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千古一帝》
第一章 千古一谋
吕不韦问:“父亲,种田能获多少倍利?”
“十倍。”
又问:“做珠宝生意能得多少倍利?”
“百倍。”
“那么……拥君立国能获多少倍利?”
老父抬头惊奇地看了看儿子,回道:“无数倍。”
吕不韦眼睛一亮。
从此,一个影响中国历史的大谋开始了。
中国历史出现了一段政治奇迹……
阳春三月,风和日丽,位于中原的赵国都城邯郸(今河北邯郸市一带参街市繁华,商店林立,小贩叫卖,行人熙熙攘攘十分热闹。
邯郸的女人爱漂亮,生得也很美,她们高挑的个儿,艳丽的衣裙,走路时总是昂首挺胸,生怕别人不注意她们。
邯郸的男人好英俊,长得也很帅,他们身材魁梧,高高的帽儿,走起路来步履矫健、姿态威武,让外地人羡慕不已。
于是便有了邯郸学步。相传燕国有几个人来学邯郸人走路,他们在街上,跟在邯郸人的背后,一脚一效仿,一步一摹模,结果非但未学会,反倒连自己原本是怎样走路都忘掉了,只好爬着回去。
一阵优美的乐曲传来,是中心街道广场的卖艺人在弹奏,一个少女的独舞引来了许多人围观,其中一个年轻男子对这个美丽的少女垂涎三尺地看着……
这时,车铃响起,大街上驰来了一辆豪华马车,车上坐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人,他掀开车帘望了过去,他的这一拉帘,竟拉开了中国历史的一个崭新的序幕……
这个年轻人叫吕不韦,他是韩国的一个巨商的儿子,今天乘车到邯郸来,想做一桩珠宝生意。他面方略白,剑眉下长着一双目光炯炯的大眼。
他先被那个美女的姿色惊呆了……啊!太美了,我踏遍多少国家,见过多少美女,从来还未见过这样让人如醉如痴的绝色,他感到一阵眩晕……好不容易才定下神来,他又发现了一个年轻人,一个长相不俗,衣服虽然很旧,但却是王亲的等级,他站在一辆旧车下,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少女。
“那个姑娘是何人?”吕不韦问他身旁坐着的邯郸商人。
“哦,公子问的是她?那可是邯郸城里的第一美人儿,只可惜是个歌伎,听说身价极高,一般人可买不起,公子莫非……”
吕不韦打断他的问话,又指了指呆看着少女的那个年轻男人,问:“他是谁?”
邯郸商人回道:“那个人,你别看他寒碜,他的身价可不一般。”
“哦?怎么不一般?”吕不韦追问。
“他是秦国的王子,秦太子安国君的儿子,送到赵国来做人质的。你想,秦国老欺负我们,所以是王子又怎样!没人巴结他。”
秦国的王子……,秦太子的儿子……,吕不韦喃喃地说着……想着……忽然,大脑里以他商人特有的灵感,闪电舣地碰撞到了一条生意经。
“啊,奇货,这是一件奇货。”吕不韦大喊了一声。
邯郸朋友不知道他喊些什么,也没有问。
吕不韦和那个邯郸商人各自回了住宅。
吕不韦一边洗脸,一边在想:那个美女我一定要买下,那个奇货就更要弄到手。
吃晚饭时,饭桌上摆满了佳肴美酒,吕不韦无心吃,他在想着他的生意经。
“我儿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累了,为何不吃饭呀?”父亲关切地问道。
“父亲,没事,孩儿身体很好……”
“哦,那快吃呀!”父亲向他碗里夹了一些菜。
呆想了半天的吕不韦,忽然停下手中的筷子问道:“父亲,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唔,什么问题?”父亲放下筷子,以为儿子要请教商业问题。
“种田种地,能得到多少倍利益?”
“十倍。怎么啦?莫非我儿要去种田?”
“不是。那么,经营珠宝,又能得到多少倍利益?”
“一百倍。”
“父亲,我再问您,”吕不韦提高声调,急切地,几乎是喊一样的说道,“如果拥立国君,又能有多大的利润呢?”
“无数倍。”
“好。”吕不韦激动地站了起来说:“我就要这个无数倍。”
父亲疑惑地看着儿子,说:“坐下来,先把饭吃了,然后给父亲说澈清楚,你究竟有什么新打算了。”
吕不韦这才坐下吃钣。
吃完饭,父子俩坐到茶桌旁,家仆上了茶后退出。
吕不韦屏退左右后,对父亲说:“父亲,告诉您,孩儿今天在街上偶然看到了秦国派到赵国来的人质,就是那个名叫异人的人质。”
“人质?”
“对,他是秦国太子安国君的一个名叫夏姬的妾妃生的,后来夏姬失宠了,异人被当做人质送到了赵国。”
吕不韦的父亲是个商人,脑子很灵,所以他马上明白了儿子的用心,便问:“你是想让异人为王?”
“对,父亲。”
吕不韦把自己的设想对父亲说了。
“韦儿啊!政治是无情的。成功了,你也许可以出将人相;可是失败了,那你可就惨了,到时候,可就人头落地了。”。
“父亲,我不愿意再做商人了,我已经尝到了富贵至极的甜头,今后我要从政,我想尝尝一人之下是什么滋味?我也想尝尝卷在权力漩涡中是什么感觉?”
“好吧,既然你有志气,那就试试看吧!”
吕不韦乘车来到异人的府上,一个衣着很旧的门仆进去通报,吕不韦站在门外,看着这寒酸的门庭和门旁停放着的破旧马车叹道:还真是个落难王孙。
不一会儿,异人亲自出来迎接,他见停着一辆豪华马车,站着一位穿着讲究的人,心想,是个富家子弟,不知找我有何事?便把他让进简陋的客堂里。
吕不韦坐下后,环顾了一下室内,见陈设十分简陋,心想,这王孙果然很穷。
尚未等异人开口,吕不韦一摆手,随从便抬进来许多珍贵的礼品,放在桌上。
于是,两人开始了一场交易性的谈话。
一场决定中国历史的谈话开始了。
异人奇怪地问:“敢问贵客,你我素不相识,为何送我如此厚礼?”异人虽然穷困潦倒,但气质上并不失王公贵族的身份。
吕不韦哈哈笑道:“和你的身份相比,我算什么贵客,珍贵的是你,我不过足个做生意的人。”
“那你找我有何贵干?”
吕不韦说:“我可以光耀你的门庭。”
异人听了也哈哈大笑道:“公子还是先光耀你自己的门庭吧!”
吕不韦一脸严肃地说:“我只有等公子的门庭高大起来,我才能门庭高大。”
异人听了觉得他不像是开玩笑,便又重新打量了一下吕不韦:身着质量极华贵的衣服,头上没有戴冠……显然不是王公贵族,但二双大眼真诚地看着自己,便问:“你究竟是干什么的?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吕不韦请异人屏退左右,然后严肃地说:“我虽然无一官半职,但家有万贯财产,所以我能帮你当上秦王”
当上秦王?异人眼睛一亮,这是让所有王孙都会为之振奋的话,可是异人的眼睛很快又暗淡下来,异人知道他现在的处境,即使能回去,可是王官里还有二十几个兄弟,自己哪里争得过他们。再说母亲夏姬又被冷落,这王位从哪方面来说也轮不上自己。异人并不傻,他知道现实的残酷,所以自从被送到赵国当人质后,他就没有再想到回去的可能。此时,他想起了生母夏姬送他出宫时那撕心裂肺的哭泣……异人心里一沉。然后说:“现在父王有长子子傒,立太子怎么也轮不到我。”
吕不韦说:“不错,子傒还有母亲在宫里,而公子您既没有母亲在宫里为您说话,还远做人质在这里,一旦秦赵交战,你这个人质就只有死路一条。不过,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让你趋吉避凶,还能当上秦王。”
异人心想,这陌生人能有什么高招?不过是个爱说大话的人而已!便淡淡地说:“真有这样的办法,你讲讲看。”
吕不韦见异人很消沉,便开始了攻心战。他说:“秦昭王已经是垂垂老矣了,你的父亲安国君被立为太子,华阳夫人被立为太子妃,但没有儿子。不过她是正夫人,有选立嫡子的权力。所以,只要华阳夫人立你为嫡子,今后你就可以继承王位了。”
“……有道理。”异人兴奋起来了。“可是……要……要怎样华阳夫人才会立我当太子?”
吕不韦认真地说:“我愿以千金去说服安国君及华阳夫人立你为嫡子。”
异人听了当即起身离席拜道:“果真如此,愿与你平分秦国。”
“好。”吕不韦拱手道:“君无戏言,那未来的君王,我们就一言为定吧。”
吕不韦告辞出来,异人一直送到大门外,豪车走了,异人还呆呆地目送着……
吕不韦打听到那个街上卖艺的绝色美女,住在城北区,于是找了去,班主是那姑娘的堂兄,他见吕不韦是个富人,便说:“我妹子只卖艺不卖身,你是要包场呢还是……”
“要把她买下。”
“买下?她可是我家的金饭碗,不卖!”
他老婆听说这富人要买姬姑娘,便走过来说:“我家姑娘,色艺双绝,而且还是黄花闺女呢,你买得起吗?”
吕不韦说:“你开个价吧!”
“一百金。”
吕不韦点了点头:“好,一百金就一百金。”
吕不韦当然没有想到,这一百金,竟买下了秦国的一个大太后。
夏夜,月色溶溶,在一家豪华的后院里传出了阵阵丝竹乐声……
后花园里,吕不韦坐在石凳子上,他在欣赏姬姑娘的舞蹈。
姬姑娘身着薄如蝉翼的白纱裙,在迷人的月光下婆娑起舞,那窈窕的身段,婀娜的舞姿,合着那动人的歌唱,让吕不韦如痴如醉。
歌曰:
月色溶溶兮春宵,
有女且舞兮婆娑。
容如新月兮窈窕,
心似圆月兮无瑕。
星空皎皎兮秋高,
凉风将至兮飒飒。
愁如下弦兮悄悄,
悲似晦月兮飘渺。
“太美了……”吕不韦越看越爱……
姬姑娘唱着、唱着忽然滴下泪来,吕不韦过去用手抹去了她脸上的眼泪,.99lib.爱怜地说:“为什么哭了,我的美人?”
姬姑娘哽咽着问:“公子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当然,当然是真的喜欢。”吕不韦边说边把姬姑娘拥进怀里,忘情地吻她……
姬姑娘泣着说:“我的命很苦,父母死得早,堂兄一家靠我卖艺为生,嫂子对我很坏……”
吕不韦说:“你的命运已经改变了,现在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一个大富商的女人了,把过去忘了吧,啊……”
吕不韦把姬姑娘抱得更紧了。
“公子,你会扔掉我吗?”
“不会的,我爱你,永远爱你。”吕不韦呼吸急促地说。
“公子……”
吕不韦一把抱起姬姑娘,就在石山后的竹林积叶上睡了下去……
美丽的咸阳城,是西部名城,秦国的都城。位于八百里秦川的中部。北靠九峻山,南临渭水,是一块山环水抱的风水宝地。
秦国,是先秦时代的一个很强的诸侯国,赢姓,战国七雄之一。
都城咸阳,主要地带是函谷关以西秦川一带。疆域最初在甘肃南部及陕西西部的渭水流域,秦始皇统一六国后,扩大为东临东海,西至陇西,北涉辽东,南达岭南。
秦国是后起的诸侯国,东周初,因庄公子襄公,护送周平王东迁至洛阳,立了大功,被周天子封为诸侯,遂始有秦国。在秦穆公时候,率军不断向东扩大,气势逼人,秦穆公也成为了春秋五霸之一。之后由于战争和内乱而开始衰落。
秦孝公即位,任用改革家商鞅为相,实施变法而日益强盛。秦国是个好战也能战的国家,强盛起来后,便不断向东扩展,蚕食周边小国,企图灭掉六国,兼统天下。
此时的秦国正是秦昭王时代,公元前260年派大将军白起东伐赵国,长平一战,大败赵军,坑杀了赵军四十余万和赵国结下了血海深仇。
现在,秦国正处在战胜国春风得意的时期。
坐在豪华马车上的吕不韦看着巍峨的皇宫和繁华的街市,叹道:“咸阳不愧是已有一百多年历史的古都。”
吕不韦倾家产千金,给了异人五百金,让他去和赵国上层拉好关系,以便创造回秦国的机会。吕不韦周五百金买了大量的珍宝货物来到咸阳游说。
到咸阳后,吕不韦下榻于高级驿馆。然后想办法去接近华阳夫人以行使他的伟大计划。
他先带着厚礼去求见华阳夫人的弟弟,年近三旬的将军阳泉君。
门人通报进去后,阳泉君很奇怪,一个陌生人带了厚礼来见我,还扬言有重要事商议,到底是什么人呢?先让他进来再说,便道:“请。”
吕不韦在门人的指引下到了中堂。
阳泉君打量了他一下,只见他乘坐的是最豪华的马车,穿的是最华贵的衣鞋,但头上没有戴冠帽,便得出结论:一个富商。不知找我这个武将有何事?落座后,阳泉君问:“先生找我,不知有何教诲?”
吕不韦单刀直人:“先生死期不远了,你知道吗?”
“啊!”阳泉君大惊,半信半疑地问:“为什么?”
吕不韦一脸严肃地说:“您家里的人和您的亲人现在都身居高位,可是,未来的太子子傒的门下却没有地位太尊贵的人。”
吕不韦提高声音接着说,“您的府里装满了奇珍异宝,您的马厩里塞满了骏马,宫里云集了无数美女。大王现在年岁已高,一旦驾崩,太子子傒继位,您的性命就将危若累卵,就像朝生一样朝不保夕。”
朝生?那不是一种太阳出来刚长出来,太阳落山就死去的短命草吗?阳泉君瞪大了眼。
“公子别怕,我倒是有一条计策,可以保你长年富责,安如泰山而无危亡之患。”吕不韦正襟危坐地说。
阳泉君听了感到此人必有来头,不能怠慢,便离席施礼道:“请先生快讲。”
吕不韦慎重地说:“大王年岁已高,太子妃又没有儿子。子傒显然有即位的可能,他又有亲信权臣士仓的辅佐。大王一旦驾崩,子傒即位,必重用士仓,到那时王后必受冷落。门庭前将长满了草,其命运可想而知。”
阳泉君紧张地听着。
吕不韦话锋一转,直逼主题,说道:“异人这个人是个贤才,被做人质扔弃于赵国,他没有母亲在国内关照他,所以,经常引颈西望,盼望得归秦国。”
吕不韦见阳泉君神情肃穆地听着,知道话已人心,便眼睛盯着阳泉君把计策的要害点了出来:“现在,华阳夫人如果能将异人立为嫡子,那么原来没有希望回国的异人就会变得有希望回国,没有儿子的华阳夫人也就有了嗣了。”
“啊!是这个道理。”阳泉君听了茅塞顿开。
吕不韦又重复了一句:“公子试想,公子有了拥立君王的功德,今后难道还担心没有荣华富贵可享,难道还怕没有高官厚禄吗?”
“有道理,我去说服我姐姐。”
谈动了阳泉君,吕不韦又在阳泉君的引荐下带了厚礼去见华阳夫人的姐姐华玉夫人。
吕不韦被阳泉君让人堂厅。华阳夫人的姐姐迎了出来,吕不韦见她的容貌及穿着都十分雍荣华贵,年龄三十多岁的样子。
阳泉君介绍说:“姐姐,这就是吕不韦先生。”
“啊!您好,您好。请坐,请坐。”
吕不韦坐了下来。他向随从摆了摆手,随从便向华玉夫人呈上了一盒珍宝及高档皮货。
华玉夫人欣赏了一下珠宝,又看了看高级皮衣,高兴得眉开眼笑。
显然,她的弟弟阳泉君,已经向她说过吕不韦找她的目的了,所以她开口便表态:“先生说的事,我和弟弟都同意您的办法,我一定设法让华阳夫人接见您,虽然这是很难的。”
吕不韦离席施礼道:“谢华玉夫人。”
秦王宫后宫里,华阳夫人等安国君上朝去,使对着铜镜梳妆起来。
她看着自己的花容月貌出神,当她发现了眼角下又起了一丝皱纹时心里不禁一缩,就像被蝎子蜇了一下,她呆呆地出神起来……
铜镜里的这个美丽容颜忽然变成了一个老太太……啊!太可怕了,华阳夫人吓得真想把铜镜扔了。
“玉夫人到。”
“妹妹,对着镜子,想什么呀?”
“姐姐来了,没想什么。”华阳夫人把镜子放到桌几上。
“没想什么,那为什么发呆?”
华玉夫人用手捧着华阳夫人的脸,语重心长地说:“看这灿若朝阳的丽容,有一天如果年老色衰,还会有现在的荣华富贵吗?”
姐姐的话使她心里一惊,她看着姐姐关切的目光,问:“那……姐姐,您说该怎么办呢?”
“妹妹,再美的容颜也会失去颜色的,到那时,色衰爱驰,就会失去宠爱。容颜是必然会衰减的,但母以子贵,只要有了子嗣,就不怕失去地位。”
“可是我……”华阳夫人看了看自己不争气的肚子,泪水欲滴。
“妹妹勿虑,姐姐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姐姐快说。”
“妹妹何不趁现在安国君还宠爱你的时候,立一个嫡子,到时候,嫡子即了位,妹妹当了太后,难道还有什么可忧虑的吗?”
华阳夫人听了拍手道:“姐姐说的是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呀!”
“姐姐还给你想好了一一个嫡子,叫异人,现在是赵国的人质。”
“异人?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人长得还挺清秀的,重要的是,他的母亲夏姬在宫中没有一点势力,而他又对你的印象极好。他说要认你为嫡母,有朝一日能回来,一定要对你恪守孝道。”
华玉夫人又说:“异人在诸子中排行居中,自知立不上太子,现在他愿意依附你为嫡母,你又无子,何乐而不为之?如不趁现在得宠之时赶快为今后做点打算,以后一旦色衰失宠,说出的话还会有用吗?”
“姐姐怎么知道他想依附我呢?”华阳夫人站了起来认真问道。
“噢,这是他托赵国的一个叫吕不韦的人捎来的口信,妹妹不妨见见这个人,就可以知道得详细一些。”
“吕不韦?是个什么人?”
“一个富商。”
“富商?他为什么关心异人?”华阳夫人追问。
“他在赵国认识异人,他经常接济异人。,他们俩交往很深。”
“哦,是这样……”
“妹妹,没事的,我和弟弟都见过吕不韦,那人很贤明的。”
“啊,是吗,不过……等我想想。”
“犹豫什么呢!妹妹,依姐姐看,可以先见见他再说。”
“好,那就先见见他吧!”
于是,吕不韦终于在华玉夫人姐弟的推荐下,被召人宫。
吕不韦换上了最华贵的高档衣袍,带着随从,抬着厚礼进入了太子妃华阳夫人寝宫的正堂。
太子妃端坐在正中的御案后,姐姐华玉夫人及弟弟阳泉君分立在两旁。
吕不韦向太子妃施了跪叩大礼。
“平民吕不韦给太子妃请安。”
“免礼。”太子妃微笑着说。
礼毕,吕不韦向随从一摆手,两列随从便向华阳夫人进呈了珠宝、皮货、山珍等厚礼。
太子妃徼笑着向吕不韦道了谢。
在太子妃和华玉夫人低头欣赏吕不韦进献的夜明珠、猫儿眼……等稀世珍宝时,吕不韦抬头看了一眼华阳夫人。
天哪!真比仙女下凡还美,身着高贵的明黄色绣袍,蟠桃发髻上插着金钗,乌黑的发髻上别着玉簪,耳上坠着玉环……吕不韦想,如果她的额头上,再缀上我敬献的那颗碧光四射的夜明珠,那更显高贵无比。
果然,太子妃对那颗夜明珠爱不释手。但作为太子妃,未来的王后,她“啊”的赞叹了一声后,便很快不失身份地把礼物放好,然后很庄重地向吕不韦再次道了谢。
吕不韦感到华阳夫人美艳极了,与姬姑娘比,只能说,一个是花初放,一个是正盛开罢了,难怪安国君如此宠爱她。显然华阳夫人已进入盛极必衰的年龄了,吕不韦想,说服她立嫡子,应该不难。
华阳夫人问道:“华玉夫人及阳泉君都跟我介绍了你,说你在赵国对异人很关照,对此表示感谢。”
“啊,没有什么,不韦只是做了一点应做的事。”
“听说异人在那儿守规矩,很受赵国的礼遇?”太子妃问。
“是的,是的,异人上能广交贤士,下能普济苍生,赵国臣民都很敬重他。看来确是经国之才。尤其他十分怀念故土,日夜思念父王和嫡母您。”
吕不韦顿了顿,又接着说:“王孙还说,他虽非太子妃亲生,但一直把太予妃当嫡母一样敬重,有朝一日,如能回到嫡母身边,一定上要报国、报祖宗先列,下要对父王、嫡母恪守孝道。”
太子妃听了显然很高兴,此刻她确实太希望得到一个忠于她的嫡子了。于是笑着说道:“异人果然教养不凡。”
华玉夫人接着说:“是啊,是啊!异人就是比他的那些弟兄懂事。太子妃要是立他为嫡子,那真是太有福份了。”
太子妃的心确实被说动了,她的脸兴奋得微微发红,真是的,马上就要从天外飞来一个大儿子了,从此,将没有了后顾之忧,这怎能不让她激动啊!于是说:“好吧,我将把这事禀告太子,你等着消息吧。为了感谢你对异人的关怀,特赠你黄金二百镒。”
“谢太子妃。”吕不韦向太子妃叩拜下去。
晚上,太子妃特别换了一件粉红色的薄如蝉羽的衣裙,越显窈窕动人,鬓额前戴上了吕不韦敬献的99lib?那颗闪闪发亮的夜明珠,更见光彩照人,她袅袅婷婷地立在窗前。
安国君出来见了,一把将她抱住,就要行事,太子妃却不像往日那样对太子千般妩媚万般柔情,而是伤心地流出了眼泪。太子惊奇地问:“我的爱妃,何故伤心落泪,是谁欺负你了?”
“没有谁欺负我,妾妃是悲伤今后不知会是什么命运。”
“爱妃有何不快,讲来,自有我替你作主。”
太子妃便抽抽搭搭地说:“妾妃有幸得您的宠爱,但是却至今无子,只怕今后没有依托,故而悲伤。现在还在赵国做人质的异人贤孝聪睿,上能广结诸侯,下能善交贤良,他对我很孝顺,愿认我为嫡母,您若能恩准立他为我们99lib?
的嫡子,妾妃以后就不会没有依托了。”
“哦,是为这事。”安国君用手捧起了她美丽的脸,用手擦去了她正涌出来的泪水,然后抱住她说:“我答应你就是,立异人为嫡子,该高兴了吧!”
