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御龙门之武禁初开》 第一回追魂镖下刺人亡他乡偶遇结金兰 月,残淡;风,萧萧;山,巍峨。 此时位于华夏大地西北方向的贺兰山,早已沉入死寂,只有那阵阵松涛还在肆无忌惮地呼啸着,似乎在诉说着这个群雄逐鹿、英雄辈出的时代,也似乎在宣示着它见证沧海桑田、历史变迁的荣耀。 大山深处有个叫陈家岩的小村庄,整个村落建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之上,东、南、北三面皆是悬崖,深约百丈,只有西侧与山体相连,最窄处仅可一人通行,险峻异常,非有胆魄之人绝不敢轻易踏入,以免失足跌入深崖粉身碎骨,只是这陈家岩的人早已习以为常,不管是耄耋老者还是黄发小儿,皆如履平地,行走如飞。平时,村民居住在岩石之上,所居房屋都是就地取材,以山石堆砌而成。农忙时则到山岩之下开垦山地,种些农家作物、时鲜果蔬,虽条件艰苦,却也能自给自足,怡然自得。受山体地势影响,陈家岩各户散落于巨岩之上,地势平坦之处会有几户人家聚集,地势起伏较大处偶有一两户人家散落其间,地势陡峭处则是空无人烟。 陈家岩本就是个小村落,只有二十几户人家,其中大多数是世代在此居住的陈姓家人,只有一户姓刘,名天浩,十六年前,他只身带着只有两岁的儿子刘玉风来到了陈家岩,并在此居住下来,日耕夜读,闲时教陈家子弟习文练字,日子倒也过得平静。他从未向村民讲过他的过去,每当别人问起的时候,他总说是因为家乡遭了洪灾逃难过来的,但村民从他的谈吐举止和面貌风度感觉他不是一般的人,而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这时整个村子也早已被黑夜吞噬,几条黑影飘进了刘天浩的院子,刘天浩的家位于陈家岩的最东边角上,也是三面临崖,地形崎岖,与其他人家相距较远。这些黑衣人皆是青衣蒙面,手握佩剑,其当中为首者对着正屋抱拳朗声说道:“我等奉主公之命,特来相邀御龙老先生出山,今唐促造次,还请先生海涵。” 屋里一阵簌簌之声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五十多岁、须发花白的老者站在堂屋当口,虽夜色朦胧,那几个黑衣人却依稀可见他虽有半百年纪,但目光犀利,身板挺直,眉宇之间仍难掩年轻时的俊雅英气,不仅都握紧了手中之剑。此人正是刘天浩,他瞥了一眼几个黑衣人,自带威严地说道:“在下刘天浩,非各位英雄口中相请的什么御龙先生,还是请回吧。”说完,转身便往屋里走去。 为首之人再次抱拳道:“想当年,御龙老先生威名播天下,不想窃国贼赵匡胤过河拆桥,先生自此心灰意冷,在此深山之中隐居十余年,难道想就此了却余生?今我主公礼贤下士、胸襟宽大、抱负高远,非常人所能比,故命我等竭力相邀,好让先生一展胸中抱负,还请先生三思。” 刘天浩摆摆手不予理睬,仍旧抬步回房,却感到身后一道寒光猛然射来,原来是为首的黑衣人早已拔剑出鞘,蹬步跃起,直刺向刘天浩后心,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刘天浩倏地一转身,左手拿住黑衣人持剑手腕,右手顺势托住其身体,腕借膀力,膀凭腰力,一跺脚一用力,将其抛了回去。那黑衣人接连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踉跄落地。其他黑衣人见状,早已拔剑在手,摆好架势,准备冲上去厮杀。 “哼,你们主公就是这样礼贤下士的?老夫生平还是第一次见!”刘天浩鄙夷道。 “我们礼敬在先,是御龙先生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可也怪不得我们,如果先生拿出诚意帮扶于我主公,对于今日我等不敬之处则任凭先生责罚。”那黑衣人头领还在争取刘天浩。 “不必了,我不过一山野村夫,只懂得种田养鸡,并不懂文韬武略,更遑论帮扶你们主公,别是误了你们的军国大事!”刘天浩拒绝道。 “爹--” 不知何时,刘天浩身后站了一位年轻人。 “爹,他们是什么人,怎么会称呼您为御龙先生?” 此人正是刘天浩之子刘玉风,是年一十八岁,自打两岁随父入山以来再没有出去过,读得一肚子诗书,练得一手好字,却于武功套路一窍不通,对父亲的过往半点不知,虽然也和村里人觉得父亲不是等闲之辈,但只是觉得。今天晚上,他才真的相信父亲确实是有着光辉的过往,但结局不尽如人意,而且好像还和宋廷开国皇帝赵匡胤有关,难道父亲之前曾谋得一官半职是在朝之人? “没有你的事,在屋好好待着”,刘天浩说完将刘玉风一把推进里屋,并带上了房门,那群黑衣人也早已持剑刺来,刘天浩见状在推开刘玉风的同时接着腾空跃起,闪过众黑衣人剑锋所向,立到院子中央。原来那黑衣人头领见刘天浩冥顽不化难以争取,就又招呼上来。 黑衣人们见刘天浩躲过他们的攻击,复又提剑刺来,但见其剑式越来越紧密狠毒,刘天浩也展开身形沉着应对,在剑阵中腾挪跳跃,其掌风也愈发强劲,突然他大喝一声,运气用功,双手接连拂出,掌风所致,剑皆寸断。众黑衣人见状,在惊诧刘天浩武功修为的当空,扔掉手中断剑,空掌向刘天浩冲来。刘天浩却是不慌不忙,见黑衣人们靠近,左膝微弯,右腿伸开、足掌着地划圈,双臂挥舞,那些黑衣人却似被一股力道吸出一般,被甩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们仍不罢休,强撑身体站了起来,再次向刘天浩奔来。刘天浩哪里还容他数次挑衅,纵身跃起,双手互握双臂伸直,自上而下猛然击出,这几无保留的一招将那些黑衣人打出数丈之远,功力深厚点的抚胸吐血,功夫不到家的已是肋骨尽断内脏震裂而死。 “你们走吧”。刘天浩没有赶尽杀绝。 “爹,你没事吧。”刘玉风担心爹爹安危,又从屋里抢出来。 刘天浩点了一下头,示意没事。刘玉风刚要伸手扶一把爹爹手臂,却被刘天浩迅速推到一边,“快闪开!”只听刘天浩大声说道。 “嗖——”一支飞镖射向刘天浩,他推开了刘玉风、躲过了飞镖却没有躲过发射飞镖之人的一掌,这一掌重重地击在了他的胸口,哇哇吐了两口鲜血。此人蒙面素衣,武功造诣明显比刚才的那群人高出一大截,轻功更是了得,在发射飞镖之后居然能如影随形又悄无声息地随飞镖而至,且此人的武功套路似曾相识,只是打斗之间无暇多想,记不得是哪门哪派了。刘天浩顾不得疼痛,与黑衣人打斗在一起,他们一会跃到篱笆院墙上,一会飞到屋顶之上,一会又落到院中,掌风所及,断砖残瓦翻滚,细沙碎石乱飞。刘天浩所居之处三面环崖,二人打斗之间逐渐向东侧悬崖边移去。此时,刘天浩在东,素衣人在西,只见那素衣人倾尽全力发出一掌,和身扑向刘天浩,刘天浩侧身一让,那素衣人正拼尽全力攻击,哪里还收得住脚,径自冲向悬崖,眼看要命丧于此,却见刘天浩突然施手援救,一把抓住手腕,先拉住后一抖劲一用力将其提了上来。可那素衣人非但没有感谢刘天浩的救命之恩,反而借刘天浩的上提劲道腾空而起,连续踢出数脚,致伤于刘天浩。刘天浩本来受他一掌,气息已是不匀,再加上方才连番脚踢,气力更是不济,如时间倒转二十年,或许这点伤还算不得什么,但毕竟已过知天命之龄,心中暗叹老矣。 “你好不知耻!我爹爹救你于悬崖之边,你不知感恩倒也罢了,反而伤害于他?!”刘玉风见爹爹救那素衣人之后反被其所伤,既愤慨素衣人的恩将仇报,又很是担心爹爹的伤势。先前的黑衣人也在受伤之后运功调息,同时见刘天浩与素衣人精妙绝伦的武功比试,平生难得一见,竟是看的起神,直到刘玉风见素衣人伤了爹爹之后怒声一喊,方才回过神来。受伤较轻的几个黑衣人又站起朝刘玉风奔去,刘玉风虽无武功,但天生英雄胆,又见这些人无故围杀爹爹,怒从心中起,恶由胆边生,还管你武功高低,有无兵器,径自迎着黑衣人而上。俗话说,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那几个黑衣人一怔,见刘玉风应身而上,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挑头的黑衣人挥拳打去,刘玉风侧身让过,但被后边紧跟而上的黑衣人一个扫堂腿撂翻在地,另一人拾起地上的大刀,挥刀砍下,刘玉风急忙就地翻滚躲了过去,在起身的时候已是手持断刀,照着刚才那人狠狠地砍下,那人已是如被砍倒的树木一般倒了下去。其他黑衣人见状,蜂拥而上,想要手刃这个不会武功却杀了自己同伙的人。刘玉风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提刀冲了上去,黑衣人闪身而过,其中一人冲到刘玉风背后,一把抱住腰部将其重重地摔了出去。刘玉风头颈先着地,疼得犹如被扭断了脖颈一般,还没缓过劲来,又一黑衣人骑身而上,双手死死地掐着他的脖子,刘玉风被掐的快要窒息,死命地挣扎,却哪里翻得开身,双手上下在地上胡乱划拉,手中突然多了一样物件,也不管不顾,照着黑衣人搂头打去,原来是刚才被甩掉的断刀。刘玉风将那黑衣人打倒之后,翻身趴在地上双手扣着脖颈咳嗽干呕不止。刘天浩见刘玉风被人围攻,心急如焚,却奈何那素衣人死死纠缠,竟是腾不出手脱不开身,只能暗自着急,当看见刘玉风几次有惊无险化险为夷,心中稍慰。 因山势影响,刘天浩所居之处距各家住户较远,直到此时,离刘天浩家较近的几户人家听到打斗之声,手里提着扁担、铁锹、铡刀等顺手的家什相约来到了刘天浩院里。 “刘大叔,我们来帮你。”为首的年轻人叫陈阳,与刘玉风同龄,只是生辰稍长,二人志趣相投,情甚于亲兄弟,平时跟着刘天浩读书习字颇有见解,很得刘天浩喜欢。 “你们快回去,此事与你们无关,不要做无谓牺牲!”刘天浩知道他们根本不是这些黑衣人的对手,便劝道。 “刘老弟,远亲不如近邻,你来到我们陈家岩也有十多年了,我们早已将你当做自家人,岂能让你在家里受外人欺负?”村子里颇有名望的陈老伯说道。 “少他妈废话!御龙浩,今日是给你大道你不走,偏要闯这鬼门关,也怪不得我们了!”素衣人口中骂道,出拳又向刘天浩面门击来,又斗在了一起,再斗得几个回合,四掌相抵,四目相对,比拼起内力来,足有半个时辰未见分晓。 那边素衣人与刘天浩比拼内力,这边刘玉风、陈阳还有一众二十余个乡亲跟那帮黑衣人打在了一起,刘玉风、陈阳等人哪里懂什么武功套路,只是凭着干活的牛力相拼,不几时就被砍倒大半,刘玉风、陈阳臂膀和腿部也分别受伤。就在混战的空,刚才余生的黑衣头领,拔剑出鞘,猛地掷向刘天浩, 想要帮着素衣人早点结束战斗。这一招够狠,如不接招就会被剑刺死,如果接招自己正与素衣人比拼内力,一旦分神格挡,势必会造成真气逆行,轻者走火入魔,重者当场毙命。刘天浩听风辨形,知道剑已近身,大喝一声,将体内的真气一股催逼而出,将素衣人震出十步之外,自身也因此经脉错乱,动作迟延,终是未能躲过那一剑。他连点心脏处几个大穴,封住血路,避免血尽而亡,然后拼尽全力推出一掌,又将靠上前来的几个黑衣人打退。这方斗罢,那素衣人又出掌袭来,却见陈阳上前死死抱着素衣人的腰,大叫道:“快走!!!” 那素衣人挣了几下没有挣脱,气急之下,运功于掌往陈阳天灵盖拍去。 “陈阳!”刘玉风见状喊道,却也束手无策。 刘天浩驻足回望,见陈阳情势危急,如不施手怕是性命不保,忙强提精神催动内力拍出一掌,素衣人诧异他受伤至此,掌势却如此汹汹,只好撤掌格挡,接着将陈阳胳臂反拿,又一脚踢在其腹部,将他狠狠地摔到了墙角的树干上,又反弹落地趴着一动不动。 刘天浩用尽浑身力气拍出这一掌,之后跌跌撞撞倒退数步,差点瘫倒在地,刘玉风忙上前一把扶住,焦急而心疼地问道:“爹,你怎么样?” “扶…扶我进去”,刘天浩已是气短,刘玉风见陈阳及众乡亲皆倒地不起,不知生死,心下焦急却也无他法,忙架起刘天浩往里屋走,外面的人已推门而入,刘天浩一掌扫出,两个门扇已是破碎飞出,连同几个与闯进屋内的黑衣人崩了出去。 进得里间,面南摆着几个牌位,香案上还有几柱未燃尽的香,西面墙上画着一幅群山图,但见山峰连绵起伏,山顶云遮雾绕,甚是壮观气派。此时,刘天浩强撑身躯摆脱刘玉风的扶持,兀自站立,凝神运气,气聚丹田,双掌慢慢分向左右推出,只见那幅群山图随之缓慢分开,原来里面是一个机关。刘玉风也觉诧异,家里什么时候布了这个机关,自己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刘天浩是拼了最后一口气打开石墙,已是彻底瘫软,刘玉风几乎是抱起刘天浩的身体,迈进这个机关门。里面有台阶逐渐向下延伸,如同山洞隧道一般,高可容人,宽足供双人并行,往里走的几步,刘天浩彻底坐倒在地,刘玉风无法支撑他高大的身躯,慢慢将其靠着洞壁放下,刘玉风焦急地喊道:“爹,爹……” “风儿,我…怕是…不久于人世了,”刘天浩气息明显不济,气喘得厉害。 “爹,你不要乱说,你会好起来的,好好休养一下就会没事的。”刘玉风话里带着哭腔,因为他知道这是在骗自己。 “傻孩子...生老病死,天道轮回,没什么...好悲伤的,”刘天浩似乎是在拼着一口气争分夺秒的说道,“风儿...先听我说,我们确是...确是御龙氏族,我叫御龙浩,你叫御龙风,因我族类特殊,又遇难解之际...爹爹不得已...带你遁入...这深山之中。爹死后,不要为我报仇,好好…活下去,不要习武,更不要卷入朝野政治和武林纷争,你...还是刘玉风,一定…一定…要记住…爹的话。这个密道通往山下,活命…去吧。”话音未落,便头一歪咽了气。 刘玉风哭的昏天黑地,自打自己记事以来,就一直跟着爹爹在陈家岩生活,未曾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自己也曾问过爹爹数次,但每次爹爹都表现的特别愤慨、忧伤,指着自己的鼻子不让再问,否则就不要再踏入这个家门。刘玉风一直不明白爹娘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会由至亲变为仇人一般。刘玉风抱着父亲渐渐变凉变硬的身体,伤心许久不能自已。爹爹方才讲御龙氏族,还不让自己提及,哪个家族不希望后人发扬门楣?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族,让爹爹讳莫如深,但不管怎样,在心里刘玉风已将自己看做御龙风。 御龙风抱着御龙浩的遗体沿着密道走去,本想在出处觅一隐蔽幽静之地好好安葬,却不想在密道旁侧居然有一个十平见方的居室,里面摆放着两具棺木,外侧的棺木前赫然写着“御龙浩之牌位”,御龙风甚为奇怪:莫非父亲生前即以预知今日之结局,于是事先给自己备好万年之所?又张目看向里侧牌位,不看则已,一看竟是浑身簌簌发抖,原来上边刻着“御龙浩亡妻之位”几个字,难道母亲已经不在人世?就算不在人世,爹爹为何不告知,好叫儿子时常祭奠,略尽孝道?还是爹爹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便于告诉自己?以后总要查个明白才是! 御龙风将父亲的遗体放入棺内,阖上棺盖,然后跪在牌位前磕了三个响头,说道:“儿定会弄清身世和家族的来龙去脉,定会找出杀父凶手。”因为父亲临终时告诫他不要寻仇,虽棺前起誓有寻仇之意,却并未明说要报杀父之仇,以免显示自己不尊父言不重孝道。又在母亲棺前磕头不已,临起身时,却突然看见牌位下有一黄绢包裹的之物,出于好奇,御龙风慢慢挪开牌位,拿起黄绢包裹,拂去积尘,打开看来,里边是两本小册子,一本写着“百媚叠花手”,另一本写着“落红流翠掌”,居然是两册武功秘籍!御龙风翻阅一遍,里边如花枝招展、花团锦簇、落红无情、流翠有意等招式皆是至柔之术,既然放在母亲牌位前,应是母亲生时所修,阅毕,又重新包裹严实恭敬地放了回去,然后沿着密道快速下山,这密道却是越走越陡,如同壁立,越走越窄,需弓腰而行,想是到了悬崖峭壁之处的缘故。因为怕被仇家跟踪,御龙风用泥土将满脸糊的脏兮兮的,并且昼伏夜行,风餐饮露,尽量不让别人认出。 这日,御龙风来到京兆府所辖长安县,长安自周代开始便是都城,后有秦、汉、隋、唐等朝代陆续建都于此,虽自李唐灭亡之后便不再是都城,并且历经战火摧残,已经破败不堪,但从城建格局还是能看出昔日的王者气象。御龙风来到一条街道,两旁的商铺大半关着门,还在营业的铺子外边无精打采的晃着布幡,其中有一个包子铺,门口摞着几个大笼屉,里面白胖胖诱人的大包子正热腾腾地散着热气,空气中飘着猪肉大葱的香味。御龙风这些时日要么在林间采些野果,要么在沟涧捉些鱼虾,权以果腹充饥。陡然间闻到这股香味,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抢过几个包子吃,但他只是狠狠的咽下了口水,眼睛紧盯着又往前走去。不一会,只见一座三层高的酒楼矗立在眼前,匾额上写着“香满楼”三个大字,字迹工整,遒劲有力。门口站着两个伙计在招呼路人进店吃饭,嘴里不停的吆喝:“各位南来的北往的客官,请进店品尝美食,我们香满楼可是当年唐朝太宗皇帝亲自吃过并大加赞赏的,牌匾也是太宗皇帝御笔,物美价廉,童叟无欺。” 御龙风驻足往酒楼里观望,其中一个伙计看到他衣衫褴褛的样子,一脸嫌弃,掩鼻作态道:“臭死了,臭死了!快点走开,不要耽误我们做生意!” 御龙风一听这店伙计狗眼看人低,心中有气,不但没有走开,反而又往他身边凑近了几步,惹得那人开口骂道:“我说你这臭要饭的,没听见是怎么着?是不是找打?!” “怎么?!这长安城好歹也是曾经的京畿之地、繁花之所、礼仪之邦,这才过去多少年,竟颓败到如此地步。”这时旁边聚集了三五人群正在看热闹,听御龙风大发感慨,却听御龙风话锋一转,指着店伙计说道,“就是因为多了像你这样的人,嫌贫爱富、门缝里看人,恨不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照你这么说,我是把你看扁了?!我得怎么着啊,我是不是要恭恭敬敬地把你请进去然后再伺候你好好地吃一顿哪?关键是你能吃得起吗?!”店伙计还是不改这副嘴脸,鄙夷地说道。 “哎?你还真说对了,你还真得好好请请我,否则就怕你们性命不保!”御龙风说道。 “啧啧啧……”店伙计故意砸吧着嘴巴说道,“我倒是想听听我们开酒楼怎么就把命开没的?” 围观的人也纷纷起哄,想要听听是何道理。 “如今已是大宋天下,你们酒楼还在挂着前朝太宗皇帝所赐匾额,并以此揽客,且不说你这匾额是真是假,单是告你个追思前朝蔑视本朝的罪,你们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店伙计本也是穷苦人出身,没念过什么书,只是在这偌大酒楼谋生计,时间长了,耳濡目染了势利心态,被御龙风刚才的那番话一说,心下有点着慌,心想酒楼凭借这块招牌不知揽了多少客人,赚了多少银子,怎么还揽出个欺君谋逆之罪把命给搭进去呢?! 众人见店伙计被御龙风三言两语就给唬住了,显然是看热闹看的不够尽兴,又撺掇起哄又煽风点火,但店伙计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缩杵在当地不再言语,御龙风则抱着双臂挑衅似的看着他。 这时,却听酒楼里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道:“这位小兄弟,如不嫌弃请入席同饮如何?” 御龙风抬眼望去,见一粗壮汉子面南而坐,膀阔腰圆,络腮胡子,虎眼圆睁,约摸三十岁年纪,旁边还有两名随行人员,一名年龄稍长,文人打扮,一名尚在弱冠之年,却也是英武异常。御龙风抱拳道:“承蒙兄台抬举,只是小弟尚要赶路,就不打扰各位雅兴了。” 那壮汉也看出御龙风的囧状,只是不说破,继续说道:“赶路也不急在这一时,还请赏脸入座共饮一杯可好?” 御龙风见这壮汉态度诚恳,再说腹中饥饿实在难忍,闻着酒楼里传出来的阵阵酒香,双腿便不自觉的迈了进去,边走边说道:“如此,小弟就叨扰了。” 那壮汉见御龙风应下入座,心中甚喜,旁边的两位随行人员忙起身相让,并端茶倒酒,一阵忙乱之后,几位坐定。只听那壮汉说道:“在下李继迁。”然后指着年长者和年轻者分别说道:“这两位是张浦、李继冲。” 御龙风忙起身抱拳道:“在下刘玉风,因家乡遭难准备投亲,落魄至此,承蒙各位兄台错爱,能与各位同桌共饮,实是三生有幸。” “贤弟快请坐,出门在外,自当结交四方英豪,贤弟虽暂时落魄,但难掩英气,日后必定能功成身就。好了好了,咱就不要再客套了,咱就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不拘俗礼。来!为我们的萍水相逢满饮一杯!”李继迁说完一仰脖干了一碗,其他三人见状各自饮了一碗。 “听口音几位兄台并非本地人士,也是旅居于此?”御龙风问道。 “我三人生性不羁,闲来无事便好四处游山玩水,以增见识。”李继迁说道。 “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几位兄台游历一番,想必有所收获。”御龙风道。 “收获不敢当,只是对各地的风土人情山川地理有所了解罢了。不知刘贤弟之后要做何打算?”李继迁问道。 “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这是千古不变的正途,只可惜小弟不懂武艺,只略通文墨,又难登大雅之堂,也只待投亲之后再做打算了。” “嗯,贤弟少年英才,不必妄自菲薄,来,我们再饮一杯。” 四人举杯一饮而尽。 “你们听说了吗,当今皇上要重开武禁,各门各派现在都在活动,准备重拾当年招牌。”邻桌的酒客虽然故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飘到了御龙风等人的耳朵里,四人转眼望去,见一约摸五十年岁的人正在低声与同桌几人说话,只见他两鬓斑白,却目光坚定锐利,三缕长须飘于胸前,一看就非山野村夫所能比。 “老余,怎么可能呢?武禁可是当年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这岂能说改就改?” “就是!我也不信,当年太祖听信赵普计策,卸了开国功臣的兵权,又封禁武林,实行重文轻武国策,怎会轻易更弦易辙?” “现在跟太祖皇帝的时候能比吗,那时候新朝初立,武备充足,横扫六合。现在呢,对北汉小国久攻不下,对辽作战次次失利,西边党项一族又蠢蠢欲动,再不兴武力,一味地扬文抑武,靠文弱书生能上战场能打仗吗?”那个五十岁年纪被称呼为老余的人愤愤道。 “理儿倒是这么个理儿。” “但如此一来,不是要动摇国策了吗?” 同坐的几人咂摸道。 “一朝天子一朝臣,形势在变,人也在变,国策当然也可以变。”老余说道。 “这么说是真的了?!” “江湖上岂不又要掀起一股血雨腥风?” “江湖门派也不尽是打打杀杀之辈,也有怀民族大义者,当年御龙门是何等辉煌,助太祖御级九重,又南征北讨,东平西荡,立下汗马功劳!可如今呢?还有多少人能记得御龙门,又有几人能记得御龙浩?”老余说完摇头叹息,看来也是心怀家国的人。 “御龙门确实当得江湖大派称谓,大者除了它传承千年,势力遍布南北,更说的是它行侠义之道,超然门派之上,这一点我和老余同感。”此人说完与老余举杯相碰后一饮而尽。 “这些管我们小老百姓什么事,我们就喝我们的酒,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闲着没事去调戏调戏村东头的杨寡妇,她的**那是真大真白啊。”另一个人一副垂涎欲滴的色相。 其他人跟着起哄:“你见过?” “见过?我还摸过呢!”听众人起哄他更来劲了。 唯独那个老余还是双眉紧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御龙风听到这个老余提及御龙门和爹爹,本想伸长耳朵多听一些,谁料他们竟然只是再讲些荤段子喝酒助兴,心下有些惆怅。 李继迁见状,问道:“贤弟,有什么心事?” “没有没有。”御龙风收起思绪忙道,接着举杯说道,“今天能与各位兄台结识已是缘分不浅,我借花献佛敬各位一杯。” “干!” “干!” 四人刚放下酒杯,却见闯进来一干衙役,酒楼小二忙过来招呼:“几位官爷,想吃点什么?” 为首的衙役一把将小二推搡到一边去,大声说道:“奉命捉拿党项乱党,大家各坐各位,不许乱动,否则以乱党论处。” 说完,展开一幅画像挨个比对,到了李继迁的时候,那个衙役靠近李继迁仔细的查看,李继迁仍自斟自酌道:“差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而是全能对上,他就是党项族人,给我抓起来!” 其实谁是党项族人根本无法完全从外貌上辨认,他们的穿衣打扮皆是中原人士,只不过这个衙役头作威作福惯了,看不过李继迁傲慢的样子,所以想给他点教训。 其他衙役应声持刀上前缉拿,却哪是李继迁的对手,只见一个衙役挥刀向李继迁砍去,李继迁往左一让,刀一下砍在了酒桌上拔不下来,李继迁抓住他的小臂往前一送,接着回肘反击,以肩膀及臂肘之力将其弹了回去,又将围上来的几个衙役撞到在地,个个哀嚎不已。 为首的衙役见状,拔刀亲自上阵,照着李继迁搂头砍下,李继迁拔下刚才嵌在酒桌里的单刀,往上格挡,只听“当”的一声,双刀相交,直震的那衙役虎口隐隐作痛,碍于面子却又不好打退堂鼓,只好咬牙硬撑。这衙役又持刀往李继迁的右肩斜劈下来,李继迁仍未起身将单刀往后一背,又连拆几招,接着一跃而起,躲过了衙役直刺过来的一刀,一个转身飞起一脚直踢得这衙役满地找牙,流血不止。 “好!” 酒楼里的食客都拍掌叫好。 那帮衙役赶紧将他们的头儿扶起来,夹着尾巴跑了,跑到门口还不忘回头叫嚣:“你们给我等着,有你们好看!” 在边境地带,这种搜捕逆犯的事时有发生,也见惯了官府怕强凌弱的嘴脸和外强中干的作态,所以众人也都没将这帮差役的话当回事儿,收拾一番,又接着推杯换盏,划拳猜谜。 “这官府何故搜捕党项族人?”御龙风说道。 “听说当今皇上为防止党项族人久处边地做大,于是下旨举族内迁。”邻桌的那个老余说道。 “这么说,党项族没有遵旨照行?”御龙风反问道。 “公子猜测的不错,虽然大部分党项人已奉旨内迁汴梁等各地,但还有一部分人觉得这是要泯灭他们的民族,所以愤而出走地斤泽,在凉州一带活动,时而骚扰边境,是以朝廷将他们列为乱党进行缉拿。”老余答道。 “各族同为炎黄子孙,理应以和为贵,顺应民意,朝廷此举未免过于草率,实为失心之举。”御龙风说道。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贤弟,为我们的志同道合干一碗。”李继迁说道。 李继迁四人喝了一大坛酒,除了张浦不胜酒力醉醺醺之外,其他三人酒量相当,面不改色。 “贤弟好酒量!”李继迁说道。 “让几位兄台见笑了,不胜酒力,如有礼数不周之处,还祈原谅。”御龙风客气道。 “贤弟这话可就见外了”。李继迁说道。 “可不是嘛,喝酒就要喝个痛快,不要管那些个礼节。”张浦脸色涨得通红,说话有点咬舌一般吐字不清。 “咱再来一坛如何”,李继冲说道,很明显他没喝尽兴。 “酒无多少,情有深浅,今日与诸位哥哥一见如故,把酒过盏,实乃人生一大快事,不如酒且至此,留待他日再续如何?”御龙风说道。 “既然贤弟如此说了,那我们就到此为止,山高水长,他日再开怀畅饮!”李继迁说道,“贤弟准备去哪里?” “先去汝州投亲。” “汝州距此千里之遥,这点银两还请贤弟收下,买个脚力,剩下的作为食宿之资。”说着拿出来两锭银子放在御龙风面前。 御龙风连连摆手道:“这如何使得,今日已经叨扰各位了,怎能再受?” “贤弟莫要推辞,钱财不过身外之物,实在不行就当是借我的,日后再归还于我怎样?” “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御龙风说着收下了这锭银子。 “愚兄有一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李继迁继续说道。 “兄台但讲无妨。” “你我一见如故,引为知己,何不结为异性兄弟?” “小弟求之不得。” 李继冲闻言忙从店家借来几案香炉,来到当街,点燃佛香后李继迁与御龙风跪拜磕头,只听二人说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李继迁、刘玉风今日结为异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结拜知心,日月可鉴。” 跪拜完毕,二人相扶而起,李继迁问道:“贤弟贵庚几何?” “小弟一十八岁。”御龙风答道。 “愚兄三十又五。” “大哥!” “二弟!”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咱兄弟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御龙风目送李继迁三人上马绝尘而去,见天色已不早,投了一家偏僻客栈歇息。翌日,洗漱完毕,御龙风来到东门马市挑了一匹马,直奔汝州鲁山而去。 第二回寻祖途中识难处鲁山故旧知身世 御龙风晓宿夜行,尽拣僻静小道行走,干粮吃完则到就近的市镇上置备些,晚上在粗壮的树枝上睡一觉,同时让马儿吃饱休息,第二天接着赶路。这日刚到太原府地界,御龙风准备到前边的集镇买些干粮好继续赶路,却见路上不时经过一群群难民,有的扶着蹒跚老人,有的抱着孩子,还有两三岁的孩子自己跟在大人后边边哭边跟着小跑。御龙风下马把他抱起,又把仅剩的一块干粮给了他,随行的大叔停了下来,把孩子接了过去。 “大叔,你们从哪里来啊,前边发生什么事?”御龙风问道。 “看样子公子是从外地来的吧,现在汉宋之间连年征战,我们北汉地寡人希,朝廷又强征壮丁,我儿子就被抓了去,现在也不知道死活,媳妇也跟人跑了,留下这个苦命的孩子。朝廷为了军饷又任意加派赋税,老百姓是活不下去了,只能到处逃命啊。”这大叔满脸菜色,一脸焦虑地说道,而怀里的孩子却又哪里知道世间的疾苦,兀自啃着御龙风递给他的干粮。 “你们要去往哪里?”御龙风接着问道。 “哪里没有战乱我们就去哪里。”大叔好像自己也不知道去向哪里。 “听说江南一带已被宋廷统一,宋廷昭告与民休养生息,轻徭薄赋,我们去碰碰运气,总不能在这等死吧。”从后边赶来的一位壮汉说完,扶着那位大叔又向前走去。 是啊,两国交战苦的是天下的百姓,战争让多少家庭支离破碎,让多少老百姓背井离乡,天下之大,想要找一处安身立命之所却也如此之难。 御龙风看着苦难的百姓相扶而过,又想到自己茫然漂泊,不仅摇头叹息。 突然前方逃亡的队伍一阵骚乱,人群四散逃开,御龙风放眼望去,原来是一队官兵在抓壮丁,只见一个兵丁抓住刚才的那位大叔,他的孙子见状张口咬去,疼的兵丁嗷嗷直叫,接着一把把孩子从爷爷的怀里拽了过来,这孩子愈发脚踢手抓,那兵丁却哪有耐性,用力一扬手将孩子摔了出去,御龙风抢上前去想要接着孩子,却哪里来得及!只见孩子头部正好碰在一块石头上登时**迸裂而死,手里还攥着御龙风给他的那块干粮。孩子的爷爷见状,弯腰朝这个兵丁猛然撞来,撞得兵丁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兵丁恼羞成怒,叫嚣着“老不死的,老子送你上西天“,拔刀砍去。 “住手!”御龙风喊道。 只见那大叔已倒地不起。 再远处,一个官爷模样的人见一逃荒的小媳妇颇有几分姿色,欲行非礼,小媳妇的丈夫怕被抓壮丁,已舍她逃命去了。只见她衣服被撕掉一块,露出雪白的肩膀,拼命的捂住。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欺侮百姓,你们与强盗何异?!”御龙风怒声呵斥。 “他妈的!哪里蹦出来的王八羔子,敢扫老子的兴?!”那官爷怒吼道,“给老子剁了!” 刚才那几个兵丁接令拔刀向御龙风走去,御龙风虽无半点武功,却天生英雄胆,毫不畏惧,只见兵丁走到离他几步远处,举刀过顶向他砍去。御龙风知道自己斗不过这帮兵痞,索性闭眼待死。 “嗖” “噹” “啊” 只听一声急锐的破空之声、与兵刃的碰撞之声、疼痛发出的惨叫之声,一连串灌进御龙风的耳朵,御龙风睁眼望去,见那兵丁倒瘫在地,握刀的右手虎口震裂血流不止,兵丁捂着伤口疼的龇牙咧嘴,佩刀落在他三丈之外,刀面上有一个凹陷进去的洞,旁边落着一块指尖大的小石头。 御龙风见状不禁暗自诧异此人内力深厚,指法强劲。 那兵丁正捂着伤口叫骂:“哪个缩头乌龟暗算老子,有种的站出来!老子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突然这兵丁面前多了一个人,那兵丁吓得赶忙往后爬了几下。 “是谁要扒了我的皮?!” 那兵丁待定睛看清来人,见他书生打扮,面如冠玉,目似点漆,身材瘦弱,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神态,便站起来挥拳朝他面门打来,口里还骂道:“是你爷爷我!” 眼看那兵丁的铁捶要打到,那书生却不慌不忙闪了一下身子便将这拳让了过去,兵丁愣了一下,显然也是没想到这瘦弱书生身手如此矫捷,这拳方罢,又兜手一招黑虎掏心往小腹袭来,那书生不再客气,双手接过这一掌又往后一让,借力打力,双掌推出,将这兵丁摔了出去,半天没有爬起来。 那官爷打扮的人见状低头弯腰小跑过来,扑通一声跪下道:“郁将军,小的管束不严,有眼无珠,冒犯了将军,请将军治罪。” 御龙风心想:这文质彬彬的书生竟然是将军,书上讲的将军都是身材魁梧,虎背熊腰,脸生横肉,手似铁锤,这差别未免太大了! “冒犯我事小,冒犯了天下的百姓就是与天下为敌,这些逃难百姓已够凄惨的了,你们却还要欺辱他们?!良心何在?!杀人偿命,渎职赎罪,来人_”这郁将军说话不急不慢,却有一种让人不敢抗拒的威严。 “在。”大家都没注意,在这郁将军不远处还站着两名随行人员。 “将这几人押行军署法办,要严惩不贷!” “将军,此人是郭丞相门人贾将军的手下,你看……”其中一随行人员附耳说道。 “天子犯法,尚且与民同罪,带走!” “是。” 那官爷恶狠狠地瞪了郁将军一眼,被解走了。 “请这位公子到我府中做客!”郁将军又吩咐道。 “哎?你们凭什么抓我?!”御龙风见另一人上前拿他,往后退了两步说道。 “这位公子,我家将军说请您到府做客,可没说要抓你呀!”那人说道。 “在下有要事在身,就不去了。”御龙风说完就要开溜,却被郁将军手下一把提溜回来,说道:“这可由不得你!走吧!”御龙风嘴里兀自嘟囔着:“这哪里是请?明明就是抓我!” 郁玖琳在前面憋住笑,也不管他。 郁将军手下一名随员押解去往行军署,另一人和郁将军将御龙风请到了将军府。到了会客厅,郁将军在坐定后,示意御龙风坐下,御龙风却生气道:“在下不过是一山野小民,在这高府大厅怎敢就坐?别是弄脏了将军家的凳子!” “哈哈...看来公子真是误会了!我将你请来一是怕那些兵丁再刁难于你,二是见公子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足见公子胸怀正义,让在下钦佩。而目下我朝正是用人之际,广揽天下英豪,还请公子能够投身报效,高官厚禄自是不在话下!”郁将军说道。 “将军严重了,但凡有良知的人遇见此事都不会袖手旁观的。再说在下文无点墨,武无韬略,怎敢尸位素餐,贻误军国大事。倒是朝廷能多几位如将军般爱民、军纪严明的官员,那才是国家之幸,更是百姓之幸!萍水相逢,山高水长,我们后会有期!”御龙风抱拳告辞就要退出。 “哎?!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呢?!”郁将军手下见御龙风又要跑,忙拦住说道。 “郁将军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方才我已说明,在下无德无能,不敢辜负将军的重托!”御龙风没好气地说完又要走,那人见状急了,竟拔剑出鞘来拦截,御龙风见剑已袭来,情急之下右手轻捏剑尖,左手食指轻弹剑身,腰肢轻扭竟然绕了过去。 “桓灵,住手!”郁将军本要喝止桓灵不要误伤了御龙风,当看见御龙风身法轻盈地躲了过去,便转而担心桓灵不敌。 “你会武功?”桓灵剑指御龙风质问道。 “在下怎会武功?我自己都不知道!” “你还耍赖?!刚才你明明施展身手躲过了我的剑法,否则你早已命丧于此!”桓灵晃动了一下右手,看似他轻弹剑身,却是震得桓灵手臂发麻。 御龙风突然想起在陈家岩母亲棺前看到的两册武功秘籍,难道自己竟无意中施展了出来?想起刚才动作招式,确是百媚叠花手中的“花枝招展”无疑,于是说道:“在下因机得缘阅过两个小册子,上载武功招式,没想到刚才情急之下竟然施展了出来。” “谁信你的鬼话!”桓灵以为他在编谎话骗人。 “在下所说句句是实,绝不敢有丝毫隐瞒!” “我相信公子的话不会有假。”郁将军说道。 “多谢郁将军信任,如无他事,在下就告辞了!”御龙风说完转身大踏步而去。 “还没请教公子尊姓大名?”郁将军问道。 “刘玉风...” 这日,御龙风来到鲁山山口,只见两侧山体层峦叠嶂、怪石嶙峋,虽无华山之险、泰山之雄,却是自有一股巍峨秀丽。御龙风连走数日,餐风饮露,正觉饥渴难耐,突见山口附近小山梁处有一处房子半隐半现,想是应有人家居住,于是奔山梁而去。越过山梁,果然有一户人家,只见一排三间正房,一个柴房,皆是木材搭建,房顶以茅草泥土铺就,用树枝篱笆围起了一个小院,院里散养着几只鸡,有的在刨地找食,有的在蹲窝晒太阳。柴房旁边竖着放了铁锹、铁耙子等几样农具,上面挂着两个草帽,想必是这家主人开垦山地、果腹生产所用,一幅山园田居的惬意景象。看到此,御龙风不禁想起了在陈家岩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在那里与世无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耕读传家,虽质朴无华,却最得人间之乐。谁想一夜之间,便从人间乐土变为地狱,父亲枉死,还连累众乡亲罹难,想到此,心中又是一阵难过。突然一声高亢的鸡鸣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忙收起心神,来到这户人家门前。 御龙风将马拴在门口的拴马石上,推开柴门,抱拳道:“在下刘玉风,因赶路口渴腹肌,特来叨扰。”少时,从屋里走出一个老者,约六十多岁的年纪,粗布衣着,头发花白,长须随风飘于胸前,脸上皮肤粗糙,皱纹很深,必是山间风吹日晒的缘故。 那老者上下打量着御龙风,说道:“深山之中,无甚吃食,都是耕种的山间作物,公子如不嫌弃,请入内稍坐。”说完右手一摆,做出了个请的姿势。 御龙风道:“老伯言重了,自身在外,能受他人雨露,已是恩泽不浅,岂有嫌弃之意”。说罢,伸出左手:“老伯请”。 二人鱼贯进屋,里面摆设很是简单,正面一张供桌,上边敬着山神,香炉里还有未燃尽的香,东边一张四方高桌和四条凳子, 借着昏暗的光,御龙风看见一老妪面南坐在桌子一侧,手中正在摆弄针线,却也不抬头不说话,年纪与老者相仿,想必是其妻子。 “去,做个小菜,装壶酒,还有把我昨日猎的山鸡和采的蘑菇炖上一盘,给这位刘公子充饥”。老者对着老妇吩咐道。那老妇方放下手中的活,走到柴房忙活起来。这边老伯走到桌子旁边,拿过来一只扣着的茶杯,将其翻转,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水,递给御龙风:“公子请喝茶。” “多谢老伯,还没请教老伯尊姓大名?”御龙风双手接过茶杯后问道。 “山野村夫,哪来的什么高姓大名,老朽姓葛,单名一个守字。咦?敢问公子你这块玉佩是从何而来?”葛守话锋一转,盯着御龙风腰间的玉佩甚是好奇的问道,但见玉佩乃精雕细琢而成,整体镂空设计,正面雕有一条飞龙,背面雕成一只手掌模样,很是少见。 “此玉佩乃是家传之物。”御龙风也觉奇怪,不过是块玉佩而已,这葛老伯怎会如此好奇。 “刚才公子自报姓刘?” “没错,刘玉风。”听到葛老伯问及,御龙风顿时提高警惕,莫非这老头从这块玉佩中看出什么端倪? “你确定这块玉佩是你家传之物,不是从别处得来的?”葛守继续追问道。 “这怎么会有错,这块玉佩在我十六岁那年,父亲亲自交给我的,只说是家传信物,能保平安。”御龙风愈发相信这块玉佩和自己的家族身世有关,当时父亲交给他的时候面色凝重,欲言又止,莫非其中另有隐情?“葛老伯,你见过这块玉佩?” “十八年了,老朽终于等到了。”葛守不顾御龙风的问话,自顾自的说着,竟呜呜哭了起来。 “葛老伯...”御龙风有点不知所措。 “让你见笑了。”葛守收起情绪,边擦眼泪边说道,“你爹是御龙浩对不对?” 听到御龙浩这三个字,御龙风大为吃惊,爹爹在临终之前不让轻易说出自己乃御龙氏之后,现在这葛老伯竟通过这块玉佩当面问及,想必是与御龙氏有渊源,只是不知是敌是友。 “鲁山葛家乃是刘姓始祖累公的守墓人,”葛老伯见御龙风支支吾吾的样子,想必有什么难言之隐,于是决定自己来揭开这层面纱,亮明自己的身份。却见御龙风茫然无知的样子,猜到御龙浩应该是没有告诉他身世来历。于是继续说道:“当年夏王孔甲得雌雄双龙,征召天下善于豢养飞龙之人。累公曾学养龙于董氏,遂得朝臣举荐,后因养龙有功被封为御龙氏。可是雌龙不知何故死掉,累公将之做成肉汤献给孔甲,孔甲连赞味美。过了没几日,孔甲又想起这美味佳肴,让累公继续进献,累公恐事败累及,遂举家逃亡鲁山,并在此隐居起来,后来孔甲虽免去了累公的罪名,但他却喜欢上了这里的青山绿水,在此定居下来。” 御龙风听得葛老伯是累公的守墓人之后,又听他讲的头头是道,便逐渐放松了警惕,问道:“那为什么会有御龙氏?御龙氏与刘氏有何渊源?” “当年累公于董氏习豢养之术时,学的御龙技巧,后来他避于鲁山之中,闲暇之时,将之前的御龙之术细细琢磨,竟练就了御龙神功八式。为将御龙精神代代传承下去,累公嫡长子便以封号为姓,传承至今。御龙氏与刘氏皆是始祖累公之后,同根而生。” “原来是这么回事”,御龙风心道。 “秦朝末年,苛政猛虎,群雄四起,高祖皇帝与西楚霸王争雄天下,”葛守继续说道,“当时的御龙家长乃是御龙明,他以家传的八式御龙神功帮高祖皇帝定鼎长安,并被册封为靖阳侯,自此御龙神功名扬天下,欲拜师者甚众。” “这么说有很多人会御龙神功了?”御龙风虽觉不太可能,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当然不是,”葛守答道,“因传内不传外、传子不传女的祖训,御龙明并没有收外姓徒弟,只是教授自己的儿子,后来因高祖皇帝随着年龄增大疑心愈重,重臣韩信、彭越、英布均被告谋反被杀,御龙明为明哲保身计,主动辞去一切爵位,带领家小又回到鲁山读书习武,并在这御龙神功八式的基础上潜心钻研演变为十六式。再到后来,刘氏外戚王莽篡朝称制,各项改革不得人心,民心怨腾,光武刘秀顺天应民,于舂陵起兵,当时御龙家长御龙景又以御龙神功十六式助其光复刘氏皇朝。光武皇帝善待大臣宗亲,复封御龙氏为靖阳侯,未过几年晋为一等靖阳公。御龙景得享皇恩,因光武治国有方,天下太平,并无战事,闲暇之时,御龙景又在先辈御龙神功十六式的基础上,细分归纳,最终形成御龙神功十八式流传下来。” “那我御龙一族其他人何在?他们可曾习得御龙神功?”御龙风问道。 “自御龙景之后就是一脉单传。” “自御龙景之后就是一脉单传?”御龙风瞪大眼睛不相信的问道,“汉光武到现在已近千年,若是几代人中单传倒也不足为奇,可这近千年的时间里皆是单传,却是让人难以置信!” “公子莫急,”葛守抚须微笑,随即又正色道:“当年御龙景生有三子,因爵位及家长之位均由长子继承,由此引发了御龙家族史上有名的惨案,并因此影响了近千年。当时次子设计将长子谋害,企图蒙混过关攫取封号地位,却被御龙景识破,大怒之下,动用家法清理门户。受此变故,御龙景一病不起,临终之时,叮嘱三子御龙南吸取此次教训,御龙家族决不能再生变故祸起萧墙。御龙南有鉴于此,定下一条别人看来根本无法理解的规矩:凡我御龙族人,生养只留长子,其余子嗣送与他人,任随他姓。并举行隆重告族仪式,并给累公依山重修祖墓灵地,同时将御龙神功十八式秘籍放入墓中。” 御龙风听了也甚觉不可思议,此种方法未免过于极端。“万一独子出现意外或是没有留下子嗣,那御龙氏岂不是要消亡?” “这也正是御龙南的用心所在,他认为世间没有永恒的存在,天若亡我,人力难为。” 御龙风深深地被这种决绝精神所震撼,这是以家族灭亡为代价来保持家族的传承和振奋,看似非常矛盾的两面,却又那么强有力的统一在一起。 “你爹可还好?”葛守问道。 “我爹……”听到葛老伯提起爹爹,御龙 风哽咽起来,强忍眼泪没有流出来,“我爹已经不在人世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十八年前来祭拜 过累公之后就再无音讯,不想今日竟是阴阳两隔。”葛老伯说完也是摇头叹息、神伤不已。 “两个月前的夜里,一群黑衣人闯入家中说是邀请爹爹出山相助,爹爹没有答应,他们便群起而攻。” “你爹习得御龙神功十八式,一般习武之人根本靠不得前、近不得身,就算是一等一的高手,轻易也奈何不得他,除非是绝顶高手。” “刚开始那十几个黑衣人确实斗不过我爹,但后来又来了一个武功明显高出很多的人,爹爹着了他人随镖至功夫的暗算,最终还是没能逃过此劫。” “那就是了,若非背后偷袭,想打败你爹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只是我行走江湖几十年,也没听说过这门功夫。” “可惜我不懂武功,否则宁肯拼了性命也要保护爹爹。” “御龙门名号响彻江湖,御龙浩的大名更是武林皆知,作为他的公子,御龙门的少掌门居然不会武功?” “爹爹从来没有给我说起他的过往,御龙氏族、御龙神功、御龙门,这些详情还是今天第一次知晓。” “想必你爹有他的难言之隐。” “我爹的过往葛老伯如知道还请告知。”御龙风抱拳道。 “这个自然,”葛守回忆道,“你爹在十五六的时候就接任御龙门掌门,因当时大唐已亡,诸小国混战,朝廷更迭频繁,武林人士争相投靠各路诸侯,卷入政治漩涡,无非是想借势称霸武林或者是飞黄腾达。你爹与当时还是殿前都点检的太祖皇帝赵匡胤英雄相惜,义结金兰。后来太祖皇帝在陈桥驿黄袍加身,你爹带领御龙门的弟兄们拥立有功,得到太祖重用。为平定中原统一天下,结束唐末以来藩镇割据、政权林立的局面,太祖延请你爹为征伐大将,荡平后唐等小国,帮助太祖统一了中原,太祖倒也不吝赏赐,册封你爹为靖边侯,镇守北部边关,与辽对峙。你爹镇边的几年与辽国发生了几次冲突,都被你爹打败,后来也换来了宋辽边境的几年太平。再后来,太祖皇帝每思之自己黄袍加身的故事,生怕哪个武将旧事重演,也来个黄袍加身,篡了他的权。于是听信赵普之言,解除了各高级将领的兵权,你爹也不例外,同时还查封了御龙门。你爹为太祖皇帝征战半生,劳苦功高,却不成想落得如此下场,自此心灰意冷,随风遁去,却终究是难逃杀身之祸。” “我在爹爹坟前立下重誓,定会找出真凶,为父报仇!”御龙风决然的说道。 “那是自然,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不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慢慢查访。公子近期有何打算?”葛守问道。 “自从爹爹过世之后,我便如无根野草,四处飘荡,不知所以。今来此是为了祭拜累公祖墓,探寻家族身世,再做打算。今日也幸亏遇见葛老伯将我的心事解开!” 这时,葛夫人端着一个方正的食盘进屋,食盘里摆着四碟菜,分别是野鸡炖蘑菇、油炸花生、凉拌萝卜缨、青椒炒腊肉,边上放着两双筷子,角上放着一壶酒和两个倒扣在一起的酒杯。葛夫人将食盘先放到桌上,依次将酒菜端了上来,事毕,没有言语又拿着空食盒退了出去。 “家常便饭,莫要嫌弃,公子请用。”葛守让道,说着端起酒壶倒了两杯酒,二人就着四碟菜慢慢酌饮起来。 “刚才葛世伯提到御龙神功秘籍放在祖墓中?岂不让江湖上的那些贪婪之人觊觎?”御龙风问道,此时他已完全放下了戒备之心。 “何止是江湖中人惦记这御龙神功,庙堂之上也大有人在。”葛守愤愤地说道,“当年累公入葬之时就将其创设的御龙神功八式的拳谱放入,后经御龙明助高祖夺取天下后名声大噪,盗取之人可以说是络绎不绝,幸得累公庇佑、各代御龙族人和我葛氏先辈的共同防御,才使得拳谱未被盗取,但墓葬损坏严重。御龙景时,是御龙氏的第一个发展高峰,御龙景将最终形成的御龙神功十八式拳谱放入,并依山重修祖坟,内设三道墓门,并设重重机关,历朝历代盗掘者不在少数,只是有进无出。” “如此甚好。” 二人对饮了许久,大多聊了些御龙氏的往事,御龙风也问得葛老伯的家庭情况,葛老夫妇有一个儿子,平时在山下过活,一个月上山一次,给老两口送些盐巴吃食。再喝一会,外边已完全黑了下来,葛老伯让夫人收拾了一间上房,让御龙风留宿休息,待得天明二人同去祭拜累公墓。 第三回鲁山寻祖僭越生出墓危机遇故人 翌日,天刚蒙蒙亮,葛守与御龙风就起床洗漱完毕,简单吃了葛夫人烙的几张饼便起身往御龙峰走去。 累公墓就在这鲁山绝顶御龙峰下,天晴时从葛老伯的住处远眺可以看到累公墓。山上坡陡路滑,稍不留心就会蹬空摔倒,尤其是近顶峰处,路窄如羊肠,坡陡似刀削,更是险峻异常。快到累公墓时,但见墓道两旁松柏挺拔,遮天蔽日,一路台阶绵延至墓前,足有一百一十一级,寓意累公寿数。二人拾阶而上,一块巨大的石碑映入眼帘,走近抬眼望去,上刻“刘姓始祖累公之墓”八个篆字,碑前摆放着石供桌、石香炉,供品丰盈、烟香缭绕。 御龙风跪地长拜,葛守在后也磕头拜祭。祭拜完毕,御龙风起身回转,却见一道光束直射到累公陵墓上,接着一声轰隆隆的响声之后,陵墓打开了一道门。御龙风一阵愕然,转向葛老伯,却见他也是一脸茫然,却接着茅塞顿开般说道:“是了是了”。 御龙风忙问道:“葛老伯,这是怎么回事?” 葛守说道:“之前我只是听闻,说是累公墓有墓门可以打开,原本以为只是无稽传闻,现在看来确是属实,应是御龙家的传世玉佩经阳光折射到墓顶的图像里,二者完全吻合方能打开墓门,一点角度都差不得,公子此行必是得到累公庇佑。” “原来这块玉佩还有此等功效,只是我此次前来只为祭拜先祖,探寻身世,此时墓门开启,却应该寻找机关及时关闭为好,以免惊扰了先祖安息之地。” “公子所言甚是,但此次墓门千年之后重开,乃是累公指点,可见公子与累公始祖是有缘人,况且公子是累公嫡系子孙,查看墓室情况,敬仰先祖陵墓也是应有之义,不妨进墓一看。”葛老伯劝道。 “即是如此,那我们不妨一看。” 二人鱼贯进入,但见墓室里除了几盏长明灯孤独的亮了千年,其他空空如也。 “墓室里什么都没有?”御龙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到葛老伯。 “我们葛家祖辈相传累公墓共有三道墓门,累公棺椁和御龙神功拳谱即是放在第三道墓门,咱找找看是否有机关通到后边两道门。”说着便开始到处寻找机关。 “在这里,“御龙风指着墙上说道,“这里有暗格。“葛老伯凑上前来,与御龙风一起拿掉墙上的一块方砖,这块方砖看起来平常无异,却沉重无比,两人合力方才将其缓慢取下,见里边有一条龙形机关,御龙风左转右转,却不动丝毫。 “往上提一下看看。”葛老伯在旁支招。 御龙风依言而行,机关仍是纹丝不动,御龙风见往上提不动,就顺势下压,机关往下落了一大截,第二道墓门轰然敞开,同时第一道墓门也应声关闭。 御龙风和葛老伯进入第二道墓室,里边空气污浊令人作呕,二人掩鼻进入,却见一具骷髅靠在东侧墙上,身上插着一把剑,另一边墙上也有一具骷髅,只是他是面向墙壁,一把剑从其背部插入直没入墙内尺许,二人见状不禁惊叹掷剑之人的内力修为,绝非无名小辈所能为,必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再看地上也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骷髅。 “葛老伯,这墓室机关非同一般,尤其是第一道墓门需有我御龙家的传世玉佩才能打开,他们是如何打开第一道门乃至进入第二道墓门的?” “老朽也猜不透这其中的缘由,想必其中另有机关,世人皆觊觎御龙神功拳法,绞尽脑汁必得之而后快,不定想出什么奇妙法子进的墓室。”葛老伯道,“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人人都想独得神功秘籍,好称霸武林,可谁想同室操戈,皆死于非命,给累公陪葬!” 二人跨过这一具具骷髅,进入第二道墓室,只见室壁上镌刻着“累公御龙图”,两条飞龙张牙舞爪,血口怒张,龙睛圆睁,却见累公骑在其中一条飞龙身上,一手紧紧攥住所骑飞龙的一只角,另一只手死死的摁住另一条飞龙。 “这第三道墓门却是该如何打开?”御龙风有点摸不着头脑似的问道。 “公子,咱再找一找,看墙上或是地板上有无夹层暗格。”葛老伯其实也没有头绪。 二人又敲敲打打一阵,未见有夹层机关。御龙风立直身子盯着那副“累公御龙图”看了一会,说道:“葛老伯,你说机关是否会在这幅图画之中?” “有可能。”葛老伯也不能确定。 “你看累公用右手摁住的那条飞龙只有一只眼珠,另一只眼珠呈一个圆形的洞,里边好像还有些印痕,像是……”御龙风按照自己的分析说道。 “玉佩!!!”御龙风和葛老伯几乎异口同声道。 御龙风赶紧将腰间的玉佩解下来,满怀希望的按在了飞龙的眼眶内,令人意外的是墓门却并没有打开。 二人又钻摩半天,仍是不得头绪。 “为了保护累公墓室和御龙神功拳法,这道墓门会不会被设计成一道死门,我看我们还是想办法出去吧,也许这就是累公始祖的意思。”御龙风有些气馁的说道。 “不可能“,葛老伯语气坚定的说道,“打开墓门的方法虽无明确记载传授,但江湖传闻却言之凿凿。无外乎两种方法,一,以御龙神功催动墓门;二,以御龙氏的玉佩及墓室里的机关进入。公子没有练成御龙神功,那就只有用第二种方法了。” 御龙风见葛老伯如此坚定,答道“好吧,我们再试试看。” 二人将玉佩左转右转、上提下按,却是动不得分毫,仍不见墓门动弹。 “爹爹在将玉佩交给我的时候,曾说过玉佩在与鲜血交融时会发出异常的功力。”御龙风突然想到爹爹御龙浩赐予玉佩时的叮嘱。 “既如此,那就用我的血试试。”葛老伯说罢,从靴子抽出短刀就往自己手臂割去。 “慢!”御龙风急忙阻止道,“既然用血唤醒玉佩,我想应当是我们御龙氏族的鲜血。” 葛老伯见状,只好双手将短刀递给御龙风。御龙风接过短刀,割破小臂,鲜血汩汩滴入玉佩,与热血交融后的玉佩突然转了几圈,如同真的龙睛一样,射出刺眼的光芒,紧接着第三道墓门打开了。 进入墓室,迎面三层高台之上放着巨大的棺椁,历经两千余年完好无损,御龙风和葛老伯立即拜倒磕头,口中说道:“后辈子孙御龙风打扰先祖千年之地,还请先祖原谅!” 这时,葛老伯沿着累公棺椁转圈似是在找什么,还时而拍打着棺木侧耳倾听,这是对累公的大不敬! “葛老伯,你在做什么?!”御龙风问道。他却似没有听见一样,依旧自顾自地找寻着。 御龙风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莫非他想盗取御龙神功拳法?想到这,不禁打了个寒颤,心想自己本是来敬祖,却不想被这葛老伯撺掇进入墓室,原来他就是那些觊觎御龙神功拳谱的人,自己真是笨的要死,居然引狼入室,不行!自己说什么也要维护累公棺椁和御龙氏的家学渊源,哪怕拼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御龙风张开双臂拦在葛老伯的面前,说道:“葛老伯,不可对累公棺椁如此不敬!” “闪开!”随着葛老伯的话音,御龙风已被揪住衣领抛到了墙上又跌落在地,顿时摔得嘴角鼻子流血不止,御龙风也不去擦拭,站起来就去拦腰抱住葛老伯,葛老伯施展擒拿手将他的力道卸了去,双掌推出将其狠狠地撂翻在地,半天动弹不得。 “御龙风,我念在葛家与你们御龙氏族的渊源不想杀你,别逼我!”葛老伯恶狠狠地警告道。 “既然你知道我们两家的渊源,为何还要做这对不起祖先和违背道义的事情?” “道义?哼哼”,葛老伯冷笑道,“我葛家为你们世代守墓,你们在人前风光了上千年,我们呢,我们不过是一山野村夫,有谁知道我们?!而自你爹御龙浩退隐江湖之后,御龙氏族也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辉。再看你,不会半点武功,别说光大御龙门了,就是你爹爹的仇你都报不了!我本想就在此山中终了此生,可谁曾想你来了,而且还打开了世人无不趋之若鹜的墓室,御龙神功拳谱就在眼前,你说这不是天意吗?啊?!时过境迁,风水轮回,既然你们已不能重振旗鼓,那就由我来重振御龙门的雄风,也算是继续我们两家的缘分,也是对累公始祖和葛氏祖先最好的交代了!” “无耻!”御龙风骂道。 葛老伯拍打着棺椁,仔细辨听可能存在夹层藏有拳法的地方,走到棺椁正前方,葛老伯运气于掌,照着棺椁狠狠地劈了下去,却奈何棺椁坚固异常,没有半点变化,葛老伯气急,运气凝神,连劈二十余掌,只听“哐当”一声,棺椁被劈掉一块木板,漏出了棺与椁的夹层,葛老伯探手进去拿出来一本绢本拳法,不用猜,必是御龙神功拳谱无疑。 葛老伯打开绢本,贪婪地快速翻阅,仰天大笑:“哈哈……只要我练成御龙神功,称霸武林指日可待,哈哈……” 突然,葛老伯的笑声戛然而止,面部表情由狂笑变为因疼痛而导致的扭曲神态,原来御龙风拿起刚才割破手臂的短刀插在了他的后背,他猛然回肘反击,御龙风腹部受痛,撒手倒退,葛老伯转身一掌击出将其打翻在地,接着跃起右腿横踢下压,御龙风就势一滚躲过了一招,就在这时玉佩掉落在地,御龙风急忙捡起紧握在手,葛老伯落地后又接着腾空而起伸出手掌直往御龙风天灵盖拍去,御龙风本能的后退了两步,却已到了墙边退无可退,心想:难道我御龙风一生就如此了结?父仇未报,身世不清,家风未振。也罢,天意如此,请列祖列宗还有爹爹原谅我的无能,不能保全御龙氏族的尊严,想罢,双目紧闭待死。就在葛老伯掌风将到之时,却听到葛老伯“啊”的一声惨叫,接着“扑通”一声跌落下来。御龙风张目望去,却见他身上插了十余支箭,探手一试,已是气绝身亡。 原来御龙风在腾挪闪退之时将祖传玉佩遗落在地,随后捡起握在手中,最后在退到墙角身体紧贴墙壁时,手中的玉佩与墙上的机关吻合启动,数十支箭急射而出,将葛老伯射死在地。 御龙风长吁一口气,跪倒在累公棺椁前,拜道:“得亏累公和列祖列宗保佑,使得后辈得以活命,我御龙风在祖先棺前起誓,如有朝一日出得墓室,定当竭尽所能,重振御龙门!” 御龙风伸手从葛老伯怀里掏出被他盗取的御龙神功绢本,准备重新置入累公棺椁之中,却突然看到放置棺椁的石阶上刻着几行字,仔细辨认,这样写到:墓有重开日,人无再百年,若碰有缘人,习功出重天。 刚才葛老伯也说过,进入墓室的方法有两种,以御龙神功催动或以传世玉佩打开墓门,而今打开墓门所用玉佩机关只在入内时有,若要出得墓室,以目前之法只能习练御龙神功了,而且日后为父报仇、振兴御龙门也得需要神功相助,再说自己身为御龙氏的嫡传后裔,自然算得上是“有缘人”了。 想罢,御龙风又给累公磕了几个响头,说道:“后辈御龙风误闯墓室,差点累及祖宗声誉尊严,今唯有练成御龙神功,重整旗鼓,夺回属于我御龙氏的尊严,请祖先庇佑!” 说罢,御龙风展开绢本,只见书中首段写到御龙神功的形成过程及心法,后边陆续写到御龙神功一十八式的招式及心法口诀:擒龙首、掰龙角、执龙耳、拂龙眉、戏龙珠、塞龙鼻、阖龙吻、捋龙须、扼龙颈、骑龙身、缚龙爪、刮龙鳞、剥龙皮、抽龙筋、斩龙腹、拽龙尾、甩龙身、断龙骨。 御龙风凝聚心力,钻研习练,因其自幼聪慧异常,领悟能力极高,且本身作为御龙氏后裔,有祖先庇佑,若虎添双翼,进展神速,再加上有祖传玉佩在身,能打通经脉,增进内力,练功一日胜如一年,御龙风将这一十八式御龙神功认真习练几遍,转眼已是过了三七二十一天。 这日,御龙风练功已罢,起身来到累公棺椁前拜倒:“后辈御龙风今习功小成,欲冲关出墓,出墓之后定会发扬御龙精神,光大御龙门。”说罢叩头不已。 御龙风以御龙神功第二式“掰龙角”打开了三道墓门,每出来一道墓门随后自动关闭,不禁想起了爹爹身受重伤却施展神功打开密道的身影,用的正是这一式“掰龙角”。想起与爹爹的过往,不免又神伤一番。 御龙风在出墓门前将御龙神功拳法重新放入累公棺椁并进行了简单归置,同时将葛老伯的尸身扛了出来,埋在了离累公墓不远的葛氏墓地,这里埋葬着葛家历代的守墓人。 “葛老伯,你们葛家历代为累公守墓,于我御龙氏有恩,后虽有觊觎之心,但罪不当死,如今你已归尘土,尘世种种,也随风散去,希冀你能在此安息。”御龙风在葛老伯墓前深深鞠了一躬下山去了。 御龙风原本想回到葛老伯的住处告知葛大娘事情缘由,却发现葛大娘已不见踪影。