我深呼吸一口气,向后退了两步,对着屋门喊道:“谁啊,大半夜的敲什么门!” 门外一片死寂,连先前的踏水声都消失不见,我壮着胆子又问了一句,可还是没人回应,这时我后脊梁骨一阵发凉,就好像有人在我背后吹凉气似的,门外之人肯定不是我爷,如果是他的话他不可能不开口说话,可既然不是我爷那又会是谁呢? 沉思之际门外再次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我不再耽搁,转身来到窗前,大雨停歇后乌云散开,皎洁的月光散落下来,借着明亮的月光我往院子里面一看,顿时吓得汗毛直立,整个人浑身就像是过电一般,不仅呼吸变得急促,胸口更像是堵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月光之下原本空荡的院落竟然站满了人,足有数十人之多,这些人身上穿的衣衫并非像是村民平日穿的衣服,要更加的鲜艳亮丽,而且做工也更加精细,上面还绘制着福寿花纹,看到这一幕我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死人穿的寿衣吗! 再仔细一看这些人的面目,各个脸色惨白,如同涂抹了白面,唯独双颊位置一片殷红,他们的眼神空洞无神,犹如行尸走肉。 我正诧异之际侧头往屋门前一瞟,登时吓得心脏一揪,差点从椅子上摔落下去,刚才敲门的竟然是村里发小二虎的奶奶,可他奶奶前两年的时候就去世了,当时发丧的时候我还在场,如今竟然好端端的站在门前敲门,这不是魂儿还能是什么! 见到院中的人都不是活人,我赶紧回到客厅拿起祖宗牌位,随即跳上床便蜷缩在一处,浑身瑟瑟发抖,牙齿不停碰撞,发出咯咯的响声。 “秦家小子,你的命怎么这么弱啊,你快要死了,反正也是死,就把你的身子给我吧……” 二虎奶奶沙哑尖细的声音从门外响起,那声音格外刺耳,即便是我用力捂住耳朵,那可声音还是源源不绝灌入其中。 “你们赶紧滚!再不滚我爷就回来了,到时候你们一个都跑不了!”我大声嘶喊着,想要将心中恐惧全部释放出来。 喊声过后门外声音戛然而止,正当我以为院中的魂儿都被我吓走之时,我不经意间瞟了一眼窗户,看到窗外场景,顿时吓得一嗓子嚎了出来!? 第十六章毛僵 斗笠之下一张人脸若隐若现,虽说看不清面目,但从下颌处的胡须来看此人应该是名男子,至于年龄不好断定,不过最起码已到知命之年。 僵尸倒地之后胸前冒出的白色烟雾很快被大雨浇散,他怒吼一声身形腾的从地面弹起。 双臂抬起,露出口中尖锐的牙齿之后就朝着那斗笠男子跳跃而去。 此时僵尸双目已经从幽绿颜色变为猩红,据苏曦月所言这僵尸眼睛只要化为红色就是要吸食人血。 人血为阳,僵尸为阴,阴阳若不能调和僵尸便会精气不足,从而无力行动。 故而只要醒来就要吸食人血,这是一种本能反应,就如同人需要吃饭一样。 眼见僵尸距离那斗笠男子还有数米远的距离,我刚欲上前相助,这时斗笠男子突然身形一转,右脚深深陷入泥泞的地面之中。 紧接着他身体猛然前冲,用肩部对准僵尸胸口。 还未等僵尸继续上前,他已经疾步冲将上去,砰的一声巨响斗笠男子的肩膀重重的撞击在僵尸胸口位置。 一瞬间僵尸直接飞出去数米远的距离,背部撞在断裂的古树上,随后趴倒在地。 看到这一幕我不禁重新审视一眼这斗笠男子,先前他手持长鞭把僵尸击倒,手中虽说持有长鞭,但用的却是道法。 如今再次击倒僵尸用的可是纯正的功夫,此功夫名为八极贴山靠。 虽说招式只有一招但是威力极大,练习方式也极为简单,那就是用肩部撞树,考验的自身体质与毅力。 据传若想练成八极贴山靠最起码要靠断八棵树才能出师,而这些树木皆是如同大腿般粗壮的树,足以见得这其中需要苦下多少功夫。 天罡祖气九法密旨中关于武字一门中也有八极贴山靠的记载,我在苏曦月的教授下曾学过三年,但后来因为前往镇上上学就没有坚持下去,可整整三年时间我都没有靠断一棵树,就凭这一点足以见得眼前的斗笠男子绝对是个高人。 刚才他这一击若是撞在人的身上最起码数根肋骨断裂,能不能活命还是未知之数。 正惊讶之时古树下的僵尸已经支撑着身体站起,远远看去被雨水打湿的衣衫已经塌成凹陷。 看样子斗笠男子已经将他的胸骨撞碎,若是常人的话恐怕已经身死。 原以为僵尸起身后会再次攻击斗笠男子,可令我没想到的是这僵尸竟然调转身形,朝着身后的古树就扑了上去。 他双臂探出插入树干,头部一歪,张开血盆大口就咬向了古树。 见到眼前诡异的一幕我不禁有些发愣,这僵尸难道是被斗笠男子撞傻了? 两个活人就站在眼前,他不来攻击我们反而去咬树。 正诧异之际一道闪电从空中劈落,一瞬间大地亮如白昼,我定睛一看,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生长数百年的古树竟然流淌出鲜红色的汁液,犹如鲜血一般,经过大雨冲刷地面满是鲜红,就好像一条血河。 不等我弄清楚事情真相,斗笠男子突然身形一震,他手腕一抖,嗖的一声落在地上的黑鞭宛若一条长蛇,电光火石间便朝着僵尸而去。 蹭蹭数声黑色长鞭缠绕在僵尸脖颈位置,斗笠男子倒转身子,腰部向前一弯,另一只手也握住黑鞭末端,借助肩膀一用力,砰的一声就把僵尸拽翻在地。 僵尸倒地后我立即朝着古树方向看去,只见古树上留下两颗深洞,洞中正向外汩汩流淌着红色的汁液。 更诡异的是空气中竟然还弥漫着一股鲜血的味道,不过那血腥味并不腥臭,反而有些淡淡的清香。 都说人老成精物老成怪,意思是就是说人活的时间一久就会变得越来越精明,懂得越来越多,而没有生命的东西年月一久也会产生灵性。 这棵数百年历史的古树终日吸收日月精华,历经沧海桑田之后化为精怪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古树一旦成了精怪与常人无异,虽说体态没有发生变化但内部也开始生产血液。 一旦时日再久远一些就会化作人形,到那时便不再是精怪,而成了妖。 先前怒雷从空中劈下直接将这成精的古树劈死,因此这僵尸才有机会吸食古树中的血液。 这古树的血液远比人血精气更足,如今这僵尸吸食古树精血,恐怕会更加难以对付。 果不其然,僵尸倒地之后腾地一声从地面弹起,饶是这斗笠男子练过八极贴山靠,下盘极稳,可依旧被向前拽了数米远的距离。 斗笠男子双脚在地面划出两道深深的痕迹,足有数公分深厚。 眼见斗笠男子即将吃亏,我刚准备上前助阵,这时斗笠男子突然将手中长鞭松开,沉声道:“别过来,这僵尸吸食古树精血恐怕要变了!” 闻言我还未回过神来,耳畔便传来僵尸的怒吼声。 转头一看,大雨滂沱中僵尸身体竟然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裸露的干枯皮肤逐渐血肉饱满变得紧实,就好像一个泄了气的气球被重新吹满气。 而最令我感到诧异的是僵尸的皮肤上竟然生长出棕黄色的毛发,不光身上,脸上也长满了毛发,看上去就如同一个野人一般。 看到这里我不禁后脊梁骨一阵发凉,这僵尸竟然变成了毛僵! 所谓毛僵其实也是僵尸,但比普通的僵尸要厉害许多,僵尸化为毛僵之后便成了铜皮铁骨刀枪不入,修为越高身体越结实,即便是被数千斤的重石击中也毫发无损。 先前斗笠男子的八极贴山靠还能够伤其筋骨,但现在对于毛僵来说根本就是挠痒痒。 而且最恐怖的是毛僵比僵尸行动更为敏捷,跃屋上树纵跳如飞,一般的僵尸最惧怕的就是火焰,可毛僵不光不畏惧火焰,连阳光也不畏惧,他可以在白天出没,宛若无人之境! 这些东西都是我从天罡祖器九法密旨中了解的,这本古籍里讲述的并非只有九门法术,更多的是一些妖兽精怪以及制服方法。 据古籍记载毛僵不惧刀枪水火,若想将其制服就必须使用定尸符。 待到用定尸符把毛僵定住之后再用利器贯穿其口,捣碎脑子后才算是彻底将其击杀。? 第四十三章不说则灭 眼前水鬼披头散发,遮掩面部,浑身浮肿惨白,残破衣衫下的手臂更是比常人粗壮整整一圈。 水鬼浑身不断滴落水渍,其周身散发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恶臭气味,就好像是臭鱼烂虾的味道。 此时他正蹲坐在木桌上,后背躬起,见我在他身上洒下一层白面令其现出原形,这水鬼用泡肿的手指轻轻撩开眼前黑发,露出真实面目,我定神一看,顿时后脊梁骨似有人吹冷风,寒气逼人。 这水鬼的面目及其恶心丑陋,面部肿胀,皮肉由于长久浸泡在水中所以有些脱落,其双眼血红,就像被血水浸染一般。 最恐怖的是他的嘴角已经开裂,从嘴角位置直接延伸到耳朵根,口中断裂发黄的牙齿显露在外面,口中泛白的肌肉更是清晰可见。 “看不出来你倒是有几分本事,竟然用黄符破了我的黑发锁魂……不对!你到底是谁,这黑发锁魂可锁人三魂七魄,即便是符咒也无法破解,为何你不受其控制,竟然能够脱身!”水鬼原本面容阴冷,突然间变得面部狰狞,与其丑陋外表搭配在一起不禁令人心中生寒。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为何要抢夺乌棺和鱼骨,这长江水中又隐藏着什么秘密,我知道水鬼已经突破屏障潜入陈官屯,一共有多少人,又都附身于何人身上,你若是和盘托出或许我能让你死个痛快,若是执意不言,我定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我言语冰冷,没有丝毫感情,目露杀机,其威慑之意不言而喻。 水鬼闻言嘴角一咧露出阴冷笑容,他慢慢抬起头来用充斥鲜血的眼睛瞟了我一眼:“你吓唬我?我在长江飘荡数十年,什么阵仗没见过,我早就无法转世投生,要不然也不会受尽这长江刺骨阴寒,这种日子我呆够了,只有江水中的秘宝才能让我重获新生,所以我不会告诉……” 这水鬼着实狡猾奸诈,话还未说完突然身形向下一躬,右脚横出,一个扫腿桌上茶杯瓷碗径直朝我飞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我根本来不及躲避,只得举起手臂横档面前,砰砰数声茶杯瓷碗砸在我双臂之上,随即落地摔成碎片。 虽说疼痛但却并未伤及骨头,经过这几年的历练我体质绝非常人可比,这区区几个茶杯瓷碗也奈何不了我。 只是令我没想到的是这只是水鬼的佯攻,他还有后招,就在我刚将双臂落下之时水鬼突然一个后蹬脚,直接用双脚脚底踹在了我的胸口。 一时间我没有防备,飞出数米后轰然落地,背部重重砸在地面,地上洒落的白面纷飞而起,屋中宛如落下一场洋洋洒洒的白雪。 水鬼虽说力道强劲,但我在苏曦月的教导下练习过一段时间八极贴山靠,即使算不上铜皮铁骨,可一般的击打对我来说也毫无作用。 我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拍打了两下身后的面粉,冷笑道:“你在这江水中游荡数十年,就这点本事?” “你……你怎么可能毫发未损!” 水鬼趴伏在木桌之上原本想要看我笑话,可如今见我没有丝毫损伤,不禁瞪大血红双眼。 “就凭你这本事也想伤我真是可笑,你虽身为水鬼但道行太低,不过一般邪物而已,之所以留你到现在就是想看看能不能从你口中套出点有用的线索,现在既然你闭口不言,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话间我用沾染指尖精血的手指在空中绘制一道破煞符,一声敕令后符咒登时朝着水鬼胸口而去。 水鬼见状刚要闪避,我手腕一甩,一滴指尖精血顺势击中水鬼额头,刹那间水鬼嘶吼一声,不等做出反应,破煞符已经击中他的胸口。 瞬间白雾升腾,水鬼浑身剧烈抽搐,约莫半分钟后水鬼化作一阵烟雾散去,木桌之上只留下一滩黑褐色的水渍,奇臭无比。 见水鬼已经被消灭,我立即来到客厅中央将老妇人抱起放在沙发上,她年事已高又被水鬼附身,虽说不曾侵占她阳气但是体内留下些许阴气,这些阴气最起码需要一整夜时间才会散去,所以她还会在昏迷一晚。 安置好老妇人后我立即在屋中寻找陈玉翠的身影,寻找片刻便在卧室的床上发现了陈玉翠,此时她身上正压着厚重的被子,双手双脚皆被捆绑,口中也被塞上了毛巾,无法发出喊叫声。 陈玉翠见我将身上厚重棉被取下,连忙不断挣扎着,见其情绪激动,我连忙说道:“陈姨,你别着急,我现在就帮你解开绳索!” 说罢我将陈玉翠从床上翻过身去,帮她解开手脚束缚后又将口中毛巾拔出。 “镇麟,我妈呢,她在什么地方!”解绑一瞬间陈玉翠双手抓住我的胳膊不断用力摇晃,神情更是惊慌无比,摇晃间她手臂上的血液沾染到我的衣衫上,看样子应该就是先前与水鬼交战之时留下的伤势。 “陈姨你别激动,奶奶没事,她只是暂时昏了过去,休息一晚明日就能够醒来,现在她正躺在沙发上休息。”我看着陈玉翠沉声说道。 陈玉翠一听这话慌忙起身来到客厅,当她看到躺在沙发上的母亲时直接跪倒在她身边不住哭喊着。 我站在一旁一言不发,静静看着陈玉翠,大概哭了有两三分钟后陈玉翠情绪稍微稳定一些,她回头看向我,问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据陈玉翠所言她回来的时候老妇人还一切正常,后来老妇人去厨房给她端菜,结果回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将手中碗筷一摔便用力掐住她的脖子,似乎要将她置于死地,后来她手臂被划伤后被击晕过去,然后就没有了知觉。 “陈姨,事情太过复杂我没办法给你解释,我只能说奶奶先前是被邪物附身,所以才会对你下手,现在邪物已经被我消灭,木桌上的黑褐色水迹便是邪物存留下来的,接下来的几天你和奶奶就不要出去了,留在家中,我明天一早便住到破草棚中,临走前我会在你们院落门前贴上黄符,确保你们母子二人不受邪物侵害。”我看着陈玉翠语重心长道。? 第三十四章拆庙淹村 说话间汽车已经停在一处院落前,抬头看去,这院落前空荡无物,想必应该就是陈家。 