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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高塔上》


 琼华怨（节选）

（寒末，天帝未归）
九天之际，魂乎无往。
巍峨的宫殿伫立于空中，瑶池莲花，素衣伊人，银丝束黑发。
傲娇长发，名唤七萱。
一头接地的乌发，一对靓丽的黑瞳，精致的脸庞更是衬得她格外单纯。此人便是七萱阁的主人七萱。
天帝外出，她自然要偷溜出去玩耍，一双精致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七萱：“姐姐不要告诉哥哥我偷溜出去了”
黑发遮蓝瞳，八月是也。
八月轻轻一笑：“好啦好啦我不会说了，真是的，溜出去也不带着我。”
突然一只手搭在七萱的肩上，清冷的声音传到七萱耳中“萱萱，你要带八月去哪里？”
银发如瀑，正是九界之尊天帝大弟子九黎。
九黎眉毛微微一皱，似乎有点生气“萱萱，天帝不在，你要代位，不许乱跑。”
七萱：“不要！我什么都不会，你替我好了。”
女孩飞速的沿着小路跑开，九黎的笛音响过，消失在了路上。
七萱阁内传来一阵喊叫：
七萱拍打着门，大声呼喊着：“放我出去，你这个坏人！”
八月有些担忧：“九黎，这样真的好吗，萱萱会生气的。”
九黎：“她不敢。”
九黎扬长而去，八月只是望着他的背影，如此单纯的感情，引发毁天之灾。
听说，生前有多爱，死后就有多恨。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即使对着天地发誓，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永远无法实现。
（野心）
七月末，天帝仍未归，苦了那缠人的七萱。
天帝落华——落家长子，居于九天之上的王界，终年掌管万界气候，容颜不老。
天帝外出时由七萱代位，交位时百花齐放，月舞霓裳，众生灵都趁灵力汇聚时一睹为快。落华不放心七萱的祭祀舞，七月从未外出，但由于事出紧急，也没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
正是这时，平静了许久的九天发生了变故，琼华天宫名存实亡。
镇守八月海的圣兽传来一生嘶吼，漫漫长夜，无人问津。一条素白的玉蛇灰溜溜的跑出，溜进祭祀莲池。
满月之际，月舞霓裳，天地之灵随七萱飘舞，沉浸在祭祀舞蹈中。宽大的衣物束在七萱瘦小的身上，楚楚可怜的样子甚是让人揪心。因为所谓的祭祀，七萱被九黎抓去练了许久祭祀舞蹈，更是瘦了许多，那个狠心的家伙，有时也会有过人的温柔。严厉至极，但温柔起来的样子却足以迷倒万千少女，更是让七萱和八月死心塌地。
本以为不会出现意外，但意外终究还是来了，七萱怎么可能不出意外？九黎内心闪过的一丝疑问就算是对七萱不经世事软弱的否定吧......但总是忍不住的去保护她。
七萱从祭坛跌落，浑身没有半点力气，神罚开始了。少女落入水中，手上更是被蛇狠狠的咬了一下，功力被尽数封印。
素白玉蛇，室女宫神兽——蛇王白曦
幕后操纵者，则是八月。
九黎将七萱从水中拉出来，阴云密布，电闪雷鸣。一道闪电劈下，七萱毫无闪躲的机会。
轰......七萱倒地，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一股血腥之味蔓延上来。七萱睁开眼睛，双眼满是惊恐，九黎替自己接受了天地之罚，虚弱至极......七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是默默吐出几个字：
七萱：“九黎......哥哥。”
九黎没有说什么，看向七萱的眼神里满是宠溺，若天宫没了七萱，只怕是冷清一片。不只是他，所有人都没有后悔过当时在凡间救了这个姑娘。
她有仙骨，有着未被激发的力量，有着令位于至高位面上的王恐惧的力量。但是她却总是傻乎乎的，宁愿留在琼华当一个被哥哥姐姐们宠着的小妹。
不知不觉，九黎对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产生依赖。
八月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失落，她没有要害九黎，真的没有.....
八月：“我不是故意的......”心里这么想着，却把一切归罪于七萱“都是因为她......不是她九黎哥哥就不会受伤......不是因为我......都是你，七萱......都是......”
八月：“萱萱，今天晚上来八月海找我，海内产了一种奇药，据说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九黎用了一定会好转的。”八月甜蜜的声音想起，她已经制定好了陷阱，等待七萱跳入。
随后，七萱和八月一起把九黎带回了九黎宫。
（白曦封印）
月色朦胧，海面像笼盖着一层薄纱，平静的海面泛起一波波涟漪，七萱宛若蜻蜓点水一般轻盈的浮在水面上。
“应该就在这里了。”七萱沉入水底，却没有找到八月的宫殿。难道......她迷路了？
“这是，麒麟？”冰蓝色的巨大神兽向七萱冲过来，七萱身上的蛇王封印发作，半点力气也没有，被不知道是谁一拉，撞到了九黎的怀里，巨大的冰剑飞出，麒麟倒地，鲜血在海水里蔓延......