御龙风无暇多想,因听葛老伯说御龙门总庭位于东京汴梁,于是即刻奔往,在寻找坐骑时发现马儿也已不见,无奈只能徒步而行。刚越过山梁,来到附近的小树林,御龙风隐约听到风吹枝叶的簌簌之声,却并未感觉有风吹拂,不禁小心提防,就在这刹那间,只觉两道寒光已到眼前,御龙风为躲避这猛然刺来的两剑,就势一滚,躲到了树干后面,这两剑已插进树干数寸,御龙风惊出一身冷汗,正暗自庆幸,后边又有两个黑衣人拔剑刺来,御龙风一个纵跃,右臂抬起运功砍下,使出一招“断龙骨”,那两个黑衣人侧身一让,避过御龙风击出的掌风,接着二人双足齐点树干,借力反弹,使出一招“云鹤冲天”和“翠鸟入水” ,一剑刺向其喉部,一剑刺向其腹部,御龙风顿时手忙脚乱,可叹他虽身怀御龙神功绝技,却因没有实战经验,根本不懂得接招拆招,在几个不入流的毛贼面前却如此狼狈。这两剑刺来的时候,御龙风刚使出“断龙骨”招式,身体正处于下落之势,无处借力,又眼看两剑刺到,只好身体后仰,“噗”地一声,直挺挺摔在地上,疼得御龙风暗暗喊娘,他也顾不得疼痛,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那四个黑衣人已是四剑齐至。就在这生死存亡之际,御龙风只觉眼前一晃,一股强劲的掌风环绕扫出,四剑皆断,四个黑衣人被掌风所击退出去十数步方才稳住身子。四人扔下手中断剑,出掌袭来,只见刚才救了御龙风的人双手互相交错接连推出数掌,手法奇快,然后双臂一震,就地转圈,那四个黑衣人身不由己的被甩出十几米远,有的狠狠地撞到了树上又摔了下来,有的直接趴到了地上,都摔得鼻青脸肿,口中吐血,站起来之后皆踉跄逃窜。 御龙风见这个人连续使出了“拂龙眉”、“缚龙爪”、“甩龙身”招式,诧异不已,此人所耍的招式稳重却又快捷,内力深厚,难道是与御龙门有渊源的人?但不管怎样,他救了自己一命,于是抱拳道:“多谢侠士出手相救,在下不胜感激,敢问高姓大名,好教在下他日相谢。” 那人转过身来,御龙风这才看清他的真面目,虎目有神,长须飘然,似曾在哪里有过一面之缘,“你不是长安城里的那个老余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御龙风突然想起来说道。 只见那人单膝跪地说道:“属下御龙门青龙右使余万千参见少掌门!” 在鲁山寻祖时御龙风曾听葛老伯说过御龙门掌门以下有青龙左右使、四大护法、十八部首领,因此当御龙风听到是“御龙门青龙右使”这几个字时,心中欣喜不已,想到自己经历种种,终于找到了御龙门人,不免掉下泪来。 “原来是余叔叔,请受侄儿一拜。”御龙风说着就要跪倒。 “少掌门快快请起,属下如何担当的起。”余万千抢上前来扶起了御龙风。 “余叔叔,你不是远在长安吗,怎么会在这里?”御龙风追问道。 “那日在酒楼时,我听说你要去往汝州鲁山,当时也不敢断定你就是少掌门,但我还是一路跟来,一是你万一是少掌门,我可以暗中保护,二如果你不是少掌门而是来鲁山另有所图,我也可以便宜行事。”余万千说道。 “我与葛老伯的谈话你也都听到了?” “是的,老掌门的事我也知道了,可惜他一生英雄,侠肝义胆,却被奸人暗算,真是老天无眼,好人多难!”余万千说罢,黯然神伤,仿佛失掉了主心骨一样。 “余叔叔,爹爹虽然已不在人世,但他侠义为国之心还在,我们更应该继承发扬光大。”御龙风安慰道。 “不错,少掌门说的对,倒是我让少掌门见笑了。”余万千不好意思道。 “提起爹爹我也十分伤心,但只有重振御龙门才是报答他老人家最好的方式。”御龙风道,“对了,余叔叔,伤我爹爹之人的武功路数你可知道?” “属下孤陋寡闻了,我虽行走江湖二十年,却从未见过人随镖至的功夫。”余万千说道。 “确实,葛老伯也不曾听闻,只待慢慢寻查了,但不管到什么时候,我一定查出杀害爹爹的凶手,为爹爹报仇!”御龙风说道“余叔叔,现在御龙门是什么情况了?” “自从太祖皇帝杯酒释兵权,卸了老掌门的职,封了御龙门之后,老掌门就 心念俱灰,在贺兰山隐居不问江湖事。因太祖皇帝严厉禁止武林中人相互活动,御龙门平时也无什么要紧事,由我和青龙左使上官剑南代理门中事务,十八部兄弟也大多遣散。现在当今皇上开放武禁,江湖各门派蠢蠢欲动,我已派四大护法联络十八部头领,尽可能召回各部兄弟,并定于八月初八在龙首部召开御龙门大会,原想请回老掌门继续带领御龙门,谁承想他竟遭遇不幸,实在令人痛惜。今只有推举少掌门正式就任掌门,共议大事,再图复举。我们还需尽快赶往龙首部分庭。”余万千说道。 “好。”御龙风说道。 第四回御龙大会群英聚真假判别登正位 御龙门会议有大会、小会之分,大会以三年为期,小会则以一年为期。小会是将一十八部一分为二,每年其中九部参加,次年另九部参加,地点选取处九部中心或接近中心的分部驻地,掌门可以不参加小会,而由掌门指定人员主持,一般是左右使主持,特殊情况如左右使有要事无法抽身前往,则可由护法主持。御龙门大会乃是武林中的大事,掌门、左右使、四大护法以及十八部悉数参加,地点一般选取在距离总庭较近的龙首部。因今年是武禁实行十六年之后的首次集会,御龙门理所当然的将规格定为大会。 龙首部分庭距离鲁山尚有五百里地,御龙风和余万千日夜兼程,终于在八月初八日上午到达龙首部分庭,御龙门大会刚开始召开。只见高台之上一位头发有些花白、五十岁左右年纪的老者正在慷慨激昂、口沫乱飞的说道:“四大护法、十八大头领、诸位门内兄弟,堪称武林盛举的御龙门大会如今时隔十六年之后召开,老夫感慨万千啊,有多少小伙子在这十六年内到了不惑之年,我上官剑南更是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御龙风心想:原来他就是青龙左使,御龙门的二当家,只听上官剑南继续说道:“在这十六年里我们一事无成,如今朝廷武禁初开,各门派皆欲作为一番,大干一场,我御龙门当然也不例外,我们要重整旗鼓,再振雄风!” “重振旗鼓!再振雄风!”台下数千人振臂高呼响应道。 “现在我要宣布一个坏消息,御龙浩掌门前些时日遭人毒手已不在人世了”,当上官剑南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台下人群像炸了锅一样。 “掌门武功高强,怎会轻易被人杀害?” “就是!御龙神功天下无敌,掌门英雄盖世,我不相信掌门会遭人毒手。” “你有什么证据说掌门已不在人世,莫非其中有什么阴谋?” 这时见台下前排一位四十多岁模样的中年人起身向前几步,抱拳道:“上官左使,杨某人也不甚相信,还请明言以释众兄弟之心。” “是啊,把话说明白!”众人响应道。 上官剑南不急不慢的说道:“我知道诸位兄弟得知掌门不在人世的消息后心中悲愤,老夫的心情岂能好过?!每当想起从前掌门带领弟兄们浴血奋战保家卫国的日子就心潮澎湃,对掌门遇害之事我也不愿相信,我也沉痛万分,但是我们得接受现实,化悲痛为力量!不过令我们欣慰的是老掌门的公子御龙风安然无恙,今天我们就是要推举他为下一任掌门,执掌我们御龙门!有请少掌门!” 御龙风和余万千对视一眼,心想:这个上官剑南在卖什么关子,他怎会知道我也来了,难道是余叔叔告诉他的?却见余万千摇摇头,似乎也不知所以。 御龙风刚要上前,却见前排中一年轻人已起身上台,但见此人面容粗糙,眼神凌厉,身材壮硕,只听上官剑南指着这位年轻人说道:“众位兄弟,这位就是少掌门御龙风。”上官剑南本想台下会有所回应,谁想台下鸦雀无声,上官剑南只好继续说道:“少掌门少年英雄,颇有老掌门风范,请少掌门跟大家说几句。” “在下御龙风,先前家父蒙难,使我御龙门群龙无首,今日承蒙上官左使还有门中诸位兄弟抬爱,接任掌门一职,我深感任重道远,以后还得仰仗左右使、四大护法、十八部头领还有各位兄弟,披荆斩棘,共渡难关!” 台上的“御龙风”慷慨激昂地陈词,台下却都冷眼旁观,毫无反应,上官剑南见场面尴尬,使劲挤出笑容道:“少掌门无需过谦,上官剑南愿誓死追随!”台下有一头目见上官剑南表忠心,站起来也要效仿,突然见只有自己起身,如鹤立鸡群,忙又坐了下来。 “上官左使,我们怎能凭他的一面之词就认定他是少掌门?”余万千问道。 余万千的一句话又引得台下议论纷纷窃窃私语。 “就凭他几句话我们就认他做新掌门,御龙门也太好糊弄了吧?” “没错,这样怎能服众,又如何向十八部数万兄弟交待?” 刚才起身质疑老掌门之死的那位自称姓杨的人又站起来说道:“上官左使,你说他是少掌门,总得有点真凭实据吧?” “余右使,杨护法,你们想要什么证据?”上官剑南脸色明显不悦,冷冷地问道。 御龙风心想:这位一直仗义执言的原来是第一护法杨问天。 余万千说道:“上官左使,御龙神功天下无双,江湖上人尽皆知,既然你说他是掌门,那他可会得御龙神功?” 那位“御龙风”上前说道:“晚辈不才,初窥门径,既然各位想见识一下,那就请哪位上来过几招?” “我来领教高招!”原来是龙眉部的一名弟子已跳到台上。 “这位兄弟是哪一部的?”“御龙风”问道。 “龙眉部。”说完连个请字都没说就欺身而上,一拳直奔“御龙风”面门而来,“御龙风”右手格挡,接着手腕一挽四指拂出,看似轻轻地一拂,却是暗藏内力,已将龙眉部的兄弟扫倒在地。 “你即是龙眉部的人,可认得这招“拂龙眉”?“御龙风”问道。 那人左手撑地,使劲全力站起来,狠狠地看着“御龙风”,却并未答话。 台下人群却已议论纷纷。 “是御龙神功?” “嗯,不错。” “是拂龙眉招式,我曾见过老掌门用过,但威力比他大多了。” “老掌门耍出这招的话,对方早就没命了!” …… 那位龙眉部的兄弟虽受伤在身,但他仍不相信老掌门已死,更不相信眼前的这位就是老掌门的公子,虽然他确实用的是拂龙眉招式。只见他和身而上撞向“御龙风”,众人皆惊,按说武功比试点到为止即可,想不到他会以性命相拼,都希冀“御龙风“能手下留情,却见他连退几步,忽地右手向天呈鹰钩状,左手平掌指尖内向,两膝稍弯,接着右手猛地拍下,那位龙眉部的兄弟已是七窍流血而死,是御龙神功的第一式擒龙首。 台下登时炸开了锅,都义愤填膺。 “本是比试切磋,为何要取他性命?!” “老掌门在时,待门内弟子如亲兄弟,几时会如此残暴?!” “就算你真是少掌门,如此对待兄弟,让我们如何服你?!” …… “龙眉部首领姚大虎讨教!”“御龙风”面前多了一位壮汉,人如其名,此人虎背熊腰,身高八尺,壮硕异常。 “姚首领你听我解释……”“御龙风”见触犯众怒,想要平息一下,却被姚大虎打断。 “如果你真是少掌门,如此对待门内兄弟,要给众兄弟一个交待,如果你是假冒的,那就拿命来吧!”姚大虎说完一招“猛虎出山”攻了过去,“御龙风”见他来势汹汹,赶紧侧身让开,姚大虎见他躲了过去,又一招“横扫千军”攻其下盘,“御龙风”接连三个后空翻在台边站定,姚大虎见他只躲不出招,觉得被侮辱,骂道:“哪个要你相让,有种的就出招!”说完蹬地跃起,一招“恶虎扑食”猛扑了过来,这“御龙风”本想相让平息姚大虎的怒火,没想到让姚大虎更加恼火,于是不再谦让,双手互盘交错使出缚龙爪招式,无形中如同捆住了姚大虎的手脚令其无法施展,接着一个转身又使出甩龙身招式将姚大虎甩了出去,姚大虎本就身宽体胖,失去重心后重重地摔在地上,他用胳膊撑着想起来,试了几次硬是没有站起来,龙眉部的弟子见状跳到台上四人,其中两人吃力地架起姚大虎往下走,另两人挡在“御龙风”和姚大虎中间,防止“御龙风”再痛下杀手。待将姚大虎架到台下后,那两人也接着跳了下来。 “刚才承蒙几位兄弟相让,在下侥幸赢得,不知还有谁想再切磋切磋?”“御龙风”假装谦虚的说道,但其言辞语气却难掩胜者骄态。 御龙风想不到家传武学他人竟会习练地如此纯熟,更想不到会冒充自己来争夺御龙门掌门,真是人心险恶啊。作为御龙门的少掌门,岂能让他人肆意践踏御龙门,败坏御龙门的门风,想罢,御龙风欲起身上台,却见台上已多了一人,原来是护法杨问天。 “在下护法杨问天,请赐教!” “杨护法,诸位兄弟看不透,难道你也不认得我所耍的是御龙神功吗?何必自相争斗伤了和气?”“御龙风”想说服杨问天。 “人命已伤,和气还能存留?不知道“少掌门”信奉的哪家的礼法,遵循的是哪门子的规矩?”杨问天责问道。 “刚才是我一时失手,误伤了兄弟……”“御龙风”试图解释。 “好了,不要再说了,一条人命岂是一句误伤就能搪塞过去?出招吧!”杨问天不想再跟他啰嗦下去,出掌击他面门,“御龙风”出手格挡,怎知杨问天这一招乃是虚招,手掌倏地下沉变掌为拳直捣“御龙风”心窝,按说半途收掌下沉,力道已卸去大半,出招的威力大减,但杨问天递出的这一拳却似离远处全力击来的一般,劲道虎虎,这正是杨问天的看家本领“百变手法”,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虚虚实实,变幻莫测,因其中既包含拳也囊括掌,因此以手法概之,而不是以单纯的拳法或掌法命之。“御龙风”见杨问天拳掌变化自如,速度奇快且力道不降反增,情急之下竟不去理会杨问天的这一拳,径自使出一招拂龙眉,想迫使杨问天撤拳回格。哪知杨问天铮铮铁骨,毫不畏惧,哪怕两败俱伤也在所不惜,于是迎掌而上,只听“砰”、“砰”两声,两人同时中招,皆后退数步。“御龙风”受杨问天一拳,正中心窝,吐了一口鲜血,杨问天也挨了“御龙风”一掌,手抚胸口,表情痛苦,应是受伤不浅,幸得那“御龙风”功力未臻化境,否则性命早无。 那“御龙风”先是被龙眉部的弟子以性命相拼,又遇杨问天不顾生死相博,不禁心中气愤,心想:让你们不待见我,我让你们好看!想罢,疾步出掌击向杨问天,杨问天受其一掌,正在运气调息,不想“御龙风”会突发制人,先是一愣,继而出掌反击,二人你来我往瞬间已拆了十数招,这时见那“御龙风”纵身跃起,使出一招擒龙首往杨问天头顶拍去,眼看杨问天要重蹈龙眉部弟子的覆辙。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晃动挡在杨问天前面,双手十指紧扣,抬臂自上而下砍下,一股内力激射而出,那“御龙风”撤掌回避已是不及,被这股强劲的内力扫到之后踉跄落地。 众人定睛望去,见此人弱冠之年,面目清秀,剑眉入鬓,目似点漆,白衣束腰,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在下接你几招。”这少年郎说道。 “少掌门…”余万千叫了一声,原来是御龙风见“御龙风“又要对杨问天痛下杀手,再也忍耐不住,施展断龙骨招式将其逼退。 余万千知道御龙风虽习练御龙神功十八式,但尚未纯熟,缺乏实战经验,更不知道那个“御龙风”的底细,所以甚是担心。 上官剑南见又上来一个御龙风,对余万千说:“余右使,怎么会又冒出一个御龙风?你这是故意与老夫作对?!” “上官左使,少掌门只有一个,是真是假比试过后自见分晓!”余万千见到了此地步也只能硬着头皮让御龙风上了。 “御龙风”抱拳道:“请指教!” 御到风回道:“请!” 御龙风话音未落,“御龙风”已出掌直击面门而来,使出的是御龙神功的“擒龙首”招式,将到未到之时,却突然变掌为爪往颈部抓去,又使出第二式“扼龙颈”。 御龙风一愣神,想不到他练得如此纯熟,招式变换自然,一看绝非数日之功,而是朝夕苦练方能取得如此成就。御龙风凝定心神,不敢大意,一招“拂龙眉” 使出,勉强化解了去。那“御龙风”也是一愣,没想到自己接连使出的两招居然被他轻松化解,只见他双臂交错接连出掌使出一招“缚龙爪”,御龙风决定硬碰硬,也使出一招“缚龙爪”。两人比试,如武功出处一致,比拼的无非是纯熟程度,能否先发制人,还有就是内力,谁更胜一筹。 御龙风虽习练御龙神功不过一月但有传世玉佩“御龙佩”相助,内力习练一天胜如一年,且内力精纯,应敌虽缺乏经验,但从鲁山赶往龙首部的路上,余万千给御龙风进行了详细讲解,何时攻何时守,哪是虚哪为实,御龙风天资聪颖,悟性极高,虽仅过了数日,武功却是大为精进。而那假“御龙风”看去也不过二十多岁,功力有限,且精纯程度不够,而御龙神功至刚至阳,需纯厚内力催动,从这方面他已是落下一层。果不其然,“御龙风”虽接连使出“缚龙爪”、“甩龙身”,便再无其他招式。 御龙风见状,想是他已黔驴技穷,于是大喝一声,接连使出“断龙骨”、“拽龙尾”、“甩龙身”将他打到了台下,狠狠地摔到了地上。御龙风这几招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赢得台下一片叫好之声,“好,打的好!” 御龙风抱拳道:“承让!” 余万千上台说道:“上官左使,四大护法还有各部头领及众弟兄们,刚才比试有目共睹,谁真谁假想必不用我多说了吧?” 杨问天说道:“这位少年身材样貌,举手投足颇肖老掌门,且御龙神功纯熟,而他……”杨问天指了一下台下的“御龙风”,继续说道:“不过是交替使用其中四式,且内力明显不济,所以我认同余右使。” 上官剑南指着御龙风道:“他是懂得御龙神功,但他有御龙佩吗?” 余万千反问道:“照上官左使的意思他有?”余万千指了指刚才被御龙风打下台又被上官剑南的心腹——龙腹部头领郇云飞扶上台来的“御龙风”。 “那是当然,否则老夫怎会咬定他就是少掌门?”上官剑南说道,“请将你的御龙佩拿出给余右使还有众位兄弟看一下。”上官剑南对“御龙风”说道。 只见“御龙风”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定睛一看与御龙佩几乎无异,御龙风也觉诧异,他从腰间拿出父亲交给他的御龙佩,也举给众兄弟看。 “天下居然会有两块一模一样的御龙佩?” “难道这玉佩也分雌雄?” “其中不会有一块是假的吧?” “嗯,说的没错,我看肯定有一块是假的,只是不知有无验证之法?”台下人议论纷纷,交头接耳说道。 上官剑南说道:“两位对各自的御龙佩有何说道?” 那“御龙风”抢先说道:“这块玉佩是爹爹临死之前交给我的,绝不会有假。” 御龙风问道:“那你知道这块御龙佩有何作用吗?” “御龙风”答道:“对我御龙门来讲它是作为掌门信物代代相传,对于他人来讲不过是块普通的玉佩而已。” 听他说到这里,上官剑南面色一沉,余万千则喜上眉头,原来御龙门只有掌门、左右使知道御龙佩的真正作用。 “看来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说的没错,御龙佩确实是我御龙门掌门信物,但它绝不是普通的玉佩,如有它相助,习练御龙神功一日胜如普通人习练一年,还有御龙氏的血溶于御龙佩可以有神奇的力量。上官左使,我说的可对?”御龙风说道。 “嗖!”一支飞镖奔御龙风而来,接着一个人影随镖直取御龙风,追魂镖?! “噹!”又一支飞镖射来将其打偏,插入旁边的杨树树干里,登时周围变成一片黑色。飞镖有毒! 御龙风为避其锋芒,连续后退数步,同时掌影翻动瞬间拍出数掌,又无意间使出百媚叠花手中的“花团锦簇”招式,那假御龙风见势哪里还敢恋战,又甩出数枚飞镖想趁机遁去。 “把他给我拿下!”杨问天见他要跑,指着他大声喝道。 两名门人听令上前索拿,伸手去抓假“御龙风“的胳膊,却哪里还有他的踪影?上官剑南一面遣人追拿“御龙风”,一面命人将死去的龙眉部弟子好好安葬,询问是否有家小,要妥善安置,安排完毕,上官剑南单膝跪地,说道:“属下愚昧,误信小人一面之词,差点酿成大错,请少掌门责罚治罪。” 御龙风上前扶起上官剑南,说道:“上官叔叔,快快起来,你也是为御龙门群龙无首而焦急,希冀能早日选出掌门光大御龙门而误信他人,其心可谅,其罪可免。” 上官剑南听闻御龙风不治他的罪,又要跪下谢恩,被御龙风一把抓住:“上官叔叔,不必多礼。” 余万千见事情已经解决,便对杨问天旁边的人说道:“弓护法,请你主持掌门接任大典。” 这弓护法乃叫弓山长,也是四十多岁年纪,但看着要比余万千等人老很多,是第二顺位的护法,掌门接任大典、祭祖敬天、门内大会、门规执行等都由他主持,人如其名,擅长拉弓射箭,整天背负神功,挎着箭囊,膂力过人。弓山长听到余万千所言之后,站起身来到台前,稽首道:“属下弓山长,见过少掌门!因未在总庭,礼法从简,待回到总庭,再依宗法成例补回。” “有劳弓叔叔了,宗法礼制乃是人为制定,亦可人为变更,不必过于拘泥。”御龙风说道。于是便由弓山长主持御龙风继任掌门大礼,先由青龙左右使跪拜掌门,再由四大护法跪拜,然后是十八部头领各率部众参拜,参拜完毕之后,弓山长请御龙风训诫。 御龙风扫了一眼众人,说道:“今天得亏几位叔叔还有众兄弟齐心合力破了那冒充掌门之人的阴谋,今日我御龙风继承爹爹和先祖遗志,接任御龙门掌门,还需要各位的大力支持,爹爹临死之前曾告诫我,要远离朝廷政治,在这里我也同样告诫各位,侯门似海,不要牵涉其中,当然,这并不是说我们御龙门两耳不闻窗外事,而是不要掺和朝政各派之争,我们的侠义为国之心不变,只要不违背侠义二字之事皆可为。” 众人应道:“谨遵掌门教诲!” 御龙风接着说道:“各位头领回去之后继续召集遣散之人,对确实想到御龙门做事的人可以新纳入,但务需严格遵守我御龙门门规!” “是!”众人响应。 第五回门庭故旧话释然再三计议迁总庭 御龙风等人先前往龙首分庭暂歇,再定回总庭事宜。 众人用完膳食之后,在议事厅坐定,御龙风面南而坐,其他人位列左右而坐,左侧以上官剑南为首,往下依次是护法杨问天、弓山长、龙首部头领牟勇升,右侧以余万千为首往下依次是护法廖东阳、米风修。 御龙风说了爹爹御龙浩遇害之事,自从爹爹御龙浩逝去之后,从贺兰山一路走来,如何到得鲁山,与葛老伯的交往及其背叛,如何习得御龙神功,如何与余万千相遇,如何见得民不聊生。众人皆叹掌门一路实属不易,但总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应是御龙门列祖列宗保佑。 御龙风接着说道:“我还有几事不明想请教各位使者、护法。” 众人闻言皆称不敢。 御龙风问道:“因为传内不传外的祖训,御龙神功应只有御龙氏直系或者确切的说是御龙门掌门才能习练,为何余右使、还有那位冒充我的人都会?” 余万千急忙站起来回道:“掌门有所不知,原来御龙门在老掌门的带领下,不只是江湖门派,也是在朝居官,自然有守土之责,老掌门身兼国事和门内事务,应付不暇,当时让属下暂管门中事务,后来秃鹫岭纠集一帮江湖败类趁老掌门身处边境操劳国事之际,想要欺负我御龙门,在与之争斗中我遭其暗算身受重伤,差点不治,是老掌门为我运功疗伤才得以恢复。后来老掌门受次影响传授上官左使和属下每人四式御龙神功,以图更好地保家卫国、发扬门派。” “是擒龙首、拂龙眉、缚龙爪、甩龙身这四式?”御龙风因见过余万千使过后边三式又见那个假御龙风耍过“擒龙首”招式所以猜测道。 “掌门所说不错,正是这四式。”余万千等人不禁暗自佩服御龙风的记忆和推测能力,因为那“御龙风“所使的“扼龙颈“招式虽看似但实不是。 “冒充我的那个人还使过一招貌似扼龙颈的招式是怎么回事?”御龙风继续追问道。 “老夫也很是奇怪,按理说御龙神功只有御龙门掌门才会,青龙左右使也只不过会其中四式,难道老掌门还有其他我们所不知的际遇,因缘得势将御龙神功外传?”上官剑南捻须思忖道。 “这个人不但会御龙神功,而且所持有的御龙佩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此人来历不简单,掌门还需小心提防,以防他日伺机加害。”廖东阳提醒道。 “不错。一个月前,我与余右使商定拟于八月初八日召开御龙门大会,届时接回老掌门重振御龙门,可谁知在两日前冒出了那个“少掌门”,说道老掌门遇难之事头头是道,一开始我根本不信,老掌门是一等一的高手,世间难逢敌手,怎会轻易被他人打败而且丢了性命。后来我俩打斗在了一起,因见他确实使出御龙神功的招式,我心下已有几分相信,待他拿出御龙佩的时候我就对他的身份深信不疑,差点酿成大错。”上官剑南接着说道。 “爹爹遇难情形我只在鲁山葛老伯处说过,余右使也曾听到,难道当晚除了余右使还有其他人跟踪?”御龙风说完,将询问的目光转向余万千。 “属下并未察觉有其他人跟踪。”余万千赶紧说道。 “既然不知其来历,也不必妄再加揣测,各部加强防范,并安排部属暗中查探,无需过于惊慌自乱阵脚。”御龙风说道。 “是。”众人应道。 “爹爹隐退之所门内有何人知道?”御龙风继续问道。 “老掌门退隐之后,并未告知其行踪和居住所在,包括我和余右使也是无从知晓。”上官剑南答道。 “这么说这十六年来各位并未与爹爹联络,爹爹也从未过问门中事务?你们定在今日召开御龙门大会,说是推举请爹爹出山,既然不知他的行踪又如何请他出山?”御龙风问道。 “我们虽然不知道老掌门的住处,在这十六年的时间里也并未见面,但老掌门对门内事务甚是清楚,每当门内出现问题时就会有人持着老掌门的信函交到我们手上,对门内事务进行安排。后来,老掌门用信鸽传递情报,我们也将情报通过信鸽回传,有几次我们在信鸽返程时派出几队人马想找寻老掌门的下落,每次都是在长安地界跟丢未果,我也一直在长安等地走动,混迹市井之中,希冀找到老掌门的蛛丝马迹。八月初八日大会之期就是信鸽传书而定的。”余万千解释道。 “爹爹遇害当晚,那帮人曾说他们主公想邀请爹爹出山,这个主公会是何人?”御龙风问道。 “赵宋朝廷自太祖皇帝杯酒释兵权之后,对武将尤加防范,生怕武将拥兵坐大,再起李唐藩镇割据之祸,而重新起用老掌门明显与之相违背,所以我认为不会是当今朝廷。”弓山长分析道。 “属下认同弓护法的话,宋廷重文抑武,尤重伦理道德,且在解除各高级将领兵权时并未大加杀戮,而是高薪养尊,待遇优渥,在武禁后各门派人众遣散,已不可能对朝廷造成威胁,在此时下杀手似乎说不通。”龙首部头领牟勇升接着弓山长的话说道。 “如今,宋廷已统一江南诸小国,但西边还有北汉朝廷,北有契丹,二者多有勾结,共同对抗宋廷,而老掌门是宋廷免职下放,御龙门是太祖皇帝下旨查封,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不排除北汉小朝廷想笼络老掌门未果而痛下杀手。再往西还有党项族因被迫举族内迁之事早与朝廷结下恩怨,也在蠢蠢欲动伺机而起;最南边有大理国,但大理乃边陲小国,国君多信佛教,且多逊位遁世,与世无争,可以排除。”上官剑南捻须分析着说道。 “还有前朝柴氏一族,因被太祖皇帝陈桥驿兵变黄袍加身后,篡夺了政权,但其复仇之心从未改变,柴氏到处笼络奇人异士,且与北汉等朝廷皆有往来,欲卷土重来,重新掌权,也不排除他们的可能性。”余万千说道。 “现在看似宋廷统一局面逐渐形成,表面平静,实则暗潮涌动,各方势力都在集结用力,以取最后一搏。”杨问天说道。 “诚如各位所说,当今局势纷杂,各方势力都在伺机一搏,都在笼络有志之士,至于是何人相请爹爹不成痛下杀手,还需各位留心查访,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御龙风说道。 “谨遵掌门令“。众人起身应道。 回到御龙门总庭,免不了各位部众宴请御龙风,御龙风也不好推辞,接连几天都是醉醺醺的。 这日,难得有自己的时间,御龙风在上官剑南和杨问天的陪同下,在御龙门总庭信步闲逛。 上官剑南说道:“这处宅院是当年老掌门助太祖皇帝登基之后,太祖皇帝册封老掌门为靖边侯所建的侯府。” “当年御龙门盛极一时,后来太祖皇帝虽然查封了御龙门,但念及老掌门年苦功高,这处宅院便留给老掌门没有查封。”杨问天接着说道。 “当年爹爹是靖边侯,是在朝为官之人,政务和门中之事繁忙,且当时并无武禁之令,将总庭设在此处无可厚非,但现在局面已不同过往,朝廷武禁初开,各方都在观望,而我御龙门曾位居庙堂之上,想必不少人在盯着我们,总庭位于京城闹市官街,门内来往势必会引起官府注意。”御龙风边思考边说道。 “掌门所言极是,但也地处便利,消息灵通。”上官剑南说道。 “两位叔叔,你们看将总庭迁出京城可好?”御龙风试探道。 “掌门刚才所言确实如此,只是兹事体大,牵涉不小,还需从长计议。”杨问天不无担心的说道。 这时只见余万千从外边匆匆走来,后边跟着一个年轻道士,余万千见到御龙风道:“掌门,无为教派人送来英雄贴。” 那小道士双手递上英雄贴,说道:“敝教拟在九月初十日举办武林大会,商议朝廷开放武禁之后的应对之法,并选出武林盟主统领各门派,请将英雄贴转交贵派御龙浩掌门。” 御龙浩遇害之事江湖上还未传开,这小道士不知情也不奇怪。 御龙风接过英雄贴,说道:“好,请转告贵教掌教,到时御龙门一定按期赴会。” 那小道士闻言作揖退去。 御龙风说道:“好生安顿一下这位小师傅。” 那小道士说道:“不必劳烦了,小道还要赶往各地分发英雄贴,就不打搅了。” 待小道士退去,御龙风问道:“这无为教是何门派,有什么来头?” “禀掌门,这无为教乃是郭无为所创,位于武当山金顶,以黄老无为之说为宗。”上官剑南答道。 “既法道家学术,理应清净无为潜心修道才是,怎么如此热衷江湖之事,还要揽办武林大会,选什么武林盟主?”御龙风不解道。 “掌门有所不知,这郭无为本是武当山一道士,名是无为,表字乃是无不为。因巧言善辩,功名心切,曾向后周太祖郭威自荐未果,又游走太原,被北汉睿宗刘承钧赏识,后被任为北汉丞相,执掌一国朝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后刘承钧病死,其子刘继恩继位,因郭无为在其登基过程中未向刘承钧谏言,所以刘继恩记恨在心,一直想除之而后快,但因郭无为在北汉朝中势力颇大,也奈何不得他。”上官剑南继续说道。 “他还担任无为教教主吗?”御龙风问道。 “他虽在朝为官,却也没有放弃教主之位,只是由其大弟子尚有道管理日常教务。”余万千说道。 “因其无为剑法精妙绝伦,且善于收买人心,所以无为教在江湖中也甚有威望。”上官剑南接着道。 “但因他与北汉当今国主嫌隙很大,有传言说他早已投靠太祖皇帝,现在不过是宋廷安插在北汉的奸细。”杨问天说道。 “也难怪郭无为身在北汉为官,无为教却在宋廷治下却也能安然无恙畅行无阻。”御龙风寻思着说道。 “掌门一语中的,可见这事并非空穴来风。”杨问天说道。 几个人说了一会无为教,接着就迁移总庭的事继续讨论,突然一阵莺语般的声音传开:“迁移总庭势在必行,讨论来讨论去有什么意思,哼!” “莺儿,不得无礼,还不过来见过掌门?!”上官剑南呵斥道。 原来是上官剑南的女儿上官云莺,只见从前边假山处出来一个小姑娘,二八年华,五官匀称精致,身段婀娜多姿,穿着紫衣衫,衬托的皮肤愈发白净,走起路来如轻抚杨柳一般,她来到御龙风面前,作福道:“见过掌门哥哥。” “掌门就是掌门,不要胡闹!”上官剑南又训道,嫌她叫御龙风哥哥。 上官云莺听见上官剑南又训斥她,朝他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掌门,这是小女上官云莺,从小让我娇惯坏了,请掌门见谅。”上官剑南说道。 “欸,难得她这份少女天性,上官左使不必过强。”御龙风也不过一十八岁,只比上官云莺大两岁,被她的这份纯真感染,也把自己压在心底的那份孩童般的天性给勾出来了。 “云莺,刚才你说迁移总庭的事势在必行,我想听听你的见解。”御龙风很好奇这个只比自己小两岁的整天处于闺阁之中的大小姐会有何奇妙的想法。 “御龙门是不是江湖门派?”上官云莺问道。 “当然是啊!”御龙风答道。 “那你是不是江湖中人?”上官云莺接着问道。 “那自然是。”御龙风有点摸不着头脑。 “那不就结了,即是江湖门派又是江湖中人,那为何不处江湖之远而非要高居庙堂呢?”上官云莺反问道。 “你看,我们几个人还赶不上一个小丫头有见地,哈哈…”余万千指着上官云莺说道。 御龙风等人皆被她的古灵精怪逗笑。 “余叔叔,你又取笑我。”上官云莺害羞地说道,不好意思地躲在上官剑南身后。 “几位叔叔,刚才云莺姑娘说的没错,既然我御龙门已无人在朝,又何必窃居庙堂之上呢?这样,我建议将御龙门总庭迁往鲁山御龙峰,一来我们是江湖门派自然处江湖之中,二来可以守护累公千年安息之所。上官左使、余右使、杨护法,你们以为如何?”御龙风虽是征询意见,实是主意已定,上官剑南等三人亦已听出,知道劝也无益,皆躬身道:“全凭掌门定夺。” “好,既然几位没有意见,那就实行,由上官左使全权负责此次迁移总庭之事,并负责通知门中各位兄弟及武林同道。” “属下遵令。”上官剑南应道。 “因我自幼在西北山区长大,对江湖中事知之甚少,我本欲对门内事务暂做安排之后就去江湖闯荡一遭,正巧这无为教于九月初十发起武林大会,而无为教远在武当山,正好借此机会早点出行,巡视一下北汉朝廷控制地域的分庭,然后再去参加无为教的武林大会,不知各位意下如何?”御龙风问道。 “掌门时刻不忘御龙门之事,实在是我御龙门之幸啊!”上官剑南阿谀道。 余万千和杨问天皆赞誉有加,但都嘱咐要万加小心。 “既然几位都同意,那安顿一下近期择日启程。上官叔叔德高望重,由你留守全权负责门内事务,督促此次迁移总庭之事,由弓、廖、米三位护法协助办理。”御龙风说道。 “是。”上官剑南答道。 “余叔叔还有杨护法随我巡视分庭并参加九月十日的武林大会。”御龙风继续安排道。 “是。”余、杨二人应道。 “我也要去!”上官云莺从上官剑南身后蹦出来嚷道。 “女孩子家家,不好好待在闺阁,浪迹江湖抛头露面,成何体统?!”上官剑南说道,他虽是江湖中人,却对三纲五常、世俗礼法看得甚重。 “爹爹,自古以来,有好多都是女中豪杰女中丈夫,我都十六岁了,我也想出去闯荡一番,再说有掌门哥哥在,还有余叔叔和我杨叔叔,您老人家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上官云莺说道。 “掌门,你看——”上官剑南两手一摊,一副管不了无可奈何的样子。 “掌门哥哥,求求你劝劝我爹。”上官云莺见上官剑南不撒口,又央求御龙风。 “哈哈,想不到上官左使英雄一世,却被你这个宝贝女儿弄得不知所以。”余万千笑道。 御龙风、杨问天闻言皆仰天大笑。 “上官叔叔,云莺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可以做一些她自己想做的事情,增加一些见识也是不错的,您说呢?”御龙风替上官云莺说道。 “既然掌门如此说,那你就随掌门同行,记住,江湖险恶,要倍加小心!还有,要听掌门和两位叔叔的话,不许胡闹!”上官剑南说道。 “谢谢爹爹!谢谢掌门哥哥!”上官云莺高兴地跳了起来。 第六回御龙四人离汴京歧门五禽途中阻 御龙风、余万千、杨问天、上官云莺一行四人自东京汴梁起身,一路巡视御龙门各分庭,并参加九月十日无为教组织的武林大会。上官剑南、弓山长、廖东阳、米风修则奉命留守调度迁移总庭事宜。 御龙风等几人有上官云莺这个开心果陪伴,一路上倒也不寂寞。她就像久未出笼的小鸟突然来到了这广阔天地,看到什么都是新鲜的,都要尝试玩耍一番,在田野间,她追蜂引蝶、采叶摘花,用柳藤编成草帽给御龙风戴上,用各色小花编个花环送给自己,笑称自己是公主,御龙风则忙躬身施礼,惹得云莺咯咯笑个不停。在市镇上,她又拉着御龙风东走西逛,南瞧北望,碰见稀罕的首饰总要试戴一番,非得让御龙风夸她美若天仙才肯罢休,御龙风见她对一根银制凤簪爱不释手,便买下来送给她,上官云莺让他亲自给她戴上,脸上洋溢着满满的爱意。或碰到杂耍卖艺的,她非拉着御龙风钻进去,看到高兴处拍掌蹦高,还要给些赏钱。御龙风被她感染,自爹爹遇害之后的愁闷心情也有所好转。 这日,四人急于赶路错过了客栈,正愁没处安歇,突见前方有一处灯光,上官云莺高兴地跳了起来说道:“快看,前边有人家居住,我们可以过去借宿一晚。” “嗯,我们过去看一看。”御龙风答道。 余万千和杨问天闻言策马急赶几步先来到门前,二人翻身下马,见是一处小宅院,柴门虚掩,面南一排三间茅草屋,正屋亮着一盏灯,东西两侧分列柴房、马厩各一间。杨问天拍拍门喊道:“请问有人吗?” 屋内没有应答,杨问天又使劲拍了几下柴门,提高声音道:“有人在家吗,我等赶路至此错过客栈,想借宿一宿,还请行个方便!” 屋内仍没有回音,杨问天与余万千对视一眼,推门进去,这时御龙风与上官云莺也已赶到,跟在二人身后一同进来。因感到此处院落有些怪异,几人也是小心提防。来到正屋门前,杨问天推开门,见一老妇正坐在桌旁,就着昏暗的灯光在缝补衣服。杨问天大声说道:“老人家,我等冒昧打扰,欲借宿一宿,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那老妇不停手中的针线活,慢慢抬起头,说道:“几位是要借宿吗?”,这老妇说话的声音很大,语速很慢,看来她耳朵已有些背音。御龙风等人见这老妇满头白发,满脸皱纹,但神情淡定,心想:眼前突然出现几个陌生人她居然没有丝毫惊讶之态,真真让人捉摸不透,但想到她不过是一年迈老妪,也就放下心来。 杨问天赶紧答道:“正是,不知是否方便?” 那老妇似是没有听见杨问天的话,自顾自地说道:“别看我这地方破旧,每年到我这借宿的还真不少呢,你说你们这些人只顾赶路,不知道停顿歇息,幸好此处有我这茅屋,要不这方圆几十里内没有人家,岂不是要露宿野外?你们几个大男人还好,让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睡在荒山树林,于心何忍哪!”说完走进西侧的屋子收拾了一番。 御龙风等人趁她收拾屋子的当空,四下打量了一下,见正面靠着北墙的一张高高的供桌上供着一张牌位,上面写着“先夫葛氏之牌位”,御龙风心想:原来她丈夫也姓葛,却也奇怪,为何她亡夫的牌位只写姓氏而不刻名字?下边一张四方桌,几把椅子,桌上放着还没缝制好的男人衣服,她丈夫已死,应该是她儿子的。 那老妇收拾完出来道:“家贫屋小,只有一间上房,不如让这对小夫妻住,两位壮士在柴房委屈一夜可好?” 上官云莺听老妇误认她和御龙风是夫妻,不禁臊的满脸通红,幸好屋内灯光昏暗,其他人无法看出,她偷睨一眼御龙风,见御龙风神情淡定,毫无反应,心中不免掠过一丝失望。 余万千忙说道:“老人家肯收留我等,已是感谢不已,岂敢言委屈二字?!” 那老妇接着说道:“想必你们也没有吃饭,我去给你们做些汤水充饥。”说完转身自顾自地转身带上房门离去。 余万千见那老妇离去,说道:“掌门,我怎么总感觉这里有些古怪?” 杨问天附和道:“属下也有同感,这老妇人对我们突然出现表现的过于镇定,难道真是有很多到此借宿的过往人所以她见怪不怪?还有上边供奉的其亡夫的牌位只写姓氏不写名字,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 御龙风说道:“确实有些不对劲,我们还需小心提防为是。对于住处,云莺住上房,我和两位叔叔在柴房对付一宿。” 上官云莺忙说道:“怎敢让掌门住柴房,还是我住柴房吧。” 御龙风笑道:“我们几个大男人无所谓,怎能委屈你这娇滴滴的小姑娘!”御龙风学着那老妇人的语气说道,余万千和杨问天都仰天大笑。 上官云莺不好意思说道:“掌门哥哥你又取笑我,我可是什么苦都能吃得。” 余万千思索着说道:“属下还是建议掌门与云莺姑娘同住上房。” 御龙风和上官云莺一听都急了,云莺说道:“男女授受不亲,怎能同床共枕?” “嗨,你想到哪里去了,让你们同住一房,可不是同床共枕,主要考虑到这老妇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为防万一,才出此下策,相互有个照应。”余万千解释道。 “余右使说得没错,行走江湖当防人心险恶,尤其是云莺姑娘涉世不深,又是上官左使托付,万一有什么差错,如何跟上官左使交待。”杨问天说道。 御龙风看了看上官云莺,上官云莺也正往他这边看来,见他也在看她,急忙将目光转移看着墙壁。 余万千见御龙风还有些犹豫,劝道:“掌门,行走江湖不必过于拘泥小节……” 御龙风打断余万千的话说道:“余叔叔,不是我推脱,主要是得考虑云莺姑娘的感受。” 御龙风等三人将目光转向上官云莺,上官云莺说道:“但凭掌门哥哥和两位叔叔安排。” “好,那就这样定了。“余万千说道。 四人刚说定,只听门“吱呀”一声开了,那老妇端着一个食盒进来,上面只有一个砂锅、四只碗、四双筷子,老妇人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拿出来四只碗,往每个碗里盛了半碗多汤水,把碗筷摆完之后就自己拿着未缝制完成的衣服走到了东侧里间。 御龙风等人坐下端起碗筷准备吃饭,余万千突然按住御龙风的手腕,示意先不要吃,只见他拿出一根银针,插在汤碗里然后又取出来,见银针没有异样,接着示意大家可以继续食用。四人用完膳食,各自回房安歇。御龙风拉过来一把椅子靠在墙边歇息,不一会就起了轻轻地鼾声。上官云莺和衣躺在床上,却是久久不能入睡。 “有人?!”上官云莺喊道。 御龙风听到喊声正要从椅子上跃起,却不知怎么手脚不听使唤似是被缚住了一般,扑通一声跌落在地,上官云莺说道:“掌门哥哥,你怎么样,我怎么手脚像被捆住了一般动不了啊?!” 御龙风还没回答,只听外边“哎呦”、“扑通”几声连响,肯定是余万千和杨问天猛然起身却因手脚无法动弹而跌倒在地的声音。 “我们中毒了!”御龙风说道。 “怎么可能?余叔叔不是用银针试过没有毒吗?”上官云莺不相信地问道。 “我曾听闻江湖上有百禽教和万兽门善于用毒,其中百禽门练得一种无色无味延缓中毒时间如缚人手脚的毒药。”御龙风说道。 “哈哈,想不到御龙掌门年纪轻轻,见识倒是不少。”门外传来那老妇人的声音,接着推门而入,手里掌着一盏灯,她将灯光凑近趴在地上的御龙风,说道:“堂堂御龙门掌门,就这么趴在地上,姿势是不有点不雅呀!哈哈...”她说完仍旧大声发笑。 御龙风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给我们下毒?!” “哼!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花钱买你的命!”她恶狠狠地说道,她转向上官云莺说道:“只是可惜了这娇滴滴的小媳妇。” “谁是他媳妇?你不要胡说!”云莺嘴里这么说,其实心里却很是受用。 “不是一对干嘛住在一起?做了苟且之事还不敢承认?” “你不要伤害她,有什么事都冲我来!”御龙风见她向云莺走去,拼着力气说道。 “掌门哥哥,你不要管我,我死不足惜,你是御龙门掌门,责任重大。”上官云莺说道。 “吆吆...我最看不惯你们这些小情人腻腻歪歪,你们谁都活不了,就在黄泉路上做一对苦命鸳鸯吧。”那老妇人说完抽出一把短刀在上官云莺的脸上磨来蹭去,还一边说道,“我是横着划好呢还是竖着划好呢?对了,我横着一道竖着一道岂不更好?!哈哈……“上官云莺感觉刀刃的寒光在冷冰冰的逼迫着自己,当听到这老妇要划破她的脸的时候大叫道:“丑老太太,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否则,有朝一日我会……我会让你死的比我更难看!”说完恶狠狠地瞪着那老妇,突然觉得这老妇皱纹横生,纵向又有好多细的纹理,跟刀划又有什么区别,不仅泄下气来,想到自己要是被她破了相,就算不死以后也是无法见人,故此有求死之心。 “啊?我好害怕啊!”老妇听到上官云莺的威胁故意装腔作态道,“你放心,我会慢慢的让你们受尽折磨而死,我要让你变成丑死鬼,就算到了阎王殿哪儿,也是丑陋无比,看你的心上人还要不要你?!”说完那起刀子就要划了下来,上官云莺吓得闭上了眼睛。 “哦?难怪你既丑又老又恶毒!一辈子没有人要!”御龙风见她要对上官云莺下手,故意说话激她,想将她引到这边来,因听她几次说道看不得小情人亲热之语,料想她年轻时肯定被情所伤,不能与相爱之人在一起,所以见不得别人好。那老妇听到御龙风言语相激,果然停下了手中短刀,转过头来盯着御龙风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说什么?!” 御龙风见此招果然奏效,又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说你又老又丑一辈子没人要!” 那老妇冲了过来,一把揪起御龙风的衣领,歇斯底里地喊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想你应该有自知之明,长成这样就不要出来吓人了!”御龙风又添油加醋地说道。 “我杀了你这个负心汉!!!”那老妇已是怒不可遏,失智一般地喊道,想是已将御龙风当成了负己之人,抬手就往他顶心拍落。 御龙风只能闭眼受死,耳边还响彻着上官云莺的呼叫。就在这时,只听见窗户的撞裂之声和那老妇人的惊呼撤掌后退之声叠加在一起传来。 “你这老妇好生歹毒,我等不过是在此借宿一宿,你却要我们性命,没那么容易!”这是余万千的声音,是他破窗而入一脚踢开了那老妇人的一掌。 “你怎么没有中毒?我明明看见你们都喝了我煮的汤水?”那老妇人急道,御龙风和上官云莺心中也是疑惑。 “哼,是你的用毒功夫不到家罢了。”余万千说道。 “怎么可能?一定是有人帮你解毒。”那老妇人不相信余万千能破的了她所炼制的毒药。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与我御龙门作对?”余万千不再答她的话而是直接质问道。 “想知道我是谁?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那老妇话没说完就出招袭来,只是招式奇特,如母鸡忽闪着翅膀微屈双膝奔向余万千,余万千一愣神,这是什么招式,难不成她要一扑而上?只见那老妇在离余万千丈许外便将两臂交错互向,余万千只觉一股强劲的内力涌来,忙右足后退半步,双腿略弯,右手猛地挥出,使出一招“拂龙眉”,将那老妇的功力化解了去。那老妇也是略微一惊,想不到自己的一招居然被如此轻易的就化解了去,她见这一招不中,紧接着又使出一招,这一招虽招式看上去极其温柔,实则柔中带刚,暗藏杀机,且似黏在你身上一般,令你应接不暇,稍不留神就会被她抓住破绽。余万千使出“千手拳”,这种功夫乃是以快打快、近距离出击、爆发力极强的一种拳法,看似一拳实则数拳已出,正好可以应对这老妇的切身攻击。余万千与这老妇近身对打了十几回合后,余万千纵身跃出,跳出老妇的攻击圈,接着双掌快速互相交错使出一招“缚龙爪”,那老妇接着变换招式,却见她使出的这招让人无法识出哪是虚招哪是实招,余万千又使出一招“甩龙身”,那老妇右手上下画了一个大圆,左手上下画了一个小圆,竟将余万千的这招甩龙身挡了回去。 “好一招“孔雀开屏“,刚才你所用的“闻鸡起舞”、“小鸟依人”、“百鸟朝凤“招式均是百禽教的上乘功夫,你和百禽教到底是什么关系?”余万千问道。 “算你还有眼力,居然能识的百禽教的武功招式,只是怕你们没有机会知道我是谁了。”那老妇说完腾身跃起一招“恶鹰捉兔”扑向余万千。余万千见状,接连使出“拂龙眉”、“缚龙爪”和“甩龙身”招式,此三招接连使出威力无比,虽然余万千不是御龙族人,没有御龙佩等相助,功力要逊色不少,但也不容小觑。那老妇被余万千接连使出的招式逼退,余万千趁此机会又要欺身而上,谁知那老妇右手一扬,一股香气扑面而来,急忙转头拂袖掩住口鼻,再转身看时,那老妇已然不见踪影。原来她见与余万千搏斗不能占到上风,于是撒出毒粉趁机遁去。余万千追出门外,已找寻不到那老妇,于是折回屋内,将御龙风扶起坐在椅子上,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打开盖子,倒出一点涂抹于御龙风和上官云莺两侧的太阳穴上。御龙风和上官云莺顿觉清爽,体力逐渐恢复。余万千又将同样之法试之杨问天,依然有效。 四人同聚后,御龙风问道:“余右使,当时我也有那老妇的一问,你与我们都喝下了有毒的汤水,为何你反而没事?” “其实我和诸位一样,也是中毒无法动弹。”余万千说道。 “余叔叔,你和我们一样中毒?那你刚才....莫不成你能自行解毒?”上官云莺问道。 “是这样的,”余万千听到上官云莺的问话微微一笑,又接着说道:“当时我和杨护法听闻那老妇欲对掌门和云莺姑娘不利,奈何无法施救,就在这时,进来一个黑衣蒙面人,拿出解药救了我,但他并不让我救杨护法,而是给了我一瓶解药后让我直接去对付那老妇人,说是赢得了她这瓶解药可以足够救我们几个人,如果打不过那老妇,说明天意如此,你们都得死。” “这黑衣人本意并非救我们,而是为了让我们对付那老妇人。”御龙风说道。 “不错,经过与这老妇交手,我敢断定她肯定是百禽教的人,而那个黑衣人应该是来自万兽门。”余万千说道。 “这百禽教和万兽门虽然不是武林大派,却因武功路数独树一帜且用毒功夫了得,其势力也不容小觑。”杨问天说道。 “余右使如何断定那黑衣人便是万兽门的人呢?”御龙风不解道。 “掌门有所不知,这百禽教和万兽门都奉神医华佗为祖师爷,虽为两派,实乃同宗。”余万千道,上官云莺听到这儿,插嘴道:“华佗乃是救世神医,医术医德,古今罕有其匹,而他们却是用毒害人,居然敢奉华佗为宗师,真真可笑!” “华佗曾收了一男一女两个徒弟,这男徒弟就是万兽门的开山祖师,女徒弟就是百禽教的创业鼻祖,因这二人学习医术期间不务正道,偏好钻研旁门左道,后被华佗逐出门庭。但他们二人却仍以正派自居,都奉华佗为祖师爷,并且根据华佗授予他们的五禽戏,法飞禽、师走兽,分别发明了百禽术和万兽技,并以此立教。近八百年来,百禽教和万兽门互相斗法拆台,自命正朔,尤其在用毒方面非要一争高下,所以才会出现你施毒他却解毒的情况。”余万千接着说道。 “这样一说倒是能讲的通,是他们两门派之间的宿怨救了我们。”御龙风说道。 “那是何人雇佣百禽教的人来加害于我们呢?”杨问天问道。 “鲁山葛氏。”御龙风答道。 “鲁山葛氏?”其他三人同时问道。 “不错,在鲁山累公墓,葛老伯起歹意欲夺取御龙神功并要杀我灭口,谁知被墓中机关射杀,我下山之时曾到葛老伯家中欲将此事告知葛大娘,谁知早已人去屋空,此屋正房中供奉的牌位写着“亡夫葛氏之牌位”,刚开始我还好奇为何牌位之上只写姓不写名字,想必她是怕我一进来就知道底细坏了他们的好事,但又想在其亡夫灵前杀我祭夫,因此才在牌位上隐去了名字。”御龙风说道。 “他们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我们需得加强防范,不能再让他们钻了空子。”杨问天说道。 “好了,也折腾半宿了,都稍作歇息,天亮还得赶路。”御龙风说道。 “是。”众人应道。 御龙风和上官云莺还在西间正屋歇息,余、杨二人为防偷袭,退到正屋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第七回吴氏面馆藏乾坤无为剑下偏有为 这日,御龙风等四人来到龙角部分庭所在地汾州府大城镇,此地位于汉宋交界之处,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现在由北汉朝廷管辖,受宋汉战争影响,此地多驻扎军队,经济凋敝,年轻力壮的百姓多逃亡外地谋生,只剩下些年老体弱的人就在此处听天由命。镇上店铺开张的不多,稀稀拉拉几个年纪大的人慢吞吞的踱着步子。御龙风等人赶了一上午路,口渴腹肌,想找一家像样的酒店歇歇脚找些吃食。余万千与杨问天先头探路,一扬鞭马儿刚撒开蹄子便从大城镇的东边跑到了西边,也没见有什么像样的门面店铺,只有一家面馆还在经营,这家店面分上下两层,店外的幌子耷拉着,有一阵没一阵的随风吹扬一下,隐约可见上面写着“吴记面食”四个字。四人走进面馆,却见偌大的面馆竟没有一个客人。此时正在里间忙活的伙计见来了客人,立马笑脸迎了出来,边抽下搭在肩上的毛巾擦拭桌凳,边口中说道:“几位客官辛苦了,快快请坐,想吃点什么?” 杨问天说道:“来你面馆自然是吃面,难道还吃饺子不成?!” 这店伙计约莫二十四五岁,一双眼睛灵转有神,一看就是精明会算计的主。听到杨问天的揶揄,店伙计并不理会,仍旧笑着说道:“客官您老说笑了,一听几位就是从外地来的,我们这一带以面食为生,面食花样繁多,入口的面食可达上百种,光做法就有蒸、煎、炸、炒、烩、煮等,原料又分小麦面、高粱面、大豆面、玉米面等,调味可有鸡、鸭、鱼、肉、海鲜等……” 杨问天见他还要继续说下去,便打断了他说道:“确是我等孤陋寡闻了,那具体有什么面食给我们说道说道,我们好从中点几样。” 那店伙计被杨问天打断了话,却也不闹不怒,很自然的话题一转,接着说道:“有刀削面、剪刀面、包皮面、龙须面、拉面、八姑面、掐疙瘩、猫耳朵、饸饹、甩饼、炸糕……” “可以了,可以了”,杨问天忍不住又打断他,笑着说道:“我们吃不了这么许多,四样就够了,公子,您要……?” “我要一碗龙须面”,御龙风答道。 上官云莺见杨问天看着自己,忙说道:“剪刀面听上去比较适合女儿家家吃,我就要一碗剪刀面吧。” “砍面一碗”,余万千自报道。 “再加一碗拉面”,杨问天补充道。 “好咧,您几位稍等。”伙计应道,说完并没有离去,而是站在桌旁朝后厨方向抻着脖子喊道:“龙须面、剪刀面、砍面、拉面各一碗!” “请几位客官稍等,马上就好。”里边传出一声应答,却是一位女子柔美的声音。 “楼上可还有靠窗雅座?”杨问天问道。 “有…有…,几位客官请随我来。”店伙计说道,便在前指引与御龙风等人上得二楼,并将靠窗的桌椅又重新擦拭了一番,才让御龙风等人坐下。待四人坐定,那伙计将桌上备好的茶水沏了四碗,收拾完毕仍站立在旁伺候,杨问天见这位伙计并没有离去的意思,便搭讪道:“你是店老板?” 那伙计不好意思的笑道:“这位爷您好眼力,我虽说是个小店老板,但其实就是个跑堂的。” “为什么不雇上几个人,也可分担一些?”余万千问道。 “几位客官有所不知,别看我这个店面不大,但从祖爷爷开始经营传下来也有百余年的历史了,在太平时期物阜民丰,来往客商不绝,江湖人士众多,到了此处无不想品尝一下我吴记面食,那时我也雇了五六个跑堂的,我就专心做我的老板,内人也安心做她的老板娘。可谁曾想,这年年战乱,而汾州又处于宋汉交界之处,战乱频起,当地的百姓大多逃亡他处谋生,过往的客商也是绕道而行,有时几天见不到一个客人,驻扎此地的兵爷还经常来此吃白食,小店早已入不敷出,我也无力支付伙计们的薪俸,也就把他们遣散了,只剩下我和内人两人操持勉强经营。”那伙计——应是饭店吴老板,诉苦道。 “自古两国交战,苦的是天下的百姓,听你说来店里既然不赚钱,那为何不像他们去往别处,你有此手艺想必立身不是什么难事?”御龙风问道。 “我家历代传下来的规矩,要将吴记面食名号发扬光大,虽然我这手艺可以在别处立足,但离开汾州的粮、汾州的水还有这百年老店,也就没有了吴记面食的味道。”吴老板说道。 说到这里,只听后厨一声“面来了”的嘤嘤细语传来,众人的目光皆被这声音吸了过去,看见吴氏娘子从后厨端着一个大托盘挑帘走了出来,众人看去:只见这吴娘子虽没有大家闺秀般端庄,却也有小家碧玉般可爱,虽没有绸罗锦缎的华贵,却也有粗衣布裙的风韵,细看时,皮肤肌白如雪,眼睛如净水深潭,嘴巴如樱桃般小巧,鼻子秀气隆正,想不到在这兵荒马乱、乡镇民间还有此绝色女子。那吴娘子来到桌前,依次将龙须面、剪刀面、砍面、拉面递上餐桌,轻声说道:“几位客官请慢用。”说完便拿起空托盘又回到后厨去了。上官云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吴娘子的背影,甚至在心里将自己各部位与之一一比照,觉得自己虽不输于她,却也找不到什么可以胜过她的地方,当她突然想到自己年龄要小于她时,竟“噗呲”一下笑出了声,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羞的满脸通红,抬头斜睨一眼,只见余万千和杨问天正在吹着热气哧溜溜的吃面,根本没有注意到她有什么异样,倒是御龙风投来了询问的目光,上官云莺耸耸肩膀做个鬼脸,暗示没事后,便都接着吃面。 杨问天见郭老板还立在旁边,想必是几日不见有客人来,想找人聊天,见他们正在吃面又不好打搅,于是指着上官云莺点的剪刀面问道:“这个面叫剪刀面,莫非真是用剪刀做的不成?” “正是”,郭老板一听杨问天问道面食两眼放光,口中说道:“这道菜相传是由唐太宗的长孙皇后所创,据传当时高祖李渊还是被封在太原的唐国公,李世民也还是官府公子而已,有一天,武士彟也就是后来的武后的父亲,慕名拜访,谈论天下大势,不觉已近中午,世民让长孙氏准备餐食,当时长孙氏正在用剪刀裁缝衣服,情急之下,和面用剪刀剪下煮熟便呈送过去。世民与武士彟吃了之后都大加赞赏,武士彟甚至感叹道:面如天下,宜当速剪,以此来劝说唐国公和李世民要当机立断,抓住时机,早日起兵反隋,以图建立伟业。” 御龙风等人对郭老板立马另眼相看,想不到一碗面食竟然还暗藏乾坤事,老子曾经说过“治大国若烹小鲜”这句话看来非虚! 突然,伴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闲杂人等一律避让”等官府清场的声音传来,使得本来人就不多的街上经过短暂的骚乱之后变得空无一人,好像人们随时为这一刻做着准备,当这一刻突然来临时就会瞬间消失一般。 “莫非有战事发生?”御龙风问道。 “嗨,几位客官莫要惊慌”,吴老板说道,“近段时间并无战事发生,只是宋汉双方都在暗自调兵遣将,排兵布阵,力图一举攻克对方。现在诸小国虽大多被赵宋朝廷所吞并,但北汉小朝廷并不想坐以待毙,也在整军备粮,准备背水一战。我们汾州又是两国交战的前线,为确保军事准备充足,朝廷会不时派出大员对汾州的军队驻守和武备情况进行督促查办。” “哦,不知今日北汉朝廷派出的是哪位高官重臣?”余万千问道。 “听前几日来小店吃面的官兵说是当朝丞相叫叫……叫什么无为的今天要来检校军队。”吴老板说道。 “郭无为。”余万千见这吴老板支支吾吾答上来,便帮着说道。 “没错,就是他!”吴老板说道,眼睛又不时地开始打量御龙风等几人,似是觉得他们四人非北汉国人,对北汉朝廷比他还熟悉。 余万千似是看出来吴老板的疑虑,说道:“吴老板不要多心,这郭丞相虽身居九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他也是无为教的教主,我等是江湖中人,对郭丞相的过往现世略知一二也不为过吧?” 那吴老板见自己的心思被余万千识破,不太好意思地挠挠脑袋,说道:“让几位见笑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因为官府早在半月前就发下告示,要注意陌生人士,防止宋廷奸细混入,否则诛灭九族。没办法,身处乱世,为了能安身立命,也只能苟延残喘了。” “兄台如此也是无奈之举,在下不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我等已叨扰多时,就不多打搅了,后悔有期!”御龙风说道。 余、杨和云莺姑娘见御龙风已起身辞别,忙站起身来对吴老板抱拳道:“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吴老板见状也连忙抱拳回道。 几位刚要道别的当空,突然传来鸣锣开道的声音,御龙风等人探脑往窗外看去,只见在远处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开了过来。 上官云莺说道:“这郭丞相好大的阵仗。” “别看北汉国小民寡,这当官的可是如同那乌鸦一般黑,个个都是作威作福,高高在上,有几个是真心为老百姓着想的,不都是一门心思的钻研升官之道发财之路吗?”吴老板答道。 “这郭丞相也是这种人?”余万千问道。 “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这郭丞相身为无为教教主,特别善于钻营,入朝为官之后,打压异己,朝廷重要职位皆安插上对自己忠诚信服之人,身边近侍更非无为教门徒不可,据说当今国主一直想除掉他,怎奈他在朝中权势熏天,苦于没有机会。”吴老板说道。 “吴老板可曾听说朝中有一位姓郁的将军?”御龙风因为在从贺兰山前往鲁山途中被郭丞相门下拿住险些丢了性命,幸得郁将军出手相救,心中一直怀有感激之情,是以打探道。 “朝中有一位刘继业将军,令敌人闻风丧胆,人送外号“无敌”,此人国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至于公子所说的郁将军小的倒没有听过。”吴老板说道。 御龙风注意到,本已没有什么人的路上却突然多出十几个人,分别沿着街道两侧也在慢慢行走,还时不时的四处张望一下,这些人看上去都是青壮劳力,非常壮实,看他们的步伐都是带有武功之人,他们突然冒出,莫非对郭无为要有所行动? 这时,那吴老板说道:“几位客官待丞相仪仗过去之后再走不迟,免得扰了仪仗,另生枝节,小的也要把店面暂时关闭,失陪!”说着抱拳下楼去了。 御龙风忙说道:“吴老板请自便!” 话说到这,郭无为的轿子被前后近百人的仪仗队拥簇着走来,轿子两侧的轿帘轻卷,依稀可看到一位衣着华贵之人坐在里边,想是丞相郭无为了。 “嗖”,三支冷箭同时射向郭无为乘坐的官轿,只听官轿中“啊”地一声惨叫,接着便没了动静。