下车后陈玉翠刚想带我进院,这时我突然感觉身后一阵劲风袭来,多年的习武已经让我有了下意识反应,我侧身一闪,只见一名披头散发的老头从我身边摇晃经过,如同酒醉,经过身旁时他身上还发出阵阵恶臭气味,令人有些作呕。 这老头身上穿的衣衫破烂不堪,打满了补丁,由于长时间不曾洗澡头发已经粘黏在一起,身上更是被脏泥侵占,龟裂后犹如鳞片一般。 我正上下打量老头突然听到他口中自言自语道:“龙骨丢了,这下……这下子陈官屯完了,我……我也保不住了……” 云山雾罩嘀咕几句话之后老头便朝着远处走去,这时陈玉翠凑到我身边,探头瞧了一眼那老头,说道:“小秦,你没受到惊吓吧?” 听陈玉翠声音响起,我回过神来:“没事,陈姨,这老头是你们村的?这都什么年代了,他怎么还穿的这般破烂,难不成没有子女?” 陈玉翠苦笑一声,若有所思后说这老头就是当年给他爷爷消灾避难的那位高人,也就是修建鱼骨庙的主儿。 原来在出事第二年就赶上了大变革时代,破除四旧、打倒一切除封建迷信,这老头修建完鱼骨庙不久就让那些红衣兵给抓住了,然后就让他留在陈官屯中终日游街,直到三年期满。 后来红衣兵发现村口修建了鱼骨庙,认为这是封建迷信,于是便准备将其拆除,可这老头非是不依,磕头软话都用尽了,最后不得已说若是拆了这庙大水就会淹了这陈官屯。 这红衣兵本身职责就是为了破除封建迷信,一听这老头不听劝说反而上了劲儿,于是便毒打了他一顿,可毒打完之后这老头还是不让拆庙,最后他自己说愿意一辈子留在陈官屯游街,这才让红衣兵松了口。 后来大变革结束之后这老头也没离开陈官屯,终日在村尾位置的破草棚里居住,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初那顿毒打伤了他的脑子,反正后来说话就迷迷糊糊的,也不怎么跟人交谈,更别说结婚生子,如今已经年近九十,就这么终日在村中游荡。 听陈玉翠讲完后我心上一沉,联系起刚才那老头的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老头当初为何不让拆这鱼骨庙,即便是大水淹村与他也没有任何关系,何必非要那自己一生当做赌注,而且刚才老头口中说的是龙骨而不是鱼骨,难不成这老头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正沉思之际我突然想起什么,脑袋嗡的一声炸响,这老头绝非常人! 刚才若不是那道劲风从身后吹来我根本没有发觉身后还有一人,要知道刚才他行走之时左右摇摆,这样的步伐根本无法化去脚步声,可这老头就当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足以见得他本领极高,虽说不知他道法如何,但在习武之人看来定然是位高手,这种化散劲力之术莫说是我,即便是我爷秦天明也做不到。 “陈姨,你刚才说那老头住在村尾破草棚是吧?”我看着陈玉翠再次确定道。 陈玉翠面色一怔,随后点头道:“没错,他就住在村尾破草棚,不过我劝你还是别跟他有所交集,这老头已经疯了,村里人见到他都躲着走,谁知道他能干出什么事来,反正这么大年纪了,还是个疯子,就算是失手杀人也不会定他的罪。” 我应承一声并未多言,随即便与陈玉翠朝着院落中走去,刚一进院我就看到一名六十多岁的老妇人正弯腰喂鸡,这老妇人穿着还算是干净,上身穿一件红色毛衣,下身穿一条黑色长裤,头发花白,面容沧桑,上面皱纹沟壑纵横,尤其是一只眼睛已经变成青灰色,看上去有些骇人。 “妈,您这身体不好,少养两只鸡,累坏了怎么办。”说话间陈玉翠来到那老妇人身边接过她手中的玉米粒,然后便开始喂鸡,老妇人见自己女儿回来,面露欣喜之色,说道:“玉翠,你这回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不会是跟家勇闹别扭了吧,要是真闹别扭我现在就给家勇打电话,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哪儿有锅盖不碰锅沿的,你说……” 老妇人话还未说完,突然发现我正站在院里,她愣了一下,问陈玉翠我是谁,陈玉翠这才想起我来,连忙将手中仅剩的几颗玉米粒全部撒手扔出去,拍打两下手掌后说道:“妈,这位是小秦,是我哥之前的员工,这次我回来不是跟家勇吵架了,而是有点事需要问您,这外面风大,咱们去里屋说。” 老妇人和蔼的跟我打了声招呼之后便被陈玉翠搀扶进了屋子,进屋后老妇人倒了杯茶水给我,略带歉意说道:“小伙子,我们这穷地方也没什么好茶叶,这些还是去年我儿玉胜给我带回来的,你就迁就喝,对了,你们这次来是想问点什么事,我这都土埋半截的人了,还有什么能帮得上你们的。” “奶奶,我这次来是想跟您说一下陈……”我话还未说完,陈玉翠突然将我打断,随即看着老妇人说道:“妈,您血压不是一直不好吗,今天吃药了吗?” 问这话的时候老妇人已经觉察到有些不太对劲,毕竟是活了半辈子的人了,而且说这话的又是自己亲闺女,即便不说什么,她也能够觉察出来。 “吃过药了,你说吧,是你出事了还是你哥出事了,反正咱们家就咱娘仨,我最惦记的就是你和你哥。”老妇人说话时扶着一边的桌子坐下,看样子她是担心这消息让自己接受不了。 见自己母亲已经在座位上坐好,陈玉翠轻咳两声,说道:“妈,我没事,是我哥出事了,前两天他身上也长出了鱼鳞,就跟当年我爷和我爸身上长的鱼鳞一模一样。” 陈玉翠话音刚落,老妇人突然身形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幸亏我和陈玉翠眼疾手快将其搀扶住,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大事。 “妈,你可挺住,我哥现在虽说身上长了鱼鳞可是没有性命之忧,这位小秦他懂一些这方面的东西,我们这次回来就是为了破解诅咒救我哥的命!”陈玉翠火急火燎将话一骨碌说出来,就是为了让她母亲早点安心。 “玉翠,你就别安慰我了,你爸爸和你爷爷当初死的时候我都在跟前,他们可是遭了不少得罪,可最后还是没救回来,你说咱们陈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了,怎么就惹上这么大个麻烦,我的儿啊,你真是命苦啊!”? 第四十一章脚印 据林詹南所言位于陈官屯一侧的数百米长江共分三段,分别是鬼衙门、积尸地和断龙台。 鬼衙门位于陈官屯上游,尸体从上游穿过鬼衙门便会化作水鬼,而积尸地之中有水窝子,深不可测,从鬼衙门冲下来的尸体大多进入积尸地中,囤积于此所以怨气冲天,因此这陈官屯才会成为大凶之地,前后村口有死无生。 少部分尸体经过积尸地后进入断龙台,其怨气更上一层,也更加难以对付。 古语有云:十方厉鬼冲天怨,不及尸飘断龙台。 现在林詹南最担心的事情就是这飘过积尸地的水鬼也觊觎江中秘宝,一旦要是逆流而上,到时候我们要对付的可就不单单只是水鬼这般简单。 所以我们首先要做的一共是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在陈官屯外围重新设置结界,以免外面的水鬼继续上岸。 第二件事就是在江中布下大网,阻止进入断龙台的水鬼再次折返。 林詹南的话虽说句句在理,可我却觉得有些天方夜谭,设置结界一事还有的商量,即便现在林詹南身体状况不好,但只要他指挥得当,凭借我多年学习道法经验也可以帮其布置。 但在江水中布下大网我觉得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陈官屯一侧长江宽度足有百米,莫说如何将大网固定在流动的长江之中,即便是这么长的网也难以寻找。 “前辈,除此之外再无他法?”我委婉说道。 林詹南眉毛一挑瞥了我一眼,冷哼道:“怎么?你觉得我说的这两种办法不靠谱?” “晚辈不敢,只是觉得实施起来有些困难,当然若是前辈已经想好对策,就当我没说,我自当全力支持前辈。”我面色诚恳的看着林詹南说道。 “你有疑虑也是正常,不过我实话告诉你,这办法我已经琢磨了数年之久,只是由于身体原因无法一人实施,我之所以强撑就是在等你前来,如今有你相助必然能够成功,结界之法容易,你我二人便可施展,但在长江之中设立大网绝非咱们两个能够完成,必须要倾陈官屯百姓之力。”林詹南语重心长,面色稍加凝重。 听林詹南说完我不禁有些迟疑,先前林詹南说现在水鬼已经入侵陈官屯,附身于村民隐藏其中,如果我们要是倾全村之力来缝补大网岂不是就让水鬼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一旦他们要是与江中水鬼通气,那我们的计划必然失败,这是一个要命的漏洞,若是不将这漏洞填补,死的不单单只是我和林詹南,更有陈官屯的百姓! 林詹南见我面色铁青不发一声,似乎猜出我心中所想,嘴角微启,冲我邪魅一笑:“你心中思量之事我早就有所考虑,你是不是担心陈官屯内部水鬼与江中水鬼通气,导致计划失败。” 我没开口,只是微微点头,林詹南见到我的反应后大笑一声,说道:“后生,你想到的事情我又何尝想不到,所以在缝制大网之前咱们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找出全村水鬼并且将其消灭,只有这样才能够力保万无一失!” 闻听此言我登时恍然大悟,面露笑意说道:“前辈,你的意思是说先在村外布置结界阻挡外患,然后消灭村中水鬼解除内忧,等村中确定留下的都是自己人后再开始缝制大网?” 林詹南捋了捋花白胡须,笑道:“孺子可教也,老夫正是此意,如今你已悉数洞悉老夫计划,时候不早,快些回去休息,明日天亮来我这破草棚,我自当教授你布置结界之法。” 告别林詹南后我从破草棚中走出,如今天色已晚,周围漆黑一片,抬头望去,头顶乌云遮月,见不到半点星辰月光,无奈之下我只得摸黑前行, 行不多时我来到陈家院落,此时院落中正亮着灯光,进院后我刚来到正屋门前,就在我准备进门之际不经意间低头看了一眼,突然发现地上竟然有数个脚印,脚印方向正冲屋中。 今天不曾下雨,地上也没有半点水渍,这沾水脚印又是从何处而来? 正疑惑之际我骤然响起在破草棚中林詹南跟我说过的话,他说现在水鬼已经入侵陈官屯,附身于村民,只要行走之时有水脚印留下必然就是被水鬼附身,如今我在陈家院落中发现水脚印,难不成这水鬼进了陈家! 想到此处我刚想推门进屋查看情况,就在这时屋门吱嘎一声开启,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随即抬头看去,此时陈玉翠的母亲正站在门前,一脸和蔼的冲我笑着:“陈先生,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玉翠说你今天下午去破草棚找那个疯老头了,你们聊了些什么?” 自从我进入陈家到现在陈玉翠母亲一直都是不善言谈的性格,而如今她却是主动询问,这不禁让我觉得有些蹊跷,我侧身看了一眼客厅,只见客厅地面上正有数十个水脚印,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陈玉翠的母亲估计已经被水鬼附身,只是现在苦于没有证据,只能先试探一番再做定夺。 “奶奶,您都说他是疯老头,我能跟他聊什么,答非所问罢了,回答的驴唇不对马嘴,若不是见他一人生活凄苦心生不忍,我早就回来了,陈姨呢,怎么没见到她?”我向屋中张望一阵却并未发现陈玉翠的身影。 “玉翠困了,回来吃了点饭就睡觉了,她说你们今天去后山挖棺材了,挖出三具黑棺,那先前的乌棺下落不明,你可知道那乌棺去了何处?”陈玉翠母亲依旧是一副和蔼模样,可从她的神情来看笑容背后却含有深意。 陈玉翠母亲自我回来之后就一直打探林詹南和乌棺的下落,说明她对于此事十分上心,而下午临别之际我也曾叮嘱过陈玉翠不要将棺材调换和尸体失踪的事情告诉她母亲,陈玉翠知道自己母亲身体不好,肯定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她,所以眼前的老妇人决计不是陈玉翠母亲,她肯定是被水鬼附了身!? 第二十一章阴盛阳衰 虽说两瓶白酒下肚,但易少棠只是微醺,神智异常清晰。 刚才他还饶有兴趣的为我观相算命,如今怎么突然困倦。 难道他担心我继续追问下去,还是说有什么难以言明的事情无法告知于我? 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咣当一声从身后传来,转头看去,易少棠不知何时已经进入卧室休息,见其将屋门关上,我也只能作罢。 收拾完餐桌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天上乌云散去,一轮明月悬挂当空,薄薄的月色洒落大地好似蒙上了一层轻纱。 关好院门回到床上之后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如今村中百姓皆已身死,虽说此事与我无关,但毕竟我们相处十几年,不管是凶手是谁我都要还给他们一个公道! 沉思一个多小时后酒劲渐渐上头,迷迷糊糊之中我就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空气中温度骤降,就好像置身冰窖一般,饶是我将厚重棉被盖在身上依旧难抵那股刺骨的阴寒。 数年的锻炼我的体质早就远超同龄人,即便是三九寒天赤身处在雪地中也没有这般阴冷。 片刻后我猛的惊醒,瞬间恍然大悟,这不是身体所感受到的寒冷,而是阴盛阳衰之相! 我记得苏曦月曾说过人身上有三盏阳火,分别落于双肩和头顶,阳火除了能够保证自身温度之外更能够操控个人体质和运势。 此事在天罡祖气九法密旨中也有记载:“荒山无灯火,行人自掌灯,灯燃无忌处,灯熄莫再行。” 意思就是荒山的夜晚阴气盛,野岭并不像城镇一样灯火通明,行人本身就是一盏灯火。 