九黎：“天帝问起，什么都不要说。”
**裸的命令，但是却不可抗拒
七萱呆呆的点了点头，精灵般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
“我给你解开蛇王封印。”
七萱：“蛇王......封印？”
九黎弹了一下七萱的额头：“真是个呆子，八月给你下了封印都不知道。”
“八月姐，怎么会？”七萱的语气中满满的是不相信。一道蓝光闪过，八月海一片寂静，海面上出现一点点微光，天帝归来。
（天诛地灭）
严肃的气息充斥着琼华仙宫
落华在高座，面色阴沉：“九黎，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九黎半跪在冰凉的地面上“没有”坚定的声音打断了天帝的话
八月不敢相信，九黎为了七萱，什么都做得出来。
随后，天帝就宣布了最终结果。
“琼华九黎，因弑杀神兽，剥除神籍！”
夜，依旧这么宁静，七萱在诛仙台前绝望地哭着
（琼华灭）
“七萱。”八月甜美的声音让七萱恐惧
七萱：“八月姐......为什么？”内心的恐惧使七萱接近说不出话来，这个八月，她最相信的姐姐，竟如此可怕！
“萱，不要怪姐姐，要怪就怪你活在琼华。”八月微微一笑，眸子中透过一丝杀意。“九黎他，把自己所有的力量都给你了对吧？”
七萱后退了几步，她并不想和八月对抗，即使已经到了这种局面。


 琼华怨——醉夕梦起

琼华——醉夕梦落
氿绥城——
“醉夕馆？”
“兄弟，我看你是外地人吧，怎地不知这醉夕馆？”
氿绥城内一座豪华的酒楼里，一个没活干的小二和几名客人在热火朝天的讨论着。
“我客居此地，只图观赏美景，对青楼可没兴趣。”一个锦衣华服的人说。那人一看便是哪家的公子哥。
那小二把抹布往肩上一搭，打起十成十的精神向客人说着：“客官你有所不知，要说氿绥城有哪几绝？无疑是牡丹，夜景，醉夕馆。要说哪里的牡丹开得最艳，当属这醉夕馆。要说哪里的夜景最美，自然也是这醉夕馆。”
那客人似乎不信，没好气地说：“烟花酒巷之地，你蒙谁呢你？”
另一名客人见他不信瞬间就恼了：“兄弟你还别不信，这醉夕馆可不是一般的青楼，醉夕馆背后的人可是白家大公子白恒殁。单单那个花园，就有这两个酒馆这么大。醉夕馆依山傍水，尤其是满月时的美景，那才是真正的绝妙，那醉夕馆的‘烟雨桥畔流莺弦’，哪怕看上一次都是魂牵梦绕不能忘却。”
“醉夕馆，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好？”一名豆蔻少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那少女一身粉色轻纱，披着一身白色的长袖衫。长袖衫从上到下逐渐由白色变成浅绿色，还带着一些细碎的花纹；留海虽然看起来有些随意，但仔细一看却是精心打理过的，头顶的头发绾了一个反绾髻，插上几根珠簪，剩下的头发散下来，用粉色丝带扎成了两个辫子；那张脸仿佛精心雕琢的一般，五官精致，唇红齿白，尤其是那双眼睛，宛若勾人的妖精。这少女长大后，必定是名扬天下的美人儿，至少见过她的人没找到过一个更美的。
这般倾城之人，便是醉夕馆的小小姐七萱无疑了。
那客人本想恼怒的继续说下去，可是看到来人瞬间闭嘴了，呆在那里轻声说了句：“小小姐……”
七萱走到那个锦衣华服的人跟前，礼貌性的一笑：“公子若是想观赏美景，氿绥的大好风光自是任公子观赏，醉夕馆怕是入不了公子的眼。”说完行了一个礼貌性的礼，转身离去。
刚刚还在夸醉夕馆的那人拉了拉华服男子的袖子说：“哥们，你可真有福气，这就是醉夕馆的小小姐，平生难一见，一见误终生啊！”只是那男子完全没有注意到，七萱这是不希望华服男子来到醉夕馆。
华服男子还在望着七萱离去的地方，轻声道：“真是个美人。”
酒馆外，七萱拍拍自己的胸脯问身边的侍女：“姝姝，我没说错什么吧。”
名唤姝姝的侍女不解的问：“小小姐为什么好像很不希望那人来醉夕馆，那人看起来很有钱，应该是个大客户。”
七萱说：“姝姝可有注意到那人衣服的底纹，应该是左家之人，醉夕馆向来不爱与官家牵扯，不然恐怕会有**烦。”
“只是你去闹这么一出，那醉夕馆怕是避不开左家这一祸了。”柔和的男音传来，七萱的头上突然被扇子敲了一下。白衣翩跹，星眸剑目，身上极少找出什么装饰品，只是折扇上一幅墨竹出神入化，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来者便是白家的大公子白恒殁。
醉夕馆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便是这人提的。
“萱萱就不怕那左家公子看上你？”白恒殁问。
“枫妈妈说了，萱萱我只需要美美哒，恒殁哥哥自会护着我。”
旁边的姝姝直接轻笑了出来“小小姐一直都是这样，这氿绥城内不知有多少公子是冲着小小姐去的，可是又有哪家公子敢动小小姐。”
白恒殁的话最终没有说出口。就算世人都尊称她一声小小姐，看的也是醉夕馆的面子。醉夕馆始终是青楼，她也始终是青楼女子，尤其是有几分姿色的青楼女子，都摆脱不了沦为官妓的命运。