“可是空口无凭……”
“我明天兢叫人把这事刻在玉符上,行了吗?”安国君说完把她揽到怀里。
“谢殿下隆恩。”太子妃把脸贴紧安国君。
安国君把她抱到床上,太子妃的愿望达到了,自然对太子竭尽柔情……
吕不韦游说太子妃的任务完成了,兴高采烈地回到了邯郸。
晚饭后,他把姬姑娘抱在怀里,告诉她:“爱姬,你知道吗?我这次到秦国可是完成了一件大生意。”
“啊!是吗?什么大生意?珠宝?皮货?”
“都不是,这个呀,你们女人不懂。”
赵姬娇嗔地说:“不懂,那就别跟我讲。不过,今天我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我……我有了……”
“啊!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吕不韦高兴地站了起来,把姬姑娘抱起来转了几个圈。“告诉我几个月了?”
“两个月吧!”
“太好了。”
吕不韦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眯着眼盯着姬姑娘看了又看……他想起了刚入邯郸时,在街上,异人痴痴呆呆地盯着姬姑娘看的那一幕……他忽然眼睛一亮,望着姬姑娘说:“你太美了,实在是太美了,但不能白美了……”
姬姑娘没有明白他说的什么,早已忘情地把身子贴紧了她的心上人……
吕不韦兴奋地一把将她抱到床上,这二夜,小别如新婚,吕不韦和他的美妾如胶似膝地亲热了一次又一次……
在吕不韦府宅讲究的正堂里,吕不韦正在宴请异人。桌上摆满了佳肴美酒。
吕不韦举起酒樽,说:“为公子能当上嫡子干杯。”
异人高兴地一饮而尽。
吕不韦又说:“我还得花千金去说服赵王,放你回去认母。”
异人马上离席拜道:“多谢先生相助,子楚必当后报。”
“好啦,别客气了,到时候只要实现你说的,让我们共掌大秦江山就行。”
“决不失言。”
“好,一言为定。”
两人又高兴地对饮了起来。
酒酣,吕不韦见异人半醉,便说:“我新纳一妾,能歌善舞,请她舞一曲为我俩助兴如何?”
“好。”
于是侍从传下话去,不一会儿,优美的丝竹响起,姬姑娘身着桃红色衣裙,肩披玫瑰红披巾翩翩起舞,她边舞边唱起了吕不韦专门点的歌:
野有死麕,
白茅包之。
有女怀春,
吉士诱之。
……
林有朴檄,
野有死鹿。
白茅纯束,
有女如玉。
舒而脱脱兮!
无感我悦兮!
无使尨也吠!
(《诗经·野有死唐》)
啊,是她!那个街头卖艺的绝色歌女,异人惊喜地盯着她……
自从在邯郸街头上,见到她跳舞唱歌那天起,异人就忘不了她了。
异人早已被姬姑娘的姿色倾倒,早已如痴如醉的他,现在又听到她动人的情歌时,更是欲火难捺,当姬姑娘唱到“舒而脱脱兮,无感我悦兮”时,已经面红汗出躁动不安了,未等姬姑娘舞毕,异人就扑通一声向吕不韦跪了下去,求道:“先生如能将此女赏我,异人将以死相报。”
吕不韦见异人上钩,佯怒道:“好个贪得无厌的东西,我耗费了千金帮你回国,没想到你竟如此忘恩负义,竟打起我爱妾的主意了。”
“先生息怒,异人罪该万死,但只求先生满足我这一愿望,今后将报答先生一百个愿望。”
“唉!”吕99lib.不韦故意叹道:“也罢,为了你,我千金家财全都付出了,何惜区区一个女人,就送给你吧!”
异人听了又对吕不韦跪了下去,感恩涕零地拼命磕头。
吕不韦当即令家人把异人及姬姑娘送回异人府去。
异人得了姬姑娘后,激动得不能自已,刚回到家里,未及解带脱衣便把姬姑娘猛按到床上,他满嘴喷着酒气,气喘吁吁地把姬姑娘整整折腾了一夜,直到天快亮时,才带着满足的醉容,酣睡过去……,姬姑娘也才得翻身坐了起来。
姬姑娘听着异人的鼾声,想着吕不韦的绝情,悲伤地流下了眼泪……她想起了和吕不韦的山盟海誓……她的脸在痉挛,她的心耷颤抖,这个商人,这个骗子,昨天还跟我如胶似膝,今天就把我当商品让给了这个落魄王孙。吕不韦,你太绝情,太狠毒了……你明知我已怀上了你的骨肉,你还把我让给了别人,你……吕不韦,你禽兽不如!
吕不韦带着千金去求见赵王。赵王想,他虽是个平民,却以千金而求一见,如今国库空虚,何乐而不为之,心想那就见吧,看他要我做什么。
吕不韦终于以一个平民的身份得到了赵王的晋见。
吕不韦进了煌煌王宫,他看了看那些威严的卫士,心想,你们用不着对我威风,只怕以后你们巴结我还来不及呢!
吕不韦穿了他最豪华的衣服,进到了赵王书房,见赵王傲慢地坐着,便不亢不卑地对这位国王行了跪拜礼,然后禀道:“大王,卑人是秦国派到贵国的人质异人的朋友,今有一事拜求大王。”
“讲。”
“异人现在已被秦国太子安国君及太子妃认作嫡子,异人不日将回国认母,请赵王恩准。”
“不行。”赵王斩钉截铁地说,“他现在是秦国派到赵国的人质,人岂能随便放他回去。”
吕不韦听了,不慌不忙地说:“大王,秦国君年事已高,以后安国君如果即位,异人必将由嫡子而立为太子,那就是未来的秦国国君了。您不放他走,他留在这儿,也不过是个一般人质,秦国如果真要进攻你们,决不会因为有这个人质而取消。但是,如果您放他回去认母,当了嫡子再回来,身价就不一样了,今后秦赵两国的同盟可能还要靠他呢!”
赵王想了想觉得吕不韦的话有理,便同意放异人回秦国去认母。
吕不韦从赵国王宫走出来时,心里十分得意,心想摆脱平民的日子不远了。富贵已极的他,要兴尝权力的滋味。他想,权力这个东西一定是极不一般的,否则为什么自古以来,为了这个权多少人要斗得国破家亡呢?要死这么多人呢?可不,我现在已经快家亡了,钱财已快耗尽,爱妾也送了人,为的是什么,就是要尝尝这个权力交易能给我带来多少利益,多少好处?
第二章 千钧一发
就在子楚闭上眼睛,刽子手高举利剑向他逼近的千钧一发之际,忽听:“刀下留人!”
赵王一惊,忙转过头去……
……
拂晓,“哇”的一声,一阵响亮的男婴哭声,越过夜空,传遍四宇。一个改写中国历史的伟大人物诞生了……
一个春光明媚的早晨。
吕不韦和异人终于登上了秦国皇宫的台阶,安国君及太子妃将在太子宫正殿认他们的嫡子。
吕不韦兴奋地上着台阶,他环顾着这庄严的王宫,激动地在心里喊道:别看我现在还是个平民,不出几年,我就会以一个一人之下的重臣,手握国家权柄,在这个王宫里纵横驰骋了。
到了正殿里,吕不韦及异人被安排在殿门内立等。
“太子殿下驾到。”
“太子妃驾到。”
安国君携太子妃高高兴兴地进了殿堂内,安国君在太子椅上坐下,太子妃也在旁坐了下来。
“参见太子、太子妃殿下。”吕不韦上前跪拜。
“儿臣拜见父亲、母亲。”异人向安国君夫妇行了跪拜大礼。
“我儿免礼平身。”
太子妃见异人身着一身麓服,感到十分亲切,高兴地说:“我是楚国人,我儿穿楚国衣服,说明我儿跟我很亲,以后名字就叫子楚吧,就是楚国儿子的意思。”
“孩儿遵旨。”
从此,异人就更名为子楚了。
子楚这才明白为什么吕不韦特地给他做了一身楚服,他感激地朝吕不韦笑了笑。
太子妃看着子楚潇洒清秀的面容,心里对这个突然飞来的大儿子十分满意。
安国君慈祥地看着多年不见的儿子,关切地说:“给父亲背两首诗来。”
子楚老实地说:“父亲,孩儿年少即被远送异国,没有人教我读书,所以我背不出来。”
吕不韦听了替他捏了一把汗,不想安国君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内疚地说:“是父亲没有尽到责任。这样吧,就拜吕不韦为师傅吧,以后就让他教你。”
“遵旨。”吕不韦忙说。
“孩儿遵旨,孩儿向吕不韦先生敬拜。”子楚向吕不韦拜了下去。
“岂敢、岂敢。公子快请起。”吕不韦扶起了子楚。
安国君说:“我儿在异国辛苦了,今天为父特设宴为你接风。”
于是,殿堂内摆上了宴席,不一会儿,华玉夫人、阳泉君和几个近臣都来了。他们都给子楚带来了礼品,安国君请大家人席。
安国君举杯说:“我今天很高兴,我和太子妃立了嫡子,让我们举杯庆祝吧!”
大家一饮而尽。
安国君又拿出刻好的玉符给大家看。大家都非常高兴地举杯祝太子妃有了嫡子。
太子妃说:“予楚在赵国上结诸侯,下交贤士,人很贤惠,又有经国之才,是个不错的孩子。”
一个老臣赞道:“子楚从小在异国担任人质重任,有了忧国忧民之心,确与一般..公子不同啊!”
另一个大臣问安国君:“太子殿下,是不是要将子楚留下了?”
安国君说:“是的,我打算把他留在宫中,不让他再去当人质了。”
不料,子楚却说:“父亲,您也在赵国当过人质,赵国臣民都知道您的英名,因为您的作用使秦赵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友好。现在如果不派使节去了,恐怕会影响两国的安定。所以,孩儿还是继续去赵国任人质吧!”
安国君听了心里一震,这孩子,我小看他了,原以为他要当嫡子是想回国,没想到还有如此大志,便说:“好,我儿有志气,你就继续回到赵国去吧,男儿不应该缩在家里。”
“孩儿遵旨。”
大家听安国君一说,都对子楚刮目相看。
华玉夫人关切地问:“公子成亲了没有?”
子楚脸一红,腼腆地回道:“新近纳了一妾,也已怀孕了。”
“啊!太好了,我们有后继了。”太子妃高兴地说。
“好,好,太好了。以后为父再给你挑几个美人,让你多有子嗣。”
“谢父亲。”
吕不韦听到子楚的话后,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楚,但当他往后想去时,眼前又变得开阔了起来……
安国君留子楚在宫中一段时间后,给他带了一些赠bbr>99lib?送赵国的礼品,让他回到赵国去,从此子楚在秦国、赵国都名声大噪。在秦国,上至老国王秦昭王,下至臣民都知道子楚是太子妃的嫡子,未来的太子。
而赵国知道异人升了嫡子,又赐名子楚后,对他自然礼遇有加,不敢再怠慢了。
子楚回到府上,赵姬从内室迎了出来,子楚看到怀孕后的赵姬更美了,面容虽稍感憔悴,但愈加妩媚怜人,尤其看到她的肚子已经明显大起来了,便摸了摸赵姬往外凸的肚子,高兴地说:“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你快出来吧,父亲多想见你呀!儿子,你知道吗,父亲已经是安国君的嫡子了,就是未来的太子了。哈哈……”
然后激动地抱住赵姬亲了又亲……
“太想你了,我的美人,bbr>..我们上床吧。”
“不行,会伤胎气的。”
“那我轻轻的,好吗?”
“你呀!”
赵姬临产了,腹部阵痛使她不停地呻吟,接生婆忙出忙进。
吕不韦和子楚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但两个人都在祈祷希望生个男儿。
子楚在想,苍天啊!赐给我一个儿子吧!
吕不韦则暗祈道:愿天遂人愿。
东方欲晓,忽然天空出现了五彩朝霞,吕不韦指着窗外喊道:“啊!快看,好灿烂的五彩朝霞。”
“啊!太美了。”子楚也喊道。与此同时,里屋传出了“哇……”的哭声。一阵响亮的男婴哭声,越过夜空,传遍四宇,一个改写中国历史的伟大人物诞生了……侍从笑呵呵的跑出来禀道:“公子,恭喜了,生了个男儿。”
“啊!我有儿子啦,我有儿子啦!”子楚大喊大叫起未。
吕不韦更是高兴得手舞足蹈……
子楚端详着孩子的小脸,说:“正月初一生的,就叫政儿吧!”
“好,叫嬴政。”赵姬说。
这孩子一生下来就注定了他的不凡身份,父亲是太子的嫡子,那就是未来的太子,未来的国王,小嬴政理所当然就是未来的太子、未来的国王了。
小嬴政,不愧是个龙种,出生时天空有五彩云霞,满周岁时又阳光灿烂。
子楚、吕不韦为他设宴庆祝。已经装饰一新的子楚府上来了不少宾客。抓周时,桌上摆了大印、剑、书、碗、胭脂、酒樽……赵姬把小政儿放到桌子正中,让他自己去抓,大家都在一旁看着。
只见小嬴政什么都不看,只是把手伸了过去,抓住了一把剑,然后向大印击去,大家见状,哗的一声都乐了。一个宾客夸道:“这孩子,不得了,抓了剑不说,还去击印,将来准是个王者。”
又一个说:“本来就是个龙种嘛!”子楚、吕不韦听了自然是高兴万分。
光荫似箭,小嬴政慢慢长大了,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喜欢独处。但特别喜欢音乐。
一天,吕不韦到子楚府上,忽然听到从书房里传出了激昂高亢的琴瑟声,远听如山崩地裂,近闻似虎豹怒吼。吕不韦伫足倾听了一会儿,很是奇怪,赵姬常弹的是婉转哀怨,或是悠扬柔美的乐曲,子楚生性柔弱,如此高亢的乐曲不可能出于他的手,那么,就是什么客人在演奏了……
吕不韦进到书房一看,大吃一惊,拨此乐曲的竟是年仅七岁的政儿。
“啊!小政儿,如此激昂的曲调,是谁教你的?”
“我自己。”
在窗下刺绣的赵姬说:“他就是喜欢弹这样高亢的曲调,我教的他根本不喜欢。”
子楚见吕不韦进来,立即起身问好。自从吕不韦帮他在秦国立了嫡子后,他对吕不韦十分感激,尤其吕不韦把邯郸第一美人赵姬给了他后,对吕不韦更是感恩涕零。他对吕不韦叹了口气说:“这政儿有点桀骜不驯,很难调理。”
吕不韦不以为然,他说:“男儿就要有这样的个性才好。”
吕不韦又说:“最近朋友送我两匹好马,我准备送一匹给政儿,让他学习骑术。”
子楚忙说:“噢,那太感谢了。”
正说着,家仆进来报说:“大人,有位大人邀您到他府上对弈。”
“噢,哪家?”子楚问。
“就是您昨天去的那家。”
“好,就去。”子楚说:“现在交往广了,应酬的事也多起来了。”
“那我就告辞了,明天我把马牵来。”吕不韦说。
“一块去吧!”
“不了。”
吕不韦看见了赵姬给他的眼色,他会意地点了点头。
吕不韦出了子楚家,在大街上转了个弯,便又返回子楚家。
他进了屋,见赵姬已屏退了婢女,便跟随赵姬进了里屋。刚进屋,两人便抱在一起,连衣服都顾不上脱便上了床。只一会儿,翻云覆雨便入了高潮……,子楚和吕不韦相比,赵姬当然更恋吕不韦,子楚虽然缠绵,但太过于柔弱,而吕不韦却是柔中有刚,火候适宜,每次都把赵姬带到了一个妙不可言的境地。所以赵姬虽然已成了子楚的夫入,但两人依然旧情难忘。
两人正在翻云覆雨,忘了自己的时候,小嬴政玩得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妈妈,我要喝水。”忽然,他看见了床上的这一幕,他止住了喊声,瞪大了眼睛……当他见吕不韦惊慌地从他母亲身上爬起来时,他猛地跑了出去。
从此以后,小政儿看见吕不韦肘,眼神总有一种异样的感受。
小政儿当然还不懂男女的事,但是他和邻里小孩在一起玩时,见过公狗和母狗分不开时,被小孩们追着打石子的事。
盛夏的一天,邯郸郊外的山路上,吕不韦和子楚各牵着一匹马走着,赵姬和政儿跟在后面,政儿肩上背着弓箭,几个侍从跟在后面,他们一边走一边说话。
吕不韦问小政儿:“政儿,背一首诗。”
政儿说:“我不背诗,我喜欢兵法。”
子楚说:“好啊!有志气,从明天起让吕伯伯教你孙子兵法、姜太公兵法。”
吕不韦问:“喜欢守,还是喜欢攻?”
政儿说:“喜欢攻。”
吕不韦说:“好啊,小政儿,从明天起就跟我学兵法吧,我还要教你习礼呢!”
政儿说:“我才不习礼呢!”
“习礼,那是孔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中最重要的一种,是治天下所必备的,为何不学?”
“我要先学打天下。”小政儿倔强地说。
吕不韦和赵姬交换了一下眼色,吕不韦心想,我这个儿子还真有帝王之志。
化们来到了一片松林开阔地,四周是起伏的山峦,草地上盛开着各种各样的野花,山风拂来,感到分外的凉爽。
“太好了,就在这儿让政儿习骑、射吧。”
“好。”
吕不韦用手拍了拍白马的脖子,说,“这匹马跑得又快又远……”正说着,不远处,一只美丽的小鹿蹦了出来。
“啊,小鹿……”只见政儿对它张开了弓。
“不要射它,它还小。”赵姬喊道。
“嗖”的一声,梅花鹿应箭倒地,小政儿跑过去把小梅花鹿拖了过来。
不一会儿,小鹿的母亲带着一只小鹿来找它的小鹿,它嗷嗷地叫着……
政儿又张了弓箭,对准了另一只小鹿。
“不要射它们。”赵姬又喊道。
“嗖……”又是一箭射去,又一只小鹿应箭倒地。母鹿急得扑到小鹿身上。
“嗖……”政儿又向母鹿射了过去。
“你太狠心了。”赵姬责备政儿。
三只鹿都被小政儿射死了。吕不韦看着小政儿心想,这个孩子残忍得很,将来没准是个杀人魔王。但是又想,也许正是这样的人才能当上国君。
侍从们把三只鹿都捆好放在一旁,准备等会儿带回去。
子楚对赵姬说:“今天就是带他出来习骑练射的,何必为几只小鹿影响他的情绪。来,政儿,去跟吕伯伯学骑术。”
吕不韦招呼小政儿说:“来,政儿过来,伯伯先带你骑一段。”
“不!我要自己骑。”
“那我扶你上去。”
吕不韦把政儿扶上了马,还未及跟他交待骑术,政儿一夹马肚子,白马便托着政儿飞奔起来。
“政儿抓好马缰。”吕不韦高声喊着。
“政儿小心点。”子楚大声叫道。
“政儿,小心点。”赵姬也急得直叫。
吕不韦对子楚说:“这孩子独立性很强,是个国君的料。”
二人又是担心,又是自豪的看着政儿。
忽然,白马嫌场地大小,一溜飞奔便出了开阔地,向山路飞驰而去。这下可吓坏了吕不韦,他一翻身骑上子楚牵着的马便追了上去……
白马越跑越快,一直把小政儿带到一片密林里才停了下来。
小政儿吓得滚落在草地上,不一会儿,吕不韦追了上来,他把小政儿抱了起来,说:“太危险了。”
小政儿挣脱开,说:“别碰我。”
“怎么啦,政儿?”
“你为什么要欺负我妈妈?”
吕不韦想起了他跟赵姬偷情被小政儿撞见的那一幕,就故作惊讶地说:“噢,你是说那天啊!那是你母亲头疼躺在床上,让我给她捏痧啊!怎么是欺负她呀。”
政儿听了,半信半疑,没有说话。
于是他们骑上马往刚才习马处而去,两人各想各的心事,一路无语。
好日子没有多久,小政儿的厄运便开始降临了。
政儿还在睡梦中,便听见大门被敲得嘭嘭响,并听见有许多人在叫喊:“子楚,你出来。”
政儿吓得爬了起来,只见父亲正在哆哆嗦嗦的穿衣服。
母亲一面搂紧政儿,一面问:“出什么事了?”
“可能是秦兵包围了邯郸,所以赵王要抓我。”
“那怎么办呢?”
“我也没办法。”
不一会儿,就见赵国的兵士已闯进了屋,一个为首的说:“子楚,大王有请。”
“干什么?我不去。”
“去不去由不得你,给找带走。”
“放了他。”赵姬扑上去求道。
“走开。”
士兵们把赵姬推开,把子楚带走了。
天刚亮,赵姬就带着政儿去找吕不韦。到了吕府,赵姬哭着说:“怎么办?子楚被赵王抓走了。”
“我已经知道了,正要去看看你们呢!进来,先在我这儿避一避,我去打听一下。”
“好。”
吕不韦怕赵姬母子也被抓走;就把他们藏了起来。
原来,秦国一直想并吞赵国,秦昭襄王(安国君的父王)四十六年(公元前261年)秦军在长平受到了赵国名将廉颇的有力抵抗,秦军久攻不下,秦国便派人到赵王面前行反间计,诽谤廉颇,赵王听信谤言,就派赵括替换廉颇,秦将白起在长平坑杀了四十多万赵军,赵国从此与秦国结下了国仇。
现在(秦昭襄王五十年,公元前257年),秦昭王又派大将王龁进攻赵国,邯郸城被秦军死死围住,赵国危在旦夕,所以赵王决心杀掉子楚。
吕不韦赶到王宫时才得知子楚已被押到南城头上。子楚被五花大绑着,一个兵将用剑抵在他的脖子上。赵王向城下的秦将王龅喊道:“王某,你如再不退兵,寡人就要杀了子楚。”
这时城头上,铜号长鼓齐鸣,赵王接过香炷向天地拜了拜,然后接过祭酒洒在战旗上,又一一遍鼓角响过,赵王下令:“斩了这个楚人,祭我四十万冤魂归旗。”
就在子楚闭上眼睛、刽予手商举利剑向他逼进的千钧一发之际,忽听:“刀下留人。”
赵王一听,忙转过头去,见是平原君和吕不韦在跪禀。
“大王,子楚不能杀,他现在已经是秦王的嫡子了。”平原君说。
“我不管他什么嫡子不嫡子,我要杀了他祭旗。”
吕不韦又说:“大王,您杀了他非但对秦人退兵无济于事,反而触怒秦王。不如把他留下,他今后还能对您感恩戴德,留条后路比不留后路要好得多。”
平原君也劝道:“王兄,杀人质不是个办法,四十万大军的死与他无关,他也不是白起的人,杀他祭旗并不公正。”
赵王问:“那以你之见……”
“大王先放了他,我已想好了求魏救赵的办法。”
“什么办法?”