当灯亮着的时候,可以肆无忌惮的赶路,而灯熄灭之后,就不要再走了。 若是执意为之很有可能会被不干净的东西跟上,即便是童子之身也在劫难逃。 当周围阴气极重之时便会覆盖人身阳火,造成阴盛阳衰之相。 我现在所处的境地应该就是身上的三盏阳火出了问题,而且在我家院落附近肯定有邪物出没。 想到此处我立即起身穿上衣衫,从桌上放置的香炉中挖了一大勺香灰,然后与尿液混合在一起。 待到有些粘手之时我将其涂抹在双目之上,随即从抽屉中拿出一面小镜子。 借着月色我对着镜子一照,顿时整个人都傻了,一瞬间我浑身如同过电一般从脚底麻到头皮。 镜子里面竟然一片黑暗,只能看出混沌人形,至于那三盏阳火皆是消失不见。 据苏曦月所言左身右运头掌命,意思就是左肩阳火对应身体,只要左肩阳火熄灭身体就会出现问题。 右肩对应的是运气,不管是财运还是官运,右肩阳火灭掉整个人的运气一落千丈,即便是喝口凉水都能塞牙缝。 三盏阳火中最重要的就是头顶阳火,掌握的是人之性命,若是头顶阳火一灭,此人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如今我三盏阳火全部熄灭,难不成我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我立即抬手照着自己的右脸就来了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一股火辣辣的疼痛登时从面部袭来。 按道理说如果我变成死人不应该有痛觉,那么这疼痛感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我还没有死透? 正心上疑惑之际突然院内狂风肆虐,先前那股阴寒之气也愈加浓烈,而且伴随着的还有阵阵鬼哭狼嚎声,那声音凄惨无比,令人心中震颤, 我一听声音从院门位置传来,立即行至窗口探头朝着院门方向看去。 月光之下门前站满了人,皆是颠着脚朝着院中看去。 这些人身上满是血污,脸色惨白,更诡异的是这些人我竟然都认识,他们正是先前惨死的村民! 来时我曾在村中检查过,这些村民已经死透,身子都僵了,露出的皮肤位置还长出了尸斑,如今怎么可能还出现在我家院门前,莫非是诈尸了? 可即便是诈尸他们为何要来我家,沉思片刻之后我才明白过来,应该是我和易少棠身上的生人气吸引他们寻到这里的。 整个村子现在只有我们两个活人,这些尸体诈尸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找人附身,而我和易少棠就是最佳人选,他们不来这又能去哪。 眼见门外尸体越来越多,再这么下去院门迟早被他们踏破,我心一横,从床头柜中找出十几张先前绘制好的黄符装入口袋,随即打开屋门快步朝着易少棠休息的卧室走去。 行至门前我敲了两下门,急切道:“易师伯快醒醒,门外聚集了不少的邪物,再耽搁下去咱们就被围住了!” 喊声过后我停顿数秒继续敲门,可一连敲了半分钟屋中依旧没有传来任何声响,就在这时院门与围墙连接的铁销已经被蛮力铮断,转头看去,院门已经朝着一侧倾斜,不少邪物正从破损的院门位置爬了进来。 “易师伯,邪物进院了,你赶紧醒醒!” 喊了两声后屋中还是没有回应,估计这易少棠的酒劲上来了,一时半会醒不过来,无奈之下我只得作罢,深呼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慌乱的心绪便推门朝着院中走去。 先前我虽说用符咒消灭了陈奶奶,可当时毕竟只有她一人,如今村中千百名村民皆在我家院落附近转悠,仅凭这十几张黄符我还真没有把握将其击退。 不过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出击,如果能够将其吓退,说不定这条性命也算是保住了。 此时院中寒风凛冽,吹袭着树枝上的叶子发出沙沙的声响,率先进入院中的十几名死去村民正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一个个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令人看后头皮发麻。 “各位叔叔大婶,咱们都是同村乡里,老话说冤有头债有主,如今你们身死为何要来找我寻仇,我秦少安可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情。”我看着眼前的村民厉声说道。 闻言一名中年男子从人群中走出,借着月色一看,此人是村东头的铁匠陈玉发,平日里我都喊他一声陈叔,他的儿子与我年龄差不多,小时候我们也经常在一起玩。 “秦少安,你是没做过对不起我们的事情,可你姐做了,我们这些人的性命就是被她所害,如果不是当初你们将她收留,我们又怎么会惨死,现在找不到你姐,这笔账就该算到你的头上!” 陈玉发龇牙咧嘴,眼神中的杀意恨不得将我撕碎。? 第三十八章盗尸 山风阴冷,不断吹袭周围林木,发出沙沙声响。 月隐半边,昏暗的月色洒在灰白色的石碑上更是衬托出诡异氛围。 陈玉翠呆愣的站在我身旁,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约莫半分钟后她才回过神来,挡在棺坑前,双手撑起,惊慌道:“小秦,挖坟掘棺已经是我最后的妥协,我爸和我爷已经身死数十年,现在恐怕已经化成白骨,你再开棺还有什么用,我不想让我爸和我爷死后都不得安生!” “陈姨,这是你的家事,我本不该管,但看在陈叔对我关照有加的份上我才来此为他消灾避祸,如今你执意不肯我也理解,不过有句话我还是要提醒你,现在恐怕被动的不光是棺材的位置,说不定棺材里面的尸体也被动过手脚!”我面如冷霜,没有丝毫表情。 陈玉翠闻言浑身一震,转头看了一眼棺坑中的柏木棺材,问道:“小秦,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又没有开棺,你怎么知道这棺材里面的尸体被人动过手脚?” 我双眼无法透视,自然看不到这棺材内部的情况,可挖掘棺材的时候我注意过这棺材四周的棺材钉明显有被翘起的痕迹,虽说后来又全部钉死,但位置已经稍有挪动,若不是查看仔细还真不一定能够发现其中端倪。 我没直面回答,而是反问陈玉翠这棺材被钉死的时候她是否就在旁边,见陈玉翠点头后我又问她棺材钉是否只钉过一遍,陈玉翠刚欲开口,突然反应过来,她立即从我手中抢走手电,跳入棺坑中用手电往棺材板四周一照,顿时脸色变得惨白,浑身不住发抖。 “这……这棺材钉的位置怎么……怎么变了?”半晌陈玉翠难以置信的开口问道。 “陈姨,棺材钉既然只钉过一遍,那就不可能有挪移的痕迹,可现在你看的清楚,棺材板上的棺材钉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位置,这就说明棺材被打开过,我言尽于此,你相信我就让我开棺,若是不相信,那你们陈家的事情我也不会再插手,如果你想要的陈叔活着,那就让他一辈子躺在浴缸中。”说完我转身便要朝着山下方向走去。 陈玉翠见我要走顿时慌了神,连忙上前拉拽住我的衣衫不住跟我说好话,说是她不对,不该阻拦我开棺。 我回头看了陈玉翠一眼,沉声道:“陈姨,我这人不喜欢强迫别人做不喜欢做的事情,你若是觉得开棺是对你父亲和爷爷的不敬,那我就不开,毕竟做这种事情折损阴德。” “小秦,这事是我做的不对,看在你陈叔的面子上你就别置气了,现在我能指望的只有你,若是你走了那我们陈家岂不是完了?”陈玉翠双眼发红,眼泪不断在眼眶中打转,看得出来她是真急了。 说实话我并非置气,只是担心开棺之后陈玉翠再怪罪于我,到时候弄得我里外不是人,这种下力不讨好的事情我是决计不会做。 见陈玉翠此时已经对我完全信任,不再有一句多言,我便故作为难的点点头,拿起一旁杵在地上的镐头就开始启棺。 我将镐头插入棺材板与棺身缝隙之中,膝盖顶住镐把,手臂用力向下一压,吱嘎一声棺材板直接翘起,见棺材露出缝隙,我双手扣住边沿用力向上一抬,棺材直接被我翘起一半,借着月色一看,棺材中空空如也,除了铺垫在身下的防潮布之外再无他物,哪里还有尸体的踪迹。 “陈姨,这棺材里面存放的可是你爸爸的尸体?”我看着一旁的陈玉翠问道。 陈玉翠见棺中空无一物呆滞原地,半晌后才木讷点头,说根据棺材盖上雕刻的纹样和内部防潮布的样式来看的确是他父亲的棺椁。 闻言我并未回应,接连将剩下两口棺木也全部打开,剩下的两口棺中也是没有任何尸体存放,如此一来尸体失踪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尸体被人盗走! 虽说棺碑不符可能会引起诈尸,但尸体没有灵智,不可能自己将棺材钉钉上,更不可能重新覆盖封棺土。 “哪个天杀的畜生把尸体给偷了,我们陈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了……”一向坚强的陈玉翠在这时终于被攻破了最后一道防线,瘫倒在地不住哭喊着,声音凄厉哀伤,令人闻之动容。 我上前一步将陈玉翠扶起,沉声道:“陈姨,现在事情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想,依我看这事不光跟你们陈家有关,更与整个陈官屯有关,若想知道这事情的真相,恐怕我要去找那老头一趟,白天去破草棚的时候他不在,现在估计应该已经回去了,咱们先将棺材恢复原位,下山后你赶紧回家,路上别回头,我去找那个老头!” 重新埋好棺材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此时山风清冷,林中静谧,下山时我叮嘱陈玉翠林地之事千万不要告诉她母亲,白天那老妇人已经受过一次刺激,若是让她再知道自己儿子和丈夫的尸体不翼而飞,恐怕急火攻心,很有可能一口气上不来就会出人命。 陈玉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接连点头答应,随后在山下村尾与我分别,她回陈家,而我则是前往破草棚。 行至破草棚前我抬头观望一眼,破草棚中没有丝毫光亮,屋门紧闭,看不出来里面到底有没有人,我上前一步,一掌推开屋门,屋门打开后那股阴气扑面而来,我不得已后退数步,待阴气消散一些才敢再次进入其中。 白天为阳,深夜为阴,阴气在白天不敢造次,可一旦天黑之后这阴气便会愈加猖獗,尤其是我现在已经是阴身,若一不小心被阴气侵占身体那就麻烦了。 进屋后借着月色我四下打量一番,屋中空空荡荡,与白天没有丝毫差别,唯独区别是阴气越来越重,而且我明显感知到这阴气正是从那口黑木棺材中所弥漫出来。 “晚辈秦少安前来拜见前辈,陈官屯遭遇劫难,仅凭少安一己之力恐难抗衡,希望前辈能够出山相助,我知道前辈囚于陈官屯必有原因,希望前辈能够将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以解陈官屯之祸!” 我双手抱拳挺直站立在黑棺前,言语更是恭敬,不敢有丝毫怠慢,毕竟根据白天发生的事情来看这老头绝非一般神棍,肯定有本领在身,只要礼数得当,想必他也不会为难我。 “我不过就是一个疯老头子,何来前辈一说,这陈官屯的事情你管不了,我也管不了,赶紧离开这,别再徒生无妄之灾!” 黑棺中突然传来老头的声音,音量虽说不大,却字字清晰有力,即便是隔着棺材板我依旧听得清清楚楚。? 第十五章生门横棺 不光是红木的体积和上方雕刻的纹样符合棺木的特点,最重要是红木四周边缘位置竟然还嵌入数颗棺材钉。 在我小时候村里还不流行火葬,一般都是将尸体放入棺材中下葬。 那时年少不懂这其中的禁忌便与同龄伙伴前去观看,所以也见识过不少棺木。 只是那些棺木除了黑色就是原木色,红色的棺木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最令我不解的是这棺木为何会埋于此处,我们村后山上就有林场,南山还有荒地,这些地方都可以埋人,怎么会选择在村口下葬。 要知道按照八卦来说村子可分为八门,村头为生门,村尾为死门,这也是村尾几乎没有人家的原因所在。 如今这棺木埋在村口,在风水上来说是生门横棺,一旦生门关上整个村子就全成了死门,怎么可能不出事! 按道理说村口是平时村民聚集之地,每晚几乎都会有人前来乘凉聊天,村中人不可能有机会将棺木葬在此处。 难不成这棺材年月已久,是先有的棺木,后来才在此处建立的村子? 正当我疑惑不解之际空中突然一声闷雷炸响。 抬头看去,一道电光瞬间朝着我身旁这棵百年古树劈落下来。 眼见势头危急,电光火石间我一个翻身躲闪朝着眼前空地滚去。 还未站稳身形,夸嚓一声雷电便劈中了身后那棵古树。 回头看去,古树已经被劈成两半,半截树木倒落在地,内部冒起滚滚浓烟,不多时火光从树心处燃起,很快就蔓延了整棵古树。 随着古树的燃烧空中不断有雷电响起,约莫两三分钟之后倾盆大雨落下。 雨势极大,顷刻间便将古树上的火焰浇灭,我身上衣衫也已经湿透。 眼见雨势湍急,我只能先暂且作罢,等大雨停歇再仔细研究这棺木的来历。 可就在我刚转身准备前往一侧住宅避雨之时棺坑之中竟然传来了吱嘎吱嘎的响声,就好像是在撬动棺材板的声音。 刹那间我整个人汗毛乍起,浑身如同过电一般。 本来我还心存侥幸以为是幻听,可没想到即便是雨势浩大那吱嘎声依旧往我耳朵里面钻去。 用棺材钉封好的棺木怎么会发出响动,难不成是诈尸了! 刚才挖掘泥土之时我发现古树的根茎不少散落于棺木之上,说不定是雷击劈中古树后又牵连了棺木,棺木中的尸体遭受到雷电才形成的诈尸。 空中雷雨交加,四下狂风大作,如此环境下棺木吱嘎声依旧不停,此情此景莫说是寻常人,即便是我学了六年道法依旧是惊恐不已。 我站在原地深呼吸一口气,刚抬头望向棺坑位置,突然砰的一声从棺坑中传来。 不等我看清一道黑影直接从棺坑中飞出,轰然落地。 