醉夕馆——
今天是七月初六，明天就是小小姐的生辰，又刚好是七夕，醉夕馆内都在忙着布置着。
“过了这个生辰，小小姐就该及笄了吧。”一个侍女在长亭外挂着花灯，问旁边的人。
“应该是吧，咱们小小姐这么好看，以后馆里的门槛估计要被提亲的人踏破了。只是可惜了小小姐，只有做妾室的命运。”
另一个路过的人插了一句“有恒殁公子在，谁能娶走我们小小姐？”
那个挂花灯的侍女挂好手中的花灯，悄声对其他人说“那天我去给枫娘送水碰巧听到了恒殁公子说，若是小小姐嫁过去只能为妾，他们白府就永远不会有正室。”
“这年头白公子这样的人真是不多了。”
“都别聊了，快去干活。”长亭内传来一个极其妩媚的声音，打断了侍女们的谈话。来者极美，画着淡妆，头上还戴着银质的花冠，花冠上雕刻着精细的花纹，将女人所有的发丝都束在一起，在月光的照射下发着微光；身上还穿着一套紧身短袖和长裙，左手带着翡翠手环，右手还有两圈金链子。这人的画风若是放在外面定会让人觉得无比开发，说她不知羞耻，可是放在醉夕馆似乎很正常似得。这位美人便是流莺，醉夕馆的花魁之一。
侍女们开始各干各的，流莺的手却还紧紧攥着，眼神飘忽。
白恒殁对小小姐竟是用情如此之深吗......那我？
“流莺姐姐，快点快点，我要学做花灯。流莺姐姐做的花灯真好看，可是我还没学会呢。”七萱在长亭的尽头呼喊着。
流莺整顿了一下心情，快步向长亭尽头走去。
日落，是夜。
房间里，流莺已经在床上睡着了，七萱却还在桌案上捣鼓着花灯。那花灯的支架快成形了，虽然比起其他人的是丑了点，但是这已经是七萱做的最成功的一个了。流莺微微张开眼，看着桌前那个忙碌的身影，在旁边拿了一件大衣，轻轻走过去为她披上。
流莺望着窗外，眼中满是惆怅。随后垂首对七萱说“很晚了，要不就这样吧，我看这个支架已经做的很好了。明天可是萱萱的寿辰，萱萱要美美的出厂，莫要因为这些不重要的东西让自己被别人议论。
“不是，这个花灯很重要！”七萱回头，坚定地看着流莺说：“枫妈妈说了我要保持完美的形象为醉夕馆吸引客人，姐妹们的花灯都做的这么漂亮，若是我的花灯差了去，定会留下话柄的。”说完，回头继续捣鼓着花灯。
最后，七萱还是没能撑下来，趴在桌上睡着了，旁边还摆着一个不算很好看的花灯。
第二天晌午，七萱还在睡着，流莺不忍叫醒她，只是拿走了桌上的花灯。
烟雨桥——
醉夕馆的长亭的尽头是一个人工湖，取得是流莺的名。湖中央横着一座汉白玉单孔拱桥，又名烟雨，是取的醉夕馆的另一位花魁——烟雨的名。勾阑上挂着一个个做工精细，样式相同的纱灯。只是桥中间的位置还空着。那位置的左侧和右侧的纱灯与其他的纱灯能看得出有些不同。若说其他纱灯是湛蓝的，上面绣着淡黄色的水芥子。那么这两盏纱灯的颜色则要淡一些，上面绣着的水芥子倒是无比美艳。湖岸上围着半圈多的白色石雕栏板，栏板与湖之间还有一丈的距离，是汉白玉建造的一圈平地。若是仔细看，会发现湖中还有一条白影，正过湖中央，湖的中央白影似乎大了些，那便是大理石建造的“舞台”。
都说醉夕馆依山，没见识过的人却不知这山有多奇特。流莺湖之上近百米便是这山的悬崖。悬崖向外突出了几十米，按说早就应该塌下去了，却一直没有。这山崖据说是神仙石建造的，曾经有神女降临，永远不会断裂。
正对着桥中央的湖对岸已经备好了桌凳，一名银发男子坐在最前排的凳子上。男子的气质竟是比白恒殁还要出尘几分。那张脸搭眼望去完全不像是人类应该有的容颜，银色的眸子里满是温润的光泽，一袭白衣，腰间挂着一支白玉做的笛子，上面雕刻着形似凤凰的花纹。
“水芥子......人大概是找到了。”白衣男子轻喃，他的声音极其富有磁性，又带着一丝不染凡尘的空灵。
“师兄，有人来了。”说话的是白衣男子身后的一名女子。那名女子的气质竟也是无比的出尘，一身雪白的仙衣，上面点缀着碎碎的蓝色花纹，披着一条水蓝色的披帛，她的发色竟是浅蓝的，梳着中分汉宫盘发，头上的饰品极少，却给人一种别样的美丽。女子虽没有倾城的容颜，但是却有一种极其吸引人的气质，再配上那算得上美人的脸，宛若飞仙。这女子的眼睛是蓝色的，同她的发色一样，一眼望去宛若海洋，但这双眼睛蓝得无比深邃。
白衣男子只是轻笑，似乎并没有多在意，起身慢慢走向桥边，那名女子紧跟其后。迈上白桥，男子拿起腰间的笛子吹起了曲子。
来人是流莺，一身淡蓝色的轻纱，上面勾勒着精细的白色花纹，似乎也是水芥子，手中提着七萱做好的纱灯。只是她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什么都没有看见。
流莺手中多了一把银制的小飞镖，往天空的一个方向一甩，带起了一条白绫。那把飞刀竟是直接没入了湖上空的岩石上。流莺左手抓住纱灯和白绫，脚在白绫上快速缠了几圈，当流莺的重力坠在白绫上的时候就开始荡向湖心。在快要撞到桥上的时候，竟是伸出右手按在桥上就稳定了自己的身形。若是换了一般人，恐怕受不了这一股子冲力。随后，流莺把那盏蓝的宛若深海的纱灯挂在了桥中间的位置。