护卫忙将官轿团团护住,紧张地注视着周边的风吹草动,街两边散漫踱步的人此时都已青巾遮面,拔刀冲上来与郭无为的前排护卫厮杀在一起,后排护卫接着上前守护在轿子周边警卫,其中一护卫头领模样的人大声呵斥道:“你们是何方鼠辈,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刺大汉国丞相?” “杀的就是你郭无为!”一声怒喊震耳而来,接着一人仿佛从天而降,一把青光剑直刺郭无为所坐官轿,后排护卫见状纷纷举刀应身而起,想要阻挡此人的攻击。 御龙风等人放目望去,见此人黑衣蒙面,身形瘦小,但轻功了得,一把青光剑舞的有章有法,攻守有道,转眼间已将围上前来的几个护卫削倒刺伤,接着一个鹞子翻身落下地来,右手持剑扭转,从上而下将剑劈下,一股剑气向官轿袭去,就在这时,只听“嘭”的一声,官轿被揭顶而起,三支箭紧接着反射回这黑衣人,第一支箭被这剑气劈开两半,第二支箭箭尖对向那青光剑的剑尖,接着第三支箭又对这第二支箭的尾部,按说这第二支箭会被第三支箭的力道劈开,但反射此三支箭的人内力非同小可,而是将第三支箭的冲击力变成对第二支箭的后座力,以两支箭的力道对抗这青光剑。这青光剑劈开了第一支箭的进攻,但显然对后两支箭的应对有些乏力,那黑衣人忙后退几步稍微卸去这两箭的力道,又跟着挽了个剑花接连耍出几招方才将这两箭对付过去。 “丞相,您没有受伤?”护卫头领问道,显然他是被刚才的惨叫所蒙蔽,见他没有受伤,语气中带着惊喜之情。 “哼,”郭无为轻蔑道:“就凭他们几个三脚猫的功夫也想杀我?!真是笑话!” 这郭无为华衣锦服,早已不是原先的粗衣道士打扮,只是他那方正的额头,弯弯如雉的嘴巴,圆趴趴的鼻子和那小小的眼睛却是无法改变的,只听他扯着官腔说道:“今日我受陛下旨意巡视驻军,你们竟敢阻挡并刺杀于本相,可见必是那赵宋的走狗,今日我让你们有去无回。”说完抽剑出鞘,剑走轻盈,一招看似毫无杀机的“无所为”招式递出,已是割破刺杀他的几个人的喉咙,登时倒地咽气。那黑衣蒙面人见郭无为出招看似漫不经心却如此狠毒,一出手就杀死自己的几个同伴,心下着怒,左足点地,身体俯冲,持剑与郭无为斗在一起。这黑衣人剑招朴实无华,直刺横划,斜砍竖批,却也步步为营,一招一式舞的密不透风。那郭无为的无为剑法法老子无为之道,遵循无为而无不为,夫唯不争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的理念,虽是无为和不争,实则是无不为和莫能与之争。 御龙风等人在楼上看的真切,论武功招式和内力修为,那郭无为要胜出黑衣蒙面人一大截。而那黑衣人应是年轻之辈,武功修为虽然不及郭无为,但剑术老到稳妥,舞的有章有法,郭无为一时也找不出破绽。再看其他人也都打斗在一起,互有死伤。 余万千说道:“这黑衣人如若真是宋廷的人,我们帮还是不帮?”余万千也看出他的武功修为不如郭无为,最终肯定不敌。 “是啊,掌门哥哥,要不我们帮帮他吧。”上官云莺也说道。 “不急,他的身份还不明朗,再说以他的武功想要全身而退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们先静观其变。”御龙风说道。 那黑衣人已与郭无为过了数十招,这时,只见他递出一招,手腕抖动,却已分出数招分别攻向郭无为的上下两路,那郭无为见状,剑出虚招,持剑划圆后右引而出,使出一招“虚怀若谷“,将黑衣人刺来的一剑引开,接着又使出“动而愈出“、“绵绵若存“,但见郭无为的剑招持续不断,绵延不绝,虽毫不经意却招招致命,最后大喝一声,使出无为剑法得最后一式“为而不争“,虽为不争,天下却莫能与之争,面对郭无为接连使出的无为剑法的绝妙招数,那黑衣人先前还能勉为支撑,后来却也抵挡吃力,到最后的这一招“为而不争”,已是彻底失去抵御之力,被郭无为的无为剑剑气连伤胸口、腹部、腿部等几处要害,单膝跪地连吐几口鲜血。 郭无为的护卫见状,立马围上几个人来,想要将受伤后的黑衣人活捉,那黑衣人虽已落败,但见护卫持刀上前,手一扬,朝他们扔出几枚飞镖,几个护卫应声倒地,已是被打到要害而死。那黑衣人却也并不逃去,而是携剑再次攻向郭无为,大有不杀死郭无为誓不罢休之势,郭无为也是一愣神,想必也是对他孤注一掷不顾生死的反扑而诧异。说时迟那时快,黑衣人的剑已刺了过来,郭无为忙竖剑格挡,谁知黑衣人的这招乃是虚招,只见他剑尖抖动上挑直往郭无为喉咙刺去,郭无为大惊,忙撤剑回格,谁知那黑衣人却将手中剑脱手掷出,接着双掌击出,郭无为登时陷入两难境地,继续用剑阻挡黑衣人掷出的一剑,则必会被他的双掌所伤,如去接他的双掌,则必会被他的剑所伤甚至一着不慎还会被割破喉部一命呜呼。郭无为毕竟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他手腕一转倒提剑柄,使本来从左向右格挡之势改为从右向左去格挡,左手则推出一掌迎上那黑衣人袭来的双掌。黑衣人见郭无为反应如此迅速,心下暗自佩服,接着右手由前推之势竖起化为向外格挡之势,右拳猛地拍向郭无为胸口,就在郭无为中掌之时,他也将黑衣人掷来的一剑力道卸了去,右手手握剑柄狠狠地击向黑衣人右肩,二人几乎同时中招受伤。郭无为甚为恼火,无为剑剑锋所向,无不臣服,今日竟然与一个身形消瘦的刺客僵持不下,不禁将无为剑舞的快如闪电,令人眼花缭乱目接不暇,再看那黑衣人,哪还有还手之力,瘫坐在地,左手持剑撑地,右手捂着胸口,脸色苍白,眼看将要命丧这无为剑下。突然,两道人影晃动,一人扶起黑衣人撤去,另一人与郭无为斗在一起,这人可能知道自己根本不敌无为剑法,所以无心恋战,边打边退,逮着一个机会,猛地递出几招,趁机溜走,那郭无为虽是占得上风,却也受伤在身,且也损失了十几名护卫,再说来者是何来头还未可知,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下令穷寇莫追,回到驿站休整之后再做定夺。 第八回龙角分庭话八陉白陉帮中探虚实 这突然出现相救黑衣人的二人乃是御龙风和余万千,御龙风本来谨记父亲临终遗言不卷入朝政纷争,因此对这北汉丞相被刺抱有坐山观虎斗之心,就算这刺客是宋廷之人,自己也未必会出手相救。但当他看到黑衣人掷出飞镖致死数人的手法时,不禁想起了在自己赶往汝州鲁山途中,被郁将军所救之时的情景,觉得此人所用手法与那郁将军如出一辙,处于感恩报德之心,御龙风才决定出手相救。而杨问天则护送上官云莺先行去往龙角分庭,那上官云莺好不容易跟父亲上官剑南争取到此次闯荡江湖的机会,怎肯放过这可以一展身手的良机,非要跟同御龙风一起救人。然而高手之间对决差不得分毫,况且这上官云莺初出茅庐不知深浅,万一失了手则是性命之虞,岂可视同儿戏,杨问天好说歹说强拉硬扯才将上官云莺拉走。 御龙风扶着黑衣人走出没多久,余万千已追上,相扶那黑衣人直奔龙角分庭而去,因怕郭无为派人追杀,一路尽拣偏僻陋巷曲折穿插,走了好大一会方才到得。龙角部首领敬四方率部分徒众外出查探郭无为视军之事尚未回归,御龙风见那黑衣人伤口兀自流血不止,脸色苍白,气喘吁吁,急需救治。余万千亮明身份,龙角部属众见是掌门驾临,自然是少不了参拜之礼,然而此刻救人要紧,御龙风吩咐免去俗礼,并要求立即打来一盆清水,拿来一些绑带和跌打损伤及止血化瘀的药膏给这黑衣人疗伤。两名龙角部属下听令去准备清水和药膏,另有两名属下过来将黑衣人搀到一间客房躺了下来,未几,清水、绑带、药膏也已备齐送来,御龙风示意余万千和四名属下先行退下,有事再召唤。在贺兰山时,御龙风曾随父亲学了些医术药学,为周边山村的乡亲们治疗跌打损伤、止血接骨也是常有之事,所以御龙风准备亲自给这黑衣人疗伤。黑衣人却因失血过多,神智时有昏迷不清,全靠御龙风等人帮扶摆弄。御龙风伸手要将黑衣人脸上的蒙面布巾及左上胸口受伤处的衣服扯掉,以便包扎止血,却不想那黑衣人突然醒转,发力一把推开他的手,起身踉踉跄跄往屋外走,只是他受伤较重流血过多,身体甚为虚脱,走了没几步就瘫软倒地,御龙风忙抢前几步扶住,说道:“兄台,不要惊慌,在下并非郭无为的人,只是见你受伤流血,如不及时施救,只怕会危及性命,所以才冒昧动手。” 黑衣人脸色苍白无一点血色,兀自气喘吁吁却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不用你管!你走开!”说着又要推开御龙风,却哪里还有力气。 余万千听到里屋动静,推门而入见状说道:“你真不知好歹,我与掌门将你从郭无为剑下救了出来,见你伤势不轻,掌门欲亲自为你疗伤,你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不说,还出言不逊?!” 御龙风说道:“这位兄台因伤势原因,神智时而不清,并无主观冒犯之意,余右使无需动肝火。” 黑衣人似乎也觉出自己失礼之处,抱歉道:“在下无意冒犯,只是疗伤之事不需劳烦几位动手,在下自行处理即可,救命之恩容当日后相报。” “你伤势如此严重,自己怎能……”御龙风担心道。 黑衣人摆摆手示意自己能行,让他们出去。 御龙风见他意决然,说道:“既然如此,我等就先行退下,如有需要,就召唤一声。” 黑衣人点了点头,微睁了一下眼睛接着又闭上了。 御龙风和余万千退了出来,将房门掩上。 “怎么没见杨护法和云莺?”御龙风刚才急于救治黑衣人,现在才发现杨问天和上官云莺不在这里,于是问道。 “杨护法和云莺姑娘还未来到。”余万千答道。 “按说他们应该早于我们先到,莫非途中出了什么问题?”御龙风担心道。 “属下已派人前去打探,一会就会有消息,再说以杨护法的身手,在这小小的大程镇还应付的来,掌门不用过于担心。”余万千说道。 “嗯,但愿如此。”御龙风口中虽这样答应,但心里不免有些担心,这小小的大程镇现在也是波诡云谲暗流涌动,杀机无处不在,杨问天是一个老江湖,处事分寸拿捏应该没有问题,但他还带着一个不谙世事的上官云莺,御龙风心下虽然着急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出去打探的门人回来之后再说。 “他怎么样了?”余万千看了一眼里边的客房问道。 “伤势不轻,但无性命之忧,止好血再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御龙风答道。 “还是执意不肯让您处理伤口?”余万千问道。 “嗯,他虽气力虚弱,却意志坚定,坚决称自己能够包扎处理。”御龙风答道。 “这就奇怪了,伤势如此严重却非要自行处理,他可是掌门所说的那位郁将军?”余万千突然想到核实一下他的身份。 “他神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我还没来得及确认,待他伤势恢复一段时间再确认不迟。”御龙风说道。 “在没有确认他的身份之前我们还需留着小心,谁知他到底是敌是友,就算确定他是郁将军,我们也要事先摸清他的底细,以备无患。”余万千说道。 御龙风和余万千正说话间,门外跑进来两名龙角部的弟子,神情甚是紧张,想是打探到杨问天与上官云莺的下落,御龙风着急的问道:“可有杨护法和云莺姑娘的消息?“ 其中一名弟子兀自气喘吁吁地说道:“禀掌门和余右使,是的,我们已经打探到他们的下落。” “在何处?”余万千紧问道。 “他们被抓到白陉帮,敬首领据说也和他们在一起。”出去探寻的弟子答道。 “敬首领怎么会也被捉了去?”余万千问道。 “想必是敬首领在外出巡查时遇到了杨护法他们。这白陉帮是何来头?”御龙风说道。 “白陉帮乃是太行八陉之一。这太行山有八陉之说,也就是扼断太行山脉的八条峡谷,分别以军都陉、蒲阴陉、飞狐陉、井陉、滏口陉、白陉、太行陉、轵关陉命之,是为八陉,因是连接太行山东西南北的要道,往来商贾不绝,驿站相接,引起了绿林人士的注意,纷纷争夺地盘,设卡拿要甚至明抢暗夺。”余万千说道。 “难道朝廷就不管吗?”御龙风问道。 “因这八陉不仅是通关要道,还是军事关隘,朝廷皆派兵驻守,但这些军官早已被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绿林喂饱了,他们又怎么会关心沿途商贾旅客的死活。到了大唐开元年间,飞狐陉出了一个叫邢少川的年轻人,他行侠仗义,劫富济贫,调停各方关系,威望甚高,被推举为飞狐帮的帮主,因他行事作风与其他七陉大相径庭,很得往来人员的人心,他们形成一个约定,进出飞狐陉的生意人都拿出一部分银两作为济贫之资,而飞狐帮也能确保行走在飞狐陉的人们人身财物安全,如果出了问题或者纠纷,飞狐帮也可以居中调停。”余万千说道。 “这邢少川行侠仗义属实难得,但如此特立独行必会招致其他七陉的嫉恨吧?”御龙风问道。 “掌门所言不错,没过多久,其他七陉的商贾见飞狐陉如此仗义,都愿意走飞狐陉,甚至不惜绕道远行,如此以来,其他七陉的行人尤其是富有的生意之人日渐稀少,那些绿林中人无法捞取油水自然把气都撒到邢少川身上。于是他们七陉难得人心齐一向飞狐帮发起挑战,这些人本是为利益而组合起来的乌合之众,被邢少川分崩离析各个击破,最终太行八陉联合成为八陉帮,下设八个分舵,邢少川理所当然的成为八陉帮帮主,后邢少川立下不涉政治、互通友好的八字帮规,使得八陉安顺了上百年。大唐被朱温篡夺政权之后,诸侯征战不休,政权林立,使得原先能统一在邢少川所立八字帮规之下的八陉帮一分为八,各自为政,各自找寻自己的靠山,哪怕是投靠同一朝廷的各陉也互不相让,分别投靠各自认为有权势可以帮自己屹立江湖的权贵,非要争个你死我活不可,邢少川所创立的帮规被彻底丢弃,太行八陉又干回了原先打家劫舍的勾当,并且充当一些小朝廷势力的走狗和打手。抓去杨护法他们的白陉帮就是其中之一。”余万千说道。 “白陉帮在这一带势力如何?”御龙风看向打探消息的两名龙角部的弟子问道。 “白陉帮帮主申林茂早已投靠郭无为,因为郭无为是北汉丞相,这申林茂甚是自傲,好像他自己是丞相一般,平时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申林茂将在白陉劫来的财物除了自己享用以外,大多用来孝敬郭无为和他手下的各级官员武将。”长得比较白净的弟子说道。 “因为郭无为委任申林茂为前线大军督粮官,负责督办粮草筹运事务,他抽调白陉帮多半人数来到这大程镇,又招揽了一批当地的地蛇恶霸,人数总有上百人之多。”矮壮的弟子接着说道。 “想必这白陉帮的武功不低,要不然也不能把杨护法他们掳了去。”御龙风说道。 “他们的铁锁功和铁锁阵很是厉害,还是要加倍小心!”白净的弟子说道。 “之前可与白陉帮有过过节?”御龙风问道。 “因我们尊奉掌门不涉朝廷政治纷争的训示,对投靠北汉朝廷的白陉帮并无什么交往,至于他们此次缘何会突然对我御龙门发难还是不得解。”白净的弟子继续说道。 “既如此,余右使我们就走一遭吧。”御龙风对余万千说道。 “是,掌门。”余万千答道。 “你,头前带路。”御龙风指着白净的弟子说道,又指着粗壮的弟子说道:“你去召集分部弟子随后赶到,埋伏在白陉帮外巷道之中,以策呼应。” “是。”两位弟子躬身答道。 “还有,好生照看这屋内之人,不得有任何差池。”御龙风又安排道。 御龙风等人来到白陉帮设在大程镇的驻地,见漆黑一片,无半点烛光人影,心下生疑,不禁都多加了份小心。御龙风与余万千跃过围墙来到内院,白净的弟子本想一同进来,御龙风让他留在外边与那黑壮弟子汇合,在外接应。 “御龙门夜闯贵帮驻地有事相商,还请赏脸相见!”余万千大声说道。 “嗖”、“嗖”两条铁索携着一股劲力分别奔向御龙风和余万千,二人见状互相反向侧身连续几个翻转躲了过去,紧接着又有两道铁索分别从二人的侧面袭来,御龙风伸手抓住铁索用力一震,顺势往外一带,使出一招“抽龙筋“,另一头耍铁索的人哪里经得住御龙风的一震一带,铁索早已脱手,御龙风左足立地,右足足尖划圆旋转,手臂挥舞使出一招“甩龙身“将那铁索扔了回去,只听“哎吆”、“哐当”几声,想是有人中招倒地撞翻东西之声。那边余万千见这一次铁索来的更加劲急,沉着应战不敢大意,侧身一让,双手拂出,使出一招“拂龙眉”,那铁索被余万千的招式拆去之后,改变了力道方向直撞向南侧墙壁,之后却以更加强劲的势头反弹攻向余万千,他见势不妙,忙就地翻滚几圈,甫一站起,那铁索已是奔其太阳穴而来,眼看要命丧当场了,只见人影晃动,双臂交替挥出,已是锁住那铁索力道,接着双手一扬,只见铁索反向弹了回去,正好打中一处屋檐,断砖残瓦落了一地,这正是御龙风见余万千对这铁索应付乏力,才在自己拆完一招后紧接着伸手援助使出一招“缚龙爪“将余万千从这铁索下救出。 “久闻太行八陉铁索功和铁索阵独步武林,享誉天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等绝无冒犯之意,只是我门中兄弟被贵帮抓了来,今日前来只想解释清楚,放了我被抓的兄弟,如有冒犯得罪之处还请海涵!”御龙风又朝屋内喊话道。 屋内仍旧没有搭话,却有四根铁索同时招呼过来,这边还没应付,又有四根铁索交叉而来,这是八陉铁索阵的最高境界,八根铁索同时而出,每两人舞弄一根铁索,共有十六人,这十六人互相配合,并不是两人固定的使用一根铁索,而是根据阵型变化人员自由搭配。一人持铁索舞动,视情况可以由对向的人接过之后舞动,当对敌围拦阻挡时,对向的二人各执铁索两端,四根铁索一组呈平行状态,另四根铁索则是垂直交叉,以此形成铁索阵网来制敌。御龙风与余万千见他们使出八陉铁索阵的“天罗地网”,丝毫不敢怠慢,在铁索之间时而穿插跳跃,时而腾挪闪退,时而又飞跃到铁索之上想要跳出铁索圈,却哪里想到每当此时必会有铁索从其他方向拦截,又将你逼回铁索阵中。御龙风二人被逼的手忙脚乱,心下甚是着急,心想如不想法快点破阵结束战斗,结果要么被这铁索阵拖死,要么束手就擒,那救杨问天、上官云莺还有敬四方的事就无从谈起了。御龙风心中想着如何制敌之策,手上招式自是慢了下来,一愣神的空,一条铁索奔向他胸口袭来,御龙风忙伸手抓住,欲效前次之事,用“抽龙筋”之势夺掉锁链,以此来打开铁索阵的缺口。哪知尚未等御龙风招式用老,又有一条铁索从另一方向招呼过来,御龙风只得来化解此道锁链,依然使出一招“抽龙筋”,又接着使出“阖龙吻”、“塞龙准”招式将两条铁索系在了一起。余万千见状,效法而行,与御龙风合力将剩余的六根铁索两两系到了一起,八根铁索顿时成了四根,铁索拴在一起,两人各执一端舞动尚且费劲,一人又如何耍的了。经御龙风与余万千一阵折腾后,铁索阵的威力已是大减,只能起到拦截的作用,且原来的八根铁链变成四根,铁索密度变小,铁索阵已破。这时,屋内及院落皆点上灯照着火把,一片通明。 “哈哈……好,好!不愧是御龙门的人,竟能破了我的八陉铁索阵,佩服!佩服!”说话的正是白陉帮帮主申林茂。此人五短身材,虽身在江湖,却也被委任为大军督粮官,因此穿着军服,但军服明显与他矮胖的身材不相符,显得长而瘦,像捆了一个肉粽子似的,滑稽可笑。 御龙风见申林茂现身,抱拳道:“想必这位就是白陉帮申帮主了?” “好说好说,白陉帮帮主不过是在下的江湖身份,我的官方身份乃是北汉前线大军督粮官,归郭无为丞相节制。”申林茂显然不满意御龙风只提到他的江湖身份,于是大声地补充道。 御龙风突然想起龙角部弟子提到申林茂颇以官差身份自得,既如此,何不将计就计,好好夸赞他一番,这样救下杨护法他们想必也能少费些周折。御龙风心下想定,开口说道:“早就听说申帮主胸怀大志,不甘处江湖之远,报国为民之心可昭日月,鸿鹄之志真是令我等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那申林茂虽是粗人一个,识字不多,但听出御龙风是在吹捧他,甚是得意,左手摸着他那两撇八字胡,右手摆了一个请的姿势,说道:“好说好说,请坐!” 待御龙风等人坐定,申林茂道:“还没请教两名尊姓大名?” “在下余万千,御龙门青龙右使”,余万千说完又指着御龙风说道,“这位是敝派掌门御龙风。” “原来是御龙门掌门和青龙右使大驾光临,难怪武功了得,轻易就破了我的八陉铁索阵,真是失敬失敬,佩服佩服!不知今夜到访有何贵干?”申林茂话锋一转明知故问道。 御龙风也不以为意,说道:“敝派护法杨问天、龙角部首领敬四方还有上官云莺小姐被贵帮抓了去,我想其中必有什么误会,今日拜访一是想结识一下申帮主,龙角部分庭设在此地,日后想必少不了麻烦申帮主,二是解释清楚缘由,消除误会,希望贵帮能放了敝派杨护法等三人,以免伤了和气。” “今日郭丞相奉旨视军,不想被贼人袭击,刺客在逃跑的过程中又有人相帮,丞相命令全城戒严,搜捕乱党,正巧碰见贵派几人形迹可疑,是以进行抓捕。”申林茂说道。 “如此说来,他们确实在贵帮之中?还请……”御龙风正要开口要人,话还没说完就被申林茂给打断了。 “人确实是我们抓的,不过已经不在我白陉帮了。”申林茂说道。 “那他们人在何处?”余万千心中恼火,觉得申林茂在耍他们。 “余右使无需太过着急,我白陉帮虽然已是在朝为官,但毕竟不是官衙门,怎么能随意扣押人员,我们在接到命令抓到人员之后即行移交至驻军将军衙门。”申林茂说道。 “为什么不押至州府县道衙门,而是解至将军府中?”御龙风问道。 “御龙掌门看来对汾州的局势并不很是了解。”申林茂说道。 “还请申帮主指教。”御龙风说道。 申林茂也不谦让,接着说道:“汾州因处战区前线,连年征战,百姓多已逃亡,十室九空,原州府官员也被入侵的赵宋军队所杀,我朝陛下御驾亲征方才将赵宋鹰犬赶出疆界之外,自此之后,汾州便不再设州府衙门,而设将军府,由驻军将军协办典狱民政,这就是贵派的杨护法等人被关押在将军府衙的原因。” “如此,我等只能去将军府衙门要人了?”余万千问道。 “那是自然,不过御龙门如若效忠我朝陛下,那就当别论了,凭我和郭丞相的关系从贾将军那里要几个人,这个脸面想必贾将军还是会给的。”申林茂说道。 御龙风心想:原来绕来绕去是想让我御龙门归到你白陉帮的麾下,真是机关算尽,便说道:“承蒙申帮主抬爱,我御龙门自赵宋朝廷武禁之后已是一蹶不振,现虽武禁已开,跟过往却已不可同日而语,且自此之后敝派就立下不涉朝廷纷争的门规,申帮主美意怕是要辜负了。” “御龙门上任掌门御龙浩为赵宋朝廷呕心沥血,最后却落得丢官削爵、门派被封的境地,最后更是被人暗杀致死。赵宋朝廷就是你们的敌人,也是我们的对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何不联手,凭借御龙门在江湖上的声望,只要你们肯登高一呼,应者必定云集,那赵宋朝廷早已失了武人的心,军队不堪一击,到时候高官厚禄美人佳酿任你挑选。”申林茂开始给御龙风描绘出一幅未来的蓝图。 御龙风却意不在此,而是听出来另外的讯息,于是质问道:“家父遇害之事江湖并未传开,我也未曾提及,不知申帮主从何处得知?” 申林茂脸上掠过一丝狡黠,但稍纵即逝,思忖着说道:“御龙门乃武林大派,源远流长,谁人不知何人不晓,江湖上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就皆闻风而起,我知道御龙浩掌门遇害之事不足为奇;再说刚才你们不是自报御龙门掌门吗,如前任掌门尚在人世,又岂会轻易交出掌门之位?” 御龙风虽觉得申林茂解释的很牵强,却也无从反驳,于是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道:“兔死狗烹之事历朝历代都有,申帮主又怎会知道北汉朝廷不行过河拆桥之事?前车之鉴,尚且不远,申帮主的美意我们心领了。” 话说到这,突然听到外边一阵喧闹,申林茂皱着眉头对屋内侍立的弟子吩咐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事,如此喧闹,不知道有贵客吗?!” “属下这就去查探。”那名弟子应道转身往外跑去,却与急急忙忙进屋的人撞了个满怀。 刚进屋的人顾不得礼数,对着申林茂禀道:“帮主,外边来了一群御龙门龙角部的人,闹着说是要我们放了他们的掌门。”说完往御龙风和余万千这边瞪了一眼。 御龙风见申林茂用询问甚至不满的眼神望向他,欠身说道:“想必是龙角部的弟子不知我和余右使在贵帮做客,反而以为出了什么事,纯属误会,误会!还请申帮主不要怪罪为盼!” “好说!好说!”申林茂习惯性的摸着他的八字胡说道。 “已经打扰申帮主很长时间了,既然杨护法等人不在贵帮,我们就先行告辞,正好去节制一下我那些不懂事的弟子,如有机会再来请教。”御龙风说完起身告辞,余万千也随之起身。 “请!” “请!” 第九回将军府中救余杨贾甄蒙受知遇恩 御龙风与余万千出得白陉帮,安抚完龙角部的弟子之后,两人直奔将军府衙门。这将军府衙建在汾州府城中,离大程镇尚有七八十里路程,距大宋边界不过百里。御龙风与余万千施展轻功一路狂奔,生怕去的晚了杨问天等人会有性命之忧。到得城中将军府衙,御龙风二人见虽处乱世之中,这府衙却是建的规模宏大,前后好几进院子,心想天下群雄逐鹿,百姓尚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却还要搜刮民脂民膏来开府建衙,贪图享受,想必也不是什么与士兵同甘共苦的主。二人在赶路的过程中商量营救之策,是明要还是暗抢,二人都觉得明要不太可能,毕竟老掌门曾是赵宋朝廷的侯爷,帮助太祖皇帝打下了江山,虽然老掌门与北汉并无多少直接来往,但御龙浩一直为赵宋朝廷镇守边关,与辽对峙了十数年,而北汉与辽交往甚是频繁,拟借辽国之力对抗宋廷,并想趁机扩大地盘,甚至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吞并宋朝,也算的上是汉朝廷的敌人了;再一个,御龙风在赶往鲁山寻祖途中曾与这贾将军的手下有过过节,如若他那手下在场,定会反咬一口,又怎会轻易放人?主意已定,御龙风与余万千扯了块布巾蒙在脸上,悄悄潜入将军府衙,找寻可能关押杨问天等人的处所。正苦于不知从何查找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说话之声从屋里传开,御龙风二人贴耳到窗纸上细听,原来是贾将军正在与属下议事,只听那属下说道:“将军,申帮主那边传来消息,御龙风并无归顺之意,与余万千已经奔将军府而来。”御龙风心下诧异,自己与余万千兼程赶来,他们居然事先知道,想必是申林茂派人快马来报。 “御龙门势力非同小可,影响力更是不可低估,此事还需谨慎处置,不可鲁莽行事。”贾将军说道。 “御龙风来到汾州府,必会有所行动,既然不肯归顺我朝,必是那赵宋朝廷的走狗,我看郭丞相遇刺一事就是他干的。”那属下说道。 “是不是御龙门干的还未可知,但我敢肯定出手的不是御龙风,据说御龙风已经练成十八式御龙神功,就算火候不到家,打败郭丞相不是易事,但郭丞相想要战胜他却也胜算不大。”贾将军推测道。 御龙风听到这很觉诧异,江湖上消息居然如此灵通,我练成御龙神功十八式已是人尽皆知?如果不是,那他又从何处得知? “那御龙风来要人,我们放还是不放?”只听贾将军的手下继续说道。 “丞相一直想笼络江湖人士为我所用,御龙门延续上千年,根基声望在当今武林无出其右者,其看家本领御龙神功更是处江湖至尊之位,将御龙门收到麾下,可以说相当于收了大半个武林,可惜申林茂初次试探他们并无归顺之意,至于今晚要人之事,我们便宜行事。对了,要加强地牢守卫,防止御龙门劫狱。”贾将军说道。 “将军放心,地牢坚如磐石,我也加派了人手,管叫他来一个抓一个,来一双擒一双。” “好,如此甚好!”贾将军夸奖道。 御龙风与余万千听二人对语乃是将杨问天等人关在了将军府衙的地牢之中,但这地牢在何处,还是不知详情,二人没法,见过来一队巡逻兵丁,心想:何不如此这般。只见御龙风与余万千将分别将前后几个兵丁打昏倒地,剩下中间一个刚愣过神来张口就要大喊,余万千见状一个箭步冲到他的面前,捂住他的嘴巴将他拖到昏暗处,问道:“地牢在什么地方?” “我,我不知道。” “不说我要你的狗命!”余万千恶狠狠地说道,同时手上起劲将那兵士捏的骨骼作响,疼的龇牙咧嘴,奈何被余万千捂住嘴,出不得半点声音。 “说还是不说?!”余万千放松手劲又问道。 “这位好汉,饶命啊,我确实不知道啊!啊……”那兵士话没说完,接着一声惨叫,原来余万千见他不肯说出地牢所在,用力将他的肩胛骨一把捏碎,同时将他的嘴巴捂住,防止惊动府内其他的巡逻兵士。 “还不知道?!“余万千说完拿起又要用功的架势只见那兵丁连连点头,口中兀自吐着不清晰的言语:“我说,我说……” “快说!”余万千松了手上的力道。 “地牢在府衙西偏院,从前边的院落往西走就是。”那兵士说道。 “有何人把守?多少人?”御龙风问道。 余万千见他迟疑不答,手上刚一用力,那兵士吓得立马说道:“由将军亲兵护卫指挥使亲率十余名护卫把守。”那护卫刚一说完,余万千已是手起掌落,将他打晕在地。 御龙风与余万千按照刚才兵士的指引来到了西偏院,见果真如那兵士所说,有十数人全副武装把守,为首者佩刀,其他人持矛,也是威风凛凛,想不到这贾将军治军也算有方,将官军威精神倒是不赖。 “掌门,我去引开他们,你择机救人。”余万千说完跳将出去,那侍卫头领见有人夜闯地牢,想是必为救人而来,便拔刀迎来,其他护卫手持长矛列阵以待,余万千与他们斗得几个回合便往东撤去,本想引开他们给御龙风创造救人之机,谁知那帮护卫见余万千出了西偏院就止步未追,而是回到地牢处按原先的位置站定继续守卫地牢。 御龙风见余万千引诱失败,心想这帮护卫倒是不蠢,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现在别无他法,只能硬闯了,想罢,使出一招“骑龙身”跃了出去,那护卫头领见刚走一个又来一个,心中说道:不管来几个,管教你们有来无回。御龙风为尽快救出杨问天等人,避免时间拖延惊动其他兵丁前来,出手就用杀招,使出一招“擒龙首”五指呈钩拍向护卫头领顶心,那护卫大惊忙挥刀过顶拆去御龙风的这招,御龙风空中一个折身避过了刀锋已是到了护卫头领的身后,右手自他脖颈处一直划到腰处,然后反手猛然使出一招“刮龙鳞”,将护卫头领撂翻在地。御龙风这方斗罢,又转身对付冲上来的数名护卫,只见护卫长矛齐刷刷地刺向御龙风,御龙风两手交互左手上扬使出一招“阖龙吻”,长矛被御龙风的掌风所袭皆向上偏走,在长矛下落的过程,御龙风又右臂猛抬反向使出一招“斩龙腹”,几只长矛应声拦腰断裂,那几名护卫还没回过神来,御龙风又是双手左右扫出使出一招“拂龙眉”,众人皆被掌风所击,重重地摔倒在地。其他人见御龙风三下五除二就将他们的头领和护卫打倒,持矛从御龙风身后刺去,恰在这时,余万千也已折返,飞起一脚一招“横扫千军“将剩下的几个护卫料理了。就在这时,那护卫头领又提刀砍来,他刀法虽不惊奇高明,却也稳扎稳打,有章有法,御龙风会了几招没有找到破绽。在御龙风与护卫头领对战时,余万千伸手去提地牢之门,却见有铁链层层缠绕,哪里能提的动,门也无法打开,一筹莫展之时,陡然间飞来一把刀,将锁在地牢门上的铁链齐生生斩断。原来是御龙风逮着一个机会使出“扼龙颈”劲道将护卫头领的单刀脱手,接着又使出“断龙骨”招式将内力贯于单刀之上,那单刀夹挟着御龙神功的强劲内力将绕锁地牢门的铁链断开,而那侍卫头领失去佩刀之后,又与御龙风拆了几招,见他右手握拳一招“黑虎掏心”冲向御龙风,御龙风左手下压其臂,右手使出“拂龙眉“招式猛地扫出,那护卫头领已是直挺挺地跌了出去。 余万千拉开牢门,探头进去一瞧,只见杨问天、敬四方、上官云莺皆被手镣脚镣铐住,这些镣链又连在墙上,余万千见状,将御龙风掷来的护卫头领的佩刀握在手中,挨个砍断铁链将他们救了出来。几人见到御龙风正要行礼,御龙风忙拦到:“此地不用讲究这些礼数,几位受苦了。”说完,御龙风特意看了上官云莺一眼,这上官云莺毕竟是大小姐出身,何曾受过此等对待,已是没有了当初要闯荡江湖的豪气,心中似是受了莫大的冤屈,御龙风想要好好安慰一下,却又觉得场合不妥,只是说了一句受苦了来安慰了。 “是属下无能,害得云莺姑娘和敬首领跟着我受罪,又连累掌门和余右使夜闯将军府冒险搭救。”杨问天惭愧地说道。 “杨叔叔言重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行撤出。”御龙风说道。 “你们把我将军府当成什么地方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今天叫你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给我上!”原来是巡夜的兵士发现了这边的情况,汇报给了贾将军,这贾将军得到讯息后立刻带兵亲来,心想:任你御龙门再厉害,也不能如此目中无人,居然敢来我将军府劫人,此时已是气昏头脑,将先前要谨慎行事的话早就抛到脑后。 随行的兵丁听到将军号令立刻将御龙风等人围在当中,在四周屋檐高墙之上又冒出一批弓箭手。余万千见状说道:“这个龟儿子是想要咱的命啊!” “只怕没这么容易!”御龙风轻蔑道。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只听外边一阵骚乱喊叫:“后院起火了,快救火啊!后院起火了,快救火啊!……” 贾将军气急,问刚从外边进来的一个军官:“怎么回事?!” 那军官气喘吁吁的说道:“禀将军,后院起火了,火势猛烈……” “一群饭桶!”贾将军没等那军官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骂开,接着对身边的一个将官说道:“吴先锋,替我好好收拾这帮人,活的死的都可以,我去看看。”说完转身带着来禀报那个军官和几个亲兵走了。 “小子,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你说我们是不是有缘哪!啊?哈哈……”那吴先锋望着御龙风说完哈哈大笑。 御龙风见他望向自己,刚开始还纳闷,我跟他素不相识缘何说又见面了?当御龙风再看向他的时候,突然想起在前往鲁山经过太原府地界时,一帮兵痞在欺侮逃难的百姓,其中一个将官模样的正欲非礼一个尚有几分姿色的小媳妇,那个将官……御龙风拼命回忆,是了,那个将官就是这吴先锋。 “在下跟吴先锋并无什么缘分可言,只能说是冤家路窄!”御龙风想起他昔日行径,心中兀自愤愤不平,于是不客气地回道。余万千等人并不知道他们的掌门跟这先锋官有什么交往过节,但听他们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二人是敌非友。 “看来我们之间还有误会没有解除,只能请你留下再好好叙叙旧了。”吴先锋阴阳怪气的说道,甫一说完蹬步伸手向御龙风衣领处抓去,这一招速度极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御龙风也是一惊,想不到这吴先锋手法如此之快,眨眼间已是到了御龙风面前,御龙风忙伸出右手四指一握将吴先锋袭来的这一招往右一拨,使出一招“捋龙须“将力道化解了去,这一招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凌厉暗藏,那吴先锋被“捋龙须“招式带着身子往右滑去,御龙风顺势一带将那吴先锋揽入,又使出一招“扼龙颈“将他死死扣在手中。 吴先锋显然被御龙风行云流水般的招式所惊呆,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 “我怎么会在短短时间内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轻而易举的擒到你这个先锋官是不是?”御龙风替他说道。 “掌门,不要跟他客气,杀了他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杨问天对被抓一事不能释怀,恨不得将这将军府杀个片甲不留。 “现在留着他还有用。”御龙风说道。 “掌门?!你是御龙门掌门?!”吴先锋惊的长大了嘴巴,还是不敢相信。 “不错,快叫他们放下武器,退后!”御龙风手上用劲威胁吴先锋道。 吴先锋的脖颈被御龙风扼的透不过气来,憋红了脸对着兵丁喊道:“你们都聋了吗,还不放下武器?!你们要眼睁睁地看着老子去死吗?!退后!” 众兵丁你看我我看你,见其中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放下了武器,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放下了手中所持长矛。御龙风押着吴先锋往前走,那些兵士们也慢慢往后退并往两边分开,走到将军府前院,御龙风将吴先锋一把推了回去,撞倒好几个后边尾随而至的兵勇,然后携着上官云莺大步奔向将军府大门,余、杨、敬三人紧随其后,后边的兵丁见他们等人跑了,也顾不得去扶吴先锋,纷纷追去,府门守卫亲兵见状也上前堵截,御龙风在前左手拉着上官云莺,右手施展“拂龙眉”将围上前来的几个府门守卫撂翻在地,其他人刚要再冲上来,却被从府门外而来的一群人一阵乱砍,有的被当场砍死,有的被这里外夹击的架势弄懵了抱头鼠窜。御龙风见是龙角部的那名白净的弟子率众前来援手,对他投去肯定甚至是赞赏的眼光。前边的路已经闯开,后边余万千等三人合力又将追来的兵勇击退。 御龙风等五人与那龙角部白净弟子等一干人众跑了一阵,将在后追击的将军府府兵远远甩掉。御龙风见大家都跑的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他自己、余万千和杨问天等人功力要较其他人深厚,尚且感到气喘,更不用说其他人了,便示意大家先停下,稍作休息再赶路。 敬四方问道:“掌门,我们应该往西南方向走,这样往东北去岂不是南辕北辙离龙角部越来越远了?” 御龙风说道:“敬首领,现在我们再去你们分庭,岂不是让他们一锅端了?” “这么说我龙角部也有危险?他们找不到我们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分庭的人!”敬四方有些焦急的说道。 “敬首领,你先不要着急,在你们被抓之后,我们先去了白陉帮要人,不想你们被解到了这将军府衙,掌门料到他们不会放人,再加上与白陉帮的嫌隙,而龙角部又是在北汉境内,必会受其钳制迫害,所以在来救你们之前,掌门吩咐传话让龙角部即刻迁往晋州龙鳞部分庭,待局势稳定之后再做打算。”余万千解释道。 “额,原来如此,还是掌门料事如神,要不然我龙角部不知道会遭受怎样的磨难。”敬四方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你们去传话分庭迁移的事,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御龙风朝着那龙角部白净的弟子问道。 那弟子听御龙风语气中似有责备之意,忙说道:“禀掌门人,属下叫贾甄,那黑壮之人是我的孪生哥哥,名叫甄贾……” “真是奇怪,你们是孪生兄弟,为何一个姓甄一个姓贾,而且甄贾贾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还真是有趣。”上官云莺在被救出之时,心情还是有些低落,现在被御龙风等人救出以后,在将军府她也感受到了御龙风关切的炙热的眼神,在闯出将军府时又被他一直拉着手没有松开,直到刚才停下的时候方才才察觉不妥,忙松开了紧握着的手,因此上官云莺此刻的心是暖暖的,也就又恢复了她的少女天性,打趣起贾甄来。 “上官姑娘有所不知,家父是家中独子,而家母也是其家中独女,当时父母缔结姻缘之时,我外公与祖父有个约定,就是将来我父母有了孩子,老大虽随父姓,老二随母性,不管男女,让两家都有香火可以承续,之后再生的孩子均随父姓,而为了名字好记又有纪念意义,所以父亲就给我们以两家的姓氏分别作为我们的姓名。”贾甄接着刚才的话说道。 “额,原来是这个样子的,这样也是两全其美。”云莺恍然大悟。 “至于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这样的:当时在白陉帮外接掌门迁移分庭命令后,我与兄长赶回分庭做了安排,因担心掌门此行,所以我与哥哥商量,就由他组织迁移之事,而我率领部分人员来相助掌门。”贾甄道。 “将军府衙的那把火是你们放的吧?”御龙风问道。 “是的,因见掌门和余右使进去许久没有出来,而将军府又门卫森严无法进入,我们只好发射火箭火烧将军府,引起将军府的骚乱,以便给掌门创造机会。” “原来如此,也是难为你了!”御龙风说道,又望向敬四方说道,“敬首领,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 “掌门只要一声令下,属下自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敬四方以为御龙风初为掌门,在安排任务时会有所顾虑,是以发誓以表忠心。 “敬首领,没这么严重。”御龙风见敬四方紧张的样子笑着说道,“我只是想从你这要个人?” “要人?”敬四方茫然道,“不知掌门索要何人,只要属下能抓到的任他跑到天涯海角也给您抓回来!” 众人都笑着看着敬四方,敬四方不知自己说错话了还是怎么了有些不知所措,御龙风早就听说这敬四方虽是粗人,但为人义气,忠心不二,身处北汉境内,面对北汉朝廷的高官厚禄而不为所动,坚持与之划清界限,实属难能可贵。见他还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在众人面前也显得局促,于是御龙风又说道:“此人就在眼前,不用敬首领跑遍天涯海角去抓。” “就在眼前?”敬四方把余万千、杨问天、贾甄以及龙角部的其他弟子都看了一遍,心想这余右使和杨护法本来就是总部的人,不可能要也不需要向属下来要,这其他弟子并无特别之处,掌门与他们都是初次见面,应该也不会张口相要,他又看向贾甄,难道掌门想要他?是了,在我外出查探郭无为视军之事期间,掌门与余右使初到得龙角部,肯定是贾甄和甄贾侍奉在侧,在去往白陉帮时也必定是他们领路,这次来将军府衙救我们贾甄又率人奥援,再说这贾甄平时机灵聪明,办事周到,所以我才把他提拔到自己身边相助于我,想必掌门也是看中这一点。 御龙风见敬四方已领会其意图但并未说话,于是说道:“敬首领无需为难,如有难处就算了。” 敬四方见御龙风误会了,忙说道:“掌门误会了,属下并无为难之处,贾甄虽跟在我身边多年,为人做事心思缜密,对我多有帮助,但掌门既然开口相要,那是贾甄的造化,也是我龙角部的荣幸。再说,贾甄跟在掌门身边也更能发挥他的聪明才智,属下怎会相拦?” “敬首领此话当真?当真舍得?”御龙风问道。 “绝对当真,虽有不舍,但只要对御龙门有益之事,我自当愿意舍小顾大。”敬四方说道。 “好!敬首领忠直勇毅,我早就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果然不虚!”御龙风夸赞道。 敬四方见贾甄还愣在当地没有反应,想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恩惠吓着了,于是对贾甄说道:“还不快谢过掌门知遇之恩?!” 贾甄这次反应过来,赶紧对御龙风行礼道:“承蒙掌门抬爱,以后贾甄就是掌门的人,任凭掌门差遣,绝无二心!” 第十回男儿装扮女儿身洞天酒楼有洞天 “好了,这我自然信得过你们。”御龙风说道,接着看着杨问天、上官云莺和敬四方问道:“杨护法,你和云莺姑娘怎么会被白陉帮抓了去?又怎么跟敬首领碰到一起的?” “说来真是惭愧,当时我和云莺姑娘与掌门分手之后,就朝龙角部奔去,走出没多远,我们就碰到了两个黑衣人……”杨问天说道。 “是刺杀郭无为的那帮黑衣人?”余万千插话问道。 “对,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当时有一个黑衣人受伤很重,连吐几口鲜血,另一黑衣人为了给他疗伤包扎,拿掉了遮在他脸上的黑巾,给他喂了一颗药,他拿掉黑巾的时候,你猜那位是谁?”杨问天说道。 “杨护法,你就别卖关子了,我们又未亲眼看见,如何猜得出他是谁?”余万千说道。 “那个黑衣人是吴记面馆的老板娘。”杨问天说道。 “吴记面馆的老板娘?就是我们吃面的那个面馆?”御龙风问道。 “正是。”杨问天答道。 “当时我们离开的时候倒是没有注意这夫妇俩的去向,难道他们与刺杀郭无为的人是一伙的?”御龙风说道。 “掌门可还记得他对郭无为所做种种行径的控诉?如此想来,他们参与行刺郭无为也在情理之中。”余万千说道。 “因为在他们面馆吃饭的缘分,我和云莺姑娘本能的帮助掩护他们逃脱,但我和云莺姑娘却被白陉帮抓了去。”杨问天继续说道。 “这白陉帮除了八陉铁索阵和铁锁功之外,也并无什么高深莫测的武功,谁又能奈何得了杨护法闻名天下的百变手法?”御龙风好奇道。 “他们用的就是掌门哥哥所说的什么铁索阵,打的我们措手不及,要不是这几根臭铁链,就凭他们几个小蟊贼又怎能掳的走我和杨叔叔。”上官云莺撅着嘴巴说道,心里还是颇为不服。 御龙风看见上官云莺较真的样子笑着摇摇头说道:“初出江湖当知人心险恶,哪怕你武功再高也要小心有人暗算。那敬首领肯定是在外出巡查的时候碰见了杨护法他们,上前搭救最终被白陉帮一起擒获的吧?” “正是如此,当时属下见白陉帮又在拿人,本不想卷入其中,但我发现是杨护法时就上前相帮,谁知他那铁索阵如此厉害,不但没救了杨护法他们,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敬四方说道。 “这八陉铁索阵确实威力不小,我与掌门在夜闯白陉帮的时候,差点着了他们的道,幸好掌门武功进展神速,已完全驾驭得了御龙神功,方才破得了他那铁索阵。”余万千说道。 “掌门,您交待给我们的一件事情没有办好,请掌门责罚。”贾甄突然说道。 众人都莫名其妙,不知他所说何事,御龙风扶起他来说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你且说来听听。” 贾甄看了看众人,说道:“掌门与余右使救下的那个黑衣人,掌门交待好生照顾他,但我们在迁往晋州龙鳞部的时候,却发现他已不见踪影。” “此人行事怪异,受伤如此严重却不让别人替他包扎疗伤,而且反应过于强烈,似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的真实身份还未查清,是敌是友还未可知,走了也不见得是坏事。”余万千说道。 “他可留下什么东西没有?”御龙风又问道。 “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当时我发现他不在的时候,他的床褥还温热,想是没有走远,于是派人去追,因为他行事不同于常人,就算追上了也未必回来,所以我只是让他们跟踪,如有危险可以暗中相助。”贾甄说道。 “哦?”御龙风愈发觉得贾甄做事考虑周全,问道:“他最终去向哪里?中间可有差池?” “太原府郁将军府,中间倒是畅行无阻。”贾甄说道。 “畅行无阻?郭无为的人到处在抓他,难不成他会遁身术?”余万千不太相信。 “这倒不会,他在中途进到一个破庙之中,出来的时候却是女人装扮。”贾甄说道。 “女人装扮?”众人皆瞪大了眼睛。 “你是说那黑衣人乔装成女人?确定不是其他人从庙里出来?”余万千问道。 “那女人装扮的人出来之后,我派去跟踪的人又进庙搜查,并无其他人。”贾甄肯定地说道。 “如此说来那郁将军是女儿身?”御龙风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当时在太原府蒙她相救时,她确实是骨架瘦小,眉目清秀,说话声音细声细气,现在想想应该还是她故意粗着嗓子说话,再加上她对自己给她疗伤反应如此强烈,无非是怕泄露了她的女儿身份,但她为何要女扮男装还当上这北汉朝廷的将军了呢,这其中想必有不少故事。御龙风想罢,说道:“贾甄,你对太原府城可熟悉?” “属下就是太原府人氏,自幼在太原府长大,城内大到官府衙门,小到酒肆巷道,只要是在太原府城中,任掌门点地方,保准将掌门送到。”贾甄颇有自信地说道。 “好,既如此,你与我前往太原府走一遭,余右使、杨护法、敬首领你们护送云莺姑娘和龙角部弟子先行去往晋州龙鳞部,我们在那里会合。”御龙风决定要去太原府一探究竟。 “掌门,岂能让你孤身冒险?这汾州府尚且如此龙争虎斗,而况这北汉朝廷的首府?如果你执意要去,还是由属下陪同前往,也好有个照应。”余万千说道,众人也都赞成余万千的提议,绝不能让掌门孤身去冒险,这贾甄虽然机灵,但武功稀松平常,自保还未可知,遑论保护掌门了。 “掌门哥哥一直挂念的郁将军想必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掌门哥哥是恨不得立马奔到她的面前,余叔叔你又何必阻拦,又怎会拦得住?”上官云莺酸溜溜没好气地说道,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来,难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对他已是情愫暗生?听到他要去见别的女人,心里会争风吃醋?想到这,不仅暗暗后悔自己刚才说出的话。 御龙风被上官云莺说的脸上一阵红,好像自己真是做错了事,真要去追逐那郁将军的美色一般,忙解释道:“各位不要误会,我虽与郁将军有过两面之缘,但并无深交,此次前去只是想了解北汉朝廷重臣之间,尤其是郭无为与郁将军之间的关系,只有这样,才能分清形势,部署龙角部乃至整个御龙门在北汉朝廷治下如何进行活动,绝对不敢存其他非分之想。” “即是为公事,那我也要去,掌门哥哥不会拒绝吧?”上官云莺说道。 “云莺,我此去有正事要做,人越少越便于行动,你跟余叔叔他们先走,否则我还要分心照顾你。”御龙风说道。 “掌门哥哥放心,我会照顾好我自己,不会耽误你的正事。”上官云莺说道。 “掌门……”余万千还要劝说。 御龙风摆摆手决定道:“云莺、贾甄陪我去太原府,其他人撤往晋州,在北汉境内的活动待我回去之后再做定夺,就这么定了!” “是!”众人应道。 这日,御龙风等三人到了太原府,这太原府虽比不得东京汴梁城,但好歹也是一方政权之京城所在,也是商业繁荣,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上官云莺自从东京汴梁跟随御龙风闯荡江湖以来,要么走陡峭山路,要么走僻静乡道,今算是遇到的第一个大城市,高兴的只蹦高,看看这看看那,一会拿起首饰戴在头上脖颈,让御龙风看看好不好看,一会拿起粉盒闻个不停,又让御龙风闻闻香不香,像是久关在笼子里的小鸟突然被放出来了一般。御龙风和贾甄也被她这份天性感染,也是东瞧瞧西看看,看到一些稀奇玩意也忍不住驻足观看一番。逛的累了,贾甄领着御龙风和上官云莺走进一家酒楼,抬头一看,这酒楼名字叫“洞天酒楼“,御龙风心道:这酒楼好大的口气,其貌不扬,又怎敢妄称“洞天“,除非有拿得出手的菜肴。三人进的酒楼,这酒楼从外边看似不大,内部却果真是别有洞天,只见翠竹环绕,流水潺潺,鱼翔浅底,鸟立枝头,小桥横跨,石桌木凳,竟似在山间乡外一般,好不惬意舒适。 御龙风说道:“我们找一个简单点的酒馆填饱肚子就行,何必到这里?” “掌门有所不知,此处是北汉朝廷达官显贵经常聚集之所,我想掌门此来是要打探北汉朝廷的动向,所以才带掌门来到此处,说不定能打探到有用的讯息。” “既如此,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御龙风说道。 “客官,您几位?”店小二过来招呼道。 “三位,”贾甄边说边往小二手里塞了一锭银子,又接着说道:“今日可有什么王公贵族、三公九卿的来此吃饭?” 店小二掂了掂银锭的分量,说道:“御史王大人。” “他们定的哪一桌?给我们安排到他们相邻单间雅室。”贾甄说道。 “请随我来。”店小二边说边引着御龙风等三人往酒楼里端走去,只见曲径通幽,廊道回转,假山凉亭,池塘水榭,走着走着,似是路尽,却又峰回路转,又走了一会,店小二推开一间房间对御龙风等人说道:“几位客官,请!” 御龙风等人进屋坐定,小二沏好茶水,问过点什么菜,便退了出去。御龙风和上官云莺对太原吃食不甚了解,就由贾甄代为点菜,贾甄点了过油肉、荞面灌肠、太原头脑、鸡蛋醪糟几样菜,均是太原府当地有名的小吃,更是这家酒楼的招牌菜。 这时只听隔壁屋里传开声音道:“王大人,前几日郭丞相被刺一事你怎么看?能否推断出是何人所为?” “这郭无为在朝中只手遮天,权势甚大,况且他与赵宋朝廷有说不清的关系,我朝中想取他性命者不在少数。”想必这说话的就是刚才那人所称的御史王大人。 “郁将军行事向来隐秘,且一直主张军政分离,与郭无为矛盾已久,貌合心不合,有无可能会是他所为?” 王大人说道:“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但以郁将军的个性,他不会做这没有把握的事情,就像他行军打仗一样,攻无不克,战之必胜。” “刘继业将军是先帝继子,眼看朝中大权旁落,也极有可能暗杀郭无为,以报先帝之恩。” “刘继业确实是忠臣良将,论排兵布阵,调兵遣将,无出其右者,要不然他也不会赢得无敌将军的美名,兵家讲兵不厌诈,但他为人做事却又太过拘泥,他绝不会主动去刺杀。”王大人说道。 那人突然压低了声音,御龙风等人凑近耳朵使劲辨听,方才听得出微弱的声音:“当今陛下因为当年立储之事对郭无为一直心存芥蒂,想除掉他却苦于郭无为权重势大没有机会,是否会是陛下趁郭无为外出视军时将其置于死地?” “韩大人,此话可不能乱说,以防隔墙有耳。”御史王大人警告道。 那位被称为韩大人的人好像并不在乎,仍旧自顾自地按照自己的猜测说道:“陛下与郭无为的嫌隙朝野皆知,明天陛下又在崇恩殿设下宴席招待群臣,我看是陛下暗杀不成又生明斩之心。” “韩大人,”只听王御史提高声音呵斥道,“你我身为臣子,岂可猜疑君上,你可知道这是犯了诛九族的大罪!” “下官只是提醒大人,明日宴会之上必会上演生死搏斗,还请大人三思,提前做好准备!”韩大人说道。 “我身为御史,上可谏君王失德,下可参臣子失责,但忠君之心日月可鉴,韩大人,我不明白你所说的准备是什么?!”王御史慷慨激昂的说道,接着听见摔门而出的声音,又有一声叹息伴着脚步声,想必是那韩大人独自离去,这时屋子里静了下来。 御龙风问道:“御史王大人和韩大人都是何许人?” 贾甄回道:“这王御史在朝中颇有清名,敢于犯言直谏,常以魏征标榜,处于两不相帮的中立之位,但时常与郭无为在朝堂上针锋相对。那位韩大人不过是兵马司的小堂官,想傍郭无为大腿未果,到处拜访朝中大臣,但他一个小小的堂官哪里能入得了那些权贵的眼,结果病急乱投医,撞到了王御史手里。” “贾甄,你怎会对北汉朝中人物局势如此了解?”御龙风问道。 “禀掌门,因为龙角部地处北汉境内,我们谨遵掌门提出的不涉朝政的教诲,但我想掌门所谓的不涉朝政是不卷入政治纷争,不牵涉其中任何一方,而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那样的话,朝廷对武林看法有何变化以及对各门派之间如何权衡等情况我们一无所知,势必会造成被动的局面。所以,我在外执行敬首领命令的时候也是多方打探朝中动向,以期能对御龙门有所裨益。”贾甄说道。 御龙风听完贾甄的回答,愈发欣赏眼前这个比自己年龄略小的年轻人,上官云莺插话又调侃道:“你就不怕揣摩错了掌门的意思?小心挨板子啊你!” 御龙风与贾甄都被上官云莺逗笑了,御龙风接着又故意板起面孔说道:“我有那么冥顽不化吗?!” “刚才那韩大人提到北汉国主明日大宴群臣,两位有没有兴趣跟我走一遭啊?”御龙风说道。 “好啊好啊!长这么大我还没去过皇宫呢,这北汉小朝廷的宫廷虽比不得赵宋朝廷,但好歹也沾个皇字不是?”上官云莺竟然高兴的快跳起来了。 “你就不想想皇宫守卫森严,如何进的去出的来?一个不小心都有可能掉脑袋的事。”御龙风想打击一下上官云莺那股兴奋劲儿。 谁知上官云莺满不在乎的说道:“对付几个侍卫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再说有掌门在,不会有危险的,只是...你行吗?”上官云莺挑衅似的看着贾甄。 “对付几个侍卫还是轻而易举的事,其他的有掌门在,不会有危险的。”贾甄学着上官云莺的话又说了一遍。 “不害臊,学人说话!”上官云莺朝贾甄做个鬼脸说道。 御龙风笑着说道:“好了好了,明日入宫之事待今晚拜会了郁将军府再说。” 这时,店小二推门而入,手里托着一个托盘,里边放着贾甄点的几样菜,依次端了上来,说了声“慢用“之后就退了出去。贾甄指着几样菜挨个给御龙风和上官云莺介绍:“这道菜是过油肉,颜色金黄诱人,吃到嘴里外软里嫩,乃是用浸好的猪里脊肉片在热油中炸制,再勾以芡汁而成;这道菜是荞面灌肠,把荞麦面调成糊糊状,盛在碗中然后再放入锅中蒸煮,蒸熟并等面糊脱离碗边,然后再加入调汁就可以享用了,吃起来清凉爽口,很开胃口;这一道是太原头脑,是用羊肉、山药、姜、藕、酒糟、黄酒等做成,混杂着肉香、酒香和药香,这道菜对上官小姐非常适宜,因为它既是充饥美食又具美颜养生之效;最后这道菜是鸡蛋醪糟,是将鸡蛋打入滚烫的开水之中,形成絮状的蛋花,紧接着关火,蛋花滑嫩爽口,加以红糖、姜、酒酿等辅之,亦是滋补良膳。请掌门与上官小姐品尝品尝。” “想不到你对小吃还有如此深的研究,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上官云莺说道。 “上官小姐过奖了,我本是太原府人氏,对当地的吃食物产还是略有所知。”贾甄谦虚道。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这家酒楼可以监听到朝中大臣之间的谈话的?”御龙风突然问道。 “江湖上早已传开这家洞天酒楼别有洞天,对朝廷权贵来说,此处曲径通幽、僻静优雅,不失为密谈之佳所;对江湖人士来说,此处可以打探到朝中动向,以为自己所用,也是难以找寻的不二之选。”贾甄说道。 “这么说,这洞天酒楼的别有洞天之处早已在江湖上传开了?那朝臣岂不个个自危,还能容得下这洞天酒楼存于世上?还是这酒楼背后的势力已经大到可以与群臣抗衡?”御龙风接着问道。 “这酒楼并无什么特殊的背景,之所以这座酒楼能够存之于世,是基于酒楼东家所定的规矩:江湖人士打探到的消息只可在本门派之中权衡利弊所用,不可将谈话对象暴露,不可传至其他门派,不可将得到的讯息进行贩卖,更不可将其告知于官府;朝中人士来此密谋之事或泄露之事也仅限于此酒楼之中,不可打听监听之人,更不可事后算账,以此来求得平衡。”贾甄说道。 “真是不可思议,看似不可能甚至是水火不容的两方居然仅仅靠着一条不成文的规矩维系着。”御龙风说道。 “其实双方也是各取所需,自李唐王朝灭亡以后,中原群雄四起,烽火不断,江湖人士也纷纷投入以求光大门派甚至捞个一官半职。如今虽然天下大势日渐明朗,但想浑水摸鱼者仍不在少数,这洞天酒楼就提供了这样的场所,也给各方以机会。江湖人士听到哪个官员欲有所行动或者计划,又自认为可以助其一臂之力的,则会多方联络,官场人士则会从这些投靠的武林人士中进行挑选,助自己功成名就或者是阴谋得逞。”贾甄说道。 “本以为只是简单地吃饭,未想到却有如此多的曲折在里边。”上官云莺刚才听贾甄介绍太原头脑这道菜有美颜之效,就多多地吃了些,这时听到贾甄解说了这么多,心中对他调侃的意思已是减了大半,换之以佩服之意。 “在外行走处处都是江湖,我们还得好好学!”御龙风跟上官云莺说道,意思是自己虽是掌门,但之前几乎未曾涉足江湖,还需多多闯荡历练,上官云莺自然更不用说了。 第十一回汉宫杀驾萧墙祸英雄救美情愫生 到得夜里,御龙风、上官云莺、贾甄来到郁将军府外,这府邸虽无其他将军府那般广厦相连规制宏大,却也是非普通民居所能比拟。只见府门外左右各立着两名守卫,皆是甲胄在身,手执长矛,军威甚严。御龙风等人绕过正门,来到北侧的院墙处,东瞧西望见没有人注意,三人先后跃过墙头进入府中,连穿过三处院子,来到一处灯火通明之所,想是这将军府的会客厅。御龙风让上官云莺与贾甄做好隐蔽,自己则施展“骑龙身”轻功跃上了会客厅房顶,轻轻揭开一片瓦,见屋内灯烛高照,几个人正在谈话。 “将军,明日陛下宴请群臣是何目的,莫不是真要在大殿之上动手?”说话者也是眉清目秀,声音似乎也是故意伪装成男人的音色,莫不是也是女儿之身?这堂堂将军府怎么都好女扮男装,北汉朝廷是没有男儿可用了吗?御龙风心道。 “我们一击不中,已是打草惊蛇,陛下想是已经乱了方寸,要急于将郭无为置于死地,那郭无为是何等人,岂是如此轻易上钩?”