朝着地面定睛一看竟然是那面红色的棺材盖,经过大雨冲刷之后这棺材盖的颜色愈加殷红,犹如鲜血! 棺材盖厚重无比,足有十几公分,不必掂重量,就凭刚才落地的那声巨响就可判断这棺材盖最起码有两三百斤,加上棺材钉的附加力棺木中的东西最起码力达千钧。 正诧异之时一只干枯的手掌从棺材中缓缓伸出,这手臂如同树木般枯槁,皮肉已经萎缩,可手掌上的指甲却是锋利无比,大概三四公分长短。 由于雨势滂沱,指甲颜色乌青不明,但根据天罡祖气九法密旨中记载,诈尸之人可根据指甲颜色来判定死亡时间。 时日近者指甲呈现青绿色,时日久远者指甲呈现半乌青半黑色,再久远一些指甲就完全变成了黑色。 我正欲看清棺中死尸的指甲颜色,突然间一道黑影从棺材中直瞪瞪的站立起来,整个身子紧绷挺直,没有丝毫的弯曲,看到这里我才明白这棺中的尸体已经变为了僵尸。 僵尸是由人死后所化,临死前一口气憋在喉咙中未曾咽下,待到年月一久吸食棺木周围的地气便会形成僵尸,而棺木中的这具僵尸明显要比其他的僵尸更为厉害,因为他葬身于槐树之下。 常言道槐树招阴柳树养鬼,这两种树木在风水之中皆为不祥之木,槐树乃木中之鬼,因其阴气重而易招鬼附身,很多自杀之人选择槐树吊死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棺木中的僵尸身穿一件黑色的寿衣,由于背对着我所以我并看不清楚他的面貌,不过根据他手臂的干枯程度来看面部绝对渗人无比。 僵尸起身之后身形一躬,突然从棺材中跳出,随即他转过身来,一瞬间空中电闪雷鸣,我定睛一看不禁心头咯噔一声,虽说先前已经有了防备,可当我看清这僵尸的模样时还是吓了一跳。 枯槁的面容上双眼眼眶深陷,两只散发着幽绿光芒的眼睛凸出,他面目没有一丁点血肉,脸皮紧紧贴合在骨头之上。 见僵尸目光紧紧盯着我,我刚准备用古籍中的法门将其消灭,这时一阵狂风袭来,空中的大雨都被吹的倾斜,我不经意一看,瞬间整个人都懵了,这僵尸左袖竟然随风飘动,他没有左手! 看到这里我心中一揪,整个人都失了神,最后一次见到我爷的时候他就是断了一条左臂,难不成这棺材里面的僵尸是我爷! 一瞬间我呆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这怎么可能,我爷怎么会被埋在这里,如果他要是早就去世那么这树下的钱财又是何人所埋,难道说这只是一个巧合? 可眼前的僵尸与我爷身材一模一样,这让我一时间手足无措。 或许我爷在六年前就已经死了,一直在树下埋钱的就是苏曦月,当初我爷离开的时候她也在现场,若她真是地府中人,那么这种事绝对可以做的出来,只是让我费解的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让我离开村子,又为何今日不让我回来。 就在我思绪一片混乱之时原本站在槐树前的僵尸已经跳到我面前。 我猛然回过神来,还未使出古籍中的秘术,眼前僵尸就已经伸出锋利的指甲朝着我胸口袭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我根本无法反应,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空中突然一道黑影闪过,紧接着我就听到啪的一声巨响。 骤然间眼前火光四溅,僵尸直接被打翻在地。 转过头去,大雨之中竟然站着一名身披蓑衣头戴斗笠之人,他手中拿着一把数米长的黑色鞭子。 黑夜中我竟然看到这条长鞭隐约散发着阵阵白色光晕,宛若神明下凡!? 第十二章死村 苏曦月说完之后不等我开口便将电话直接挂断,等我再次打回去的时候已经没人接听,我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依旧如此。 数年来苏曦月给我的感觉一直都是冰冷孤傲,除了教我古籍中的秘术外很少与我交谈,像刚才这般激动的语气更是从来不曾有过,顿时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想要立即回村子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可现在已经是晚上,根本没有通往村子的公共汽车, 村子距离县城足有四五十公里,若是步行的话恐怕明日中午也到不了。 无奈之下我只能暂且作罢,打算明日一早就去公司请假,然后回村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夜辗转难眠,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我不知道村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从苏曦月的语气来看肯定是发生了大事。 她本领决计不在我爷之下,否则当日我爷临走之时也不会朝她下跪,可到底什么事情才能够让她这般慌乱,我想破大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好不容易挨到东方鱼肚见白,我起身穿好衣衫饭都没吃就前往了公司。 到了公司后还未来得及请假,领导就将我叫到了办公室,说现在有个重要的文件需要我赶紧处理。 我望着桌上放置的一沓文件陷入踌躇之中。 所谓公司其实也就我们两个人而已,领导上午要出门跟客人谈生意,如果我要是不承担下来不光我工作保不住,连整个公司恐怕都会面临关门的危险。 到了嘴边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直到下午四点左右我才处理完文件。 期间我给家中又打了十几个电话,可依旧是没人接听,我的心随之开始急躁起来,甚至有些后悔不该为了公司的事情而耽搁这么久。 办完事情后我连蛋糕都没买就赶紧赶往车站,终于赶上了最后一辆末班车。 县城与村子之间虽说有公交路线,可我们村子较为偏僻,道路不光狭窄更是泥泞不堪,通常需要步行十几里山路才能够到达。 我一路疾行,饶是汗流侠背可到达村口的时候天色还是黑了下来。 抬头望去,村中一片死气沉沉,寂静的如同死村,不光没有半点光亮,连炊烟都不曾生起。 现在不过下午六点左右,正是家家户户做饭的时间,按道理说不该如此安静,只是心中急切我也顾不得多想。 刚准备朝着自家院落走去,突然听到一侧的大树下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响声。 那声音在死寂一般的环境下显得尤为刺耳,令人一阵头皮发麻。 听到声音后我立即转头朝着大树方向看去,只见此时大树下竟然蹲着一个黑影。 那黑影背对着我,身形上下不断起伏,似乎是在啃咬着什么东西。 不等我开口,那黑影好似已经发现了我,她抬起手臂往自己嘴巴位置抹了两把,随即回过头来。 借着微弱的光亮我定睛一看,顿时长舒一口气,原来蹲在大树下的是村中的陈奶奶,他的孙子跟我是发小,只是后来进入县城上学后就跟少联系。 “奶奶,你没事蹲在这大树下面干什么呢,咱们村今天这是怎么了,咋连个狗叫唤声都没有?”我看着不远处的陈奶奶问道。 陈奶奶冲我阴恻恻的笑着,双颊一鼓一鼓的,好似吹气,那模样有些诡异。 见状我下意识上前一步,仔细打量一番,骤然发现这陈奶奶有些不太对劲。 她脸色煞白,没有一丝一毫的血气,在她周身好似还有一道隐约不明的白色雾气环绕,更为诡异的是她身上穿着一件湛蓝色的衣衫,那衣衫上面竟然还有福寿花纹,见到这花纹我脑袋嗡的一声炸响,那不是死人穿的寿衣吗! 难不成……难不成陈奶奶已经死了? “是少安啊,你不是在县城里面工作吗,怎么回来了,正好我刚才在大树下遛弯的时候掉了点儿东西,你过来帮我找找。” 陈奶奶说话有气无力,声音更是喑哑,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枯槁的手掌招呼着我,嘴角还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这些年来我跟随苏曦月仔细钻研我爷留下的那本天罡祖气九法密旨,其中的秘法除了能够消灭邪物之外还教授如何辨别邪物。 不谈陈奶奶面容衣衫变化,只凭借她周身弥漫出的白雾我就可以知道她已经不是活人。 那白雾并非是雾气,而是邪物身上特有的阴气。 人死之后虽说身体会变冷变硬,可三魂七魄依旧存在,操控邪物行动的正是这三魂七魄。 由于是魂魄驱使身体行动,故而在行动时就会消散这些魂魄,从而产生阴气,一旦阴气逐渐消失邪物就开始吸收活人的阳气用来补充自身阴气,以便继续在世间存活游荡。 “少安,你愣着干什么,快过来,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经常来我家吃饭,我那时候可没少给你吃好东西。” 陈奶奶虽说语气和善,但我隐约间感觉她对我不怀好意,从我见到她开始她右手就一直藏在身后不曾露出,如今看来我必须防着她点。 这些年虽说我跟随苏曦月学了不少的秘法,可我从来没有实践过,自从在南山荒地消灭了张昌民媳妇和那个死婴后我就再也没有遇到邪门的事情,故而根本没有施展的机会,如今看到眼前的陈奶奶,说实话我真有点慌神。 我深呼吸一口气,将双手倒背身后,在左手掌心默画了一张镇煞符后便踱步朝着陈奶奶走去。 随着步伐的迈进我隐约闻到风中有股子血腥味,而且还夹杂着一股酸臭。 我行至陈奶奶身前两米多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借着头顶月光仔细一看,陈奶奶身后竟然散落着一滩血迹,地上竟然还有数根人的指骨! 这些指骨有些已经被啃咬的粉碎,有些上面甚至还连着皮肉,见到这一幕我心头一堵,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没想到这陈奶奶竟然吃起了人肉,从血液颜色来看这指骨的主人肯定刚死不久。 联想起先前我打了十几个电话苏曦月都没有接听,我瞬间脑袋嗡的一声炸响。 难不成是苏曦月出事了!? 第十八章银针封穴 片刻前还凌乱的思绪如今在老者的三言两句中彻底顿悟。 见老者解开我心中困惑,我不禁抬手一拱,恭敬问老者名讳。 老者嘴角微启,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说他名叫易少棠,我也可以叫他易师伯。 闻言我心头咯噔一声,眼前老者与我爷年纪相仿,按道理说应该叫他易爷爷才是,这师伯二字又是从何论起。 “易……易爷爷,我与你非亲非故,又不是师出同门,师伯二字恐怕有些不妥吧?”我看着眼前的易少棠诧异问道。 易少棠正欲开口,突然在我身后传来一阵咔咔响声,就如同活动筋骨的声音。 不等我做出反应,易少棠轻蔑一笑,道:“娃子,刚才你不是想知道上策吗,我这人最讲求公平,既然你说出名字,那我就告诉你这上策,睁亮招子看仔细!” 说话间易少棠突然右臂一甩,身上斗笠随之扬起,低头看去,在其斗笠之下竟然暗藏口袋。 每一格口袋约莫一公分宽度,长度足有十几公分,横成一排数量足有数十。 口袋之中寒光闪烁,不等我看清易少棠已经伸手入怀,他五指插入暗格之中,手腕一收指尖便夹出五枚牙签般粗细的银针。 易少棠的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不等我反应过来易少棠已经冲至我身前,他左手勾住我脖颈向下一压,紧接着我就感觉到脖颈后方一阵凉风袭过。 侧身躲避后我站稳身形,定睛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先前被我用定尸符定住的毛僵已经复活,正站在我刚才站立之处。 那斗笠之上已经残破,雨水顺着缝隙流淌下来,正好将鲜血绘制的定尸符冲刷掉,想来毛僵刚才已经对我下手,若不是易少棠率先出击恐怕我这条命已经折在这了。 毛僵见我躲过攻击张开满是獠牙的嘴巴怒吼一声,随即双臂探前直接朝着易少棠而去。 易少棠不躲不闪,就在毛僵距离其还有半米左右之际他突然猛的抬起右脚,紧接着往地面雨水中一插,脚腕一勾,噌的一声原本没入雨水中的黑色长鞭应声而起。 易少棠左手空中接住长鞭用力一甩,啪的一声黑色长鞭直接缠绕在毛僵的手腕位置,不等毛僵反应过来,易少棠身形一侧右手夹着银针直冲毛僵左侧太阳穴而去。 噗呲一声银针没入毛僵头部,毛僵张开嘴巴发出痛苦嘶嚎声。 不等声音落下,易少棠再次出手,将第二根银针插入他右侧太阳穴中,没入足有七八公分长短,足以刺入脑髓。 第二针下去之后毛僵情绪开始变得更加狂躁,他发狂似的用双手使劲扯动黑色长鞭。 就在那黑色长鞭即将松落之际第三针第四针同时被刺入他前颈位置的廉泉穴和后颈位置的大椎穴,这两针下去毛僵就好像被定格住一般,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黑色长鞭此时已经挣脱,但毛僵却已经被控制住,望着动弹不得的毛僵我诧异的看着易少棠,说道:“易爷爷,毛僵身上也有穴位?” 易少棠手持最后一根银针冲我玩味一笑,说只要是人身上都有穴位,毛僵是由人所化,自然可以用银针封穴来控制他的行动。 先前刺入的两根银针用来摧毁毛僵灵智,后来的两根银针用来控制毛僵的行动,廉泉穴管左半身,大椎穴管右半身,四针同时落下,即便是再厉害的毛僵也难动分毫。 听易少棠说完之后我不禁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不过对我来说这种银针封穴的办法远不及定尸符来的简单,说是上策或许有些牵强了。 易少棠看我欲言又止,似乎是猜出我心中所想,语重心长道:“娃子,不必纠结于上策下策,只要你功夫到了无论什么办法都是上策,若是功夫不到即便是再容易的办法那也是下策,上下策无非在于手上功夫罢了。” 