平原君俯在赵王的耳朵旁小声说了几句。
“好吧,放了他。”
原来,自邯郸被围后,平原君的府里就没有平静过。平原君名赵胜;是赵武灵王的儿子,赵孝成王的宰相。门下有宾客三千,在诸侯的威望与齐国的孟尝君、魏国的信陵君、楚国的春申君齐名。他们都是王室宗族,贵为公子,都参与国家大事的决策,都因为才华过人礼贤下士而受臣民的敬重。
平原君曾因为他的一个姜妾讥笑一个跛子而砍了她的头,因而更得人心。他曾经为赵王举荐敢向他直谏的名将赵奢而有功于赵国。
现在,邯郫被围,平原君准备去联合楚国,请求发兵救赵,于是想挑二十个门客去,可是三千门客中只挑出十九个人,还缺一名,有个叫毛遂的人自荐说:“公子,在下愿随您一起去楚国。”
平原君看了看他,问:“先生到我门下多久了?”
“三年。”
平原君听了摇了摇头,说:“有才华的人,活在世上,就像一把锥子放在袋子里一样,它的尖儿早就应该冒出来了。可是你在我门内,已经三年了,我还没有听到过赞扬你的话,可见你并非出众之人,你还是不要去算了。”
大家都笑毛遂。
不过平原君欣赏他的胆识,还是带他去了。
平原君率领着二十门客到了楚国。
楚考烈王接见了他。
平原君和楚考烈王从日出议到日中,都没有对出兵救赵达成协议。于是站在殿下立等的十九人怂恿毛遂说:“毛遂上去与楚王讲讲理去!”早已气愤至极的毛遂便执剑上殿,楚王见毛遂气势汹汹,忙问平原君:“此何人也?”
平原君说:“是我的门舍毛遂。”楚王听了对毛遂不屑一顾,呵道:“退下,现在是我与你们的主人议事,你来干什么?”
毛遂不但不怕,又上前一步说:“大王你之所以呵叱我,是因为你倚仗楚国人多势重,然而,此刻你我之间只距十步,十步之遥,你已无法倚仗你楚国人多势重,你的命已掌握在我的刀下。”
楚王大惊,声音有点颤抖地问:“你要干什么?”
毛遂说:“我听说商汤凭七十里而称王天下,周文王以百里之地而威震诸侯,这难道是因为他们士卒多吗?而是由于他们能凭借当时的气势而发挥其威罢了。如今,楚国拥有五千里地之阔,百万士卒之众,这才是你们称霸天下的资本。以楚国之强大,天下无可抵挡,白起,不过是一个无足挂齿的小子,领几万人马,就兴师与楚交战,居煞一战就攻下了鄢、郢,再战就烧掉了夷陵,三战就有辱了楚国的祖先,这是楚国百世的怨仇,连我们赵国人都感到羞耻,难道身为楚国国君的大王您反倒无羞愧之容吗?大王,您应明白,合纵这事,其实还是为了楚国,并非只为赵国。在我的主人面前,您呵叱什么?”
毛遂一口气说完这一席话,楚王听了,十分羞愧,连说:“先生所言甚是、甚是,寡人愿以整个楚国江山社稷跟赵国联合抗秦。”
毛遂听了,紧跟一句:“合纵的事就这样定了,是吗?”
楚王忙说:“定了,定了。”
“好。”毛遂回头说:“拿牲血酒来!”
然后用铜盘捧着血酒跪呈楚王,说:“大王请先歃血以示合纵诚意。其次是我的主人,然后是我。”
于是,楚王及平原君、毛遂都当众在殿堂上歃血缔结了合纵盟约。
平原君回到赵国感叹道:“我再不敢以貌取人了。我平时观察越的人,多则上千,少则数百,自以为不失天下之士,没想到竟看失了毛遂壮士。毛壮士一到楚国,就使赵国的声望重于九鼎大吕,毛遂先生的三寸之舌,强于百万之师。我再不敢以貌取人了。”于是拜毛遂为上客。
楚王与平原君歃血定盟后,派春申君发兵救赵。
秦国得知楚、魏将出兵救赵,就一面向各诸侯国发出通告,扬言谁胆敢援助赵国,那灭了赵国后就攻抒谁!于是,楚国的援军就中途停下观望,不敢到赵国,魏王也不敢发兵了。秦国一方面又加紧了对邯郸的围攻,邯郸城弹尽粮绝危急万分,已到了吃儿童的悲惨地步。
秦军在城墙外的喊声,挑衅声与日俱增……
平原君焦急万分,在客厅中唉声叹气地走来走去。原来就偏瘦长的脸,因为连日焦急而越发瘦了,一双眼睛显得更大了,个子也觉得更高了。这时,家仆来报:“公子,有一先生说有要事求见。”
“请。”
不一会儿,仆人引进了来者,他自报说:“公子,小民名李谈,今有要事请见。”
平原君自从毛遂之后,再不敢轻视任何人,今见李谈虽是一个布衣却气质不凡,当然不敢小看,他附耳恭听地说:“先生请讲。”
李谈说:“公子莫非不担心赵亡国吗?”
平原君说:“怎能不担心呢?赵国一旦亡国,我就会成为俘虏。”
李谈又说:“现在,邯郸百姓已经到了吃儿童的程度了,再不想想办法,恐怕就坐以待毙了。”
“难道先生有什么计策吗?”
“现在邯郸粮草断绝到了以尸骨为薪,烹食儿童的地步,可是贵府依然有数以百计的美妾,她们个个穿着绫罗绸缎,餐餐吃着佳肴美酒,而老百姓连粗毛短衣都难以蔽体,即便糟粮粗食也无法裹腹。兵器用光了,百姓们便削木棍做矛头。然而,贵府上的金鼎铜器、钟磬乐石却应有尽有。如果赵国被灭了,您还能拥有这些物品吗?如果赵国得以保全,您又何愁没有这些东西?现在,国难当头,如果公子您能让您夫人以下的人都编人队伍,去奔赴守城的任务,把家里的食物都献给战士,在兵士们危困之时,您这样做必然得到他们的感戴而奋勇杀敌的。”
平原君说:“有道理,就照你的办。”
于是平原君把夫人以下的妾仆都编人守城队伍,让她们去为守城尽一份力;又把家中粮食都送到了兵营中,分给战士们吃,果然得到了战士们的拥护。平原君并组成了 4e09." >三千敢死队,拜李谈为统率,于是三千敢死队冲出城去,与秦军展开了殊死酌搏斗,秦军被迫退出三十里……
李谈也在冲杀中战死了,平原君十分难过,封他的父亲为李侯。就在这时,平原君又写了信,派使者急送信陵君,信陵君接信后立即去求魏王。
“王兄,赵国邯郸被秦军围住,现赵王及平原君都来信求援。”
“寡人已知道了,派晋鄙率卜万大军去救急。”
“谢王兄。”
秦昭襄王得知魏国派晋鄙去救赵,便派人送信给魏王,魏王展开信,见上面写着几个赫赫大字:
我早晚要攻下赵国,诸侯国中有谁胆敢救赵的,我占领赵国后,必先率兵踏平他的国土。
魏王看信后害怕极了,便派人去追赶晋鄙,叫他就驻邺地,按兵观望。
赵国十万火急,平原君又频频派人给信陵君送去信,上写:
我赵胜所以愿和魏国联姻,是因为敬仰公子您的缘故,是因为戆虢仗义行事,救人之急。现在邯郸将被秦军攻破,你们却见死不救,公子的崇高品德何在?即使您不愿意救我所求,不顾赵国被秦军所灭,难道你连自己的亲姐姐也不管了吗?
信陵君看信后十分羞愧,又去求魏王,魏王仍然不敢发兵。信陵君没有办法,便率领他的一些门人准备去与赵国共存亡。
经过夷门时,见老门生侯赢站在路旁,公子便把魏王令晋鄙按兵不动、自己只好带这些门客去赵国与秦军拼命的打算说了。侯赢说:“公子自已去吧,老臣不能跟你去。”
信陵君走出一段路后想,我待他不薄,为何在此生死离别时竟无话可讲,莫非他对我此行有看法,回去问问他是不是有什么更好的计策。于是又带着车马转回来问侯赢。
侯赢笑着说:“我就知道公子会返回来的。”又说:“公子此去无异于以肉投饿虎,所以老臣不能跟你去。公子对老臣的礼遇,天下无人不知。现公子有了危难,老臣岂能不帮。”
鎏,陵君忙向侯赢拜道:“请先生赐教。”
墓侯赢看了一下旁边的人,信陵君马上屏去左右。侯赢便低声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去找魏王的宠妃如姬窃符救赵。信陵君觉耨这个办法好,便去求见如姬。如姬的父亲被人害死,信陵君为她报了父仇,所以如姬十分感激他。
如姬问:“公子找我有何事?”
信陵君便把求她窃符救赵的事说了。如姬当即表示:“公子是我家的大恩人,我一直想要报答公子,现公子有求于我的不是个人私事,而是营救赵国的大事,私事我尚且要帮,何况是国家生死存亡的事呢,请公子放心。”
信陵君拜谢后欲退。
如姬泪眼目送……
“公子……”
信陵君回过头来,见状又走过来,用手托起了如姬的脸,擦了擦滚到她脸颊上的泪水,他们俩人都知道,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在等着他们……
“公子……”如姬把头扑到了信陵君的肩上,信陵君拥抱了她,生死临别之际,两颗心又紧紧贴在了一起。
如姬和信陵君原是青梅竹马,如姬深爱着信陵君,后来,如姬因为貌美,被魏王强选人宫中,他们只好含泪分开了。
此刻,看着这个昔日的恋人、为父报仇的大恩人的背影,如姬潸然泪下,往事禁不住涌到眼前……
树林里,少女时代的如姬名清儿,跟年轻时候的信陵君在采药。
“公子,你看,这叫牛膝草,父亲的腿疼,吃这就好。”
“噢,牛膝。清儿,你的孝心真好。”
“自幼母亲去世后,我跟父亲相依为命,父亲腿疼就跟我的腿疼似的难受。……哎呀!”清儿说着话,不小心竟跌到了一个小土坑下……
“啊,来,我拉你上来。”信陵君把她拉了上来,他们对视着,如姬的心狂跳起来……就在如姬闭上哏睛,等待那甜蜜的吻到来时,却听见一声猛喝!
“闪开,大王的马来了。”
两人还来不及分开,去狩猎回来的魏王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
“王兄……”信陵君忙向魏王施礼。
“大王……”清儿也忙向大王施礼。
“啊……”魏王被如姬的美貌惊呆了……太美了,胜过宫中所有的美女,魏王感到一阵眩晕,好容易才定下神来,恢复了常态。说:“噢,是你,在这儿干吗?”他转过头问窘退在一旁的堂弟。
“采药呢。”信陵君回道。
“谁病了?”
“我的父亲。”如姬说。
“不用采了,走,跟我回宫去,我让御医给你的父亲看病。”
“谢大王,我们已经采了不少了,足够父亲治病了。”
“好吧!”魏王又痴痴地盯了一下如姬才骑上马走了。
……
“父亲,我不愿意进宫……”
如姬在父亲的书房里悲伤地哭着说。
“唉,为父知道你的心思,你一心恋着信陵君公子,可这是大王的命令,我们敢不服从吗?明天宫里就要来接你了,快去准备一下。”
如姬回到房里,她真想一死殉情,几次拿起白绢想悬梁自尽,可是一想到父亲,她又放下了。她想如果我死了,魏王一定要把父父抓去处置……唉,父亲啊,为了您,我只好牺牲我自己了。
于是清儿成了魏王的宠妃,封为如姬。
父亲被人害死后,连魏王都未能捉到凶手,是信陵君手下的人帮她报了父仇,她来到信陵君的府上,向信陵君跪拜下去,泣道:“公子为我报了杀父之仇,我一定要感谢公子的大恩大德,今后公子有需要我的时候,纵粉身碎骨也要以死相助。”
信陵君的背影消失了,如姬还呆呆地站着,她发誓:我一定要帮他窃到虎符,只要是他所求,就是为私事我也要帮他,更何况是为了挽救一个国家,如姬就是死了,也要帮他……
果然如姬趁魏王熟睡,就从他的衣服里取出虎符,然后派心腹交给了信陵君。
信陵君出发时,侯赢为之送行,他说:“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如合了虎符,晋鄙将军还不肯出兵,就杀了他。”说着指了指站在他旁边的一个壮士说,“这是我的朋友朱亥,他会帮助你的。”
信陵君听了落下泪来,悲哽地说:“晋鄙是赵国功臣,我岂忍心杀了他。”侯赢劝道:“我知道公子是贤良仁人,岂忍杀功臣,可是天下有难,为救天下,这也是出于无奈呀!”
为激发信陵君的决心,侯赢又说:“等公子到达邺城后,我将面北自刎以慰公子。”
信陵君听了大为感动,当下表示:“请先生相信我,不出兵救赵决不收兵。”于是挥泪而别。
侯赢是一个隐士,年已七十,是在魏国都城看守城门的一个小吏。信陵君得知他品德高尚,才智过人,就对他十分礼遇。
信陵君去拜访他,送之重礼,侯赢不受。信陵君就在府上摆下盛宴,然后亲自驾车去侯赢家里请他赴宴。侯赢为了考验他的真诚,就说市上有个屠户叫朱亥是自己的朋友,想去看看,信陵君便驰车前去。侯赢放意和朱亥说话,让信陵君在街上等着,围观的人很多,侯赢偷偷看信陵君的态度,见他毫不顾人们的议论,而是很耐心的等着。
到了信陵君府上,贵宾们见信陵君亲自接来了一个守门的老头,还把他让坐上席,很是惊诧。以后侯赢便成了信陵君府舍的上客。
侯赢常想,我一个守门的穷老头,却得到公子的如此敬重,只要有机会,我必当报答他。所以当得知信陵君已胜利去救赵国后,侯赢便面北向公子拜了几拜,说:“我帮助公子救了一个国家,我死而无憾了。”然后便拔剑自刎了。
信陵君得知侯赢自刎后,十分感动,发誓一定要救赵国,于是下令快速前进。
信陵君昼夜兼程,来到邺地,把一半虎符交给晋鄙,说:“大王让我来命你率军救赵。”
晋鄙是个老将,他虽然合了虎符,但却觉得蹊跷,不肯服从。
信陵君无奈,便令侯赢给他派去的大力士朱亥,用铁锤砸死了晋鄙。
信陵君杀了晋鄙后对军队作了调整,凡是父子都为兵的,父亲可以回家,兄弟为兵的,哥哥回家,独子的都可以走,于是士气大增,然后亲自率领八万大军赴邯郸。
魏的援军到来,秦军怕受内外夹攻只好撤走了。
赵国于是得救。
魏王发觉后,查出虎符是如姬所盗,便令人把如姬传上殿。
魏王喝道:“带如姬……”
“带如姬……”
“带如姬……”
号令一声声传了下去。
如姬被两个卫士押了上来。她目光冷冷地站着。
“如姬,你知道你犯下的是什么罪吗?”
“死罪。”
如姬面色苍白,被捆绑着,但她大义凛然,自知难免一死,也不求饶。
魏王一直很忌妒同父异母的弟弟信陵君,并且怀疑如姬对信陵君旧情难忘。现在,又见如姬为信陵君连死都不怕,愈加妒火中烧,他下殿来,走到如姬身旁,轻声问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在想他的安危,是吗?他已经逃到赵国去了,不会回来了,你死了心吧!”
如姬深吸了一口气,把脸转了过去。
魏王见状,大怒,喊道:“你还在爱着他,是吗?”
“是的,因为他能仗义行侠,他没有兵权,所以他只能这样做,而你,身为国君却见死不救……”
“你……”魏王大怒。
“把她拖下去,给我斩了。”
“是。”
如姬为救赵国献出了年轻的生命,被后世誉为绝代佳人。
平原君府内,门客来报:“公子,门外有一人找您。”
“谁?”
“他不通报姓名,只说远道而来,要面见您。”
“会么模样?”
“脸白白净净的,眼睛大大的……好像是本地口音……”
脸白白净净的,眼睛大大的?……本地口音?……平原君眼睛一亮,他想起了在长平坑杀场上寻挖父兄尸体的那个男儿,便说:“引他到内室来见我,其他人一律不能进来。”
“是。”
……
第三章 危难童年
小政儿攥紧了拳头,暗暗发誓,有朝一日,我若得了天下,定要把你们这些狗儿全部活埋……
为救子楚,吕不韦又忍痛把家中的六百两黄金拿去贿赂狱守及城墙守卒,终于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两人从城墙上用绳索吊了下去,才逃回了秦国。
赵王得知子楚逃走,大怒,就派人搜捕赵姬及政儿,从此,赵姬带着政儿开始了东藏西躲的日于,政儿的童年也进入了最苦难的时期。
在一个暴风雨的夜晚,赵姬和政儿睡在一个破屋里,赵姬被漏进来的雨水惊醒了,她赶快起来用木盆子接住漏水。雨下得更大了,雨水漏到了小政儿的脸上,政儿醒了过来,睁大了眼睛看着,过了一会儿,雨越下越大,房屋发出了咯吱声:“母亲,您听,房屋快倒塌了。”
“快起来,我们得马上离开这儿,否则房屋倒下来,会把我们娘俩压死的。”
就在他们母子俩刚要离开时,房屋开始坍塌了,门向屋内坍倒下去,他们出不来,而整个房屋却快要倒塌了。
母子俩吓得急呼:“救命呀!”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候,一个闪电中,出现了一个壮汉,他用有力的双臂撑住了快要倒塌的门叫他们娘俩:“快出来。”
赵姬急忙拉了政儿跑出了门,他们刚出门,整个破屋便轰然倒塌了。
“是你……”赵姬认出了他。就是那年,她在街上卖艺时,碰上了流氓,就是他跳出来和那几个流氓打了起来。
“是我,嫪大,你还好吗?”
“还好。”
“他爸爸呢?”嫪大指了指政儿。
“唉!别提了……”赵姬哭了起来。
“别哭,雨又下大了,快上我住处先避一避。”
“你家在哪儿?”
“嗨,我呀!四海为家,那次惹了祸,我被班主赶走了,只好到楚国去了,今年又回邯郸来了,没想碰到了你。”
到了嫪大的住处,赵姬一看,也是一间破屋,不比她住的那间好多少。他把他们娘俩让进屋里,便架起吊锅为他俩做饭。
饭做好了,一碗豆腐,一碟咸菜和几个饼子。饭桌就是搭在几块砖上的一块木板。
小政儿大口大口地吃着,他实在太饿了。
嫪大问赵姬:“他爸爸是谁?现在何处?”
赵姬只说:“他爸爸是秦国人,现在逃走了,赵国见秦国人就抓……”赵姬又哭了。
“噢,是这样,以后就和我一起住吧,我虽然很穷,但只要我有一口,就有你们娘俩的一口。现在是非常时期卖不了艺,所以挣不了钱,等战乱平定了就会好的。那时,我还耍杂技,你还歌舞,我们会发起来的。”
赵姬注视着嫪大诚挚的眼睛没有说话。
雨停了,赵姬准备走,嫪大劝她说:“到处都在搜捕你,上哪儿去呀?别走了!好吗?”
“不,我得走。”
趑姬坚决地拉了政儿就走,她回头对嫪大说:“我还有几个认识的朋友,去找她们躲躲,我……我会报答你的。”
嫪大无法,只得看着赵姬走了……
赵姬是吕不韦的爱妾,后来吕不韦又把她让给了子楚,这件事邯郸不少人都知道,加之赵姬原先又是邯郸街头上卖艺的歌舞伎,所以许多人都看不起她,使赵姬的生活十分艰难,赵姬几次不想活了,但想到政儿还小又只得硬撑下去。于是就在几个熟人家中藏来藏去。
一天,赵姬在井边帮人洗衣服,小政儿哭着跑了回来:“政儿,谁欺负你啦?”赵姬把手上的水擦了,走过来关切地问。
“他们骂我是野种,母亲,什么是野种?”
“别理他们,你不是野种,记住,你不是野种。”赵姬心里一沉,眼泪几乎涌了出来……
“他们还用小石子砸我。”
“以后别跟他们玩,来……给你洗洗小手。”
赵姬非常希望秦人把邯郸攻下,这样她就可以带着政儿回秦国去找子楚了,就可结束这苦难的日子了,然而事情却不是这样。
一天,小赵政飞跑进来,说:“母亲秦兵退了。”
“啊!回秦国的愿望又成泡影了。”
赵姬去问人才知道,原来是赵惠文王的弟弟平原君的夫人,是魏国赫赫有名的信陵君无忌的姐姐。赵国告急,于是平原君派人向信陵君求救,这样就在公元前257年滨出了中国历史上的一段悲壮的窃符救赵的故事。
秦兵虽然退了,但邯郸人对秦国人依然恨之入骨,作为秦国公子夫人及儿子的赵姬和政儿的命运可想而知。
一个美貌绝伦的少妇带着一个儿童,孤儿寡母的又是被通缉的人,自然难逃厄运。
又是一个暴风雨的夜晚,雷电闪闪,政儿被哭喊声惊醒,他看见妈妈帮工的那家男主人正骑在他母亲身上,政儿一个翻身爬了起来拼命地去咬那个男人的手臂,被那个男人一巴掌把小政儿打昏在地……
赵姬衣裳不整地冲出了房子,向河边奔去……她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顾了,头脑里白茫茫一片,她只想死,只想用奔腾的河水去洗掉羞辱、洗掉仇恨……她的神经彻底崩溃了,生活的希望彻底破灭了,她要以死来结束这苦难的人生……这时的赵姬发疯一样的在雷电中向河边奔去,她已经忘掉了自己,忘掉了昏倒在地的孩子,忘掉了一切……
然而人还不到死的时候,偏就死不了,正当赵姬要往河里跳的时候,被一个男人紧紧拉住。
一个电光闪过……
“是你……赵姬,你怎么啦?”
赵姬在嫪大怀中晕了过去……
嫪大把赵姬背了回去,远远就听见小政儿的哭喊声。
嫪大问赵姬:“告诉我,那人是谁,让我去杀了他。”
赵姬只是哭,不说话。
“你倒是说呀!”
“妈妈……”政儿扑到母亲身旁。
赵姬把政儿一把抱在怀里大哭,她什么也不说,为了政儿的安全,她不能说。
小政儿攥紧了拳头,他发誓,有朝一日,他当了皇帝一定要杀死凡是欺负过妈妈和他的人。
“上我那儿去吧!我虽然穷,至少能保护你们的支全。”嫪大诚恳地说。
实在活不下去了,赵姬只得带着政儿住到了嫪大的棚屋里。
掺大的家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个窝,简单得只有一个木板床铺,一个饭锅。但嫪大还是把木板床让给赵姬母子住,他自己只在窝棚外的小棚内另外搭了一张草铺。
嫪大说,他因为打伤了人,逃到这儿来躲避,所以搭了个简棚栖身。
赵姬不在乎他一无所有,只感到和他在一起有了安全感。
渭河旁边的芦苇荡里,嫪大、赵姬、政儿三人坐在小船上,嫪大张弓对准了几只野雁射了过去,野雁应声落到了芦苇洲上,政儿光着屁股高兴地游到了小洲上。
攫大把船撑到了小沙洲上,把赵姬扶上岸后,三人在小沙洲上架起柴禾烧野雁吃。
政儿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吃到肉了,他大口大口地吃着雁肉,小腮帮鼓得圆圆的。
赵姬感激地看了看嬷大,嫪大高兴地站起来,一个猛子扑下水去,又给政儿捉了一条鱼上来。
直到傍晚,他们才回到住处,嫪大的箩筐里装了野雁、鱼,至少他们母子可以吃上两天野肉了。
一天,政儿病了,想吃鱼,嫪大和赵姬便到河边芦苇荡里去捉鱼,嬷大高卷着衣裤,弯腰捉鱼,赵姬拿着筐跟在后面,筐里已经有一条不大的鱼在蹦跳。赵姬直起腰,看了看碧绿的河边,厚厚的苇叶在随风起伏,发出沙沙的声音,河风拂来,十分凉交。
“快,又一条。”嫪大叫道。赵姬忙接住。
赵姬的小筐里已有两条鱼,嫪大还想再捉一条,不料却下起了大雨。
“嫪大,快,用我的衣服挡一挡。”
“不,雨太大了,挡你一个人还不及呢!”