这盏纱灯似乎是所有的灯里最大的，长宽足有成人半个手臂，高似乎还要再多十几公分，上面用雪白的针线秀满了水芥子，只是看起来没有那么赏心悦目。离远了这盏灯确实与其他灯没有什么区别，但若近看确是云泥之别——这盏灯的做工明显差上许多。
流莺的手指轻放在纱灯上，目光中流露着些许心疼，轻声说“萱萱，来这里的大部分注意到的只会是你的容颜，脑中净是些可耻的想法，又有谁会注意这些细节？其实你……”流莺闭眼，一滴眼泪流了下来，滴到水中，溅起了小小的水花。
其实你不用这么努力做到完美。即使是少部分注意这些细节的人，他们也不会在乎你的女红做的好不好。天底下会女红的孩子比比皆是，他们要的是你啊，你可知，你的才略聪慧已经被很多达官贵人觊觎？这天底下若论美色，你称第一无人敢称第二，论才略，你已经远远超过了大部分人，若是论起单打独斗，恐怕也无人是你的对手……但是集这一切于一身的，天底下只有一个你。恐怕再过几个月，等待你的就是军队，铁骑……萱萱，为了我们，值得吗？
这些想法，流莺一直没有对七萱说出口，却不知已经落入了白衣男子的耳中。
他能听到别人的心声。
白衣男子并没有去注意流莺离去的身影，继续吹着笛子，心中却陷入了沉思。倒是那女子在一旁赞叹“这里的人怎的都如此聪慧……”
白衣男子打断了她的话“这里的一切，恐怕都是那位‘小小姐’的大作。”
“小小姐，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嗯。”白衣男子回了一声，继续吹起了笛子。
不到半刻钟，又来人了。
七萱一身和流莺的风格甚为相似的白纱，身上绣着颜色鲜明的蓝色水芥子，衣袖和衣服的最下端最为集中，越是往上，颜色就越浅，秀的也约稀疏。七萱双手捧着一盏和桥中间纱灯差不多的纱灯，走着水下的白色石路，慢慢走向桥中央。
流莺湖的湖水是湛蓝的，入湖后七萱的衣服完美的与湖水融为一体，宛若水中仙子。
快走到桥中央时，七萱左手抱着做工精致的纱灯，右手拿着一根铁针，手指轻弹，那针切断了纱灯的线，纱灯掉了下来，慢慢飘向岸边。随后，七萱把手中纱灯的吊线系在了另一根针上，往前走了两步，在桥前一步的位置一跃而起，手中的针迅速飞出，刺进了桥身。
桥上的女子眼里写满了震惊“九黎，这里真的是一般的青楼？”
被唤作九黎的白衣男子只是微微一笑，走下桥，说“这应该就是小小姐。”他在桥边盯着飘过来的纱灯，纱灯靠岸的时候，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捞了起来。
七萱抱着纱灯，看着眼前的人，歪了歪头说“你好像不应该在这里。”
八月看到七萱的一瞬间，脑袋中好像有什么断了线，消失在了原地。
“那我应该在哪里？这里好像没有说不能进。”九黎确是对这个女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竟读不到她的心。这世间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没有几人，就连师尊也不例外，何况是个小姑娘。
“你，叫什么名字？”七萱看着九黎的脸，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九黎负手而立，低头看着七萱，说：“小生九黎，见过小小姐。”
“倒是没有见过这么出尘的人。你是仙人吗？”七萱歪头问道。
“小小姐可以这么理解。”他没有否定。
“既然是仙人，来我这青楼做甚？”七萱的目光中带了一丝不善。
“找你。”
没有过多的惊讶，七萱背过身去，低声说“曾经有人说过我有仙缘，但是我很喜欢这里，你走吧。”
“我也没说要带你走。”
七萱不语，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几分钟，最终七萱还是走了。“小女子还要准备节目，公子有缘再见。”
已而月上梢头，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即使流莺湖不如大海那般宽阔，却也把此景之美展现了十之八九。
琴声响起，空中开始有花瓣飘洒下来，混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这些花瓣沾了水，不会轻易被风吹走。
听着悠扬的琴声，突然有人注意到，不见弹琴之人。
十几条白绫从空中抛下，落在烟雨桥靠近观众的一侧，悬挂在空中。不知怎的，一条白绫的下端点被勾到了流莺的手中。
琴音断绝，流莺左手中抱着精致的檀木古琴，右手抓着白绫，脚尖轻点，竟是直接从桥下到了桥对岸。蓝色的纱裙似乎和湖水融为一体，白色的花纹在白绫的衬托下虽然没有那么显眼，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观众席上开始响起掌声与喝彩声。
又不知从何处传来笛声，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琴声再次响起，一曲合奏宛若高山流水，引人入胜。