另一个年轻男子说道,他背对着御龙风朝东而坐,无法看清面目,但这声音似是在哪听过,竟一时记不起来。 “郭无为遇刺之后不顾圣命取消了视军行程,且在返京之后并未入宫复命,可见他已将此次行动联系到陛下头上,明日的鸿门宴陛下怕是凶多吉少。”面南而坐的郁将军说道。 “明日的宴请我们是否还参与?”那女儿乔办将军的人问道。 “京城是郭无为的大本营,禁卫军首领也是他的人,陛下想在宫内翻盘几无可能,他这是以卵击石。”朝东坐着的那个人说道,“我们没有必要陪他送死,他也不过是我们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御龙风暗暗吃惊:这郁将军究竟是何许人也,竟然敢拿一朝君主作为棋子,那他们得下多大的一盘棋? “明日我照常赴宴,”郁将军刚说了一句话,另两人急得要打断,被郁将军摆手制止,他接着说道,“郭无为与我嫌隙早生,早就想除我而后快,此次暗杀想必他也料到会是我们,但是如果我不去,就无异于我们自己承认,不管以后谁当皇帝,只要郭无为不倒就肯定还是他的傀儡,那我们以后还在不在这朝中立足,我们的宏图大业还要不要继续?这北汉朝廷现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我赞成将军的想法,赵宋朝廷目前集中精力征服南方,尚无暇顾及北汉,等他们腾出手来,北汉覆亡不过是早晚的事,如果将军明日避而不去,则朝中不但不会有我们的立足之地,就是北汉境内甚至是天下也无我们的安身之所了。”声音婉转动听,分析起天下大事却像是信言闲谈一般淡定,这不是那吴记面馆的吴氏娘子吗,是了,刚才朝东而坐的那位男子就是面馆吴老板了,怪不得声音听着耳熟,原来他们真是郁将军的人,御龙风暗自联系分析。 吴老板瞪着吴氏娘子,嫌她不但不劝阻反而拱一把火,又朝向郁将军说道:“将军,你伤势不轻,明天万一动起手来,我看还是我陪你进宫吧。” “吴大哥,又说胡话,皇宫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吗,再说,我的伤还不算碍事,自保没问题。”郁将军说道,他见吴老板还有劝说,摆摆手道:“就这么定了,你们都下去吧,我累了。” 吴老板无奈,只能和其他人告退。 御龙风见郁将军等人谈话完毕皆已散去,蹑手蹑脚走到屋檐边,看了一下没有人,便一个鹞子翻身跃将下来,与上官云莺、贾甄一道溜出了将军府。三人在皇城外的一家客栈落脚。第二天天尚未亮,上官云莺和贾甄却发现御龙风不见了,二人在御龙风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张纸条:等我回来,不得妄动。切记切记!上官云莺看见写张纸条颇为沮丧地说道:“说是带着我出来闯荡江湖,可每次都不带我!掌门哥哥肯定是去了皇宫了,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我们还是去宫里找他吧。”说完拉着贾甄就往外走。 贾甄使劲摆脱了上官云莺的手,劝道:“上官小姐,昨天夜闯郁将军府之后,掌门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并未告知我们,这自然有掌门自己的打算,如果我们贸然入宫,一是可能会打乱掌门的计划,二是那皇宫非寻常官居民宅所能比,守卫森严,你我武功尚未纯熟,怕是还未到达皇宫内院就已被抓获了,岂不是更给掌门添乱吗?你说呢,上官小姐?” 贾甄说的在情在理,上官云莺也无从反驳,气的甩袖回到了房间,将房门插上生起闷气来。贾甄见好歹将上官云莺劝了回去,免得出去再给掌门惹出祸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也顾不得她生气不生气了。 这日,北汉国主刘继恩欲在崇恩殿宴请群臣,一大早三公九卿皆来到后朝等候参加宴席,唯独丞相郭无为迟迟未到。郁将军见此,环顾四周,心道:郭无为果然是不敢露面,只怕是这宫殿之中的护卫已全部换成他的人了。 刘继恩见时候已经不早了,一边宣布宴席开始一边遣人去请丞相。就在这时,殿门突然被撞开,进来一队身穿盔甲的将士,为首的是大内供奉官侯霸荣,他来到大殿中央,见了国主不但没有下跪,反而径自朝刘继恩走去,刘继恩吓得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边说边往屏风后边退去:“你……你……你,想要……干什么?!难道想刺王杀驾?!快来人!护驾!快护驾!!” 大殿内的护卫就似没听见一般纹丝不动,原来殿内值守人员果真早已被侯霸荣安排成了心腹之人。 建雄军节度使刘继业见没有护卫上前护驾,自己起身横在刘继恩与侯霸荣中间,伸手拦道:“侯大人请止步,今日是陛下赏恩宴请之日,还请不要乱了规矩!”这刘继业本姓杨,名业,乃麟州节度使杨信之子,因战功赫赫被北汉国主世祖刘崇赐国姓刘,更是被其收为养孙,赐名继业,是为刘继业,他一杆丈八蛇矛杨家枪使得如梅花撺撺、炉火纯青,人送外号“无敌”。 那侯霸荣虽听到刘继业呵斥却并无止步之意,已是宝刀出鞘,与之战在了一起,与刘继业同样还有几分忠君爱国之心的武将,欲齐取侯霸荣性命,想这侯霸荣身为大内侍卫之首,武功自非一般人所能比,且百官入朝需解掉所配刀剑,侍卫以及供奉官却可带刀入朝,这些武将没了兵刃,就像老虎被拔了牙,转眼间就被侯霸荣砍死几个。有几个铮铮铁骨的文臣叫嚣着侯霸荣乃是乱臣贼子,无君无父,人神共愤,口中兀自滔滔不绝,口诛兴?,却已被侯霸荣的心腹侍卫围住并砍翻在地,其他人见状,吓得如筛糠一般闭上了嘴。 刘继业没了杨家枪威力也是顿减,使用杨家拳法与侯霸荣的刀法较量,但武术有言“一寸长一寸强”,刘继业赤手空拳与侯霸荣对战,已被逼得步步后退。国主刘继恩在贴身太监卫德贵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绕到了大殿门口欲开门逃命。侯霸荣见状大喝一声“昏君,哪里逃?!”话音刚落,已将左手所持刀鞘用力掷出,只听那刘继恩“啊”地一声惨叫,被侯霸荣掷来的刀鞘击中后背,喷出一口血,扑通跪倒在地。卫德贵也被刘继恩拽倒,又连忙拼命爬起来想把他拉起来,谁知那刘继恩已是内脏震裂,全身使不出半点劲道,任他卫德贵怎么用力拉却也拉不起来。 侯霸荣见刘继恩仍趴在地上挣扎,猛地递上几招,然后虚晃一剑,绕开刘继业的纠缠,飞身向大殿门口扑来,刘继业见状也腾空跃起,紧随侯霸荣身后,使出一招“螳螂捕蝉”,接着又使出一招“黄雀在后”,直奔侯霸荣肋下而来,眼看将要击中,却被看守殿中文武大臣的侍卫挥刀拦住,没办法刘继业只能撤掌,一个旋转身飞起一脚踢飞那侍卫手中的佩刀后落身在地。就在这时,郁将军抢前一步出掌迎向侯霸荣,若是在平时这侯霸荣又哪是郁将军的对手,只是郁将军负有重伤,与侯霸荣对掌之后,震得臂膀伤口挣裂,又被侯霸荣一脚踢翻在地,接着又听见一声惨叫和卫德贵“陛下、陛下“的哀嚎之声。原来是侯霸荣纵到刘继恩身边,打退郁将军的阻挡之后手起刀落将其杀死。可怜这刘继恩自登基以来就被丞相郭无为架空,名为皇上实则无半点实权,以致国中只知有郭丞相而不知有刘国主,登基两月以来尚未施展抱负就被刺死,呜呼哀哉! 被侯霸荣的人所挟持的文官武将见刘继恩被刺杀,都跪倒在地,痛苦流涕,如丧考妣。刘继业也是怔怔地愣在当地,觉得一切竟似在梦幻中一般,明明是入朝参加陛下赏赐的御宴,却不曾想陛下被侍卫首领当殿刺杀,实在是匪夷所思! 刘继业正愣神间,只听一声破窗而入之声,人影闪动剑光霍霍,已与侯霸荣拆了十数招,那人在与侯霸荣对决的当空,又使出一招将围上来的侍卫一一刺杀,看似平淡无奇无所好争的招式却杀机四伏杀人于无形,这正是无为剑法的最高境界,不错,来者正是当朝丞相郭无为。 那些被挟持正匍匐痛哭的文武差官们见郭无为出现,顿时挺直了腰杆,纷纷说道:“郭丞相,侯霸荣弑君谋反,大逆不道,快杀了他!” 郭无为对这些欺软怕硬、只靠嘴上功夫的一干大臣历来看不进眼里去,他并未理睬他们的要求,而是剑指侯霸荣说道:“你践踏纲常,杀死君父,还有什么说道?” “昏君无道,人人得而诛之!” 侯霸荣摆好招式说道。 郭无为见状说道:“为臣当守忠君之心,你身为供奉官,竟渎职弑君, 天地不容,受死吧!”说完,蹬步向前持剑刺向侯霸荣喉部,侯霸荣对郭无为所出的杀招脸露惊讶之态,急忙竖刀格挡,郭无为剑走轻盈划了个圈从左向右又往其颈部划去,侯霸荣又忙将单刀左移用刀背去拦截,谁知郭无为这招仍是虚招,他腾空跃起使出一招“无所不为”,但见剑影将侯霸荣笼罩的密不透风,任他侯霸荣有三头六臂挥舞单刀,也难敌这举世无双的精妙剑法,眨眼间身体已被刺穿多处要害,他指着郭无为口中喃喃说道:“丞相,你……?!”郭无为哪里还容他说话,无为剑横划已割破其喉咙,气绝倒地而亡,双眼兀自圆睁未闭。 “郭丞相,为何不留活口,好问出幕后真凶以斩草除根。” “就是,今日陛下宴请群臣,唯独丞相未到,却偏偏等到陛下崩逝方才现身,又迫不及待地杀掉侯霸荣等人,莫非其中有什么阴谋?” “我看就是借刀杀人,然后再杀人灭口,来个死无对证!” 众臣见侯霸荣被杀死,胆子更大了起来,不管国主已死,在大殿中怼起郭无为来,郭无为狠狠地看了他们一眼,呈口舌之快的众臣忙避开他的眼神。 这时,刘继业说道:“大殿之中陛下被刺身亡,我等护驾不力已是罪该万死,幸有丞相赶到,虽不能救陛下于虎口,但总算将侯霸荣这弑君狂徒正法,至于其他事情……现在不是做口舌之争的时候,眼下之急乃是陛下的丧事以及另立新君,待大事已定,再彻查此事,不知各位以为如何?” 众人皆称“有理”。 刘继业见郭无为没有搭话,于是转向郭无为问道:“丞相意下如何?” “就依将军所言”,郭无为回应道并接着安排道:“由礼部尚书主持先帝大丧事宜并昭告天下,并拟定迎接新君章程。” 礼部尚书陈为敬忙应道,并安排卫德贵和随从将刘继恩的遗体抬走收殓。 “丞相想要立何人为新君?”一大臣问道。 “王大人真是莫名其妙,君王废立乃是帝王家事,岂是我等人臣所能妄议?!”郭无为回道。 “如此自是最好,只怕是没有这么简单吧,先帝没有留下子嗣,是立年长的皇叔们还是先帝的弟弟刘继元还请给我们一个交待。”这王大人身处御史之职,历来对郭无为只手遮天把持朝政不满,经常出言揶揄顶撞,郭无为却也拿他没有办法,杀他很简单,但这样就坐实了自己一手遮天的口实,会导致御史们更加猛烈且团结的攻击,同时还成就了王御史不畏权贵直言上谏的美名。 “立新君的事需奏请太后再做定夺”,郭无为说完又对刘继业说道:“还请将军与我同往面见太后。” 因刘继业是世祖刘崇的养孙、睿宗刘承钧的养子,同为皇家续辈,因此议立新君也可以算是他的家事。 刘继业闻言道:“愿同前往!” 郭无为看见旁边的郁将军因受伤而表情痛苦,假做关心地说道:“郁将军武功高强,怎会被这侯霸荣刺伤?要不要宣太医救治?” “不敢劳丞相费心。”郁将军迎着郭无为狡黠的目光回道。 “那就请先回府休养吧”,郭无为又对御林军吩咐道,“好生护送郁将军回府。” “是!” 郁将军刚要出言婉拒,哪里还容得他说话,郭无为与刘继业已相邀去面请太后,郁将军被一队御林军“请”回了将军府。 在“护送“郁将军回府途中,御林军中一头领模样的人对郁将军说道:“郁将军,你三番五次的与郭丞相作对,更在前日于他视军时想行刺于他,今日我等奉命取你性命,要怪就怪你不识时务。”说罢拔刀砍来,郁将军忙侧身让过,其他御林军也纷纷宝刀出鞘,将郁将军团团围住,都似饿狼盯着待死的羔羊一般。御林军突然发起进攻,郁将军腾空跃起闪过众人攻击,并旋起一脚踢倒数人,他甫一落地,御林军又提刀而至。因郁将军受伤在身,不能与之硬拼,只能展开身形闪躲腾挪并伺机出手,那些御林军虽武功招数与郁将军尚不可同日而语,但他们人数占优势且格斗经验丰富,此时受伤的郁将军却是落了下风。御林军仗着人多轮番攻击,连续攻上几轮已将郁将军逼得不断后退,不仅已几无还手之力,就连保命也是堪忧。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人影晃动,双足连环踢出,双手不断拂出,已将这一众御林军收拾了,扶起郁将军说声“走”,展开轻功快步离去。那些御林军被这突如其来的神秘人和招式打蒙,还没看清来者何人就已经将人救走了,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让御林军的脸面扫地,但也无奈,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郁将军被那人携着一阵狂奔直到看不见御林军在后追踪方才停了下来。郁将军这才定神端详刚才救自己的人,只见此人身形析长,面如冠玉,浓眉如剑,点目似漆,嘴角还兀自挂着一丝笑容盯着自己,这郁将军见他如此看着自己,脸一红低头抱拳道:“多谢公子相救!”那公子还是笑嘻嘻地说道:“郁将军,你不认得我了?你可是救过我的命啊?”郁将军听他说话又抬头看了几眼,仍旧摇摇头。那公子急道:“郁将军,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前几日在汾州府大程镇,我与余右使还救过你,本要替你疗伤,你却执意不肯,后来又自行离去。”原来救郁将军的正是御龙门掌门御龙风。 “公子真是会开玩笑,我从未去过什么大程镇,想是你认错人了。在下先行告辞,救命之恩容当以后再报。”郁将军否认道,并在说完之后欲离开。 “等等,郁姑娘!”郁将军听御龙风叫自己郁姑娘时,身子一颤停下了脚步。 “难道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的女儿身份的?”御龙风见郁将军依旧站着没动,接着往下说道,“当时我与余右使将你救回我御龙门龙角部分庭之后,因为敝派有事我又临时外出,在外出前交待龙角部弟子好生照顾你,不得有任何差池。谁知你还是自己悄悄地走了,他们怕我责罚,就四处寻找并暗中跟踪以保护你,结果你在途中换上了女儿装,所以才躲过了郭无为的众多耳目。可是如此?”御龙风说道。 “御龙掌门还真会讲故事!谢谢你的故事!”郁将军说完又要动身离开。 “你替北汉国主去刺杀郭无为,是为忠君之举,但刺杀未果之后又把国主当成一枚弃子,那你为何在宫殿之上还要出手救你的国主?是为掩人耳目?你究竟目的何在?”御龙风步步紧逼。 “你偷听了我们的谈话?还潜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境?御龙掌门的功夫真是了得,在下早已如雷贯耳,佩服!”郁将军说道。 “郁将军谬赞了,在下武功再高也不过是一江湖门派之首,不像郁将军,虽为女子却有男子胸襟,鸿鹄之志,令人钦佩,只是古有木兰替父从军,今日不知郁将军替的是谁?”御龙风又问道。 “怎么?御龙门不是有不涉朝政的训示吗,难道御龙掌门现在想通了?又想牵涉进来以达到自己的目的?”郁将军反诘道。 “郁将军,哦不,郁姑娘,你说我该叫你什么好呢?”御龙风打趣道。 “随你的便!”郁将军满不在乎的说道。 御龙风见她不再拿捏做出男人的样子和声音,而是恢复了女儿性情,声音如莺似歌,虽是将军装束,但却有女儿撒娇撇嘴的俏皮可爱,不禁看的有些呆了。郁将军见他如此盯着自己看,白了他一眼道:“御龙掌门?!” 御龙风如梦初醒一般,为自己刚才的失礼之举臊红了脸,忙掩饰道:“今天天气真是不错……郁将军有什么打算?” “还没有,朝堂之上肯定是没有我的位子了。”郁将军惆怅的说道。 “糟了,你的府邸肯定有危险,”御龙风说道,“走,我们赶紧回去。” 郁将军却不动声色不急不忙地说道:“御龙掌门在行动之前将龙角部迁往晋州,难道我就不会吗?!” “郁将军怎么知道我将龙角部迁去了晋州?”御龙风好奇的问道。 “当时刺杀郭无为未成被你救出之后,我怕自己的身份暴露,所以在简单包扎处理略做休整之后就准备离开,谁知就在这时,你的手下奉你的命令回来组织分庭迁移之事,我趁他们忙乱之际才溜了出去,没想到还是被你的人跟踪露了身份。”郁将军说道。 “既如此,我们就同往晋州如何?如果郭无为的人赶上来,我们也能相互有个照应。”御龙风说道。 “在下两次蒙御龙掌门相救,怎敢再给你添麻烦?”郁将军说道。 “郁将军客气了,当时要不是你救下了我的性命,在下早已一命呜呼了。滴水之恩尚且要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大恩?!”御龙风说道,见郁将军还要推辞,又劝道,“郁将军如果看得起在下,就请不要再推辞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郁将军说道。 御龙风与郁将军先行回到客栈,与上官云莺、贾甄会合,到了之后,发现贾甄正在客栈门口焦急的搓着手来回踱步,抬头看见御龙风回来,忙赶上前来参见,说道:“掌门,您可回来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云莺呢?”御龙风没见上官云莺,以为她又自作主张闯了出去。 “她醒来发现掌门不在,非要去闯皇宫,我见掌门留下的字条,想必掌门已有部署,怕打乱了掌门的计划,所以就将上官姑娘连拦带劝的留在了客栈,这不,现在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生闷气呢。我本想去打探一下掌门的消息,又怕上官姑娘趁机溜了出来,只能在这干着急了。”贾甄委屈的说道。 御龙风知道上官云莺在家做大小姐做惯了,上次被白陉帮抓去还不吸取教训,后边只怕会翻更大的跟头,自己尚且不能管束她,更何况贾甄,摸着贾甄的肩膀说道:“你干的没错,难为你了!” 三人上楼之后,御龙风去敲上官云莺的房门,边敲边说道:“云莺,快开门,收拾一下我们即刻赶往晋州。”里边没有回应,御龙风又敲了几下,说道:“云莺,你在房里吗?再不开门我就撞开了?” “说是带我出来闯荡江湖,可每次行动都不带我,你知不知道人家很担……!”上官云莺气还没消,在屋里说道,本来想说你知不知道人家很担心你,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终于羞于说出口。 “好了,如果再有机会,我一定带你一起行动,好不好?”御龙风安慰道。 “你说话可当真?”上官云莺问道。 “当然当真!”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上官云莺刚一出来看见郁将军愣住了,又看看御龙风,御龙风忙说道:“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位是郁……”御龙风相要介绍郁将军的名字,却突然想起自己根本就没问过,虽有过几次接触却是连名字也还不知道,于是尴尬的向郁将军投去询问甚至是求救的眼神。 郁将军会意,抱拳道:“在下郁玖琳,见过各位!” 贾甄忙抱拳回礼,上官云莺却是没有表示。 御龙风忙尴尬的笑着说道:“对对对,是郁玖琳郁将军……” “应该是郁姑娘才对吧?”上官云莺盯着郁玖琳问道。 “我们先进屋再说吧。”御龙风见情势不妙忙说道。几人都进了御龙风的房间,坐定之后,御龙风说道:“郭无为的人现在到处在找我们,而郭无为也要置郁将军于死地,我们可以说是共患难,我们有共同的敌人,那我们就是可以合作的朋友,且之前我蒙郁将军相救才能保全性命,郁将军对我有救命之恩,各位抓紧收拾一下,即刻赶往晋州。” “是。”贾甄和上官云莺答道,虽然上官云莺不情愿与郁玖琳一道,且对她的来历很是怀疑,但掌门发话也不得不从。 “上官姑娘”,郁玖琳叫住了刚要走出房门的上官云莺说道,“可否借你的房间一用?” “当然可以!”上官云莺答道。 不一会,大家收拾好又来到了御龙风的房间,只是和上官云莺同去的那个郁将军已经变成了女儿装扮的郁姑娘,只见她粉色衣衫,身材匀称,多之一分则显丰腴,少之一分又显消瘦;再看她略使粉黛,面容粉嫩,似羞非羞,如那雨后梨花般娇嫩欲滴,又似那雾笼芍药般朦胧美艳,只看得御龙风眼睛发直,又欲嘴角垂涎,上官云莺见了气的一跺脚,贾甄忙推了一下御龙风,他才如梦初醒一般,忙说道:“想不到郁将军的女儿装扮真如天人临凡,人间难得啊!”御龙风还是忍不住赞道,再看那上官云莺已是气的脸色苍白。 第十二回余杨二度被掳劫越江采花遇御龙 御龙风等四人同行赶往晋州,到得太原城城门,只见围着一群人正在看朝廷张贴得告示,凑近一看,一张是缉捕御龙风,另一张是缉捕郁玖琳,有提供抓捕线索的各奖励一百两银子,抓捕归案的各奖励一千两银子。四人见状忙掩面走出了人群,生怕让人认出又另生枝节。因郁玖琳已是女儿装扮,官兵根本无从相认,因此御龙风让郁她携着上官云莺和贾甄一起先出城,自己留下来见机行事。御龙风在城门内转悠,并不时往城门那边望去,以找有利时机出城,但出城搜捕一直未曾松懈,御龙风无法,在旁边商摊上买了一顶斗笠,戴在头上并使劲往下压了压,想尽量遮住容貌企图蒙混过关。谁知城门巡捕个个眼睛瞪得老大,恨不得把每个出城的人都当成是御龙风和郁玖琳,就好像有两千两银子在眼前飘着一样。御龙风夹在出城的人群中,想随着前边已检查过的人快步出城,却被巡城的兵勇拦了下来,“等等,你出城干什么?” 御龙风粗着嗓子说道:“回乡下探亲。” “探亲?叫什么名字?”那巡捕绕着御龙风转圈,眼睛上下打量,并打开随身带着的御龙风和郁玖琳的画像比照,“把帽子摘了!” 御龙风见难以蒙蔽,做好硬闯准备。 “叫你把帽子摘了!没听见吗?!”那个巡捕见御龙风对他说的话就当没听见一样,又大声喊道,同时抽出佩刀,说道:“如果再不拿掉帽子接受例行检查,就当逆党同罪论处。”此人应是这城门驻守的小头领,其他人一听“逆党”二字,就像是看到别人撒下的银子一般持着手中长矛围了上来。 御龙风摘掉斗笠径直朝那巡防头领扔去,这斗笠在不过是平常佩戴之物,并无杀伤力可言,但到了高手手中,万物皆可视为杀人于无形的兵器甚至是利器。御龙风掷出的斗笠携着一股强劲的力道攻向巡防头领,那头领见斗笠来势凶猛,跨步站稳,双手握刀照着斗笠砍去,只听“噹”地一声,斗笠被劈成两半,但那头领也被御龙风的力道震得虎口生疼,再看他的大刀,刀刃上竟然崩去了一个缺口。巡防头领对御龙风的内力修为佩服之余,仍不忘打量比对说道:“你果然就是御龙风,来人,给我拿下这乱党贼子!” 众人一听是御龙风,竟相手拿长矛争先恐后地扑了上来,如同前面就是一堆白花花的银子。御龙风左手抓住一支刺来的矛头一拧一转,又猛地往上格挡,将其他刺过来的几支长矛挡开,接着欺身上前连续拍出几掌,围攻的巡城兵士被打倒一片,哀嚎不已。其他人见状虽忌惮御龙风的功夫,但一是苦于那巡城头领在后不断地催促,二是心系那几辈子都赚不回来的一千两银子,只能硬着头皮提着脑袋上了。 “玉风?真的是你?”御龙风在打斗之余突然听到有人喊道,自从自己做了御龙门掌门以来就以御龙风而称,曾经刘玉风的用名也只是在贺兰山陈家岩的乡亲们知晓,江湖上并无人知道,难道是陈家岩的乡亲们也流落至此? “玉风哥!是我们!”一声玉风哥将御龙风拉回了在陈家岩如世外桃源般的生活,那是陈阳的妹妹陈曦,比御龙风小三岁,平时最爱跟在哥哥陈阳和御龙风的屁股后面,上树捉鸟下河摸鱼,这些男孩子的乐趣也是她的乐趣。山里没有那么多世俗禁忌,陈曦也跟陈阳、御龙风还有其他陈家岩的子弟一起随御龙浩读文识字。这不正是那个整天跟着他哥哥长哥哥短的陈曦吗? “他俩是和御龙风一伙的乱党,一起捉拿报功请赏!”守城头领见陈阳和陈曦冲着御龙风喊,虽然喊的不是御龙风,但从他们的表情能够看出来他们相识。 正在围攻御龙风的人听到守城头领的指令,有四人奔陈阳、陈曦而去,御龙风尚被围在中间无法脱身,但见陈阳兄妹被围,心下着急,接连使出“拂龙眉”招式将他们击退,腾出手来刚要相救,就在这时,只听几声破空之声划过,围攻陈阳兄妹的几名城门守卫已是应声而倒,原来是郁玖琳去而复返出手相救。御龙风向郁玖琳投去感激的目光,郁玖琳却并没有迎合他的目光,而是转身而去,御龙风趁这当空携陈阳兄妹闯出城去。几人一路赶往太原城外十几里地,见后已无追兵方才停歇与上官云莺和贾甄会合。御龙风对郁玖琳说道:“多谢郁姑娘相救之情!” “御龙掌门对我有两次救命之恩,我不过是举手之劳,又何足挂齿。”郁玖琳回道。 “你的伤势可有好转?”御龙风忍不住关心地问道。 “已无大碍,有劳御龙掌门挂念。”郁玖琳仍旧是一副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表情说道。 不知为什么,御龙风竟然对郁玖琳的这种态度没有丝毫介怀。 “御龙掌门?”自御龙风离开陈家岩后,陈阳就没有再听到他的信息,因此当听到郁玖琳称呼御龙风为御龙掌门时诧异地问道。 御龙风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于是简短地将自己的身世、寻祖的经历以及如何成为御龙门掌门的过程大略说了一下。只听得陈阳、陈曦惊叹不已,虽时间间隔不长,刘玉风却已变成了御龙风,也从当初深山之中的懵懂少年成为了江湖中声望显赫的门派掌门,不禁为御龙风的经历和遭遇感到高兴和欣慰,当然也对其中葛老伯背叛、假御龙风夺权等事替御龙风捏一把汗,但好在都逢凶化吉,一切安好。 “陈阳,你们怎么会出现在太原城中?”御龙风问道。 “自从你和刘大叔在陈家岩遇刺之后,我们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死是活,而且我也不甘于一辈子待在陈家岩,便决定外出闯荡顺便打听你们的下落,曦妹知道我的决定之后哭喊着非要跟我一起,你也知道她的脾气从小就让我们娇惯坏了,我也拗不过她,于是跟我一起下山。到了西安,我们打听到说有一个样貌身材与你相像的人去了汝州鲁山,闻言之后我们就一路奔汝州而去,不想今日在太原府相遇。”陈阳依然抑制不住激动之情的说道。 上官云莺听陈阳说陈曦被他和御龙风娇惯坏了时略带醋意的撇了撇嘴,似乎已认定御龙风是她的人,容不得别的女人分享。 “是啊,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们!”御龙风也是激动万分,并给他们互相引荐认识,“村里的乡亲们怎么样?那些人后来又去过没有?” “那天晚上死了七个人,伤了十一人,之后他们并未再回去。”陈阳说道。 “乡亲们的死是因我们父子而起,是我们对不起乡亲们。”御龙风说道。 “玉风哥,你也不要过于自责,如果我们对刘伯伯被刺一事视而不见不予帮助的话,这辈子也都不会心安的。”陈曦说道。 陈曦所说不假,御龙风父子虽是从外地迁入陈家岩,但陈家岩的父老待自己如若亲出,大山里人的淳朴、善良和正义深深地感动并影响着御龙风。 “待这边事情一了,我自当回去向乡亲们谢罪!陈阳,你和陈曦今后有何打算?”御龙风问道。 “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自然想在外立下一番功业,而今你已是御龙门的掌门人,而我却寸功未立只名未成。至于陈曦,能找个细心照顾她的人可以托付终身当然是最好了。”陈阳说道。 “哥哥,说什么呢?!”陈曦被陈阳说的不好意思起来。 “如果你不嫌弃御龙门只是江湖门派的话,可否愿意留下来帮我?虽不能成就千秋功业,但光大门派一展雄心抱负也还是可以的。”御龙风说道。 “御龙门乃是传承千年的江湖大派,在江湖上的地位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能够留在御龙门做事是我的荣幸!”陈阳说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御龙风高兴地恨不得蹦起来。 御龙风见天色已不早,说道:“我们启程吧,赶往晋州分部会合,贾甄,你对这一片熟悉,头前带路。” “是,掌门。”贾甄应道,为避免郭无为以及贾将军的人追踪,专拣城外僻静道路行走。 这日,御龙风等人来到晋州地界,几人不禁都舒了一口气,上官云莺说道:“终于离开北汉国境了,掌门哥哥,我好想好好的吃上一顿,再饱饱的睡上一觉!” “是啊,这几日又是赶路又是提心吊胆的,确实都辛苦了,贾甄,找一家像样的饭馆,好好地犒劳一下大家。”御龙风也是又饥又渴。 御龙风一行在贾甄的引领下到了一家名为“清风来”的酒楼,上得楼来,但见墙壁上、柱子上到处是文人骚客的涂鸦题词,只差房顶无法企及才能幸免于难。店小二招呼几人落座后又递上茶水,御龙风还是将点菜的任务交给了贾甄,贾甄在询问了各位的饮食习惯以及是否有禁忌之后,点了几样酒楼的招牌菜,分别是山西八大碗、牛羊肉各一斤、牛肉蒸饺羊肉蒸饺各一盘、籽乌虾仁萝卜汤一盆,点完菜后,几个人围桌喝茶闲聊。 “宋朝崇文抑武,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一个小小的酒楼竟是文风满楼、书墨飘香。”陈阳因为久处西北深山之中,对中原繁华并未亲见,只是在听御龙浩讲学时得知宋廷文风盛行,个个都是饱学之士,今日方得亲眼目睹亲身感受。 “陈大哥,你真是少见多怪!你看看这满酒楼的男人个个都会吟诗作对,无病**,真真看不出哪里还有半点男儿气概!”上官云莺不屑地说道。 “宋廷自太祖皇帝卸了众开国将领的兵权之后,就偏重文臣,甚至领兵打仗的元帅都是由不懂武略的文官担任,而在战场拼杀冲锋陷阵的将军们只能听命于文官元帅,而且为防止将领与军队勾结造反,经常换防,以致出现将不识兵、兵不识将的局面。”御龙风说道。 “所以大宋在与北汉的历次对战中都是久持不下,损兵折将。”贾甄说道。 “这只是其中一方面,北汉已向契丹称臣,受契丹保护,因此每次宋对汉战役中总会有契丹骑兵的影子,而骑兵就是宋廷步兵的克星。”郁玖琳补充道,她久在汉廷,作为当事人对里边的事情知道地再清楚不过。 “不错,诗词歌赋虽能提升百姓的素养,但过于追求又必然使这个国家看上去软绵无力甚至是到了空谈误国的地步。”陈曦说道。 “你们听说了吗,江陵三少来到了我们晋州,闹得是人心惶惶啊!”邻桌的一位大叔说道。 “可不是嘛,你可要看好你那宝贝女儿,这几日可千万不要出!”另一人说道。 “唉,不知谁家的姑娘又要遭他们毒手!” ... “刚才这两位大叔说的江陵三少是哪家的少爷,好像大家都很怕他们。”上官云莺好奇道。 “这三人是江陵城有名的采花大盗,听说人长得非常白净秀气,大少用一把折扇,二少用一管铜箫,三少用一根软鞭,平时白衣装扮甚是风流倜傥,专门勾搭奸淫漂亮的姑娘和少妇,也闹出了不少事情。”贾甄说道。 “各州府衙门不管吗?”陈阳问道。 “想管可是管不了啊,听说这三人从不单独行动,都是三人同行,且三人武功配合默契,互补短缺,如同一人,官府捕快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只是他们一直在长江以南作案,现在到江北来不知盯上了哪家的姑娘了。”贾甄说道。 “要是让我碰到他们,也让他们尝尝姑奶奶的厉害!”上官云莺气愤地说道。 “江陵三少为何北上目前尚不得知,我们也要加倍小心。”御龙风嘱咐道,说完还特意看了一眼郁玖琳,但郁玖琳一直在低头把弄茶杯,并未注意到御龙风投来的关切的目光,而上官云莺和陈曦却都在看着御龙风说话,见他目光充满柔情地看向郁玖琳,心中都不免泛起隐隐的醋意。 这时,店小二将菜全部上齐之后退了出去,只见这山西八大碗,四荤四素,四个荤菜的食材分别取自猪膀肉、猪后臀肉、猪肘子和猪中肋肉,素菜食材分别是萝卜、粉条、海带、豆腐,最后上大锅蒸熟。荤菜肉皮滑嫩可口、肥肉肥而不腻、瘦肉稀烂味足,素菜中萝卜清淡爽口、粉条韧劲十足、海带营养丰富、豆腐入口即化;牛羊肉既有塞外粗犷的吃法,又加入了中原食不厌细的精华;饺子皮薄馅大、汤汁鲜美;籽乌萝卜汤既有营养又清淡。吃得上官云莺一个劲地夸赞贾甄,众人也皆附和。上官云莺打趣道:“掌门哥哥,我提议封贾甄为御龙门的吃神,专门负责调配餐食营养,让男的吃的棒棒的,让女的吃的美美的,怎么样?” 陈曦听到吃饭也可有美容养颜之效,频频点头恨不得双手赞成道:“玉风哥,我赞成上官姑娘的提议!” 陈阳说道:“照你们这么安排,御龙门早晚让你们给开成酒楼不可。” 御龙风说道:“好啊,民以食为天嘛,吃好了才有精力干活,是不是啊贾甄?” “哪里哪里,各位太抬举我了,我也只是熟悉当地的小吃,怎敢担此大任呢?”贾甄连忙摆手说道。 “我看你是怕成了厨子,少了建功立业的机会吧。”上官云莺笑着调侃道。 “我自然想在外闯荡,为掌门分忧,但是只要掌门一声令下,不管是干厨子还是当先锋,我都在所不辞。”贾甄认真地说道。 “好了,大家都吃饱喝足了,还得赶往龙鳞部与余右使他们会合。” “御龙掌门,一路多有打搅,承蒙照料,我就在此别过,后会有期!”郁玖琳辞别道。 “郁姑娘,你这就要告辞了吗?你的人还没有碰到,别是再遇到郭无为的人。”御龙风担心道。 “我的人已经到了晋州,就不劳御龙掌门担心了,请!”郁玖琳说道。 “既然如此,郁姑娘多保重,后会有期!”御龙风心里竟然对郁玖琳充满不舍,但她执意离去,也是无法强留,只是不知到何时方能再见。 御龙风与郁玖琳分别之后,与陈阳、陈曦、上官云莺、贾甄等五人赶往龙鳞部,到得大门外,见平日里敞着的大门现在居然虚掩着,推开大门一看,只见院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心里说声不妙,忙快步走向聚义厅,但见屋内桌翻椅倒也是躺着几具尸体,贾甄说道:“掌门,我们来晚了,龙鳞部已经被攻破。” “不可能啊!有余右使和杨护法他们在,龙鳞部也不至于如此不堪?!”御龙风说道。 “难道是余右使他们尚未好赶到或者是着了敌人的暗算?”上官云莺说道。 “按正常行程他们应该早就到了才对,再说如果他们半路出现什么差错疏漏的话,会在沿途刻上青龙标记,但我们一路走来并未发现。照此推断应是中了别人的暗算。”贾甄分析着说道。 “可是有谁会这么做呢?白陉帮?贾将军?他们的主要势力在北汉境内,不会贸然跑到宋廷治下的晋州来作乱,况且我御龙门又非小帮小派那么好欺负。”御龙风说道。 “会不会是江陵三少?”陈阳突然想到江陵三少已到了晋州,于是说道。 “江陵三少是有名的采花大盗,应该没有兴趣对我们下手吧。”贾甄说道。 “难道是百禽教?”上官云莺想起了在赶往汾州途中的遭遇,“上次她谋害未果,所以一直追我们到了晋州。” 御龙风刚要答话,“嗖”地一声,一把飞刀携着一份信函插到了柱子上,几人急忙跑到院内,见来人早已没了踪影,折回屋内后,贾甄用力方能将飞刀拔下,将信函递给御龙风,御龙风展开来看,只见上边写到:今夜亥时,西郊城隍,单身赴会,人命可留。 “掌门,他们到底是何来历还不知道,千万不能去啊。”贾甄劝道。 “就是,万一中了他们的圈套怎么办?”陈曦着急地说道。 “我身为一派掌门,如不能救兄弟于危难,那我做这个掌门又有何用?目前尚无良策,我就会他们一会。”御龙风坚定地说道。 “玉风,我知道劝你也无用,你多加小心!”陈阳明白御龙风的秉性,认准的事说再多也没用,而且自己也赞成御龙风的决定,虽然有危险,但也要为了门派而战。 “掌门哥哥,我暗中跟随,以作策应。”上官云莺说道,她自幼在御龙门长大,对于江湖仗义之举习以为常。 “为了余右使他们的安全考虑,我还是单刀赴会,你们都在此等候,尤其要注意防范江陵三少,我们不能再出事了。”御龙风看着上官云莺和陈曦关心地说道。 到了亥时,御龙风独身一人来到西郊城外的城隍庙,这间庙宇早已破败,御龙风拨弄着挂着到处都是的蜘蛛网来到了大殿,左右查看并无一人。 “御龙掌门果然守信用!”后边突然传开声音,御龙风急忙转身摆了一个“执龙耳”招式,防止来人背后偷袭。 只见那人举着火把,黑衣蒙面,粗着嗓子说道:“御龙掌门勿需惊慌,今日约你前来,只是想与你约法三章。” “余右使他们何在?快放了他们!”御龙风厉声说道。 “御龙掌门不要着急。”黑衣人笑着慢吞吞地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御龙门与你有何仇怨,杀我门人,掳我兄弟?”御龙风问道。 “我与贵派并无仇怨,只是想交个朋友,没别的意思。” “交朋友?!哼……你们交朋友的方式未免也……”御龙风不屑的说道。 “确实不太友好,但我相信御龙掌门会感兴趣的。”黑衣人见御龙风未答话,继续说道,“无为教组织的九月初十日武林大会之期已然临近,届时请御龙掌门务必要夺取武林盟主之位。” “夺取武林盟主之位?岂是你说话这般容易?暂且不说那日天下群豪聚集并无取胜把握,武禁之后我御龙门也是元气大伤一蹶不振,此次前去并未有夺取盟主强行出头之意,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御龙风回道。 “御龙掌门不要回答的太早了,还要好好考虑一下才是,我自会带贵派余右使等人赴武当山,待你取得武林盟主之后就将他们完好无损当场交于你们,否则,嘿嘿...”黑衣人说完也不待御龙风回答转身就走。御龙风哪里容他如此猖狂,一个“骑龙身”跃到了前面,挡住他的去路,那黑衣人见状,却是不慌不忙地说道:“怎么?御龙掌门要取我性命?别忘了,余万千他们还在我的手上,只要我稍有差池,他们一个都活不了!”说完绕过御龙风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奈何余万千等人的性命在这些人的手上,御龙风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按其说的做,再便宜行事。 御龙风在返回龙鳞部的途中,突然听到一阵骚乱,只见前边有三人“噌”地飞驰而过,其中一人肩上扛着一个大口袋,后边一个老者一瘸一拐的边追边喊“放了我的女儿,快来人哪,救救我的女儿!”御龙风一把扶住他老丈问道:“老伯,发生什么事情了?” “快…快救我女儿,他们闯进我家掠走了我的女儿。”老丈上气不接下气的央求道。 三人同行作案,白衣束身,莫非是江陵三少?真要是他们,这老伯的女儿就凶多吉少了,想罢,安慰道:“老伯,你且歇息一下,我去帮你把女儿追回来。”说罢,照着那三人的背影追去,那三人轻功甚是了得,肩上背负一人仍然能轻易地就翻墙入院、飞檐走壁,御龙风追了好大一会才追上,使出一招“骑龙身”超到了他们的前面,指着他们说道:“朗朗乾坤之下,你们竟然敢强抢民女?放了她我自然饶你们不死!” “小子,脚力不错啊,就看你手上功夫能不能胜得了我们了。”说完手持折扇而上,只见他时而折扇横削,时而斜劈,时而又扔出回转使出一招百转千回,虽是一把普通的折扇,却在手中成了利器,这人就是江陵三少之大少——花有期;另一人见大少一时半会胜不了御龙风,也持箫而上,箫即可做乐器吹奏,也可以当武器防身,且能融合刀剑棍棒等特点,砍、刺、扫、戳,变换无端,这人肯定是二少风无边;那扛着劫来的姑娘的自然就是三少月无缺了,他扛着布袋站在旁边观战,似是对两位哥哥的武功很有把握。御龙风在大少二少的夹击下游走,若论单打独斗,他二人肯定不是对手,但他二人联合起来,配合之默契程度犹如一人,且武功招数飘逸,御龙风找到其中一人破绽刚要出手还击,另一人就会及时甚至是天衣无缝般的进行补救,御龙风又不得不撤招阻击,斗得二十几个回合未分出胜负,御龙风心下着急,使出“骑龙身“纵身而起,他本想接着使出“断龙骨”招式,以强劲内力逼退二人,谁知花有期与风无边如影随形般拿扇持箫紧跟而上,御龙风双手互错一招“缚龙爪”使出,花有期与风无边受制,招式明显变慢,御龙风逮住机会,接连拍出两掌将二人击倒落地。那三少月无缺见状甚是吃惊,三人同闯江湖以来,在江南一带未有敌手,想不到越过长江干的第一票就遇到了劲敌,他忙将口袋卸下放倒甚至有点着急地往地上一扔,从腰间抽出软鞭攻了上来,这软鞭在功力的催逼使用之下,一会硬似铁棍,一会利如兵刃,一会又软类银蛇,似铁棍时横扫竖打,如兵刃时直刺斜劈,类银蛇时又弯击曲绕,让御龙风目不暇接,好一阵手忙脚乱,但花有期与风无边正在调息,御龙风见机会不可多得,使出一招“抽龙筋”,右手已是捏住月无缺的软鞭,又在招式尚未用老之际一震一带,那月无缺哪里想到御龙风会使出如此精妙的拳法,被御龙风一震一带力道之下,软鞭已然脱手,御龙风接过软鞭一个转身又将软鞭出手掷了回去,将那月无缺捆得如粽子一般动弹不得。花有期与风无边见状起身欲再次攻上来,御龙风哪里还给他们机会,只见他左足着地左膝微弯,右脚脚尖划圆旋转,双臂挥舞不止,那二人本欲欺身而上,现在被御龙风的“甩龙身”招式带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往日遇敌时,这三人必是同时而上,几乎次次得手,今日这不料却大意轻敌,见御龙风年纪轻轻又是一个人,想着双拳难敌四手,却不想栽了跟头。 御龙风呵斥道:“你们三人在江南一带作恶多端,这次又到江北来胡作非为,如果让我碰到你们再做这种欺负良家民女的勾当,我绝不轻饶!还不快滚!”三人狠狠地瞪了御龙风一眼,相互扶持着狼狈而去。见江陵三少离去,御龙风打开口袋,见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子露了出来,或是被江陵三少打晕,又或是在口袋里时间太长憋死过去的缘故,那姑娘双眼紧闭,御龙风在她人中穴上使劲掐了一下,只见她悠悠醒转,看见御龙风喊道:“你是什么人,快放了我!”那姑娘只是嘴上说,想挪动身子却挣扎了几下没法动弹,原来江陵三少点了她的穴道,御龙风忙解开她的穴道说道:“姑娘误会了,我不是坏人,不要惊慌,我路过此地,见江陵三少他们将你掳了去,才出手相救,现在他们已经被我赶走了,我送姑娘回去吧,你爹爹还在等你。” 那姑娘不好意思地说道:“原来是我的救命恩人,刚才言语冒犯,望勿见怪。”说着就要跪下磕头谢恩。御龙风一把扶起,说道:“姑娘言重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辈行走江湖的道义所在,姑娘勿需挂怀。” 御龙风将那被江陵三少劫去的姑娘送了回去,姑娘的爹爹自是少不了一番感谢。 第十三回众人相聚议形势渔鹤相争伸援手 御龙风赶回龙鳞部时东方已经泛白,陈阳等人也是一夜未眠,一直等着他的归来。见御龙风回来之后,忙围上来问情况如何,陈曦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了过去,御龙风接过喝完之后将情况简短地说了一下,众人听了无不气愤,御龙门堂堂江湖大派,居然受制于不知来路的蒙面人去争夺什么武林盟主,如果传将出去,御龙门还有何面目在江湖上立足。 “掌门,何不发出青龙令,召集各部前来共商对策?”贾甄说道。 青龙令是御龙门自御龙南之后专门用玄铁制作的一种令牌,方形龙首,乃是由历代掌门代代相传,持令牌如见掌门,可号令掌门以下所有部众,包括青龙左右使、青龙四大护法以及十八部首领,可谓是得青龙令者得半个江湖,鉴于青龙令的重要,历来派往传青龙令的皆是掌门极为可靠的心腹之人,但青龙令非在御龙门遭遇前所未有之变故或者生死存亡之际是不会轻易发出的。因此,御龙风说道:“现在还不到请出青龙令的时候,反正我们也是要去往武当山参加武林大会,争他一争又何妨,我们暂且按照他们的要求行事,到时候再随机应变。” “就怕到时候你取得了武林盟主之位他们也不会放了余右使他们,因为原先的你只是统领着一个御龙门,而武林盟主是统领整个江湖,你的利用价值更大了,他们既然让你去争当武林盟主自然有他们不可告人的秘密,又怎会轻易的放弃这个机会?”陈阳不无担心的说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要不传信让我爹爹前来也好有个策应?!”上官云莺说道。 “上官左使正在组织总部迁移事宜,其中牵涉也不少,需要上官左使总体调度,且需防止居心叵测之人对总部的算计,形势之严峻不亚于我们。”御龙风说道。 “难不成我们就要坐以待毙吗?”上官云莺一听这也不成那也不行,着急的说道。 “既然玉风哥说不用发出青龙令,也不用传信上官左使前来,我相信他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树愈大而风不止,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相信只要我们经得住这次考验,御龙门必能在玉风哥的带领下重立于江湖。”陈曦激动的说道,她连御龙浩在陈家岩教他们的一些话都用上了,御龙风感激地看了陈曦一眼,心想一个曾经不谙世事的小姑娘都能明白这个道理,我有什么理由不去做好,要不然自己如何担当得起御龙门掌门的重任,又如何能对得起众兄弟对我的信任? “掌门,我已发出红色青龙记号,让龙角部和龙鳞部的兄弟暂且分散不要聚集,以防再让奸人一网打尽。”贾甄向御龙风禀道。青龙记号是御龙门的联络暗号,分为红色、黄色和青色,红色青龙记号是在门派遇到重大变故时发出,以让门人知道总部或者分部已被攻破占领,切不可靠近甚至进入,以防全军覆没;黄色青龙记号是在总部或者分部出现较大变故时发出,主要是门内出现奸细、有人意图谋反或者遭受外敌入侵形势较为危急时发出,意在提醒众门人当心留意;青色青龙记号是正常状态下的记号,主要是通知门内集会、联络其他门人所用。如今龙鳞部由汾州迁入晋州,本已经分部被毁,而今首领敬四方再次被捉,也算是覆亡了;龙鳞部虽设在晋州,但也已遭人暗算,首领尉迟望远同被掳走,也是到了分部被灭的境地。是以贾甄发出了红色青龙记号分散各部众。 “好,待救出余右使和两位首领之后再做打算。”御龙风赞同地说道。 “还有一事需要禀报掌门,据从宋汉边境赶来的龙角部弟子说,北汉已选定刘继元为新任国主,这刘继元为已故国主刘承钧之甥、刘继恩之弟。”贾甄将打探来的消息告诉御龙风。 御龙风听到这个消息,对于谁当北汉朝廷的皇帝并不太感兴趣,也没有想到是否会关系到龙角部的生存问题,而是脑海中首先闪过郁玖琳的身影,不知道她的伤势是否已经痊愈了?是否与她的人已经会合?刘继元登上皇位之后是否还会继续重用郭无为或者准确地说是否会继续屈服于郭无为的强权之下?她能否有再次被起用的机会?她的真实身份到底什么,假扮男儿身入仕有何苦衷,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贾甄见御龙风没有说话,就继续说道:“听说北汉太后并不想立刘继元为新任国主,但慑于郭无为的强硬姿态,也不得不同意。刘继元在登基大典恩诏中仍旧保留郭无为的丞相职位,并为笼络他又任他为伐宋大军元帅,但不顾郭无为反对重新起用郁玖琳将军,并任她为伐宋大军先锋官。” 御龙风听到任命郁玖琳为先锋官时,抬头问贾甄:“让郁姑娘在郭无为手下任先锋,这不是让她去送死吗?” “这也就是帝王的御臣之道、制衡之术,就看他们谁有能力玩转这盘大棋,要么郁姑娘成为刘继元遏制郭无为的棋子,要么郭无为成为刘继元稳固皇位的棋子,要么刘继元和郁姑娘成为郭无为实现野心的棋子。”陈阳分析道,“当然,最起码近段时间郁姑娘是安全的,既然拥立了刘继元为帝,郭无为表面上还是会顾及君臣之道的,也不会对朝廷非议置若罔闻,除非他已生反心。所以说,虽然郁姑娘是在夹缝中生存,但暂时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陈阳已是看出御龙风对郁玖琳的担心,因此分析地说道,还特意着重说了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以宽御龙风之心。 “是啊,朝局复杂难测,宦海沉浮谁知,就看谁能纵横捭阖,占得先机,江湖何尝不是如此,我们拼命想要置身朝局之外,但也许我们一直就在他们织就的大网里挣扎。“御龙风对最近的经历感慨道,第一次感觉到作为一派掌门的不易,不禁想起爹爹既是御龙门掌门又是朝廷的领兵侯爷,不仅需要平衡御龙门与江湖各派的关系,又要权衡与朝中君臣的关系,更要处理好朝廷与江湖门派之间的关系,何其难也!但听到陈阳分析到郁玖琳暂时没有危险之时,心下稍安。 “离九月初十还有十余日的时间,明日我们启程赶赴武当山参加武林大会,贾甄,现在能否联络到龙角部和龙鳞部的其他弟子?”御龙风问道。 “通过青龙标记可以联系。”贾甄回道。 “好,找一个精明干练之人暂时负责协调调度龙角、龙鳞两部事宜,以及与总部的联络,时刻注意北汉朝廷动向,如果探得战事将起的情报,要及时疏散百姓和部众,在郭无为组织的武林大会期间,他这个主帅不在,应该不会挑起战端。”御龙风安排道。 “是,龙鳞部有一个叫宋武安的人,此人乃是尉迟首领座下得力助手,当时奉尉迟首领之命正带领一帮弟兄接洽安排来投靠的龙角部弟子,是以躲过此劫,此人还是比较适合的。”贾甄推荐道。 “好,你去安排吧。”御龙风相信贾甄的判断,于是说道。 待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御龙风等人起身往武当山赶去,路过山林川溪之处,御龙风、陈阳、贾甄猎些山鸡野兔、捉些鱼儿贝类,上官云莺和陈曦再采些野菜生菇,亲手埋锅造饭,或烘烤、或煮汤,忙的不亦乐乎,只是上官云莺从小在御龙门由仆人伺候惯了,哪里懂得烹饪之道?但看到陈曦有条不紊的做这忙那,生怕被她比了下去,也抢着帮忙摘菜生火,结果却是扔掉了菜叶留下了菜根,火没生起来却呛得眼泪直流,脸上抹的东一道西一道成了大花脸,看到陈曦端上来鲜美的野生菇汤,还有清爽的野菜凉拌,心下更是沮丧。御龙风打趣道:“我们能吃上这么美味的野餐,要感谢陈曦的好手艺,当然也离不开云莺的帮忙。“ 众人都哈哈大笑,上官云莺见状撇嘴道:“哼,烧菜有什么了不起?!只要我略加练习,也能让你们吃上这美味佳肴。” “好!那我们等着享口福了!”御龙风说道。 “白居易曾经写过一篇《卖油翁》的文章,里边写到一个将军表演射箭,那是百步穿杨百发百中啊,围观者无不拍手叫好。这时,一个卖油的老翁恰巧经过,只见他拿出一个油瓶,又把一枚铜钱放在油瓶口上,然后用勺子盛起油通过铜钱的方孔倒进了油瓶里,而油一点都没有沾到铜钱上,众人见了也无不称奇,那卖油的老翁缓缓的说道,我亦无他,唯手熟尔。”陈阳缓缓说道,开始其他人并未明白陈阳说这段话的目的,直到听到最后,原来是鼓励上官云莺只要有心思就肯定能够做到。 “陈大哥说的没错,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要好好努力,做一个出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舞得了刀枪、做得了女红的江湖第一女子!”上官云莺被陈阳的话说得是热血沸腾。 众人听到上官云莺要做“江湖第一女子”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上官云莺见众人都不相信,急得直跺脚,说道:“我是认真的好不好?!” “上官小姐,话可不要说的这么满,我觉得你做我们御龙门的第一女子就好了,没有人会跟你争的。”贾甄眼泪都笑出来了,调侃道。 上官云莺志在整个江湖,一听贾甄说是只做御龙门的第一女子就不高兴了,难道自己没有资格吗?再一听“没有人会跟你争的”这句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是要凭我的真本事去争取,不需要谁让我!”说完走到一边的一块大石上抱膝坐着不再说话。 贾甄见惹恼了上官云莺,耸耸肩膀挤弄着眉眼,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御龙风打圆道:“云莺姑娘,天生聪颖,资质过人,争一下这天下第一女子都不在话下,何况是这江湖第一女子?对吧?” 其他几人一听,忙附和说道“不错不错”,但此时上官云莺听到任何哪怕是正面鼓励的话,都觉得大家是在讽刺她,心里仍是老大不高兴。陈曦见状,拿了一条烤鱼走到上官云莺身边,上官云莺并未接过烤鱼,陈曦也不以为意,在她旁边坐了下来,说道:“上官姑娘,我听说你的武功非常棒,有时间能不能教教我,你看看我,一点武功也不会,以后怎么行走江湖?” 上官云莺听到陈曦一点武功也不会就来闯荡江湖,不禁诧异地瞪大了眼睛说道:“你一点武功也不会?!那怎么能行走江湖,尤其是我们女孩子,江湖上那么多居心叵测的坏人,连自保都做不到,以后我就教你点穴功夫和防身术如何?” “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陈曦高兴道。 御龙风见上官云莺已被陈曦转移注意力,暂时忘却刚才所生烦恼,也就放下心来。只是御龙风心系余万千等人生死以及武林大会之期日渐临近,能否夺得武林盟主之位救下他们还尚未可知,难免心生烦恼,再无心情欣赏沿途的秀丽山川、民风礼俗。 这日,御龙风等人来到了房州郊外,马上要进入房州城,这房州距离武当山所在的武当县不过百里,还有两日才到武林大会之期,因此也就稍微放慢了脚步。几人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边走边聊,突然听见从山坳那边传来了阵阵打斗之声,中间还夹杂着骂骂咧咧的吵闹之声。御龙风等人转过山坳看去,只见一个老者被七八个人围在当中,虽然单拳孤掌,却也并未落得下风,一杆乌木杖舞的虎虎生风,将想要欺身而上的人拦在了一丈之外,再看那几个人开始围着老者转圈,那老者不知他们要摆出什么阵仗,也跟着转圈以迎合他们的攻击,但老者动作明显落下了一截,细看时,原来他的左脚竟然是木头做的假肢,怪不得他是以右脚划圆飞速奔走,左脚却是拖拉着在原地转圈,想是行动不便的缘故。再看他头顶一缕红色头发格外亮眼,所耍的乌木杖顶端赫然是一具鹤喙,“莫非他就是江湖人称“独步丹鹤“的路业宽?”御龙风想起余万千在告知御龙门过往的时候曾提到过此人。 “路业宽?他是何来历?”陈阳问道。 “此人年轻时争强好胜,四处挑战,因他武功高强,所练独鹤拳法和鹤喙杖法路数别异,被挑战者根本摸不清他的套路,大都落败,他在江湖上一时名声大噪,风头无两,更扬言要打败天下无敌手,争夺天下武功第一的名号。当他听说御龙神功独步武林之时,便寻到了爹爹,只是爹爹早已看透功名利禄,三番五次推托甚至自愿居于下风,怎奈他步步紧逼,无奈之下出手伤了他,他受伤离去以后被仇家追杀,一条腿被砍去,自此之后,江湖上便再无他的消息了,众人皆以为他早已不在人世,没想到居然还安然无恙,只是不知此时他重出江湖,意欲何为?”御龙风说道。 “如果他是为复仇而来,江湖上少不了又要掀起一股腥风血雨。”陈阳说道。 就在这时,只见那群人围着路业宽越转越快,显得路业宽更加慢了下来,更好似放弃一般,却见他鹤喙杖倏地伸出,朝着围攻人群点去,不知怎么他们竟然全部倒地不起。 “好一招“鹤喙啄食“,佩服佩服!”突然从路业宽身后传开一声洪亮的声音,路业宽尚未转身,已然感到后边掌风袭来,只见他左手持杖点地借力往旁边跃去,紧接着鹤喙杖借内收之势扫出,拆去了来人袭来的这一招。 原来路业宽以极快的速度舞动鹤喙杖击向围攻之人的太阳穴,看似只是点了一下鹤喙杖,实际已是数招已出,而围攻之人正以极快速度迷惑路业宽,却不想不仅被路业宽以立定之姿轻易地破解了去,而且还搭上了性命。 “想不到过去了二十年,原本都以为早已死了的独步丹鹤居然又重出江湖了,看来这二十年你练功不辍,武功又精进不少啊!”那人说道。 “原来是长江渔帮的冯帮主,我与贵帮并无深仇大恨,今日不过是偶遇,况且我已似残废一般,凄惨至此苟延残喘罢了,何以贵帮还要痛下杀手置我于死地?!”路业宽质问道。 “哼哼……”,被称为长江渔帮的冯帮主冷笑道,“少在我面前装可怜,二十年前你来敝帮挑战,恰巧我有事外出,但你不依不饶,非要我们出战不可,否则就自认做缩头乌龟,从此解渔帮散退出江湖,我师弟董世安气不过,出手与你对战,本是比武切磋点到为止,谁知你竟将他打成重伤,次日就不治身亡,此等血海深仇,你竟然厚颜说与我无仇无怨?!” “虽然当年我年轻气盛,确实不知天高地厚,但我深知切磋武艺难免会误伤,因此我一直奉承点到为止,绝不敢狂妄到任伤人命。至于你师弟董世安,我记得非常清楚,当初他年纪尚幼,虽武功招数看似花样繁多,实则华而不实,所以他也并未激起我挑战的欲望,没过几招就结束了,而你师弟也不过是受了点皮外伤,并无内伤,怎会伤重而亡呢?”路业宽解释道。 “随便你怎么解释,但既然让我碰到了你,我就绝不会让你活着离开,我要用你的人头祭奠我师弟的在天之灵,拿命来吧!”冯帮主手持鱼叉而上。 这长江渔帮乃是长江沿线渔民组织,在唐代还没灭亡之前,渔民并未形成统一的帮会,只是各自打鱼为生,毫无组织,松散如沙。唐朝灭亡之后,各割据政权林立,连年征战又带来国库空虚,必然又摊派到老百姓头上,渔民也要按鱼头数目缴纳赋税,渔民本就生活漂泊困苦,如此加重赋税更是没有活路,于是为了活命,为了有口饭吃,他们拿起鱼叉,扯起渔网,扛起木桨,拉起了队伍,组成了渔帮对抗朝廷恶吏和绿林寨匪,宋太祖赵匡胤统一南方之后,现任渔帮帮主冯文通认清形势,归顺宋廷,因此帮派之主的位置得以保持。但其师弟董世安之死,却并不是与路业宽比武过程中受伤而死,诚如路业宽所说,董世安武功浅显,又岂是他的对手,更不会出手将其杀死,那样岂不是有损自己的武德? 转瞬间,冯文通已与路业宽过了十数招,只见他持钢鱼叉刺、挑、扫、叉,一杆鱼叉耍的是虎虎生风;再看路业宽持鹤喙杖挡、截、啄、打,一柄乌木杖舞的是赫赫有威;二人你来我往,你攻我守,你退我进,斗得不可开交。突然,路业宽一声惨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表情甚是痛苦,冯文通一个“鱼跃龙门”腾身而起,挥起钢鱼叉照着路业宽搂头打去,而路业宽仍然跪倒在地无法动弹,双眼看向冯文通袭来的钢鱼叉,眼中充满了绝望、无奈和愤怒,眼看他就要被钢鱼叉打的脑袋开花、**迸裂,就在这时,一个人影闪过,左手抓住钢叉弯钩,右手握住钢叉柄中,一提气一用力,将冯文通连人带叉甩了回去。冯文通踉跄落地,脸上兀自带着诧异的表情,问道:“阁下是哪一位?为何要阻拦我渔帮报仇雪恨?!” “在下姓名无须挂齿,只请冯帮主看在这位路前辈身子已残手下留情。”原来是御龙风出手救的路业宽。 “手下留情?嘴上没毛的乳臭小子也敢口出狂言,多管闲事!” “贵帮与路前辈之间的恩怨我不管,但你暗箭伤人,未免胜之不武,还请冯帮主拿出解药!”在冯文通与路业宽打斗之时,御龙风等人在旁看的清楚,冯文通趁机发出三枚钢叉镖,分别打向路业宽的上中下三路,路业宽躲过上两路的飞镖,却终因腿部不灵便没能躲过第三镖,右腿中镖倒地不起。钢叉镖虽小却有五根弯钩,每个弯钩上又布着五根倒刺,且倒刺尖上都涂有河豚血,而河豚除了肉以外都含有剧毒,如被刺中,则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毒发身亡。河豚毒除了渔帮自行研制的解药之外尚无其他可用以解毒的好法。此时,路业宽已是嘴唇发紫,脸色乌黑,浑身僵硬,口不能言,目不能转,中毒已深,虽然御龙风已是点了曲泉、箕门、中柱、石关、幽门等穴位,防止毒气上行,但河豚毒毒性太过厉害,如再不服解药施救怕是性命不保。 冯文通虽然在刚才与御龙风的交手中就已觉出御龙风的武功不简单,但想到他年纪轻轻,武功修为必定有限,刚才不过是他偷袭投机的结果罢了,因此说道:“怎么?他是你什么人?可是你亲老子?解药就在我身上,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来拿了?!” “那就得罪了!”御龙风听他出言不逊,不再跟他客气,再则如再拖延拿不到解药,路业宽就真的是神仙也救不了了。 御龙风挥掌朝冯文通面门劈去,冯文通调转钢鱼叉往左扫去,御龙风收左掌格挡,右掌力道不减,冯文通见一招不行,又将钢鱼叉右转下划半圈绕过御龙风的格挡直往御龙风胸口刺去,御龙风忙闪身让过,左膝微弯右脚脚尖划圆,双臂挥舞使出一招“甩龙身”,冯文通正持叉使力攻向御龙风,却不想被“甩龙身”招式一带哪里还收的住身,斜刺刺冲了出去,御龙风却又突然收掌将力道卸了去,怎奈冯文通已是身在半空,想要翻转身跃将下来,却是不及,似蛤蟆一般“扑通”一声趴着落地,样子甚是难堪。 陈阳、贾甄等人见此皆哈哈大笑,贾甄讥笑道:“想不到你们渔帮不仅会用钢叉捉鱼,原来也想吃天鹅肉,只是天鹅肉没吃到,摔了个狗吃屎!哈哈...”众人听到贾甄将冯文通比作癞蛤蟆,而他摔下来的样子又颇为相似,个个都忍俊不禁捧腹大笑,渔帮的弟子听贾甄如此出言讥讽,哪里肯依,早已提叉持刀奔了过来,与贾甄、陈阳、陈曦、上官云莺等相斗在一起。 