“嫪大,你快过来……”
“还是用我的衣服吧。”嫪大用他宽大的衣服把赵姬的头挡住,赵姬抬起头,深情地看着他,雨水中的赵姬,更加动人,嫪大忍不住把她抱住,渐渐地,他们拥抱着的身体开始向芦苇倾斜,终于他们躺到了芦苇上,雨越下越大,两人也越抱越紧……
这天,赵姬在棚屋里煮好了晚饭,可是等到天黑也不见嫪大回来……
他为什么不回来?
是被抓走了?还是丢下我们娘儿俩了……不,他不会丢下我们的,一定是被抓走了,这几天老抓人,有的抓去当兵,有的抓去做苦力,他不知被抓去干什么了?
赵姬把政儿揽在怀里,久久地等着,可是再也没见嫪大回来,赵姬母子从此又陷入了躲躲逃逃的日子。
“妈妈,他们要吃我……”
远处,一群饿疯了的邯郸人正追着小嬴政跑来……
“抓住这个小孩,别让他跑了。”
正在摘野菜的赵姬看了,吓得拉住嬴政的手,钻进一蓬蒿草中,伏在地上不敢动……
那些人过来时,母子俩紧张得透不过气来,小嬴政的手都发凉了。
幸而,天渐黑下来才没有被他们搜出,等那群人走过后,母子俩抱头大哭。
“妈妈,他们已经抓住一个小孩子,说要煮了吃。”
“以后你一步也不要离开妈妈,听见了吗?”
“嗯。”
原来,赵姬和政儿在一个好心的老大娘家暂时栖息下来,老人的老伴去年死了,儿子被抓去当兵生死不明,只剩下婆媳两人相依为命。
赵姬怕被搜捕,就白天垛着,夜晚才出去摘些野菜,并做一些洗衣缝补的活计,跟她们娘儿俩艰难度日。
赵姬身上的全部手饰都拿给她们去当了,她和政儿苦熬着,等待着子楚来接的那一天。
吕不韦和子楚逃回秦国岳,老迈的秦昭王还未死,五十几岁的蜜国君依然是太子。不过这次回国和上次已经大不一样了。子楚蠢经是嫡子身份。而且是在赵国当人质,为秦国已经立了一定功劳的公子了。
吕不韦和子楚回到秦国后,日子也并不太好过,子楚虽然是嫡子,但大家都知道不是华阳夫人亲生的,而长子子傒是今后竞争太子的劲敌。于是双方逐渐形成死党,暗中展开了剧烈的斗争,而且愈演愈烈,到秦昭王死后,更是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当!当!当!秦王宫殿响起了丧钟,当政五十六年,老迈的秦昭王终于寿终正寝。
弓时间是秦昭王五十六年(公元前251年),全国举哀,咸阳成了一片白色的海洋。
秦宫内外都挂起了素幡和白灯笼,灵柩就停在大殿上,大殿内设了灵堂,灵桌上点着灵烛,青铜香炉,灵香缭绕,殿堂内外,跪满了文武百官。太子安国君在祭悼先王后,将在灵柩旁即位。
年逾花甲的安国君身着白袍,头系素巾,率嫡子、长子及二十几个公子立在左侧,华阳夫人率众嫔妃立在右侧,文武重臣跪在殿+内外。秦王宫的国君丧礼间隅了将近八十年,秦昭王在位五十多年。
祭礼开始,鼓乐齐鸣,安国君念了祭悼秦昭襄王的祭词,颂扬他为政五十多年来,为秦国的繁荣富强、疆土的扩展,对六国的蚕食以及为日后兼并六国奠定了基础云云。
然后便是率众向老国王的灵柩行叩头跪礼。
祭礼毕,鼓乐又鸣,安国君在老国王灵柩旁举行了即位典礼。
在“大王万岁,万万岁”的叩拜声中,太子安国君宣布即位。是为秦孝文王。
一天,吕不韦坐在轿舆中听到街旁有少女的哭求声:“哪位好心人,救救我,卑女愿卖身葬父。”
吕不韦掀开帘子看去,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披麻戴孝,头上插着草,跪在街上,旁边围了许多人。吕不韦看了很感动,觉得这个小女子很有孝心,便让停轿。吕不韦下了轿,走过去,这才见这姑娘衣服虽然破旧,头发虽然零乱地散在脸上,但却长得十分动人,一双乌黑的泪眼楚楚动人,如雨打梨花。红红的桃腮,樱桃般的嘴,……即使是哭容也十分妖娆……
吕不韦一怔,这姑娘可是个绝色,便上去扶起了她,问明原因后,吕不韦当即表示要收她为义女,并替她埋葬亡父。
姑娘小名桃儿,并无大名,桃儿听了万分感激地向吕不韦拜了下去。
“民女桃儿万分感激大人,噢,不……感激父亲……”
“我儿快快请起。”
于是吕不韦命人给桃儿的亡父买了棺木葬了,又把桃儿接到了府上。
安国君即位后,年龄已大,身体状况又不佳,立太子迫在眉睫。
于是朝廷晦展开了以士仓为首的长子派,及以华阳夫人为首的嫡子派的最后决战。
一天,早朝秦孝文王坐在殿上,老臣士仓出班奏道:“启禀大王,大王所言关于立太子一事,依老臣之见,长子子傒应立为太子。子傒为人贤德,品性仁义,受到臣民们的爱戴,太子人选菲他莫属,请大王多加考虑。”
长子派的一个大臣听了出班奏道:“大王,士仓大人所言极是,子傒是长子,又无过错,立幼不立长,恐怕不合祖制。”
“是应该立子候为太子。”又有几个大臣禀道。
安国君的心有点矛盾了。
一个嫡子派的大臣出列奏道:“大王,老臣以为太子应立子楚,子楚虽不是华阳夫人亲生,但他已被华阳夫人立为嫡子,既然是嫡子,就应该不受长幼的约束。何况子楚被派到赵国,长期做人质,他为赵秦的关系已经做出了贡献,可谓有功之臣,所以子楚当太子是理所当然之事。”
几个大臣立即出班几乎同时禀道:“我等也认为应立子楚为太子。”
秦孝文王一会儿看看这边,一会儿听听那边,心里拿不定主意便宣布散朝。
吕不韦得知消息,急坏了,心想决不能功亏一篑,决心背水一战。便同子楚、阳泉君、华玉夫人一起去找了华阳夫人,五人在一起密商。
吕不韦说:“现在我们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如果大王立子傒为太子,士仓为相,那我们全都完了。所以,我们一定要力挽狂澜。大家出出主意,要怎样才能扭转局面。”
阳泉君说:“今天朝上两边争执得很厉害,看来大王已经有点动摇了,我准备再去找几位老臣说说。”
华玉夫人很着急,她说:“大王这边,还得妹妹再使点劲,我们这些人,只有你最能接近大王。”
华阳夫人叹了口气说:“难啦!这次跟上次立嫡子不一样,那次只是父亲认一个儿子,而现在是国君立太子,看来他虽然是国王,可不一定他一人说了算。”
“那可怎么办呢?”子楚着急地看着吕不韦问。
吕不韦没有说话,他的心在.99lib?t>滴血,他付出的实在太多,简直可以说是倾尽家产,如果失败了,他将一无所有。
“杀了他。”阳泉君说。
“什么?你想杀了我父王?”子楚对他瞪大了眼。
“没有,没有,他是说气话。”吕不韦忙替阳泉君挡驾。不过,吕不韦想,必要时,是得杀了他……一个主意在吕不韦的心中想好了,他看了看四人说:“自古美人计最起作用……”
华阳夫人听了沉下脸来,吕不韦劝道:“王后不必顾忌,我的这一切计划都是为了您能当稳王后,当上太后。现在,只要王后帮我一个即可。”
“说吧!要我帮你什么忙?”
“我新收了一个义女,年方十六,是个绝色,想请王后把她献给大王,以后的一切就由我来安排。”
华阳夫人听了不高兴地说:“不行,你是要让我失宠吗?”
吕不韦摇摇头,一脸严肃地说:“王后为什么不想远点?她只是一个小姑娘,而您是王后,尤其是有嫡子的王后,就算她得宠也争不过您。再说,大王现在是一国之君,后妃肯定要按礼制增加,如果让大王宠爱我们的人,不是更有利吗?”
华阳夫人想了想,见别无他法,只得同意了。
这天晚饭后,吕不韦在书斋里拨瑟,声音时而激昂,时而婉转,桃儿在园中浇花,便驻足听了起来,桃儿从琴瑟中听出吕不韦一定有什么忧愁事,便进屋去,问道:“父亲莫非有什么忧愁事?”
吕不韦停下拨瑟,叹了一声,说:“不错,为父大祸即将临头。”
桃儿听了大惊,问:“啊!足何灾祸?”
吕不韦说:“不是天灾,是人祸。”
“那……父亲,桃儿能帮您躲过这一劫吗?”
“也许能,也只有你能帮助我。”
桃儿当即向吕不韦跪了下去,泣道:“父亲,您对我恩重如山,桃儿愿为您度过难关,虽死无憾。”
吕不韦十分感动,扶起了她说:“为父岂能让你去死,为父是要选你为王妃,去大王面前巧为周旋。”
“让我当王妃?”
“是的。”
“女儿遵命。”
秦孝文王下朝回到后宫,见一个十分貌美的宫女向他跪迎,便望着她发怔。
华阳夫人笑吟吟地过来说:“大王,她叫桃儿,是我给大王敬献的美女。桃儿,今天你好好侍候大王。”说罢便回自己的寝宫去了。
“啊,桃儿,多诱人的名字。”孝文王扶起了桃儿,呆呆地看着她。秦孝文王是个好淫乐的国君,见到如此妖娆的美女简直无法自已。
桃儿绯红了脸,低下头去,孝文王捧起她的脸,惊呆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的人,一双含羞的杏眼妩媚掠人,绯红的桃腮水灵欲滴,啊!难怪叫桃儿……华阳夫人虽美艳无比,然而毕竟已是盛开将谢,这少女年仅十五六岁,恰似一朵含苞欲放的桃蕊,秦孝文王越看越爱,便一把将美人揽进怀里抱进了寝宫,抱上了龙床……
次日,华阳夫人过来请安,秦孝文王还在纱帐中搂着桃儿酣睡。华阻夫人等了半天,秦孝文王才起床。
秦孝文王来到外屋对华阳夫人说:“王后真是太贤德了,寡人要重重赏你。”
华阳夫人忙说:“只要大王高兴,以后我还可以给大王再献美女,只是大王得依我一桩。”
“王后尽管说,别说是一桩,就是一百桩寡人也答应你。”
“臣妾请求大王立子楚为太子,只要大王答应这一桩,今后要臣妾怎么侍候您都行。”
秦孝文王听了一愣。
华阳夫人见状,便哽咽着说:“大王,看在我侍候您十多年的份上,您就答应了吧,让我这个孤苦伶仃的人也有一点依托吧……”
触到心痛处,想到今后的日子,华阳夫人眼泪止不住涌了出来……
秦孝文王见了顿生怜悯,毕竟十几年的感情了,便拥着她劝道:“王后不必伤心,寡人答应你便是。”
华阳夫人这才破涕为笑。
次日秦孝文王为立太子一事升殿,尽管长子派与嫡子派斗争仍很剧烈,但由于秦孝文王坚持立子楚为太子,反对派也只好奈何不得。
士仓跪禀道:“请大王收回成令,太子不立长子,恐怕天下难服。”
秦孝文王怒道:“不服的恐怕是你,子楚在赵国做了多年人质,功不可没,立太子一事,寡人意已决,不必再争议了,退朝。”
士仓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叹道:“秦国恐怕将大权旁落矣。”
吕不韦又松了一口气,他的十年计划终于又过了一个坎儿,,而且是一个大坎儿。
自从子楚当了太子后,赵国才忽然想起了赵姬和政儿母子。
于是赵王派人四处寻找,准备送他们回国,这样也好同当了太子的子楚拉拉关系。
这一天,赵姬母子正在田野里摘野菜,忽见一群入朝他们走了来,为首的还有两个官员。
赵姬以为是要来抓他们,便把政儿拉过来,护在胸前,怒视着等他们过来。
那些人走近后,没想到为首的官员却说:“赵夫人不用害怕,我等是受赵王之命来找你们的,总算找到你们了。”
“找我们干吗?”
“赵王吩咐要送你们回秦国了。”
“回秦国?”赵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为首的身着官袍的人又重复了一句:“送你们回秦国去,因为你的丈夫子楚已经当上秦国太子了。”
“啊!”赵姬听了竟激动得晕了过去……
“母亲、母亲……”小政儿哭着叫喊了起来。
赵姬醒过来后,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两辆马车驰进了秦朝都城咸阳,车上坐着赵姬母子俩,另一辆坐着赵国的两个官员。
车子进入咸阳城的街道,小政儿掀开车帘,兴奋地看去……
啊!好繁华的街道,人们都穿着与赵国完全不同的服装。
啊!好大的王宫,比赵国的要雄伟得多。
到了王宫,小政儿和母亲被领着到了太子宫门前。太子子楚及吕不韦已从宫门内出来迎接。
“父亲。”小政儿高兴地喊了一声。
“政儿,我的政儿,都长这么高了。”子楚高兴地抚摸着政儿的额头,然后对赵姬深情地说:“你辛苦了。”
吕不韦也说:“你受累了。”
没等他们问候完,赵姬早已泪如泉涌,多少辛酸涌上心头,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痛哭不止,伤心得几乎晕了过去,子楚赶快把她扶住。
进到厅堂后,子楚安慰她“夫人不必伤心了,苦日子已经过去了。”
吕不韦也劝道:“很快你就要被封为太子妃了;你没有白辛苦,应该高兴才是。”
赵姬瞪了吕不韦一眼,心想,都是你的生意经才把我害成这个样子,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跟了你。
吕不韦知道赵姬对他有怨气,怪不早点接她母子过来,唉!她哪里知道我们在这里度过的是杀机四伏的日子。
吕不韦目不转睛地盯着政儿看,我的儿子终于长大了,子楚做了太子,小政儿是王孙了,唉,这一切是多么不容易啊!
吕不韦又把目光移向赵姬,只见她哭得泪人儿似的,子楚正怜爱地替她擦眼泪,看着赵姬如梨花带雨的泪面,惊叹她六年的磨难居然还有如此姣好的容颜,不禁有点失落感,唉!吕不韦啊,你付出的太多了,绝色美人都属于别人的了,若再不把江山握在手,那我还是什么男子汉!
子楚已经把赵姬拥在怀里,赵姬把泪面贴在了子楚的脸上,她也想当着吕不韦的面和子楚亲热些,让这个薄情郎好好的后悔去吧!
吕不韦只得起身告辞回府去了。
晚上,烛光下,子楚和赵姬久别如新婚。俩人相拥着坐在床榻上,子楚双手捧着赵姬的脸痴痴地看着,哦,六年不见,这容颜依旧是这样的美,这样的动人,竟胜过他所有的美妾。
“夫人,你还是这样的醉人……”子楚一面呢喃地说着,一面把她抱在怀里拼命地吻着,六年了,虽然未在一起共患难,但也少不了梦寐萦怀,情恋异国。
子楚一口气吹灭了灯_把赵姬压在丁身下,于是几乎又重演了他第一次得到赵姬时那_夜的狂热,那一夜的纵情……
次日,秦孝文王及王后华阳夫人接见了赵姬母子。穿上太子..
妃服饰的赵姬越发美艳出众,赵姬手牵着政儿随着太子子楚进入内堂。
他们一齐向国王及王后行了跪拜礼。
“大王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
秦孝文王笑眯眯地唤道:“嬴政,过来,让朕好好看看我的孙儿。”
嬴政忙走了过去。
“几岁啦?”
“八岁。”
“哦,好八岁是个吉岁,是个吉岁。哈哈……”
秦孝文王对政儿说:“以后要好好完成学业,就拜吕不韦为师吧,练骑射可与峤儿一起。礼、乐、射、御、书、数……都必须学会。”
“是,祖父。”
华阳夫人也把政儿叫过来,揽在怀里,笑道:“看他一双眼睛多明亮,就跟大人似的,比峤儿还要帅气,不愧是我们帝王的后代。”
赵姬这才敢看了华阳夫人一眼,啊!好华丽的妇人,王后冠上饰满珠宝不说,衣袍上也缀满了明珠,从头到脚碧光闪闪,不仅如此,这位王后还有一副艳丽动人的容貌,真是美丽和华贵双绝。
华阳夫人说:“子楚夫人辛苦了。”说时抬起眼皮看了看殿下的这位子楚夫人,啊!华阳夫人惊呆了:但见这妇人,服冠的华贵虽然远不及我,但却美貌非凡,这是一种不仅让男入销魂,就是女人也为之倾倒的美。美得像天上的彩霞一样,让人如醉如痴……
“谢王后关切。”赵姬谢道。
“噢噢,没什么,没什么。”听到赵姬的话,华阳夫人才回过神来。
“这几年,你一人带着政儿在赵国,听说吃了不少苦,真难为你了,本来早就打算去接你们的,怎奈遇到国丧,政局又不稳,所以才拖延至今。”
“哦,没什么……”赵姬哽咽了,一提往事,辛酸的泪又涌上了眼睛。
“好啦,好啦,不要伤心了,圄来了就好,今天睦上,、特设宴为你母子俩洗尘,大家好好团聚一下。”秦孝文王安慰道。
“谢大王,谢王后。”赵姬施礼谢过。
傍晚,华阳夫人在寝宫正堂设宴为赵姬母子的到来接风,阳泉君夫妇、华玉夫人都来了,还有几个大臣也来了。桌上摆满了佳肴美酒。
华阳夫人举杯说:“为庆贺太子一家团聚,让我们举杯。”
大家都高兴地酌饮起来。
华玉夫人向赵姬敬酒,赞道:“早就听说太子妃美貌无比,今日见了,果然如同仙女下凡一般,真叫我大开眼界了。”
赵姬忙起身答礼,并说:“夫人夸奖了。”
酒过三巡,子楚的美妾们出来献歌献舞,赵姬才知道原来子楚已经有了十几个美妾,心里不禁涌上一股怨恨。
华阳夫人一手拥着政儿,一手拥着峤儿,赵姬才明白子楚和吕不韦逃回秦国后,子楚当年就要了两房夫人,现在正坐在她的对面,儿子成蟜只比政儿小两岁,长得十分可爱。
成蟜的母亲西晴夫人,过来给赵姬敬酒。
“姐姐,请多关照。”
赵姬见她长得柔美动人,心里一酸,痛恨起子楚来,暗骂道:跟吕不韦一样的薄情郎!但表面上却又装着一脸笑容,举藏书网杯与西晴夫人碰去……
第四章 少年天子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年逾花甲的老国君也居然中了美人毒计。
子楚忽然死死盯住赵姬的眼睛问:“政儿到底是谁的儿子?”
啊!坐在王位上的少年天子,还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不过最令人吃惊的倒不是他的年龄,而是那双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符的、冷冷的、射着寒光的眼睛……
秦孝文王自得了桃儿之后,每日与她淫乐,华阳夫人自然受到了冷落。这天下午,她远远看到秦孝文王拥着桃儿在桃花园中赏花,后面还跟着一排宫女、太监。
华阳夫人恨恨地看着秦孝文王,心里骂道:男人,全都是没有心肝的,我白对你了,心里骂着,脸上的泪水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桃园那边传来了桃儿的笑声,华阳夫人气得转身回寝宫去了。
华阳夫人找来了姐姐华玉夫人。
“姐姐,那吕不韦到底可靠不可靠?”
“妹妹,你又多疑了,他如果不可靠,怎么会千方百计帮子楚立为太子呢?”
“可是,自从他送来了桃儿以后,大王就天天与她寻欢作乐,都我忘了。”
“哦。”华玉夫人点了点头说:“原先我也担心过,但我问了他的计划后就放心了。”
“吕不韦的计划是什么?莫非要大王把我废了,立桃儿为王后?”
华玉夫人忙说:“妹妹多疑了,你是太子的嫡母,怎么能废得了!吕不韦说他很快就要行使下一步计划了,而且只有桃儿能帮上忙。妹妹放心吧,妹妹是他的靠山,他怎么会做对妹妹不利的事呢?”
“习好吧,就再看看吧!”
华玉夫人又说:“再说,为了防万一,阳泉君已经控制了兵马了,就是他敢怎么样也难脱我们的手心。”
“好吧!那就再看看。”
吕不韦得知大王宠爱桃儿的情况后,十分惬意,他知道该走下一步了。
吕不韦来到了华玉夫人府上,华玉夫人在客厅接见了他。
吕不韦说:“请夫人把这一盒丹药设法递给桃儿,就说是从一个老道士得的,由她给大王,一天服两丸可以尽享春乐。”
华玉夫人明白是春宫丹,也明白了吕不韦的用意,心想,这个吕不韦真够歹毒的,一个年逾花甲的老头服此春药,还能熬得了多久?但她又想,只要子楚即了王位,她和妹妹一家就可以永享富贵了,于是便接下了丹药。
果然秦孝文王服了丹药后,年过花甲的人了,性欲忽然倍增,每天晚上阳强不倒,一个桃儿姑娘都不能尽性,下半夜还要接二连三地宠幸几个美女……天亮了尚且嫌春宵太短。
于是,早上起不了床,上殿时晕晕糊糊,几个月后,体力陡衰。可是服那丹药已经成瘾,明知身体不行了,还硬要跟桃儿要丹药。
渐渐地,秦孝文王衰弱得不能上朝了,朝廷大事已由子楚代理,但他夜里依然淫乐不止。
秦孝文王带孝执政已满周年,这一天将正式举行登基仪式。
皇宫内外锦旗飘扬,大殿上下早已跪满了文武百官。
吉辰到时,鼓乐齐鸣,可惜孝文王已经衰弱得起不了床。
“大王,大王,快醒醒,登基吉时到了。”吕不韦在床前轻唤。
“父王,快起来吧。”子楚着急地摇安国君的臂膀。
“大王,来,我替你穿衣服。”已穿上王后盛装的华阳夫人把安国君扶了起来。
安国君只“嗯,嗯”了两声,便由他们摆布着。
一太监满头大汗的跑来禀道:“禀大王、王后、太子,吉时已到,文武百官都在跪等……”
“知道了,大王一会儿就来。”华阳夫人呵道。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给昏昏沉沉的孝文王穿好衣服,戴好王冠,然后把他塞进轿内,由四个太监抬着往大殿奔去。
到了大殿外,又由两个太监架着上殿,到了大殿上,好不容易才把他扶了靠在龙椅背上。
鼓角又鸣,文武百官齐声高呼:“大王万岁!万万岁!!”