左铭眯着眼，欣赏着宴会，心里确是另有一番想法。
这小小姐着实聪慧。看来此行拿下来氿绥，抢个人回去也不错。白家，呵，放着偌大个城池不要，怕也不会护她。
七萱下了场，就在烟雨桥上坐着，不知在想什么。
左铭整了整衣领走过去，行礼道“小小姐，小生左铭。”
“我见过你。”相当轻描淡写的回答。
“今天算是小小姐的及笄宴，小小姐可曾有心仪之人。”左铭的话相当直白。
迟疑了几秒，七萱起身回答道“多谢左公子好意，小女子怕是已经有了心仪之人。”说完便离开了。
同在酒馆时一样，似乎毫不避讳他的身份地位，转身就走。
白恒殁没有告诉她，今天也是氿绥城易主的日子。白家早已不想参与天下之事，左家既然想要这座城，白家自然是给了。


 琼华怨——醉夕缘散

琼华仙宫——
八月向上座的落华欠身行礼道“师尊，人找到了，只是她与落月王妃……”
“长得很像？”落华起身，轻声问。
落华负手而立，望着八月，眼神中划过一丝惆怅。“算起来，她也是我们落家的人。”可惜过不了多久，又要乱了，真让人头疼。
“王妃膝下不是只有莫公主一个女儿吗？”八月问。
“不管过多久，莫莫也只是二公主。”
门外的九黎倒是把话都听了进去。他见过莫公主，在洛河底。那时洛神告诉他，莫公主在为姐姐赎罪，而且是自愿的赎罪。那时莫公主的眼神是空洞的，看来是灵魂离体了。
洛神还告诉他，八月也是在赎罪。
如此看来，小小姐来了琼华怕是一场大乱。
人间明月依旧，晚风微凉，让人感到有些刺骨。氿绥城外是黑压压的铁骑。左铭右手把玩着一枚金色的令牌，看着七萱说：“再给小姐姐最后一次机会，走还是不走，左家依旧欢迎你。”左铭的语气颇有威胁意味。但是今天不管七萱走不走，左家都会占领氿绥。
七萱回头，向醉夕馆的人深深鞠了一躬，心中纵使有千言万语，却最终只能说出“姐妹们走吧。”随后，慢慢走向了左铭。
那也就意味着七萱以后将会成为左家的一枚棋子。
左铭来之前，左家人就已经商量好了七萱一切的命运。这样有才能又有姿色的女子确实是不可多得，况且她的身手也许并不比白恒殁差。
空气一度安静，利器破空的声音打破了这宁静。流莺出手了。
飞镖本是瞄准的左铭，却被旁边的将领挡了回去。弓箭手拉开弓弩，等待着左铭下令，万箭齐发。
左铭看向醉夕馆众人的眼神里带着嘲讽“白恒殁，这就是你们白家的诚信？”
“抱歉，我的行为不代表整个白家，是我个人想要保住我喜欢的女孩子。”白恒殁抽出长剑，做出了自己的最终决定。
七萱的眼眶已经红了，却只能无力地劝说着“走吧。”
“噗嗤。”左铭的笑声惹来了一堆视线。“你喜欢又怎么样，小小姐始终不适合白家，无论如何，白家也不会接受一个红楼女子。更何况她是左家看上的人，以白家现在的地位，怕是想保也保不住她。”随后顿了顿说：“放箭吧，也别给小小姐留念想了。”
一批批弓箭手配合着盾手向前，放完箭后紧接着另一批，醉夕馆的人虽然处于防守状态，但是配合的很好，一批身手好的拦截箭矢，其他擅长远程的人凭借高精准的预判杀人。再怎么说，弓箭手射箭时也是要露头的。
七萱全身肌肉绷紧，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一把刀架在左铭脖子上，说：“退兵。”
左铭神秘地笑了笑“不愧是小小姐，果然文武双全，只是小小姐认为杀了我他们真的就会撤退吗？”
“你现在还没死，还有价值。”
“那又如何，我不让他们退兵，你难不成还能杀了我？想清楚小小姐，杀了我一点用都没有。”左铭的话里很有自信。
他在赌，七萱现在不会动手，等有人开始撑不住她也不会动手，就算他们都死了，七萱更不会动手。
“小小姐如此聪慧，怎会听不出小生话里的意思？”
旁边的将领看着左铭如此从容的样子，倒也没有出手，因为左铭拿准的事从未失败过。
七萱放下了手中的刀，左铭微微一笑“这就对了，小小姐。”
只是，令人意想不到。
扑通——
七萱确实没有办法了，无言下跪，低头，泪水一滴一滴掉落。
“左铭，放过氿绥，我跟你走，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心里应该也很清楚如果他们都死了我是绝对不可能独活的，这种事我做得出来。”七萱的语气已经有些激动，但是左铭确是愣了一下，随后下令“停吧。”
弓箭手撤开，醉夕馆的姐妹们大部分都已经负伤，白恒殁左肩和左腿已经中了箭，只能依靠剑支撑着自己不倒。他们没想到的是，七萱竟然就那么跪下了。
左铭半蹲，强迫七萱抬起头，轻声说“小小姐竟然就这么跪下了。真是令人感动。”顿了一下，左铭的眼神有些变化，却无人注意。“阿萱，若是有一天我娶了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只对你一个人好，你也会这样为我吗？”
“也许吧。”如果一切可以改变。
“姐妹们，恒殁，你们，走吧。”这大概是七萱留给他们最后的话。
左铭本以为他们会继续留着，还在考虑该怎么应付七萱，没想到白恒殁回头说了什么，他们真的走了。
“左懿带一半军队驻守氿绥，其他人跟我护送小小姐回家。”左铭虽是那么说，尖锐部分却留在了七萱这边。难保醉夕馆那群东西再有诈。随后又吩咐“带人看着他们去哪里。”