冯文通好歹是一帮之主,在众弟子面前出丑已是恼羞成怒,双掌撑地倒立翻转攻向御龙风,御龙风为避其锐气边退边战,左掌及手臂忽地贴冯文通前胸而上,接着又手掌反转自上而下拍出,使出一招“捋龙须”,冯文通受掌后退之际将所持钢鱼叉猛地掷出,御龙风提气跃起,双足在钢鱼叉上一借力,左掌成钩使出“擒龙首“往冯文通头部抓去,冯文通如被鹰隼捕捉的野兔一般,已是毫无招架之力,情急之下,射出两枚钢叉镖,御龙风变钩为掌催动掌力将其逼回反射向冯文通,冯文通哪里料到御龙风功力修为至此,愣神的当空动作稍缓,侧身让过了第一支镖,却被紧跟而来的第二支镖射中肩头,顿时脸色如同罩了乌纱一般,慢慢变黑。御龙风跃将下来,拽起冯文通的衣领,说道:“交出解药来,饶你不死!”冯文通痛苦不堪,也顾不得御龙风的威胁,只是痛苦地**着,御龙风见状探手入怀摸出一个瓷瓶来,又拽了拽他的衣领问道:“怎么服用?!” “内服一粒,一个时辰之后再服一粒。”冯文通艰难的说道。 御龙风将冯文通往地上一扔,拿着瓷瓶走到了路业宽的面前,倒出一粒解药放到他的嘴里将他的下颌上抬,看着他咽下去之后脸色稍缓也就放下心来。众人心里暗道,河豚毒剧毒无比,鲜有解药,长江渔帮研制出的解药居然有如此立竿见影之效,无不钦佩。 再看那边,渔帮弟子正与陈阳等人打斗,陈阳并不懂得武功路数,只是凭借一身力气和他们周旋,陈曦就更不用说了,只是这几日在上官云莺的指点下练了些点穴手法和防身之术,此时正好派上用场,贾甄和上官云莺乃是江湖出身,虽无高超武功,但应付几个乌合之众还是不在话下,想要他们腾手想帮于陈阳兄妹,却也是吃力。正在他们渐感不支时,御龙风已将冯文通制服,赶来三拳两掌就将这帮渔帮弟子收拾了,一个个或趴或倒的在地上哀嚎着。 第十四回秀慧当场揭阴谋猿形猴影闹酒馆 “冯文通,二十年过去了,我一直不敢相信董世安就是你所杀,直到今日我才看清你的嘴脸!”跟随冯文通而来的女子突然说道,众人都愕然不已,刚才冯文通还振振有词地拿董世安之死来要挟路业宽,怎么突然之间杀人凶手变成了自称要给师弟董世安报仇的冯文通了? “世安与路英雄比武之时我也在场,诚如路英雄所说,他打败世安不费吹灰之力,但他并没有重伤于他,可是世安却在一日之后无端死去,并且死时脸色发暗,也是身体发硬,口不能言,痛苦的样子与刚才路英雄并无二致,他中的也是海豚毒素,是也不是?!”那女子又质问道,可冯文通却并未答话,御龙风看去想是海豚毒逐渐发挥毒性,冯文通神经已被麻痹说不出话来,看看瓷瓶里还有七八颗药丸,便倒出一颗塞进冯文通的嘴里,他中毒时间较短,服了解药之后已是有所缓解,他苦笑道:“秀慧,我对你的情难道你不知道?想当年我是风度翩翩,而且还是一帮之主,比起董世安我有哪点不好?!可你却正眼都不瞧我一下!不错,董世安的死是我造成的,那是因为我对你太过痴迷,我想要得到你!那天,属下来报说是路业宽要来向我挑战,我觉得机会来了。” “那天你说要去处理渔民闹事只是个借口?”被称作秀慧的女人问道。 “不错,我借故离开,就是要路业宽与世安交手,我想路业宽到处挑战急于扬名立万,而世安武艺不精,必定会被直接打死在比武场上,哪想到他路业宽居然没有这么做。” “于是,你就给他下毒并将罪过推到我身上?!”路业宽服下解药调息了一会之后开口说道。 “我别无他法,只要能够得到秀慧,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管,为她做任何事情都是值得的!我回来当天,见世安只是受了轻伤,便又心生一计,我假装给他治伤,实际上往他伤口上撒的是河豚毒粉,我怕他短时间死去引起怀疑,所以减少了用量,直到第二天的晚上他才死去,而且因为用量较少,中毒特征要减轻不少。”冯文通说道。 “当时我还年幼且足不出户,并不知你已研制出河豚毒,更不知道会用它来杀人,所以当你说世安是被路英雄害死的我也深信不疑,当你说道要替世安报仇雪恨的时候我更是感激涕零,后来你又花言巧语迷惑于我,我与世安早有婚约在先,却不想嫁给了我的杀夫仇人?!哈哈……”秀慧说完之后神情恍惚地苦笑着。突然她从腰间拔出一柄匕首,奔着冯文通刺去,冯文通一惊,连滚带爬地避让过去,秀慧见一击不中又持刀刺去,冯文通左手抓住她的手腕,右手夺过匕首本能地反刺了过去,再看时,匕首已插入秀慧腹部,深入刀柄,秀慧已是气绝身亡。 “秀慧,秀慧……”冯文通为自己失手错杀爱妻而欲颠欲狂,使劲摇晃秀慧的尸身,好像是她睡着了要把她晃醒一般,可她灵魂早已归了天国,哪里还能回转?冯文通抱着秀慧的尸身神情木然地走去,渔帮徒众也随之离去。 “多谢少侠相救!我看少侠刚才所耍的是御龙神功,可是御龙门人?”路业宽此时已是好了许多,谢过御龙风的救命之恩,因他与御龙浩曾经交过手,见过御龙神功的招式,见御龙风所耍招式虽然不及御龙浩威力大,但肯定是御龙神功无疑,只是不知这年轻后生是何人,是以有此一问。 “晚辈御龙风,正是御龙门人。” “御龙风?御龙浩是你爹爹?” “正是。” “难怪你武功有此造诣,真是后生可畏啊!想当年,我与你爹有过一战,我虽然落败,但我输得心服口服,此战也是我生平最为痛快的一战,御龙家的御龙神功可以说是天下无敌!”路业宽说道。 “路前辈您过奖了,习练武功一为强身健体,二为行侠仗义,三为保家卫国,并无高低之分。”御龙风说道。 “不错,”路业宽见御龙风有此见地甚是钦佩,“如果当年我能悟得此番道理,又如何会落得今日之结局。” “路前辈久已不在江湖行走,如今重出江湖不知所为何事?”御龙风问道。 “当年我为逞英雄意气,挑战江湖各门派,虽无意伤人,但拳脚无眼,难免会有死伤,我在挑战你爹爹落败之后,被仇家追杀失去了一条腿,想不到我“独步丹鹤“的名号居然一语成谶,真的成了独脚鹤了。后来我躲到了五台山一直蛰伏未出,江湖上甚至传言我早已死于敌手。这二十年我也算是大彻大悟,为当年的鲁莽行为深感愧疚,所以当我听说要在武当山召开武林大会时,我就想到要出来在各门派的面前谢罪。”路业宽说道。 “路前辈有此胸襟是武林之福,这样可以避免江湖上的血雨腥风,晚辈甚是钦佩。”御龙风说道。 “御龙浩掌门可是参加此次武林大会?”路业宽显然还不知道御龙浩已经遇害。 “家父月前被人暗算已不在人世了……”御龙风伤感地说道。 “啊?……”路业宽听说御龙浩被害惊的合不拢嘴,“御龙掌门的御龙神功已到登峰造极之境,是何人竟然能杀得了他的性命?!” 御龙风将当晚情形简略一说,路业宽惊诧悲愤不已:“原是此次为当年的鲁莽行径当面向御龙掌门致歉,却不想他遭奸人所害,真是天不假年!” 御龙风又问起“追魂镖”一事,路业宽也是一脸茫然,从未听过。御龙风也觉黯然,江湖前辈都对追魂镖闻所未闻,他到底是何方神圣,藏匿的如此隐蔽,遁然无形。御龙风又给路业宽服了一颗海豚毒的解药,一颗解药已将毒性去掉八九分,服完第二颗解药再略加调息就没什么大碍了,御龙风说道:“路前辈,我们也去武当山,既然同路何不同行?” “还是算了吧,我腿脚不灵便别耽误了你们的事情,两天之后我们在武当山上见。”路业宽说完表自顾自地一瘸一拐地走了。 “贾甄,发出青色御龙标记,召集龙腹部徒众沿途细细查访有无余右使他们的行踪,一旦发现立刻来报,切勿打草惊蛇。”御龙风见已离武当山不远,安排贾甄道。 “是,掌门。”贾甄应道。 御龙风等人来到房州城内,找了一家酒楼先用餐,等填饱肚子再做打算。酒楼内各色人等坐的是满满当当,不少武林人士打扮,皆携刀佩剑,见一个靠角落的位子空着,便坐了下来,小二跑的满头大汗,过来匆匆地擦了擦桌凳,问过吃什么之后,连茶水都没来得及沏就忙着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哎…!”上官云莺见店小二没有热情地招待他们,心中生气,想要叫住他训斥一番。 “算了,这次武林大会各帮派云集,这酒楼的生意也是红红火火人满为患,况且来的都是江湖人士,他们谁也得罪不起,就不要找他们的麻烦了。”御龙风阻止道。 “就是,有可能一言不合就开打,还是我来吧。”贾甄说着拿起茶壶,给各位倒上茶。 “那样的话岂不是更热闹?!”上官云莺说道。 “云莺姑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陈阳笑道。 “小二!小二!”突然门口传来几声吆喝声,此人中气充足,声如洪钟,直震的众人耳朵嘤嘤作响,众人皆转头看去,见一壮汉如柱子般堵在门口,后边跟着四五随从。 “客官,真是对不住,我们这客满了,您看能不能到别家看看。”小二急忙跑过来小心的陪着不是。 “老子赶了一整天的路,就想在这歇歇脚,赶紧给我腾地方,再给我上二十斤牛肉,十斤好酒,让爷痛快的吃喝一顿。”那人并不理会小二说的客满了。 小二甚是为难,但见此人不是好惹的主,忍着脾气继续低声下气地说道:“这位爷,小店确实是没有位子了,您看您是不是行个方便?” “我呸,少他妈给老子废话,没有地方就把他们给我赶出去,给我挪地方!”那人叫嚣道。 众人一听,立马炸开了锅。 “你他妈是个什么东西,知道有先来后到吗?!” “真是个有人生没人教的东西!” “哪里来的杂种,如狗一般狂吠,还让不让我们好好吃饭了?!” “把他轰出去,欺负我们心善是不是?!” 说话间,已有几人跳将出来要跟他比划比划,那粗壮之人见状更是如野猿被激怒了一般嗷嗷直叫着扑了上来,展开身形游走众人身边,起始都看他身体高大壮硕,想必动作会笨拙迟缓,却哪里想到竟是如此灵活异常,身形飘逸,众人无不吃惊。 “难道他是江湖人称“猿形猴影”的袁飞霸?”人群中有人说道。 “是他?”语气中竟然不自觉地带了一丝恐惧。 “难怪他体型如此笨重却还有此身手,只怕这些人要凶多吉少了。”这些人竟然为跟袁飞霸动手的人担忧起来。 “江湖上可曾听过他的名号?”御龙风并未听说过此人,所以问向贾甄和上官云莺。 “我也只是在酒楼茶肆听说过,并未见到真身。据说此人深居神农架大山之中,常与野猿为伴,很少在江湖中闯荡,也只有几人见过他的功夫,因他体形壮硕似猿,身形又矫健如猴,所以人送外号猿形猴影。因他武功高强又脾气暴躁,江湖传闻他是吃人肉喝人血的魔鬼。”贾甄说道。 “看来这个传闻不实,要不他也不会进酒楼为了吃肉喝酒而触犯众怒了。”陈曦说道。 说话间,袁飞霸已经跟围上来的人过了二十余招,只见他出拳劈掌虎虎生风,力道凌厉,但招式却又潇洒飘逸飘忽不定,落掌处又如重锤砸地一般功力深厚,围上来的几人渐感不支,就在这当空,袁飞霸接连推出几掌将这几人撂翻在地,或胳膊折断,或腿骨捏碎,或胸口中拳,或倒或卧抱臂扶腿哭爹喊娘的叫着。 袁飞霸又朝这些人走了过来,那些人见状都停止喊叫,生怕惹恼了这头“猿人”性命不保,这些人的弟子见他们的师傅均败下阵来,已是逃走大半,剩下的寥寥几人分别扶起各自的师傅离开。 袁飞霸盯着离去人员桌子上的残羹剩饭,望向店小二,店小二见到刚才这一幕早已吓得腿抖如筛糠,喘气剩一线,这时见袁飞霸望向自己,忙连滚带爬地过来收拾桌子,斟上茶水。不一会又端上来二十斤牛肉十斤好酒,袁飞霸与随从胡吃海喝一通。上官云莺见他们比自己晚到反而先上菜,便朝着小二吼道:“小二!小二!为何我们的菜还没有上?!” 那店小二就跟吓破了胆似的一溜小跑着过来,低声下气地说道:“客官,您的菜马上就好,请您再稍等片刻!” “我问你为什么我们先来反而菜还没有端上来?看不起我们吗?”上官云莺继续逼问道,那店小二无助地看向御龙风等几人。 “云莺,不要难为他了,他也是迫不得已。”御龙风道。 “怎么?是不是看着我们好欺负啊?”上官云莺还要不依不饶,只听“啪”地一声,那袁飞霸已是一掌拍碎桌角,嚯地站了起来,怒目瞪向上官云莺。御龙风正好坐在他的背后,忙起身伸手在他肩膀上一压,使出阖龙吻力道,嘴中说道:“兄台,毋庸动气,请稳坐用餐!”将他又按在了座位上。袁飞霸也暗自诧异御龙风的内力修为,盯了他一眼便又狼吞虎咽起来。不大会功夫,他们已吃得杯干盘净,然后一抹嘴抬起屁股就要走人。 “哎!这位大爷...您的酒饭钱...还没给呢?!”店小二见袁飞霸还没付钱就要走,急忙拦住说道,如果这顿酒饭钱他们不给,小二得拿出半年的薪资才能填上,但很明显,袁飞霸并没有要付钱的意思,甚至蔑视地说道:“我出门在外从来不带钱,因为我没有钱。” “那这饭钱……”店小二想要继续讨要,却又慑于袁飞霸的声势武功。 “嗯?”袁飞霸瞪着小二,那小二哪里还敢搭话。 “小二,这位兄台的饭钱记在我的账上。”御龙风突然说道。 袁飞霸看了御龙风一眼,接着转身离去。 “这人好没礼貌,道个谢都不会……”上官云莺说道。 “嗖”,上官云莺话音未落,只觉发髻上突然插了什么东西,于是伸手去拿,却绕来绕去拿不下来,御龙风起身帮忙拿掉,原来是半截筷子:“如果不是袁飞霸手下留情,恐怕你已命丧他手。” “这个袁飞霸也太无礼了,玉风哥你又何必搭理他?”陈曦说道。 “此人行踪诡异,很少在江湖上活动,且为人狂躁,玉风如果不及时制止,又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陈阳说道。 “贤弟?!”突然有人朝御龙风喊道,御龙风转身望去,原来是在西安府结拜的大哥李继迁。 “大哥!”御龙风忙起身相迎,二人相拥入座。 “大哥,你怎会来到这房州城?”御龙风问道。 “无为教初十日召集各路英雄召开武大会,此乃武林中不可多遇的盛会,我怎能缺席?!”李继冲说道,又指着陈阳等人,“这几位是你的朋友,不知怎么称呼?” “你看,我在此地见了大哥甚是惊喜,竟忘了引荐几位认识。”御龙风说着逐一向李继迁介绍了陈阳、陈曦、上官云莺和贾甄,然后又给他们引荐了李继迁,几人又互相抱拳问礼。 “想不到几月不见,贤弟竟然结交了这么多好友。”李继迁显然还不知道御龙风已然是御龙门掌门。 “李大哥,看来你还不知道,您的贤弟现在是我们御龙门的掌门了!”上官云莺说道。 “啊?果真如此?!”李继迁表现得很是惊讶。 “大哥,实不相瞒,小弟御龙风,刘玉风是我在西北贺兰山的名字,从此江湖上再无刘玉风。”御龙风说道。 “啊呀,真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啊!贤弟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武林大派御龙门的掌门,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今日你我兄弟重聚,又惊闻你当上了御龙门掌门,可谓是双喜临门,小二,拿酒来!我们不醉不归!”李继迁说道。 “好,不醉不归!” 这时菜已上齐,酒也斟满,御龙风等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好不畅意淋漓。 “大哥,此行就你一人?”御龙风因为没有看见李继冲和张浦,便问道。 “他二人临时有事,我们约定在武当山会合。”李继迁说道,“贤弟此行想必也是专为武林大会而来吧?” “不错,诚如大哥所说,武林大会是武林中的一大盛事,虽然我们并无争雄之心,但结交一下武林同道总是好的。”御龙风虽与李继迁八拜结交,却也只是在萍水相逢之时,而且当时自己只是一人,对他人并无牵涉,所以毫无防范之心,今日已非昔日所能比,他已身为御龙门掌门,一言一行皆关系到门派之事甚至是门人的生死,虽然离彼时仅仅过去数月,但对御龙风的心历磨炼胜似数年,所以他也未将余万千等人被掳及黑衣人要求他夺取武林盟主之事和盘托出,为此,他还为不能说出真相而感到愧疚。 “在江湖当论江湖事,御龙门堂堂千年大派,威望无两,武功无双,争他一争又何妨?总比这武林盟主落到德不配位之人的手中要好的多。”李继迁说道。 “小弟初出江湖,何德何能,怎敢在天下英雄面前自取其辱?大哥此行可有此意?”御龙风话锋一转问道。 李继迁听到御龙风的话后怔了一下,然后笑道:“贤弟,你误会了,武林盟主岂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李继迁并没有正面回答御龙风的话,听他的意思不去争当武林盟主是因为不容易得到,换句话说,如果容易得到他就会去争取,不知那天他是否会出手?但不管怎样,在没有救下余万千等人之前,这个武林盟主他肯定是要去争的。想毕举起酒碗说道:“哈哈……来,大哥,我们再干一碗!” “干!” 席间,贾甄有事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在御龙风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御龙风点头后对李继迁抱拳道:“大哥,小弟有事出去一下,陈阳,替我好好陪陪李大哥。” “好,贤弟请自便!”李继迁答道。 “放心吧,玉风!”陈阳答道。 御龙风走出酒楼,见一人抢前施礼道:“属下龙腹部首领郇云飞参见掌门!” “郇首领,不必多礼,可有余右使他们的消息?” “禀掌门,暂时还没有他们的消息,不过我已安排龙腹部守在房州及武当重要路口,一旦发现余右使他们的行踪即刻来报。”郇云飞说道。 “好,不过记住,一定不要打草惊蛇,更不能硬拼,以保全余右使他们的性命为重。”御龙风嘱咐道。 “属下遵令。”郇云飞说道。 “另外,沿途打探一下都有哪些门派上武当山参加武林大会。”御龙风又说道。 “是。为了保证掌门安全考虑,属下愿陪同掌门赴武当山参加武林大会,以为策应。” “这倒不必,你现在的头等大事是带领龙腹部的兄弟探寻余右使的下落,并居中协调随时来报,对探寻的其他消息也一并报来。”御龙风说道。 “是!”郇云飞应道离去。 “让大哥久等了,我自罚一杯可好?”御龙风进到酒楼后即给李继迁赔礼,端起一碗酒一仰脖干了。上官云莺和陈阳见状想拦住却哪里还来得及? “二弟果然是爽快之人,我也干一碗!”李继迁喝了一碗酒后压低声音又接着说道,“听说此次无为教联合中原各派,甚至是久不出山的猿形猴影袁飞霸,还有有独步丹鹤之称的路业宽,更有道家名教吕祖派,将武林盟主之位视为囊中之物。” “无为教有如此大的能量?不管江湖上的名门正派还是旁门左道都能听从他们的差遣?”御龙风有点不太相信的问道。 “二弟,你可不要小看了这无为教!目前他可是在宋、汉两朝都能吃得开的人,当今皇上初开武禁,都想傍棵大树以防有什么风吹草动好及早撤身。” “既然怕担风险又何必强出头?!”御龙风觉得这些门派的做法令人不解。 “哈哈……二弟,你还是太年轻了,自然是功名利禄在驱使着他们,既想依靠官场势力光大门派,又想在政治漩涡之中明哲保身。”李继迁说道。 “那样未免也太伤脑筋,还是喝酒痛快,来,大哥,干!”御龙风说道。 二人推杯换盏不知喝了多少,御龙风已有醉意,看李继迁还是面不改色谈笑依旧,众人皆称其酒量似海。又喝了一会,不知不觉天色已深,众人便在城里寻了家客栈住了下来。到了半夜,御龙风口渴难耐,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起身摸到茶壶仰头就喝,就在这时,隐约听到隔壁李继迁房间里传来声音,原来这客栈房间以木板间隔,声音可以穿透而过。 “……明日他们会提前上山,做好布置并伺机援手。”御龙风仔细辨听,似是李继冲的声音。 “好,此次武林大会时隔二十年方才召开,机会难得,一定要一战成名,广揽天下英豪。”这是李继迁在说话,难道他们要夺取武林盟主之位?大哥不是说他们无意于此吗?但如果不夺得武林盟主之位,又如何能尽收武林豪杰?要果真如此,那我岂不是要与大哥擂台相拼,违背了我们当初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誓言?可余右使他们又不得不救,管不了这么多了,等救下了余右使他们,这个武林盟主让与大哥又何妨。御龙风想罢,心下稍安。 这时,听见李继迁的房门“吱呀”一声开关的声音,接着隔壁便没了动静,想是李继冲已离去。御龙风重新回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想把从东京汴梁一路走来的事理个清楚,先是投宿遇见百禽教的人,在汾州府大程镇郁玖琳刺杀郭无为不敌后的出手相救,杨护法他们被白陉帮擒获关在将军府及相救的情形,潜入郁玖琳府邸并暗中跟踪汉廷宫廷见证了汉主刘继恩被弑的政变以及郭无为对郁玖琳的追杀和自己的出手相救,再到“江陵三少”的风流丑事,和今日路业宽及袁飞霸的重现江湖,还有大哥李继迁的出现,这其中可有什么关联?抛开百禽教不说,后边的好几件事都和北汉有关,换言之,都与郁玖琳有关。这郁玖琳为何女扮男装?她助刘继恩刺杀郭无为有何目的?想来想去也是毫无头绪,一时难以理清,却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十五回众门派齐上武当山蒲阴陉人前脸面尽 翌日,众人皆起床洗漱完毕,贾甄要了些早点汤食,吃完之后奔赴武当山。御龙风一行六人来到武当山山口,山门处有数名道士把守,见御龙风等人来到,手持佩剑拦住问道:“几位到武当山有何贵干?” “御龙门受贵派邀请参加九月十日的武林大会。”贾甄说道,并将英雄贴和拜贴奉上。 那俩道士看过后抱拳道:“原来是御龙掌门,多有得罪,请!”说完侧身让出一条道来。 御龙风等人顺道上山,到得山顶无为宫还有两道关口,都有道士把守,几人皆暗自佩服其守卫森严。到了无为宫,有小道士引荐安排客房,总共给安排了四间客房,御龙风和李继迁各住一间,陈阳与贾甄住一间,上官云莺与陈曦住一间。几人刚收拾妥当,就听见有人在敲御龙风的房门,边敲边说道:“御龙掌门,鄙教给几位准备了几碟素菜和饭食,请笑纳享用。” 御龙风说了一声“请进”,只见进来一清瘦小道,端着一个食盒,里面放了豆腐、竹笋、黄瓜切条、素牛肉、红烧素鲳鱼等几碟菜、一大碗八宝银耳羹和一壶米酒,还有几张香煎玉米饼。小道士依次将饭菜端了上来,口中说道:“御龙掌门赶路辛苦,请慢用!明日辰时鄙教郭教主将在无为宫与各门派相见,共商遴选武林盟主之事。” 御龙风道:“有劳道兄了。” 待小道士退去,御龙风喊来其他人一起享用,用毕又各自回房歇息,以待参加明日的武林盛举。御龙风也和衣躺下小憩,突然被声音很轻的敲门声吵醒,便起身开门,见是龙腹部首领郇云飞,御龙风将他让了进来,又让他喝水歇息一下,郇云飞也不客气,接连喝下五杯水方才缓过气来,说道:“掌门,属下遣人在房州及武当重要关口设点留意来往之人,却并未发现余右使他们。”御龙风听完略显失望,但也是一闪而逝,说道:“既然他们拿余右使要挟于我们,自然不会轻易让我们探得行踪,你们只需小心留意便是。”郇云飞点头称是,御龙风又说道:“有何门派上山?” “江湖中但凡有些名头的门派和有点名号的人物都到了,包括吕祖派、太行八陉帮、长江渔帮、东海龙帮、顺义帮、独步丹鹤路业宽、猿形猴影袁飞霸、江陵三少、龙虎山、天净寺等人皆已上山。” “江陵三少?此等人也算得上英雄好汉?居然在受邀之列?”御龙风觉得不可思议。 “说不定他们是不请自来。”郇云飞说道。 “可曾见过一位姓郁的姑娘?”御龙风想知道郁玖琳是否来参加武林大会。 “属下未曾见过。”郇云飞答道。 “好吧,郇首领暂且下去歇息,如有消息随时来报。”御龙风说道。 一夜无话。 翌日,一大早,无为教的小道士即送来了吃食,御龙风等人洗漱用餐完毕之后来到无为宫,只见高梁大厦,甚是壮观气派,大殿正中塑有太上老君道像,足有十余丈高。下边正中面南摆着一把太师椅,想是无为教掌门郭无为的座椅,再往下有众多座位分列两边。御龙风等人在执事道童的引领下来到东侧第一排座椅处,与李继迁分别落座,陈阳、陈曦、上官云莺和贾甄则站立二人座位之后。少顷,各路英雄豪杰陆续到来落座,西侧上首坐着吕祖派掌门薛宗源,往下依次是龙虎山龙虎教掌门张丹阳、太行八陉的八位帮主,东侧自御龙风与李继迁往下依次是天净寺住持法空大师、大慈庵住持普渡师太、独步丹鹤路业宽、猿形猴影袁飞霸、顺义帮帮主宁莫知、东海龙帮帮主逯镇海、长江渔帮帮主冯文通,各帮主头领身后都有数名人员站立陪同,另外,还有不知名头甚至是不请自来的各路江湖人士聚立于后。众人不管认识与否皆颔首抱拳互道“久仰”。这时,只听一声“无为教郭掌教到“的声音响起,众人皆往宫门望去,只见一身着灰色道袍,背负长剑,手执拂尘,眼小如鼠,鼻钩似準,嘴弯如喙的人走了进来,正是无为教掌教郭无为。众人忙起身致礼,郭无为却是略微点头算是回礼,他大踏步走向掌教席位后转身朝众人说道:“诸位英雄,请坐!” 众人待郭无为落座后都相互谦让落座,郭无为接着说道:“今日召集各路英雄前来,乃是共商朝廷解除武禁后我们武林同道应该如何作为,并选出德望高并且武功强者为武林盟主以团结各门派保家卫国、发扬门派。” “环顾宇内,郭掌教的无为剑法天下无双,可谓武功强者;郭掌教又身兼北汉朝廷丞相之职,可谓德望高者。因此,敝帮认为武林盟主之位非郭掌教莫属。”原来是白陉帮帮主申林茂,他在郭无为手下做事,是以想推举郭无为为武林盟主。 “我同意申帮主的提议,郭掌教德才堪当大任!”吕祖派掌门薛宗源说道。 “不错,郭掌教做武林盟主,我们没有意见。”岭南五剑、蜀中三侠等人皆齐声附和道。 “郭某何德何能,怎能担此重任,再说在座的还有御龙门的御龙掌门少年英侠,还有龙虎教张教主等贤能,贫道岂敢觊觎盟主之位?!”郭无为说道。 御龙风、张丹阳听到郭无为提到自己,虽明知他不过是虚情假意的夸赞,但还是谦虚推让了一番。 “当今大势宋廷一统已然成为定局,北汉朝廷不过是在苟延残喘罢了,敢问郭掌教作何打算?”说话的天净寺住持法空禅师。 “哈哈……法空大师虽是佛门中人,却是洞察时事局面,贫道实在是佩服,但郭某人既然侍奉汉廷,自当忠君报国。”郭无为回道。 “老衲不过是方外之人,只是略存普度众生之心,不想看到百姓受苦受难,洞察世态实非老衲之长。”法空大师接着话锋一转挑明问道。“敢问郭掌教,如若宋汉开战,你又该当何自处?” 郭无为的扫帚眉不经意地往上挑动了一下,语气不悦地说道:“法空大师,刚才我已经说过,我既然在汉廷当政,自然是尽汉廷臣子之忠,否则,岂不是让郭某背负不忠之名?!” “本次敝教召集武林大会,乃是通过武艺比试公正地选出武林盟主,刚才承蒙几位英雄抬举家师,但绝非是我无为教将盟主之位视为囊中之物。”郭无为大徒弟尚有道怕法空大师不依不饶的诘问,忙打断他们之间的谈话解释道。 “甭再废话了,选武林盟主是功夫上见分晓,不是口舌上争短长!” “就是,我们别再浪费时间了,因为朝廷武禁憋了一十八年了,今次都好好放放拳脚施展施展筋骨!” “都是关了十八年牢笼的老虎,看看谁还虎威依旧!” 众英雄好汉已是急得嚷嚷着、撸起袖子恨不得当时就下场比试。 “好,各位英雄已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既如此,那就请各位移步练武场,正式开始武林盟主比试推举。”郭无为说道。 无为教练武场在无为宫的后侧,起三层高台,每层高约半尺,长宽各约五丈,后方即为万丈悬崖。周边早已安置好座椅席位,众人在执事小道安排下分别落座。这时,尚有道见各门派已安排妥当,便纵身跃上练武场,只见他如履平地一般毫不费力地跃了上去,借机施展了一下无为教的上乘轻功,众人无不暗叹其武功修为之深。 “今日比武规则很简单,就是胜者我们将推举为武林盟主,请各位英雄尽管使出看家本领,但要点到为止,尽量不要伤及人命。现在比试正式开始!”尚有道宣布道。 “好!无影双鬼来无影、瞿无踪先抛砖引玉、露脸献丑,还请哪位英雄下场指教一二!”话音未落,已有两道人影飘过,立在了比武场上。众人看去,一人瘦高身材、面色饥黄、颌留长须,乃是来无影;另一人矮胖体型、面态肥庾,却身手轻捷,正是瞿无踪。此二人以“鬼魅手”行走江湖,因其身形掌法飘忽如风、阴魅如鬼,让江湖上不少人着了他们的道。只是此二人很少在江湖上抛头露面,没做什么行侠仗义的好事,倒也没犯下什么罪恶滔天的大恶,性情令人捉摸不定,行事以自己的喜好为宗,从不愿以江湖正派自居,但也不愿与杀人越货、打家劫舍、采花惹蝶的江湖败类同流,是江湖上的奇葩另类。 “蒲阴陉范又青领教高招!”人随话到、掌伴身至,无影双鬼见状急忙出招迎战。转瞬间,三人已拆了十余招,太行八陉各帮长于铁锁功和铁索阵,拳脚功夫倒是平平,而无影双鬼以“鬼魅手”立足于江湖,如单论拳脚,范又青已是落了下风。正在这时,来无影和瞿无踪合力使出一招“拜鬼求神”,分别攻向范又青的上路、下路,范又青大惊,忙撤身回转,手中已是多了一条铁锁链,反身一个“蛟龙探窟”逼退了无影双鬼,铁索在范又青手中真个如蛟龙一般翻滚,一时竟将无影双鬼反制住了,但他二人却全然不管不顾,眼睛直盯着铁索,似是誓死要看透其招式,再一举而起将其拿下。来无影使出一招“蛇神游走”,手臂竟真似蛇虫一般沿着铁索游走而上,逼近范又青面门,这边尚且手忙脚乱应对乏力,旁边瞿无踪又挥拳而上,此刻他哪里还顾得一帮之主的脸面,手一扬将铁索掷向来无影和瞿无踪,然后径自跃下了比武场,算是自己认输。 众人见状,立时如开水浇在了热锅上一般议论开来。 “堂堂一帮之主,竟然不顾脸面,吓得跳下了擂台,自甘认输?!” “兵器如练武之人性命一般,自己的兵器都守不住,还好意思苟活于世?!” “今日真是来了眼界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 蒲阴陉的帮众见帮主在武林大会众英雄面前做出如此胆小行径,无不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太行八陉其他七个帮派的人也没闲着,极尽嘲讽之能事。 “八陉的铁锁功让你丢尽了脸!以后我们太行八陉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申林茂自以为在郭无为手下做事,有官方身份,地位在其他各帮之上,此时俨然以八陉帮主的身份说道。 “范师兄,你平时那嚣张跋扈窝里横的劲都哪去了?!今天怎么不使出来啊?!” “如果不是我们内部不和而分崩离析,八而合一,以八陉铁索阵的威力试问江湖上又有几人能够阻挡?”说话的是飞狐陉现任帮主咸宜同,他一直致力于将八陉重新整合为一派,以期再创先辈邢少川之功,怎奈自身能力有限,不足以服众,但又好以八陉之首自居,今恰好逢此八陉蒙羞之时,岂能错过此机会,于是再次发出八陉合则两利分则俱伤的感慨。其他七帮并未答他的话,他们意思很明确,八帮合并为一派也未尝不可,但合并后的掌门由自己担任,结果谁都不服谁,咸宜同又怎肯为他人做嫁衣,忙活了半天没自己什么事,于是就此一直这么闹下去。 “我飞扬跋扈?我窝里横?在你面前我只怕是得甘拜下风吧?!你有本事!你有能耐!那你上去把面子给我们太行八陉争回来呀!再说我丢的是蒲阴陉的脸,与你们何干?”范又青从台上逃下来已是灰头土脸,在众英雄面前抬不起头来,看见各弟子也是一脸失望甚至还带着嫌弃的表情,更是心中窝火,又听见其他各陉还在那说风凉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反声呛道,见众人居然要么低头不语,要么眼望他处,范又青轻蔑地笑道:“你们以为自己都是英雄好汉,其实也和我一样都是狗熊!不对,我比你们还要强,最起码我敢上台比试,你们呢,个个都是缩头乌龟!”见众人还是不说话,范又青撂下狠话:“今日你们谁能为八陉争回面子,我蒲阴陉甘愿拜在其门下,奉他为八陉帮帮主!”说完用挑衅的眼光扫了他们一眼。 这边八陉闹得正欢,那边各门派也看的清楚。 “看来太行八陉除了八陉铁索阵还具有威力之外,铁锁功已是不足惧。”御龙风说道。 “但此次是争取武林盟主,不是群战英豪,如果他们八陉齐上,或可争得一二,抑或三四,但若论单打独斗,实在不是其他门派的对手。”陈阳在旁边说道。 “想当年八陉帮的邢帮主劫富济贫、行侠仗义,无不敬仰,是何等的英雄,想不到今日太行八陉竟沦落到如此不堪一击的境地,真是物是人非,因果循环啊!”天净寺住持法空禅师不无感慨地说道。 “范帮主,你刚才所说的话可是真心话?”飞狐陉帮主咸宜同细小的眼睛闪过一道光,似是看到了希望一般。 “那是自然!”范又青对咸宜同的质疑甚是不屑地说道,“我范又青虽不是什么一言九鼎的正人君子,但也绝不是食言而肥的无耻小人,只要你们能打败无影双鬼,我蒲阴陉任你驱使绝无二话!” 第十六回申林茂逞能显身手逯镇海擂台放异彩 众人见八陉还没议定出战人选,都着急起哄。 “你们到底还能不能选出人来应战?如果甘认狗熊就麻溜儿的承认,又不会少你一块肉,别磨磨叽叽地跟个老娘们似的。” “就是,给你们翻盘的机会,行与不行给个准话!” “看来太行八陉是后继无人了!” 在这当空,已有三人分别跳上台来挑战无影双鬼,只是在无影双鬼面前这些不知名的武林小辈又怎是他的对手,未几时就被打下台来。 “白陉帮申林茂领教鬼魅手的高招!”太行八陉终于有人出手了,只是众人以为会是飞狐陉的咸宜同出手,没想到会是申林茂。原来方才在范又青撂出狠话之际就已是动心,想要出场与无影双鬼较量一下,为太行八陉正名,夺回八陉帮的帮主之位,怎奈自己修为尚浅,能否胜过范又青还未可知,更别提打败无影双鬼了,没有办法,咸宜同只好撺掇申林茂出手,虽然不能显自己的威风,但如果打胜,好歹也是替太行八陉争口气,在武林中还能存留一点脸面。 申林茂出手即用上了邢少川创下的铁索功,但他的铁索与咸宜同的不同,上边布满了倒钩,让人根本就无从触及,如此夺不走铁索就近不得他的身,也就不可能取胜,无影双鬼更是一个劲地躲闪,刚才用的“蛇神游走”这招碰上了申林茂的倒钩铁索也是无用武之处了。 众人见了都说使用如此兵器对无影双鬼不公平,就算申林茂胜了,也胜之不武!但申林茂又怎会在意这些他眼中的江湖草莽,“兵不厌诈”,只要能胜得了他们,则无所不用其极。 申林茂将铁索舞的密不透风,步步紧逼,来无影、瞿无踪则在申林茂的进攻下步步后退,已是到了练武场的边缘,后边就是悬崖,如再不反击就会被逼入深谷摔得粉身碎骨。再看申林茂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份志在必得的骄态。他扬起铁索,反手横扫,使出一招“风扫秋叶”意欲将无影双鬼逼下悬崖,眼看其二人已无退路,却见来无影纵身拔起,瞿无踪双手叠加往上托了一把,来无影已然跃到申林茂身后,而就在跃越之时,又拍出一掌“千鬼百魅”,此招数乃是鬼魅手的绝招,一经使出,但觉有千万只手掌袭来,形成心理压倒之势,根本无从接掌,其实只是出掌奇快给人造成的幻觉来迷惑对方,在对方尚未反应之时趁机袭击。但见数不清的掌影攻向自己,申林茂大惊,本能地手腕一抖,铁索再次上扬,转身横扫来阻挡来无影的“千鬼百魅”,来无影见铁索来袭,撤掌避让。申林茂在来无影的攻击下,无暇顾及瞿无踪,他又趁机使出“千鬼百魅”攻来。眼看申林茂已是分身乏术,即将败于无影双鬼掌下,太行八陉雪耻无望。那瞿无踪却在这时身体腾空后仰直挺挺地飞了出去,“扑通”一声摔落在了比武场下,因先前使出的“千鬼百魅“招式已无法收回,内力猛地返回体内,只觉血脉翻涌,口中一咸“哇哇“吐了两口鲜血,幸好当时招式尚未用老,未拼尽全力,否则自己怕是性命不保了。瞿无踪眼睛恨恨地盯着申林茂,同时也充满了疑惑。众人也是无不惊愕,觉得申林茂正处在无影双鬼的夹击之下,根本不可能再挫伤于瞿无踪,莫非他练成了别人近不得身的神奇武功?还是有人暗中相助?若是别人助攻,在众多武林英雄面前神不知鬼不觉地得手,那将置武林英雄于何地? 瞿无踪跌下比武场后,双方形势登时逆转,申林茂没有了瞿无踪的羁绊,可以专心对敌来无影,而来无影正好相反,没有了瞿无踪的前后照应,也就失去了左右逢源之态。申林茂将他那带着倒钩的铁索舞地更加起劲,来无影展开身形与之周旋,腾挪跳跃,躲闪避让,已是没有了攻击之势。申林茂逮住时机,提身一纵,扬出铁索右手回带,一招“捆龙缚虎”将来无影捆缚住了,倒钩深入肌理,来无影疼得身子颤抖,但紧咬钢牙,双眼怒睁,一副不服气的神态。申林茂心头着恼,铁索猛地往回一抽,将来无影甩到了场下,被铁索缚住身体的几圈已被倒钩抓的白肉外翻、血肉模糊。 “承让!”申林茂礼节性地抱拳说道。 无影双鬼相扶着扭头离去,并未搭理申林茂的客气。 “太行八陉白陉帮获胜!”尚有道见胜负已分,上台主持说道。太行八陉各派听到尚有道的裁断后,跳跃欢呼不已。太行八陉本已一分为八,各自为营,尚有道却将太行八陉和白陉帮搅在一起,无非是想帮八陉争回点脸面,此次是白陉帮打败了无影双鬼,但白陉帮终究是出自太行八陉,所以众人明知尚有道是在袒护八陉,但又挑不出理来。 “范帮主,你方才说的话可还算数?”申林茂的弟子们问道。 “自然算数!”范又青眼神中虽透漏出一百个不愿意,但在武林大会上众人面前也不想当食言而肥的小人,见人们好像不信的样子,又出前一步说道:“今日我范又青在众位英雄面前立誓,蒲阴陉愿意奉申林茂为太行八陉帮的帮主,誓死追随,愿终生受其差遣。” “申帮主是为你们蒲阴陉雪耻,你奉他为尊无可厚非,但八陉帮帮主要经过我们八个帮派的联合推选,岂能你一句奉他为帮主我们就认他为帮主了?!”咸宜同见申林茂莫名其妙地赢了无影双鬼,被蒲阴陉奉为八陉帮的帮主,自己的帮主美梦就要落空,于是挑拨道。 “就是,这是你蒲阴陉和白陉之间的一厢情愿,不能代表我们其他六陉的意思!”其他帮派呼应道。 尚有道见八陉各派又要互相争执,忙趁机打断说道:“至于太行八陉是合为一派还是八分而治,如果合八为一,由谁出任帮主,都是八陉内部之事,理应由八陉各派共商决断。只是今日到我无为教乃是议定武林盟主人选,还请太行八陉暂时搁置争议,待武林大会结束之后再内部续议,不知几位帮主可否?” 太行八陉各派听到东道主无为教都发话了,也就闭嘴不言。一方面,在无为教的地盘上解决内部争执不合时宜,何况还是武林大会之期,群豪聚集,今天已经丢了脸面,岂能再贻笑大方?二者,太行八陉所在大都是北汉治下,且申林茂乃是郭无为阵前督粮官,与北汉和无为教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从尚有道的话语中,并无承认申林茂为八陉帮帮主的意思,也就是说他们各帮帮主还有机会争取一下,所以也都暂时安静下来。 尚有道见太行八陉不再说话,就继续说道:“本轮是白陉帮申帮主胜出,哪位英雄再来挑战?” 众人都看得明白:申林茂功力根本不敌无影双鬼,如果不是凭布满倒钩的铁索支撑怕是早已败下阵来,后来瞿无踪又被不知何处而来的掌力袭击而落败,对此皆有所忌惮不敢贸然出头。 “东海龙帮逯镇海请教高招!”说话间比武场上已是立着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壮硕之人,只见他方脸阔耳,满脸虬髯胡须,声音如洪钟入耳,内力功底自是不弱,此人正是逯镇海。东海龙帮位居东海真龙岛,在东海沿岸威力甚大,沿海居民入帮会者甚众,除了地缘关系之外,还有一层,他们拥有西汉高祖皇帝当年斩白蛇起义所用的赤霄剑,据记载此剑“上有七采珠、九华玉以为饰,刃上常若霜雪,光采射人”。据龙帮代代相传:西汉末年,汉平帝病死之后,外戚王莽欲代汉自立,为便于控制朝政,他不敢从汉平帝兄弟辈中选出立嗣人选,而是在汉宣帝玄孙辈中选了年仅一岁的刘婴,并立为皇太子。未几年,王莽废汉立新,因朝野皆认为王莽篡汉,实是大逆不道,不顾君臣大义,而认为刘婴才是汉室正朔,皆欲迎其复立,被王莽得知后派出其丞相李松前往刺杀,刘婴在支持汉室复立的忠臣良将的帮助下逃脱,一路跑到了东海,当时正受追兵围杀命悬一线之际,被一骑骏马之人救起,为躲避追杀,渡船逃到了一个荒岛之上。刘婴将身世告知于他,并为感谢他的救命大恩,且自感复国无望,便将随身携带的高祖斩白蛇所用的赤霄剑赠与此人,后因心事重重郁结不快,没过几年就病死在了荒岛上。而救刘婴之人正是被东海龙帮追奉为祖师爷的冯伯权,他在刘婴死后将其埋在了岛上,并因为刘婴曾是真龙天子,所以将该岛称为真龙岛。因冯伯权平素行侠仗义,造福乡里,本就甚有声望,自从救了刘婴获赠赤霄剑后,更是被当地人奉为忠义化身一般,都愿追随其后,这便是东海龙帮的前身。此剑传到其子孙冯绍靖手上之后,自行钻研又遍访名师,创出了“斩蛇七式”剑法,并以此开帮立派,正式成立东海龙帮,也因此被奉为东海龙帮的立派之祖。 “原来是逯帮主,久仰大名!今日能领教斩蛇七式的绝技,实在是我申某人的荣幸!”申林茂客气道。 “申帮主客气了,逯某也正想领教铁锁功和太行八陉铁索阵的高招!” 逯镇海说完持剑使出一招“拨草寻蛇”攻向申林茂,申林茂铁索一甩迎上。铁索似蛇,弯曲围绕;利剑挥舞,点刺斩劈。转瞬间,二人你来我往已拆了二十余招,铁索虽然布满倒刺,但赤霄剑却是锋利异常,索、剑相交时,铁索已是被削去一截。申林茂一惊,没想到逯镇海的赤霄剑居然如此厉害,令他的铁索黯然失色,于是,他在舞动铁索时,全都往逯镇海身上招呼,而避开与赤霄剑交碰在一起。逯镇海见申林茂铁索一味躲闪,心中有气,使出一招“弓影浮杯”虚晃了一下,接着提气一纵,持剑往铁索上砍去,乃是“斩蛇七式”的最后一式“蛇斩七寸”。众人再看时,铁索已被齐手斩断,就在逯镇海收招落地之时,一支梅花钉破空而来,众人以为逯镇海也会像无影双鬼一样败于这突来的偷袭之下,却见他空中一个转身,长剑挥出,一个“豕分蛇断”将梅花钉斩为两截后掉落在地。 “好!”众人见逯镇海已将梅花钉打落无不拍手叫好,这其中竟然也包括太行八陉的人。 众人心中也是迷惑,八陉的人撺掇着有人出头对付无影双鬼来挽回范又青丢掉的脸面,理应同仇敌忾才对,怎么突然有看起了申林茂的热闹来了,变脸也变得太快了。人们哪里知道,八陉的人只是想让申林茂雪耻无影双鬼,也仅止于此,他们并不想看着申林茂在无形的暗助下取得节节胜利,不想看到申林茂在众帮派面前出尽风头,否则,八陉帮主就没有自己的份了。所以,当他们看到申林茂铁索被斩断之后竟是松了一口气,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跟着喝起彩来,当看到其他门派投来异样的目光时,他们方才觉得不妥,一下子安静下来。 “申帮主,承让了!”逯镇海抱拳说道,申林茂没有搭话,径自跳了下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眼中尚恨恨地瞪向八陉中喝倒彩的人。 “本场东海龙帮获胜。”尚有道大声说道。 恍惚间,蜀中三侠已飞身上台,互相抱拳礼让后就摆开架势对打起来。蜀中三侠奉三国时张翼德为宗,以丈八蛇矛为兵器,并效仿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之故事,亦义结金兰八拜为交,三人希望如翼德投刘备一样能够拜得明主,有一番作为,也不枉此世为人,但三人拜得前蜀、后蜀、南唐等南方诸小国均已覆灭,每每至此,三人就互相埋怨,怪彼此眼拙没有投得明主,几番折腾之后,三人也是精疲力竭,对时局失去了信心,于是放下心中抱负,寄情山水,钻练武艺倒也乐得自在逍遥,当听到无为教广招天下英雄召开武林大会,三人眼前一亮,觉得自己十几年来的淡泊和苦修,终于可以施展有了用武之地。三人的丈八蛇矛与众不同,可以伸缩自如,长时一丈八寸,短时比箫笛略长。三人持矛点、刺、划、挑,将长矛舞的如梅花点点,又似夏雨来袭,让人应接不暇。再看逯镇海手握斩蛇剑,招式有章有法,丝毫不乱,或进或退,或攻或守,拿捏到位,众人见了也是暗自佩服。就在这时,逯镇海虚晃一剑,卖个破绽,蜀中三侠以为逯镇海在自己的攻势下乱了阵脚,忙趁机而进,使出“梅花万点”招式,但见所见之处皆是矛头,众人也都为逯镇海捏了把汗,不知道他还能否接的了这一招。逯镇海却是不慌不忙,一个转身旋身而上,挥出“强龙压蛇“,以千斤重量将攻来的三支长矛下压,卸去了大半力道,又接着在长矛上顺势一点借力再度跃起,挥剑下砍,使出一招“斩蛇七寸”,三侠大惊,哪里还来得及撤招回挡,慌乱之际,只能撒手扔了兵器。 蜀中三侠抱拳道:“逯帮主的赤霄剑果然厉害,能够败在逯帮主的手上是我三人的荣幸,我等甘拜下风!”说完捡起各自的兵器离去。 这方斗罢,还未等到尚有道宣布胜负,岭南五剑已是迫不及待地跃了上来,岭南五剑以剑术见长,五剑向来齐出,无论面对单枪匹马抑或是千军万马之中,皆是仗五剑走天涯,如单独一剑,招式倒也无甚高明之处,如五剑合一却是威力甚大,高在其五剑配合紧密行动如一,招式前后相继,左右互补,虽是五剑,却似十数人同舞的剑阵一般。逯镇海自是知道五剑的厉害,沉下心神,小心应对。 “听说岭南五剑已投靠柴王府,此次出山就是想夺取武林盟主之位,为柴王广揽英才。” “太祖皇帝对柴家不薄,不但封了王,还赐了免死金牌,难不成他们还要造反?” “哪里是造反,只不过拿回原本属于他的东西。” “人在江湖,不要妄议朝政,小心隔墙有耳。” 旁边龙虎教的几个人在低声议论,御龙风听在耳中,心想:这虽说是武林大会,是江湖上的事,实际上却是各方势力的较量,郭无为和太行八陉是站在北汉一边,岭南五剑是为柴王府做事,大哥李继迁肯定也大有来头,只是尚未确定何方势力,这其中肯定也有宋廷的耳目……突然几声惨叫打断了御龙风的思绪,定睛望去,原来是岭南五剑使出“万剑齐出”招式,将逯镇海手腕、手臂、胸口等割出数道伤口,兀自流血不止。 “承蒙逯帮主谦让!”岭南五剑说道。 “岭南五剑果然名不虚传,在下输得心服口服!”逯镇海说完跳下台来,众弟子忙上前迎扶,帮忙包扎处理伤口。 第十七回凤飞儿献身扯旧案顺义帮乘机施离间 “一群自命武林正派的废物在这耍着三脚猫的功夫,还互相吹捧,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位女子的声音,众人都顺着声音找寻,却连人影都没看到。 “不知尊驾是何方高人,还请露脸相见赐教几招!”岭南五剑的老大说道。 “本姑娘不是什么高人,也不是来赐教的。” “那尊驾此访意在何为?” “本姑娘就是要教训你们这帮虚情假意、各怀鬼胎却还自以为是的蠢材!” 众人一听无不恼火,听声音这女子应该年龄不大,却是口气不小,竟然没把一众武林人士放在眼里。 “在下无为教郭教主座下大弟子尚有道,今日我无为教组织此次武林大会,意在选出武林盟主以带领武林同道保家卫国,凡属武林同道皆可竞选,尊驾既已驾临,大可上台一较高低,出言不逊岂是英雄好汉所为。”尚有道出面说道。 “哈哈……”,伴随着一阵铜铃般的笑声,台上竟突然多了一个人,只见她约摸二十岁年纪,身穿花绿衣服,散着长发,两鬓处又编了一些小辫,兀自拿着辫梢在手里捻来捻去,脸上施着一层粉黛,皮肤水嫩,容姿倒还算俏丽,只是眼睛里却透着隐隐的邪念。众人见刚才口出狂语者竟是如此年轻的姑娘,不大相信的瞪大了眼睛,看她弱不禁风的样子,难不成后边也有人给她撑腰? “刚才可是姑娘言语讥讽在场的各位武林同道?”尚有道问道。 “废话,难道还有其他人不成?!”该女子不屑地说道。 “敢问姑娘师承何处,竟敢如此狂妄?!”尚有道有点着怒。 “凭你也配问本姑娘的师承?” “那你觉得今日在场的谁有资格?!” “就看你们谁能打的赢我!” “好!岭南五剑请教!”说完,岭南五剑摆开阵势挥剑而上,顿时将那姑娘围在剑影之中。再看那姑娘竟然毫不慌乱,展开身形沉着应对,嘴角还兀自带着一丝轻蔑地笑容。这时,岭南五剑齐齐跃起,一招“剑斩情丝”使出,只见五道剑气汇成一道直奔姑娘而去,众人无不叹道:好好的姑娘非要到武林大会来逞强,终究是摆脱不掉死于剑下的命运。但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那姑娘已是双手囫囵划圆用掌气硬是将袭来的剑气挡住了。 “孔雀开屏?!”御龙风盯着姑娘刚才使出的一招,让他想起了在途中借宿时的那个老妇人与杨右使的对决。 “不错,掌门哥哥,与那天晚上那个老妇人耍的招式一模一样!她肯定是百禽教的人!”上官云莺也看出了门道。 “百禽教?”众人听了御龙风与上官云莺的低声细语,无不震惊,百禽教以善于用毒和恶毒之心遗臭武林,怎么武林大会会出现他们的身形?难道方才替申林茂偷袭无影双鬼的就是她?本来为她捏一把汗的人现在反过来替岭南五剑担心了。 这时,比武场上形势发生变化,原来两方在僵持不下之时,那姑娘突然收掌,按说撤掌收力乃是险招,非逼不得已不会使用,一则内力修为不到,掌力回撤之时就会反向攻于自身,势必会重伤于己,二则就算内力足够强大不会反伤于自己,但对方会以更加迅疾刚猛的速度攻向自己,同样会对自己造成伤害。但就是这种险招,那姑娘却用的平常无异,似是轻轻松松就使了出来。岭南五剑本来正将内力贯于剑气之上与之硬拼,却被突然卸去了力道,腾空之势瞬间变成了下坠之态,哪里还收得住身子,但他们好歹也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连续几个翻转,一招“钻山入岭“复攻向那姑娘,只见那姑娘使出“小鸟依人”展开身形如黏贴在岭南五剑身后一般,岭南五剑急得团团转圈,却怎么也无无法面向姑娘,那姑娘使出一招“百鸟朝凤”,只见虚虚实实到处都是拳影,再看岭南五剑已是被撂翻在地。 众人面面相觑,皆被这年轻姑娘的身手所震撼,在江湖上扬名多年的岭南五剑就这样败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小丫头手上,真真匪夷所思! “请恕我等眼拙,尚未认出姑娘的武功路数,还请赐教,也好叫我五人知道败于何门何派!” “本姑娘方才已经说过了,要想知道我的门派得看看你们的拳头够不够硬、武器够不够快。”显然她对她的手下败将更加不屑一顾。 “也罢!是我们技不如人,怨不得别人。”岭南五剑拿起兵器灰头土脸的下了场。 “郭教主,百禽教也算得上是英雄好汉?居然也在受邀之列?”说话的是吕祖派掌门薛宗源,因他曾与百禽教交过手,所以识得她的武功出处。 “百禽教?!”众人听到这个名字都是为之色变。 郭无为缓缓站起身来,威严的扫了一下台下议论纷纷的众人,最终将目光定在了百禽教的姑娘身上说道:“今日是召开百年难得一遇的武林盛举,你们百禽教乃是武林败类,竟敢来此撒野,我奉劝姑娘好自为之知难而退,本道还能保全你的性命,否则……” “否则,我就性命不保是吗?!”姑娘迎着郭无为的目光,双目中似乎有着火一样的仇恨在燃烧,她接着说道,“众位,你们可还记得二十年前发生在晋州的血案?!” 晋州? 台下人群议论纷纷,有的却不知其详,向周边人士打听,有的明显知道此事,再看郭无为,似是已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姑娘继续说道:“二十年前,正是北汉与后周之间战事最为胶着的时期,双方为了消灭对方有生力量,无所不用其极,正面交锋,背后离间等手段纷纷用上,当时郭掌教投靠后周太祖郭威未果,转而效忠北汉朝廷,但为了报郭威羞辱之仇,离间后周阵前大将凤翔天欲带兵投降北汉,后周朝廷得知后派兵围剿将军府,将凤翔天一家几十口人灭门,却不知已自断臂膀。” “按照年龄推算,姑娘应该在二十岁左右,莫非你是……”岭南五剑问道。 “不错!我就是凤翔天的女儿凤飞儿!” “那你和百禽教是什么关系,既然被全家灭门,那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哼!天不绝人!当时百禽教与万兽门正在晋州集会进行五年一度的比毒大赛,突见城中兵士集结,百禽教出于好奇跟随探查,竟见到你们如禽兽般砍杀一门老小,就连平时以恶毒见称的百禽教都觉得太过残忍,才出手救了一个女婴,并将她抚养长大,教他功夫,为的就是今天!”凤飞儿悲痛地说完,恶狠狠地盯着郭无为。 “当年凤翔天一家灭门之事确实震惊汉周朝野,但我与令尊无冤无仇怎会使以离间灭你满门?!”郭无为辩解道。 “当时你是北汉朝廷将军府的军师,出谋划策、阴谋诡计便是你所长,再说你入仕后周被拒心生悔恨,又初入北汉,立功心切,此次使计除去我爹便是你的大功一件。”凤飞儿说道。 “这不过是你们的推测而已,彼时我郭无为虽是一介草莽、道行尚浅,但自认为处世为人无愧于天地,哪怕建功立业也是在战场之上,就算使计也不会波及无辜,再说当年令尊还在郭威面前替我美言,我也非常敬佩令尊的为人和韬略,怎会下此毒手?所以我请凤姑娘查清真相之后再来报仇不迟。”郭无为说道。 “凤姑娘,我相信家师所说非虚,还请姑娘认真查实之后再做说道。”尚有道一向对师父推崇备至,认定师父不但是开山立派的武术大家,还是朝廷倚重的重臣良将,所以对郭无为说出的话犹如圣旨一般深信不疑,毫不犹豫地奉行。 “我今日此来就是为父为母、为我死去的一家满门报仇雪恨!任你怎么狡辩也是无用,拿命来吧!”凤飞儿认定郭无为就是杀害他一家的凶手,不顾一切的飞身而上。 郭无为见状挥拳迎击,他本想凤飞儿虽然打败了岭南五剑,但毕竟年纪尚轻修为有限,应战经验不足,是以只想用拳脚给她教训,让她知难而退,在天下英雄面前并不想取她的性命。但凤飞儿的想法正好相反,她想在武林大会上不但取郭无为的性命,还要让他身败名裂,揭下他伪善的面具,所以出手狠辣,步步紧逼。百禽教虽不是名门正派,更不是武林大派,但源远极长,在历代掌门的钻研下,已然形成了百禽术拳法,以百禽为师,拳掌变化莫测,且用华佗祖师传下来的五禽戏修炼内力,再辅以鹤顶红之毒,内力修练一年胜如常人两三年,且以此练成的鹤顶红拳正如其名,剧毒无比。 二人拆了二十余招,凤飞儿见郭无为并未拔剑也未使用无为剑法,明显是看她不起,心中着恼,不禁加紧了攻势,但转念一想,这又何必呢,我此番是为报仇而来,又不是切磋武艺、擂台比武,他托大不攻,我就偏偏招招攻你要害,看你能撑到几时? 果不其然,郭无为在凤飞儿凌厉而又密集的攻击下终于拔剑出鞘,施展无为剑法来抵挡百禽术的进攻,郭无为不想在各帮派面前败于一个初出茅庐的姑娘,心中这样想,手中的剑也不觉舞的更加起劲,剑剑刺向她的要害。凤飞儿却也不惧,迎着无为剑一会使出“小鸟依人”在无为剑下游走,一会使出“百鸟朝凤”掌影翻飞。二人转瞬间已拆了过百招,郭无为心下有些着急,与这小姑娘斗了百余招还未取胜,已使台下各门派的人议论纷纷,以为自己是浪得虚名,想罢,剑法内力上不再有丝毫保留,接连使出“动而愈出”、“绵绵若存”、“为而不争”的绝妙招数,凤飞儿在腾挪跳跃躲避剑气的当空,反身使出一招“孔雀开屏”,与郭无为的无为剑气比拼,凤飞儿渐感内力不支已是不敌,忙拼命将内力推出借势跃起,接连拍出几拳,使出鹤顶红拳,只见一股红色的掌风奔向郭无为,郭无为一惊,长剑回转划圆使出“围而不攻”将掌风锁住,接着长剑接连刺出,已将凤飞儿划伤十数剑,但郭无为顾忌自己的身份,为防止别人说他欺负晚辈还是一个女子之嫌,他的剑招并未用老,因此凤飞儿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凤飞儿却不肯干休,又和身扑上,尚有道见凤飞儿明明已经输了却还不依不饶纠缠师父,便挥剑刺去,眼看凤飞儿要命丧剑下。 “手下留情!”御龙风见尚有道杀心已起,这凤飞儿定会不敌丧身于他的无为剑下,喝止之时刚要纵身拦截施救,却见一个人影掠过朝着尚有道手一挥,尚有道只觉一股浓香扑鼻而来,知是毒气,忙撤剑掩鼻退下,再看时,那人已携凤飞儿遁去不见了踪影。 “有道,可否受伤?”郭无为见来人撒出毒粉攻击尚有道,关切地问道。 “不劳师父挂怀,徒儿并无大碍!” “那就好!”郭无为接着对众人说道,“今日本是召集各门派议立武林盟主人选,不想百禽教从中搅乱,但此事是因我而起,在此给各位致歉,我和百禽教的过节会在武林大会之后亲自拜访以消除误会。”郭无为说完看了一眼尚有道,尚有道会意后说道:“现在各门派切磋继续。” “下面是哪个门派作为胜方?”台下有人提出异议,因为之前是岭南五剑胜了东海龙帮,按说岭南五剑应作为胜方继续留在台上,但百禽教凤飞儿突然杀出打败了他们,让他们再作为胜方却又似乎不合情理,于是台下各派各持己见,争执不休。 “在下有一建议各位看看可行否?”说话的是御龙风,“岭南五剑胜了龙帮逯帮主,却又败于百禽教,虽然百禽教算不得武林正派,但功夫拳脚确实胜于岭南五剑,再让其作为胜方似乎不妥。而凤飞儿又败于郭教主剑下,所以理应让郭教主作为胜方继续出战。” “御龙掌门说的有理,我看郭教主就当仁不让吧。”吕祖派掌门薛宗源附和道。 “我也同意御龙掌门的说法。”路业宽答道。 众人纷纷响应。 “好,既然各位认同御龙掌门的意见,那就由我代替师父先来领教各派的高招!”尚有道说道。 “顺义帮宁莫知请教了!”一个六十上下年纪、身形清瘦、目光锐利的老者出现在比武场上,正是顺义帮帮主宁莫知。 “顺义帮一向不问江湖事,奉行顺其自然、明哲保身之法,看来也难以抵挡武林盟主之位的诱惑,也要上台来搏一搏了。”陈阳说道,他虽然久在西北深山,但一路走来道听途说,对江湖上各门派之间的来历故事也是耳熟能详。 “顺义帮的看家本领乃是顺字诀,也是法自然、顺心意而用,不知能不能斗得过无为而治、为而不争的无为剑法。”御龙风说道。 顺义帮虽不是道家门派,但极为推崇《吕氏春秋·慎大览·下贤》篇中的“莫知其始,莫知其终,莫知其门,莫知其端,莫知其源。其大无外,其小无内。”看似无知,实则无所不知,与道家无为之说有异曲同工之妙。 众人皆凝神看这顺天法地的拳法和剑术到底谁更胜一筹,只见尚有道将长剑舞的似有还无,宁莫知将拳耍的似攻还守,看似都是轻描淡写不具攻击性,实则锋芒内敛杀机暗藏,尽显内家武术之精妙。 二人你来我往你攻我守,但见剑影霍霍掌风呼呼,尚有道随意递出一招“无所为”,宁莫知使出“顺水推舟”让了过去,尚有道又接着手腕一抖无数剑影袭来,宁莫知一招“顺风扯旗”挡了下来。 “好!“众人纷纷拍手叫好。 尚有道毕竟年轻气盛,修为不到沉不住气,见自己的连续进攻均被宁莫知毫不费力地破解了,想到在今日武林大会之期无为教不能输,更不能给师父丢脸,使出“无所不为”攻向宁莫知,但加紧攻势的时候却露出了破绽,宁莫知见此良机岂能错过,使出“千随百顺”紧接着踏步上前一招“顺藤摸瓜”竟然将尚有道的长剑夺了过来。 众人见状,更是拍案叫绝。 “承让了!”宁莫知拱手说完,便将长剑倒转剑柄朝向尚有道,欲归还于他,却见他右手接过宝剑又要趁机袭击宁莫知。 “有道!”只听郭无为一声厉喝,“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可乱了规矩!”原来郭无为见尚有道的动机不纯,立马喝止。 尚有道转身“扑通”一声跪下,磕头道:“弟子无能,请师父责罚!” “我不是说了吗,胜败乃兵家常事,要沉得住气稳得住心,起来吧!” “得道者必静。静者无知,知乃无知,可以言君道也。宁帮主果然是深藏不露!今日就用我的天遁剑法试试你的顺字诀!”吕祖派掌门薛宗源说道。 “如此说来,薛掌门的天遁剑要胜过无为教的无为剑了?”宁莫知知道吕祖派在薛宗源的带领下早已投靠郭无为,今日无非是想替无为教出头,于是出言挑拨道。 “哈哈……宁老头这招厉害!”贾甄笑道。 御龙风等人也是想听听这薛宗源怎么去回答。 第十八回顺义吕祖斗法忙中场众议各短长 “宁帮主此言差矣。”薛宗源不急不忙地说道,“吕祖派以纯阳子吕洞宾为祖,无为教以老子为宗,虽属两派,实则皆以道家为宗。各派武功本无高低之分,无为剑法乃道家为而不争的最高境界,而天遁剑法则以内力推动无形剑气为至臻化境,二者各有所长。” 薛宗源回答的圆滑,既说了无为教与吕祖派的渊源拉近了两派的距离,没有落入宁莫知离间的圈套,又吹捧了两派的剑术,又说明了二者的不同。众人皆服。 “各派武功并无高低之分?”宁莫知显然还想刁难薛宗源,“那试问今日武林大会目的何在?不就是要比出个高低之分吗?” “不错,武功虽无高低之分,但修炼之人资质有别、修为不一,自是有胜败之说。” “好,那我就领教薛掌门的资质有别修为不一!”宁莫知说完一招“顺水推舟“欺身而上,薛宗源见状,抽剑出鞘战在了一起。 起始,宁莫知只是防守薛宗源的天遁剑,没想到他已练到天遁剑法的第六重,可以使出无形剑气,一个不留神竟被伤了左臂。薛宗源眼神露出得意之色和挑衅之态,宁莫知不愧是江湖老手,心境修练的如止水似风平,招式依旧是不急不缓丝毫不乱。 “据说这天遁剑法分为九重,前五重是练剑术招式,后四重是练无形剑气,看来薛宗源已经练到第六重以上了。”李继迁说道。 “看他刚才那一招的威力可能也就刚练到第六重,否则宁莫知的臂膀怕是早被削下去了。”御龙风接着说道。 “听说这天遁剑法只有吕祖纯阳子才练到第九重的最高境界,之后的历代掌门最高也就练到了第八重。”甄贾虽年龄不大,但毕竟在江湖历练时久,对各门派的武功路数、人员癖性摸得比较透彻。 “天遁剑法的前五重以招式为主,后四重以内力修为为主,以内力催动剑气制敌,且需要修练天遁大法,而天遁大法极难修练,就是纯阳子也是耗费十数年苦功方才练就。”旁边的路业宽说道。 “宝剑锋从磨砺出,虽然需历经艰苦,但若一朝练成即可天下无敌。”大慈庵住持普渡师太说道。 “哼……”不知谁哼地一声冷笑,定睛看时,原来是“猿形猴影”袁飞霸双手抱膀一副轻蔑的神情。 众人不再说话凝神观战。 这时,只见薛宗源催动内力源源不断地使出无形剑气,宁莫知刚才吃亏已然知道了天遁剑法的厉害,只能步步退让躲避,已是没有了之前的淡定从容。因为根本近不得身,刚才夺取尚有道长剑的“顺藤摸瓜”招式也无法施展,完全落在了下风,但碍于一派掌门之尊和刚才夸下的海口,又不好放手承认不敌,于是也只能苦苦硬撑。 