易少棠说的不无道理,常言道打铁还需自身硬,银针封穴在我看来实属困难,但在易少棠的眼里说不定就不值一提。 这不仅仅是手上功夫的差别,更是眼界高低的差别,人在达到一定境界的时候自然会改变心境,我与易少棠正是如此。 暗自点头后我将目光锁定易少棠手中夹着的最后一根银针,既然易少棠将其从暗格中拔出自然有他的道理。 想到此处我看着易少棠问道:“易爷爷,这最后一根银针刺入毛僵何处穴位?” “百会穴,不过此穴没什么用处,之所以刺入其中是为了引雷,毛僵不怕刀枪水火,但却怕雷击,数百年的古树都能够被天雷一击劈死,这区区的毛僵又算得了什么?” 易少棠行至毛僵身前,伸手左手将戴在毛僵头上的斗笠取下,重新戴回到自己头上后右手骤然举起,噗呲一声银针插入毛僵百会穴。 银针刺入毛僵头部后易少棠头也不回的朝着远处走去,见其离开我连忙问他去哪,易少棠没有回头,只是冷声给我留下一句话:“娃子,若是不想被这天雷牵连,我劝你躲远点。” 此言一出我幡然醒悟,刚快步跟随易少棠离开村口,突然空中怒雷响起,紧接着夸嚓一声从身后传来。 回头看去,原本站在古树前的那具毛僵已经被天雷劈得四分五裂,地上满是残肢断臂,粘稠的绿色汁液更是溅了一地,场面极其恶心。 “易爷爷,你去哪?”我跟随在易少棠身后问道。 “我说过叫我易师伯,看你这幅四六不知模样估计你爷秦天明什么都没告诉你,既然今日相遇也算是缘分,家中可有好酒,若是有的话就统统拿出来,天寒夜冷,喝杯酒水暖暖身子,说不定酒到酣处你想知道什么我就通通告诉你了。” 易少棠头也不回的在大雨中行进,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易少棠于我爷之间不仅仅只是认识这么简单的关系,说不定从他这里真能够得知一些什么有用的线索。 一路前行,很快我们二人便回到住处,此时屋中还亮着灯光,只是依旧空空荡荡。 招待易少棠坐下之后我烧了壶开水为其沏好茶,随即前往厨房拿了两瓶白酒,然后又切了四个咸鸭蛋整了半盘花生米,平日里我很少回家,苏曦月又不好这口,所以家中存货并不多。 “易师伯,这山野之中没什么好吃的,加之今日实在仓促,您多见谅。”说话间我将咸鸭蛋和花生米放到桌上,看上去的确稍显寒酸。? 第二十八章癔症 破煞符一出,数名小鬼登时魂飞魄散,那顶花轿在片刻后也不见踪迹,我转头四顾,见周围再无人影便背上包裹继续赶路。 一夜不曾休息,踏着星辰赶路,等我到达县城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左右。 由于腹中饥饿我便在早点摊上买了点早餐,吃过饭后我先去了一趟之前上班的公司,准备跟领导说一声辞职的事情。 领导名叫陈玉胜,四十岁出头,长得还算和善,虽说平日里对我有些抠门,但对我还算是照顾。 毕业之后我便在他手下工作,已经干了有数个月,我想即便是离开也应该通知一声,总不能不告而别。 来到公司后已经是上午八点,可公司大门紧闭,里面不见半个人影。 见陈玉胜还没来上班,我便拨通了他的电话,刚准备将想好的说辞和盘托出,可没想到接电话的竟然是陈玉胜的老婆。 当初在公司上班的时候陈玉胜也曾带我回家吃过饭,他老婆我见过,一直称她刘姨,至于真实姓名不得而知。 据刘姨所言陈玉胜出了点事,已经两天没去公司。 闻言我原本想要让刘姨帮我跟陈玉胜说一声我要辞职,岂料还未开口电话中的刘姨竟然抽泣起来,听上去十分伤心。 听到哭声我隐约觉得不太对劲,因为在电话中我还听到了一个男人嘶喊的声音,从声音来判断喊叫的那个男人应该就是陈玉胜! “刘姨,我陈叔到底怎么了,我怎么听到他喊叫的声音了?”我有些诧异的对电话中的刘姨说道。 本来刘姨不想多说,后来在我不断追问之下才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我。 前天一早陈玉胜起床之后照常准备去公司上班,结果刚吃完早饭就跟疯了似的将桌上的饭碗全部打翻在地,随后他躺在地上,四肢不断在空中摆动,双手还一直抓挠,双眼也布满了血丝,那模样就跟一只得了狂犬病的疯狗似的。 刘姨当时以为陈玉胜得了什么急症,于是便赶紧给医院打去电话,很快救护车便将陈玉胜拉去了医院,可检查一番后并未发现任何的问题。 无奈之下在给陈玉胜打了一针镇定剂后又将他送了回来,可没想到药性过去之后陈玉胜又成了那副模样,除了发疯似的挣扎以外就是大喊大叫,嗓子都快喊哑了。 这两天刘姨一直在县城求医问药,但一点办法都没有,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联系陈玉胜的几个朋友,用铁链将他锁在了家里,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病发原因。 听完刘姨的话后我陷入一阵沉思,陈玉胜的症状有些像是癔症,就是精神方面所导致的病症。 他的反应很符合癔症中的兴奋性反应,这种反应的症状就是狂奔、乱叫、情感暴发等精神运动性兴奋状态,与陈玉胜的状况很相似。 不过就当今医疗水平来说癔症是可以被检查出来的,可医院说陈玉胜没有任何问题,那就说明这癔症并非是精神所制。 唯一的可能就是陈玉胜着了道,通俗点说就是被人用某种秘法所害。 在天罡祖器九法密旨中就有关于这种秘法的记载,不过只是寥寥几笔,并未详尽言明。 “刘姨,陈叔往日待我不薄,如今他得了怪病,我想去家里看看他,说不定我能帮他治好。”我对着电话另一端的刘姨说道。 一听我可能有办法治好自己丈夫的怪病,刘姨当即答应下来,并对我不住道谢。 挂断电话后我立即打上出租车朝着陈玉胜家方向驶去,一路上我一直翻看天罡祖器九法密旨,想看看有没有解决陈玉胜癔症的办法。 可我将整本书都看遍依旧没有找到解决法门,无奈之下只能作罢,打算先去陈玉胜家看看情况再做定夺。 陈玉胜所居住的地方是个老旧居民楼,楼体外围的墙皮已经脱落,看上去最少已经有一二十年的历史。 进入居民楼后我轻车熟路来到陈玉胜家门口,敲了两下门后屋内便传来脚步声。 开门的是刘姨,此时她头发有些凌乱,脸色惨白,双眼有些无神,看上去十分疲累,估计这两天她都没怎么合眼。 刘姨见到是我之后就好像是看见救星,连忙将我请进屋子,进屋之后我四下打量一番,面色瞬间一怔。 此时屋中一片狼藉,碟碗摔得粉碎,连电视机都被砸出了一个拳头般大小的窟窿,一个烟灰缸正卡在电视屏幕中。 “小秦,这些都是你陈叔砸的,前两天刚发病的时候一直躺在地上扑腾,后来就开始砸东西,这两天我光顾着照顾他也没来得及收拾,你先坐会,我给你倒杯水喝。”说着刘姨便转身准备去厨房倒水。 见状我直接拦在刘姨身前,道:“刘姨我不渴,您不用麻烦了,我这次来就是想看看陈叔到底是怎么回事,先前我不是在电话里面听到他在叫喊吗,如今怎么没声音了?” 刘姨听到这话无奈叹口气,说刚才陈玉胜喊得特别大声,而且不住咳嗽,她担心陈玉胜剧烈咳嗽会伤及肺部,于是便给他弄了两片镇定药,现在陈玉胜已经睡着,暂时安定下来了。 “刘姨,这镇定药吃多了可是伤脑子,医生没给跟你说吗?”我看着刘姨担心问道。 “我也不想给老陈吃镇定药,可实在没办法,小秦,你看在陈叔待你不薄的份上赶紧救救他吧,这县城里面的医院我带他去遍了,各种办法也尝试了,如果你要是再救不了他我就只能带他去省城医院看看,我倒是没什么事,就怕你陈叔身体受不了。” 说话间刘姨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看她这副模样我心生不忍,从一旁的餐桌上抽出两张纸巾递给刘姨,随即让她赶紧带我去陈玉胜休息的屋子看看。 来到卧室之后我抬头一看,不禁吓了一跳,屋中一张铁板床,陈玉胜就躺在上面,四肢皆被拇指般粗细的铁链捆绑,手腕脚腕处由于强烈挣扎已经被勒出淤血。 此时的陈玉胜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头发凌乱如同稻草,衣衫破烂满是划痕。 尤其是他的面目惨白无比,没有一丝血色,双眼眼眶发黑,嘴唇由于长久没有喝水已经起皮。 最令我不解的是屋中摆满了大小不一的水盆,地上满是水渍,而陈玉胜的衣衫也全部湿透,就好像被水泼了一般。 第三十九章摸骨 老头虽说已至耄耋之年,但中气十足,即便是隔着厚重的棺材板声音依旧如同撞钟在耳畔炸响,,足以见得他的内家功夫已经登峰造极。 “前辈,你我若都不管这陈官屯的百姓岂不是必死无疑,身为道家弟子以心怀天下为己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方正大道!”我看着眼前黑棺厉声说道。 此言一出黑棺中陷入沉寂,不再有任何声响,见老头并未搭话,我正欲继续开口,突然黑棺砰的一声飞起,在空中盘旋数圈落地,紧接着我就看到那名白天见到的老头从黑棺中坐了起来,如同诈尸一般。 这老头与白天相比模样倒是并未有任何变化,依旧邋遢不堪,不过他身上却是湿漉漉的,凌乱的发梢还在不断滴落水珠。 落在棺材中并非是砰砰砸地声响,反而是嘀嗒嘀嗒声,这蹊跷的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按照声音来说棺材中应该有不少水,可这水又是从哪里来的? “前辈在上,受晚辈一拜!” 来不及多想我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双手恭敬作揖。 老头撩起前额头发低头瞟了我一眼,不屑道:“在陈官屯数十年,你还是第一个对我如此恭敬之人,不过我不是什么前辈,陈官屯的事情你也不必来找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帮不上。” “前辈,虽说您不承认,可那鱼骨庙却暴露在这光天化日之下,陈官屯生死之门倒转,生门又被山峦阻拦变为死门,您设立鱼骨庙的初衷并非是只想供奉鱼骨,更是想借助长江水势来为陈官屯打开一道生门,以免除祸患,拯救陈官屯百姓。” 我抬头看向老者,一瞬间老者神情骤变,上下打量我一番,啧啧道:“看你年纪不过二十,竟然能看出这遇水为生之术,当真是有几分造化,别跪着了,起来让老头子我好好端详一下。” 闻言我站起身来,借着破草棚屋门洒落的月光老头从上到下仔细看了一眼,不多时脸色骤然一沉,诧异道:“你不是活人!” 见老头看出我是阴身,我也不再隐瞒,点头道:“没错,我现在已经是阴身,至于为何还能存于世间让阳世之人看到我也不清楚,前辈,您是世间高人,能否帮我解开这疑惑?” 老头忖度片刻,将枯槁的手掌伸出,示意要给我看相,见状我立即走到棺材前将手伸出去。 借这个机会我朝着棺材中看了一眼,顿时心中咯噔一声,这棺材之中竟然全是黑水,而黑水之上还弥漫着一股白色的阴气。 看样子先前我感知到的阴气正是从这黑水中所散发出来,看到这一幕我顿时如梦初醒,这老头是在这破草棚中布下阵法,用自己的身子来为陈官屯抗去灾祸! 若无阴物之时阴气便存于地下,时日一久阴气上升,普通人经受阴气反噬便会化作厉鬼或是行尸,老头在此处布下阵法,用黑棺引阴气前来,阴气化为黑水,以自身之力阻挡,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事情,寻常修道之人坚持不过三年,三年之后阴气入侵五脏六腑必死无疑,可眼前这老头一守就是数十年,其造化远超我想象,世间高手恐怕也难以相提并论。 正当我诧异之时老头已经握住了我的手掌,他并未给我看相,反而是捏住我的手开始上下游动,老头虽说年事已高,可力道极大,即便我年轻力壮,依旧能够感觉到手掌传来阵阵剧烈的疼痛。 “忍着,老夫不会观相只会摸骨,面容可改骨相难迁,既然今日你我相遇也算是个缘分,就让我给你摸骨定命,也算是不枉相逢一场!”老头说完从手掌开始继续往上,朝着我面门摸去。 摸完面部之后老者的手继续上移,可当他摸到我天灵骨之时突然身形剧烈抖动一下,双眼登时放出精光,眼神死死的盯着我,让我心中有些发毛。 “前辈,您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我骨相有问题?”我看着眼前老者诧异问道。 “有问题,有大问题!世间骨相无非十二,分别是麒骨、狮骨、豹骨、鹿骨、熊骨、猫骨、鹰骨、鹏骨、雀骨、鲸骨、鱼骨、龟骨,可你的骨相并非在这十二骨相之中,你是万中无一的龙骨骨相,这种骨相莫说一万人,即便是十万百万人都不会有一个,谁曾想我林詹南临死之际竟然还能碰到你这么个人物,真是老天开眼啊!”说完老头仰天大笑,这笑声震彻人心,似乎连头顶茅草都开始跟着震动起来。 “前辈,您说的是什么意思,龙骨骨相?”我看着眼前的林詹南诧异问道。 林詹南将放在我太阳穴的双手拿开,抬手捋了捋凌乱的胡须:“什么意思你不必问,你的命不可断更不可说,这一切都是命中之劫,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先前我以为凭借一己之力无力回天,如今见到你我才觉得在这陈官屯等待数十年是值得的,真是没白让我苦等!” 林詹南的话越来越让我云山雾罩,他说他在这陈官屯等了数十年,难道说等的人就是我,可数十年前我都还没出生,他怎么会知道能够遇到我? “前辈,我现在不想知道这阴身是怎么回事了,您就告诉我这陈官屯到底发生了什么,实不相瞒今晚我去后山陈家林地挖坟掘棺,结果发现……” “发现棺材移位尸身被偷是吧?”林詹南不等我说完抢先说道。 见林詹南未卜先知,我连忙点头说道:“没错,林地中的三口棺材位置全部挪移,不光多出一口黑棺,而且先前那口乌棺也没了,前辈,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林詹南冷笑一声,抬手一指覆盖在地面上的黑棺棺盖,说道:“看看这地上的棺材盖你就明白了!” 