朝左家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左铭坐的马车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穿紫袍的男子。只看一眼，七萱就肯定那不是人类。
流迦，所罗门魔神，Marquis。
怪不得左家强大的这么快，原来勾搭上了异种。
那紫衣男子瞄了她一眼，随后跟左铭汇报“浣枫回了白家继续当她的小姐，白恒殁倒是没有回去，而是回了白家祖陵，那个叫流莺的女子也跟他一起去了，以他们的伤势在那里怕也是活不久，倒是执着于找死。其他人也都各回各家了。”说完，紫衣男子恭敬地向七萱行了个礼。“久闻小小姐大名。”
七萱不语，左铭也没有说话。他不敢命令流迦。
“既然小小姐不想理我，我就告辞了。”流迦倒是识趣，凭空消失了。
“莫莫，流迦走了。”七萱垂眸，跟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说话。别人听不道。“如果他回来，你有几成把握？”
“单打有七成，但是以我现在能发挥出来的实力，五成。”
“五成啊……如果有女王之泪呢？”
“九成。”
七萱伸开左手，手心里有一颗透明的泪状物体，黑色深邃的双瞳开始变红。空气中寒气骤起，左铭眼睛突然一瞪，额头出现一个红点。
他已经死了。
那滴近乎看不到的眼泪，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凶器。
七萱下了马车，横尸遍野，外面的所有人的额头上都有一个红色的点。
一道紫色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流迦，你拦不住我的。”
“姐妹同体？我确实拦不住，女王之泪可不是我能拦的。我就是来友情客串一下，后面那位才是真正的参与者。”流迦说完，侧身，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身后长着黑色的羽翼。
“阿加雷斯。”
“哦。莫莫，好久不见。”阿加雷斯回头，纯黑的眼睛似乎要把人吸进去，苍白的皮肤与眼睛形成鲜明的对比，除去这些，他的五官确实像画的一样。“我们是同道中人，但是若是拦着我收回自己的魔偶。”他顿了顿，“你现在是什么状态自己心里清楚。想要魂飞魄散吗？”
阿加雷斯，所罗门魔神，Dukes。
“请尊重姐姐的选择。”
“我只是有点醋意，娃娃竟然会为了他们下跪。这里不适合她，她会更喜欢那个我为她重新打造的世界。”阿加雷斯嘴角弯起一抹微笑，慢慢向七萱走近，又突然停下。
无色的眼泪开始泛起红光，散发出一阵阵磅礴的能量，但是阿加雷斯应付起来却没有那么吃力。
阿加雷斯眸色一沉，回头对流迦说“一会记得把娃娃带走。”随后右手握拳，一把长刀显现。阿加雷斯竟是不顾女王之泪，直接冲到七萱面前，挑断了她的手筋脚筋。虽然没有伤到灵魂，这具身体的行动力怕是……
“这就是你们一脉的致命缺点，永远无法近身保护自己。”阿加雷斯转身迎上女王之泪，身体一点一点的化作碎片。
流迦走向七萱，并没有宣战的意思，轻声说“莫莫，虽然我刚刚有被波及到，但是你的心里也清楚，这具身体已经极限了。就算你动用她的力量，胜算也不大。”
“莫莫，继续，我的身体还可以拖。”
“遵命，姐姐。”
流迦的内心其实已经开始退却，但是娃娃的性子他也懂。如果没有把她彻底踩碎，就永远不会认输。
眨眼间，七萱已经冲到了流迦面前，霎时间强大的波动掀起了漫天黄沙。流迦消失在原地，七萱身上被刮出大大小小的伤疤。
“谢谢。”
巴尔，所罗门魔神，Prince of Darkness。所罗门现任执政者。
他没有带走她，那一身伤就算是对她的惩罚。
“黛索伊莫。你们已经不是第一次破坏规矩了，所以，你必须回去。”
“扰乱了这个世界的秩序，惩罚必须有。”
“你的母亲定不会放过你，这一世有江家的人，你乱了他们的命数。”
面对巴尔的宣判，黛索伊莫没有反驳，而是欣然应下。
一切恢复平静，黄沙之中零散着斑驳的血迹，七萱醒来。
她宛若一尊古老的石像，矗立在沙漠之中，僵硬，身体上遍布血迹与伤口。
他依旧是白衣翩跹，不染世俗。
“跟我回琼华吧。”九黎说。
“我……见过你吗？”七萱抬头看向九黎，眼中满是迷茫。
她大概都忘了，不过也是件好事。
“你可还记得你是谁？”九黎轻声问。
“我叫七萱，七月的七，萱草的萱。”她看向九黎的眸子中闪烁着的是温暖。“我本来没有名字，这个名字，是别人送给我的。”
“是莫莫吗？”
“是呀，一直都是莫莫陪着我，但是她好像不在了。”七萱的眼神中并没有伤感，她问他“莫莫回到家了吗？”
九黎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鬼使神差地说“跟我回琼华吧，以后有我。”他当然注意到了七萱的神伤，只是无从开口。
打量了下七萱身上的伤口，确认她大概不能动之后，九黎把她抱起来，腾空跃起。
一路无言。