台下众人看的明白,宁莫知落败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也纷纷赞叹天遁剑法天下无双,也就意味着比无为剑法更加厉害。尚有道听了众人的议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他斜睨了一眼郭无为,见他神态自若,于是心下稍安。 再看台上,宁莫知已被天遁剑剑气连伤手腕、膝部几处,踉跄几步单膝跪地。 薛宗源收剑入鞘,略显高傲的说道:“宁帮主,得罪了!” 宁莫知勉强站起说道:“吕祖派的剑法果然比无为教的高明,老夫甘拜下风,佩服佩服!”说完,步履蹒跚地朝台下走去,顺义帮的弟子见状连忙在台下接应,将宁莫知扶着在座位上坐定。 尚有道听见宁莫知刚才出言暗讽无为剑法,更是羞愧的无地自容,心中也对宁莫知充满恨意,这不只是给无为教难堪,更是让他这个无为教的大弟子抬不起头来,以后还怎么在师父面前侍奉,还怎么在众位师弟面前树立威严? 郭无为见尚有道目光游离,想是还在为刚才宁莫知的话生气乱想,不禁摇了摇头暗叹他修为尚浅,于是站起身来说道:“宁帮主的顺字诀果然名不虚传,薛掌门的天遁剑法已臻炉火纯青之境,今日比试乃是以武会友,来的也都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各位不要以一次的胜败去盖棺去定论。今日观看各位的比试实在令郭某大开眼界,真是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不觉已近傍晚时分,我提议今日比试到此为止,各位先回客舍休息用餐,明天一早我们再战如何?” “也好,正觉腹中饥渴。”众人应声纷纷撤离各回房间。 “郇首领可有消息传开?”御龙风刚踏进房间就问道。 “还没有,属下这就去打探。”贾甄答道。 “速去速回,现在山上人员混杂,一定要小心行事!”御龙风嘱咐道。 “属下遵令!”贾甄答应着转身出门而去。 御龙风等人坐定,陈曦端茶倒水已毕,上官云莺说道:“掌门哥哥,你说杨护法他们会不会没在武当山?” “哦?你怎么也会这么以为?说说你的看法。” “我也说不准,我只是觉得他们是拿杨护法作为筹码,逼你争当武林盟主之后去完成他们不可告人的秘密,你想啊,如果他们把杨护法他们放了回来,你又怎会听从他们使唤?”上官云莺说道。 “是啊,玉风哥,我们可能落入了别人设好的一个大的圈套里面。”陈曦也觉得如此。 “这几天我也在琢磨这个事情,但我们寻不到杨护法他们的下落,也不知道到底何人掳走了他们,我们只有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别无他法。不管怎样,目前唯一可能救杨护法他们的就是夺取武林盟主。”御龙风说道。 “夺取武林盟主之位你有几成胜算?”陈阳问道。 “目前来看,法空大师和普渡师太乃是佛门弟子且都是看空之人,一心向佛,应该不会参与争夺之战。路业宽早在二十年前就已败在了爹爹掌下,且今日出山他并不是为盟主之位,可以排除。袁飞霸的“猿形猴影“虽然厉害,以重就轻,以快打慢,但我有把握胜他。最难对付的应该就是郭无为的无为剑、薛宗源的天遁剑还有龙虎教的龙虎剑。”御龙风逐个分析道。 “玉风,你只需要对付郭无为就行。”陈阳说道。 “陈大哥,觊觎武林盟主之位的可不只是郭无为啊。”上官云莺说道。 “云莺姑娘说的没错,各门派齐聚武当山就是为了夺取武林盟主,但试想:宁莫知屡次挑拨无为教和吕祖派的关系,说无为剑不如天遁剑,他郭无为在天下英雄面前会善罢甘休吗?而今日胜者薛宗源,不过是早已投靠郭无为的一个马前卒,且不论无为剑法和天遁剑法哪个更精妙绝伦,也不说郭无为和薛宗源谁资质更高修为更深,就单凭郭无为的马前卒这一点,他薛宗源就必须得输!”陈阳分析道。 “那不是还有龙虎教吗?听爹爹说龙虎教是张天师所创,其所传的三五斩邪剑法甚是了得。”上官云莺接着问道。 “在当今武林之中,能胜过郭无为的寥寥无几,龙虎教长于炼丹设坛,剑术怕是根本不是郭无为的对手。”陈阳说道。 “如此说来,玉风哥只消等到最后与郭无为比试不就可以了?!”陈曦说道,在她心里她的玉风哥永远是无所不能的,她相信御龙风肯定能够取胜。 “不过你们也不要掉以轻心,玉风的对手是郭无为,号称天下第一剑,这个名号可不是吹嘘出来的。再说,身在他的地盘上,为了武林盟主,他们什么阴谋诡计使不出来?!”陈阳说道。 “陈大哥说的没错,暗算无影双鬼的黑手肯定就是郭无为的人。”上官云莺斩钉截铁地说道。 “未必见得,虽然郭无为召集武林大会是有私心己念,但会在逼不得已之时才会用此下策,还犯不上一上来就暗使阴手。”御龙风说道。 “我也同意玉风的看法……”陈阳还没说完,贾甄就从外面推门而入,后面还跟着龙腹部首领郇云飞。 “郇首领,可有杨护法他们的消息?”御龙风急切地问道。 “属下安排部属细细查访,却并未发现杨护法他们的踪迹,属下办事不力,请掌门责罚。”郇云飞说完感觉很是惭愧,好像只有领受责罚才能使他心下稍安。 御龙风则很是奇怪,难道他们没有赴会?如果带杨护法他们来了,那为何又查询不到他们的踪迹呢?抑或是将他们藏在了某个地方。见郇云飞俯首领罪,忙说道:“郇首领,不必自责,非是你办事不行,只怪我们的敌人太过狡猾,此事我们还需从长计议。” “掌门,在武林大会开始之时,郭无为传令无为教各路口要道严禁上下山,以防有人上山闹事,郇首领就这样一直被拦在山下。”贾甄说道。 “幸亏有贾兄弟下山周旋,无为教方才放行通过。” “想不到这无为教戒备如此森严,为了武林大会也是拼了。”陈曦说道。 “你可别忘了,这是在大宋的地盘上,虽然传言他已投靠宋廷,但毕竟只是传言,如果有人在这给他摆上一道,告他个纠集武林人士闹事的罪名,只怕他也会有来无回。”御龙风说道。 这时,天已黑尽,无为教的小道士送进来几盘素菜,御龙风留同郇云飞等人一起用过之后,贾甄和陈曦撤去盘盏,换上茶壶茶杯,挑上几丝今春的嫩芽绿茶,沏上刚从山涧挑来的山泉水,闻一闻清香扑鼻,抿一下甘冽可口,皆赞好茶好水! “咚…咚…”传来一阵敲门声。 贾甄走进门口问道:“是谁?” “贤弟,大哥来找你叙叙话!”门外传来李继迁的声音。 贾甄回头看着御龙风,用目光询问是否开门,见御龙风点了点头,开门将李继迁让了进来,“原来是李大哥,快请进!” “大哥,快坐!”御龙风见李继迁进来,站起来谦让道。 坐定后,陈曦给李继迁沏上一碗茶,李继迁看着陈曦在烛光下楚楚动人的样子,打趣道:“陈姑娘真是国色天香,贤弟好福气啊,有陈姑娘和云莺姑娘左右相伴,真是艳福不浅!“ “大哥说笑了,陈曦和云莺我一直视为亲生妹妹一般,但有她俩在,我们平添了不少乐趣,这倒是不假。”御龙风说道。 陈曦和上官云莺听御龙风将她们看作妹妹一般,心下难免有些失望。 御龙风转移话题开口道:“不知大哥对今日比试有何看法?” “大哥哪有什么看法,我这次过来是想听听贤弟的看法,你倒先问起我来了。”李继迁打个哈哈说道。 “小弟初出江湖,阅历尚浅,对江湖上各门派之间的恩怨还未尽知,还请大哥赐教。”御龙风推让道。 “贤弟是饱学之士,但又文绉绉的太过谦让,不似江湖中人。”李继迁笑着说道。 “玉风在此之前一直待在西北深山,直到遇到前番变故才算是被迫踏入江湖,要不真有可能做一个教书先生呢。”陈阳解围道。 “造化弄人,命运难测,既然老天爷让你走了这条路,即使难走抑或是与自己最初的理想背道而驰,也只有走下去了。”李继迁感慨道,似是自己有过亲身经历一般。 “大哥高屋建瓴,震耳发聩,小弟受教了。” “你看,又来了。” 众人哈哈大笑。 “对了,张浦大哥和李继冲大哥可否已与你汇合,何不一起请过来说话?”御龙风说道。 “他二人一直在忙有他事,尚未碰面。”李继迁说道。 “额,在长安府一别之后未再见面,别说还是挺想念的,有机会我们一定要再来个不醉不归。”御龙风心道,明明昨夜你已与李继冲见面却说没有,这位大哥城府未免过深,不知心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好!我也很期待与诸位贤弟举杯邀月,再叙友情!”李继迁响应道。 就在这时又响起了敲门声,接着传开低沉浑厚的声音:“老衲法空拜会御龙掌门。” “快快有请!”贾甄听到御龙风的吩咐后快步开门将法空禅师让了进来,御龙风又互相引荐完毕。 “法空禅师德高望重,理应晚辈前去拜访才是,劳禅师法驾,实在是折煞晚辈了。”御龙风起身恭敬地说道,其他人见状也忙起身相迎。 “有德不在年高,御龙掌门少年英才,执掌武林大派,可谓是执武林之牛耳。” “法师谬赞了,快快请坐!” 待众人落座,贾甄给法空禅师沏了一杯清茶。 “昨日惊闻御龙浩掌门遭遇不测,令老衲不胜唏嘘,想当年令尊行侠仗义,为国救民,叱咤武林,虽无武林盟主之名却有武林盟主之威,江湖上谁不景仰?对老衲更是有救命之恩,想不到大恩尚未报答,人已驾鹤而去。”法空禅师说道。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必会查出凶手,为父报仇。只是想不到大师和先父还有此渊源。”御龙风说道。 “是啊,那是二十多年前的旧事了。当时大宋还未建立,太祖皇帝还是柴氏的殿前都点检,御龙浩掌门追随太祖皇帝,后来辽国与北汉联合对付后周柴氏,当时我正四处云游访友,进晋州之时,被误认为是北汉和辽国的奸细抓了起来,是令尊力排众议证我清白将我释放。此时想来还是历历在目。”法空禅师陷入回忆之中。 “先父一直教导我要清白做人,达时兼济天下,晚辈也是以此自勉,丝毫不敢忘怀。”御龙风说道。 众人又感怀了一番后,将话题又转到白日进行的武林大会上。 “今日,无影双鬼在与白陉帮申林茂比武之时,众人看得明白,仅凭申林茂一人的铁锁功根本不是无影双鬼的对手,若非中间有人相助,他绝不可能得胜。”御龙风说道,想试试李继迁是否能看得明白。 “确实,除非太行八陉齐出使出八陉铁索阵,否则申林茂根本没机会胜出,但那暗中相助之人神出鬼没,根本看不出他的武功路数,更猜不出他的来历。”李继迁一脸茫然地说道。 “此人在逯镇海与申林茂对决之时又使出梅花钉,幸得逯镇海技高一筹,又仗着赤霄剑之利,他的偷袭才没有得逞。”上官云莺说道。 “想不到似云莺姑娘不仅美艳动人,眼光更是犀利。”李继迁说道。 上官云莺年纪尚轻,毫无城府,喜怒形于色,按说被夸赞“美艳动人”,应是心花怒放笑逐颜开才对,却见她双娥紧蹙,满怀心事。这女孩心事又岂是在座的几个大男人能猜得透的,但陈曦明白,上官云莺心中肯定想到:长的漂亮又如何,在御龙风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也不过是一个亲生妹妹的待遇。陈曦想着想着,竟也触动了自己对御龙风的儿女之情,低头撺弄着衣角不言语。 “听说党项羌族的一支善用梅花钉。”陈阳说道。 “哦?”御龙风用询问的目光看着陈阳,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当年太宗皇帝为防止党项一族在边疆作乱,尽迁其祖入京,所居夏州等五州之地尽归宋廷,而有一支却并不奉召,历经艰险冲破险阻,来到了地斤泽,投靠辽国,与宋廷分离抗争。”陈阳说道。 “这与梅花钉有什么干系呢?”上官云莺已回过心神,听着陈阳的讲述疑惑地问道。 “他们一路走来,颇感不易,当他们看到梅花在数九寒天之中怒放之时,深受启发,对其凌寒独自开的精神所感动,于是将其延伸到武功修练之中,制成了梅花钉。”陈阳说道。 “陈兄博闻强识,佩服佩服!”李继迁奉承道。 “这一点老衲在云游之时也曾耳闻,据说这梅花钉小如麦粒,精铁打制,可深入肌肤,内功深厚者可射穿人体,只是从未亲眼见过。”法空禅师插话道。 “小弟也是在浪荡途中因缘际会认识了一位老人,他对江湖上的各种事情都是如数家珍,也是投缘,他老人家给我讲了三天三夜,这些东西绝非我闯荡三年五载就能获得的,真是受益匪浅!”陈阳说道。 “陈大哥说的可是无知老人?”贾甄问道。 “说来惭愧,老人家行事古怪,不能打断他说话,也不能随便说话,后来在第三天的时候我实在困极睡去,待醒来时已不见他的踪迹,是以并不知道他的名号。”陈阳遗憾的说道。 “无知老人?”上官云莺说道,“我曾听爹爹提起过此人,说他知尽朝中事,阅完江湖人,因此不论是朝中达官显贵、微官小吏,还是江湖豪杰、绿林匪盗,都会找他讲述天机。后来他不厌其烦,也看透了来人之间的尔虞我诈、阴谋诡计,于是自称无知老人,远遁而去,难觅踪迹,陈大哥能够得遇其人,又蒙其相授,也是造化不浅。” “可惜当时不知是他,未加珍惜机会,否则一定要好好向他老人家请教。”听上官云莺这么一说,陈阳更加懊悔地说道。 “大哥也久在西北,可曾听说梅花钉暗器?”御龙风问道。 “愚兄并未听闻。”李继迁回答干脆。 “看来此次武林大会不只是中原武林的聚会,各族各派亦抱有各种目的而来。”御龙风说道。 “不错,武林大会已不纯是江湖事,而是各门派背后势力之间的较量了。”陈阳说道。 “御龙掌门和陈施主所言可谓一针见血,精辟入里。”法空禅师说道。 “救走百禽教凤飞儿的人会是谁?”御龙风接着问道。 “万兽门的可能性很大。”法空禅师说道。 “大师何以见得?据我所知,百禽教和万兽门几百年来都是互争短长,从不相让,又怎会出手相救呢?”御龙风不解地问道。 “看来御龙掌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百禽教教主雁肃羽早已闭关不问江湖事,将教主之位传于其徒凤飞儿。而万兽门掌门鱼翔渊也是年纪轻轻就坐上了掌门之位,二人年纪相仿,门派又是同宗,虽然历年来争执不休,但在你争我斗的过程中不免情愫暗生,圄于门派宿怨,明面上互相斗法,但当一方有难时还是会搭手相救。”法空禅师说道。 “原来这里边还有这段孽缘,那就是了。”李继迁笑道。 “看来情义不分正派和邪派,只要郎有情妾有意就行。”陈阳说完看了上官云莺一眼,只见她的脸庞在灯烛照映下显得更加俏丽动人,只是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御龙风的身上,痴迷地看着他。 众人又聊了一会便都各自回房休息了。 第十九回高手巅峰对决战无为竟陷两难地 翌日清晨,比武仍旧进行,吕祖派掌门薛宗源刚上得台来,却见对面一具硕大身躯也已然跃了上来,轻飘飘落地盯着薛宗源。薛宗源定睛一看原来是猿形猴影袁飞霸,按说他们同为郭无为效力,彼此应当同仇敌忾共同对外才是,薛宗源也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袁飞霸,以期得到他的回应,谁知袁飞霸根本就没理他,出手就奔他而来。众人也都不解,再看郭无为和尚有道更是一脸不悦,这袁飞霸是他们召来的一员猛将,他的猿形猴影更是武林中的一朵奇葩,真正与他交过手的人寥寥无几,也就无从知晓他的武功路数,本想用他下步好棋,谁知他居然跟薛宗源动起手来了。袁飞霸虽怀揣绝技但头脑简单,应该只是技痒,昨天一天没让他出战,定是按耐不住了,也就不管是敌是友了,但少了他这把利剑倒是可惜的很。 只见袁飞霸以其壮硕之躯却又身形飘灵游走于薛宗源身边,奈何被天遁剑法剑气所罩,没有机会近得薛宗源身体,急得抓耳挠腮。突然他如猴子一般跳跃到薛宗源左边,意欲攻其左路,薛宗源见状调转剑柄将长剑划出阻挡,谁知袁飞霸这看似和身而扑的一招却是虚招,双脚竟在空中蹬步而起,反向攻击其右路,一掌拍出,击中了薛宗源的右边臂膀,薛宗源在其掌力之下连退数步。这正是猿形猴影的精妙招数“意马心猿”和“猿猴取月”,二者配合使出,往往会出其不意而制敌反胜,薛宗源就是中了他的招式。再看袁飞霸又使出“穷猴奔林”扑向薛宗源,招式劲急,犹如暴雨骤来、雷霆突至,薛宗源顾不得肩膀疼痛难忍,天遁剑接连挥出,使出一招“无所遁形”,此乃天遁剑法的最高境界——第九重,如全部练成,则可用无形剑气杀人于无形,显然薛宗源还没有练到这一层,只是凭借自己第六重地内力勉强催出来此招,虚有其形,杀伤力有限,但也将袁飞霸打退了下去。 “在下对袁英雄的猿形猴影早就如雷贯耳,只是未曾亲眼所见,今日得以领教,实在令我大开眼界,又承蒙相让,他日如有机会一定再请赐教!”薛宗源疑惑未解,但仍客气地说道。 袁飞霸本就是个粗人,心肠直,更不会说一些文绉绉的话,所以对薛宗源的客套不屑一顾,说道:“输了就是输了,既然我技不如你,我自会回去苦练武功,哪个要你假惺惺的,待我练他个三年五载,如果还打不过你那就练他个十年八载再来找你,到时我定会打败你。”说完下了比武场。 “哪位英雄再上台来挑战薛掌门?”尚有道看着台下大声说道。 台下却是鸦雀无声无人应答,御龙风见状,想道:天净寺和大慈庵都是佛门净地,且法空禅师和普渡师太都是修行高深之人,已是将虚名看淡;听说龙虎教与吕祖派一直在争谁是道家正朔,按理说应该愤然应战才对,但却毫无动作;比武到此境地,想要取胜已是越来越难,非一等一的高手根本无法应对,其他小帮小派或是单人而行的人根本就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或是有异想天开者待两败俱伤之时得渔翁之利。罢了,为了杨护法他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想罢,御龙风施展骑龙身跃到了台上,抱拳道:“御龙门御龙风领教薛掌门的天遁剑法。” 薛宗源见御龙风上台挑战,眼角不经意地上挑了几下,抱拳回道:“御龙神功天下无双,还请御龙掌门手下留情!” “薛掌门客气了,请!” “请!” 薛宗源说完手持天遁剑而上,御龙风也不敢大意,这也算是他闯荡江湖以来第一次站在台面上过招比试,输赢不仅仅是他御龙风个人的武功高低问题,更是关乎武禁之后御龙门的声威。再看薛宗源也是拼尽全力使出天遁剑法的绝妙招数,他也在想,如若凭借此战战胜御龙门这个曾经执江湖牛耳的大派,吕祖派就是江湖上一等的门派,敢问谁不臣服?与龙虎教的道家正朔之争自然而然就会尘埃落定,他郭无为也得高看我一眼,不会像现在这样对我吕祖派的态度似远还近似有还无,想罢,更加加紧了攻势。 天遁剑法自是精妙,可以无形剑气杀人,但薛宗源只练到第六重,功力大打折扣;御龙神功是拳法中的至刚之物,威力之大难逢敌手,但御龙风年纪尚浅且修炼时日不多,虽然有御龙佩相助功力已是大进,但总归缺乏应敌经验。因此,二人之间都习练武林中少有的上乘武功却又均未至化境,胜负之数还未可知。 此时,御龙风与薛宗源已你来我去拆了数十招,天遁剑法锋利无比,又在薛宗源内力的催动下更是无法近身攻击,御龙风似是落了下风。坐在台下的上官云莺急道:“掌门哥哥没有兵器,如何抵挡得了薛宗源的天遁长剑!贾甄,快去寻样衬手的兵器来。” 贾甄刚要去找,就被陈阳喝住了,陈阳说道:“玉风所练的是御龙神功拳法,这套拳法他还尚未纯熟应手,你再给他寻样从没练过的兵器,那不是更加不敌吗?” “那该怎么办?!”上官云莺着急的甚至有点哭腔。 “上官姑娘不要心急,且静观其变,御龙掌门虽然年少,但章法有度,应对从容,再说胜败自有定数,着急也是无用的。”法空禅师说道。 “是啊,云莺姑娘,大师说的没错,现在着急也帮不上什么忙,我相信玉风哥一定能够打败那个道士。”陈曦劝道。 上官云莺见陈曦说话时目光坚定地看着御龙风,似是对他充满了无限的期望和信任,不禁想到:难道陈曦与掌门哥哥自幼一起长大,心灵相通,就是青梅竹马?而自己为何不相信掌门哥哥的实力呢,是爱他不如陈曦深?不对,我对掌门哥哥的爱是谁都不能取代的,我那不是不相信他,而是爱他爱到深处的无时不在的担心。 再看比武场上,薛宗源剑走轻灵,斜楞楞的攻向御龙风右路,御龙风不躲不闪,径直伸手捏住了天遁剑。众人无不惊呼,天遁剑法何等精妙,他竟敢徒手去夺,如果薛宗源长剑回撤横划,他御龙风的手臂只怕不保了。 上官云莺和陈曦见此也是紧张的瞪大了眼睛连气都不敢喘了,都盼着有奇迹出现。 这时只听有人说道:“这次武林大会没有白来,这招执龙耳招式老尼还是第一次眼见。”原来是大慈庵的普渡师太自喃自语的说道。众人也释然道,原来是御龙神功的执龙耳招式。 御龙风力贯五指,右手捏住天遁剑,薛宗源暗用内力往回带,谁知天遁剑竟似长在了御龙风的手上一般,竟是纹丝不动。御龙风卸去指上劲道,顺着薛宗源往回带去的力道而去,同时右手使出抽龙筋往上一扬,薛宗源只觉一股劲力急冲而上,忙用力下拽,长剑才没脱手。御龙风紧跟着一招斩龙腹击在了薛宗源的小腹上,薛宗源吃痛,却奈御龙风是接着自己回抽长剑之力攻击而上,后退的劲道尚未拿稳,御龙风又弯膝曲臂接连用拽龙尾、甩龙身招式将薛宗源打到了台下。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一时竟忘了叫好,直到贾甄鼓掌接连大喊几声“好”之后,其他人才如梦初醒,鼓掌叫好声不断。 “薛掌门,得罪了!”御龙风抱拳说道。 吕祖派见掌门被打下了比武场,急忙冲过来扶起,并帮其掸掉身上的尘土,听到御龙风客气,便面无表情地说道:“御龙神功冠绝古今,在下输得心服口服。”说完随意的朝御龙风一拱手便被徒弟们扶着回到了座位上。 “哎,这人什么态度!说是心服口服,其实内心是一百个不服!有本事就上台,我保准你上一次台我们掌门打倒你一次!”贾甄看到薛宗源对御龙风不敬地态度,没好气地说道。 “御龙神功果然名不虚传,令我等大开眼界,御龙掌门也是青年才俊,武林中后继有人,是武林之福啊!”郭无为恭奉道。 “郭教主谬赞了!”御龙风谦道。 “此轮是御龙掌门胜!”尚有道说道,“下面还有谁上台领教御龙神功?” 下面还未有人搭话,只听后方吵吵嚷嚷喊杀之声传了过来,众人看去,但见打头的是无为教的几个小道士,相扶着踉踉跄跄地朝这边跑来,边跑边喊:“掌门...掌门...不知何人闯上山来!” “有多少人?!”郭无为从椅子上站起来问道,话语中带着怒气,竟敢有人擅闯无为教! “总有百人之多。”台下弟子答道。 “各位英雄,还请先到后山暂避,待我料理了这些鼠辈,再来与各位较个高低!”郭无为对参加武林大会的人说道。 “郭教主何必见外,他们既然知道今日是武林大会之期还来无为教闹事,显然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今日我们就与郭教主并肩作战!”申林茂鼓动道。 众人心里一想,也是,虽然是冲着无为教而来,但确实是没把武林大会当回事,于是纷纷响应申林茂的号召。 “郭丞相,我们奉命调来五百人马已将武当山包围,定会将这些江湖上的蟹兵蟹将铲除务尽,扫掉郭丞相称霸武林的拦路石。”领头的人员高声说道。 此言一出,无不哗然,纷纷怒目望着郭无为,想要听听他如何辩解。 “简直是一派胡言,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敢扰乱武林大会,挑拨离间污我清白?!”郭无为斥道。 “末将该死,一时说漏了嘴,请丞相责罚!” “你!……”郭无为竟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郭教主,你心肠太过歹毒了,打着召开武林大会的名义骗我们上山来,然后又勾结北汉官兵一举消灭我们。” “郭无为,枉我们还尊你为一代宗师,想不到你竟如官场之人一般用心险恶。” “我看你就是想邀功,杀了我们然后带领北汉贼兵杀入大宋,就凭你们小小的北汉朝廷,简直是螳臂当车痴心妄想!” “郭无为,你是不是觉得斗不过御龙门,所以才会出此下策?这跟我们无关,你们冲着御龙门去,我们两不相帮,放我们下山,告辞!”竟有一些门派的弟子贪生怕死,说完径自朝后山跑去。 突然,传来几声惨叫,原来是汉兵已弯弓搭箭将逃跑的人们射杀。 “把这帮人格杀勿论!”领头的人命令道。 众多兵丁听到命令争先恐后地越过郭无为和尚有道等无为教的人杀向其他门派,无为教顿时变成了战场,喊声震耳,哀嚎不断,武林门派与北汉官兵厮杀在一起,各有损伤。 御龙风一边与官兵周旋,一边掩护上官云莺、陈曦和陈阳往后山撤退。众门派且战且退,这时突然看见后山山梁处有一处破旧的宅院,都转身拼命地跑去以寻求掩体,却被追来的官兵放箭又射杀了一片,侥幸存活下来的人好不容易相互掩护着退到了宅院内。这处宅院是一处早已荒废的庙宇,房屋残砖断瓦蛛网横织,但院墙还算坚固,总能抵挡一阵。 薛宗源指挥各门派将大门闩上,又抬来几截木头顶好,嘴里兀自骂个不停:“好他个郭无为,枉我吕祖派一心一意追随,却跟我们耍阴招,想置我们于死地?!休想!” “薛掌门,我觉得其中肯定有误会,郭教主不是这种过河拆桥的人,何况我们还同在桥上。”申林茂在替郭无为辩解。 “申帮主,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相信他?!你白陉帮也死伤了不少弟子,现在追兵就在门外,随时都会杀进来,就算我们几个能够杀出去,但这些弟子徒众又能闯出去多少?!”薛宗源没好气的说道。 “薛掌门,你切莫动气。你想,如果郭教主想置我们于死地,为何不在昨天夜里不趁我等不备动手,非要等到白天武林大会之时?这是其一。其二,就算是真是郭教主主使,那他为何要调动全副武装的北汉官兵还自报家门?是怕我们不知道是他要杀我们吗?”申林茂分析道。 “申帮主所言有些道理,这些杀我们的人似是一直在强调他们是北汉官兵,是郭无为调遣而来。”普渡师太说道。 “这其中是有些蹊跷,莫非是有人想要嫁祸于郭无为?”御龙风接着普渡师太的话说道。 “蹊跷?!有什么蹊跷的?!如果不是你御龙门逞强跟他们夺什么武林盟主惹恼了无为教,怎会有这杀身之祸吗?!”刚才将矛盾焦点引到御龙风身上地人抱怨着说道。 “我们御龙门光明正大的登台比试,怎么就给你们带来了杀身之祸?今日不把话说清楚,休想离开这里!”贾甄听到对方无缘无故地污蔑御龙门没好气地说道。 “我今天就没打算离开,甚至没抱希望能活着离开!”那人双手一摊肩膀一耸地说道。 “你们秃鹫岭来此武林大会不知有什么勾当,平日里为非作恶,怎么今日又要挑衅御龙门?!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法空禅师说道,原来来人是无恶不作的秃鹫岭主人仇向恶。 “好你个老秃驴!我秃鹫岭与你近日无冤往日无仇,竟要听你这般奚落,我打不过御龙门但我也不怕他,更不怕你天净寺!”仇向恶听到法空禅师说他秃鹫岭为非作歹,心中十分不爽,正好相反,他喜欢或者逼迫人们说他是大善人。 “那就来试试,保准叫你竖着进横着出!”上官云莺说道。 “好了,想必这位秃鹫岭的兄台有所误会,我御龙门此来为切磋武功以武会友,绝无阴险狡诈之心,至于你说的是我得罪了无为教因此引来了北汉官兵的追杀,我想众位也都看的清清楚楚,无需多言。”御龙风说道。 “我无影双鬼虽然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汉,但眼睛不瞎,御龙门是武林中堂堂正正的大派,决不会做这种暗里伤人的勾当。”来无影一说完,又有数人附和,再看那仇向恶已是没了脾气。 只听门外官兵叫的更凶,有的已开始爬墙撞门,这破庙也是支撑不了多久了,法空禅师说道:“当务之急是率领一众弟子先冲出去,不要再做口舌之争了。” 众人皆响应,这时庙门已被撞开,垣墙也被推翻一截,官兵争先恐后地争抢而入,各门派持械与之混战在一起。御龙风与上官云莺、贾甄将陈阳、陈曦兄妹围护在中间边战边往外闯去。法空禅师和普渡师太是佛门中人,虽面对持刀官兵的砍杀,出手却并不致其于死地,而是点其穴道或者将其拍昏过去。再看那仇向恶如杀红了眼的恶魔一样,挥舞着他的板斧真个如秃鹫挥翅一般,嘴里兀自骂个不停。申林茂等太行八陉的铁索阵在冲锋陷阵之时也失去了作用,各顾各地施展铁索功艰难的突围。吕祖派薛宗源手持天遁剑,凭着天遁剑之利和天遁剑法之精妙杀出了重围,往山下跑去,跟在他后边的弟子和其他门派趁机也冲了出去,但官兵迅速将缺口合围,跑得慢的又被困在了包围圈里。再看后边的官兵突然乱作一团丢兵弃甲抱头乱窜,原来是郭无为率领尚有道和无为教的其他弟子在后边与官兵厮杀在一起,官兵在各门派和无为教的夹击下逐渐败退逃走,尚有道抓到几个负伤的按倒在地,逼供道:“说!是谁指使你们假冒我师傅的名号挑拨无为教和武林各派的关系?!” 这时,各门派也慢慢聚集过来,想要听听那几人如何说道,那人却说:“尚师兄,你又何必使这苦肉计?” 尚有道气的手起掌落,将他拍死过去。又逼问其他人,谁知他们却死活不肯张嘴,任尚有道如何折磨。 “你们不说我也知道是谁,把他们杀掉吧。”郭无为突然话锋一转,对尚有道吩咐道,再看他们时,已是被长剑穿胸而过倒地身亡。 “郭无为!你不要在此惺惺作态了,你引官兵上山围剿武林各派,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而后见不能剿灭,又对我们施以援手,演得这出苦肉计真是不错啊!枉我吕祖派真心追随于你想要干番事业,你却如此待我?!从今往后,吕祖派与无为教再无瓜葛,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薛宗源说完带领吕祖派的弟子下山而去。 “薛掌门…”尚有道还要劝阻挽留,一看郭无为铁青着脸,目光透着杀气,把后半截话又咽了下去。其他各派见状,大多随之下山而去,御龙门等少数门派对郭无为抱了抱拳算是为郭无为这东道主行个礼数。 “掌门哥哥,余右使和杨护法他们怎么办?”上官云莺问道。 “我们先到龙腹部再做打算。”御龙风也没有头绪,本想好好比试一番问鼎武林至尊之位救出余右使他们,谁成想中途竟出此变故,使本就错综复杂的形势更加扑朔迷离。 第二十回龙腹追影救余杨柴王携计登门访 龙腹部首领郇云飞在前带路将御龙风一行引到了龙腹部分庭,待众人坐定后,御龙风说道:“今次武林大会本想与郭无为对决一番,谁知却被无名官兵冲上来搅了局,各位怎么看?” “这些官兵我看就是郭无为引上来的,薛宗源说的没错,他就是想借武林大会之名除掉中原各派。”上官云莺说道。 “我也赞同上官小姐的看法,这郭无为久在官场,心思历练的更加阴险狡诈,为了功名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贾甄说道。 “确实存在这种可能,但想他郭无为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若此事一旦不成功,这样一来就会与整个武林为敌。反过来想,他如果争得了武林盟主之位,想必会对他的功名禄途如添双翼,犹胜于他冒此风险。”陈阳说道。 “我也觉得郭无为引兵上山围剿之事颇有蹊跷,但若不是他,那又会是谁呢?”御龙风脑中突然闪过郁玖琳的名字,她与郭无为势同水火,若是她密调官兵行事再嫁祸于郭无为,岂不是一举多得?既打破了郭无为一统武林的美梦,又使无为教与武林帮派势同水火,折断了无为教正欲奋力高飞的翅膀。 “属下也觉得很是不解,但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很难说定。”郇云飞说道。 “路途中可有余右使他们的消息?”御龙风转向郇云飞问道。 “没有发现余右使他们的踪迹,”郇云飞说道,“我龙腹部在武当县境内也算是势力较大,但凡有点风吹草动我们都能查获,而这次却没有丝毫发现,我怀疑他们根本就没有来到武当山。” 郇云飞停顿了一下,支吾说道:“属下发现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说完看了上官云莺一眼。 御龙风见郇云飞的举动有些异常,莫非跟云莺有关?于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属下在武当后山看见了上官左使。” “爹爹?你说在武当看见了我爹爹?!这怎么可能?!”上官云莺疑惑地说道。 “临行之前,我让上官左使留守调度总部迁移至鲁山御龙峰之事,怎会出现在千里之遥的武当?郇首领你确定没有看错?”御龙风也不太相信。 “那人飞奔而去,属下只是从其背影看见与上官左使的样貌很是相像,但也不敢十分确定,也许是属下看错了。”经上官云莺和御龙风的质疑,郇云飞反倒没有了底气。 “爹爹要是在此就好了,至少可以帮帮掌门哥哥。”上官云莺说完,眼圈竟然有点红,这位初涉江湖的大小姐想必是想爹爹了。 “在与官兵混战之际几位可曾见过李继迁大哥?”御龙风突然问道。 听见御龙风问李继迁的去向,几位都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玉风,你结交的这位李大哥,来历不明,但看他的神采气度也绝不是泛泛之辈。”陈阳说道。 “不错,只是不知他到底是何来历,是敌是友?”御龙风说道。 “什么人!胆敢闯御龙门龙腹分庭?!”只听议事厅外一声怒喝,紧接着听到“噗通”倒地的声音。 御龙风双臂用力腾空而起,几个连番跳跃追了出去,却见那人黑衣蒙面又跳出墙外,郇云飞、上官云莺和贾甄见状也纵身提气追了出去,但没出几里路就被御龙风和黑衣人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那黑衣人轻功甚是了得,御龙风展开骑龙身功力仅能与之保持相等距离,想要一超而过却又是非常之难。御龙风心想如此追下去不是办法,得尽快将其拦截下来,心里这样想着,于是身随心动,一招扼龙颈击出,那黑衣人感到一阵急劲的掌风突袭而至,忙侧身避让,就在这当空,御龙风一提气一用功,赶到了黑衣人前面,接着右手拂出,反身使出一招“拂龙眉”,那黑衣人却不慌不忙,双手如梅花一般推出一掌,竟将御龙神功的这招绝妙招式化解了去。御龙风心下吃惊,此人竟能将御龙神功轻松破解?虽然我的功力招式尚未达到炉火纯青之境,但也算应用自如,寻常武林人士根本招架不住,可见此人功力非同小可,不知是哪位武林成名人物?御龙风心里忖度着,手里已与黑衣人战了十多回合。这时,御龙风将“摆龙尾”、“甩龙身”招式接连使出,那黑衣人也不甘示弱,双手催动内力如万朵梅花盛开一般迎头应对御龙神功。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闯我龙腹分庭?”御龙风厉声问道。 那人看着御龙风却并未搭话,而是朝他身后的悬崖边努了努嘴,御龙风不知何意,想要转身看个究竟却又怕黑衣人背后偷袭,这时隐隐听见有人呜呜地发出闷闷的声音,仔细辨听应是从崖下传来。黑衣人似是觉察出御龙风的心思一般,竟然两眼一眯算是挤出个不知是会意还是嘲讽的笑容,纵身而去。 御龙风急于想知道是何人从崖下发出的声音,并没有去追那黑衣人,而是疾步赶到崖边,探头往下望去,竟是余万千、杨问天、敬四方和尉迟望远!他们四人被捆绑在一起,口里塞着脏兮兮的布子,被人坠在离悬崖几丈之下的岩石上。 御龙风喊到:“余右使,你们怎么样?还好吗?”余万千他们只是呜哩哇啦地说不清楚,很是着急的样子。 御龙风见他们说不出话来,便想法子要把他们弄上来,怎奈毫无抓手蹬脚处可以借力,正在急得不得所措的时候,郇云飞、上官云莺和贾甄正好追赶了过来。上官云莺见终于找到余万千他们,竟流下了眼泪,也许是为经历劫难之后的重逢,也许是为久在一起的那种亲情一般。 御龙风见到旁边的大树上有腕粗的青藤虬结缠绕,便吩咐贾甄将其扯下,又将几根短一点的青藤打结连成长藤,一端系在大树上,另一端垂下悬崖,正好能到捆绑余万千的岩石之上。贾甄顺着青藤缓缓地爬下,岩石非常小,捆绑了余万千四人之后,几无落脚之处,贾甄试了几次脚底差点踩空,吓得御龙风和上官云莺大呼“小心!”贾甄也是吓出一身冷汗,只好一只脚勉强踩地站实,另一只脚靠手抓青藤之力悬空,然后腾出右手从怀中掏出短刀,用嘴咬住刀鞘抽掉,将捆绑在余万千等人身上的绳索割断,然后几人顺着青藤依次爬了上来。 御龙风和郇云飞在上面一一接应之后,余万千、杨问天、敬四方和尉迟望远齐齐单膝跪地道:“属下无能,劳掌门多番惦记搭救,实在愧疚万分!” 御龙风忙把他们扶起,说道:“我们同为御龙门人,怎出此言,何况我是掌门,守卫门庭救护门人是我应尽之责!各位千万不要再这样说!武林各派对我御龙门或有加害之心,或存利用之意,我们一路走来,路遇不少陷阱,无论怎样小心提防还是着了他们的道。” “是呀,余叔叔、杨叔叔、两位首领,你们千万不要自责,要怪只怪江湖人心险恶。”上官云莺劝道,众人看向她,好像她一下子长大了一般,语气竟似老江湖一样老气横秋。 “掌门,我们还是先回龙腹部再做打算,余右使几位的身体也需要将息。”郇云飞说道。 “好,我们先回分庭,此事我们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御龙风、郇云飞、上官云莺、贾甄相互扶着余万千他们四人回到龙腹部分庭,郇云飞吩咐属下请来镇上的郎中给余万千他们四人诊脉治伤,好在都只是皮外伤,涂上跌打损伤药膏之后并无大碍,主要是这几日被捆绑,又连续饿了几顿,浑身无力又乏疼的厉害,需要好好休息。众人知晓情况后都松了一口气退了出来。 余万千等四人一连睡了两天两夜方才醒转,洗漱完毕后,龙腹部属众端上四碟四碗八样菜,也是饿了几天,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地把饭菜一扫而光。而后,来到聚义厅,只见御龙风已在厅堂坐定,正与郇云飞、上官云莺、陈阳兄妹、贾甄等几人聊天,忙趋前几步行礼,礼毕落座之后,御龙风先开口说道:“余右使,几位体力恢复如何?” “劳掌门挂念,只是皮外伤,睡一觉又大吃一顿之后,已经恢复如初!”余万千说道。 “看来这龙腹部的饭菜不仅能填饱肚子还能治病疗伤呢?!”上官云莺打趣道,她见余万千等人身体已无异样,心下甚是高兴,毕竟她是余万千、杨问天等人看着长大的,自小就熟悉非常,而今又随御龙风一起巡视各分庭并参加武林大会,一路上同甘共苦,更是增添几分亲近,因此看见余万千等人遭难受苦,比自己亲身经历还要痛苦,当看到他们痊愈无碍之后,比自己身体复原还要高兴。 众人听上官云莺的调侃之后都哈哈大笑,近些时日一直笼罩在心头的乌云似是也一消而散。 “只要能救得余右使各位性命,甭说一顿饭,就是拿我的性命也是在所不惜。”郇云飞忙表态道。 “郇首领言重了,几顿饭菜我们还能消化的起,你的命我们可不敢要。”杨问天说道。 几人说笑闲聊片刻即将话题转入正题,郇云飞说道:“余右使昏睡的这两日,我与掌门在周边四处查探,本想找些蛛丝马迹,看是何人偷袭龙鳞部掳走诸位,又是何人派兵搅乱武林大会,但除了碰到从武当山撤下来的各门派游兵散勇之外其他并无所获。” “这件事想必他们预谋已久,余右使,当时他们偷袭龙鳞部的情形可还记得?”御龙风问道。 余右使回忆着说:“前几日我们奉掌门之命护送龙角部徒众赶往晋州与龙鳞部汇合。一路虽有城防询问,但有龙鳞部内部接应,尚可无事。当日到了之后天色已黑,我与杨护法、敬首领还有尉迟首领正在论事,突然闯进几个人,黑衣蒙面,见人就杀,我们见状气填双膺,想我堂堂御龙门岂能容他们撒野,被人欺负到头上,以后还怎么在江湖立足?!我们在打斗之间,发现此人武功甚是了得,双手出拳快如疾风,多若梅花,让你应接不暇,我虽会几式御龙神功,但也只能够自保自退,一旦接应他们就相形见绌。” “当日我们正在接应龙角部的弟兄,忙得足不沾地,谁知闯进来一个黑衣人把我们龙角龙鳞两部的人给一锅端了!掌门交代我龙鳞部好生接应龙角部,谁知我却自身难保,还连累了余右使、杨护法和敬首领,实在是罪该万死!”尉迟望远羞愧的说道。 “尉迟首领千万不要这样说,折煞我们了。”余万千他们见尉迟望远如此自责,纷纷劝道。 “我也记得很清楚,那人使出的招式我并未见过,不知是哪个门派,但我敢断定肯定不是中原派系。我毕生所学“百变手法”在他面前根本就是雕虫小技。这一仗是我生平最窝囊的一次。”杨问天愧疚地说道。 “百变手法成名已久,江湖上谁人不知,一时成败无需挂怀!”御龙风劝解道。 “只是此次随掌门出来之后,连续在汾州和晋州被掳走,于我个人名声事小,却败坏了御龙门的声望。”杨问天仍旧说道。 “御龙门能够在江湖上立足千年不倒,绝非偶然,也不会因此而堕落名声,只要我们振作起来,肯定能发扬光大!”御龙风继续劝说。 其他几人也连连抚慰,杨问天作为御龙门的四大护法之一,在江湖上闯荡经年,难有敌手,今次连续两次失手被擒,脸面上多少有些挂不住,是以难以释怀。 “如此看来绑架你们的人与前两日我与之交手的黑衣人是同一人,此人武功路数的确别异,正如余右使所说似梅花攒簇让你应接不暇。”御龙风说道。 “又是梅花,莫非与武林大会上出手相救申林茂的是同一人?”陈阳说道。 “对啊,那人用的是梅花钉,现在的黑衣人用的是梅花拳,肯定是一个人。”上官云莺将黑衣人的拳法称之为梅花拳,虽不知拳法的真实名字,但以其形似命之也能说得过去。 “这么说他跟无为教是一伙的?”贾甄觉得使梅花钉的人是帮着申林茂,而申林茂又是郭无为的人,那他帮申林茂自然跟郭无为脱不了干系。 “照此看来应该是这么回事,但我们与无为教素无仇怨,他为何三番两次地找我们麻烦?”敬四方说道。 “是御龙门在武林中的地位,郭无为在汾州拉拢我们不成,就用此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我们,不如我们再杀回武当山,平了他无为教,也算为武林除一大害。”杨问天说道。 “能为己所用就百般拉拢,不能为己所用就举刀杀之,手段够狠!”余右使说道。 “亏他郭无为自称是道家宗师,什么法天敬地,什么清静无为,我看都是狗屁,阴险狡诈首鼠两端才是他真正的嘴脸。”敬四方气呼呼地骂道。 “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切不可妄动,刚才也都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但有一点可以断定,无为教绝非善类,要多加提防,但也不要惹是生非。”御龙风说道。 “禀掌门,郇首领,外边有人求见。”龙腹部的属下进来聚义厅说道。 “没看到我们正在议事吗?不见!”郇云飞回道。 那属下听了转身欲离去,被御龙风喝住问是什么人,那人听是掌门问话忙又回转,恭敬地说道:“来者是白净书生模样,文绉绉的,但后面跟着的两个人却有些凶神恶煞...” “他们有没有自报家门?”余万千问道,那龙腹部属下摇了摇头示意没有。 “那他没说此来所谓何事?”余万千又追问道。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说找掌门有要事相商。” 听到这,众人都看向御龙风,只见御龙风笑着说道:“大家不要过于紧张,不管他是敌是友,我们就会他一会又何妨。” 那属下听见御龙风要会见门外访客,忙不迭地跑去,不一会,到访的三人就来到聚义厅。为首的是那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白净面皮,气定神闲,眉宇间竟透着一股高贵之气,但眼神中却又难掩失意之态。再看后边跟着的两个人,一个膀阔腰圆,体态壮硕,另一人手持鹤喙杖,竟然是猿形猴影袁飞霸和独步丹鹤路业宽。 为首的白净书生施礼道:“在下柴宗训,见过御龙掌门和各位首领。” 众人一听“柴宗训”的三个字,心想:这不是前朝的小皇帝吗,后来被本朝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夺了位,历史上别说前朝的皇帝了,就算是前朝的宗室也没有好下场。好在赵匡胤自觉深受周世宗柴荣恩情,不但没有赶尽杀绝,而且封了柴宗训为郑王,驻守房州,人称“柴王爷”、“小柴王” 。太祖爷在临死前留下遗诏,要善待柴氏一族,“柴氏子孙有罪,不得加刑,纵犯谋逆,止于狱中赐尽,不得市曹刑戮,亦不得连坐支属”,可谓是免死金牌。但江湖传言这位小王爷到处拉拢江湖各派,意图东山再起,不知他此次是否也是为此前来。 御龙风等人心中奇怪的是袁飞霸和路业宽已经投靠了郭无为,也就是投靠了北汉朝廷,怎么又跟柴宗训混在一起,莫非他们脚踏两条船?还是柴宗训与后汉原本就有所勾结?或者是武林大会之后他们见无为教成了武林公敌,便毅然舍身而去?抑或是郭无为狡兔三窟,既依附于北汉,又暗事于宋廷,今又攀结小柴王? “原来是柴王爷,久闻大名,袁英雄和路前辈,我们已在武林大会之前就已经相识了,请坐请坐!”御龙风起身抱拳说道,接着摆手让座,袁飞霸和路业宽也在下首坐下。 “御龙门不过一江湖门派,怎敢劳王爷屈尊折驾。”御龙风客气道。 “御龙掌门过谦了,御龙门乃千年大派,封侯拜相者众,令尊又是本朝侯爷,无论在朝堂之上还是江湖之中那都是数得着的人物,谁敢小看了御龙门啊。”柴宗训说道,这明显是在吹捧,虽然说的很多都是事实。 “那早已是过往云烟了,武禁之后我御龙门也是一蹶不振,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雄风了。”御龙风说着想起了爹爹,是他将御龙门带到了一个新的制高点,也是在他手里御龙门又被查封转匿,而今武禁初开,说是要振兴御龙门,却又谈何容易! “怪只怪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的轮回降到了令尊的身上。”柴宗训说道。 “是啊,御龙掌门,你爹是何等英雄,却被赵匡胤剥了职封了传承上千年的门派,更是在赵光义手里丢了性命。”路业宽说道。 “杀害爹爹的凶手我尚未找出,上次相遇之时我也曾问路前辈是否知悉使用追魂镖之人,你也是茫然不知,缘何现在一口咬定是宋廷所为?”御龙风说道。 “这还用想吗?你爹是被赵匡胤撤了职封了门派,被迫隐居贺兰山,赵光义现在搞得开放武禁,无非是想提振武人士气,但又不想让你爹出来一统江湖,那就只有杀了他喽!”袁飞霸说道。 “刚才袁英雄所言虽略显粗鄙,但也是实情,宋廷修文偃武,对外用兵屡次失利,这才不得已要重振武力,却又如惊弓之鸟,怕步唐末藩镇割据和太祖黄袍加身之后尘。”柴宗训说道。 “这也不过是你们的猜测而已。”御龙风说道。 “诚如御龙掌门所说,我们并无证据,但贵派的境地不可否认是由宋廷造成的!”柴宗训说着竟有些激动,似乎将御龙门的命运与自己的命运联系在一起了,如果不是赵匡胤,他现在还是至高无上意气风发的九五之尊、真龙天子,而现在,他只能在宋廷的虚情假意下苟延残喘。 “那又能怎么样?”御龙风反问道。 “你我联手,以御龙门的江湖地位,聚天下英豪群起而攻为我所用,想必不是难事。而我则动员我的部下招兵买马,策反曾经忠于我父王的宋廷将士,甚至可以与其他国家联手,如此纵横捭阖又何愁不能驾驭天下!”柴宗训说的豪情万丈,御龙风与其年纪相仿,也是热血沸腾,但他谨记爹爹临死前告诫他不涉政治的遗言,牢记自己江湖中人的身份,行侠仗义替天行道除暴安良才是自己应做的,至于因为一己私念一姓之争而致天下大乱者,只会让天下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岂不是违背了侠之大义! 想罢,御龙风说道:“承蒙柴王爷看得起我御龙门,只是家父遭遇何人之手尚且未知,我们也一直在查询之中,此仇不共戴天,就算找到天涯海角也在所不惜,只是...” “御龙掌门不需立刻回答我,我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何人谋害令尊,但我与天下豪杰、旧部门吏诸多联络,想要在江湖上找个人想必不是什么难事。我们先行告辞,他日再来拜访。”柴宗训说完告辞离去,袁飞霸和路业宽也紧随其后。 第二十一回御龙入世费思量折回途中访柴王 御龙风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这一幕与在汾州时闯入白陉帮救杨护法他们的场景何其相似,当时白陉帮帮主申林茂也是如此这般劝说拉拢,无非是想借助御龙门的江湖地位和影响力来壮大他们的声势达到他们的目的,这小柴王此行的目的又何尝不是?! “玉风,既然他们来有他们自己的目的,我们何不加以利用,达到我们的目的呢?”陈阳见御龙风在那发呆,想必也是颇为纠结,于是问道。 “我们的目的?”御龙风不明所以反问道。 “自然是找出凶手为刘大叔报仇,并借各方势力壮大御龙门。”陈阳说道。 “你们怎么看?”御龙风转向余万千等人征询意见。 “陈兄所言与老掌门遗愿相违背,即是为老掌门报仇,自有我们御龙门的兄弟去报,又何须借助他人?!”余万千说道,听他的口气是不赞同陈阳的建议。 “属下也是这个意思,我御龙门弟子上万人,遍布各府州县,就是掘地三尺也能把他找出来,何须依仗他人?!”杨问天说道。 “属下也认同余右使和杨护法的观点。”郇云飞回答的很干脆。 陈曦想要开口说话,却又咽了下去,似乎觉着不认同哥哥的看法不好,认同哥哥的看法也不好,是以干脆不去说了。 “陈大哥的意见无可厚非,如能运筹得当,对我们来讲自是如虎添翼,但人心叵测,事事难料,如果陷入别人的圈套之中,也是受害匪浅。”上官云莺说道,别看她涉世不深,江湖阅历不多,但说出话来却是自有一番见识,之前不就是凭着她“既是江湖门派又是江湖中人”才让御龙风下定决心将御龙门总庭从开封迁移至鲁山御龙峰的。 “属下愚钝,可能虑事不周,但我觉得只要是对我御龙门有利的事就可以去做,当然前提是不违背大义。”尉迟望远说道。 “我觉得兹事体大,还是请掌门定夺。”一直未说话的敬四方说道,他一向敦厚朴实,对于这等大事他实在是拿不定主意。 众人都看向御龙风,想听听他的决定。其实御龙风心里也纠结,陈阳说的办法自己不是没有想过,又何尝不想与各派联合从中渔利,但上官云莺的担心也正是他所担心的,一路走来的种种又无时不萦绕在他的脑海,似云似雾,想要拨云见日,却是怎么也做不到。也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御龙风就赌这一回,想定后说道:“江湖本来就是武林各派的江湖,所谓侠之大者,乃在忧国忧民,岂能为了保护自己而远离江湖?当时爹爹不让我卷入武林争斗和政治纷争,是为了躲避仇家追杀,而今我已在这漩涡之中,势难明哲保身,只有练就自身技艺,方能在这漩涡之中应付自如甚至全身而退。自即日起,我御龙门与武林同道、各派势力接触周旋,以民族大义和百姓疾苦为己任,绝不能妄动干戈,更不能为虎作伥,并从中查访追魂镖的下落。” “属下遵令!”众人听御龙风已做出决定,都起身领命,余万千、杨问天和郇云飞略一迟疑,但随即起身恭敬领命。 “既如此,就请余右使发下青龙令,知会总庭和各分庭,并让各部各庭做好防范。” “是。”余万千答道。 “龙角部和龙鳞部还请敬首领和尉迟首领做好部属召集,重建门庭。现在北汉局势尚不明朗,龙角部分庭仍暂设在晋州,在北汉境内的活动要暗中进行。”御龙风继续说道。 “属下遵令!” “不觉出来已月余,这几日稍事休息,我们启程回鲁山总庭。”御龙风说道。 “是!”众人应道。 “御龙门前来拜访,还请转告小柴王!”陈阳对柴王府的门丁说道。 “什么门?!”那门丁故意将门字加重语气问道。 “御龙门。” “额,如雷贯耳!请稍候!”那门丁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原来是贾甄顺手塞了一锭银子。 “这柴王府怎么也兴这一套?”上官云莺说道。 “天下乌鸦一般黑!所谓阎王好过小鬼难缠!”陈阳说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还真是不假!”陈曦说道。 “这柴王府也是高槛门第,不好进哪!”杨问天说道。 也许是贾甄的银子起了作用,也许是小柴王听到御龙门来访不敢怠慢,不一会的功夫,那门丁就大开中门将御龙风等人迎了进去。这柴王府虽比不得皇宫那般金碧辉煌,却是自得南方园林之精髓,黑瓦白墙互映,水榭亭台相连,奇石假山堆砌,草木竹花满园,妙在曲径通幽处,百转千回时。门丁将御龙风等人引至中堂后便自行退去。柴宗训正居中端坐,与人谈说,见御龙风已到,忙起身迎来:“御龙掌门大驾光临,使寒舍蓬荜生辉啊!” “御龙风未经知会突然造访,希望没有打扰到柴王爷。”御龙风说道。 “哪里哪里!小王求之不得呢!快请快请!”柴宗训边说边将御龙风等让进中堂坐定。 御龙风这才定睛看去,原来袁飞霸和路业宽都在,便朝他们点头示意,路业宽也予以回礼,可那袁飞霸瞪了御龙风一眼,将眼睛看向别处,竟没有理会。御龙风知道袁飞霸的傲性,凡是没有和他交过手的人他认为都是他的手下败将,所以也就不去介意。可御龙门其他人见袁飞霸对掌门如此无礼,心下有气,想要出言讥讽,被御龙风眼神制止住了。 “前几日蒙柴王爷莅临我龙腹分庭,来而不往非礼也,今日我等欲北上回鲁山总庭,路过房州,正好来拜会柴王。”御龙风说道。 “你这是要投靠我们的意思吗?”袁飞霸突然说道,语气中咄咄逼人。 御龙风没想到袁飞霸竟然会如此直白,将自己的拜访看成是投靠,便笑道:“我御龙门只是江湖门派,按江湖规矩办事,愿意结交天下英豪,柴王爷身份尊贵,本来我们高攀不起,但柴王爷却也是朝中难得的少年英才,更是有几位武林翘楚相随,我们自然也愿意结交柴王爷这个朋友。” “至于袁兄所说投靠未免言过其实了,我御龙门还没有惨到仰人鼻息的地步!”杨问天没好气地说道,一点面子也没给留。 “任你们怎么花言巧语,前几日给你面子你不要,今日找上门来,我们岂能是你随便就能结交的,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袁飞霸说道。 “额?不知袁兄所指的本事系指何事?”御龙风故意问道。 “明知故问!自然是拳脚上见分晓!”袁飞霸说道。 “袁飞霸,我掌门几次礼让于你,你别不识好歹!”余万千见袁飞霸不依不饶,便厉声喝道。 “别以为是我们怕你,要是掌门哥哥出手,十招之内必能打败你!”上次在酒馆吃饭时袁飞霸的态度就给上官云莺留下了很坏的印象,今日见他如此嚣张,竟气的口不择言,袁飞霸凭借猿形猴影也算得上武林中成名人物,高手比试岂如说话这般容易? 就在这时,袁飞霸已纵身一跃,一招“猴子摘桃”直奔御龙风面门而去,口中兀自说道:“我倒要看看你御龙风如何在十招之内打败我?!” 众人也都一惊,没想到袁飞霸竟会不顾小柴王会客之礼在会客厅出手袭击,想必是被上官云莺的话给激怒了。再看御龙风却是不慌不忙端坐于席,待袁飞霸掌风将到之时,右手倏地探出使出“扼龙颈”招式,捏住他的手腕,接着顺势一带借用“甩龙身”的力道将其甩了出去,眼看袁飞霸那庞大的身躯要砸向厅堂放置的一个高大花瓶,小柴王暗自喊了一声:小心我的瓶子,正以为瓶子必碎无疑了。说时迟那时快,御龙风一个“骑龙身”嗖的一下到了袁飞霸身旁,右手拖住他的腰际往回一揽将他放下地来。众人刚要喝好,那刚刚站定的袁飞霸却又欺身而上,一招“困猿出栅”双手拼力推出,直击御龙风胸口而去。袁飞霸本就体型笨重,所练“猿形猴影”虽说有猴子般灵异的一面,但仍是以猿的刚猛为主,这一招若是击到御龙风的胸口,轻则断几根肋骨,重则内脏震裂。 余万千等人都喊道“掌门,小心!”、“玉风哥,小心!”、“掌门哥哥,小心!” 上官云莺也喊道:“袁飞霸,你好歹也算江湖上的成名人物,竟趁掌门哥哥对你使出援手之时偷袭!你好不要脸!”嘴上说着,心想袁飞霸突然使出这刚猛的一招,距离又近劲道又急,这下掌门哥哥怕是躲不过去了。再看御龙风提气跃身而起,右手五指成钩,直往袁飞霸顶门拍去。袁飞霸不愧是武林高手,竟然将“困猿出栅”的猛击之势很自然的化为上迎态势,一招“猿猴取月”对抗御龙风的“擒龙首”。御龙风也是一愣,没想到袁飞霸对招应战如此纯熟,接着一个空中翻转越到袁飞霸身后,只听“噗通“一声闷响,袁飞霸已是趴落在地,原来是御龙风迅疾使出一招“捋龙须”。 “好!”上官云莺等人忍不住拍手叫好。 “承让!”御龙风抱拳道,那袁飞霸还是一副傲气逼人的样子,兀自爬起来回到了座位上坐了下来。上官云莺冲他吐舌头做鬼脸,他就当没看见一样。 “御龙神功果然名不虚传!今日一见令小王大开眼界!御龙掌门快请!上茶!上好茶!”小柴王客气不止,御龙风也连称“不敢当,是袁兄相让“云云。 “以后御龙掌门就是我柴某人的朋友,我的府门随时为你恭候。”柴宗训说道,这话好像是说给袁飞霸听的,可他却像没听见一样。 “少掌门功力愈发纯熟,颇有当年老掌门风范,御龙门后继有人,真是可喜可贺!”路业宽也恭维道。 “令尊遇害之事我早已听说,这追魂镖的名头江湖少有传闻,但前几日武林大会中有人暗中使出的梅花钉却跟这追魂镖的手法很是相似。”柴宗训说道。 “使用梅花钉的人就是捣毁我龙鳞部的人,我也曾与他交过手,他的梅花拳很是高明,我也没有战胜他的把握,但他并没有再使出梅花钉或者追魂镖,而且他的武功路数与杀害爹爹的人根本就不一样。”那晚的种种御龙风历历在目,他怎会忘记。 “也许他们的暗器使用是师出同门。”柴宗训说道。 “柴王爷言之有理,我们不妨沿着这条线索去追寻,说不定会有所收获。”路业宽说道。 “只是那黑衣人去哪里找去?”余万千说道。 “不怕有难事,只怕有心人。在那日武林大会上看出端倪之后,我已经派人暗中跟踪,一旦有了确切消息就会来报。”柴宗训说道。 御龙风不禁暗暗佩服柴宗训的运作能力,能够发现问题所在穷追不舍,再将此为己所用,怪不得能笼络到一批武林人士,果然是高手!于是恭维道:“柴王爷有心了!” “没办法,虽然我身在朝堂,其实也在江湖,能够屹立不倒的秘诀就是先发制人,而先发制人则必须要消息灵通,这也是被逼出来的,否则到头来你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更不用说应对了。”柴宗训说道。 “柴王爷志向高远,又是贵胄之尊,号召力自然非同凡响,要不然久已不在江湖行走的路前辈和袁英雄也不会拜在麾下。”御龙风道。 路业宽听到御龙风提到自己,为解释自己有投靠之嫌,便解释道:“老夫隐匿江湖多年,本已厌倦江湖上的打打杀杀,想借机彻底隐退,却久闻柴王爷贤名,思量再三,还是将此武艺卖与帝王家。” “人活在世,无非名利二字,路先生所为完全可以理解,就像当年阁下挑战各门派争当天下第一一样,只是手段没有那么激烈而已。”余万千对路业宽当年浪荡狂妄的姿态还是有些介怀,于是揶揄道。 “当年路某人过于孟浪了,年轻气盛,好勇斗狠,自以为是天下第一,直至今日,每念及此,都为当年的行为愧恨难当。”路业宽说道。 “人非圣贤,回头是岸,路先生已改过前非,想必也不会有人再计较过往。”小柴王宽慰道。 “御龙掌门近日有何打算?”柴宗训接着问道。 “在下自总部一路经汾州龙角部、晋州龙鳞部和房州龙腹部,已有月余没有回归总庭,现我总庭已有上官剑南左使总体调度迁移至鲁山,我欲沿途返回,一概事宜待回总庭从长计议之后再做打算。”御龙风说道。 “前几日,小王也收到贵派的函件告知总庭由京城汴梁迁至鲁山之事,在此正式向御龙掌门道乔迁之喜。”小柴王说道。 “多谢柴王爷,在下就此告辞,如有差遣,只要不是违背民族大义,但请吩咐。”御龙风说道。 “哪里哪里,御龙门在江湖中地位举足轻重,只要不与小王掣肘就是帮了莫大的忙了。”柴宗训道。 “御龙门不过是一江湖门派,本不足挂齿,劳柴王爷挂念在心也是荣幸之至。”御龙风说道。 “令尊遭害之事,一旦查出眉目,我定会千里传书知会于你。”柴宗训道。 “如此,则惠莫大焉!”御龙风道。 第二十二回无为剑下救美人二人相知身世明 御龙风、余万千、杨问天、陈阳兄妹、上官云莺、贾甄几人一路北上,到达岳州地界,正行走在一片树林之间,突然传来一阵叫嚣打斗之声,“你三番五次谋害于我,今日我岂能饶你性命?!”“你身为人臣却图谋不轨,身为一教之主却违背江湖道义,可谓人人得而诛之!”接着就是你来我往的打斗之声。 御龙风细听时,原来是郭无为和郁玖琳的声音,御龙风心下一惊:坏了,郁玖琳怕是凶多吉少了,于是加快脚步冲了过去。 陈阳见御龙风见到郁玖琳有些激动,忙提醒道:“玉风,我们先静观其变,伺机出手。” 御龙风像是没有听到陈阳说话似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郁玖琳,生怕她有半点差池或是再从眼前消失一般,再看上官云莺和陈曦已是满脸醋意。 只见郭无为、郁玖琳还有吴记面馆的吴老板、吴氏娘子各执长剑,打斗了数十回合,吴老板和吴氏娘子武功逊于郁玖琳,十几个回合下来,已是被郭无为的无为剑气所伤,败下阵来,只能焦急地看着郁玖琳独自迎战郭无为。经汾州大程镇一战之后,御龙风就知道郁玖琳的剑法较郭无为还有很大差距,根本不可能战胜他。果不其然,郁玖琳渐渐地处于下风,突然郭无为抢先一步,接连使出“动而愈出”、“绵绵若存”、“为而不争”等无为剑法的绝妙招数,趁郁玖琳忙乱之际一把夺过她的长剑后将其揽入怀中说道:“郁将军,我早已看出你是女儿身,只是一直未予说破,你三番五次与我作对,我本不想与你计较,但你受刘继恩差遣,在我于汾州视军之时暗杀于我,又在武林大会上组织官兵离间我无为教与武林各派,竟想置我于死地?!