闻言我立即转头朝着地面看去,借着门外照射进来的月光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黑棺棺盖上竟然雕刻着一些纹样,与林地中多出来的那口棺材上面的纹样一模一样!? 第七章命如草芥 我们村处于大山腹地,位置偏僻,电灯还是数年前村长请乡里电工过来帮忙安装的,再早以前用的都是煤油灯,几乎家家户户的房顶上都被熏得乌漆嘛黑,至于电喇叭那种高级东西,我们村里自然不会有。 村委会中只有一面铜锣,平日里铜锣很少敲响,只有重要的事情发生铜锣声才会将我们聚集在村口,如今一天之内铜锣敲响两次,这种事我从出生到现在还从未遇到。 北风呼啸而过,激起阵阵阴寒,院落之外的铜锣还在不断敲响着,那声音犹如索命梵音,闻之动容。 听到敲锣声响起,我立即回头朝着苏曦月看去,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从苏曦月断言今晚会出人命到现在足足过了七八个小时,她又是如何能够知道村中会出事的,难不成她真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苏曦月眼皮微微抬起,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想去就去,幸亏你今晚没吃东西,否则的话可就浪费了。” “姐,你是怎么知道今晚村中会出事的,难不成你能掐会算?” 先前那声姐完全是因为忌惮苏曦月那股骇人的气势,如今这声姐却是心悦诚服,若她没有几分本事,又怎么能够断定今晚一定会出事。 前几年我们村子也来过几位云游四方的算命先生,大多数打扮都是头顶瓜皮帽,脸戴一副墨镜,手中拿着八卦罗盘,身上穿着灰色长衫。 家中不顺者便招呼算命先生进门,不过他们所算之卦大多在于人的姻缘寿命,最近的事情半年,最远的直接支出去半辈子,等半年过后若是卦象不准,再想找人那可就无异于大海捞针,可苏曦月不同,白天断夜间之事,且极为准确,这让我对她不禁刮目相看,更对她的身份平添了几分好奇。 “知道就是知道,别问这么多,问得多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若是想去我不拦你。”苏曦月面容恢复平静,目光依旧望向院落,再不发一言。 急促的铜锣声依旧回荡不止,原本寂静的村落顿时间变得热闹起来,院外人声鼎沸,声音皆是朝着村头而去。 见状我也不再多管苏曦月,从橱柜中拿出一把手电筒别在腰间便朝着院外快步走去,随着人群刚来到村口,清冷的山风中便传来一阵浓烈的血腥味道。 月光之下数具尸体躺在草席之上,周围站满了围观的村民,一个个面色凝重,有些孩童吓得哭喊不止,躲在父母的怀中。 从这几人的面貌我可以分辨出来,他们便是白天村长派去山上火化张昌民母子的那几名年轻村民。 白天见面时他们还生龙活虎,可如今短短不过十个小时就已经成为了冰冷的尸体。 这几人死相异常惨烈,面部表情极其惊恐。 眼神空洞,五官已经扭曲,嘴角还吐着血沫子。 浑身上下沾满鲜血,腹部被利器剖开,肠子等脏器散落一地,流淌出来的鲜血已经染红了身下的草席,暗红的血液映的人眼生疼。 我从小到大哪里见过这种场景,那浓烈的血腥味就如同我身处屠宰场一般,顿时我腹中一阵翻江倒海,可干呕几下却什么都没吐出来,如今我才明白了苏曦月那句话的含义,可她又没来现场,是如何知道场面惨烈血腥的呢? 正当我疑惑不解时一名妇女发疯似的扑将到其中一名死者的身上,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儿啊,你死得好惨啊,是谁害了你啊,儿啊,你快回来啊,娘想你……” 凄惨的痛哭声令人肝肠寸断,另外几家的大人也都跪在地上哭喊,甚至还有人因为悲伤过度直接晕厥过去。 二十多年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将其喂养大,如今却惨遭身死,莫说是死者家人,即便是村里人也会觉得痛心不止。 “康明,这事儿是谁发现的,你不是去过现场吗,情况怎么样?”人群外突然传来赵连海的声音,我转头看去,赵连海正一脸阴沉的看着眼前的村支书。 村支书满头大汗,喘息几声后双手抵在腰部,惊魂未定的说这些尸体是陈泉山发现的,下午陈泉山赶羊从后山下来正好路过现场,见到这几个村民死相惨烈吓得撒丫子就跑下了山,连鞋都掉了一只,后来他带了几名村民上山,结果发现火化张昌民母子尸体的村民就躺在血泊中,腹部被划开,周围有火烧的痕迹,不过有件事却是异常诡异。 “啥事还能比死了数条人命诡异?”赵连海难以置信的问道。 “连海,烧过的树枝中我们发现了两具成年人的尸骨,可没有发现那个死婴的骨头,按道理说即便是孩子年幼灼烧过后也应该有尸骨留存,可经过我们几人仔细查看,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我怀疑……”说到这里村支书故意压低声音,没敢继续说下去。 “你怀疑是张昌民媳妇儿把那死婴给弄走了,而这几名村民也是被张昌民媳妇儿害死的?”此时赵连海的脸色已经吓得面如土灰,浑身不住在颤抖着。 村支书暗自点头:“没错,那死婴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张昌民媳妇儿的崽子,她让张昌民母子对着死婴下跪无非是为了让他们道歉,如今那死婴被送上后山火化她岂能答应,所以她才下狠手害了那几个村民,连海,这事依我看拖不得,再闹下去肯定经官,一旦上面下来调查咱们两个的乌纱帽可就保不住了,你别忘了咱们当初可是花了不少钱才坐到了今天这个位置,虽说捞的油水不多,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事儿必须赶紧想个解决对策。” 村支书的话让我后脊梁骨一阵发凉,没想到为了所谓的名利他竟然能够致村民生死于不顾,先前已经死了张昌民母子,如今又死了三个村民,这加起来就是五条人命,难不成这五条人命还抵不上一个芝麻粒大小的官衔。 原先爷爷对我说名利之下命如草芥我还不信,如今眼前一幕却是让我不得不信,都说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赵连海和村支书在村里住了数十年,没想到他们二人竟然是披着人皮的狼,不折不扣的禽兽! 正想着村支书的声音再次响起:“连海,白天我跟你说的那个事你觉得怎么样,利用秦家小子引出张昌民媳妇儿,再让秦天明将其消灭,这可是一箭双雕,现在张昌民媳妇儿已经杀红了眼,秦家爷俩不过只是外来户,没必要跟他们讲情面,你若是答应这事儿我去办,保准稳妥。”? 第十一章六年 那时年少,对世间新鲜事物充满好奇,加之这本古籍是我爷留下的,其中自然有他的道理。 我一边翻看一边试图理解,遇到不懂的字就查阅古言字典,大概看了有数页文字后我便对这本天罡祖气九法密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古籍中所记载的内容玄妙无比,给我心灵极大的震撼,想来当初我爷消灭张昌民是用的可能就是这古籍中的法门,若真将其学会,说不定我可以凭借一身本领找到我爷的踪迹。 一夜潜心研究,到了后半夜三四点钟的时候我实在是撑不住了,两只眼皮不断打架,只能拖着疲惫困倦的身子回到卧室中休息。 不知睡了多久,窗外刺眼的阳光落入卧室,恍惚间我看到眼前好像有道黑影闪动。 猛然惊醒,定睛一看苏曦月正站在床前,一脸玩味的看着我,她手中还拿着那本爷爷留下的古籍。 “没想到这本书竟然落在秦天明手里,怪不得他只是断了一条手臂。”苏曦月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不掺杂任何的情感。 “姐,把书赶紧给我,这家里什么东西都能让你动,唯独这本书不行,这是爷爷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说话间我已经站起身来,伸手就朝着那本古籍而去。 行动虽说迅速,但苏曦月更为敏捷,她侧身一转,用身体挡住古籍,蓦然看我一眼,说这天罡祖气九法密旨中所记载的皆是道法精要,自古秘法利弊皆有,能救人亦能害人,若是不说明其中缘由,断然不会给我。 苏曦月的本领我见识过,虽说她不过只是个年纪尚幼的女娃,可手段毒辣,成年人亦或不如。 莫说我一人,即便是整个村子的村民加起来也不是她的敌手,无奈之下我只得实言相告。 昨夜翻看之时古籍中的术字一门便有详细记载如何寻人的办法,只是文字太过难懂,即便是利用古言字典依旧不得其中要领,最后只得作罢,但我想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肯定能够看懂其中的奥妙,到时再要寻找我爷肯定事半功倍。 “这个理由倒是勉强说得过去,既然如此,从今日起我就教授你这书中的法门,不过我有言在先,若是你吃得了苦我就继续教授,若是吃不了苦,这本书就归于我手,你可答应?”苏曦月一脸平静的说着,犹如波澜不惊的湖面上没有丝毫的涟漪。 “姐,古籍中可不是白话文,你能看得懂?”我有些诧异的看着苏曦月问道。 毕竟苏曦月年纪与我相仿,大概也就十二三岁的年纪,按照正常来说估计也就刚上初中,昨晚经过一夜翻阅,里面记载的内容可比课本上面的知识更加难懂,别说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即便是个成年人恐怕都无法理解其中深奥的含义。 苏曦月眉毛一挑,冷声说道:“学还是不学?” 极为平静的一句话却让我感觉震慑力十足,无形中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袭来。 虽说阳光透过窗户洒向屋中,可我却觉得不寒而栗,浑身都像是被阴寒包裹着,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沉默数秒钟后我心绪稍微平静,只说了一个字,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改变了我的一生。 从那天开始苏曦月便教授我天罡祖气九法密旨中的本领,据她所言,武学为道法根基。 犹如大楼若是没有坚固的地基即便是盖的再高终有一日也会坍塌。 仅仅是古籍中武字一门我就整整学了三年,其中拳术、暗器、刀术、剑法无所不包,只要书中有的内容苏曦月皆是倾囊教授。 当然在这几年中我也吃尽了苦头,早上天不亮就要起床修炼丹田气,随后练习拳术,待到天光大亮我再骑车前往数公里外的村子上学,晚上回来继续练习其他的本领。 虽说学武枯燥艰苦,可我的身体却一天比一天强健,三年中我不曾有过头疼脑热,体质甚至胜过成年人。 初中毕业后我顺利考入镇上高中,虽说来回路途较远,但我还是每个星期都会回到村中跟随苏曦月学习古籍上的内容。 随后的三年中我学会了其余的八门功法,本领更胜从前,至于我爷当初的嘱咐我也不曾忘记,每个月都会前往村口大树下取钱。 从我离开村落进入镇上上学后我爷留给我的钱明显多了不少,似乎他知道我随着年龄的增加用钱的地方也越来越多。 不过我并不在乎钱多钱少,只要树下有钱,就说明我爷还活着,那一缕残存的希望就不会破灭。 六年转瞬而过,我从当年懵懂无知的少年变成了青年,而苏曦月也从当年的女娃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美女。 苏曦月的容貌可谓倾国倾城,莫说是村中,即便是放眼整个镇子也没有哪家女子能够抵得上她一星半点儿。 我对她的感情逐渐深厚,甚至把她当成了我的亲姐姐,可数年过去她对我的态度依旧是冰冷,很少见到她脸上显露出笑模样。 高中最后一年由于我一直在研究天罡祖气九法密旨中的阵、法二门,所以导致我成绩一落千丈,最后与大学失之交臂。 我心中郁闷无比,不过苏曦月却说这是人的命数,这条路注定不适合我。 高中毕业后我留在镇上工作,苏曦月依旧留在村中,十八岁生日前一天晚上我给苏曦月打去电话,说明天就是我生日,买个蛋糕回家庆祝一下,而且正好到了该去村口大树下取钱的日子,等取了钱之后就带着她一起来镇上工作,等工作几年后再给她找个婆家,我也就能安心去找我爷爷了。 原本以为苏曦月会平静答应下来,可令我没想到的是这一次苏曦月却一改往日模样,像是变了一个人。 电话中她言语激动,让我千万不要再回村子,也不要去村口大树下取钱,这是我的命,更是我的劫,如果不听劝阻我便会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此生再难脱身!? 第四十章头顶悬尸 一瞬间阴凉刺骨的感觉从周身袭来,我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 林詹南居住的棺材为何与林地的棺材相同,难不成那口棺材是他埋入其中,既然如此那么陈长发父子的尸体和那口乌棺又去了何处,莫非也是林詹南所为? 带着满腔疑惑看向林詹南,此时林詹南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双眼紧紧的盯着我,让我浑身不舒服。 看到林詹南的神情我心中一阵忐忑,难道说林詹南才是这幕后黑手,陈官屯之所以变成现在这副模样都失败他所赐。 白天我来破草棚的时候林詹南不在屋中,说不定他正是趁那个时候去了后山挖坟! 想到此处我立即后退两步,看着林詹南厉声问道:“前辈,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我的意思,那口黑棺是我埋在坟地中的,陈长发父子的尸体和乌棺也是被我盗走。” 