到了琼华，九黎才憋出来一句话：“莫莫被家人带回家了。她是公主，不会有事的。”
“谢谢。”
“你是怎么站住的？”看着手筋脚筋被挑断的女孩，九黎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她。
“大概我是怪物吧。”
九黎不语，走进一个宽敞明亮的房间，把她放在软塌上。
悠扬的笛声响起，把人勾入一个又一个梦境。


 琼华怨——仙宫梦起

七萱醒来时，已经没有了疼痛的感觉，她坐起来看了看身上的伤。似乎也都好了，就连疤也很淡。七萱注意到了床边站着的落华，直到落华对上她的视线，她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嘴动了动。
眼前的人一身白衣，气场却很强，虽然没有凌厉，但是也没有多少温润，黑发半束起来，五官极为养眼却没有一丝妖艳。
“是不是感觉似曾相识？”落华问。
七萱点头。
“以后可以唤我一声哥哥。”落华轻柔的揉了揉她的头。“以后在琼华待着吧。先在这里住几天，最好不要出门，有些事需要处理完你才能自由。”
他说的最好不要出门，在她心中就是不能出门。
落华走后，七萱才慢慢下床，打量着这里的一切。
身上的白衣应该是琼华的弟子服。
东西都很全，至少比她一个人流浪的时候全。
七萱走到镜子前，打量着自己。
脸上倒是没有疤，看来伤恢复得不错。
在她要转身时，突然发现不对劲。‘等等...我的头发！’这镜子只能照半身，她倒是没反应过来，自己黑色的长发已经长到了膝盖。
转身之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七萱有些出神。那人的侧脸和自己真的很像。
确认过没有事可以做，七萱干脆回到床上缩成一团。
琼华大殿——
落华对身边的九黎和八月吩咐着：“等琼华肃清完，这里就只剩下我们三个和七萱。如果有外人来了，千万不要放进来，先找我通报。”听起来像不能给陌生人开门。
“师父，新来的小妹妹在哪里？”八月忍不住问。
落华道：“八月海旁边的阁楼，以后你照料着她点，八月。”说完，落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九黎，八月，抽空去教她引灵。如果我不在琼华，她是唯一能继承我的位置的人。”
八月海边，阁楼的门突然被打开，是从外边开的。
“你就是新来的小妹妹吗？”八月问。“我叫八月。”
七萱点头。
看着缩在床上的七萱，八月倒是觉得她这幅样子有点可怜。“怎么不出去看看？”
“哥哥说最好不要出去。”七萱想了想，不知道该叫落华什么，只能称他为哥哥。
八月倒是聪明的很，立马就反应出来她的哥哥是谁。
“你哥哥也是为了让你安全，现在好多人都想抓你。等琼华的弟子都被打发走了，这整个仙宫随便你玩。”
听到这里，七萱心里萌出一阵暖意。原来是这样，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直到后来，七萱才知道他的名字叫落华。好像很熟悉的名字。
八月揉了揉她的头说：“放心，除了你哥哥，还有我和九黎陪着你，不会寂寞的。对了，九黎就是今天送你回来的那个，银色头发的。”随后看着女孩空洞的眼神，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有我们在，也不会有人伤害你。”
七萱回过神来，细细回想着八月的话，眼眸中充满了灿烂的光辉。八月和落华一样，给她很温暖的感觉。
那是来自血脉的亲和。
“八月。”似乎没想到会有人在七萱阁，九黎唤了声她的名字。随后道：“师父说怕七萱在这里无聊，有空可以一起出去转转。”
八月的眼神突然亮了。“去凡间吗？那个叫醉夕馆的地方。”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只是九黎听到以后脸色似乎并不好看，只是说：“接你来的那天大概七月八日丑时，你睡了六天半。明天是人间的鬼节。”说完，走到八月身边轻声说：“醉夕馆还有关于她以前的事先不要提。等有空我给你细讲。”
看到九黎似乎微怒，七萱原本充满光辉的眼睛僵了一下。心想：‘本以为他很好相处，可是为什么...？好奇怪的感觉。’
九黎和八月都走了，整个阁楼里又只剩下七萱一个。莫名的，她有些害怕。
“莫莫......”七萱下意识地叫着她的名字，却无人回应。
突然间，七萱心里咯噔了一下，她瞳孔微缩，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身体再度缩成一团，喃喃道：“我和莫莫之间的事，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恐惧感顿时涌上七萱心头。
“莫莫。”七萱叫着她的名字，跌跌撞撞的往门外走。
“姐姐！”黛索伊莫的回应更是让她坚定了出去的信念。‘莫莫可能遇到危险了，我的身体应该还可以帮她。’
只是没想到，七萱的大脑浑浊起来。”
“姐姐，别来找我，我...”