我岂能容你?!不过……”郭无为突然摸着郁玖琳的下巴端详着她妩媚的容颜,“嘿嘿”地奸笑道:“你若从了我,我或许可以放你一条生路;若是不从,仅凭你异族遗祸的身份,便能诛杀于你!”说着竟将手伸向郁玖琳的内衣。郁玖琳又岂能受此侮辱,拼力挣扎,奈何被郭无为索拿住动弹不得,正要咬舌自尽以免受辱,却听见“放开她”的一声怒喝,接着郭无为将她往旁边一甩迎战而去。 是他!不错,正是御龙风!这是他第三次将自己从郭无为手下救出,难道是冥冥之中的缘分让我们再次相遇?不可能,他是江湖中的千年大派——御龙门的少掌门,他风度翩翩,武艺超群,在宋廷开放武禁之后必定能带领御龙门执江湖牛耳之位,而自己却是走投无路,落魄不已,先帝刘继恩虽有杀掉郭无为之心,奈何适得其反,反而被郭无为翻盘反杀,继任者刘继恩的弟弟刘继元按说应该为死去的哥哥报仇才对,谁知上位后却沉迷声色犬马之中,不思进取,早已将哥哥的杀身之仇抛诸脑后了,自己多次找他商量对付郭无为的对策,他却劝自己要以和为贵,多与郭丞相交流,如何联辽抗宋。当听到郭无为举办武林大会的消息之后,郁玖琳觉得机会来了,她与吴记面馆的吴老板和吴氏娘子商量,带领一队官兵冒充郭无为手下,趁机围剿各门派,如此以来,不但他郭无为的武林盟主之位成为泡影,挑拨了无为教与各派的关系,甚至能致郭无为于死地,到时候北汉朝廷的话语权就掌握在了自己手中,就能实现自己的抱负。她本已充满希望的双眼突然暗淡了下来,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的计划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虽说是搅乱了武林大会,打破了无为教想要称霸武林的念想,也离间了无为教和武林各派,但各派却并没有围剿无为教,自己与郭无为的斗争还搬到了台面上……再看御龙风,听他刚才的那声怒喝中可以感受出她对自己那种处境的着急和关心,他身材颀长匀称,面庞白净清秀,眉目之间透着英气,身着一袭白衣,是世上难得的美男子,又是御龙门掌门,御龙神功天下难有敌手,自己与他几番际遇,又蒙他屡次相救,已是对他生有好感,只是自己尚有使命在身,不能顾及儿女私情,所以才对他冷脸相待,可这欺瞒不了自己的内心。 “郭无为,枉我还尊你为一代宗师,却不想你竟如此卑鄙,对一女子有此龌龊行径,真是人神共愤!”御龙风说道。 “你这个老不正经的,还标榜什么道家正朔,什么清静无为,我看都是放你妈的狗屁!”杨问天骂道。 “你无为教也不过是藏污纳垢之所,一帮追名逐利之徒罢了,还他妈的装什么清高!”余万千也接着骂道。 “你好不害臊!当着你这帮徒子徒孙就行苟且之事!”上官云莺虽说是看不惯郁玖琳,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却是毫不含糊。 “我看无为教是除了好事不为其他的无所不为!”贾甄嘲讽道,众人闻言都仰天大笑。 郭无为好歹是一教之主又是北汉丞相,平时高高在上,几曾受过这等侮辱,早已怒火中烧,将清静无为的信条抛到了脑后,拔出无为剑冲了上来。尚有道见御龙门如此侮辱师傅,虽觉得师傅在众目之下做出此等见不得人的事实是不该,但他奉师傅若神灵,哪能容他人如此亵渎,于是带领无为教的弟子杀向余万千等人。 御龙风与郭无为各使出御龙神功和无为剑法的绝妙招数,打斗的人章法不乱,看的人却是应接不暇。再看那边,余万千等人与尚有道率领的无为教弟子也斗得正酣。反倒是郁玖琳等三人被郭无为所伤不能动弹,只能看着他们之间的争斗。郭无为舞动无为剑,“虚怀若谷”、“动而愈出”、“绵绵若存”、“为而不争”等上乘招式接连而出,御龙风催动内力使出“拂龙眉”、“擒龙首”、“抽龙筋”、“甩龙身”等招式,以御龙神功的掌力化解无为剑法的剑气,但还是被无为剑连伤胸口、臂膀数处伤口。余万千等人齐声喊出“掌门!” 语气中充满担心和关切之意,却怎奈与尚有道等人纠缠在一起,无法分身,只能干着急。郁玖琳见御龙风受伤,也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脱口喊道:“小心!” 御龙风望了郁玖琳一眼,见她虽然受伤,却顾不得伤口疼痛满眼充满关切之意也在看向自己,心下一暖。郁玖琳见御龙风也看了过来,竟羞红了脸忙转头望向他处。陈曦因为不会武功,就在郁玖琳身旁予以照顾,将他们的举动眼神看的清清楚楚,竟说不出的滋味。她与御龙风一起长大,最是了解他的性情,要是哪个女孩子能够得到他的喜爱,那一定是她几辈子才修来的福气,原本在陈家岩的时候,与外界隔绝,她一直以为那个女孩非自己莫属,可自从经历那场变故穿梭在这大千世界,她觉得御龙风已经不再属于她。突然陈曦又兀自摇头苦笑了一下,也许她的玉风哥从来没有把她当做那个女孩,只是把她当做妹妹看待,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但她转念一想,能做玉风哥的妹妹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呀,要不去哪找从小这么疼爱自己的哥哥呢,想着想着竟又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上官云莺虽然在与无为教的弟子周旋,却也在打斗之余的一瞥看见了御龙风和郁玖琳的眉目传情,醋意顿时涌了上来,心下有气掌上用力,将靠近过来的两个无为教无名小徒两掌给劈死了。 御龙风也在刚才一愣神的当空,被郭无为逼得连连后退,御龙风忙收起心神不敢大意,一招“骑龙身”,紧接着欲使出“拂龙眉”,却见郭无为看出他的预谋一样,竟然提前进行防卫,于是接着变招为“断龙骨”,郭无为本已将剑横削去阻隔御龙风的“拂龙眉”招式,哪里想到御龙风却中途变招,只觉一股掌风夹裹着凌厉之劲自上而下压顶而来,郭无为想要将无为剑上扬拦截却已是不及,被御龙神功击出数丈之远。御龙风哪里肯给喘息机会,一跃而下,将“拂龙眉”、“拽龙尾”、“甩龙身”三式一股脑地推出,将郭无为狠狠地甩了出去,但他毕竟是武功造诣极高的人,竟然借着御龙神功攻击之势施展身手逃逸而去。无为教的弟子见掌门已经败退自顾自地逃走了,哪还有心思恋战,纷纷丢下武器四散而去,余万千等人趁他们败走之时又砍伤了数人。 见郭无为和无为教的人已经走远,众人便都围了过来,询问御龙风的伤势,贾甄拿出随身携带的绷带和金枪药想要给御龙风包扎,御龙风摆手阻止后,径自走到了郁玖琳身边,关切地问道:“郁姑娘,你伤势怎么样?我先给你看一下!” “不敢劳烦御龙掌门!”郁玖琳边说边将身子往后挪了一下。 “还是我来吧。”吴氏娘子这时走过来说完便搀起郁玖琳到了另一边包扎伤口去了。 “自己受伤了都不顾,还要去关心人家,可惜人家根本就不领情。”上官云莺酸酸地说道。 “贾甄...”陈曦叫到贾甄,贾甄会意将纱布和药递给了陈曦,由她给御龙风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包扎时御龙风不时将头转向郁玖琳的方向想要知道她的伤势如何? 陈曦似是猜到了御龙风的心思,说道:“放心吧,玉风哥,她的伤势并无大碍,无需过于担心。”御龙风见自己的心思被陈曦看透,竟然有些不自在,好像自己做了错事一般。 陈曦刚才已然想通,不能做玉风哥的“那个女孩”,但只要能跟他在一起,能够看到他好好的,心下已是满足。可上官云莺是家中独女,母亲又过早离世,上官剑南更是将她当做掌上明珠供着,虽然比不上豪门大宅,但上官剑南身居御龙门青龙左使之位,是御龙门除掌门之外的二号人物,江湖地位崇高,所以上官云莺自小便是奶妈丫头环绕伺候,没有吃半点苦,更是没有吃半点亏,想要得到的她必须得到。因此,当看到御龙风刚才的所为心中更是有气,但御龙风是一派之主,她自然奈何不得他,于是就将气全算到了郁玖琳的头上了,怪她过于妖艳,嫌她勾魂摄魄。可郁玖琳多以男儿装扮亮身,偶尔穿戴女装也不过是素雅清新略施粉黛而已,上官云莺那样想,完全是被对御龙风的爱意冲昏了头脑。 “好好的女儿身不做,非要装什么大丈夫当什么大将军,背地里还指不定有什么勾当!”上官云莺故意放大嗓门喊道。 “云莺!”御龙风语气中明显带有警告的意思,可上官云莺现在哪里顾得了这些,一心想要挤兑郁玖琳。 “掌门哥哥,我说错了吗?余叔叔,杨叔叔,还有陈大哥,你们说我说错了吗?”上官云莺想要扩大自己的阵营,但余万千、杨问天还有陈阳却有点唯恐躲之不及的意思,英雄救美、美女爱英雄本是人之常情,也最难公断,何况少掌门又是一表人才武林翘楚,他对郁玖琳的情义他们早已看在眼里,虽说不知道这郁玖琳究竟是何来历,但确实觉得他们很般配。上官云莺也是难得的美人坯子,对掌门也是一往情深,只是身性不稳过于任性,如果没有郁玖琳,或许他们可以成就一段佳话,但现在看来已是不太可能。本来江湖中人就仗义豪气,对儿女情长之事最是头疼,所以也就装傻充愣。 上官云莺见余万千他们根本不想给自己帮腔,气的直跺脚。 “云莺姑娘,玉风哥也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并没有什么的,你不要多心。”陈曦怕上官云莺再闹下去,有点息事宁人的说道。 “哼,你们掌门就是对我们郁将军心有所属,要不然怎会三番两次的救我们,关切之情可见一斑,不像有些人上赶着喜欢人家人家却不理你,哈哈...。”吴氏娘子听到上官云莺说她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心下有气,听她的话语对御龙风心生情愫,便借机气她一番。 “你...”上官云莺被吴氏娘子揶揄地说不出话来。 “桓姐,你也少说两句吧。”郁玖琳说道,她称呼吴氏娘子为桓姐,乃是她姓桓名灵。 不觉天已近晚,贾甄说道:“掌门,我们怕是无法赶到前方市镇的客栈了,今晚怕是要在此处度过了。” “也好,那我们今晚就露宿在这树林之中吧,明日一早再赶路。”御龙风说道。 “好!掌门先歇息,我们去找些树枝搭个棚子,再觅些野果充饥。”余万千说道。 “云莺姑娘,那我们就去摘些果子,我再教你如何抓鱼怎么样?”陈曦看见上官云莺兀自生气,一来想带她出去逗她开心,二来也想帮御龙风解围,给她和郁玖琳创造机会。上官云莺毕竟是小孩脾性,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一听去抓鱼,顿时来了兴致,也就把不快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越生哥,那我们也去找些吃食吧。”桓灵见余万千他们都走了,便识趣的叫着吴老板走了,那吴老板肯定名越生了。 只剩下御龙风和郁玖琳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安静的能听见树叶飘落的声音,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郁姑娘,你伤势还要紧吗?”御龙风问道。 “只是皮外伤,已无大碍,还没谢过御龙掌门的救命之恩。”郁玖琳说道。 “郁姑娘言重了,这是在下的荣幸。”御龙风说道,“如果郁姑娘不嫌弃,我们四处走走可好?” 郁玖琳一愣,没想到御龙风会邀她结伴而行,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碰上御龙风那殷切炙热的目光,脸上一红,嘴上想要拒绝,身子却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跟着御龙风去了,心里暗暗骂自己不争气,怎么会他一邀你你就去了呢。 “郁姑娘,你我自汾州大程镇相识之后,又数次际遇,也算是熟悉的陌生人了。”御龙风说道。 “不知御龙掌门所说的熟悉的陌生人怎么解法?”郁玖琳显然想听听御龙风的解释。 “熟悉,是因为我们知道彼此的姓名,除此之外我们相知不多,所以我们又是陌生的。” “我们也知道彼此的身份呀?!” “只能说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但我所知道的你的身份却未必是真实的。”御龙风说完看着郁玖琳,希望能从她的眼神中找到答案,可惜郁玖琳并没有迎上她的目光。 “那御龙掌门觉得我真实的身份是什么?” “在下无从得知,也正想向郁姑娘讨教。” “世上有些事情不知道也并不见得是件坏事,就好比那无知老人,阅尽人间事,却受尽追名逐利之辈的叨扰,无奈之下隐匿踪迹。”郁玖琳显然还不想说。 “方才我听郭无为说你是异族遗祸,不知是何意?”御龙风知道郁玖琳不想告诉他身世,而自己这样追问显得唐突冒犯,但为了弄清她的来龙去脉也顾不得许多了,说完看着郁玖琳,只见她并无着恼之色,而是望向远处,似乎是在思忖着要不要对御龙风说以及怎样去说。 “我...我生在塞外草原,自幼便失去了双亲,是我师傅将我抚养长大,教我做人,授我武艺。”郁玖琳说道,自己的身世除了吴越生和桓灵之外并无人知道,自己也从未向他人提及,但经不住御龙风的追问,换做别人也许自己早就拂袖而去,但眼前的这个年轻男子,屡次救自己于危难之时,虽说他是一派掌门,但毕竟踏入江湖时间较短,还保留着难得的一份纯真,而自己年龄虽与他相仿,却早已行走江湖经年,看惯了人心险恶世态炎凉,更没有遇到过这样关心过自己的人。所以略加思索之后,郁玖琳还是决定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他。 郁玖琳轻轻地说,御龙风静静地听。 “御龙掌门可知道柔然部族?”郁玖琳突然向御龙风发问。 御龙风也很好奇,她怎么会突然问起柔然部族来了,好在自己在陈家岩的时候随爹爹读过史书,于是说道:“在下曾随先父读过史书,略知一二,这柔然部族乃是匈奴、鲜卑之后北方大漠草原的霸主。”他曾在史书上了解过北方游牧民族,自秦汉时的匈奴,到魏晋南北朝时期的鲜卑、柔然,到隋唐时期的突厥,再到当今宋廷时的契丹,他们以游猎为生以骑兵立国,均建立了当时称霸塞外草原大漠的强大政权,虽然他们的骑兵是中原王朝步兵的克星,但他们最终臣灭于中原王朝繁荣的经济、军事和文化之下,消逝在滚滚黄沙之中,难觅踪迹。 “那你可知道柔然部族的先祖是谁?” “木骨闾,郁久闾氏...”当御龙风说到郁久闾氏的时候竟然一惊,郁久闾氏?郁玖琳? “你是...柔然王室后裔?!”御龙风不可思议地看着郁玖琳,似乎她是穿越那滚滚黄沙而来,却又是真实地站在他的面前。 “不错。”郁玖琳目光看向远方,似乎想要看到那个曾经盛极一时的北方王朝,又似乎为它不可避免的坠入盛极而衰的循环之中而深思。 “你女扮男装混入北汉朝廷难道是...”御龙风终于明白郁玖琳之所以以女儿身冒险犯难为北汉朝廷卖力,不过是想借机恢复柔然政权,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熟悉的陌生人又变得完全陌生起来,一个已灭亡近五百年的王朝,怎会仅凭借她一个弱女子的力量能够恢复的了呢? “御龙掌门是不是也觉得不可思议?”郁玖琳显然看出了御龙风的疑惑,继续说道:“我小时候也曾有过那么一段无忧无虑的童年,那时候爹娘还有哥哥都还健在,可这一切从我九岁那年就戛然而止了。因为爹爹长年从事复立柔然的大计,期间在各小政权和武林派系间纵横捭阖,肯定也少不了计谋算计,结果惹得仇家追杀,爹娘和哥哥都被刺杀,幸得当时有一道长出手相救我才幸免于难。但我始终不能忘记爹爹在临死之时抓着我的手让我继承他的未竟之志——光复柔然,他在咽气的时候眼睛还没有闭上...”郁玖琳说完神情很是低落,好像又回到了那令人心碎的一幕。 “从小我就下苦功跟随师傅习武,为的就是爹爹临终时的嘱托,我十三岁就投奔北汉宿卫殿直行首王隐,在他手下我得以接触皇室权贵一步步往上爬升,逐渐做到了他的副手。后来他发现了我的女儿身份,对我心怀不轨,我便假造他谋反的证据,结果他被夷灭满门,我也因为举报有功而坐上了宿卫殿直行首的位置,直到后来成为领兵冲锋陷阵的将军。”郁玖琳继续说道。 “郁姑娘,这么做值得的吗?你一个女孩子,凭着你柔弱的肩膀去承揽起整个柔然王朝的命运,怎么可能做到?再说柔然王朝已经灭亡几百年了,早已消失在历史烟尘之中,纵观古今,没有哪个朝代可以做到几百年之后再度复兴的!”御龙风觉得郁玖琳因为他们柔然部族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未竟之志”,而放弃了正常女孩子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这个世界未免太过于残酷。 “也许,这就是我的宿命。”郁玖琳低落的说道。 是啊,每个人都想为自己而活,可真正做到又是何其难也,而像郁玖琳这样完完全全为别人而活,又是何其悲也。劝她放弃这虚妄的想法,想必不可能,她已在北汉朝中深耕数年,已是做到人臣极位,她怎会轻易放弃呢?虽然说现在和郭无为之间的争斗已经白热化,但鹿死谁手还未可知。郁玖琳心怀复国之梦,但郭无为传言是宋廷奸细,而且此次武林大会又被郁玖琳摆了一道,收买武林豪杰为己所用的苦心付诸东流,还与各门派结下了梁子。所以二人争斗的关键是对北汉国主刘继元的影响力,以及自己合纵连横的实力。 郁玖琳的复国大计,若非撞南墙撞的头破血流她是不会回头的,御龙风决定不再做劝她放弃的无用之功。 “郁姑娘,现在郭无为已然知道你和他作对,今后如何打算?”御龙风把话题拉了回来。 “我还是要回到晋阳。”郁玖琳不加思索的说道。 “晋阳于你无异于狼窝虎穴,他郭无为定会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你。”御龙风听到郁玖琳还要回晋阳着急地说道。 “那又怎样?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郁玖琳竟然不以为然的说道。 “你?!”御龙风竟被气的说不话来,因为他已将郁玖琳的生死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他不愿看到她以身犯险,不愿她再陷入那波诡云谲的政治漩涡。 郁玖琳见御龙风为自己而担心,话锋一转有些害羞地说道:“御龙掌门,谢谢你...关心我!” “我真是不知怎么说你好!”御龙风假装生气地说道。 “放心啦!我此去还是有一定把握的,北汉国主刘继元对郭无为的所作所为早已痛恨不已,欲除之而后快,但郭无为势力太大尤其是在军中的势力更是不容小觑,所以一直迟迟未能下手,这次回去我定会在国主面坐实他纠结武林人士图谋造反之罪。”郁玖琳说道。 “郭无为诡计多端,你一定倍加小心!”御龙风说道。 听到御龙风的关心,郁玖琳心里涌过一阵阵暖流。 第二十三回折返总庭叙聚情枢相修书勤王意 当御龙风和郁玖琳回去的时候,大伙早已收拾好,将猎来的山珍野味烤的差不多了,传来阵阵诱人的香气。贾甄也用木棍搭起来几个小棚子,给御龙风还有上官云莺等几位女孩安身。众人见他们二人并肩而归,忙起身相迎,桓灵故意大嗓门喊道:“将军,你可回来了,他没有欺负你吧?”“他”自然指的是御龙风。 郁玖琳笑而不答,御龙风忙说道:“嫂夫人,说笑了,我不过一江湖草莽,怎敢欺负郁大将军。” “这还差不多!”桓灵说道,突然话锋一转又接着问道,“嫂夫人?御龙掌门不知这话从何说起呀?” “你是吴记面馆的老板娘,我们掌门称呼你为嫂夫人合情合理,这没什么错啊。”杨问天接着话茬说道。 “额,我把这茬给忘了,这么说也对,但以后就不能这么叫了,因为吴老板是我师哥,我是他师妹,仅此而已。”桓灵说道。 “原来如此,是在下冒昧了!” 上官云莺听到他们的对话自然少不了吃一番醋,陈曦见状拍了拍她的手示意不要声张。 余万千忙将御龙风和郁玖琳请过来,说道:“掌门和郁将军稍坐,吃食马上就准备好了。” 少倾,陈阳和贾甄将猎到的野兔、山鸡烤熟了拿了过来,肉香扑鼻而来,御龙风和郁玖琳赞不绝口,桓灵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壶酒助兴,大快朵颐之后,各自找地方歇息,有的倚靠在树下,有的跃上树枝,有的席地而卧。陈曦和上官云莺钻进贾甄和陈阳事先用树枝搭的小棚子,御龙风却将他们给自己搭的棚子让给郁玖琳住,自己则和衣半倚在支撑棚子的粗壮树枝旁睡了。 翌日清晨,御龙风等人醒来却见郁玖琳、吴越生和桓灵已不见了踪影。 “这郁将军究竟是何来头,行事总是神神秘秘的。”杨问天说道。 “她乔扮男儿潜入北汉朝廷,可见其心之大,不在江湖而在庙堂。”余万千说道。 “她一个女子能有多大能耐,爬到将军的位子还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呢?!”上官云莺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屑,认为郁玖琳在男人的世界里摸爬滚打怎能明哲保身? “云莺姑娘,这话可不敢乱说,巾帼也能胜过须眉,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征,唐时太宗之姊平阳公主带兵守关,类似情形每朝每代都有。”陈曦说道。 “郁将军确实不简单,比我这七尺男儿不知强多少倍!”陈阳想到自己弱冠之年寸功未立,不免感慨一番。 “陈大哥又何必自怨自艾呢,天生我材必有用,就像我吧,感觉在御龙门跟着掌门干就是莫大的荣光莫大的功业。”贾甄说道。 “贾兄弟说的是,那是之前的年岁,现在跟着玉风,定能出人头地。”陈阳说道。 “好了,大家不要妄自猜测了,她自有她的难处,我们收拾一下上路吧。”御龙风听到他们对郁玖琳的议论猜测,心中想到昨天与郁玖琳的对话,她的身份她的使命其实压的她透不过气,哪有表面上大将军那般光鲜轻松,只是她此去之后不知何时方能再见,心下颇感惆怅,等上官云莺等人喊他时方回过神来。 这日,御龙风等人回到鲁山御龙门总庭,上官剑南早已得到消息,先期派出护法弓山长率领众弟子前往汝州城外迎接,自己则率领护法廖东阳和米风修在山下候君亭接迎。见面之后自是少不了一番礼仪客套,上官云莺自打出生之后第一次离家这么长时间,看见上官剑南之后扑到怀里嘤嘤哭了起来,上官剑南虽是英雄一世,却被他这宝贝女儿弄得儿女情长起来,也是落下老泪,众人见了也是分外动容,好似经历了生死之别一般。御龙风将陈阳兄妹与众人做了引荐,互道“久仰”之后便相携谈笑上山。 走到葛老伯的住处时,御龙风驻足看了一眼,心想如果当时葛老伯不被利欲蒙蔽心神丧身于累公墓中,凭借其葛家世代为累公守墓的功劳,我又岂会慢待了他,再想到葛大娘联合百禽教在自己去往汾阳中途设计谋害,原先世代交好的两家竟成了仇家,不禁暗自感叹造化弄人。陈曦见御龙风盯着院落愣神发呆,轻轻拉了下衣袖,示意大家都在等他上山,忙收回思绪。 待上山坐定之后,御龙风说道:“此去时久,劳上官左使运筹调度总庭迁移之事,实在是辛苦了。” 上官剑南听闻忙躬身说道:“掌门千里奔波,访分庭上武当,一路艰辛惊险,属下这点辛劳万不及一。况且云莺一路随行,她又娇惯任性,想是给掌门添了不少麻烦。” “哪里,云莺姑娘一路给了我们不少欢笑,要是没有她,我和余右使他们肯定会闷坏的。”御龙风说道。 “掌门说的不错,云莺这孩子在家里虽有些任性,但一路走来却是稳重得体,还帮了我们不少忙呢。”余万千说道。 “余叔叔,我哪里帮的上忙,尽帮倒忙倒是真的。”上官云莺听到杨问天抬举她不好意思地说道,说完眼睛望向御龙风,心里说道:能帮上忙的时候掌门哥哥也没让我去啊。 “嗯,云莺这话我觉得是真话。”上官剑南说道,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上官云莺撒娇道:“爹爹!你又取笑人家!” 众人闲谈说笑暂息,将话题转到御龙风外巡和总庭迁移上来。 御龙风将一路的情形大略说了一遍,余万千、杨问天、上官云莺、贾甄、陈阳兄妹又对某些细节着重渲染了一下,众人听得唏嘘不已。 “刚才听各位提及掌门一路巡视情形,当真是步步惊险啊,但掌门总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也是累公在天佑护。”弓山长说道。 “掌门此行真是惊险异常,想我御龙门乃是堂堂武林大派,却屡次遭人要挟,我看其中一定有人在暗中算计利用。”廖东阳说道,他不善言辞,有事说事,也不会奉承欺压,凡事就事论事,但思维缜密行事稳健,所以才能凭功坐上四大护法的位子。他觉得御龙风等人被葛氏大娘算计、余杨二人在汾州以及晋州被擒、郁玖琳身份、武林大会甚至是结拜大哥李继迁都极为可疑。 “属下也有同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御龙门虽自武禁之后大为受挫,但江湖地位犹在,有欲加以利用者,有欲除之而后快者。”米风修接着说道。 “说起来朝廷武禁之事,属下想起来前几日朝廷派汝州刺史送来一封书函,乃是当朝枢密院曹枢相亲笔手书,请掌门出山协助朝廷征伐北汉。”上官剑南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交给御龙风。 上官剑南所称“曹枢相”是宋廷枢密院枢密使曹彬,枢密院是掌管兵权的最高机构,其长官即是枢密使,一般尊称为枢相。曹彬是跟随太祖出生入死的将领,灭南唐、征后蜀立下赫赫战功,在军中的威望甚高。此次他以枢密使身份亲自给御龙门来函足见对御龙门的重视。 御龙风将信拆开看来,只见信上从天下大势民族大义到与御龙浩的私人情感,从御龙门的千年传承到执牛耳的江湖地位,字里行间对御龙门极为恭敬,无非想要表达的就是请御龙门再度出山,挂帅征讨北汉。 “据汝州刺史说朝廷已在做兵马粮草准备,敕令宋汉边境的晋州、潞州和邢州等地制造攻城兵械器具,并从全国各地调集粮草,照此情势,朝廷已下决心收复北汉,大战一触即发。”上官剑南接着说道。 “前日接龙角部和龙鳞部信报,朝廷确实已进行行动,边境处战云密布,防御工事都在加紧修筑,闻汛逃亡的百姓随处可见。”米风修说道。 “战事将起,朝廷意为重新起用我御龙门,各位怎么看?”御龙风说道。 “历次战争苦的是天下的百姓,我和哥哥从贺兰山一路走来见多了筚路蓝缕的难民,他们实在太可怜了,如果不打仗就好了...”陈曦一听又要打仗,似是自言自语的念叨着。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些帝王将相的千秋功业是千千万万的白骨堆积而成的。我们劝说宋汉握手言和,不就不用打仗了吗,老百姓也不用流离失所了!”上官云莺天真地说道。 “两国交兵,岂同儿戏?!莺儿,不要胡闹了!”上官剑南阻止道。 “属下认为不可接受朝廷的征召,前车之鉴尚在眼前,我们岂能再犯?!”杨问天说道。 “不错,老掌门为朝廷立下煌煌战绩,他们呢?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老掌门可能就是他们暗害的,只能共苦不能同甘,我们岂能再次上当!”余万千愤愤然道,他长年追随御龙浩身边在外征战,明白老掌门受得苦楚,自是感同身受。 廖、米、弓等人也纷纷附和杨问天和余万千。几位御龙门的脸面人物反对再次奉诏出征,御龙风也完全可以理解,就像杨问天说的“前车之鉴尚在眼前”,而爹爹在临终时也嘱咐不要再参与政治,以求保全自身,也是切身之悟。但身为御龙门青龙左使的上官剑南却未开口,御龙风很是好奇,于是问道:“上官左使,你意下如何?” 上官剑南见御龙风询问,思索着说道:“朝廷对我御龙门是用人在前弃之在后,按说与余右使和几位护法一样,誓死不能应召的,这也与老掌门的遗愿相一致。”上官剑南说着看了御龙风一眼,见御龙风也正盯着他听说说话,于是继续说道:“但现在朝廷用兵北汉,乃是天下一统之势不可阻挡,而为国为民正是我辈行侠仗义之大者...” “上官左使,你为的可是赵宋的国!为的是赵宋的民!”余万千听上官剑南的语气是要答应朝廷的意思,急道,其他几人也纷纷指责,就连上官云莺都觉得爹爹不应如此没有立场。 “余右使,你们几位的心思我完全明白,我又何尝不知老掌门所受的冤屈,但第一,老掌门的死究竟是何人所为还未查明,不能断定就是朝廷所为;第二,天下大势分久必合,从秦汉到隋唐,中间经历三国鼎立和五胡乱华的乱世,但最终都归于一统。当下宋廷顺时应人,灭掉南唐、后蜀等小国,北汉虽负隅顽抗,但岂能阻挡天下大势。而宋廷就是秦汉就是隋唐,我们为的是天下大势,这个大势就是我们的国。我辈标榜行侠仗义,自然是为的穷苦的百姓,而在行伍之中,我们掌握主动权,可以便宜行事,尽量避免伤及无辜。这就是我们为的民,不管他们生在何朝何代,他们都是无辜的。”上官剑南显然有些激动,好似被他们冤枉了一般非要列出个子丑寅卯来不可,企图说服他们。 “不管怎样,在没有消除赵宋朝廷的嫌疑之前,我不赞成应召。”余万千说道。 “既为江湖人,就当江湖事,何必非要去趟朝廷那个浑水呢?!”米风修没好气地说道。 “如今武禁初开,此事是我御龙门重树地位的大好机会,如若被其他门派捷足先登,只怕后悔莫及!”上官剑南也坚持自己的初见。 “在下初来乍到,对门中事务知之甚少,本不应插嘴妄言,但是否应召出战之事在下颇为赞同上官左使的高见。”说话的是陈阳,他甫一说完,余万千等人都目含怒光的望向他,陈阳却避开他们的目光,径自说着:“理由只有一条,诚如米护法所说御龙门虽是江湖门派,理应不掺和庙堂之事,但我们在宋廷治下,怎么可能独善其身?今日如若我们拒绝了朝廷,明日朝廷可能就会下诏污蔑我们是通敌卖国,进而取缔御龙门。我之所言绝非危言耸听,还请掌门、几位长老思量。” 余万千等人还要争论不休,御龙风说道:“此事确实难以决断,几位说的都有道理,按说我父事君忠诚不二,劳苦功高,却落得如此下场,如果查明真是朝廷所为,那我与赵宋必定会不共戴天。但自前些时日我们一路走来所遇到的种种让我意识到,我们不可能独处江湖之中,不可能与朝廷断绝关系,因为我们肯定会与其他门派来往,而他们可能又是某方势力的帮凶。” “但老掌门的遗愿言犹在耳,我们当践行啊,掌门!”余万千听到御龙风已然对老掌门“不涉政治纷争”的遗训要有所变更,竟涕泪横流跪下说道。 御龙风见余万千情绪如此,想是对爹爹追随之志不移,竟也鼻子一酸,强忍着泪水将余万千扶起坐到座位上,动情地说道:“余叔叔,我御龙门从来没有忘记爹爹的遗训,只是我们会根据时势便宜调控,目的只有一个,光大御龙门。” 御龙风见余万千情绪稳定,便回到座位上,接着说道:“兹事体大,我们还需从长计议,今日暂且搁置不议。”接着话锋一转说道:“贾甄,发出青龙记号,让龙首部密切关注朝廷动向,探听朝议消息,让龙角部、龙鳞部密切关注晋州和汾州动向,探听北汉朝廷的消息,包括北汉内部争斗讯息,并随时传报。”御龙风所说的“北汉内部争斗”指的便是郁玖琳和郭无为,他明显在担心郁玖琳在北汉宫斗中处于不利地位而吃亏,上官云莺等人早已听出御龙风的话外之音,心下犯酸,但在此场合又不好明说,只得自己咽下。 贾甄听到御龙风吩咐,忙起立躬身答道:“属下遵令!”然后去安排去了。 御龙风由上官剑南、弓山长、廖东阳、米风修陪同在新迁移的鲁山总庭视看,余万千等人暂时歇息。 “上官叔叔”,在私下御龙风还是喜欢称呼这些父亲的旧属为叔叔,这样显得更为亲近一点,“我总庭从汴梁迁至鲁山可有惊动官府?” “开封府曾登门访查,问明缘由之后也没有其他举动,倒是御林军在中作梗,多番周旋方才过去。”上官剑南答道。 “御林军?我们跟他们有什么过节?”御龙风问道。 “这御林军的首领是郦衣寒,在太祖时期曾跟随老掌门随军征战,但他为人极为算计,城府很深,对老掌门声名日隆颇为嫉妒,但苦于无处使力,只能阳奉阴违,后来太祖杯酒释兵权并实行武禁之后,御龙门一蹶不振,郦衣寒见时机到来,便步步设槛处处为难。今次迁移总庭,他以京畿防卫为名,诬我纠集武林同道意图对朝廷不利,欲查封我御龙门。”上官剑南说道。 “御林军乃皇上近卫天子嫡系,竟如此妄为?!”御龙风说道。 “蝇营狗苟钻研逢迎之辈每朝都有,禁而不绝!”廖东阳说道。 “人皆有逐利好名之弊,如若名利之心胜于其他,则为人处世就会无所不用其极。”弓山长说道。 御龙风听到几人的谈话,想到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大者王侯将相群雄逐鹿,中者武林各派争强好胜,小者黎民百姓争产夺利,无不为名利二字所累。郁玖琳以柔然王室遗族身份企图恢复旧室,更是被王族名誉所累。 “后来,上官左使亲自前往枢密使府面见曹枢相,是曹枢相从中协调方才使御林军退去。”米风修说道。 “在西北时我也听爹爹讲起本朝之事,只知这枢密使曹彬随太祖征战南北,收复南方诸小国,为赵宋朝廷统一立下汗马功劳。只是不知他与我御龙门有何渊源,何以在此次总庭迁移中施以援手?”御龙风问道。 “曹枢相在太祖朝与老掌门同朝为官,且志趣意向相投,互引为知己。他为人磊落坦荡,有小人攻击我御龙门和老掌门的时候,他都会仗义执言予以反击,尤其是在御龙门被查封之后,不似他人落井下石,而是一直在朝中美言,留下靖边侯府使得总庭在汴京还能占有一席之地,避免我派树倒猢狲散的结局。”上官剑南说道,连上官剑南都口口尊称为“枢相”,可见对曹彬的尊重。 “原来曹枢相与我御龙门还有此等渊源,照刚才上官叔叔所说,他此次奉召修书劝我入朝领兵一事,当不会是阴谋。”御龙风说道。 “曹枢相自然不会算计于我,但他并不能代表朝廷,尤其是当今皇上,他连自己的哥哥都敢弑杀,何况是我们江湖中人,在他眼里不是如草芥一般吗?!”廖东阳说道。 廖东阳所说的当今皇上弑杀太祖的事情乃是大宋朝开国史上有名的疑案:太祖在驾崩当晚召见晋王赵光义,屏退左右,守卫在殿外的侍卫通过烛影发现赵光义时而起座疾走,时而俯身避趋,而太祖赵匡胤驻斧至地连说“好为之”,是夜,太祖崩逝,后晋王继位,改父死子继为兄终弟及。 “曹枢相奉召与我御龙门接洽,当然能够代表朝廷代表当今圣上,廖护法所言有失偏颇,再说这烛影斧声也是无聊之人捕风捉影,当年杜太后在时,太祖与当今就已确定金匮之盟,太祖百年之后由当今继位,所以这种种传说无非是含沙射影恶意中伤。”上官剑南辩道。 “金匮之盟是杜太后怕由幼君主政,主少国疑,无益于甫定的朝局,但太祖驾崩时其子德昭已近而立之年,而德芳也近弱冠,何来幼主之说,这金匮之盟根本就是赵光义为堵天下悠悠之口而杜撰的。”廖东阳反驳道。 御龙风见二人还要为此争吵,打断他们说道:“金匮之盟和烛影斧声的真实性我们无从验证,但从几位刚才所说曹枢相的为人应该不会错的,他的为国分忧之心不会错的,至于皇上和朝廷他也只是从中调停,却是左右不了的。” “掌门所言极是,从曹枢相的人情关系和为国之心我们自当奉召,哪怕老掌门还健在,我相信他也会作此选择。但一想到朝廷兔死狗烹的做法,又愤愤难平。”米风修说道。 御龙风知道他们都是跟爹爹一起建功立业的人,为国为民之心自不消说,只是对武禁时朝廷的忘恩负义和爹爹之死朝廷存在的嫌疑难以释怀,自己何尝不是?自爹爹死后至今未找到杀害其凶手的蛛丝马迹,对御龙门究竟何去何从也是一筹莫展。其实他是倾向于接受朝廷征召的,爹爹临终时的话是怕自己久居贺兰山中,对外界接触甚少,世间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应付不了,以自保的万全之策。而今,自己已是御龙门掌门,开放武禁后将御龙门发扬光大,才是对爹爹也是对御龙门众人最好的交待。可如何发扬光大,切断与朝廷甚至外界的联系?那必然会固步自封,虽自我置身于事外,可外界力量却会拼命将你拉进漩涡,如若不能左右逢源,则必死无疑,又谈何光大门派?!而上可居庙堂之高,下可处江湖之远,天下资源尽可为我所用,正所谓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如此是也。 想罢,御龙风将刚才的想法与上官剑南等几人说了,征询他们的意见,上官剑南自是赞誉有加,其他三人还是圄于对朝廷的成见,但掌门垂询,其实已是拿定主意,作为属下当然要支持,是以躬身说以掌门之命是从。御龙风见几人都已同意奉召出征,心下稍安,只是余万千和杨问天二人持见不同,对于是否能说服他俩,御龙风心里也没有底。 站在鲁山绝顶御龙峰上,御龙风极目远眺,但见群峦叠嶂,峡谷幽深,山峰浮于云端之上,似乎苍穹也触手可得,真个生出如杜甫诗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气度来。可若不登高,如何远眺?只能同井底之蛙,限于所见,“不识庐山真面目”而陷于迷途。 是夜,上官剑南设下宴席为御龙风等人接风洗尘,御龙门青龙左右使、四大护法、上官云莺、陈阳兄妹、贾甄以及各分庭派驻弟子均与会。席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御龙风兴起举杯说道:“今日我们齐聚一堂,可谓是人才济济,御龙门已沉寂了近二十年,而今已蓄势待发,不为燕雀只做鸿鹄,来!我们干杯!”众人皆齐声高喊:“不为燕雀!只做鸿鹄!”说完饮尽碗中酒。 “我余万千未到弱冠之年就追随老掌门,一路拼杀,是老掌门的提携让我坐到了青龙右使的位子,当年御龙门遭封禁,老掌门痛心疾首,倦然而去,我当时恨而欲联合武林各派起兵反抗,但各派各怀鬼胎,难以一统,最终作罢。老掌门之死,赵宋朝廷脱不了嫌疑,但一事归一事,民族大义当前,穷困百姓在后,我再不济也不会糊涂至此,否则,岂不辜负老掌门多年的提携栽培之意?” “这么说,余右使是同意奉召了?”上官剑南抢着问道,语气中竟然带着激动之情。 “属下奉召!”余万千赫然出列凛然道。 杨问天见余万千都已表态了,自己也是因为老掌门死因而迁怒于朝廷,既然说道一事归一事了,自己也就不好再坚持了,于是也出列说道奉召。 “好!余右使和杨护法识得大体,民族大义不忘,恩怨情仇也不忘,一事归一事,只要我御龙门同心同德,何愁不能光大门楣!来,诸位兄弟,干杯!” 第二十四回顾义奉召征北汉徇情晋阳策内应 翌日,御龙风让弓山长亲自携信至汝州刺史府衙,请其转呈曹枢相,信中首先追思了曹枢相与御龙门的渊源,感谢对御龙门的看重和提携,最后表明愿为民族大义效力之心,推荐上官剑南为阵前执印先锋。御龙风回信中有意说是为“民族大义效力”,而不是为赵宋朝廷效力,也算是对御龙门众人的一个交待。只是上官剑南听到御龙风推荐自己出征挂帅,推辞了一番,无非是老而无用、何德何能之类的措辞,御龙风说到他德高望重且与朝中曹枢相等人相识,非其莫属。于是,就这样定下来了。 这日,御龙风正与青龙左右使和四大护法商议奉召征汉事宜,贾甄突然进来道:“禀掌门,收到龙角部敬首领的飞鸽传书。” 御龙风一听是从龙角部传来的,忙接过来展开看,其他几人见御龙风眉头越来越紧,便猜测宋汉边境肯定又出事了。果不其然,御龙风看完信将其递给其他几人传看,说道:“敬首领信上说北汉夜袭晋州,把宋军打的措手不及,宋军丢盔弃甲弃城而走,汉军烧杀抢掠一番之后又撤回汾州,百姓受难最重。” “北汉军队归郭无为节制,他身为无为教教主,滥杀无辜,毫无好生之德,当真该死!”杨问天骂道。 “北汉地狭民寡,而军费开支浩繁,屡有欠饷贪墨,军士早就盼着开战搜刮一番,将领们也就乐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御龙风说道。 “照目前态势看,战事一触即发。”上官剑南说道。 “宋汉边境时有小规模战争发生,但也仅限于汾州和晋州区域,你退我进或你进我退,当时宋廷初立,与民休养生息并未扩大化,而今经过十几年的休整,宋廷已是兵精粮足,对北汉志在必得。”余万千说道。 “但宋廷正在调集军队粮草,大战应该不会立即发生。”陈阳说道。 “敬四方在信中提到,龙角部大部分弟子已潜入汾州和太原府,刺探军情。龙鳞部尉迟首领正率领弟子安抚受难百姓,两部人手已明显不足,属下建议调集距离宋汉边境最近的龙尾、龙筋两部弟子驰援。”廖东阳说道。 “我与廖护法想法不谋而合,贾甄,发出青龙令,调集龙尾、龙筋两部弟子各五百前往晋州,分别交由敬四方和尉迟望远首领调配。”御龙风说道。 “属下遵令!”贾甄说道。 “另给龙角、龙鳞两部发一道青龙令,就说情况已知悉,请他们密切关注事态发展,如若有变随时传信,同时注意自身安全,尽可能抢救安抚当地百姓。”御龙风又吩咐道,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吩咐敬首领将北汉朝中动向刺探来报。” “是!”贾甄说完就安排去了,当然他也完全领会御龙风最后这一句话的意思,于是在信中予以明确后发出。 正说道,弓山长自汝州归来,行礼落座之后,御龙风说道:“弓护法一路辛苦,此去如何?” 弓山长呷了一口茶,语气带怒地说道:“掌门,不提他们还好,一提我就来气!” “弓护法,怎么?此去汝州有何烦心之事?”上官剑南问道。 “弓护法这么好的脾气,居然都给惹怒了,看来事情不一般哪!”杨问天打趣道。 众人都伸着耳朵想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知弓山长却连连说道“不说也罢”。 众人哪里肯依,纷纷起哄,弓山长拗不过,说道:“还不是他们的门房,狗眼看人低,向我索要银子,不然就不给通报,我偏装作听不懂,愣是和他耗了一个时辰!” “弓护法,真有你的!” “你也不怕误了事!” “最后怎么样了?”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问道。 “我怕什么呀,这是朝廷求着咱们哪,又不是我们上赶着,误了事他多少脑袋也不够砍。后来,那门房实在挨不住了,过来问我到底是什么人,面见刺史有何事,我肯定不理他呀,把他急得就跟那猴子一般。后来我看他那可怜样,便义正言辞地告诉他并告诫他。”弓山长说道。 众人闻言捧腹大笑。 “弓护法不愧是御龙门的执法护法,没有乱了章程。”米风修说道。 “之前我们和掌门拜会小柴王的时候,也被门房敲了一笔。”杨问天说道。 “是啊,只是我们没有弓护法的睿智。”陈阳说道。 “我不过是和他们胡搅蛮缠罢了,哪来的什么睿智?”弓山长说道。 “那汝州刺史怎么说道?”御龙风正色问道。 “我转达了掌门奉召的意见,刺史也甚为高兴,又对我派予以夸赞。当提及由上官左使出任先锋时,刺史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应是觉得掌门没有亲自挂帅之故,还说到转奏朝廷之后会有旨意。”弓山长说道。 “这朝廷官员未免太难伺候,不必理会他。”杨问天说道。 “我已向汝州刺史说明掌门民族大义之心。”弓山长说道。 “好,那就等朝廷旨意吧。”御龙风说道。 御龙风答应奉召征讨北汉,并令龙角、龙鳞两部探寻北汉朝中动向,无非是想知道郁玖琳的处境,她能不能说服北汉皇帝联合制服郭无为,他们会是郭无为的对手吗? 就在御龙风焦急的等待情报传来的时候,北汉朝中也是波谲云诡暗流涌动。郭无为和郁玖琳回朝之后,先是郭无为奏称郁玖琳乃柔然王室后裔,女扮男装藏身汉室,无非想借汉室之力恢复柔然王朝,且前日擅自调兵围攻参加武林大会的江湖各派,将朝廷与江湖各派置于对立境地,使得朝廷笼络武林人士为己所用的大计落空。 郁玖琳不甘示弱,随后上书北汉皇帝,称郭无为早已投靠宋廷赵匡胤,并受其敕令仍留汉室窃取情报,并留待后期攻汉在内策应。后来赵匡胤实行武禁并暂时休兵,直至崩逝都未曾攻汉,而今宋廷正在加紧备战,想必郭无为已与之取得联系,必会内外联合夹击。再者,先帝时郭无为反心已起,屡不奉召,且勾结大内侍奉官侯霸荣杀害先帝。此次他召集武林大会不过是想谋取盟主之位,号令群雄为其所用,请陛下治其谋逆之罪云云。 收到这两份奏折之后,北汉皇帝刘继元有些犯难拿捏不定,郭无为和郁玖琳是朝中的顶梁柱石,几乎同时奏称对方有叛逆之心,让自己如何断定。郭无为拥权自重已是人尽皆知,但他毕竟没有反叛,至于说是宋廷的奸细,也已甚嚣尘上,但毕竟只是传闻,没有实据。先帝在朝堂之上被刺杀,虽说是侯霸荣所为,且是郭无为事后将其制服,但朝臣在谋杀现场即已争论是郭无为唆使侯霸荣刺杀先帝,后又杀人灭口。刘继元继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暗自安排御林军首领查访郭无为勾结侯霸荣谋害先帝之事,却一直未能查实。郁玖琳是女儿身,刘继元感叹自己竟然没有看出来,怪不得平时看她柔柔弱弱,俊秀潇洒,想必是个美人坯子。郭无为说她是柔然王室公主,栖身我朝意图谋权复辟,未免言过其实了,开国建朝岂是如此容易,何况她还是一个柔弱女子?至于说郁玖琳玩弄兵权,这方面她岂是你郭无为的对手?武林大会,北汉朝廷确实有笼络之意,但武林毕竟以中原为宗,北汉乃北方小国,却是有心无力,他郭无为以无为教教主身份竞选武林盟主,确是私欲大于公心了。 刘继元其实是非常想除掉郭无为的,一方面他的哥哥——先帝刘继恩虽是死于侯霸荣之手,却与郭无为有脱不清的关系。再者,他位高权重,只手遮天,致使北汉国内只知郭丞相而不知刘国主,朝廷变成了他的个人工具,百官成了他的家臣,而自己却好像是多余的人一般,更似傀儡,政令无法施行,抱负无处伸展。除他之外,最有威望的将领就是郁玖琳,她虽说是女儿身,却作战勇敢,冲锋陷阵攻城略地一点也不逊于须眉,且与郭无为势同水火,所以先帝曾用其制衡,以收渔翁之利,却奈何郭无为实力太强,野心太大,终至被刺而崩。自己甫一继位,就谋划除掉郭无为,但放眼满朝,除却郁玖琳还有被先帝收为义子的刘继业“无敌”的名号在外,其他的大臣只会在朝堂上鼓舌聒噪,虽不乏忠君之人,但鲜有治国安邦之才。 而今已刺探宋廷正在大动作调兵遣将,意图一举攻下晋阳,此时正是用人之际,如坐实郭无为和郁玖琳相互攻讦之罪,则断然将其设计撤下问罪,但此时尚未查实,只能从他二人防区上做些安排,由刘继业固守京畿晋阳,郭无为和郁玖琳分守南部宋汉边境。 此时,龙角部已将汉廷以上动向飞鸽传书总庭,御龙风接到讯息时正巧朝廷下来旨意,枢密使曹彬亲自携旨来宣,足见朝廷对御龙风的重视。御龙风率御龙门青龙左右使和四大护法接旨,当今封御龙风为靖边侯,汴京侯府拨款修缮,封上官剑南为大将军,另挑选二人上报朝廷册封为阵前先锋。御龙风等人接旨已毕,对曹彬说道:“有劳枢相大驾亲临宣旨,使我御龙门蓬荜生辉!” 曹彬说道:“当今钦定老夫前来足见朝廷对此次征伐北汉朝廷的重视,更是对御龙门共赴国难之心的褒奖!” “小侄正要提及此次册封,我御龙门不过一江湖门派,得武林中人抬举有此虚名,且此次征汉我派乃从天下大势和民族大义出发,绝非谋取朝廷封赏,且寸功未立,怎敢受封侯爵,还请枢相向朝廷奏请撤销侯爵封位,待大事一定,我御龙门则全身撤出重归江湖。”御龙风推辞道。 “贤侄无需过谦,也不必顾忌”,曹彬想到御龙风应是想到乃父被朝廷册封复又夺爵旧事,想必难以释怀,因此宽慰道,“朝廷此举意在一举拿下北汉,以雪太祖数月未克之耻,更是对过往朝廷做法的弥补,且朝廷政行令出,怎能朝令夕改?还望贤侄不要再推辞了。” 御龙风想此时说也无益,待平灭北汉之后我自挂冠卸职,还管你朝廷朝令夕改之虑,反正我是不会重蹈覆辙的。想罢,也就不再推辞,而与曹彬叙其旧来。 “枢相曾与先父同朝为臣,且对先父多处庇护,这里谢过枢相!”御龙风说道。 “贤侄既然说道我与乃父同朝为臣,且志同道合惺惺相惜,如若不嫌弃,可视我如家叔。”曹彬说道。 “小侄怎敢高攀?!”御龙风说道。 “如此也能成就一段佳话!”上官剑南说道。 “上官兄说的不错,我看就这样,私下你我以叔侄相称更显亲近。”曹彬说道。于是二人辈分称呼就这样定下来了。 “当年我与你爹爹追随太祖南征北战,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谁曾想会是今天这般境地,你爹性情直率,不善钻营,难免被小人佞臣攻击,可他却满不在乎,还说身正不怕影子斜,连上书自辩都不屑于,又难免留下狂妄自大之嫌。”曹彬说道。 “过河拆桥、兔死狗烹之事哪朝没有,先父不涉朝廷纷争,一心尽忠国事却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寒尽天下人心!”御龙风说道。 “好在当今圣上认识到重文轻武的弊端,及时撤除武禁之忌,意在重振武风。”曹彬说道。 “我御龙门毕竟是江湖门派,久不在朝,对朝中动向一无所知,以后还要仰仗枢相!”上官剑南说道。 “上官兄客气了,但凡力所能及,老夫自是责无旁贷。”曹彬说道。 御龙风又提及追魂镖之事,曹彬也是摇头不知,只说在前几年领兵平叛夏州党项叛乱之时,曾见党项族人飞镖技艺高超,但未臻追魂镖之境。御龙风心下留意,待征讨北汉之事一定,自要好好地造访夏州等地,一探究竟。 御龙风提及方才接到龙角部的探报,曹彬听后说道:“北汉朝廷君臣二心,朝臣互斗,对我朝而言乃是好事,我未攻而敌自破。” “枢相,在下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余万千说道。 “此处不是朝堂,没有那许多禁忌,余右使但讲无妨。”曹彬见余万千爽朗汉子,此时却欲言又止,不知是何原因。 “无为教教主、北汉国丞相兼兵马大元帅郭无为是否已投靠我朝?”余万千问道。 曹彬看了众人一眼,思忖着说道:“太祖征北汉时曾派人联络争取,此人虽说修的道家无为之术,利欲之心却比世人更甚,他向太祖提出事成之后至少要册封他为侯爵,虽然我们都觉得他人心不足蛇吞象,但奈于当时情形,太祖便答应下来。” “照此说来,他做内应,攻城应是事半功倍!”米风修说道。 “哪有那么容易?晋阳城固若金汤,要不然当年太祖皇帝不至于败北而走无功折返。”弓山长说道。 “北汉早与契丹勾结一体,受困之时屡次得其援助,否则也不至于苟延至今。”廖东阳说道。 按说臣下私自议及先帝功过乃是大不敬,但毕竟身在鲁山御龙峰,且都是豪爽的江湖好汉,曹彬心下掠过的一丝担忧稍纵即逝,于是接着说道:“晋阳城确实不易攻克,而郭无为目前是何动向也未可知。” “刚才曹叔叔不是说许他侯爵,他在内策应吗?”御龙风问道。 “不错,但那是太祖在时,在征伐失利败回之后,郭无为又屡次让太祖兑现承诺,但城未下功未成又岂是兑现诺言之时?”曹彬说道。 “想不到这郭无为功名之心急切至此,真是不可思议!”杨问天说道。 “后来太祖不厌其烦,索性中断了与他的联络。”曹彬说道。 “那此次攻汉,朝廷可曾想再次游说郭无为作内应?”御龙风问道。 “朝廷正有此意,且欲让贤侄代为居中协调,不知可否?”众人没想到曹彬话锋一转,立马把差事分到御龙门的头上了,且刚才毫不动声色,好像余万千提及郭无为身份,方才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接下话来。众人不禁感叹,曹彬能久立朝中不倒,城府自是不浅! “枢相有所不知,先前御龙门与郭无为有些过节,此时出面怕是误了朝廷大事。”余万千说道。 “只怕一见面非打起来不可,还请枢相另择贤良前往。”杨问天也帮腔说道。 “贤侄以为如何?”曹彬见御龙风没有说话,便问询道。 “小侄在汾州以及武林大会之期确实与他有过过节,但郭无为既是逐利之人,而他此前能投靠太祖,即说明他认清时势而不会过于顾及名节,此时形势更甚于太祖之时,而我携利而去,想必他不会拒之门外。”御龙风说道。 “这么说,贤侄愿意前往?”曹彬问道。 “如能说服郭无为在内策应,则可缩减战争范围,使万千生灵少遭涂炭,那是莫大的功德,小侄自然愿往。”御龙风说道。 “好!贤侄不计个人得失只顾国家大义,真有乃父之风!”曹彬赞赏道。 余万千等人显然不愿御龙门前去犯险,奈何话已说出且有曹彬在场,又不好当面劝阻,只能任他去了。 “朝廷是否还对北汉其他朝臣进行策反?”御龙风问道,曹彬没有听出此话之意,但余万千和杨问天却是明白,御龙风问的无非是郁玖琳,他想保其万全。 “据我所知,目前没有,北汉大将刘继业无敌之名在外,太祖和当今有意揽为己用,奈何他忠君之心可比金坚,派去游说之人差点被他杀掉,此事只能作罢。另有一位郁将军,因为摸不清他的底细,只知他与郭无为常常针锋相对,是以没有把他列入策反之列,以防另生枝节。”曹彬说道。 御龙风听曹彬说没有将郁玖琳纳入劝降之列,心下反倒松了口气,想到如若此次征汉使郁玖琳认识到复国之望何其艰难渺茫,决心受挫,自此卸下这沉重包袱,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我需再劝她退出这没有胜算的战争,既是她不退却,我也要在混战之中保其性命无虞,否则自己将痛苦一生。显然,御龙风已将郁玖琳作为自己的心上之人,他为这样一个柔弱孤苦的女子为了那不可实现的王族遗愿而在男人的世界里摸爬滚打感到可悲可叹,他想去做她可以依靠的臂膀。 “朝廷用兵方略可已定下?”上官剑南问道。 “目前正在研拟之中,还需御前会议决定,预计会派五路大军分攻合围。上官兄既被朝廷委任为大将军,还请尽快与御龙掌门拟定先锋人选之后移驾汴京,以做周详之策。贤侄也把门内事务尽快处理安排之后前往北汉,早做内应准备为好。”曹彬说道。 御龙风和上官剑南皆应声答应,尽量做好安排之后即刻动身。曹彬也不多做停留,马不停蹄赶回汴京调度军队粮草去了。 第二十五回御龙遣将计议定柴王闻风连横挫 御龙风吩咐贾甄将陈阳等人叫到大厅之上,将刚才之事说了,询问众人两名先锋官的人选。 上官剑南的意思是从四大护法或者各部首领之中挑选,余右使留守总庭或是陪同掌门前往晋阳。 余万千一听不让他上战场,心下着急,说非上战场不可。四大护法也齐声表态愿随上官剑南征战沙场。 御龙风见上官剑南等人几乎都已过知天命之年,两鬓染霜,眼角沧桑,却侠义之情不移,报效之心不变,心下感动。御龙风暗自比较余万千和四大护法,觉得这几人都是跟随爹爹出生入死经历过战场厮杀的人,出任阵前先锋应该都没问题,仔细忖度:青龙左右使不能同时上战场,余万千先排除掉,四大护法中,弓山长掌管门内宗法教规,平素习惯按章办事,对于瞬息万变的战场缺乏应变能力;米风修风风火火,不愿受过多拘束,与弓山长正好是两极之端,在战场上如若不遵军令也怕会坏事;杨问天介于弓山长和米风修之间,相对较为稳重,但勇猛有余计谋不足;护法廖东阳虽为人寡言,但心思缜密,遇事沉着冷静,且武艺也较其他三护法要略胜一筹。阵前先锋虽然以冲锋陷阵为要,但亦需有勇有谋勇谋相济方能取胜,因此,御龙风权衡考量,决定让廖东阳护法出任先锋,另一先锋则从十八部首领中挑选,龙首部乃是御龙门第一分庭,历来总庭均设在龙首部管辖范围之内,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其首领自然也是御龙门中千挑万选之人,勇谋不能偏颇,因此龙首部首领牟勇升也是此次先锋官的恰当人选。 想罢,御龙风说道:“各位为教为国之心我深受感动,但从我御龙门和朝廷角度综合权衡,我决定由护法廖东阳和龙首部首领牟勇升出任先锋官,上官左使将此二人名单拟奏朝廷。” “是!”上官左使说道。 “属下领命!”廖东阳答道。 “此次战事乃在宋汉边境,届时各方势力势必会拼死搏斗,我御龙门也需重要布置,余右使、米护法、弓护法随我前往晋阳城,同时联络龙角、龙鳞两部协同动作。” “属下遵令!”余、米、弓三人齐声应道。 “掌门,不知给属下安排了什么任务?”杨问天等了半天见没自己什么事,忙问道。 “杨护法协同龙首部弟子留守御龙总庭。”御龙风说道。 “掌门,此次征汉势必会有是一场硬仗,不能领兵冲锋也就罢了,您不能连前线也不让我去啊?”杨问天一听让他留守总庭就急了。 “杨护法,留守总庭的任务可不比上战场轻松!”上官剑南说道。 “就是,杨护法可不能掉以轻心!”其他人也帮腔说道。 “总庭乃我御龙门中枢所在,且现在总庭已迁移至这鲁山御龙峰之上,更是累公安息之所,责任更显重大。此次我御龙门参与征汉之事,想必也已传到北汉朝中,料定对我会有所行动,且其他觊觎我派的人也会趁虚而入,所以留守总庭任务重大,只有杨护法保得总庭万无一失,我们方能无后顾之忧。”御龙风说道。 “属下定会保全总庭和累公陵寝,使掌门和奋战沙场的各位无后顾之忧!”杨问天见御龙风已拿定主意,且确如各位所说,留守总庭无事则已,如若有事则是关系到御龙门存亡的大事,自是马虎不得。 “玉风,属下愿跟随上官左使历练一番,不知可否?”陈阳突然说道。 御龙风打算让陈阳随自己前往晋阳,却没想到他会主动要求上战场,便说道:“陈大哥,战场形势险恶异常,你还是与我前往晋阳或是留下来帮助杨护法吧。” “战事险恶才更能得到历练,如若退而不前岂能为大丈夫?”陈阳说的很是坚决。 “好吧,既然你执意要去,那就随上官左使左右,但务必要听从指挥,不得擅自行事。”御龙风见陈阳语气果决,想要不答应怕是不行,又见他立功心切,特意嘱咐了几句。 “掌门哥哥,此次晋阳之行我一定要随你去!”上官云莺说话的口气没有商量的余地。 “傻丫头,此次行动不是儿戏,不要胡搅蛮缠,这次你哪里也不许去,就老老实实给我待在总庭!”上官剑南斥道。 “为什么,爹爹?!掌门和几位叔叔都应召出战,我虽是女儿,但也是御龙门的一份子,御龙门的女儿不让须眉!”上官云莺略显稚嫩的脸上配上刚才说话的语气让大家都忍俊不禁。 “这种事情我们男人上就可以了,你们女儿家家的,在家练练女工岂不甚好,要不然以后找不到人家嫁了。”杨问天打趣道。 “如果有人喜欢,就算自己什么也不会他也照样喜欢,如若心中没有你,你就是会再多东西他也看不到眼里去。”上官云莺喃喃低语。 “听这话,我们大小姐是有心上人了?说出来是哪家的公子,米叔叔给你做主!”米风修拍胸脯道。 “米叔叔,你不要取笑人家了,我哪有心上人?!”上官云莺后悔刚才所说的话,见被米风修当中揭穿,害臊的不行。 “什么时候我们大小姐学会脸红了?”米风修粗人一个,哪里察觉女孩心思,还在一个劲地起哄。 “米护法,年轻人的事我们不懂,你就不要跟着瞎掺和了。”余万千知道上官云莺喜欢的是御龙风,但御龙风却对郁玖琳一往情深,这种事情没法说,见米风修还要不依不饶,于是劝阻道。 “好了好了,上官左使说的没错,此番不比上次,云莺和陈曦留在总庭,哪也不要去。”御龙风说道。 “嗯,你们俩大小姐待在总庭就是对我们莫大的帮助了!”弓山长说道,他也觉得外出行军还要带着娇滴滴的女娃确实麻烦。 陈曦欲言又止,想必她是想跟随御龙风同去晋阳的,但刚才各位都说了女孩子留在总庭,再说此处人地生疏,也不便多说什么,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上官云莺不服气地噘着嘴,却也难敌众人之口,只能暗暗生气。 “各位都回去准备吧,准备就绪后就可出发!”御龙风说道。 “是!” 御龙风从议事厅出来之后,一个人信步走着,想着此去不知何时方能归来且不知结局如何,便想到累公陵前祭拜祭拜。想罢,便径自往御龙峰绝顶走去。正行走间,突然前方一人挡住去路,这御龙峰本就险要,绝顶之处更是陡峻异常,仅可容一人通行,此人往前一站,已是将道路堵的严严实实。御龙风看去,见此人高大威猛,长臂如猿,腰粗似熊,刚要开口想问,却见那人已跃起转身攻来。这绝峰处的羊肠狭道行走尚且困难,更遑论打斗,且御龙风处于下方劣势,对他全身扑来的一招竟一愣神,眼看已攻近眼前,忙抓住旁边的一棵大树借力兜转避了过去,那人身手却也了得,见一击不中,双足轻点道旁合抱之树复又攻来。御龙风这才定睛看去,竟是袁飞霸!自武林大会与之相遇,并在房州柴王府交过手之后并未有过联络,今日前来是带有小柴王的旨意还是千里来奔只为雪柴王府失手落败之耻?但此刻容不得多想,袁飞霸的拳头已然袭来,御龙风施展“骑龙身“纵身一跃,又右手成钩猛然拍下,使出一招“擒龙首”,袁飞霸见御龙风内力汹汹涌来,竟有泰山压顶之力,忙使出一手“穷猿奔林”予以抵挡。 “御龙掌门还请手下留情!”突然传来的声音显示其内力浑厚,御龙风也暗暗吃惊,此人轻功修为之高,何时到来自己竟然浑然不知,若其背后施以黑手...想想御龙风就惊出一身冷汗,但显然此人并无此意,否则自己已然中招,且此人声音似曾相识。御龙风有意撤掌回力,谁知袁飞霸却趁机而进,连连催动掌风,御龙风只感胸口发闷,忙变钩为掌,以“阖龙吻” 之势双手推出。袁飞霸的“猿形猴影”举重若轻、重拿轻放,也是武林中的上乘武功,奈何遇到御龙神功,却又稍显逊色了。只见袁飞霸被御龙神功震出数步,再也站立不稳顺着台阶滚了下去。御龙风只觉眼前人影晃动,刚才说话那人已是越了过去,用手中的杖柄往石阶上一顿,将袁飞霸正在下滚的身体拦了下来。御龙风望去,只见此人手持鹤喙杖,左腿木肢,头顶朱发,原来是独步丹鹤路业宽。 “原来是路老前辈!”御龙风抱拳道,“不知今日二位闯我御龙门禁地,所为何事?!”御龙风语气中明显带有责问之意,御龙峰累公陵寝和历代御龙门掌门之墓乃是禁地,何况累公墓中还有称霸武林的御龙神功拳谱。 