孝文王耷拉着脑袋,半闭着眼,口里流着涎,喘息着,好不容易才挣出了一句“免礼平身”便说不出话了。
坐在一旁的华阳王后见状,赶快示意子楚。
太子慌忙念了一篇昭文便匆匆宣布:“登基典礼结束,退朝。”
秦孝文王被抬了下来。
吕不韦与华阳夫人相视一望,这一当然包含着多少深意。
文武百官们面面相觑……
三天后,风流国君便一命呜呼了。
秦孝文王驾崩后,灵柩停在王宫大殿,正当子楚难备即位时,子傒及士仓一伙长子死党举行了反叛。
侍从来报:“不好了,叛军已经逼进成阳了。”
“啊!”子楚大惊。
吕不韦沉着地说:“大王不必担心,登基仪式照常举行,都城及皇宫有阳泉君的禁卫军保卫,再调两员大将率军出城去消灭叛军虽可。”
“甚好。”子楚点了点头。
叛军高呼“邯郸皮货滚出秦国去”的口号,吕不韦得知后,恨恨地跟子楚商议派重兵前去镇压。
于是在秦孝文王灵柩旁子楚即位,是为秦庄襄王。
子楚遵守在邯郸与吕不韦计谋时许下的诺言:分秦国与君共之。
于是子楚第一桩事就是宣布:“任命吕不韦为相国。”
这是秦孝文王元年十月(公元前250年11月)的事。
孝文王的丧发后,吕不韦和子楚又集中兵力歼灭了叛军,结果子傒自杀,士仓等死党全部被诛灭。
内乱平定后,秦国开始了蚕食邻国,扩大版图,兼并六国的准备。
早朝升殿,吕不韦头戴高高的相帽,身着官袍,春风满面地登上了台阶,旁边走着政儿,因为他今天将被封为太子。
吕不韦看着金灿灿的王宫大殿,和跪在殿内外的满朝文武,心里十分得意。他由一个平民一步登天当上了相国,一个商人竞掌握了国家大权,并且仅在一人之下,尤其自己的儿子又当上了太子,……这一切都按吕不韦的计划兑现了。经过了多少艰难啊!
吕不韦感到太不容易了,但吕不韦并不满足,因为还必须让政儿当上皇帝,吕不韦的计划才能圆满实现,所以他虽然面带笑容,但还有几分收敛。
“封嬴政为太子。”庄襄王子楚宣布。
“谢父王”
十岁的嬴政行了跪叩大礼。
文武大臣都向太子叩拜。
见文武百官都跪倒在自己足下,向自己高呼,小嬴政丝毫不觉得胆怯,而有些洋洋得意。他不理睬吕不韦向他投来的兴奋的目光,只是感激地看了看他的父王子楚。
庄襄王予楚并非等闲之辈,他也和他的祖父们一样,有兼并六国、称霸天下的志向。尤其经过在赵国做人质的种种磨难,他已经变得坚韧起来,所以他一即位,就开始了兼并六国、扩大疆土的征战。
天子威望早已一落千丈的东周天子,联合其余诸侯小国想趁秦国内乱灭掉秦国。东周君组成了诸侯会盟,想再显显西周天子韵威风。
吕不韦知道东周君不过是垂死挣扎,那些诸侯国根本不会真心为他效力,东周君还想打西周天子的旗号已是痴心妄想,一个区区偏安的小政权,哪里还会有什么战斗力,不如请命前去灭了它,也可显显新相国的威力。
主意已定,吕不韦便向子楚请缨。子楚当即便同意了。
这一年,咸阳宫中来了一个太监,身体结实,魁梧,稍长的脸,白白净净的,一双大眼睛目光温和给人以忠厚老实的感觉。
到宫中后他勤恳好学,很快就由看马倌升为马车夫,起先只是给总管们赶车,出宫买东西,很得大太监的赏识。但他并不满足,每天一有空就练驯马、驾车。这天,他又在宫里的马场上练驯马。只见他翻上马又跌下马,跌下来又翻上马,累得满头大汗。
总管太监来叫他:“赵高,,快去驾车,今天要去买很多肉。”
“又要办宴席了?”赵高擦着汗问。
“是的,弘听说吕相国要出征了,大王要为他设宴送行。”
“哦,……好,我这就去驾车。”
秋风飒飒,天高云深,鼓角齐响,旌旗招展。
威阳城门外,走出了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吕不韦率十万大军出征东周战城,准备去做一件具有历史意义的事,就是灭掉东周君,结束周代八百年的统治。
吕不韦全副盔甲,英姿勃发地骑在一匹战马上,踌躇满志地看着前方,脸上洋溢着必胜的表情。
吕不韦是一个政治家,他虽然没有带兵打过战,但却是一个了不起的军事家,他深知孙子“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发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这个道理。所以首先他必须瓦解东周君与六诸侯国的联盟,要让他成为孤家寡人,然后再消灭他。于是他精心炮制了一篇檄文早已用快马传到了各诸侯国,谅他们不会出兵,于是才发兵征讨罪魁祸首东周君。这篇檄文是:
各诸侯国国君陛下:
秦丞相吕不韦奉庄襄王命率兵征讨东周君。众所周知,今之东周君岂能与当年威震八方的周文王、周武王相比。可是无道昏君东周君竟打着天子的旗号,企图联盟诸侯袭击秦国。
尤其令人痛恨的是,身为周国后代的东周君,竟忘记了他的祖先周平王被逼东迁时,是我秦国的先辈拥戴保驾的。他非但不感激,反而恩将仇报,在我秦国先后举哀悼丧的时期,趁人之危,对我秦国发难,是以东周君已失礼天下。
是可忍,孰不可忍?现在,我们要征讨他以护周礼,我们愿得到广大诸侯国的支持。
总之,义军之本也,攻伐无道而拯救生民也!义军之过也,秋毫无犯而市肆勿变也!各诸侯君主如愿与我们为伍者,当视为朋友而欢迎。若反对我们助纣为虐者,我们必以之为敌,则予以同惩,不谓言之不预也!
东周君的联盟必破,秦国必胜。
此布。
六国诸侯接到吕不韦的檄文后,都不敢去和东周君联舍,于是吕不韦的军队如人无人之境,直逼东周君都城战城,很快就把他们像铁桶似地包围了起来。
东周君见无一诸侯国来支援,便龟缩在城中固守。
吕不韦毕竟是一位政治家,他没有攻城,而是采用了孙子兵法,“凡用兵之法,全国(使敌国屈服)为上,破国次之。”
吕不韦和几个部将骑在马上视察此城时,一部将问:“统帅,何以不下令攻城?”
吕不韦笑答道:“区区小国,欲踏平之还不易如反掌?然孙子兵法曰:‘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所以,我要对他们不攻而降,要让天下人知道我们秦国非虎狼之国,而是仁义之师。”
左右赞日:“统帅高矣!”
吕不韦于是吩咐文书写劝降书送进城去,并还要战士严守军纪,随便杀人者斩。
东周君展开劝降书,见上写着:
东周国君:
秦之所以讨伐你,是因为东周君趁秦哀国丧之际,欲联合诸侯国向秦国发难,现在我们已将你团团围住。本来我们完全可以踏平战城,血洗王宫,并以你的头去祭昭王的墓。但是秦国素以仁义为本,我们不忍涂炭无辜百姓,所以只要你开城门投诚,我们可以不杀你,让你去祭祀周国宗庙。否则后果自负,孰是孰从请周国君明择。
东周君读罢仰天长叹,老泪纵流……
叹道:“周之八百年江山,没想到竟了结于我东周君之手乎!我对不起列祖列宗……”又叹道,“这些诸侯国一个也不来助我,谁都靠不住。呜呼!今后,灭六国者,六国自身也,必亡于自己。”
然后率众臣去列宗庙里跪祭,东周君举香向先祖灵牌拜了三拜,然后双膝跪下掩面痛泣……
宗庙里传出了一片哭声……
战城的北城门缓缓打开,从里面伸出一面白旗,只见周国君脖子套着绞绳,哭丧着脸,低着头,带领文武大臣来向吕不韦投降。咸阳城外,鼓乐阵阵传来,吕不韦的军队已凯旋归来,子楚秦庄襄王亲自到城门迎接,吕不韦威风凛凛地骑在马上,旁边跟着的是囚周国君的牢车……
“大王。”
吕不韦欲向秦庄襄王跪拜,被他双手扶起。
“宰相免礼平身。”
“你辛苦了。”
“不辛苦。大王,您看我把东周君掳来了。”
“好。”
秦庄襄王看了看站在囚车里的东周君,见他长发披散在肩上,虽然落魄,一双眼睛却傲视着,不由得大怒,喝道:“东周君,你还有什么可傲的,没有想到吧,你的灭亡,将代表着一个新天下的开始。”
东周君哼了哼鼻子,说:“哼!我看,今后灭东周六国的,不是你们秦国,而是六国自己。”
吕不韦回道:“灭六国的,是六国,自己也罢,是秦国也罢!,反正东周六国将灭,你这个东周君王也不敢否认吧!”
秦庄襄王说:“等着吧!秦国将一统天下。”
群臣道:“吾王圣明。”
“回宫。”庄襄王说。
“起驾。”太监高喊。
秦庄襄王和吕不韦走在前面,群臣在两旁夹道欢迎昌不韦的队伍进城……
庆功宴上,秦庄襄王宣布:“封吕相为文信侯,食河南雒阳十万户。以兹表彰。”
“谢大王隆恩。”吕不韦离席叩谢。
秦庄襄王又问大家:“东周君已经投降,大家看怎么处理他?”
话音刚落,几个大臣都几乎同时喊道:“杀了他。”
一个武将说:“杀了他去祭昭王的墓。”
吕不韦反对道:“东周君已经投降,我们就不要杀他,以免落下骂名,不如学周公对商朝投降人的处置,将他们迁到雒阳,那地方离我的封地较近,可以集中管理他们,一方面也可以让他们去祭祀宗庙,这样别灭也可以心服,认为我们秦国并非虎狼之国。”
庄襄王认为有理,便说:“就照相国的意见办。”
这样,为时八百年的周朝在吕不韦的手下画了一个句号。中国从此进入了秦朝时代,标志着中国历史又上了一个台阶。这是发生在公元前249年的事。
灭了东周国之后,庄襄王及吕不韦又派大将蒙骜伐韩、攻赵、夺魏,结果韩国献出了成皋、巩地,秦的疆域已扩大至太原。设立了三川郡,次年又攻打赵国,平定了太原。到第三年又开始攻打魏国,夺了三十七座城,魏国都城大梁告急。
魏安釐王十分焦急,不得已,只好派人到赵国专请信陵君归魏抗秦。信陵君怕魏安趋王不信任他而拒绝归国。但魏王派来的使者源源不绝,信陵君拒绝接见,他对门客说:“不要理他们,谁再来通报就斩谁!”于是使者来到门下便无人敢去通报信陵君。信陵君有两个叫毛公、薛公的门客,来见信陵君,他们说:“我们之所以追随公子多年,就是以为公子是当今的一大丈夫!现在看来,我们崇拜您错了,故特来向您告别!”
信陵君听了,心中大为诧异,忙起身作揖道:“二位先生请留步,无忌不知何时怠慢了您们,请指教。”
二公回答道:“不是公子怠慢了我们,而是公子怠慢了您自己安立命的根本。”
信陵君大惊:“啊!敬请垂教!”
二公说:“公子所以能名重于赵国,誉满天下,就是因为十年前,公子您窃符救赵,赶走了秦人。如今,魏国已置危难之际,公子却见死不救。如若大梁城为秦所破,先祖宗庙被侮,公子还将有何面目立足于天下?……”
二公话尚未完,信陵君满脸羞愧,当即套车赶往故土。
魏国大梁城外,黑压压站着一群人,是魏王得知信陵君将归国而率众臣出迎。他们一个个都翘首眺望古道的远处……
不多时,只见道上尘土飞扬,马蹄声阵阵。
“啊,信陵君公子来了。”左右喊道。
马车驰来,信陵君见魏王亲迎城外,忙跳下车。两人疾步走近,啊!十年了。
“王兄……”
“弟弟……”
两人抱头大哭,群臣也都落下了泪……
“好啦,好啦!信陵君公子回来,魏国有救了。”
“对,魏国有救了。”
群臣发出了感慨……
魏王携信陵君的手向城内走去,臣民伏地欢迎:“大王万岁,万万岁!!”
“欢迎公子归国!”
信陵君与魏王兄弟俩相见抱头痛哭,在魏国被传为佳话。之后魏王拜信陵君为上将军,统率全国军队。
于是,魏安嫠王三十年,信陵君派使者去与五国诸侯联系,五国听说信陵君统率魏军,便纷纷派将领前去救魏。
这样,信陵君率五国兵马在河外大败秦军,秦将蒙骜败后逃回秦川,信陵君五国联军一直追到函谷关,并在关口坐镇,不让秦军出川。从此信陵君威震天下。
吕不韦及庄襄王十分焦急,俩人在上书房商议。
庄襄王说:“怎么办?信陵君率领的五国联军确实厉害,如何才能瓦解他们?”
吕不韦说:“是啊,最怕就是五国联盟,现在硬拼不行,只有智取了。”
“有何良策?”
吕不韦说:“必须离间信陵君与魏王的关系。”
庄襄王说:“怕不行,兄弟俩相见时大哭不止。”
“大王有所不知,魏安釐王心胸狭窄,岂容信陵君的威望?”
“那就试试看吧!”
于是,吕不韦不惜万金,派人到魏国找到了原晋鄙大将的门客,让他们去魏王面前诽谤信陵君。
晋鄙的门客正想为晋鄙报仇,便去求见魏王,说:“信陵君逃亡在外十年之久,现在做了魏军的统帅,各诸侯国都将隶属于他的麾下,他的威望正天天增大。现在大家都知道有信陵君,而不知道有魏王,信陵君也想趁机面南而立,各诸侯国也因公子威震天下而畏惧,都打算拥立他为王呢!”
魏王听了脸色顿沉。
后来,秦国又故意派使者去挑拨,说:“我们是来庆贺魏公子,听说他已立为魏王。”魏王顿生狐疑,因不断听到信陵君功高震主要面南称王的传闻,魏王愈深信不疑。
本来心胸狭窄的魏王对信陵君早已妒火中烧,当听到这些传闻后,无异于火上添油。于是魏王下决心,坚决扼住他。
信陵君正在练兵场上看将士们练兵,一声令下,鼓角齐鸣,只见刀戟闪闪,战士们喊声震天……
信陵君踌躇满志地对左右说:“我们有如此威武的战士,难道还怕秦国?”
“是啊,五国有信陵君统帅,秦国决不敢轻举妄动。”
战士们见信陵君来看他们练武,高兴地围了过来,说道:“我们拥公子。”
“魏将军,我们何时再去讨伐秦国?”
信陵君坚定地说:“秦国最怕五国联合,所以只要我们组成联军,就不怕他们。”
“对,我们只有联合起来,才能战胜秦国。”
信陵君和将士们正摩拳擦掌地说着,忽听:“信陵君接旨。”
信陵君一愣,转过头见是朝廷里的使臣捧着御旨走了过来。
信陵君忙跪了下去听旨。
万没想到是要他交出军权,而且接印的将军已经和使臣一起来到,现就站在使臣旁边。信陵君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请使臣再念一遍,使臣又重复了一遍。
如当头一棒,信陵君被打得怔怔地跪着,他不能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他,涌出了绝望的泪水……
旁边的将士们也都懵了,他们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可是大王的军令又不能不服从,一个个都呆立着,不知道这横祸怎么忽然从天降来,要知道没有了信陵君做统帅,五国联军就会瓦解,一切都将完了,于是许多人也都落下了眼泪……
了解大王与信陵君关系的下属,虽然愤愤不平,但也无可奈何!
信陵君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回营地把大印取出来,交给了使臣,然后脱下胄甲,仰天长啸一声,垂着头向自己的府宅走回去……信陵君的门徒得知后都聚集到信陵君府上,一个门客劝信陵君:“公子为魏国立了如此大功,还要剥夺公子军印,公子与其受此鸟气,不如举兵反了,杀了魏王,联合五国去灭掉秦国。”
“对,反了,与其在此受侮,不如反了,然后号召诸侯组织起五国联军,去灭掉秦国,让六国永保平安。”
“对,反了他,我们大家都跟随您。”门客们一个个都义愤填膺地说。
信陵君摇了摇头,说:“我一个王室宗子,岂可走弑君谋反这一条路,这样如何能面对列祖列宗?我还是回家来休息算了。”
信陵君只得解胄卸甲回到家中。
信陵君一个人喝着闷酒在看几个美女表演歌舞,心一烦便把美女们赶了下去。
人心叵测啊!唉……即使是亲兄弟又怎样?宫廷无父子、无兄弟、无……他想起了小时候与哥哥在一起快乐地追逐,快乐地骑马……那时候多么的亲密无间。可是自从哥哥当了大王,他被封为信陵君,兄弟之间就变得人心隔肚皮了……信陵君喝了一口酒,又叹了一口气……
一个老门客求见,进来后,见信陵君独自喝闷酒非常同情,便劝道:“公子不必太恼,说不定没多久大王就会回心转意,再把兵权交给您的。”
“唉!不可能了,大王对我的妒忌是根深蒂固的,我给你讲一桩事:大王刚为王时,一天我与他对弈,侍臣来报,说秦王率兵攻打我们来了,大王听了十分恐慌,我则泰然处之扎依然走棋、。大王问我为什么不紧张?我说我的门客已经打听好了,秦王只是路过并无攻打我们的意思,后来果然是这样。大王从此便对我开始猜疑了。”
门客叹道:“大王这是忌贤妒能。”
信陵君也叹了一口气:“大王这次明明是听信了秦人的挑唆。唉,秦人又胜利了,灭我魏者,非秦也,魏自灭也!”
言罢滴下泪来。
从此,信陵君绝望了,每日只是饮酒叹息,不久便抑郁而死。
信陵君死后,不但魏国塌了顶梁柱,并且五国也没有了有号召力的人,重又回到各自苟安的状况。
魏国受到了霜打一样的挫折,他们知道被秦国兼并掉已是早晚的事,但信陵君原先的门客却不甘心亡国,于是便想出了美人计,到处去挑选,终于选了几个绝色女子敬献给秦庄襄王子楚。其中一个叫夏女的,很得庄襄王宠爱,当然赵姬受到了冷落。这天,庄襄王带着夏女去骊山狩猎去了,赵姬独自在宫中,望着天上的星月出神,此时她又想起了她刚到秦国,被子楚宠爱时的情景……
那天晚上,月色迷人。子楚拥着她在后花园赏花,子楚看着她赞道:“你真是太美了,就像那天上的银月一样。”
赵姬听了眉头一皱,她想起与吕不韦初恋时,吕不韦也是这样对她说的。可是,后来明知她怀孕了,还把她让给子楚,简直是交易,赵姬恨恨地在心里骂道。
“爱妃为何不悦?莫非不相信我?”
赵姬含泪摇了摇头。
子楚把她抱到怀里说:“相信我,爱妃,我永远宠爱你。”
想到这儿,赵姬恨恨地骂道:男人都是一样的矫情。哼,现在他宠幸夏女去了,他对我不忠,我也犯不着对他专一。
于是便吩咐侍从去传吕相国,说有要事,要他到后宫来。
吕不韦听到赵后宣他,心想,大王不在宫中还是回避一下好,便托辞有公事而不去。
赵姬听了大怒道:“叫他务必前来,我有要事找他。”
“是。”
吕不韦只得来到后宫,他知道赢儿已随子楚打猎去了,后宫中只有赵后在,心里已明白了赵姬的意思。
他进到赵后的寝宫正堂等候,赵姬进来后,他马上对她行了大礼。
“王后吉祥。臣吕不韦叩见王后娘娘。”
“免礼,平身。”赵姬用动人的语调答了。
吕不韦抬起头一看,只见赵姬穿着桃红色的衣裙,丰满的乳峰在薄如蝉衣的红兜肚后时隐时现,长发后拢在肩背上,站在他的面前,显得分外窈窕,吕不韦惊呆了。平时在皇宫里见到她时,因为穿着端庄华丽的王后衣袍,头上戴着王后的帽子,发际珠帘几乎遮了半个脸,而且是正襟危坐在王后椅上。今天所见,简直就跟在邯郸初见到她时,一样美艳惊人……
吕不韦心跳了起来,赵姬微笑着走近他,说道:“我们好久没有单独在一起了……”
吕不韦环顾了一下,见一个宫女、太监都没有,便完全明白了越姬召他来的用意,他心里一动,再看赵姬正媚笑着向他走近,便浑身躁动,心剧烈地跳了起来,一股淫火从心胸直往下窜……他终于按捺不住了,一把抱起赵姬向卧室走去……
这一夜,好像天下只有他们两人似的,没有一个宫女来打搅他们,赵姬对吕不韦的柔中有刚十分惬意,比子楚的柔而无刚要过瘾得多,两人茌床上翻天倒地的折腾了一夜,到天快亮时才像软瘫了一样酣睡过去……
这一夜的激情重新点燃了两人间隔了多年的欲火,于是趁着庄襄王去狩猎,两人便如火如茶地在一起尽情地重温起了旧情。
本来,庄襄王子楚和吕不韦合作得很好,除吕不韦收了东周的地盘外,又派蒙骜伐韩、魏、赵,迫使三国让出了不少城池。从而使秦国的版图,得到了空前的扩张,为秦国进一步兼并六国奠定了基础。
正当庄襄王子楚踌躇满志,要统一天下时,他和吕不韦之间产生了极其尖锐的矛盾……
在山高云绕、野生动物众多的终南山森子里,秦庄襄王子楚正在狩猎。他从马上下来,在一块开阔的松林丘上坐了下来,等嬴政和成蟜回来,他要看看两人的战果。
随从及侍卫们也都下了马,立在一旁。
号角响了,不一会儿,嬴政及成蟜都回来了。
子楚见嬴政提着两只鹿,而成蟜却只提了一只小兔子。两人都下马向父王请安。
“父王,孩儿打了两只梅花鹿。”
“父王,孩儿打了一只小兔子。”
子楚注视着两个儿子说:“好。休息一下吧!”