“不能...陪着你了。”
“...”
慌乱之际，她跌入了一个怀抱，九黎将右手轻轻贴着她的额头，帮她疏理着混乱的气息。
“姐姐，别来找我，我以后不能陪着你了。”九黎把七萱没听清的话原原本本的说出来，似乎怕她担心，又补充了一句。“我似乎跟你说过，莫莫是公主，而且是无数个世界中最尊贵的公主。她的家人自然不会放任她整天玩灵魂离体这种禁术。很危险。”
九黎下意识地抚了抚七萱的长发，七萱抬头之时看到的就是他有些失神的眸子。
如果七萱说对八月和落华的亲切感是血脉，那她对九黎的亲切感就是骨子里带出来的一种本能。
“去找八月吗？以你的状态今晚怕是睡不着。”九黎轻声说。
“好。”
九黎把七萱带到一片大海的海岸上，待八月出现，将七萱托付给八月就离去了。
蔚蓝色的大海一望无际，月光倾泻在大海上，波光粼粼。
‘没想到八月住在大海里。’
八月对七萱说：“我带你走一趟，一定要记住路嗷。有空常找我玩。”随后拉着七萱的手潜入大海，海底是平坦的道路，而且呼吸自如。
绕了几个弯到了八月的阁楼，七萱抬眸看八月，却对上了八月期待的目光。
“萱萱今晚和我一起睡吗？我想和萱萱一起睡。”
七萱听到，眉眼一弯，满心欢喜的答应了下来。
八月的床榻倒是可以容下两个人，只是有点挤而已。两个小女生各自都有点小激动，根本就睡不着，不知不觉就聊了起来。
“八月姐，这片海叫什么名字呀？”七萱问。
“八月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八月继续说：“以后我们琼华就有了七萱阁，八月海，九黎宫。”
“那八月姐知道黛索伊莫吗？”
八月便开始滔滔不绝的讲着：
“当然知道，作为神仙不知道可是傻子。说起来她还是师父的外甥女。万界之上有一名门落家，伊莫的母亲落月王妃是落家长女，师父是落家长子。”
“听说伊莫是王上最宠爱的公主，她的姐姐妹妹好像都犯了事被打入轮回了，现在王上膝下只有伊莫一个女儿了，也没有儿子。”
“话说师父让你叫他哥哥，这到底为什么......和师父同辈的好像只有王妃一个。”
其实听到‘伊莫是王上最宠爱的公主’，七萱就已经安心的睡下了。八月的说法和九黎的差不多，那就说明九黎没有骗自己，莫莫真的没事。
本以为来到琼华的第一晚会相安无事，只是没想到，七萱睡下后，一条素白的玉蛇悄悄溜了进来，爬上床榻，慢慢缠在她的左手臂上，蛇头还在七萱的脸上亲昵地蹭了蹭。蛇是冷血动物，脸上的凉意让七萱惊醒，往八月身上蹭了蹭。
“八...八月姐...有蛇。”
但当七萱清醒看清蛇的时候倒有些意外，这条蛇长的出奇的“眉清目秀”，尤其是两个黑色的大眼睛，似乎透着点亮光，鼻尖还红红的，莫名可爱。那一点对蛇的恐惧也消散了。
八月醒来后低声笑了笑，说：“这条蛇叫白曦，是室女宫的守护神兽。她不咬人。”
听到八月为自己辩解，七萱似乎也听进去了，白曦又亲昵地蹭了蹭七萱的脸。
“八月八月，以后要不让我跟着七萱吧。我可以保护她！”蹭完七萱之后，白曦倒是开口说话了。
八月戳了戳她的小脑袋，说：“那你以后陪着萱萱吧，哼，反正她比我可爱，你也不用来找我。”
似乎看出来八月在赌气，白曦也蹭了蹭八月。“以后我还是会来找八月玩的。”
阁楼再次安静下来，直到清晨。
八月让七萱先整理整理仪容，随后被九黎叫走了。
七萱看着自己的黑色长发，楞了一下。不知为何，头发又长长了一截。
阁楼外——
“我接她来的那一天她浑身是伤，应该是失忆了，氿绥城的醉夕馆已经没有了，包括醉夕馆背后的白家。她记不起来是好事。”九黎把自己知道的向八月交待着。随后有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氿绥城是要去的，但是别让她接近醉夕馆。”
“为什么非氿绥不可？”八月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九黎没有回答，只是让八月准备准备，一会就离开琼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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