路业宽明显觉得自己理亏,忙解释道:“御龙掌门别来无恙,我二人并非是有意闯入贵派禁地,只是今日我和袁英雄是奉柴王爷之命来与御龙掌门会商,恰巧碰到朝廷重臣曹彬与掌门会晤,百无聊赖之际袁兄弟提出到鲁山绝顶欣赏一下风光,仅此而已,绝无他意,请御龙掌门海涵!” “一个山顶有什么了不起!你怎么证明这山顶就是你御龙门的,我还说这御龙峰是我袁飞霸的呢!”袁飞霸对御龙风胜于自己之事耿耿于怀,且他行事只管按自己的喜好而定,从来不会顾忌他人,小柴王之所以将他揽入麾下,无非看中他的猿形猴影之艺,但绝不会让他单独行动,这次就是派了路业宽同行,却还是闯下祸来。 “我累公自殷商孔甲时代即已在此居住,至今已逾两千余年,我御龙门开宗建派亦是如此。我倒想问问袁兄,如果有人私闯你神农架你会作何处置?”御龙风说道。 “敢闯我神农架?我撕了他!”袁飞霸愤愤道,眼光透着杀气,好像真有人闯入似的。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别人闯你的神农架不行,我派圣地又岂能让你们随便闯入?!”御龙风听袁飞霸不许别人闯他神农架,却肆意诋毁御龙门,不禁心下着恼。 “袁英雄心直口快,绝无恶意,还请御龙掌门不要多心。”路业宽也对袁飞霸感到头疼,实在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得跟御龙风赔着小心。 “绝峰之上乃是我累公陵寝和历代掌门安息之所,严禁扰乱,历来都是私闯者不下御龙峰,今日两位既是奉小柴王之命而来,且非有意冒犯,那自当别论。”御龙风说道,不想跟袁飞霸就此纠缠,转而问道:“不知柴王爷有何指教?” “王爷听闻朝廷恢复掌门的侯爵之位,且委任贵派作为征汉大将军,特让我和袁英雄来与御龙掌门相商,这征汉之中大有可为。”路业宽说道。 “说话何必藏头露尾,七转八绕,烦也不烦!柴王爷的意思是让你御龙门...”袁飞霸见路业宽说话又要兜兜转转,抢过话头就说,但还没说完就让路业宽打断了。 “柴王爷是想借御龙门在征汉大军的权力联合契丹、北汉还有赞襄柴家的势力反攻赵宋朝廷。”路业宽本想婉转表达来意,但被袁飞霸这么一搅,只好直白地说了出来。 “反攻朝廷?”御龙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错。”路业宽笃定地回答,“当年后周柴氏主少国疑,赵匡胤身为殿前都点检欺负孤儿寡母,在陈桥驿兵变上演黄袍加身闹剧,篡了柴家的权。而今,赵宋意图灭汉,北汉不足为虑,但一直支持北汉的契丹却是赵宋朝廷的克星,有他们的参与赵光义讨不了好处,如若再加上柴王爷的势力,到时义旗一举,赵氏必定落败。” “这么说柴王爷已是胜券在握了?”御龙风觉得不可思议,便想探探他们做了哪些准备,是否已与北汉、契丹结成联盟。 “如若御龙掌门能临阵倒戈,则有七八成把握。”路业宽说道。 “若不临阵倒戈呢?” 路业宽看着御龙风,好像御龙风没有理由这样说一样,所以也就不知怎么回答了,便模棱两可地说道:“那就胜负难测了。” “柴王爷就这么肯定我御龙门一定会倒戈?”御龙风反问道。 这一问无疑是给路业宽泼了一盆凉水,他迟疑地看着御龙风,倒是袁飞霸嘴快,抢着说道:“赵匡胤过河拆桥,逼走你父在前,赵光义又指使杀你爹在后,赵宋朝廷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你不反他?难道真要帮他攻打北汉,然后再重走你父亲的老路?别看你功夫比我厉害,头脑却也昏的可以!” 别看袁飞霸平时胡言乱语,路业宽却觉得他此刻说的话句句在点上,虽对御龙风有不敬之处,却也希冀借此能让他明白其中利害,于是等着看御龙风如何回答,自己不信他会不顾杀父之仇仍旧效忠于赵宋朝廷。 御龙风眼睛望向远处,缓缓说道:“武林中皆说爹爹死于当今朝廷之手,先不说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我御龙风也会分清家仇国恨,认清天下大势,顾及民族大义,绝不会为一己私仇挑起干戈,置万千百姓于水火!” “那何为大义?何为国恨?赵匡胤篡夺柴家天下,对柴氏而言是不是国恨?而此时柴王爷不过是拿回本该属于他的东西,算不算大义?”路业宽步步紧逼。 “朝代更迭,虽说是时势使然,但时势多是人事不修、政令失和所致,如赢秦苛政、刘汉党争、杨隋暴政、李唐藩镇,无外乎此,如若亡国之后都要谋求复国,试问秦朝之后会有汉家天下,会有文景之治吗?隋朝之后会有李唐天下,会有贞观之治、开元盛世吗?如果真如此,那不成了始皇帝口中皇位传至二世三世乃至万世了吗,又怎会有后来的汉、魏、晋、隋、唐等朝代,更不用提窃据一隅的柴氏后周了!”御龙风侃侃而论,竟将路业宽说的无言以对。 御龙风接着说道:“赵宋朝廷建立以来,荡平南方诸国,北汉仰赖契丹鼻息苦撑至今,大势所趋,岂是你我能够阻挡?再说宋廷修文偃武,大兴文治,力除唐末藩镇割据之弊和五代混乱之象,虽有矫枉过正之嫌,却也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如按柴王爷的做法,岂不是逆势而上,无异于螳臂当车。” 袁飞霸听的云遮雾罩,索性问道:“你就直说帮不帮柴王爷吧?” “还请路前辈和袁兄回禀柴王爷,珍惜太祖皇帝不相负的许诺,爱惜民力,请恕御龙风难以从命!”御龙风点明道。 “好!来的路上我说什么来着?御龙门怎会放弃现成的荣华富贵不享,而去追随柴王爷干那提着脑袋的营生呢?你看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袁飞霸不忘讽刺地说道。 “放肆!御龙门还轮不到你撒野!”一声怒喝传来,原来是上官剑南寻不见掌门,问了弟子方知御龙风独自上山祭拜累公,于是与余万千寻上山来,适才听到袁飞霸出言不逊对掌门不敬,是以怒声呵斥。 “袁飞霸,你不过是我掌门的手下败将,掌门不与你一般见识,你却愈加猖狂,我劝你不要在此胡闹,否则让你走不出御龙门!”余万千又斥道。 “御龙门堂堂大派,怎么?今日想要围攻于我?我告诉你们,即使拼了性命我也让你们占不得半点好处!”袁飞霸恶狠狠地说道。 上官剑南和余万千本想训斥一下袁飞霸不敬掌门之过,没想到他竟然浑噩至此,不仅不知收敛,还扬言挑衅?于是双双摆开阵仗要与之较量一番,以正御龙门之名。 “袁英雄,今日你我前来是奉柴王之命与御龙掌门相商,人各有志,各奉其主,不可强求,再说你我先闯人家禁地在先,又出口冒犯在后,你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路业宽见袁飞霸不知天高地厚,出言相激,这御龙门岂是小门小派可比,要是真把他们惹急了就怕我们不但走不下御龙峰,还会被告以通敌之罪,到时不但自己性命不保,还要连累柴王爷,这袁飞霸真是让人头疼! 路业宽转而对御龙风等人说道:“今日多有冒犯,还请御龙掌门、左右使海涵,贵派的意思我会转告柴王爷,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今日就此别过,后悔有期!” “请!” 待路业宽二人离去之后,御龙风将刚才情形大致说了,余万千说道:“想不到小柴王竟有如此野心?看来这征汉之战又多了变数!” “目前可知的契丹定会参与进来,这小柴王趟这趟浑水应是无疑了,西部党项一族是否会趁机东进还未可知。”上官剑南盘算着征汉战争可能的参与者。 “诚如两位所言,明着是对北汉朝廷的战争,实则各方势力暗中集结趁机分一杯羹,更可怕的是武林各派各寻其主,以期从中谋利,势必会影响战局。”御龙风不无担忧地说道。 “余叔叔,将刚才情形知会各护法,并让贾甄发出青龙令告知各分庭,晓明我派立场,陈以利害,对各派各方势力的动向予以密切关注,并做好自身防范。”御龙风吩咐道。 “是!”余万千说完便去安排了,御龙风则和上官剑南登顶拜谒累公陵寝。 自上官剑南接令迁移总庭以后,将累公陵寝和御龙门各派掌门之墓进行了修缮。累公墓历时几千年,周围古柏参天,十数人方能合抱,却依旧枝叶繁茂,遮天蔽日,使得累公墓整肃飒然。再看历代掌门墓区,分列累公墓道两侧,并按昭穆制度依次排列,但见其中有三座陵墓较其他高大不少,仅次于累公墓,乃是后代掌门出于对御龙神功和御龙门贡献非常的御龙明、御龙景和御龙南三位掌门的崇敬之意所做出的特别安排。 御龙风不由得想起客死陈家岩的爹爹,至今未能寻到仇家为父报仇,尚停灵在西北贺兰山中,一直未能迎来安葬,自己真是不孝! 上官剑南应是看出御龙风的心事,便指着不远处一处刚修葺的陵墓说道:“迁移总庭之后,我已安排为老掌门营造陵墓,因掌门外出未归,所以属下与弓护法擅作主张定下规制,比前三代掌门规制略低,待征汉之事一定,我们即去迎接老掌门灵柩安葬于此。” 御龙风顺着方向看去,虽说是比前三代规制略低,其实还是高出周围陵墓不少,便说道:“上官叔叔有心了,但规制是否有所僭越?” “老掌门自五代混乱之际就审时度势,带领御龙门行侠仗义,成为天下武林各派之翘楚,并封侯拜相,位列卿贰,使黯然已久的御龙门再次辉煌,所以属下认为老掌门足以当此!”上官剑南说道。 听到上官剑南如此解释,御龙风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二人拜过累公墓之后便下山去了。 第二十六回百媚叠花传曦妹痴癫闹腾看渔帮 这日夜晚用餐之后,御龙风正在房间运功习练,因御龙神功是至刚至猛拳法,需由雄厚内力催生而出,故此每日练功不辍,以期武功修为更进一层。突然听见门外有人来回走动的声音,问道:“是谁在外面?!” “玉风哥,是我。”门外传来陈曦的声音,玉风哥是她自陈家岩就对御龙风的称呼,习以为常不愿更改,御龙风倒也觉得亲切。 “曦妹,有事吗?请进来!”御龙风说道。 陈曦推门而进,看见御龙风正在练功,忙说道:“玉风哥,打扰你练功了!” “不碍事,快坐。”御龙风起身来到桌旁,给陈曦搬了一把凳子。 陈曦坐下后,看了御龙风一眼又低下头,双手搓弄着衣角,半天没有说话。御龙风想起在陈家岩的时光,那时,他和陈阳兄妹亲密无间无话不谈,今日却从陈曦的眼光中看到了生疏之意,莫非是因为自己成了御龙门掌门的缘故? “曦妹,我还是那个被你追着屁股跑的玉风哥。”御龙风一直把陈曦当做亲妹妹看待,这是他难得的一份亲情,他不想因为掌门之位而失去这份感情,因此鼓励道:“曦妹,有话尽管说。” 陈曦看着御龙风鼓励而又亲切的目光,心里一暖,差点掉下眼泪,说道:“玉风哥,请你劝劝我哥!” “陈阳?他不是好好的吗?”御龙风有点摸不着头脑问道。 “哥哥他立功心切,此次他要求追随上官左使出征北汉,我怕他闯下祸来,反复劝他可他偏偏不听。他现在没事就往上官左使和廖护法那里跑,动辄就去敬献什么破敌之法攻城之要。”陈曦央求道。 陈阳一直自视甚高,在陈家岩时与世隔绝,平素无非就是耕读二字,没有那许多的功名诱惑,而今身处这风云激荡的大千世界,再加上自己已是千年大派御龙门的掌门人,对他的刺激肯定更加强烈,之所以当时在商议拟定出征人选的时候,御龙风没有将他派往出征之列,就是陈曦刚才所言之意。但陈阳的个性他最是清楚不过,他认定的事情又岂是别人三言两语能够劝说的了的?但没想到陈阳竟会如此热衷,甚至有献殷勤之嫌。事已至此,御龙风也是有些无奈地宽慰陈曦道:“我还以为陈阳出什么事了呢!曦妹,陈大哥秉性你我最清楚,他拿定之事任由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再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他有建功立业之心也是好事,只是过于心急,我会劝诫他戒骄戒躁,不要急于求成,以防得不偿失!” 陈曦听御龙风如此说,想想也确实无可奈何,只好委托他好好劝劝哥哥不要闯下祸端。 “过两天我们就会出发前往晋阳,你和云莺要好好听话,尤其是你不会武功,要处处小心,留在总庭等我们回来。”御龙风嘱咐道。 “玉风哥,你放心,我会好好听话的。”陈曦乖巧的答道,竟让御龙风有些奇怪她竟没有央求同往,想必她也知道此次任务非同寻常吧。 “在这世上闯荡江湖没有些本领可不行,这两日我总得教授你一些防身之术,以防万一。”御龙风说道。 “御龙神功向来不外传的,还是算了吧,再说这至刚拳法我一个女孩子家也学不来,我会自己小心的。”陈曦说道。 “你以为我御龙门只有御龙神功一种武功?再说,能不能外传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只要习武能够行侠仗义,造福百姓,又何必分得那么清楚呢?”御龙风这样说,心里也确实是这么想的,没有太多的门户之见派系之别,只要避恶向善就皆是同道。突然他想起在贺兰山陈家岩家中的地道中,母亲的墓碑前发现一个锦帛包裹的东西,出于好奇拿起展开看来,原来是记载其他武功的秘籍,只见记载有百媚叠花手、落红流翠掌等招式,御龙风当时也很好奇,御龙门以御龙神功这等刚猛拳法立派,怎会有此等娇柔魅丽、清新脱俗的拳法?但此刻他也无暇多想,只是觉得这等拳法不是正好适合陈曦习练吗,当下拿定主意,努力回忆起百媚叠花手的招式心得,将之口述于陈曦并一一讲解。陈曦也是聪慧异常,领悟能力极高,御龙风说了一遍即能全部牢记,又在心中过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方才放下心来。 “这套拳法讲究轻灵飘忽,动如脱兔,招式不可用老,意在快速出手迷惑对方,虽杀伤力有限,但熟加练习之后,对付一般蟊贼不在话下,足可做防身之用。”御龙风说道。 “玉风哥,我一定会勤加练习,再加上之前云莺姑娘教我的点穴手法,我想自保也是没有问题的。”陈曦说道。 御龙风又大概说了一下点穴技巧,然后说道:“曦妹,你要牢记,比武较量不是下地犁田,谁的力气大谁就能赢,而是讲究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所以,不要被对手的体型所蒙骗,当然也不能轻敌。” 不知不觉将过子时,陈曦从御龙风房内出来准备回房歇息,却在路过上官云莺的闺房时看见尚有烛光,上官云莺正端坐桌旁,影子投映到窗纸上摇曳。陈曦好奇她怎么这么晚还没有入睡,怕她有什么事情,便过去探望一下,刚走到房门处,只听上官云莺说道:“不让我跟你去晋阳,你不就是怕我坏了你的好事吗!说什么前方战事险恶,就算前方是龙潭虎穴,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也不怕!...她有什么好,郭无为说她是异族遗祸,整天在男人堆里,肯定是红颜祸水...” 陈曦这才明白:上官云莺在念叨御龙风让她留守总庭不带她去晋阳之事,无非是吃醋御龙风对郁玖琳的关心,觉得自己哪样也不比郁玖琳差,可他偏偏不喜欢自己,足见其对御龙风的用情之真、之深。陈曦由此想到自己何尝不是如上官云莺一样对御龙风用情,但明白御龙风对郁玖琳的痴情一片,感情之事本就不可强求,只要能天天看到她的玉风哥,只要她的玉风哥能够开心就好。陈曦见上官云莺还在喃喃自语,知道这种事劝也无用,便摇摇头回房睡去了。 过了两日,御龙风召集青龙左右使、四大护法、龙首部首领牟勇升、陈阳、贾甄及各分庭驻守总庭等人员齐聚聚义厅,安排征汉出征之事。 御龙风说道:“今日召集大家齐来,乃是征伐北汉之事,经过两日调度准备已可出发,上官左使率领廖护法、牟首领、陈阳及龙吻、龙珠、龙须、龙足两千弟子前往汴京听从朝廷调遣,余右使、弓护法、米护法随我前往晋阳,策反郭无为及其他可能官员,杨护法率领龙首部弟子留守护卫总庭及祖宗陵寝。” “属下遵令!”众人齐声应道。 “各位需约束部属严明纪律,不得违背侠义之道!”御龙风又重申道。 众人又皆应声称是。 安排已毕,众人分三路出发。 御龙风等人自汝州鲁山往北进发,这日抵达洛阳城,这洛阳地处中原,也深受历代王朝厚爱,夏、商、周、东汉、曹魏、北魏都曾在此建都立国,隋时炀帝迁都洛阳,唐时在此置东都,宋廷在此设立西京河南府,作为“四京” 之一,而今酒肆林立商业繁荣,贩夫走卒来往穿行,一片热闹景象! 御龙风等人找了一处酒栈歇脚用餐,这酒栈三层楼阁,抬头望去“醉仙楼” 三个大字迎面而来,字体潇洒飘逸遒劲有力,一看就是出自大家手笔。再看里边生意红火,来往宾客不断,跑堂穿梭不停,宋廷治下的一片繁荣景象,由此可见一斑。 御龙风等人进得门来,好大一会才有跑堂的过来伺候,问道:“几位客官,里边请!” “你这生意做的真不错!”余万千搭讪道。 “那可不!我们这酒楼可是盛唐大诗人李太白亲自来吃过,看到上边的匾额了吗,也是他老人家亲笔题写的,那字写的..真是好啊!”跑堂的想要再吹嘘一番匾额题字,奈何学问有限,竟然一时找不到词,“所以我们这是正儿八经的醉仙楼!”末了还不忘强调一下自己酒楼的正当性。 “可还有雅静之所?”贾甄问道。 “客官,真对不住,现在这时辰酒楼几乎都坐满了,只剩下最里边的位子还空着,要不您几位委屈一下?”跑堂虽然赔着不是说道,但语气中却透漏着爱吃不吃的神态。 贾甄看那桌位在旮旯处,光线昏暗不说,周边还围坐满了人,吆吆呵呵,好不吵闹,还要与之争辩几句,御龙风抢过说道:“不委屈,就坐那儿!” 御龙风点了几样时下菜蔬和一大盘牛肉,要了一坛好酒,余、弓、米几人又一人点了一样,之后闲谈静等饭菜上桌。 “听闻朝廷要对北汉用兵,已是在调度粮草兵源。”领桌几位头戴逍遥巾、身穿宽阔衣袍书生模样的人说道。 “现在这事传的沸沸扬扬,不知此次朝廷能否旗开得胜。” “不好说,后周世宗和当朝太祖均御驾亲征都未能攻克,此时武力与之相比犹有不及。” “不知会不会波及这洛阳城?” “真要打到这洛阳,我定会扛枪上阵,绝不含糊!” “就你?手无缚鸡之力,还是不要给朝廷添麻烦的好!” “据说御龙门奉召出征,不知是真是假?” “此事无疑,在下堂兄在朝为官,确曾提过此事。” “想不到这御龙门还不汲取教训,真是利欲熏心啊!” “就是,连这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竟然也不放在心上,真是心大啊!” “听说御龙门新任掌门不及弱冠,一个白面书生,且久居西北深山,我看御龙门算是完了!” 余万千等人听着他们胡乱议论掌门,心中早已恼怒,要不是御龙风眼神制止强自忍韧,早就上去给他们几个耳光了,但听到这里再也抑制不住怒火,“啪”地一声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上的茶碗筷子都跳起老高,把那几个人吓得顾不上吃饭便灰溜溜地跑了。 “一介书生而已,余叔叔又何必大动肝火?”御龙风劝道。 “这帮人太可气了,只知高谈阔论,却与国事毫无裨益,还在这恶意诽谤我御龙门和掌门,要不是看在他们是软弱书生我早就料理了他们!”余万千尚在怒气未消地说道。 “要不是掌门不允,今天非让他们爬着出去不可!”米风修也是气道。 “书生意气,脾性如此,又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呢?”御龙风说道。 正说话间,小二将酒菜一一端了上来,边上菜便边说道:“几位客官应该是御龙门的人吧,你们不计前嫌共赴国难,实是令人敬佩!刚才那几人是当地的落魄书生而已,好空谈谬论,还望莫要生气,扫了雅兴!” 御龙风等人心想,这店小二聪明伶俐,居然能猜到他们就是御龙门的人,难得是他竟然能说出此等见地之语,比起刚才那些熟读圣人之言的书生却不知又要强上多少倍了。 五人正吃饭间,听到外边传来一阵喧闹起哄之声,正不知何故,见一堆人追逐着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人进来了。那人一踏进门来就钻到靠门的桌子底下,跟着来的那群人越加起哄,欲伸手将其抓出,那人吓得抱着桌腿就往后跑,将桌子带动连同上面的碟碗勺筷“踢里哐啷”一阵响,将那桌正在吃饭的人吓得“呼”地一下全站起身来躲得远远的,其中一人掩鼻说道:“哪里来的臭要饭的,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小二!小二!掌柜的!掌柜的!” “你敢偷我家东西吃?!” “还偷看我家婆娘洗澡!” ... 那掌柜的和小二正忙得不可开交,突然听到喧闹声和顾客大声喊叫声,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几近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兀自惊魂未定:“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看看!”那顾客指着桌下说道。 掌柜的和小二齐齐弯腰看向桌底,那人吓得瑟瑟发抖,正眼都不敢看。 “掌门,是长江渔帮的冯帮主!”贾甄低声对御龙风说道,在去往武林大会路上曾与之相遇,所以贾甄认得。 “确实是他!他怎么会到了这步田地?!”余万千闯荡江湖已久,认识他也是情理之中。 “长江渔帮远在扬州,他怎么会流浪至此,连一个弟子都没有?!”米风修说道。 “长江渔帮虽不是名门正派,却也不是十恶不赦之流,怎么说他也是一帮之主,竟让人如此欺凌。”御龙风说完,走出来对着众人说道:“各位,看来此人已是神志不清,行事自是异于常人,难免有出格之举,还请各位不要过于难为他了。” “你是哪里的?冒充什么大尾巴狼?” “敢情不是偷看你媳妇洗澡?不是偷你家东西?” 那些人见御龙风出面干预,又见他不像本地人,于是出言不逊道。 “那你说怎么个赔法?”御龙风依旧不动声色地说道。 “呦?口气不小!原来还是个有钱的主!怪不得多管闲事!” “这个数!”说冯文通偷他东西的那个人伸出五指。 “五两?”贾甄问道。 “这位小爷也忒瞧不起人了吧?五两?打发要饭的?!五百两!” “不错,他偷看我媳妇洗澡,怎么着也得一千两!”另一个人坐地起价道。 “我奉劝各位见好就收!”米风修说道。 “可我也没见着你们的好呀!你叫我怎么收啊?!” “就是,你这不是难为人吗?!” “快给他吧,你们又不是差钱的主!”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几位,小店还得做生意呢,请你们行行好,差不多就得了。”店掌柜的见那群人没完没了,自己还要着急做生意。 “那你把钱给我呀!没钱就他妈的少管闲事!” 这群人明显是这里的一霸,店家让他刚才的一吆喝给吓到一边再也不敢说话了。 “这是五两银子,拿好走人!”弓山长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狠狠地拍在桌子上。 “怎么着呀这是?!要发脾气了?啊?爷今天正好身上痒痒,想要找人挠挠!给我揍他们!” 跟在那俩人后边的人一拥而上,余、弓、米三人挡在前面,贾甄护着御龙风在后。这些人哪是他们几人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料理了,都或仰或趴地倒伏在地“哎吆哎吆”地哀嚎着。 “怎么?要这五两还是五百两?”余万千盯着带头的两人问道。 那两人已是看傻了,心想今天这是碰到哪路神煞了?哪里还敢要钱,赶紧跑路逃命去了,其他人见领头的都跑了,也相扶着一瘸一拐地离去。 “把冯帮主搀出来!”御龙风吩咐道。 贾甄连忙弯腰躬身到桌底想要抓住冯文通的胳膊将他扶出来,谁知刚一碰到他就蜷缩成一团浑身如筛糠一般,口中兀自慢慢说道:“不要抓我,不是我杀的你,不是我要害你...” “帮主!”这时从门外传来一声,说话间那人已钻到桌底将冯文通搀了出来,说来也怪,冯文通竟是没有一点害怕反抗之意,乖乖地随他钻出了桌底。 “请问阁下是冯帮主的什么人?”御龙风问道。 “小的见过御龙掌门,我是长江渔帮的弟子鱼三儿。” “你认识我?”御龙风好奇道。 “在房州之时有幸与御龙掌门照过面。” 御龙风记起应是解决冯文通与路业宽那场恩怨的时候,但当时只顾调停,且冯文通弟子众多,也就难有印象了。 御龙风将刚才情形大致说了,鱼三儿听完之后鞠躬道谢不已,接着又连连自责:“都怪我!当日还是在陈州,我一早出去给帮主弄吃的,谁知他却偷偷溜了出去,我怎么也寻不到他,后来一路走一路问,就到了这河南府,幸得御龙掌门还有几位相助,方才使冯帮主免遭侮辱。”说完竟自责的留下了眼泪。 “长江渔帮在江南一带也是赫赫大派,威望不小,冯帮主也是享誉武林的人物,怎会似这般疯癫不清呢?”余万千说道。 “御龙掌门应该还记得敝帮主与路业宽的那场恩怨,当时秀慧夫人自杀以后,帮主悲伤过度,好在撑过了武林大会,但自那之后就神智失常,且愧疚于杀害其师弟董世安,常惊觉董来索命,更是惶惶不可终日。”鱼三儿说道。 听完鱼三儿的话,众人无不愕然唏嘘:想他冯文通不过一介武夫,却用情至专,以致横刀夺爱致死师弟,最终真相大白自食其果。 “为何就你一人追随而来,其他弟子呢?”弓山长问道。 “昔日我的那些师兄师弟们都围着帮主绞尽脑汁地献殷勤,帮主失常以后,他们哪里还去理会不能带给他们好处的人,大师兄跟二师兄忙于火拼争夺帮主之位,有的弟子叹于长江渔帮到此地步而离帮他投,可惜我长江渔帮逢此变故怕是要落败下去了。我是帮主把我从小养大的,他待我有养育之恩,乌鸦尚且知道反哺,何况是人!”鱼三儿说道。 众人都被他深明大义和知恩图报的决心而打动,想到人活于世间,当上无愧于天地,下无愧于良心,别看有些人身居高位四面威风,其实内心早已被功利侵蚀,不复人初之性善,反观那些生活于底层的人还能保持着生命之纯真,当是令人既感且佩。 “以后你有何打算?”御龙风问道。 “帮主去哪我就去哪,我还要遍访名医,希望能治愈哪怕减轻他的病痛也好。”鱼三儿毫不犹豫地答道,“御龙掌门、各位英雄,今日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请!” “请!” 待鱼三儿扶着冯文通缓缓离去之后,店家掌柜和跑堂的大致收拾了一下,各宾客各回各位,被冯文通弄得杯盘狼藉靠近门口的那桌,掌柜的又给新添了几样菜,算是补偿也算是压惊,御龙风等人经过刚才一番闹腾之后,也没有多少胃口,随便扒拉了几口饭,贾甄去付钱准备赶路。 “这位客官,您这一桌的饭菜已经有人替你们付过了。”掌柜地回道。 “付过了?是何人给付的?”贾甄好奇的问道,他们在这里并无熟人。 “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俊郎少年。” “风度翩翩的俊朗少年?”贾甄回去说了之后,御龙风等人也是摸不着头脑,但既然已经付过了也就不去管他了,待知晓付钱之人一定要回敬于他。 第二十七回龙鳞分庭施义粥将军府中战三少 御龙风等人出了洛阳城便直奔晋州而去,到了晋州地界只见逃荒难民三三两两而去,越往北走难民越多,想是在宋汉边境晋、汾两州百姓见战事将起,便携家带口逃离这是非之地,御龙风想起自己从贺兰山赶往汝州之时在晋阳城外碰到的老伯和他的孙子,无辜死于兵痞之手,不禁摇头叹息,可恨的战争!可怜的百姓! 到得晋州龙鳞分庭,只见分庭外边已经支起几口大锅,有几个人正在忙活着煮粥,周边围了一圈难民,总不下百人。粥刚一熬好,他们便蜂拥而上你推我挤,生怕晚了争不到粥饭又要挨饿,差点将一口大锅挤翻。龙鳞部又出来几人维持秩序,大声喝道:“都排好队!人人有份!扰乱秩序的没有粥吃!”尽管他们怎么吆喝,这群饿了一天甚至不知几天的人连肚子都吃不饱,哪里还管什么礼让脸面。龙鳞分庭的人挑了几个带头哄抢的大汉一顿训斥,但又不能让他们真饿肚子,于是让他们又排到最后边去,把挑头的压了下去,其他人方能慢慢安静下来排队打粥。 御龙风等人大步走进龙鳞分庭,龙鳞首领尉迟望远见掌门突然驾临,连忙小跑过来迎接见礼,众人互相行礼完毕坐定。 尉迟望远说道:“方才属下正在商讨筹粮周济难民之事。” 尉迟望远乃是唐时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大将尉迟恭的十五世孙,生的如乃祖一般黑壮身材,用的兵器是祖传马槊。这马槊槊锋长约两尺许,以精铁制成,槊杆长约丈六,用料为韧性极强的柘木,先剥成蔑条再胶合为一,外缠麻绳裹以葛布再涂以生漆而成,制作一支上好的马槊少则三五年且仅有四成几率可以成功,足见此等武器之稀少珍贵,何况这还是其祖上尉迟恭传下来的。 “我和余右使、两位护法刚才也在外看到尉迟首领组织龙鳞分庭济难得力,实是功劳不小!”御龙风赞道。 “掌门谬赞了,眼见大战将至,难民越来越多,这几日我也是勉强苦撑,迫不得已商量应对之策。”尉迟望远诉苦道。 “而且分庭施粥之事早已传播在外,我们又是来者不拒尽量施给,所以现在也愈发左支右绌。”说话的是尉迟望远座下得力弟子宋武安,他中等身材,三十岁上下年纪,留着一圈络腮胡子,双眼囧囧有神,显得粗犷而干练。 “尉迟首领和宋兄弟所言之事确是实情,如果不加以解决,难民愈聚愈多终成问题。”余万千说道。 “官府可曾开仓放粮?”弓山长问道。 “现在是战时动员之时,官府藏粮和大户余粮都被征调或者收购作为大军口粮,根本指望不上他们。”尉迟望远说道。 “此次战役主战场应在晋、汾、潞、邢、镇等北方几州,南方波及相对较少,传令龙腹、龙爪、龙皮、龙骨等东南诸分庭从当地筹粮北运,以解燃眉之急。”御龙风说道。 “属下这就发出青龙令!”贾甄答道。 “北汉朝中有何动向?”御龙风问道。 “听说刘继业被委任为征讨元帅,郭无为为副帅。”尉迟望远答道。 “看来北汉皇帝已经开始有所防范了。”米风修说道。 “郭无为早已僭越人臣之道了,他刘继元再傻也断然不敢将此次事关国家存亡之战的指挥权交到郭无为手中。”宋武安说道。 “北汉对郁玖琳作何安排?”御龙风问道。 “阵前先锋大将军。”尉迟望远说道。 听到郁玖琳任先锋将军,说明北汉朝廷还能信任于她,不会有生命之虞,心下稍安。但转念一想,先锋领兵冲锋陷阵,势必会与宋廷各路大军厮杀,说不定还会与上官剑南一路相遇,要真是那样的话也是造化弄人。 翌日,御龙风等人即赶往汾州龙角分庭,龙角部首领敬四方正在外探查讯息,分庭由贾甄的孪生哥哥甄贾调度,见掌门到来自是少不了一番行礼,几人正在叙话间,突见敬四方踉踉跄跄闯了进来,脸色苍白,嘴角尚有血迹,后边跟着的三两个弟子也是受伤不轻。贾甄兄弟见状忙趋前相扶,御龙风及余、弓、米等人急切地问道:“敬首领,怎么回事?是谁中伤于你?” 敬四方被贾甄扶着坐下,使劲喘了几口气之后方才说道:“掌门,我带领几名弟子正在晋阳城打探消息...被使用长剑的五人偷袭...属下无能,请掌门责罚!” “敬首领无需自责,龙角部身在北汉境内,若非敬首领本领非凡,爹爹也不会将如此重要的职位让你来担当。只是那使用长剑的五人会是谁呢?”御龙风脑中闪过岭南五剑的名字,他们五人平素五剑齐出,且配合如一,就是我遇到他们也需费一番周折沉心应对方有取胜之机,何况敬首领他们? 贾甄兄弟忙着给敬四方几人包扎伤口,御龙风查看了一下,好在主要是皮外伤,抹上金疮药休息几天也就没什么大碍了。御龙风吩咐搀敬四方等人进内休息,但几人执意不肯。 弓山长听到五剑齐出也想到了岭南五剑,说道:“听敬首领的描述应是岭南五剑无疑,只是我们与他素无仇怨,他们缘何出手相害?” “这岭南五剑也欺人太甚!竟然欺负到我御龙门的头上了!”米风修一听分庭首领被人无缘无故欺负,气不打一处来地说道。 “岭南五剑身处江南,没曾听说踏入江北,此次前来会不会与北汉有关?”敬四方休息了片刻,气稍微顺了点。 “无利不起早!肯定是收了别人好处,要不然谁会替别人卖命!”甄贾大咧咧的说道。 “几位说的没错!我也猜到是他们,先前他们已投靠小柴王,而此次柴王爷想借宋廷征汉之时借汉、辽之力掀起更大纷争,甚至想借此取宋代之。柴王曾派路业宽和袁飞霸到总庭相邀于我,被我回绝。由此看来,这次岭南五剑晋阳之行一是牵制我御龙各分庭,并伺机打压,二是在北汉朝廷中拉拢势力为己所用,以图东山再起。”御龙风说道。 “想不到这小柴王平时不显山露水,野心竟然如此之大,为了一姓之利不惜置百姓于水火之中。”米风修说道。 因路、袁二人到御龙总庭游说策反御龙风时只有上官剑南和余万千在场,是以弓、米二位护法并不知情。 “这几日敬首领就留在分庭将息并加强巡视守卫,以防他人突袭。”御龙风说道。 “属下领命!”敬四方艰难地自己支撑着站起来答道,御龙风示意无需多礼后,甄贾忙扶住他慢慢坐下。 吩咐完毕,御龙风让敬四方等人去内堂休息,又听了甄贾对晋阳城内形势的汇报,对于北汉朝廷以及郭无为、郁玖琳等并无太多新的讯息,毕竟各方势力在此一博,谁也不能完全相信另一个人,哪怕是同一门派,所以龙角部虽是多方探听,终是收效甚微。御龙风决定今夜即进城拜访郭无为,以防夜长梦多。 掌灯时分,御龙风与余、弓、贾三人进得城来,让米风修协同敬四方守卫龙角分庭,以策万全。虽然宋汉之争已是甚嚣尘上,但这晋阳城两侧街道却依旧灯笼高挂,行人摩肩接踵,夜市甚是繁荣。在贾甄的引导下,几人来到了城西一片安静的官居聚集之地,路过郁玖琳的将军府时,突然听到里边传来一阵打斗骚乱之声。御龙风心下惦记,领头跃进将军府内寻着声音而去。上次来时,这将军府还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地警卫森严,现在却是到得大厅前都几乎碰不到侍卫,可见郁玖琳在北汉朝中的地位与昔日已是不可同日而语。 御龙风等人只见大厅前有几人正在打斗,远远地看去似是郁玖琳、桓灵、两位夜行人还有三位白衣装扮的人正混战在一起,再一细看,那两位黑衣夜行人竟是跟郁玖琳一伙共同对抗另外三名白衣人。 “是江陵三少!”御龙风压低声音说道,他与之交过手,只见一人耍扇、一人持箫、一人玩鞭,且均是白衣装扮,是以笃定道。 “江陵三少?!”余、弓、贾齐声道。 “他们一向不涉足江北,今日来这将军府难道也是利益相关?”弓山长说道。 “他们跟郁将军作对,那就是郭无为一伙的!”余万千猜测道。 “掌门,我们要不要出手相助?”贾甄问道,因为他看到郁玖琳等人已是落了下风。 当御龙风看到其中一黑衣人接连使出“花枝招展”“百花争艳”“遍地开花”“花团锦簇”等“百媚叠花手”的上乘招数打退江陵三少的数次进攻后,明白这黑衣人就是在总庭夜传其武艺的陈曦,她怎么会这身打扮?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另一黑衣人是谁? “再等一等。”御龙风答复贾甄道。 “你们是什么人?!”随着一声低沉的怒喝,一支凉冰冰的剑架到了御龙风的脖子上。 贾甄和余万千一看是吴越生,忙说道:“吴兄弟,请不要误会,请先放开我们掌门人,有话好说。” “放开你们?谁知道你们是哪一伙的?”看来这些天他跟着郁玖琳经历了不少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之事,已是不能相信任何人。 “吴大哥,我掌门对郁将军一片痴情,你怎会有此一问?”贾甄见掌门被要挟,急不择言的说道。 “一片痴情?哼...想我吴越生追随她近十载,也...也爱了她近十载,她却不闻不见,说什么大业未成不会顾及儿女私情。可你御龙风一出现她就整天跟丢了魂一样,还管什么大业!我哪一点不如你?啊!你说!”吴越生越说越激动,长剑抖动割破了御龙风的脖颈,鲜血汩汩流下。贾甄本想以御龙风和郁玖琳的感情说服吴越生放下戒心,谁曾想他竟然还有这么一出,眼见他越说越激动,心下更加着急。 “我劝你赶快放了掌门,眼看郁将军他们就快支撑不住了,要是落到江陵三少的手里,是何后果你应该明白!”余万千厉声说道。 正在这时只听连续几声惨叫,接着响起江陵三少之大少花无期那轻浮的声音:“我劝几位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虽然你们是男儿装束,但我江陵三少是干什么的?如此女儿体香我等岂能闻不出来,又是令人如此的如痴如醉!” “下流!” “无耻!” “卑鄙!” “哈哈...听到几位美人的辱骂浑身竟是说不出的舒坦。”这是二少风无边。 “二哥,这哪是骂我们呢,分明是在夸我们!”三少月无缺说完之后,三人迎天大笑。 “那我就先挑了,两位弟弟!”花无期说道。 “大哥请!”风、月二人说道。 只听郁玖琳等四人惊恐地叫着,却在这时一个人影飞过一股掌风扫到,将花无期打了个措手不及,逼得连连后退。定睛一看,原来是御龙风在吴越生听到郁玖琳等人的叫声一愣神之际,使出“抽龙筋”招式,用二指捏住剑尖用力一抖,长剑已然脱离吴越生之手并断为数截,接着一个“骑龙身”腾空而起,又一个“拂龙眉”使出,逼退了花无期。 这时,余、弓、贾三人也已赶到,分站御龙风两边,挡在了江陵三少和郁玖琳等人中间。 “御龙风!又是你坏我们的好事!”花无期狠狠地说道。 “只能怪你们运气不好!每次作恶都让我碰到,今日更是欺负到我御龙门的头上!”御龙风说道。 “额?请恕我三人愚昧,这几人与你御龙门何干?”月无缺说道。 “郁姑娘是我掌门的心上人。”贾甄倒是口快。 御龙风说江陵三少“欺负到御龙门头上”指的是陈曦,可贾甄等人哪里认出,以为说的是郁玖琳,是以直白地说道。贾甄刚说完,便听见不知是谁“哼”了一声。 “哈哈...想不到御龙掌门也是同道中人!”花无期说道。 “少套近乎!我们掌门少年英才,行事仗义,岂能跟你们之流相提并论!”余万千骂道。 “正邪不过是片面之言,善恶也不过是一念之间,余右使又何必纠结于此呢?!”花无期狡辩道。 “一派胡言!照你这么说,杀人越货是正是邪?!贱淫良家妇女是善是恶?!”弓山长反驳道。 “勿需再跟他们废话,拳脚上分高低!”余万千说道。 “既是御龙掌门的心上人,那我兄弟三人总该给个面子卖个人情,今日就此告辞!”说完,江陵三少狼狈飞速离去。 余、弓、米还要去追,被御龙风拦了下来。 “这江陵三少倒也识相,知道曾是掌门的手下败将,又见余右使和弓护法在侧,难以占到便宜,先身而退。”贾甄说道。 “快看看几位伤势如何?”御龙风说完走到郁玖琳身边将她扶起,余万千等人扶起其他三人,见几人都不能动弹,方知被点了穴道,待一一解穴之后都回到大厅坐定。 御龙风挨个看了几位的伤势后见都只是皮外伤,用了些止血化瘀的药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想不到这江陵三少倒是怜香惜玉,没有重伤于几位姑娘!”弓山长说道。 “陈曦,你怎么会来到这里?”御龙风问道,众人一愣,掌门怎么回叫陈曦? “玉风哥。”当坐在最后面的黑衣人一开口,众人方才听出确实是陈曦。 “对不起,玉风哥,我没有听你们的话留在总庭。”陈曦怕御龙风生气,嗫喏着说道。 “掌门哥哥。”另一黑衣人朝向御龙风喊道,上官云莺?就连御龙风也没有看出她来,难道方才贾甄在说及郁玖琳是御龙风心上之人而发出不屑的声音是她? “云莺?是你?”御龙风惊道,“你们?一起跑出总庭的?” “没有,我是看见陈曦跑出来之后也偷偷溜出来跟在她后边的。”上官云莺答道。 “你们知道这兵荒马乱之时外边是何等艰险,杨护法知道吗?他该急死了!”御龙风假装生气道。 “我临走之时在房间里留了封书信,想必杨护法已经看到了。”陈曦说道。 “我也是。”见御龙风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自己,上官云莺忙答道。 “对了,你们怎会碰上江陵三少?又怎么跑到这郁将军府了?”余万千不解道。 “我一路跟随玉风哥往晋阳而来,到了泽州时被江陵三少盯上了,为了摆脱他们与你们跟丢了,后来好不容易甩掉他们来到这晋阳城,谁知还是未能将他们摆脱,我一路逃向城西,情急之下跃进了这郁将军府。”陈曦说道。 “我也一直跟在陈曦后边。”上官云莺说道。 “原来在路上一直暗中相助的人是你——云莺小姐。”陈曦眼含感激说道。 “今日蒙御龙掌门和各位英雄出手相助,这厢谢过了!”郁玖琳在府男儿打扮,英气逼人,说话语气透着将军般的威严,但在御龙风听来却仍是莺歌燕语。 “应是我御龙门要谢谢郁将军!若不是郁将军和桓姐姐施以援手,恐怕她们也是凶多吉少。”御龙风回道。 “多谢郁将军!”陈曦站起来抱拳道。 “陈姑娘客气了!我多次蒙御龙掌门相救,御龙掌门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无需客气。”郁玖琳说道。 再看上官云莺想要表示谢意却又不甘的样子,郁玖琳知道她的脾性,也就不以为意。 “她二人身穿夜行衣,连我几乎都没有认出来,郁将军是如何认识的?”御龙风疑惑问道。 “其实我不知道她们俩是谁,刚见她二人闯进来,我与桓姐姐正要索拿,江陵三少又随后而至,且对我和桓姐姐出言不逊语言轻佻,是以我们才一致对付那三人。”郁玖琳解释完,众人才恍然而悟,皆道“原来如此” 。 “贵府的吴将军可还好?”余万千问道。 御龙风等人这才注意到那吴越生已不知去向。 “余右使何以问起他来?”郁玖琳似乎不愿说。 “方才他以长剑挟持我掌门,幸得我掌门习得御龙神功才得以脱身,我们自然要问个明白!”米风修说道。 “近几日他一直在外探查情报,尚未回归,怎么可能挟持御龙掌门?!”桓灵不相信地问道。 “千真万确!好像也因郁将军的关系。”贾甄说道。 郁玖琳低下了头,她心里明白吴越生对她的情义,但一来大事未成,二来在遇到御龙风之后她才第一次体会到心动的感觉,他她才知道她对吴越生的感情根本不叫爱,而是相处已久的亲情,所以就有意疏远他,想必他已体察知晓了。 “听说御龙门已接受宋廷的诏书协同征汉,且被复封为侯爵,此次晋阳之行不知所为何事?”桓灵问道。 “桓姐姐真是消息灵通!”御龙风说道,“但不管如何,是绝对不会伤害郁将军和桓姐姐你的!” “那我们要是在战场上相遇,御龙掌门又该如何呢?”桓灵步步紧逼,郁玖琳本想制止,但她也想知道御龙风的答案,于是就由她去了。 “战场之上本是厮杀征战之地,又不是儿女情长之所,掌门哥哥与郁将军各为其主,自是奋力拼杀!”上官云莺说道。 “御龙掌门也是这个意思?”桓灵冷笑着问道。 “云莺所说乃是大义,但我对朝廷封爵是坚辞不受,且我并非朝廷委任的将军先锋,民族大义自是要顾及,但这大义之中也可有儿女情长!”御龙风说道。 “如此我就放心了。”桓灵笑道。 郁玖琳和桓灵知道御龙风此来肯定是为宋廷征汉打前站,刚才试探一番,既不愿说也就不好勉强。 “现在朝局动荡人心叵测,还请郁将军多加小心,我们就不多打扰了。”御龙风起身告辞道。 “御龙掌门请!也请多加小心!”郁玖琳眼神中露出关切之情,御龙风回以炽热的眼光后转身离去。 见御龙风等人离去后,桓灵说道:“将军,刚才听贾甄他们的话意,吴大哥肯定是因为你痴情于御龙风心下生恨才对他动手,只是不知他现在去了哪里?” “桓姐姐,我知道你喜欢吴大哥”,郁玖琳看着桓灵担心的样子,想要安慰她却不知该如何说,便说道,“但愿他不要做什么傻事。”郁玖琳所说的做傻事当然不是怕他寻短见,而是怕他做出损己利人的事情来。 “御龙风此行会不会是联络郭无为做内应?”桓灵猜测道。 “完全有可能,他早已投靠宋廷,只是自赵匡胤死后就没怎么联络,此次征汉赵光义定会再次联络。”郁玖琳道。 “我们要不要再上本参他?” “此事已是朝野皆知,其实刘继元早就想杀掉郭无为为他哥哥报仇,只是缺一个合适的机会,此次宋汉之战乃是国家生死存亡之战,刘继元必定会下手,至于我们上书与否已无多大用处。” “那样的话也是为我们除掉一大障碍!”桓灵说道。 郁玖琳缓缓摇摇头,说道:“刘继元只是在做困兽之斗,宋廷灭掉北汉不过是早晚的事!” “不是还有契丹骑兵吗?还有小柴王、党项他们?” “大势已定,再说他们各有各的算盘,契丹之所以屡次援汉,乃是将北汉作为对抗宋廷的前沿,党项亦是如此来趁机发展自己的势力,待时机成熟就会一脚踢开北汉这个垫脚石。小柴王更不用说了,一心想要拿回被赵匡胤夺去的江山。” “将军,那我们呢?”桓灵听到郁玖琳的话已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我们?只能在此浊流中拼死一搏了。”郁玖琳说道。 第二十八回夜闯相府策反成风云激荡兄弟聚 御龙风等人从将军府出来之后就让弓山长护送陈曦、上官云莺二人回龙角分庭,她二人哪里肯依,又是好说歹说,御龙风假装生气才算将这两位姑奶奶请回去。回去的路上,上官云莺埋怨陈曦明明会武功却还要假装不会,陈曦忙解释说:“你误会了云莺姑娘,之前我确实不会,还是你教我的点穴功夫呢!” “那你用的让人眼花缭乱的功夫可不是我教你的!” “这是在总庭临行前一夜,玉风哥教我的百媚叠花手以做防身之用。” “百媚叠花手?我御龙门有此等功夫?”上官云莺显然没有听说过。 “确实有这门功夫,而且之前都是掌门夫人才能习练。”弓山长说道。 “掌门夫人?掌门哥哥是把你当成掌门夫人了?” “你想哪去了,云莺小姐!玉风哥一直把我当成他的亲妹妹看待。”陈曦不免失望的说道。 “这么好的功夫掌门哥哥为什么不教我当防身用呢?一点都不关心我!” “上官左使武功卓绝,玉风哥就是想教你只怕都没有机会。”陈曦宽慰道。 “这点我觉得陈姑娘说的对!你爹爹是御龙门青龙左使,一人之下,你要是学得他一成功夫便可闯荡江湖了,哪里轮得到掌门教你呢!”弓山长说道。 “可我就是我喜欢让掌门哥哥教!”上官云莺执拗地说道。 弓山长摇摇头,女孩子的心思真是难以捉摸,索性也就不再搭话,由着她们俩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往龙角分庭走去。 御龙风、余万千、贾甄三人前往郭无为的府邸,这丞相府坐落在城西中心位置,在郁玖琳的将军府西侧不远处。三人来到丞相府外,但见府门高拱,庭院连连,规模宏大,好不气派!几人围着院墙转了一圈,来到东侧无人位置翻了进去。因为院内布置不熟加上院落甚大,兜转了好大一会才找到会客厅,虽是已近午夜时分,但厅内仍旧灯火通明,隐约听到有人谈话之声。 御龙风纵身一跃上了房顶,轻轻揭开一片瓦片,见郭无为正坐于大厅正中位置,下首坐着两位武将,只听其中一人说道:“...这刘继元任命刘继业为元帅,而让丞相负责无关紧要的西城防卫,分明是想将丞相排挤出权力核心。”待此人说完话后,御龙风听出此人就是曾经调戏逃荒民妇且上次晋阳之行与之交过手的吴先锋。 “恐怕不仅如此,而是会借机除掉丞相,还请丞相早做打算。”另一人说道。 “何止是他刘继元,他哥哥刘继恩也想除掉我,还不是被我给杀掉了。”郭无为对自己的势力充满自信。 “丞相,今日不同往昔,那时您大权在握,而今诸臣无不落井下石为快,还是小心为好。”那人善意的提醒道。 “前几日,小柴王派岭南五剑来游说丞相伺机举事,不知丞相作何安排?”吴先锋问道。 郭无为想起那天岭南五剑来时交谈情景,小柴王欲让郭无为与刘继元合力攻宋,届时北有契丹加持、西有党项相助,定能击退赵宋来犯之兵,然后再行刺杀刘继恩之故事,借刀刺死刘继元嫁祸于赵光义,再联合北汉、契丹、党项之力合击赵宋,到时柴、郭两家裂土分疆而治,共享繁华。这几日,郭无为一直在思忖此事,小柴王的计划可谓诱人,但想要联合契丹、党项之力击退赵宋谈何容易?契丹骑兵确是宋廷步兵的克星,但此番赵光义举全国之力将晋阳看做囊中之物,且有赵匡胤未克之耻在先,士气定会高涨,他契丹见没有便宜可占,又肯投入多少兵力使出几分力气,均未可知!宋廷尽迁党项贵族入京共享富贵,实则是将其圈进朝廷目下,并将其祖居之地夏州收归朝廷,实有灭族失土之恨,但他们力量尚且弱小,在各方夹缝之中得以残喘罢了,似这等押不准就会举族遭难的事情他自会多方权衡,以利己为先。反观宋廷,在赵匡胤和赵光义两朝治下已是百业兴旺民心凝聚,历朝历代武力征讨尽得百姓反感,而此次宋廷征汉居然民众高呼支持,民心所向大势所归,战端虽未起,胜负实已分。 “你们以为如何?”郭无为听到吴先锋问起,便反问道。 “此等大事岂是属下所能忖度?但不管如何,只要丞相一声令下,属下定当冲锋在前死而后已!”吴先锋说道。 “老夫也颇费心思”,郭无为捻须作态道。 御龙风见时机已到便跳将下来,抱拳道:“御龙风拜会郭丞相!” 守在门外的无为教大弟子尚有道见御龙风不请自来,不由分说持剑而上,余、贾二人迎了上来战在了一起。 此时客厅之门大开,郭无为在前,吴先锋和另一人紧随其后走了出来,郭无为喝道:“有道,住手!” 听到师父制止,尚有道虚晃一剑跳出圈外,余、贾二人也住手回到御龙风身后站定。 “师父,御龙风与郁玖琳是一丘之貉,且今日闯进丞相府不知有何勾当!”尚有道记恨武林大会之后御龙风搭救郁玖琳之事,害得师父被刘继元冷落在旁。 “有道!”郭无为示意尚有道勿需多言,然后向御龙风抱拳道:“御龙掌门大驾光临,实是老夫的荣幸!” “御龙风夜闯丞相府还请恕罪!” “我丞相府戒备也算森严,而御龙掌门几位竟是如入无人之境,老夫甚是佩服,如非得已,御龙掌门也不会行此下策。” “正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请!” “请!” 众人坐定之后,御龙风和郭无为相互给予引荐,刚才与郭无为说话的两人中一人是其座下大将军贾岩忠和阵前先锋吴文招。 “在下此次前来乃是奉宋廷之命与郭丞相相商征汉之事。”御龙风说道,见郭无为眉毛不经意地挑了几下。 “大胆!”只听贾岩忠厉声喝道,“此地是北汉丞相府,坐在这里的是堂堂大汉国丞相,你居然说什么奉宋廷旨意相商征汉事宜?!如此篡逆之言置我等于何地!” “此地不是你御龙门!岂容你如此撒野!”吴文招拔刀欲蹬步向前,他两次犯在御龙风的手上,想借此机会羞辱挑衅一图心中之快。余万千和贾甄见状,皆摆好架势挡在御龙风前面蓄势而动。 “两位将军无需大动肝火,且听听郭丞相怎么说,到时候再动手也不迟。”御龙风说道,吴文招见郭无为脸有愠色,忙还刀入鞘退了回去。 “御龙掌门此话怎讲?”郭无为明知故问。 “郭丞相身居高位,手握重权,想必各方势力均有拉拢之意,但郭丞相是明白人,天下大势民心所向必能看得清楚!”御龙风说道,“太祖在时曾与丞相有过盟约,只是彼时情势不容乐观未能实现,但今日情势已大不同于往昔,且今上有再续前约之意,还请丞相思虑一番为是。” “前约之事年限久远,老夫已然无从记起,还请御龙掌门说得明白些。”郭无为说道,御龙风一听这是看看官职爵位大小再做打算呢,遂说道:“如若丞相弃暗投明,内做策应,事成之后封侯拜相自是不在话下。” “听闻御龙掌门参与此次征汉之战,想必也是获利良多。”郭无为言带讥讽之意。 “朝廷确实有旨意复封我掌门为侯爵,但掌门并非逐利之徒,已上表请辞,且我派明确事成之后全身而退,决不眷恋官场爵位!”余万千正色道。 “御龙掌门此举倒是让老夫汗颜了。”郭无为假惺惺道。 “郭丞相过谦了,所谓大隐隐于朝,达则兼济天下,在下初出茅庐,门内事务尚且未能练达熟悉,又怎敢窃居庙堂尸位素餐。而郭丞相却又不同,以无为之法普惠天下,德能配位能者多劳,自是令我等难望项背。”御龙风说道。 “御龙掌门真是会说话!让老夫如何敢当!”郭无为假装谦虚道,“宋廷如此抬举老夫令我倍感荣幸,请禀明皇上,老夫自当顺天应时,竭尽所能!” “好!还请郭丞相忍辱负重,与北汉君臣多通消息,尽量能获得国主刘继元的信任,郭丞相担当的责任越重,则对策应的贡献越大,也符合尊下大道无为之道。”御龙风说道。 “这郁玖琳与家师势同水火,一山不能容二虎,必定要去除她!”尚有道说。 “郁姑娘是我掌门的意中人,尊师为老不尊调戏在先,要不怎会闹到今日两败俱伤的地步?!”余万千见尚有道反咬一口,便愤而反驳道。 郭无为听到余万千提起前事,脸色略红,说道:“当日老夫并不知御龙掌门和郁将军的关系,只是恨于她使离间计搅乱我武林大会以及我无为教与众门派的关系,又想起她以柔然王室后裔隐在北汉为官且与我多番掣肘,是以一时怒起而乱了心性,事后思及此事老夫是悔恨不已。” 听到郭无为苍白无力的辩解,御龙风面无表情地说道:“按说此时不应提及儿女私情,但既然几位说到这儿,在下也想说两句,在下确实仰慕郁姑娘已久,自负还能保护的了她...” “御龙掌门的意思是如若我们动手除掉郁玖琳...”尚有道还想挑战一下御龙风的底线。 “我相信我刚才所说的话各位都能听的很明白,大义当前自然要顾,儿女情长亦不能丢!”御龙风打断尚有道说道。 “御龙掌门言之凿凿,老夫已是心中有数!”郭无为说道。 “那就请郭丞相尽快做好安排,事成之后不仅功德无量更能位极人臣,我等先在此预贺!”御龙风恭维道。 “我朝顺天应民合时,定能旗开得胜,届时再与各位英雄相会畅饮!”郭无为马上改口称宋廷为“我朝”,势利嘴脸一览无余。 “我等就此告辞!”御龙风起身说道,余、贾二人见掌门起身告辞忙也离座抱拳。 “御龙掌门,请!”郭无为一直将御龙风等人送出府门外,回转客厅坐下,左右重新沏上茶水。尚有道担心地问道:“师父,御龙风他们可信吗?” “不是御龙风可信与否,而是宋廷赵光义是否可信?”贾岩忠纠正道。 “那还不是一个意思?归根结底是对师父有利还是他们布下的陷阱?”尚有道非常反感贾岩忠狐假虎威居高临下的口气,便没好气地说道。 郭无为想要再听听贾、吴、尚他们的意见,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他们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有道一直替自己管理无为教,身在江湖少有涉及朝政,对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根本无以知晓;贾岩忠是自己手下大将,作威作福惯了,在外冲锋陷阵也许是把好手,但头脑简单有勇无谋,不善于谋略筹划;吴文招更不用提了,他是贾岩忠的手下,现在一直作为自己的亲兵首领,平日里对自己恭顺服从,暗地里恃强凌弱欺男霸女,关于他的举报早就收到了一箩筐,但念他对自己一片忠心也就置若罔闻任他胡为,指望他给自己参详一番也是枉费心思。此次抉择不仅关系到自己的前程和身家性命,更关系到自己一手创建的无为教能否代代相承,他可不想将无为教毁在自己手中,而是要做开山立派的祖师爷让后代们香火供奉。但值此生死存亡之际竟无一人可以相商,郭无为竟然生出孤家寡人的感觉来。 “我认为赵光义不会在此事上设计陷害丞相。”众人听到吴文招的说法,都看着他,尤其是郭无为侧着头想听听他如何说道,吴文招见自己的话语受到了重视,忙正色道:“此次征汉虽与赵匡胤时情形不同,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宋朝的民心所向,而宋朝的武力经赵匡胤武禁之后不能说退落,但我断定没有什么大的改观,而他们肯定知道刘继元会联合契丹骑兵进行防御反击,如此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如果赵光义有胜算的话他也不会再次相请丞相了出山了。既然他没有胜算,那就是我们的筹码!” 尚有道和贾岩忠没有听明白,贾岩忠急着嚷道:“吴文招,你他妈的什么时候也会咬文嚼字了?什么叫他们没有胜算就是我们的筹码?没有胜算丞相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我看你脑袋是让浆糊糊住了!” 郭无为皱着眉头瞪了贾岩忠一眼,但显然他听得明白:吴文招说的不错,赵光义是没有胜算才会找到自己,而他越没有胜算自己就越有筹码和他周旋谈判,想不到这吴文招也有心思缜密之时,不禁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这日,御龙风正在龙角分庭与余、米、弓、敬等人议事,甄贾来报,说外边有三人自称是掌门故旧非要求见不可。御龙风没猜出是什么故旧之人来访,但也不敢怠慢,让贾甄请进来。自称故旧的三人来到厅堂,御龙风放眼望去,连忙起身迎了过去:“原来是大哥到了!” 来者正是李继迁,随行二人分别是李继冲和张浦,一一行礼之后让与上座。 李继迁见上官云莺和陈曦男儿装束,便打趣道:“上官姑娘和陈姑娘资质过人,哪怕是男儿装束也是如此动人!”这番话说的两位姑娘倒不好意思了,起身告退而去。 御龙风开口道:“有些时日未见大哥,还有李大哥和张大哥,正在想念间,不巧几位就来到了!” “这不正说明掌门和李贤弟结金兰之好,心有灵犀嘛!”余万千顺话说道。 “余右使说的没错!这几日我也正思念二弟,正好来此地游玩,便想着到龙角分庭拜会一下,没承想就真碰到了贤弟!”李继迁说道。 “今日大哥务必留下来,让小弟略尽地主之谊,我们来他个一醉方休!”御龙风的提议得到了李继迁三人和余万千等人的应和。 几人又互相寒暄了一会,李继迁问道:“贤弟,近来宋汉之战已是甚嚣尘上,听闻贵派也参与其中,可有此事?” 御龙风警惕地看着李继迁,李继迁见状说道:“大哥只是道听途说,贤弟万勿见怪,如不方便就当大哥没问过这话。” “大哥说哪里去了,你我二人结交之时就曾有生死之誓,自当不会有所隐瞒”,御龙风顿了顿说道,“大哥所听非虚,我御龙门确实应召参战。” “贤弟被宋帝册封为靖边侯也有此事?” “有,不过被小弟力辞了。” “贤弟以门派参与战事,封爵受赏也是应当的,何以辞去呢?难道贤弟不想光大御龙门?”李继迁不解道。 “我此次奉召只为顺应天下大势,且严令不得扰民不得肆意屠戮,一旦战事完结,我御龙门即全身而退,决不居朝为官。至于大哥说的光大门派自是我辈所想,但不是通过此道。”御龙风说道。 李继迁等人听了连说御龙风不计名利荣辱、只心行天下大义,皆叹服不已,御龙风自是少不了一番谦逊。 “北汉境内阴云密布,大哥和两位兄台在此时来汉不知所为何事?”御龙风问道。 “我们本就是闲云野鹤,哪里有热闹就想去哪里凑凑,这番来汉也是如此。愚兄可不似贤弟这般执江湖大派、怀悯民之心,那样未免太累了些!”李继迁说道。 御龙风见李继迁仍旧不肯实话相告,也就不再勉强。张浦看出御龙风心思,忙转移话题道:“与御龙掌门相别不过数月,如今再见您已是处江湖之巅,可见世事变迁非你我所能预料啊!” “当日在长安你我几人喝酒未能尽兴,今日可当开怀痛饮!”李继冲说道。 “那是自然,昔日我不过是一名落魄逃命小子,幸得几位兄台不弃,同桌共饮,还赠与细软,御龙风至今不敢相忘!今日我已让龙角分庭备下薄酒,就待夜至。”御龙风说道。 “在下已做好安排,届时就请几位兄台和掌门开怀畅饮!”敬四方说道。 李继迁几人忙抱拳说道“有劳了”。 这时,一龙角弟子进来禀报说是上官左使派人送来加紧函件,呈递给御龙风后自行退去。御龙风拆开来看,见信上交代了朝廷大致的用兵方略,看完之后,御龙风晃动火折子将其烧掉后扔在了痰盂里。余万千等人见御龙风看完不语,想必是与朝廷用兵有关,碍于李继迁等人在场不好明言。御龙风又与李继迁等人谈笑一阵,无非是些风土人情、江湖轶事,之后让敬四方安排带去客房休息。 是夜,御龙风宴请李继迁等人,菜肴虽比不得宫廷那般精致,却也荤素皆有,色香味俱全,加上几坛陈年老酒,个个是喝的醉意十足。 “老弟,哥哥很是羡慕你呀!你看你身边有上官姑娘...陈姑娘...还有这北汉郁玖琳将军,都是...绝色美女啊!你可不能辜负她们哪,大哥最看不惯的就是欺负女人!”李继迁喝的舌头都大了,边说边流口水。 “大哥...小弟正为此发愁...我心里边最中意郁姑娘,可她...对我不温不火...,可我也知道云莺和陈曦对我好...我怕是要...辜负她们了...”御龙风也是尽说掏心窝子的话。 李继冲、张浦由余万千、弓山长、米风修陪着也是喝了不少,兀自天南海北各说各话,敬四方因为前日被岭南五剑所伤也只是点到为止以茶代酒。 几人喝得正酣,突听外边一阵骚乱,接着有“乒乓”兵刃相接和有人受伤惨叫之声传来,御龙风等人忙冲出门外,见一队官兵正与龙角分庭弟子战在一起。 “你们是何人?!为何夜闯我御龙门龙角分庭?!”敬四方喝道。 正在打斗之人听到喝声,跳将出来暂时停手,官兵中为首模样说道:“接密报称御龙门通宋,意对朝廷不利,今日奉郁将军令,查封龙角分庭并逮捕一干人等,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请问是哪个郁将军?”御龙风不太相信郁玖琳会下此命令,是以求证道。 “还有哪个郁将军?我朝中就一个——郁玖琳将军!”为首的人傲慢地说道。 “想不到这郁玖琳看上去重情重义,却要对我龙角分庭赶尽杀绝,狠毒之心可见一斑!”上官云莺和陈阳听到动静也出来查看,听到是郁玖琳派人围剿是以愤恨地说道。 “甭废话!来呀,给我挨个索拿,一个不漏!”为首军官下令道。 “御龙门还轮不到你们撒野!”甄贾嘴中骂着冲了上去。 这些官兵非同寻常官兵,一看就是训练有素且有实战经验,龙角分庭的弟子接连被官兵砍倒十数个,余、弓、米、敬四人见状纷纷加入战斗,那些官兵在这四人面前高下立判,哪里还能讨得一点好处,打的他们是哭爹喊娘,要不是余万千等人不想取他们性命,早就一命呜呼了。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