子楚看着他们心想,嬴政太刚强,而成蟜又太仁柔,他们俩要是中和一下就好了……
子楚忽然想起一个心腹老臣对他说成蟜的个性和模样都极像大王的话,他虽然没有提嬴政,但分明提醒了子楚要重新打量一下嬴政,……于是子楚便以一种特殊的目光向成蟜和嬴政投射过去。
此时两人正坐在树叶地上擦汗。
……成蟜清秀的脸庞,温和的目光,仁柔的个性,是像我,太像我了。而嬴政,子楚又把目光移向年刚十二岁的嬴政……浓眉大眼,寒剑一样的目光,刚强的个性,啊!哪有一点像我?……莫非……
子楚打了个寒颤,他忽然想起赵姬是吕不韦送他的爱妾……
子楚的脸倏的一下变得苍白起来……
子楚正想着,侍从问道:“大王,天不早了,该回猎宫了。”
“好吧!”
庄襄王狩猎圆宫后,听到了赵后与吕相国勾搭的事,愤怒异常。更为严重的是愈加重了他对政儿是不是他的儿子的怀疑。
庄襄王怒气冲冲地向赵姬寝宫走去。
“大王驾到。”
赵姬出来对子楚施了礼:“大王回来了。”
庄襄王什么话都不说,只是盯着赵姬的脸看,然后又看了看她的肚子,才说道:“我不在家,你好像更美了。”
“大王这话是什么意思?臣妾实在不明白。”
“你不明白,寡人还更不明白呢!”庄襄王忽然死死地盯着赵姬的眼睛,问道:
“我问你,政儿到底是谁的儿子?”
“当然是大王您的……您这是怎么啦?”
“哼!”庄襄王哼了哼鼻子,转身出了赵后寝宫。
正好政儿走了进来。
“父王。”
庄襄王只看了他一眼,没有答应便走了。
嬴政怔怔地站着……
“政儿过来。”赵后亲热地叫他。
嬴政走了过去。
“看,打猎回来,晒得又黑又瘦的。跟父王在一起快乐吗?”赵后抚摸了一下他的脸。
“怎么不说话?”
嬴政依然不语。
此时,他真想问他的母亲,他到底是谁的儿子?是吕不韦的,还是庄襄王的?这个从儿童时代被小孩们讥骂为野种时就一直萦绕在他脑海里的问题……可是,他没有问,而是转身准备出去。
“政儿,回来,去了这么多天,回来就没一句话吗?”
他慢慢转过头,走了过来,抬头看着母亲的眼睛,这双童年时代是风景万种的眼睛,百花园一般的眼睛,现在却变成了一对深深的黑洞,里面隐藏着秘密,让人蒙受羞耻的秘密。
赵后把他揽在怀里,亲他的额头,而他的眼前却浮现出跟父王去打猎时,成蟜从马上摔了下来,父王心疼地亲成蟜额头的情景……这一切,难道都跟母后的这双眼睛有关吗?
赵后又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问:“不舒服吗?”
政儿摇了摇头。
赵后心想,这孩子愈长大话愈少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唉!
她叹了口气。
“母后,请您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我儿快讲,别说是一件,就是一百件事,母后也答应你。”
“母后,从今以后,我要单独增加上课时间。”
“为十么?”
“我要胜过成蟜。”
“好吧,等我跟你吕伯伯商量一下,让他给你安排,好吗?”
“嗯。”嬴政点了点头。“母后,孩儿告退。”
赵姬怔怔地看着嬴政的背影……
他长大了,一天比一天更好胜了。……也是,政儿的童年是在逃难中长大的,而成蟜是在王宫里成长的,当然他的学业是不会被耽误的,所以,是要给政儿加强学业了。
赵后也很着急,她也听说,这次庄襄王去出猎,带了嬴政及成蟜去,尤其喜爱成蟜。赵后担心庄襄王会废掉嬴政的太子改立成蟜,十分焦急,便差人召吕不韦来商议。
吕不韦是嬴政的太傅(老师),他坐在太子书斋里正在给嬴政讲书。
今天,吕不韦给嬴政讲的是《孙子共法》,他先念道:“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念完后就讲解说,“孙子告诉我们,为将者,要先运筹于帷幄之中,然后才能决胜于千里之外。”
嬴政认真地听着……
下课了,嬴政到院里去玩耍。赵后来了,赵后装做了解嬴政的学习,与吕不韦谈了起来。
赵后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小声地说:“不好了,子楚开始怀疑政儿是不是他的儿子了,并且更严重的是,他想废掉政儿改立成蟜为太子。”
“啊……”吕不韦脸色一沉,尽管这是预料中的事,但他还是很惊慌,怎么办呢?一向深沉的吕不韦竟也怒形于色了。
“不行,决不能让他改立太子。”
“你给他服春宫丸了吗?”吕不韦问。
“他拒服。”
“他可能也怀疑孝文王的死因了。”赵后说。
吕不韦没有说话,他焦虑地在想,决不能让他得逞,否则我这十年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可是该怎么办呢?跟谁去商量……吕不韦焦急地踱着步子。
“我去跟华阳太后暗示一下,一定要让她坚决挡住。”
赵后点了点头。
“我再去跟阳泉君商议一下,为防止兵变,要他控制好卫戍部队。……另外,你把政儿看好,小心他被人下毒手。”
“嗯。”赵后又点了点头。
“实在不行,就只有用最后的办法了……”
“怎么,你要害死他?”
“……”吕不韦没有说话。
“母后。”政儿进来了。
“噢,政儿,好好攻读,尤其是兵法一定要精通。”
“孩儿知道。”
“好,你上课吧,母后回去了。下课就回寝宫别到处乱跑,记住了吗?”
“嗯,孩儿记住了。”
次日早朝,庄襄王宣布了一位老臣做成蟜的老师,并让成蟜当众拜师,吕不韦站在群臣前面,看着成蟜十分隆重的拜师仪式。
一阵鼓乐响起,十一岁的成蟜走了出来,向父王给他指定的师傅跪拜下去,大礼毕,庄襄王又说:“成蟜以后要好好向师傅学习,不可造次。”
“孩儿记住父王教导。”
庄襄王只字不提太子嬴政,只是表扬成蟜,说他:“年龄虽小,但十分仁善。”
这不是明褒成蟜暗贬太子吗?
吕不韦明白子楚是在为改立太子造舆论。
下朝后,嬴政独自走着,……父王,你想废了我,立成蟜为太子?不!,我是长子,你不能废长立幼,这是祖制……
“政兄,等等我。”成蟜赶了上来。
嬴政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鼻子,转身就走。
“政兄,你怎么啦?……”成蟜又追了上来。
“政兄,我们原来不是很好的嘛,可是自从跟父王狩猎回来,你就不理我了,为什么?”
“为什么?你现在是父亲的宠儿,未来的新太子,我敢理你吗?”
嬴政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政兄……你……”
成蟜呆呆地站着。
吕不韦走了过来,问:“成蟜,怎么啦?”
“政兄不理我啦。”
“噢,他就是这脾气,别理他。”
“不,他说我是父王的宠儿,末来的新太子。”
吕不韦听了心里一惊,这政儿对权力这事可一点不傻,但又笑着对成蟜说:“他是逗你的,别管他。”
“哎。”
成蟜走后,吕不韦一个人在后走着,他看着金灿灿的皇宫大殿发誓,决不做权力面前的弱者,……十年艰辛,十年艰辛啊,难道真的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
不!吕不韦决不是一个弱者,他要拼,决不甘心失败……
终于,吕不韦横下一条心,不是你死我活,就是我死你活,皇权路上无仁义,何况是你先不仁,就莫怪我不义了。然后,又叹了口气:子楚啊!是你先负于我,非是我先负于你,我们的恩恩怨怨就此了结了吧!
危急中的吕不韦终于想了一条毒计,然后便去找赵后商议……
赵后的生日,她准备好酒菜,便差太监去请庄襄王子楚,说有好酒敬献。
赵后按吕不韦的谋划把一包毒药倒入了酒盅内,不一会儿就听见:“大王驾到”的通报声。
赵后忙到门外跪迎。
“今天是王后生日,是该好好庆贺一下。”庄襄王说。
“谢大王光临。”
庄襄王自从听到赵后与吕不韦的传闻就很少来赵后寝宫。今天虽然来了,但态度还是有点生硬。庄襄王坐下后,赵后吩咐上菜,上好菜后,太监及宫女都被赵后屏退了。屋里只有赵后和庄襄王两人。
生性仁弱的庄襄王虽然对赵后不满,但毕竟是夫妻一场,又有邯郸的患难之交,所以还是坐了下来。赵姬心慌意乱地提起酒壶准备往酒樽里斟酒,也不知是良心发现了还是想起了什么,她的手开始抖动起来,庄襄王奇怪地看着她,只听见“叭”的一声,赵姬手中的酒壶掉倒地下,酒洒了一地……
庄襄王看着地上的酒,又看了看神色异常的赵姬,他明白了,便倏地站了起来,拂袖而去……
忽然,吕不韦掀开围帘走了出来,怒目而视伏在桌上痛哭的赵姬,然后令身后的两个太监向庄襄王追了过去……
皇宫突然传出年仅三十>七岁的庄襄王驾崩的噩耗,朝野震惊……几乎所有的怀疑目光都对准了吕不韦。但是,大家都敢怒不敢言。长子子傒的残部虽然再次举反,但这次力量很弱,很快就被吕不韦、阳泉君镇压下去。
大功告成,吕不韦松了一口气,开始为嬴政登基作准备了。
秦王政元年(公元前246年),这天,天气晴朗,阳光灿烂,咸阳城旌旗飘扬,鼓角阵阵……
章台宫内烛灯齐亮、宝瓶插鲜,殿外炉鼎瑞香,禁卫森严,殿内外跪满了文武百官,少年天子秦嬴政登基大典即将开始……
新皇帝是十三岁的嬴政,他头戴王冠,身着龙袍,正随着母后和着鼓乐拾级而上,前朝宰相吕不韦朝前二步回过头来,把手伸给他,嬴政挣脱他的手,走到了他的前面……
今天是我即位,凭什么要你牵着走?
少天子倔强地走到了母后和吕不韦的前面。
啊!吕不韦一怔,水小年纪竟如此倔强,将来恐怕……看来,不能低估这个儿皇帝……
正想着,只听见司仪官一声高唱:“请新大王升座。”
乐曲又换成了新的乐章,新皇帝坐到了御座上;母后赵姬坐在他的左侧,吕不韦坐在他的右侧,三人落座后,鼓乐声戛然而止。
又一阵鼓乐响起,君臣山呼:“吾王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听到这一稍带稚气的声音后,跪着的文武百官才站了起来,他们这才敢向宝座看去。
啊!坐在中间的少年天子还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不过,最令人吃惊的不是他的年龄,而是那双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称的、冷冷的、射着寒光的眼睛,一双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睛。
坐在他身旁的两个人,左边是他的母亲太后赵姬,右边是他的仲父前朝宰相吕不韦。
赵姬,近三十岁,还美艳无比,可想见年轻时是何等姿色!此刻,她正故作端庄地正襟危坐!心想,儿子当上了皇帝,如今是太后了,比皇后又升了一级,作为一个女人,能当到太后,已经是天下第一件称心如意的事了。
吕不韦,面部表情一本正经,但却怎么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是啊,我一个商人,如今却能与皇帝平起平坐,实在是太荣耀了,他不禁得意地微笑着,但刚才少年天子拒绝他牵手的情景又使拖脸上掠过一丝阴影。
如今已是皇太后的赵姬,她紧贻着自己的儿子,自己的亲骨肉,在赵国落难六年,他们相依为命,今后依然相依为命,要知道没有儿子的今天,就不会有她赵姬的明天。
“宣旨。”少年天子开口了。
御前太监立即展开已准备好的奏折宣道:
封吕不韦为相,封十万户,号文信侯,并尊为仲父。钦此。
旨令很简单,只几个字,但却字字千金。
“谢大王。”吕不韦向嬴政跪拜,得意之态溢言于表。
“仲父免礼平身。”少年天子面无表情,目光依然冷冷的,甚至更令人觉得寒气逼人。
看着殿上三人的不同表情,群臣们面面相觑……
忽然,少年天子用他那还带着稚音的嗓门喊道:“退朝。”
吕不韦一惊,他转过头看了看太后,赵姬只当没看见,心想,我这个儿子还真有点不可小看。
群臣们小声议论着散了。
吕不韦想问嬴政为什么这么早就宣布散朝,嬴政却叫住了他的同父异母兄弟比他小五岁的成蟜。
“成蟜,干吗躲朕?”
“你现在是大王了,所以……”
“好啦,是大王,我们也是兄弟。朕问你,什么是仲父?”
“不是你自己封的吗?还来问我!仲,就是老二,父就是父亲,那就是说吕相国是你的第二个父亲……”
“放肆,给我滚!”嬴政大声喝道,右手还紧握着拳头。
“是你问我的嘛!”成蟜委屈地走了。
“赢儿,愣在这干吗?来,跟母..后回宫去。”
“不,我要一个人呆一会儿。”
嬴政一个人站着,他忽然看见吕不韦正在向一大堆人拱手……
“吕相国今日被封仲父,真是功高盖世,理所当然啊……”
“吕相国辅佐二世,功不可没……”
“……吕相国,今后请多多抬举啊……”
嬴政听了愤然拂袖离去。
“政儿请等。”
是相国在唤。
“有事吗?”
嬴政连头都不回,但脚还是站住了。
“今天为何提早宣布退朝?”
“……”
吕不韦见他不回答,只好走了,这孩子越来越犟了,而且对我的目光越来越冷,难道他不是我的血脉?难道我选错了人?
嬴政斜视着吕不韦的背影恨恨地想:哼!我如不宣布退朝,你还不知要何等威风呢!
晚上,御前太监侍候新王上了床,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赵太后缓缓而入,坐到了他的床榻上,柔声道:“政儿,从今天起,你就是大王了,母后祝贺你。”
赵姬替他掠了掠额上的头发,又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颊说:“看我的政儿今天多神气啊!”
嬴政一句话不说,只是呆呆地看着她母亲的眼睛。看着这双像百花园的窗户一样的眼睛,那里仿佛有桃花、梅花、荷花、梨花……在闪现……
难怪总有这么多男人爱盯着她的眼睛看,男人们说她的眼睛风情万种,在我的眼里是风景万种。所以政儿看她的眼睛总是目不转睛。
但从那天晚上以后,他就不愿再看这双眼睛藏书网了。
“别胡思乱想了,好好睡,啊!”
赵姬伏身欲吻嬴政的额头,但他却把头缩进被子里去,赵姬只好替他拉好被子便回她的寝宫去了。
那个可怕的夜晚顿时又像昨天一样在政儿脑海里浮现出来……
就在前几天的一个晚上,母后依然来到他的床前,俯身吻了他昀额头,替他拉好了被子,等嬴政睡着便轻轻退出,回寝宫去了。
熬嬴政在梦中忽被一阵狂风暴雨惊醒了,他觉得有点恐怖,便翻爬起来向母后的寝宫走去,他刚走到门口,把门帘掀开时,忽然雷电大作,闪电一晃,十二岁的嬴政惊呆了……
闪电中,小嬴政清楚地看见吕相国正骑在她母后的身上,嬴政不由得止住了脚步,并退到门外,他拼命压了压心跳,然后在电闪雷雨中返回自己的床上,他呆坐着……
十二岁的小嬴政朦朦胧胧地已知道这是男女之间的事,因为他和小伙伴们曾经追打过扑在母狗身上的公狗。
七岁在邯郸的时候,他也撞见过吕不韦正骑在她的母亲身上,后来吕不韦解释说,是他母亲头疼,吕不韦替她按摩,幼小的他将信将疑……而现在,现在又是在干什么呢?还能骗得过已经十二岁的政儿了吗?
难怪在邯郸,小孩们骂我是野种……
可耻,可耻啊!
嬴政把头埋在被子里无声地哭了。
想到这,嬴政从床上坐了起来,“大王,您要做什么?是不是要……”
贴身太监从御榻旁的地上站了起来,跪着问候。他以为新大王要小解。
“不,朕要看奏章,去把奏章拿来……”
“可是,天还未亮……”
“去拿来!”
“是。”
嬴政怎么也静不下心来,闪电中的所见,竟在眼前挥之不去。
嬴政忽然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并且有一种被欺骗、被侮辱的感觉,堂堂仲父在他的眼里忽然变得狰狞可怕,这个伪君子!嬴政从心底里喊了一句。
天下的事情真是一通百通,嬴政思来想去,忽然明白了父王的暴死,啊!父王,你死得好惨,儿臣一定要为你报仇。
拂晓,太后赵姬在朱床上睁开了眼,她余兴未尽地回味那夜与吕相的甜密……嗨,要不是那该死的闪电,他肯定不会走的那么早,下半夜他肯定还会搂抱着她再来一次……哼,这讨厌的雷电!
赵姬哼哼了两下,掀开玫瑰红锦被坐了起来,轻轻伸了个懒腰,两个侍女便小跑过来替她穿衣服。
赵姬年近三十的人了,依然如少女一样姣美,她身着桃红色的沙裙,上衣衬出玫瑰红色的胸衣,她向铜镜照去,侧身看了看被紧裹着的丰满的胸乳,想起那夜吕相的柔抚,绯红的脸上不禁呈现出醉色。她又欣赏了镜中的自己的容颜,啊!仿佛看到了一座盛开的牡丹园,说有多艳就有多艳;赵姬又扭动了一下腰,看了一下自己的腰支,感谢老天所赐,就像看到了迎风吹拂的柳枝,说有多窈窕就有多窈窕;赵姬又看了看自己的那双美丽的眼睛,天哪,这分明是天上的皎月,说有多迷人就有多迷人……
赵姬在铜镜前,转过来转过去地欣赏了半天,忽然娥眉轻蹙,双道,如此花月容颜就要在深宫中冷清清地蹲上半辈子,唉,太可惜了。
可恨吕不韦跟我幽会越来越少了,难道被他新进的那个美人竹儿绊住了?哼!你如果敢把我甩掉,那我就要把你的一切都兜出来,哼,只怕你前功枉费,还要遭诛九族的惩罚……
赵姬又酸又恨的咒着。
“太后,请洗面。”
侍女端来了银盆。
太后摆了摆手,地要先去看刚刚当了秦王的儿子。
赵姬轻手轻脚地来到了儿子的寝宫,啊,窗子已经亮了灯,起的比我还早,是大有长进了。
门外值班的宫女要进去通报,赵姬摆了摆手,便掀帘进去,啊!
她惊呆了,小秦王正坐在几案后聚精会神地看奏文呢!
赵姬高兴地走了过去,说:“我的政儿,可别把龙体弄坏了。”
政见母亲来了,便站了起来:“母后,您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的孩子,你一夜未睡?”
“不,母后,孩儿是半夜起来的。”
“快休息一会儿吧,马上又该早朝了。”
“好的,母后。”
赵姬捧起了嬴政的脸准备亲他一下,忽然发现小皇帝的眼里藏着一丝冷漠和淡淡的忧伤,她心里一惊,放下了手。
“孩子,你……怎么了?”
嬴政什么也没说,他只是怔怔地看着赵姬,心里升起了一丝对亲生母亲从未有过的厌恶。
“你准备一下上朝吧!”
赵姬说完便急步而去。
吕不韦下朝后回到府里,在案前坐下,侍从端上了茶退出。
他端起杯子喝了两口,把茶杯放下便沉思了起来……那天夜里,闪电时,门帘外那朦胧的人影,个头不高,是宫女?是太监?还是嬴政?……还是太紧张,看花了眼?但愿如此罢……看来以后不能跟赵姬再……唉,他叹了口气,这个女人确实让他销魂,……可是,太危险了,万一真的被嬴政撞见或是被别的人发现都不堪设想……再说,我的夫人及儿女都从老家接来了,夫人的娘家曾资助我家,没有她父亲的家资,我吕家也不会发迹得这样快,所以还不能使她伤心……是得想个办法让赵姬不要再纠缠我了,我吕不韦不是不想受用,要我割断她是何等的无奈,要知道她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然而这江山毕竟是我吕不韦万贯家财换来的,岂能葬送在女人手上?
吕不韦烦躁极了,他站了起来,拉开宙帘望着窗外的花草,又想,和她断了她肯吗?她奈得住寂寞吗?……还不能惹恼了她,否则……唉,她太知情了,……这是我的疏忽。可是事到如今,只有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满足她的欲望,又让她感恩于我。
吕不韦苦苦思索着。
侍从来报:“大人,太后有请,说有要事商议。”
“知道了。回太后,就说老身病了。”
“是。”
哼,有屁的要事,分明是又发情了。唉,吕不韦烦躁地在屋子里踱了起来,忽然,吕不韦猛地一击案,说道:“有了……”
第五章 嫪大入宫
皇宫又闯进了一个男人,一个相貌英俊、体格伟岸的陵一大男人,他不仅赢得了赵姬的绝爱,而且掌握了大郑宫的大权,还要让他的儿子与新皇帝争夺天下……
吕不韦眼睛一亮,突发奇想,要把一个人送进宫去替代他与赵姬淫乐。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一来是我身体已经受用不住她那一夜几次的折腾,每和她上床一次,我几天都恢复不了元气。二来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被人发现……
那天夜晚闪电时门帘外的那个人……吕不韦心里一缩,但愿是我太紧张,看花了眼?
唉!吕不韦叹了口气,我太疏忽了,万贯家财换来的江山,可不能失误于女人身上,我吕不韦是个大男人,江山才是我的命根子。
让谁代替我呢?
一个相貌英俊、体格伟岸、武功不凡的男子浮现在眼前,他曾救过赵姬的命,吕不韦到秦国后,那个人与赵姬的一段,他似有耳闻……唔,就是他!
想到这,吕不韦愁眉稍展,他兴奋地一击案,站了起来,吩咐道:“拿酒来!”
“是。”
侍从忙端来了酒菜,美妾竹儿在一旁侍候,吕不韦一把将她揽在怀中,说:“竹儿,今天你要陪我好好喝几盅。”
“竹儿遵旨。”
年轻貌美的竹儿娇柔地答道,并把头靠在吕不韦的胸前。吕不韦用手托起竹儿的下巴,色迷迷地看着她的面容想,天下美女多的是,何必再去跟她鬼混。再说赵姬再美也年近三旬,虽风韵不减当年,但毕竟那是拿我苦心经营的江山去做赌注啊!大丈夫当悬崖勒马了!再说竹儿的美,已经足够我受用了,想到这儿,便一把抱起竹儿,放到了床上……
次日下午,吕不韦借故看嬴政的学业进到后宫。当他看到嬴政在专心致志的读书时,才放下心来,可是当他和嬴政目光相碰时,他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吕不韦心里一震,但他马上平静下来,问道:“我王有什么心事吗?”
嬴政这才抬起头来盯着吕不韦转动极灵活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什么话也没说又低头看他的书去了。
吕不韦正觉尴尬,太监来报:“王翦将军到。”
“宣。”嬴政开口道。
教小秦王武功的大将军王翦大步走了进来,跪禀道:“大王,该练功了。”又跟吕不韦施礼道,“相国也在。”
“嗯,有王大将军教他习武,我就放心了。”
“那大王,我们去综武吧。”
嬴政走后,吕不韦怔怔地站着……他长大了,不是以前的小政儿了,看来,我昨天的决定是太必要了。
乘嬴政去习武之机,吕不韦赶快溜进了赵姬后殿,吕不韦试探说:“我们现在都富贵了,不能忘记曾相助过的人。”
赵后未听出话因,问道:“丞相什么意思?莫非我怠慢了什么恩人?”