听林詹南和盘托出没有丝毫保留,我不禁有些诧异,原以为他会随便编造个理由来哄骗我,可既然他现在没有隐瞒分毫,那就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是他压根就没想骗我,挪移棺材和偷盗尸体都是为了陈官屯百姓。 其二就是他根本没将我放在眼里,觉得即便是我知道事情的真相也无法阻拦他。 现在还不知道林詹南到底意欲何为,我也不敢轻易贸然出手,只得侧身挪至门前,沉声道:“前辈,你为何要将棺材移位,又为何偷盗尸体,现在尸体和乌棺在什么地方?” “乌棺在你脚下,尸体在你头顶。” 此言一出我登时抬头看去,借着门外月色一看,头顶房梁上果然横绑着两具尸体。 其中一具已经完全化成白骨,另外一具身上的皮肉也已经枯槁的如同树皮,依稀还能看到皮肉上生长着青灰色的鳞片,想必头顶的两具尸体应该就是陈长发和陈爱民。 看完头顶尸体后我低头看去,脚下位置的泥土松软,颜色比旁边地面更深一些,看样子林詹南没有骗我,这乌棺的确就埋在我的脚底。 “前辈,问二答一,你还没将所有的问题都回答完。”我面色镇定的看着林詹南说道。 林詹南坐在棺材中抬手捋了捋胡须,满脸笑容:“不错,你这后生倒是胆子大,头顶悬尸脚踏乌棺都没有丝毫神情变化,的确是吃这碗饭的材料,既然你已经打算留在陈官屯为百姓出头,那这些事情我也没必要再隐瞒你。” 话音刚落林詹南突然抬手就是一掌,直冲房梁打去,猛然间掌心白光如同游龙般击中房梁,砰的一声过后便是唰唰乱响。 转头看去,原本覆盖在破草棚上方的一层发霉稻草已经落地,洋洋洒洒铺在地面,月光倾泻宛若银鳞。 见林詹南将茅屋顶部稻草击落,我快步走出破草棚,行至数米开外朝着屋顶一看,瞬间吃了一惊,在破草棚顶部竟然铺着一张绘有八卦五行的黄布。 除此之外黄布上还绘制着数不清的红色符咒,这些符咒在月光之下竟然流动着白色的光晕。 看到这里我才明白,这林詹南将尸首和乌棺安置在破草棚中是为了保护他们,屋顶灵符汇成阵法,可保方圆数十米不受妖邪不敢入侵。 不过从我进入陈官屯之后并未发现此地有任何邪物,这林詹南又是在提防何人? 带着心中疑惑我再次进入破草棚,看着林詹南问道:“前辈,你在此处设阵护佑尸体与乌棺安全,那么到底是在防备着何人,难不成这陈官屯中有邪物出没?” “陈官屯虽说没有,可浩浩江水中却有无穷无尽的水鬼,他们都在觊觎鱼骨与乌棺,现在鱼骨被盗,若是乌棺再被他们夺走,那么陈官屯就真的成了必死之地,再无翻盘可能!”林詹南说话之时面色稍显凝重,身形也在不住颤抖。 “水鬼?这水鬼与鱼骨和乌棺又有什么关系,他们为何要抢夺这两样东西?”一时间我大脑一片混乱,丝毫想不出个头绪。 林詹南长吁一口气,解释道:“那是因为这鱼骨跟乌棺牵连着水下秘密,所以水鬼才会不惜一切上岸抢夺……” 长江连绵千里不绝,其中自杀横死之人不下十万百万,可见其间阴气之重。 陈官屯靠近长江,地下早就已经被阴气占领,林詹南之所以在陈官屯住这么多年就是为了防止阴气侵扰陈官屯,所以才在这破草棚中布下吸阴地棺阵,以自身来吸收地下的阴气,保证阴气不伤害村民,水鬼更不可上岸。 可如今他年事已高,身体早就已经承受不住,水中的水鬼便开始突破屏障进入陈官屯。 若是没猜错的话那鱼骨应该就是被水鬼所盗走,现在陈官屯中应该已经有不少的村民被水鬼附身,只是他们白天不出门,无法得见而已,若是在村中见到有村民行走之时双脚下方遗留水渍,就说明此人是已经被水鬼附身。 至于是什么秘密林詹南也不清楚,他只知道这乌棺和怪鱼不是善茬,陈长发和陈爱民便是被此物所害,若想解开这其中缘由就必须下水解开秘密,如此才能够拯救陈家后人。 “前辈,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先前我见你在鱼骨庙中的香台下方写着祸不及三代,难道说你与那怪鱼已经达成某种协议,所以才会写下那句话?”我看着林詹南不解问道。 林詹南听后点点头,说没错,在陈长发死去不久后有一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怪梦,梦到一条跟手臂差不多长短的青鱼出现在他面前。 那青鱼身形一转便化作一名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说若想不让陈家再受灾祸就在这村口设立一座鱼骨庙,将鱼骨放入其中,只要鱼骨在庙中供奉便祸不及三代。 林詹南在梦中答应,醒来后便在村口修建了一座鱼骨庙,原以为可以借此化解陈家灾祸,可没想到不久前水鬼偷偷上岸,将鱼骨偷走,这才导致陈家第三代子孙也遭受灾祸。 “前辈,照这么说来在梦中见到的那条青鱼应该就是陈长发吃掉的那条怪鱼吧?”我诧异问道。 “应该是,估计那条怪鱼本身也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陈长发吃了他的肉所以他才会祸害陈家两代人,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鱼骨已经被盗,陈家第三代恐怕也已经遭殃,若想为陈家消除灾祸保护陈家屯村民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消灭水鬼并且解开水中谜团!”林詹南斩钉截铁道。? 第十四章树下红棺 刺骨的阴风不断吹袭,犹如利刃划过皮肤,我的心更像是被冰块所包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月色之下苏曦月的面容清晰无比,根本不可能看错,可这支队伍是阴间派来勾魂索魄的,苏曦月怎么可能会混入其中,难不成她也是地府中人! 一瞬间我就好像被天雷劈中一般,整个人心脏瞬间抽离,仿佛灵魂脱身。 我怎么也想不到当初我爷带回来的女娃竟然是地府之人,更想不到六年后她会亲自带走村民的魂魄。 怪不得她极力阻止不让我今天回来,原来就是害怕我看到眼前这一幕。 此时我也顾不得什么阴兵鬼将,从拐角冲出之后就朝着黑轿方向跑去。 一路狂奔一路大喊着苏曦月的名字,可黑轿中的苏曦月再也没有探出头来,周围的阴兵更是视若罔闻,似乎根本没有看到我。 半分钟后我终于追赶上黑轿,刚伸出手去拍打轿身,可手掌打出后却如同击打在空气上一般,眼前的场景飘渺虚幻,根本就不是实体。 手臂悬于空中,我呆愣在当场,等回过神来之时队伍已经消失于黑夜之中,再不见其踪影,望着远处黑暗的群山,我心中百感交集。 苏曦月怎么会是地府中人,这村中百姓又为何成了魂魄,难不成这些人都是苏曦月杀的,可她又为何这么做? 一连串的问题在我脑海中盘旋,我却想不明白其中缘由,数分钟后我索性不再去想,打算先进村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快步疾行,进入村中后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刺激的气味充斥着鼻腔,令人一阵头晕目眩。 周围家家户户大门皆是敞开着,院中却没有丝毫的声响,见状我蹑手蹑脚进入其中一户人家。 院中虽说风平浪静,可血腥味却弥漫整个院落,我屏气凝神进入客厅,打开电灯一看,眼前的场景却让我惊骇万分。 一男一女两名村民衣衫不整的倒在血泊之中,身上满是伤口,男子的脖颈被利器割划,几乎已经断裂。 鲜血从体内汩汩流出,地上一片鲜红颜色,映的人眼生疼。 旁边桌上还有温热的饭菜和烫好的酒,看样子这家人刚准备吃饭就遭此横祸。 眼见村民惨死我心中怒不可遏,虽说自从进入县城工作后就很少回家,可我毕竟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如今眼见他们惨死家中,我心中又岂能好受。 离开村民家后我又前往其他几处村民家里,场景相差无异,大多都是被利器所杀。 有些村民的下场更为凄惨,囫囵身子都没留下,残肢断臂满地都是,残缺之人即便进入地府也无法转世轮回,必须经受十八层地狱的折磨。 只有熬过十八层地狱才算是重获新生,可以再次转世轮回,不过能挨过去的人少之又少。 不知不觉间我回到自家院落,一路上我心神恍惚,犹如一具行尸走肉,直到进入院落之后才感觉自己的心绪平静了许多。 先前回家时总能看到苏曦月独自坐在客厅中的沙发上愣神,虽说每次我回来她从未表现出一副喜悦之情,但也总会给我倒上一杯白水,替我解去一路的奔波劳苦。 如今院落中不见光亮,那个我叫了六年姐姐的人更不知所踪,一瞬间我感觉天地间只剩下我自己,孤独落寞之情难以言表。 失魂落魄的进入屋中,打开电灯后屋中一切如常。 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也没有苏曦月,就如同六年前她还未曾来我家时的模样,只是时光荏苒,物是人非。 我坐在苏曦月曾坐过的地方,抬头朝着院中看去,此时月色倾洒在院落中,一片凄清之景。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苏曦月会是地府中人,更想不明白村中人到底是为何而死。 如果说村中人的死与苏曦月无关,那么她为何能够存活下来,如果说有关,那么她又为何在此潜伏六年之久,难道说是在等什么? 沉思良久后不得其果,就在我刚准备倒杯白水想解去口渴之时,猛然想起来一件事! 今天不光是我生日,还是我与我爷约好在村口大树下取钱的日子。 当初电话中苏曦月除了不让我回村之外还不让我从村口大树下取钱,难道说我爷也出了事! 刹那间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后脊梁骨一阵发凉,我哪里还有闲心再去倒白水解渴,起身从抽屉中拿出折叠铲和手电筒便朝着村口方向跑去。 行至村口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周围阴风吹袭,树叶发出沙沙响声,鲜红的血液依旧散落在大树下,被月光映照的格外渗人。 此时我心中记挂我爷的安危,哪里还顾得上周围的环境,我行至树下打开折叠铲就开始在大树下面挖了起来。 随着泥土不断从地面翻起,我心绪也越来越焦急。 先前我爷埋钱的地方不过距离地面二十公分左右,可现在我已经挖了三十多公分,依旧没有见到钱财所在。 按照上次取钱的日子来算今天的确已经过去一个月,这地下怎么可能会没埋钱,难道说是我爷最近手头紧? 数秒后我立即否定了这个可能,整整六年时间我爷每个月都会在这里埋钱,不管是刮风下雨皆是如此。 即便是手头紧我爷也该留下张纸条告诉我一声,不可能就这么作罢。 想到此处我从口袋中掏出一盒红梅香烟,点燃一颗后吞吐云雾。 静坐树下三五分钟后我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准备继续挖掘,说不定我爷这次埋得比较深而已,我就不信我挖不出东西。 将烟蒂扔落在地,操起插在土中的折叠铲我就继续挖了起来。 挖了大概五六分钟后我隐约感觉折叠铲的尖锐部分好像触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 我心中大喜,连忙把折叠铲插入一侧土中,双手伸进土坑就开始翻动。 拨开上方泥土后我发现下面好像是一块厚重的木头,这木头呈红色,上面好像还雕刻着花纹。 见状我从腰间抽出手电筒仔细一看,发现这块木头的体积似乎不小,两侧皆看不到头。 无奈之下我只能继续用折叠铲挖掘,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这心里越来越没底。 我隐约觉得这埋在泥土中的红木好像是棺材盖!? 第一章乡野诡事 人至乡野,才闻异谈。 九十年代乡间大多人信奉所谓的秘方野法,殊不知这些东西,虽能救人,也能害人,若一旦触碰其间禁忌,万劫不复,难以脱身。 我叫秦少安,自打有记忆起我就没见过我父母,一直跟着我爷生活。 我爷这人很怪,没人知道他干的什么营生,村里人出去赚钱都是去乡镇打工,可我爷却偏偏往深山老林里钻。 少则三两天,多则一俩月,每次都能带回来一些钱,要说他带回些野味算是正常事,可深山老林里哪来的钱? 更诡异的是他每次回来我都能闻到他身上有股子难闻的味道,那味道刺鼻上头,就好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似的,令人胃中作呕。 而且我爷回来之后从不开口说话,都是洗干净身上之后才开口,我心中虽说好奇,可我知道我爷脾气古怪,也就没敢问。 平时我爷离家后我基本上都是在村里挨家挨户的蹭吃蹭喝,我爷每次回来总是带些钱财去感谢。 当然也有些见钱眼开的主,总是在我爷回来之后喊我去吃饭,每次无论我怎么说我没去过他们家,我爷都是笑眯眯的不当回事,该给的答谢一样不少。 那年学校放假,我爷出门去了,留我自己在家,十岁出头的少年虽然内心有些孤单,但是更多的却是没人管的自由。 找上几个伙伴出门玩耍,一来二去过了三天我爷也没回来,我估计又得个把月,玩到傍晚本想着回家赶紧睡觉,可刚脱了衣服,屋门就被人砸的咣咣直响。 “谁啊!我爷不在!”我穿着裤衩站在门口嚎了一嗓子。 “秦叔真不在家?”门外张昌民的声音响起来。 听到是张昌民的声音,我心中升起一阵厌烦之心。 张昌民本是村里头的泼皮癞子,这两年据说在县城倒卖货物的时候骗了个黄花大闺女回来当媳妇,娶进门后自己就在家当懒汉,也不出去干活,一家人全靠他媳妇养着。 我最烦的就是每次我爷回来他都屁颠屁颠的来要钱,说我吃他家多少好东西了,我再小也不是傻子,我连他家水都没喝过一口。 我估摸着他是来要钱的也就没管,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敲会儿门我爷不出来他就会自己回去的。 可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自己伸手把我家窗户给推开了。 “少安,这次我可不是找你爷,我是专门来找你的,你看这是啥!”张昌民站在窗外,脸上全是汗,估计来的挺匆忙,手里还提着一只烧鸡。 我看着他手里的烧鸡,那股特有的肉香味一个劲的往我鼻子里钻。 “张叔你找我干啥?”我咽了口唾沫,对他从没喊过叔,但是这烧鸡的面子还是得给的。 “叔求你个事,去我家一趟,你把门给我打开,我把烧鸡给你放屋里。”张昌民看着我满脸堆笑的说道。 看在烧鸡的面子上我将屋门打开,张昌民进来之后把烧鸡往桌子上一扔,随即拉着我的手朝着他家方向走去。 到他家我才明白过来到底是啥事。 原来他那个媳妇要生了,他家想要个男娃,也不知道听谁说的喊个没爹没娘的孩子过来对着孕妇喊生男娃容易生男的,所以才找的我,那烧鸡就是报酬。 见到张昌民媳妇的时候她正躺在床上,身子已经躬成虾状,疼的都快叫不出人声了,张着嘴一个劲的喘粗气。 张昌民娘俩则是熟视无睹,正跟不知道哪里找的接生婆嘀咕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接生婆走到我面前,说她念什么我就跟着念什么,能救张昌民媳妇的命。 我看着张昌民媳妇难受的样子心里不忍,就赶紧跟着接生婆一起念。 “生男娃,生男娃,生个男娃好传家......”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喊的管用还是怎么的,反正念完之后他媳妇就开始拼命挣扎,额头上的汗珠就跟豆粒子似的刷刷往下掉。 接生婆见张昌民媳妇反应强烈,就赶紧剪了我一些头发和指甲,放进一个小盆里烧了,将灰抹在他媳妇的肚子上。 “当家的,我疼!”他媳妇痛苦之下一个劲的喊张昌民。 “不行,给她腿绑起来,没念完一百遍,还不能生!”那个接生婆一脸急切的说道。 张昌民也不管他媳妇挣扎的如何难受,居然和他娘俩人真找了根麻绳将他媳妇的腿绑了起来。 这样一来他媳妇疼的更厉害了,脸色煞白,跟抹了白面似的,两个眼布满了血丝,看上去格外渗人。 “我不生男娃了,让我赶紧生了吧!我疼!我真疼!”他媳妇一个劲的央求,不断地推搡着张昌民。 “滚!你个败家娘们!生不出男娃来我打死你!”张昌民也上了那股狠劲,一耳光就扇在了他媳妇的脸上,随后又找了根麻绳将她双手也绑在床上。 张昌民近乎疯癫的模样吓得我浑身哆嗦,我想跑,可是张昌民他娘一直死命抓着我胳膊。 见挣脱不得我就想着赶紧念完了赶紧走,于是越念越快,最后嘴都有些瓢了。 他娘掐了一把我恶狠狠地说:“你个绝户娃,给我好好念,不然也打你大嘴巴子!” 我被他娘这么一吓,赶紧一本正经的继续念。 “我又不是没生过娃,你瞅瞅这小姑娘娇贵的,这点疼都忍不了还当我家媳妇?”他娘掐完了我转过脸恶狠狠地看着正在惨叫的儿媳妇。 就在我念完一百遍如释重负的时候,张昌民他媳妇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那接生婆赶紧过去又是掐人中又是用针扎脚心,可无论怎么折腾,他媳妇就是没有动静。 我看的清清楚楚,张昌民她媳妇双眼上翻,胸口没有一点起伏,应该是死了! 活活疼死了! 张昌民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看他媳妇,而是赶紧过去问接生婆:“您说我这儿子还能生出来不,要不我拿刀划开把孩子拿出来?” 接生婆没有搭理他,在他媳妇肚子上是又摸又看。 “你就是现在划开她肚子,生出来也不是个带把的,这人是疼死的,估计这胎也死了,不过倒是还有一个法子可以试一试!”那接生婆莫名的看了我一眼说道。 “你说!只要我儿子还能生出来干啥都行!”张昌民是想儿子想疯了,此时犹如疯魔一般,估计现在让他把自己媳妇大卸八块他都愿意。 “都说这绝户娃的血尿能让难产的人把孩子生出来,要不然就试试,死马当作活马医!”那个接生婆盯着我说道。 我听完了之后心里头咯噔一下,这是要拿我开刀啊! 我刚想跑,张昌民一下就把我拽到床上,然后他就用麻绳把我手脚都给捆住了。 绑好之后他拿出一把锋利的杀猪刀,对着我手臂就是一刀,一瞬间剧烈的疼痛从伤口处袭来,张昌民赶紧让他娘拿了个白碗接着。 接了大概一碗底之后他又脱下了我的裤子,呲牙咧嘴的让我赶紧尿,还说尿不出来就用杀猪刀把我给阉了,我心里本来就害怕,经过他这一吓唬更是尿不出来了。 一连折腾了五六分钟之后我才尿出一点来,张昌民将盛着血尿的碗递给接生婆,随即就上炕捏住了他媳妇的嘴。 可接生婆将半碗血尿全都灌入张昌民媳妇嘴里也没见她有任何反应,更没见她孩子生出来。 这接生婆用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管用的法子,张昌民媳妇就是被她活活折磨死的,而且还是一尸两命。 “这小闺女也不开眼,估计是不愿意生,我是没办法了,人家死都不想生!”接生婆一番话赶紧撇清关系。 “你们好好葬了这母女吧,积点阴德!”接生婆临走还不忘管张昌民要了五斤鸡蛋作为辛苦钱。 张昌民送走了接生婆,回来一脚踹在他媳妇的肚子上:“你个没用的娘们!就不能给老子生个带把的,死了活该!” 张昌民踹完他娘又给了她儿媳妇几巴掌,口中嘟嘟囔囔骂了几句,我虽然没听清,但肯定都是一些难听的话。 娘俩朝尸体撒完气后就商量把这媳妇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反正生不出儿子埋哪都是一样。 商量完之后张昌民他娘把我送回家,还将张昌民送来的烧鸡也给拿走了,说我啥事都干不成,让她家没了孙子,要不是看在我爷的面子上她早就把我打死了,临走又骂了我一句绝户娃。 我心里头这个气啊,张昌民媳妇的死压根不关我的事,可到最后我啥也没吃着不说,还被骂绝户娃。 不争气的在床上哭了一会,加上亲眼看着一个孕妇难产死在我面前,又气又怕的我缩在床上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我饿的有些难受,今天发生这么多事,肚子里那些食儿早就没了,可是我感觉自己非常的累,想起也起不来。 半梦半醒之间我仿佛梦见了自己变成了一个婴儿。 我睁开眼,一个长相和蔼的女人正抱着我摇啊摇,还不时逗逗我。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因为我从没见过我娘长什么样子,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梦里的女人就应该是我娘。 我想喊她娘,但是张开嘴却只能哭。 那个女人看到我哭了,一脸的心疼,以为是我饿了,就要给我喂奶。 我也是半大小伙子了,也知道有些害羞,一个劲挣扎。 不过最后我还被迫吃了几口,那感觉非常的温暖,就好像是我真的有娘一样。 可是不知道为啥,恍恍惚惚之间,我又想起来张昌民他媳妇,耳边都是她媳妇生孩子时发出来的惨叫。 等我再定睛看向那个女人的时候,这个女人已经变成了张昌民的媳妇! 脸上头发上全是黄泥,身上也都是泥,尤其是嘴张的极大,就像是她死后被张昌民和那个接生婆一起掰开嘴灌血尿时候的样子!? 第三十章世仇不报祸连十代 一声怒吼刘姨瞬间惊醒,连忙点头前去浴室放水,见刘姨离开后我端着一盆水站在铁板床前,目光紧盯躺在床上的陈玉胜,以防他再次苏醒。 三五分钟后刘姨折返卧室,说浴缸中已经放满水,我点头后让其掏出铁锁钥匙将束缚陈玉胜四肢的铁锁打开。 刘姨闻言立即捂住口袋,惊慌道:“小秦,不能给老陈开锁!先前四五个大男人才将他给束缚住,就凭咱们两个根本控制不住他,要是他病发那就麻烦了!” “刘姨你别激动,我已经知道如何克制陈叔的办法,我敢保证只要进了浴缸陈叔就会安定下来,你信我一次!” 刘姨见我眼神坚定,似是心有成竹,于是一咬牙便将钥匙从口袋中掏出。 我接过钥匙后将手中一盆凉水倒在陈玉胜身上,然后为其解开铁锁,解开束缚的陈玉胜果然没有苏醒。 见陈玉胜胸口起伏稳定后让刘姨站在床尾抬起他的双腿,随即我们二人一前一后将其抬出卧室。 来到浴缸前我让刘姨先将陈玉胜双腿放入浴缸,随后我将其上身以及脑袋全部没入水中,见到这一幕刘姨连忙上前阻拦:“小秦,你这是干什么,你把你陈叔整个身子全放进水中不是要他的命吗!” “刘姨你先别着急,你仔细看看陈叔胸口。”说话间我抬手指向陈玉胜胸口位置。 刘姨低头一看,顿时神情一怔,诧异道:“小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陈叔整个人都没入水中怎么还能呼吸?” “刘姨,我说句话你别害怕,如果我没猜错陈叔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条鱼,他不再依靠口鼻呼吸,而是依靠身上的鳞片,水中含有氧气,水进入体内之后保留氧气,剩余的水从鳞片渗透出来,以此反复完成呼吸行为。”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淡,为的就是不让刘姨太过惊恐,可没想到即便如此刘姨还是吓得瘫倒在地。 “变………变成鱼?小秦,你陈叔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变成鱼?你别吓我!”刘姨瘫坐在地上惊恐的看着我问道。 “还是先前那句话,陈叔是被人下了蛊或者是中了咒,总之就是着了别人的道,目前我还不知道具体原因,需要调查一下,不过你放心,只要浴缸中有水陈叔就死不了,也不会再发病。”我看着刘姨沉声说道。 刘姨一听陈玉胜暂且没有生命危险总算是长舒一口气,她扶着浴室门站起身刚欲开口,这时一阵咣咣声响从屋门位置传来。 听到有人敲门刘姨立即行至客厅将屋门打开,进来的是一名三十多岁的女人,衣着光鲜但是面容稍许憔悴,见这女人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进屋就问陈玉胜的情况,想来应该与陈玉胜关系很近。 刘姨没有多言,直接将那女人带到浴室中,抬手一指躺在浴缸中的陈玉胜,说道:“玉翠,你哥就在这浴缸里。” 女人低头看了一眼浴缸中的陈玉胜,顿时情绪失控,跪在地上就嚎啕大哭起来。 刘姨见状连忙将其搀扶起来,说道:“玉翠,你先别哭,你哥没死,这位是小秦,是你哥手下的员工,他对于这方面有些研究,这次多亏了他,小秦,这位是陈玉翠,是你陈叔的亲妹妹。” 刘姨给我们互相介绍一番,随即对陈玉翠说道:“玉翠,你哥现在情况不太好,现在必须用水维持呼吸,而且他身上长出了鱼鳞。” “鱼鳞?” 陈玉翠一听这话突然神情一震,身形剧烈颤抖,眼神中立即显露出惊恐神色。 从她的眼神中我看的出来她之所以诧异绝对不是因为人身生鳞,而是另有原因。 “陈姨,你听到鱼鳞二字反应为何如此激烈,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若是知道就全部告诉我,现在我怀疑陈叔是着了别人的道,估计有人想要害他,若你不实言相告恐怕陈叔性命难保!”我将事情的严重性和盘托出,为的就是让陈玉翠毫无保留。 片刻之后陈玉翠的情绪稍微稳定一些,她蹲下身子将手伸入浴缸,颤巍中掀起陈玉胜身上的衣衫。 当她看到陈玉胜满身鱼鳞之时两行清泪从她眼眶中流出,她紧咬嘴唇一言不发。 见陈玉翠情绪起伏不定我没有去劝说,而是等待她自己平静下来。 约莫三五分钟后陈玉翠站起身来,嘴唇颤抖说道:“小秦,我爸和我爷当年也长了这么一身鱼鳞,没想到我哥竟然也落到这个下场。” 此言一出我和刘姨皆是一愣,我原以为此事因陈玉胜而起,是他招惹了别人才会遭此横祸,没想到他的父亲和爷爷竟然也是因此而死。 如此说来这恩怨最起码已经持续数十年,按照世仇不报祸连十代的说法陈玉胜的儿子早晚有一天也会变成这副人鬼不分之相! “陈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我,要不然的话恐怕陈叔的儿子也会遭此牵连!” 刘姨一听祸及自己儿子,一时间情绪激动,抓住陈玉翠的手便大声说道:“玉翠,你赶紧把事情说清楚,不能让天昊出事,他爸爸现在已经这样了,如果天昊要是再变成这个样子我还怎么活啊!” 原本陈玉翠的情绪就没有完全稳定,我担心刘姨再次吓到陈玉翠,于是上前赶紧将其拉开,随即将她们二人带到客厅,说道:“刘姨,你先别激动,让陈姨喝口水仔细说,如果要是被你一吓忘了什么重要细节,那你儿子恐怕还会有危险!” 这番话果然有用,刘姨很快情绪安定下来,她倒了杯水递给陈玉翠,陈玉翠喝了一口水后将杯子放下,深呼吸一口气,目光随后看向窗外:“这事儿我没亲身经历过,是我奶奶告诉我的,她说一九六五年我爷在江里见到一口乌棺……” 据陈玉翠所言,陈家祖上一直居住在长江流域附近的村落中,村落名叫陈官屯,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由于挨着江河近,所以陈官屯家家户户都靠打渔为生。 陈玉翠的爷爷名叫陈长发,是村中捕鱼好手,他从小练就一双识鱼鹰眼,无论江河多么浑浊,只要水下两米之内他定然能够断定鱼虾潜藏之处。 别人去江中捕鱼能捞一网,他能捞一船,故而陈家在陈官屯方圆数里之内都算得上是富户。 六五年夏天长江流域江水暴涨,不少江水中的鱼虾都被冲到岸上,村中百姓便去岸边捡拾。 老话说蚂蚱再小也是肉,陈长发自然也不例外,可就在他捡拾鱼虾之际突然不经意间抬头朝着江水中看了一眼,顿时目露精光,风平浪静的江面下竟然有一口乌木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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