“正是如此!”吕不韦一板正经地说。
“我怠慢谁了?”
“嫪大!”
“嫪大……”赵姬脑海里迅速闪出嫪大高大英俊的模样……
赵姬的脸刷地绯红了起来……吕不韦见了,心里骂道:不愧是个风尘女子。然后把目光移向一边,装着没看见。
吕不韦心中有数了,赵姬并没有忘掉曾经给过她温情的人。
便进一步试探:“让他进宫侍候你。”
“那怎么可以,后宫不能有男人。”赵姬心里窃喜,却又装做无所谓。
“以阉人的名份怎样?”吕不韦故意把名份说得重重的。
赵姬没有说话,心里却在翻江倒海……说道:“那……如何可以人耳目。”
“太后就别管了,微臣自会安排。”
吕不韦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想告退,赵姬拦住了他,用眼睛动情的暗示,她想念他,想要他,但吕不韦推托说:嬴政一会儿就要回来了。赵姬知道是他的托辞,因为政儿去跟王翦将军学武,至少三个小时。赵姬把头依偎到吕不韦的胸前,吕不韦环顾了一下,见其他宫女、太监都被她屏退了,只得又跟她上了床。但这次吕不韦极为勉强,衣服都没有脱,应付了一下便起来,逃也似的离开了她。
赵姬没有得到满足,恨恨地看着他的背影。
吕不韦出了后宫还心有余悸,心想不下决心不行了,再跟她鬼混下去,只恐怕要把江山赔进去了。要摆脱她,当务之急是寻找嫪大。于是吕不韦派人四处去寻找。
提起嫪大,赵姬便心潮翻滚难耐……她回到寝宫,打开箱子,翻出了一只发钗,坐到床上看着,霎时间往事便向眼前奔来……
少女时代的赵姬,因父母双亡流落到邯郸街上卖艺为生。一天,赵姬刚亦歌亦舞完一段,正准备请观者施舍时,忽然走出一个富人,后面跟着几个侍从,这富人眼睛色迷迷地盯着汗涔涔的赵姬,说:“再跳一个,我自会赏你。”
赵姬一看,这个恶人是上次想污辱她的人,又恨又怕,只得又跳了一个,曲终时已是气喘吁吁的了,可是未等赵姬喘过气来,那恶人又催促道:“哎,怎么停下来啦,再跳呀,爷还未看够呢!”
赵姬只得又跳了起来,跳啊,跳啊……赵姬一面飞快的旋转,一面觉得头晕……忽然她倒在了地上……
人群“啊”的一声围了上来,恶人却骂道:“怎么啦,装死呀!”
替赵姬拉琴的堂兄向前求道:“请老爷开开恩,她实在是跳不动了。”
“滚,老子就是要看她跳。”说完用脚踢赵姬,问:“你跳不跳?”
这时从人群中闪出一个壮汉向恶人喝道:“欺侮人吗!”
“你什么人?敢冲撞老子!”
“本爷嫪大,偏就敢冲撞你这种恶人。”
“好!你……弟兄们,给我上!”恶人边退边喊道。
一群恶人冲了上来,向嫪大围了上去,嫪大只几脚便把他们踢翻在地上直哼哼。
嫪大把赵姬扶了起来,把她掉落在地上的发钗捡起,给赵姬插上后,四目相对,啊,好英俊的男人,赵姬心中一震,不知是出于感激还是出于爱慕,他们久久地对视着……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之后便是在邯郸几次患难相遇……
唉,嫪大,你在哪里?
吕不韦派人找到了嫪大,然后买通了操刀人,把嫪大佯阉后送入宫中。
赵姬见到了嫪大,旧情难忘,两人激动地凝视着……
“太后。”嫪大跪拜下去。
“起来吧。”赵姬亲切地扶起了他,凝视着他俊秀的脸,……与他在芦苇丛中的那一幕似乎又浮现在眼前……,“嫪大……我好想你。”
“我也一样。”
嫪大对她伸开了双臂,赵姬就势靠到了他的胸前,>99lib.嫪大禁不住热血潮涌,便一把将她抱住往朱床走去……旧情新欢,无需拘束,旁人自然很快进入了状态,接连几次猛烈的冲撞后,赵姬感到了充分的满足。比起她那个柔弱的靠春药才能勉强行事的丈夫庄襄王不知要舒服多少倍,比起吕不韦的柔情有余而心力不足来说简直是过瘾多了。
从此,赵姬把心放在嫪大身上,赵姬不是傻子,她当然知道吕不韦把嫪大送进宫的目的,她开始对吕不韦冷漠,这也是对吕不韦甩掉她的报复。
在甘泉宫的后花园里,荷塘旁的石块上,坐着赵姬,旁边坐着謦大,赵姬芷痴痴地听嫪大讲他走南闯北卖艺的经历。也许是因为两个人都有过卖艺的遭遇,所以,嫪大的甘苦好像就是赵姬的甘苦,在赵姬的心里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嫪大,你后来上哪去了?我们都快急死了。”
“唉,被抓去当了兵,后来我从兵营里逃出来,又被抓去当民夫……你不知道我有多挂念你,天天晚上都梦见你。”
赵姬听了十分感动。
“我又回到邯郸去卖艺,我到处打听你,后来才听说你和政儿被接回秦国去了……真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
嫪大又说:“太后,您知道吗?我还坐过牢呢。有一次,我们到一个官家演杂耍,因给的钱太少,班主和他们讲理,他们不但不给还打了班主,我气不过就打了他家的少爷,后来我就被抓到牢里蹲几天呢。”
赵姬听着想起了自己少女时代在街上卖艺的悲惨情景,不禁对嫪大万分 540c." >同情。
掺大又说:“我们这些卖艺的,经常被人看不起,有时候,在街头表演时,经常被一些富家子弟嘲笑,表演完,他们不把钱放在我们的盘里,而是扔在地上,有些恶棍还向我们扔臭鸡蛋。”
赵姬听着,听着……无形中,她在街上卖唱遭人嘲辱的场面,一幕幕浮现了出来:
赵姬在邯郸街头跳着舞,围观的人群中,有恶棍向她头上扔臭鸡蛋,然后扬长而去;有些人发出了哄笑,她停下舞,掩面痛哭……
钱挣得少时,被嫂子辱骂,不给她饭吃……
……
“太后,您知道吗?有时候我们一天没饭吃,有时候我们又饱饱的大吃一顿……”
“太后,您……”嫪大见太后泪流满面,心里大恸,自己也流下了泪……
赵姬想起她在邯郸被男主人污辱的那一幕,越发大哭不止,于是两人哭成一团……
赵姬想着吕不韦明显地是在摆脱她,而庄襄王在世时,有嫔妃成百上千,哪里还顾得上她,在这后官深院里,她孤独、她痛苦,嫪大的到来,给她孤独的心带来了温暖。且然地位悬殊,但共同的遭遇,在邯郸的患难,使他们的心连在了一起。她忘不了嫪大,她爱他。
赵姬见嫪大也在哭,便站起来,不顾一切地扑到了他的怀里,嫪大紧紧拥抱了她,两人正抱头痛哭时,忽见一个宫女走过来,机敏的谬大便说:“太后头昏跌倒了,我刚把她抱起来,来,帮我一下。”
宫女慌忙帮着让嫪大把太后背在背上,进屋去了。
从此,赵太后和嫪大相知相爱,如胶似漆,他们终日厮守在一起,吕不韦终于得到了摆脱。
最让赵姬吃惊的是,嫪大虽然没有读过书,却懂得不少道理,甚至连治国安邦、带兵打仗等事他都说得一套套的,嫪大说是他走江湖时结交了许多武士侠客、舍人(门客)名士的缘故。
这天,陪侍太后在后园散步时,嫪大忽然对太后说:“今后大秦的江山不知姓秦还是姓吕?”
太后一惊,问他:“何以见得?”
“明摆着是相国专权,大王我看也奈何不得他。”
赵姬叹道:“大王不是奈何不得他,大王是看在他是有功之臣上。”
“哼,我要是大王,非夺权不可。”
“你……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我不过是说说而已。”
赵姬怀孕了。
赵姬和嫪大都惶惶不可终日,天哪!这可怎么办呢?
赵姬终于想出了办法。这天她躺在床上装病,叫嫪大去禀告秦王。
秦王听到母后生病,便急忙去甘泉宫探望。
嬴政见母后躺着哼哼说头痛,但气色尚可,便问嫪大:“为何不传太医?”
赵姬抢先回答:“传太医也没用,母后这病是在邯郸栽下的根,那时,你父亲和吕相国回秦国去了,留下了我和你娘俩,赵王又派人到处搜抓我们,我带着你躲躲藏藏的到处逃避,每天担惊受怕的,所以落下了头痛病……”
赵姬说着想起在邯郸的艰难日子,竞真的哭了起来。
嬴政见母亲伤心,忙安慰道:“母亲不必悲伤,儿臣告诏天下为母亲治病如何?”
“啊!这倒不必,母亲这病不是吃药能治好的,只想离开这喧闹的都城到安静的地方疗养或许能好。”
赵姬又说:“前天找人占了一卦,说要到外地避一避才好。”
嬴政见母亲要离开咸阳,心想:也好,离开吕不韦一段时间,免得生出什么事来,叫我无法面对天下。便说:“儿臣遵照母意便是。儿臣这就给母后选址建宫殿,让母后搬去。”
赵姬急了,“啊!不必建新的,只怕尚未建好,母后就一命呜呼了,不如去有现成宫殿的地方也好省些开支。母后想,还是就简到雍地算了,那儿有先王以前的大郑宫,母后想尽早搬过去。”
嬴政知道雍地是秦国的故宫,自从朝廷迁搬到新都咸阳后,那儿的宫殿就一直闲置着,条件还可以,只要收拾一下就行,反正是母后自己要求去。便说:“好吧,就遵母意,到雍地大郑宫。”
赵姬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站在一旁的嫪大也松了一口气藏书网,天哪!好险哪!我嫪大终于又躲过一劫。
夜晚,赵太后轻轻来到嬴政的寝官,她知道政儿已经睡了,便直接来到他的身旁。
“政儿。”她轻声唤道。
嬴政睡熟了,呼噜呼噜地根本唤不醒。
太后呆呆地看着自己含辛茄苦带大的孩子,看着他那熟睡的样子,她俯身轻轻吻了嬴政的额头,她是这样的爱他,疼他,可是却不得不离开他了。
太后在床旁坐了下来,她把滑落的被子替政儿拉好,深情地注视着自己心爱的儿子,唉……她轻叹了一声,想到这一走,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事情早晚会暴露,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到那时不知道他能否原谅他的母亲?
是啊!正当政儿还需要我的时候,我却离开了他。政儿,母后对不起你,……太后心一酸滴下了眼泪,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到了嬴政的脸上,可是他翻了个身又睡去了。
政儿,原谅母后吧,母后也是万不得已啊!
吕不韦从相国府乘轿前往皇宫,是去为太后送行。
吕不韦得知赵太后要搬到雍地去住,心里当然高兴,意味着可以彻底摆脱她了,江山隐患终于去掉了。但又装做很关心的样子来为她送行。自从嫪大进宫后,赵姬就再没有借故召他进宫了。
而且听亲信说,赵太后和嬷大形影不离,看来,他的江山计谋又一次获得了成功。不过,赵太后怀孕的事他倒是不知道。
吕不韦想,昨天他到官里求见太后,却遭到了拒绝,太后差嫪大出来传话:“太后说她身体不舒服,请相国辅助好大王。”
“就这一句吗?”
“就这一句。”
今天送别,看她见不见我!我知道她恨我,但不管怎样,我跟她还有赢攻这个王牌摆着呢。嬴政究竟是不是我的儿子?每次问她,她都要拉下脸来,说:“不是你吕不韦的是谁的?”可是看嬴政对我这样冷漠,我还真怀疑他究竟是不是我的亲骨肉?
到了官里,吕不韦先去向秦王请安。
“吕不韦给大王请安。”
“仲父免礼平身。”
秦王注意地看着他,心想,吕相国,你可知道朕为什么答应太后的请求吗?这都是因为你,……于是,面部又露出了冷漠的表情。吕不韦看着秦王,心想,他口里虽然称我仲父,眼神却是冷漠的,不过吕不韦倒是已经习惯了秦王的这种表情了,便问:“太后要去多久?”
“由她随意。”大王漫不经心地说。
“也好,太后可以好好休养一番。”
时辰到时,秦王、赵太后从宫中出来,吕不韦等群臣跟在后面……送太后走的车辆轿辇都备好等在宫门外。
赵太后含泪环顾了一下送她的人,心想走时是何等的风光,大王亲自扶出官门,群臣也在宫门外恭送,回来恐怕就不会是这样了,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知道呢,想着不禁滴下泪来。
秦王见母后落泪,心里虽然不免伤感,但却没有表露出来。
吕不韦上前一步向赵姬施礼。
“微臣祈太后一路平安。”
赵姬盯了他一眼,语气双关地说:“相国免礼,我走后,朝中大事,你要辅助大王。拜托了。”
秦王亲自将赵太后扶上轿辇,说道:“母后平安。”
赵太后用手抚着秦王的额头,如同生离死别一样哽咽着说:“母后走后,我儿要好自为之。”
“母后放心。..”
“太后启驾。”
太后一行缓缓启动,秦王及大臣们目送着远去。
赵太后放下轿帘落下了泪,叹道:“甘泉宫,还能再回来吗?”
赵太后和嫪大在大郑宫长住了下来,大郑宫虽然是故宫,但环境很美,也很幽静。赵太后在宫中生下了儿子,随着岁月的增长,孩子渐渐长大,太后与嫪大的感情也日深,两人心贴着心,无话不说。
第六章 李斯与鼠
两只不起眼的老鼠,竟改变了李斯的一生,也改写了中国的一页辉煌的历史。
两只不起眼的小老鼠竞改变了中国历史上的一个大人物的命运,并改写了一页中国的历史,听起来似乎天方夜谭,然而这却是真实的故事。
在楚国的上蔡粮仓里,有一个负责登记粮食出入账目的小吏叫李斯。李斯有一天上茅厕,刚入厕,就见两只小老鼠被惊得缩到了墙脚,睁着两只豆眼怯生生地看着李斯,李斯见它们毛枯体瘦,缩头缩脑的一副狼狈像,他向两只老鼠一跺脚,它们便吓得四处逃窜,一只跑了,一只却掉进了粪坑,发出了可怜的吱吱声。李斯等到那只老鼠爬出粪坑逃走了,他才去解手。回到粮仓,他一屁股坐在小木几案上发呆。
这是他的小办公桌,他在这个粮仓里任个管理的小吏。此时他想起粮仓里的硕鼠,偷食粮食长得硕大无比,而且皮毛油亮,见了人一点不怕,还悠然自得的嘎吱着谷物……
李斯不禁感叹起来,同样是鼠辈,而命运竟如此悬殊,就是因为环境不同。
一个看粮的人见李斯坐着发呆,便走过来问其故。李斯问他:“你想做一只仓鼠,还是想做一只厕鼠?”
那人听了笑道:“当然是仓鼠,你看它们一个个吃得肥头肥脑的,看见我们一点不怕,我们还拿它们没办法。”说罢,又奇怪地问李斯:“你怎么会提出这样的问题,莫非老鼠还有什么学问?”
“大学问,大学问啊!”李斯言罢冲出了小粮仓就往野外跑去,跑向宽广的原野……
此时只有二十多岁的李斯,忽然悟出了人生的一个重大道理,李斯站在蓝天下大喊:“自古耻莫大于卑贱,悲莫大于穷困。我李斯一定要改变卑贱,改变穷困。”
李斯回过头,看着那粮仓里的小屋,想着自己成天坐在那个小几案旁,既卑贱又穷困,跟茅厕里的老鼠的地位有什么两样?
李斯叹道:“人生如鼠,人生如鼠啊!要做仓鼠就必须改变环境、改变地位、改变命运。”
李斯回到家后,吃饭时便问老父、老母:“父母亲大人,儿不想呆在家里啦,儿要出去闯荡闯荡,等成就了大业再衣锦还乡叩见父母双亲。”
二老听了大吃一惊,都放下筷子,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儿子。
李斯见状又把话重复了一遍,二老这才回bbr>过神来。
父亲倒是想得通,说:“我儿有志气,只是不知你要到哪儿去?去干什么?”
“正想与父母商议呢。”
母亲却摇着头,说:“不行,你年纪不小了,正说要给你说媳妇呢,出去以后,连个媳妇都没有,让娘怎么放心。”
“不,母亲,儿还小,现在还不想考虑这事,何况孔子说,三十而立,我才二十五岁,五年以后,成了大业再成亲也不迟呀!”
父亲赞同道:“我看成亲这事他要晚一点就晚一点吧。”
母亲又说:“不想在粮仑也可以另外换个工作,又何必远去呢?再说你一个人在外,让我们如何放心得下呀!”
李斯听了忙说:“按理父母在不远行,但自古忠孝不两全,孩儿要改变命运就得远走高飞。”
“就让他去闯闯吧!不要阻拦他,我们李氏家族别看现在寒碜,祖辈上也是做过大官的……”
“对,父亲,儿就是要去学治国之道,帝王之术。”
“入仕从政,好,有志气,老父支持你,只是不知上哪个国家?”
“父亲,孩儿想先到兰陵去拜荀况为师,学成后再作计议。”
父亲听说是去跟荀况学,立即赞同:“荀况可是有名的大师,他的《劝学篇》流传甚广,你从师于他,为父放心。”
母亲听父亲赞同也就不再反对,只是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父亲见状,忙说:“好啦,好啦,这是好事,哭什么呢,我们应该为有这样的儿子而高兴。来来来,去拿好酒来,我们高高兴兴地为我儿有此大志庆祝一番。”
李斯高兴地拿出两瓶好酒来,和父亲对饮开了,母亲则边吃边抹泪。
李斯终于上路了。父母送他到城外,看着白发苍苍的父母双亲,李斯落下了泪,他哽咽着说:“请父母亲留步,儿子不忍老人家远送。”
母亲拉着他的手哭得衣襟都湿了。
二父亲也湿了眼,悲哽着说:“我儿一人在外,凡事要多加小心。对老师要尊敬,对同学要友爱。要多捎信回来。”
李斯一一应着。
李斯见太阳已经出来了,便向父母跪拜下去,说了声:“时候不早,该上车了,孩儿就此告辞吧!”
母亲一把拉住儿子的手大哭不止,悲悲切切地说:“儿要常回家来……”
“好的,母亲。”
父亲说:“好啦、好啦,时候不早了,快让他上车吧。”
“斯儿……”母亲哭着松了手。
李斯上了马车,不停地向父母挥手,然后擦干眼泪,踌躇满志地向远方望去……
一路风尘,经过十多天的辛苦,李斯终于到达了荀子讲学的地点楚国兰陵。他见两个老者在树下对弈,便走过去打听。
“请问老者,荀况先生的府上在哪儿?”
一个老者抬起头,看了看说:“噢,是问苟老先生的家呀,穿过前面那片树林,就看见几棵大槐树,那篱笆墙内就是。”
“谢谢。荀况先生就是在那讲学吗?”
“是的,苟老先生学问可大哪,年轻时候周游了好几个国家,都受到礼遇而名扬天下,是春申君把他留在这讲学的,我的儿子也拜他为师了。”
李斯兴奋地说:“哦,是吗?有多少学生呀,他们都是从哪儿来的?”
“啊,他的学生可多了,成百上千,秦楚燕赵齐韩魏七国都有,已经遍及天下了。公子也是来求学的吧?”
“后生正是。”
胖一点的老者说:“是的。那个春申君也是个了不起的人哪!没当宰相时,秦国准备伐楚,是他去秦国,说服了秦昭襄王,取消了攻楚的打算。后来楚顷襄王时,他被派和太子熊完一起到秦国去做人质。楚王病重时,他准备以死保护太子回国,便和太子互换了衣服,帮助太子逃出秦国。太子即位后封他做了相国。”
另一个老者说:“春申君确实很忠厚,是个豪侠仗义的君子,但他也有糊涂的时候,他居然听信宠妾的谗言休了夫人,又杀了亲生儿子。”
“不锘,他却有糊涂之时,居然相信他儿子想污辱他的宠妾。”
“唉,”胖老者又叹道:“世人也真怪,总喜欢听信谗言。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信任。”
李斯听了颇有启发:看来离间计就是有用。这句话,李斯听进心里了,以致他被秦始皇重用后,统一六国时,就屡屡用离间计而获得成功。
“看你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还就是个读书人样,好,快去吧,跟荀卿好好学学,将来定能出人头地。”
这几句话说到李斯的心坎里了,他高兴地给二老道了谢,便直奔荀况府上而去。
到了荀况家的篱笆墙外,李斯从篱笆间隙往院内看去,只见几棵老槐树下,百多名学生在听讲,端坐在前面几案后的是一位鬓发已白的老者,只见他脸庞略方,浓眉下一双眼睛炯炯发光。
李斯想荀况先生这么大年纪了还这样帅气,年轻时一定很英俊。
荀况的声音很宏亮,他正在讲:“……为人者,当最重气节,即使穷得无立锥之地,也应以气节为重,为维护气节,可不惜以生命为代价……”
这是李斯从师战国时代杰出的思想家荀子听到的第一句话,只可惜他恰恰没有听进心去的就是这句话,以致他最后的惨败,偏偏就在于丧失了气节……
李斯一直站在篱笆外等到荀况讲完了,才走进去,他向荀况一鞠到底,恭敬地说:“苟卿先生,晚辈李斯远道从上蔡专程 6765." >来此,决心求拜于老师足下,望老师切莫拒学生于门外。”
荀况听了问道:“准备攻学什么呢?”
李斯道:“回老师,想专攻帝王之术,治国之道。”
“好,有大志。”荀子想,我也和孔子一样,历说列国而未被重用,晚年著书立说教学弟子,自己未能出将入相,就只有多带弟子,哪怕能出一两个经国之才,也了我一生救民辅国的夙愿。……荀况正想着,李斯从背囊中拿出了一篇文章说:“老师,这是我的一篇拙著,是关于治国的,请先生指正。”
荀况看了,觉得不仅文笔很好,而且颇有独到见解。原来李斯知道荀况崇尚孔子儒学,便在文章中抒发了关于效法先王,遵从礼仪,推广仁德之类的话,使荀子大为高兴,感到这个新来的学生十分如意,脸上渐渐绽开了笑容,赞道:“写得很好。”
于是李斯便开始了从师荀子的生涯……
一天早上,李斯到院子里看书,见一个美丽的少女到井里汲水,装满一桶后,提走,竞提了五六次。后来他知道这姑娘是老师的女儿,叫荀兰。
李斯生性腼腆,一看见姑娘就脸红,这天,他鼓起勇气走过去说:“我帮你提吧!”
“不用,谢谢。”姑娘客气地说。
“老师有这么多学生,为什么还要你提水?”
荀兰笑了笑,说:“就是有一千个学生也应该自己提水,自己的事嘛!”
姑娘笑了笑,提着水走了。
李斯看着她的背影发呆,从此,李斯每天早上都到院里看书,一边看书,一边看荀兰提水。只要有一天不见荀兰来,他就会坐立不安起来,看不进书去。
后来李斯注意到荀兰不仅诗琴书画样样俱能,而且从小在父亲的调教下对政术兵法都极谙熟,便对荀兰愈发爱慕不已。怎奈荀兰对他总是回避着。李斯无法,就大胆地去向荀况老师提婚,荀况倒是没有意见,他很赏识李斯的才华及为人。当荀况征求女儿意见时,荀兰却不置可否,她感到李斯足不错,只是少了点什么,于是只说再看看。
可是就在李斯爱恋炽热、荀兰尚在犹豫时,荀况府内却来了个才华横溢的韩非,韩非火一般的激情以及忠心正直的个性使荀兰为之倾倒……
一天,李斯在窗内注意到荀兰与韩非在槐树下的对视以及荀兰那双忽然发亮的眼睛时,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李斯的脸变得苍白起来,他在心里一千遍地重复着,决不让谁抢走我的心上人,我要找老师去,马上就结婚。李斯到老师室内,向荀况长跪下去,他含着泪向老师求道:“老师,把荀兰嫁给我吧,我向您起誓,我将一辈子爱她,我要让她永远幸福。”
荀况见状,双手扶起了他,用手擦去他的眼泪,感动地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既然你这样爱恋她,那我也不忍心伤害你,……好吧,我同意。”
于是,在荀况的主持下,李斯终于如愿以偿,荀兰终于成为了他的妻子。尽管婚礼上荀兰的眼里闪着泪花,但他不管,李斯是个讲实用的人,洞房花烛夜,他揭开了新娘的盖头,注视着荀兰美丽的眼睛说:“兰儿,我知道你并非不爱我,其实,我哪儿不如韩非?……我爱你,没有你我就活不下去了,我已经对老师发过誓,我将终身爱你,决不伤害你……”李斯用手帕擦去了兰儿涌出来的泪水,然后把她抱在胸前,拼命地吻她,并不断她如痴如醉地呢喃着:“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着迷般地爱上了你,真的我太爱你了。”……见荀兰没有反抗,他便一口吹灭了灯,把荀兰抱上了床…
李斯在荀况老师处学满三年后,携爱妻荀兰奔往秦国,想在大秦一显身手。
李斯夫妇及侍从们,途中在一棵树荫下休息,这时,走过来一个身材中等、目光深邃、武士模样的人,两人便攀谈起来。
李斯问:“将军从何而来,到何处去?”
“兄弟是魏国人,准备到秦国咸阳。”
“是去投奔秦王吗?”
“正是。”
李斯又问:“敢问将军尊名贵姓?”
“兄弟缭子有礼了。”缭子说着,向李斯夫妇抱拳施礼。
李斯还礼后,自我介绍:“在下名李斯,也是准备去投奔秦王。这是我的夫人荀兰,她是我老师荀况的女儿。”
“啊,嫂夫人,兄弟有礼了。”缭子又向荀兰施了礼。
“既然都是去投奔秦王,咱俩就同行吧!”李斯说。
驿站的客房里,李斯和缭子对坐于桌几旁喝酒。李斯为缭子斟了一樽酒,说:“来,兄弟,为我们俩的志同道合干杯!”
两人一饮而尽。
李斯问:“缭弟怎么想起投奔秦王的?”
缭子说:“当今天下相争已初见端倪,现在一统天下已非秦国莫属,大丈夫人间一世想做一点大事,所以决定去投奔秦王,助他一臂之力。”
李斯感到很投缘,兴奋地说:“同志啊,同志!兄弟我也同感当今秦国居七国之雄,横扫六合确非秦国莫属,又听说秦王年轻气盛,很有天子气概,所以决定去为他尽尽犬马之力。”
“好,咱哥俩真是同志同行了,来来,再干一杯,为我们的知遇、知交。”
“好。”
两人又干了一杯。
李斯又说:“我俩既是志气相同,何不结拜为兄弟,此去背井离乡,也好有个照应,兄弟以为如何?”
“甚好。”
荀兰和侍从拿来了酒、香炷……
于是两人便持香,叩头结拜为义兄弟,次日又同行直奔秦国都城咸阳而去。
春天的早晨,相府的后花园里百花盎开,蝴蝶飞舞。
吕不韦穿一身白缎子武术服正在打太极拳,他节奏时快时慢,打得很是惬意。
正在收拳时,忽听假石山后有人在诵:
……
昭昭乎其知之明也,
郁郁乎其遇时之不祥也。
皓天不复,忧无疆也。
千必反,古之常也。
弟子勉学,天不忘也。
圣人共手,时几将也。
吕不韦暗暗吃惊,是谁在这里忧伤政事,抒发怀才不遇?便走了过去,却见一门徒在石山下看竹简书。
那门徒见吕不韦走了过来,忙起身叩拜道:“门生李斯有扰相国,望相国鉴谅。”
“免礼、免礼。”吕不韦双手将他扶起。
吕不韦在名单中知道最近新来了一个荀况的弟子李斯,尚未及召见,今见他二十七八岁模样,皮肤白皙,面庞略方,一双眼睛炯炯发光,一副士人模样。心想自己是商人出身,正需要这些名人仕士辅助,就问:“先生读的是什么书?”
“禀相国,学生读的是荀子的书。”
吕不韦拿起几张竹简看了看,念道:“儒者在朝,作用之大,不可估量。定志意,修礼节,正法制,对君讲忠,对人讲信,对民讲爱,不杀一无辜,不行一不义,不靠权谋强霸而得天下……”
“说得不错……”
李斯说:“是老师访问秦昭王时候讲的。”
“对对。”吕不韦笑道:“我是看过的。”
李斯说:“本来,昭王得老师当如虎添翼,可惜他没有重用老师。”
吕不韦似有触动,说:“人才易得,识才不易啊。”又问,“你跟荀况学的是什么?”
“治国之道。”
“好。今后你就留在我的书房里,也好随时商议天下事。”
李斯听了大喜,忙对吕不韦施了叩拜大礼。
从此,李斯这个对中国历史产生了重大影响的人,开始步入政坛……
李斯侍奉于吕不韦左右后,深得他的赏识,他欣赏李斯的稳重、深邃和睿智。
一天,吕不韦对李斯说:“李斯,想不想到王宫去任职?”
啊!进王宫,这可是改变环境的大好机遇,要真到了王宫那就真的成了仓鼠了。李斯喜出望外,但却丝毫也没有溢形于表,而是不紧不慢地说:“在下从没去过王宫,怕弄出错了影响相国,还是在相国手下好好学学吧!”
吕不韦听了暗想,这李斯,倒还真有良心,不是那种成天想高攀的人,愈是这样的人,我还愈要叫他去,于是说:“王宫大门有个门吏告退了,你就去补这个缺,以后只要告诉我哪些人被大王召见就是了。”
哦,原来是要叫我去替他当耳朵,也罢,先进了王宫的门再说。
就回道:“在下遵听相国安排。”
李斯到了王宫大门任职后,干的很细心,也很认真,尤其对吕不韦很忠诚,每次都认真向他汇报,吕不韦很是满意,心想,这样的人如呆把他安插到大王身边,那对自己将会有更大的用处,于是吕不韦就去向秦王推荐李斯。
一天,散早朝后,吕不韦向秦王说:“陛下,我向您推荐一个才子,名叫李斯,他是荀况的弟子,很有学问,有经国之才,可以成为您的左右臂。”
秦王十分爱才,心想现在正是需要人的时候,如此人真能如吕相国所说,那倒是应该重用。但转念又想,会不会是他又想安插人到我的身边?……先见一见再说吧,便说:“相国举荐的人还能有假?那就择日先召见他再说吧!”
“好。”
吕不韦回去就把秦王答应召见李斯的消息告诉了他,李斯当然发自内心对吕不韦感激不尽。
李斯后来对秦王,大秦都立下了大功,也立下了大过,却在吕不韦危难的时候,并没有帮助他,这是吕不韦没有预料到的。
李斯第一次见到秦王,就被怔住了。
“李斯叩见大王。”
“免礼平身。”
李斯站起后趁太监给秦王呈递奏简的功夫偷看了一眼秦王,天哪!只见他浓黑的眉毛,一双又大又长的眼睛,目光威严如两道寒光,高高的鼻梁,四方脸庞,说话像狮吼虎啸……简直是一副顶天立地的模样,坐在龙椅上,那神态就像一只猛虎伏在山道上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李斯倒退了两步才站稳了。心里叹道:如此威严之人,必为一统天下之君。心里禁不住激动起来,我投奔秦国真是太对了,看来我真是有英雄用武之地了。
秦王则用他一惯的冷眼,扫视了一下殿下的这个被吕相推荐为有经国之才的人:四方脸膛,面容清瘦白皙,一双大眼炯炯发光……说话谦恭,嗨,一个标准的舍人(门客)样,貌不惊人,且看他谈吐如何?
便说:“我听吕相说,你曾是楚国苟卿的门下,寡人对苟卿很敬重,你在他那里学了几年?”
“回大王,求学了三年。”
“很好。你在苟卿那儿学到了什么?”
“禀大王,小吏专修帝王之术。”
“帝王之术?好,很好。”
秦王把身子向前倾了倾,表示感兴趣,然后问道:“你是楚国人?”
“是,小吏是楚国上蔡人。”
“那为何不在楚国要到秦国来?”
“因为想到秦国来一展抱负。”
“什么抱负?”
“一统天下。”
“好。”秦王听了激动起来,一双眼睛愈加寒光闪闪。
“一统天下,是我大秦祖祖辈辈列祖列宗的壮志,并非此刻我的愿望。”秦王试探着准备深入下去。
“不错,”李斯点头道,“大秦从穆公始,便雄视六国,只可惜生不逢时,壮志未酬。”
“为什么?”秦王很想听个究竟。
李斯见秦王感兴趣,便提高了声音禀道:“因为那时周朝尚未衰,周天子的威力还在,六国还处于上升阶段,并非到了不堪一击之时……”
“那……现在呢?”秦王有点迫不及待了。
“如今,周室已灭,各诸侯国日趋衰落,六国合纵正在瓦解……,加之秦国自孝公实施商鞅变法以来,正日益强盛,各诸侯国就像郡县朝君一样敬畏您及秦国,所以一统天下的时机已经到来……”
李斯停顿了一下,偷眼看了看秦王,想知道他是否感兴趣,啊!只见秦王满面通红,额筋暴张,没想到大王会如此兴奋……
“怎么停住了,说下去。”
“是。”李斯也激动起来,他用衣袖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又接着说,“时机是千载难逢的,时机要靠我们去把握,去创造,否则就会错过。现在,以秦国之强,以大王之威,要灭诸侯,成帝业,实现天下一统正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如果坐失良机,让他们有了喘息的机会,一旦诸侯们再度强盛,联合起来一致对秦。那么即使的本事,有皇帝的才干也无法吞并六国了。”
秦王突然沉思下来,他把身子靠在龙椅上,眼睛凝望着前方,似乎忘记了殿下这个小吏。
秦王是被这个小吏的话震撼了,仿佛眼前已实现了他的一统大业,仿佛他已经登上了大秦天子的宝座,八方诸侯正向他朝拜……
李斯见秦王没有表态,以为他生气了,忙抬起头偷看过去,啊,只见秦王正神采飞奕,两眼放光……
话已入心了。
李斯吁了一口气。
片刻,才听秦王说道:“一统天下,谈何容易,以你之见……”
李斯不慌不忙地说:“远交近攻。”
远交近攻!秦王心里又一惊,这个小吏和我想到一起了。果然是个人才,且听他如何分析,便吩咐道:“说下去。”
李斯略提高声音,显得胸有成竹地说:“韩国处天下之咽喉,又距秦最近,必先克之。魏国居六国之腹,如秦能与齐友好,则陷魏于腹背受敌之境,届时必轻而易取,否则将如卧蛇,击之则首尾相顾。赵、燕在北方,理当先赵后燕。惟南面的楚国及东方的齐国,地大人众,国力不薄,并非易取,好在距秦较远,可先友后敌,最后解决。”
好,先韩魏,再赵燕,最后楚齐。不谋而合,不谋而合啊!秦王兴奋地站了起来,夸道:“说得好。”
“总的原则是先弱后强。”
“对,先弱后强。”
秦王还想深入下去,便穷追不舍地问道:“连横破纵,卿有何良策?”
李斯暗叹,秦王果然踌躇满志,却非一般君王可比,李斯啊李斯,看来你英雄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从此可以一展英才了。正想着,听秦王向他提出了破纵连横、远交近攻的要害,便把早已想好的计谋和盘托出。
“破纵连横,其实就是分化瓦解他们的联合,巩固我们的盟国,孙子日: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就是说不用武力进攻就能使整个国家屈从是为之上策,用武力破国的是下策。”
李斯顿了一下,又说:“可以派人去离间他们,要造成诸侯六国反目,君臣猜忌,让他们从心里开始发烂……”
“好。”太投缘了,跟我全想到一起了,秦王激动得喊出了声。
不过,还得看看他对国内的看法,秦王想。
“那,国内呢?寡人很想一听你对国内的看法。”
“握权。”
秦王听了一惊,他当然明白李斯指的是什么?心想,他是吕不韦的门客,吕不韦待他不薄,并向我举荐了他,如今却说出对吕不韦不利的话来,这是为什么呢?……至少他不能归于忠臣……不过,秦王又想,我不管他对别人忠不忠,只要对我忠就行。
李斯心里一紧,秦国内明摆着的是嫒吕两派的斗争,这是秦王多少年..来酌心病,要铲除他们的势力,谈何容易?但又不想伤害吕不韦。可是,秦王如果不能握实权,要想一统天下就会成为空话。
李斯陷入了两难,但李斯是个极机灵的人,他急中生智,灵机一动,把秦王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便说:“昔日先祖秦昭王时,重用范雎,铲除了太后和魏相的势力而能强大起来……”
这一招果然绝了,既避开了谈姆吕的敏感话题,又让秦王把自己和范雎相联系。
范雎,昭王时的贤相。他曾首先提出“远交近攻”策略而深受秦昭王赏识并拜为相。长平之战,用离间计使赵王中计而以赵括雾代名将廉颇,结果秦将大败赵军,秦将白起坑杀了四十余万赵军。范雎又因妒忌白起的军功而向秦昭王进谗,结果白起被杀。
提起范雎,秦王眼睛一亮,他注视了一下李斯,看来这个人有相国之才,可以重用,……当然,他巧妙地回避嫪吕势力,看来此人虽有经相之才却非仁义之辈。不过他端吕相的碗,自然不会去捅他,也是,受人之禄,忠人之事嘛!现在寡人要他端我的碗,让他以后忠心于我,便说:“寡人封你为长吏,让你带千金去历说六国如何?”
“谢大王隆恩。”
李斯下殿时,心里非常激动,从此,他从一个门客跨入了朝廷,长吏,意味着他可以参予朝政。李斯的处境就像那两只厕鼠一祥,他开始变成了仓库的老鼠。
李斯府上,尉缭和李斯在饮酒谈话。
李斯问:“大王也召见你了?”
“唔。”
“听说你精通兵略,大王十分欣赏你,封为尉缭。”
尉缭子笑道:“精通什么,略知一二罢了。大王这人额头发亮,状如朝阳,熊眉虎眼,鼻高如山,尤其嘴大如江,颇有帝王之相。”
李斯听了,笑得直喷饭,尉缭却一点不好笑,又说:“大王这人两肩高耸如鹰状,说话像豺狼样。”
斯又哈哈大笑起来。
尉缭又说:“依我看,这种人不是虎狼之心,也是熊豹之性,不可与之久交。”
99lib?李斯听了停住了笑,眨了眨眼睛,问道:“兄弟何出此言?”
尉缭子说:“天机不可泄露,吾兄日后便可知。”
尉缭子对秦王长相的形容,不只对李斯说过,于是,很快传到了秦王的耳里。
一天,下早朝后,秦王说:“尉缭留下。”
尉缭一惊,心想惹祸了,准是话传到秦王耳里了,便站住了,单等秦王对他发落。
不料,秦王却走下了殿,亲切地携住他的手说:“还未娶亲吧?”
“尚未。”
“那就跟寡人一起同吃同住吧,今后你就住到官里来。”
尉缭受宠若惊,忙说:“谢大王隆恩。不过,末将只是一介武夫,住宫里有伤儒雅,请大王还是容末将住在外,如有事,召之即来便是。”
“也好,就听你的。”
李斯听了感到秦王这人果然极其爱才。尉缭却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第七章 骊山惊遇
望着烽火台,秦王沉重地说:“这就是为女人而失江山见证。”
秦王一看,刚才跟豹子格斗的人竟是一个少女时,惊得张大了嘴……
皇帝大婚意味着即将亲政,于是秦王嬴政的大婚其实是在秦王与吕不韦的微妙的心态中进行的,暗示着一场夺权与反夺权的较量已经开始……
美丽的骊山,是从女娲起始就名扬天下的风水宝地。自古以来便是帝王的避暑胜地。
郁郁葱葱的骊山,远远望去像一匹奔腾的骏马,前有渭水,后有终南山,登上骊山,远远可见八百里秦川。
这年盛夏,咸阳宫里酷暑难耐,十九岁的秦王嬴政便和弟弟成蟜一同来骊山围狩避暑。
他们带着一队卫士天不亮就从咸阳出发,傍晚来到了山下,住进了周幽王修建的骊宫里。
天黑了下来,秦王要夜登烽火台,卫士们便点上了火把。
在大队卫士的火把照耀下,秦王和成蟜往山顶的烽火台登去,这是周幽王时修的烽火兵站。
这时的秦王意气风发,他抬头见浩浩长空,月明如洗,星光闪亮,便举手高吟道:
摘下星月兮,为吾照光,
登上烽台兮,心悬八方。
一扫六合兮,气吞九荒,
烽火连台兮,安定四邦。
秦王终于登上了烽火台,举目四望,啊!我们大秦江山太雄伟了。
他抬头远眺,但见穹高无际,地远无垠,皓月下,八方群山起伏,一望无际……不禁喊出:“我大秦江山太雄伟了。”
未满十五岁的成蟜气喘吁吁地爬了上来,望着秦王:“王兄,你真厉害,我怎么也赶不上你。”
秦王拉着他的手说:“成蟜,我们上烽火台去。”
“好。”
两个少年手拉着手兴奋地登上了烽火台。
秦王深吸了一口气,望着万里星空下的几座烽火台,高喊道:“等朕灭了六国,一统天下后,朕定要筑万里长城。”
“万里长城……”
秦王看着性情温顺的弟弟问:“成蟜,你相信吗?”
“相信。”
秦王凝望着烽火台,突然眉头紧锁,他在想周幽王的烽火戏诸侯……
“成蟜,你知道烽火戏诸侯的历史吗?”
“知道,周幽王为博宠妃褒姒一笑,竟在此点烽火戏弄诸侯,后来真的有敌人来犯,周幽王命令点烽火报信,诸侯虽然看见了烽火,但怕再上当便按兵不动,结果周幽王被杀,褒姒被掳。”
秦王沉重地说:“这就是为女人而失江山的见证。所以我秦嬴政,今生今世决不把江山葬送在女人上。”
正是:
《浪淘沙·烽火台誓》
夕阳枫红染,登临长城,烽火台上远眺望。
茫茫烟丘万倾浪,心驰神往。
烽火戏诸侯,满目苍凉,千古兴亡未敢忘。
誓越逾五帝三皇,一统江山。
次日,秦王嬴政因为追猎一只梅花鹿而进了深山,忽然梅花鹿不跑了,并吓得后退起来,秦王正疑惑着忽听见野兽的吼声,他一惊,便圆睁了双眼向前看去,不远处两只豹子正在格斗,忽然他发现另一只豹子是一个披着豹皮的猎人时,便钦佩地站住了。一幕惊险场面顷刻间映入了眼帘……
豹子有点体力不支,真豹子猛地扑了过去,张开了口。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秦王“嗖”的一箭,向真豹子射了过去,豹子中箭倒地,假豹子把自己的豹衣及皮帽揭下,疑惑地向四周张望……
是个姑娘。秦王惊奇得张大了嘴。
娘走过去藏书网向死豹子踢了一脚,见豹子的心窝子里插着一支箭,抬头又见不远处立着一位长相威武、全身铠甲的武士,手里拿着一张弓,便明白了,于是走过去抱拳道:“谢武士相救。”
秦王一看,刚才与豹子格斗的人真是一个少女时,惊得张大了嘴……半天才说道:“啊……你原来是一个……”
姑娘听了一笑,“是一个姑娘,是吗?”
姑娘笑着走过来时,秦王又被她的容貌怔住了,一双乌黑的眸子,妩媚动人,密黑的黛眉,俊俏的桃腮,绯红如妆,厚厚的嘴唇,尤其那被皮衣紧绷着的胸部和短裙下的两条粗壮的大腿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野性的美……和后官里那些纤纤细女相比,真令秦王耳目一新。
秦王怔怔地看着这少女,不知是被她的勇敢震惊,还是被她的容貌慑住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姑娘也被面前这位武士怔住了,只见他魁梧的身段,高高的鼻梁,浓眉下的一双大眼如两把利剑寒光闪闪,咄咄逼人,让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感到从未有过的敬畏。
两人对视良久,秦王才开口:“姑娘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我叫……,我是猎户的女儿。”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这太危险了,跟朕回官去吧!”
姑娘杏眼圆睁,“什么,你是王宫里的人?”
“是的。”
姑娘听了哼了一声鼻子,转身就跑了。
“姑娘、姑娘……”秦王高声喊着,那姑娘已不见了踪影……
“王兄,王兄,你叫谁?”
成蟜和一队武士已找了来。
“我……我没叫谁……”
“王兄,你在看什么?”
“没……没看什么。”
秦王只好把目光收回来。
“啊,大花豹,王兄,是您射的?”
“唔。”
“王兄,您真是百发百中啊!”
“唔……”王依然寻望着远处的山林……
“王兄,你没事吧?”
“我没事。”
“那天不早了,我们返回吧!”
“好。”
“啊,好重的花豹,吾王真是好箭法。”卫士们赞叹着把花豹扛上。
“走啊,王兄。”成蟜拉了一下秦王。
秦王这才把目光收回,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山林。
严寒的冬天终于过去了,骊山迎来了美丽的春天,思恋山中姑娘的秦王又来到了骊山,他一副射猎打扮,显得十分威武潇洒,因为山中姑娘是猎人的女儿,所以秦王从此便酷爱猎服。
秦王骑着他的千里马走在前面,成蟜骑马走在一旁,后面是一队侍卫。
秦王放眼望去,但见满山遍野开满了杏花、桃花、梨花……山风拂来,花香飘溢,沁人心肺。秦王环顾着四周,但见梨花满山,却不见伊人何在?
去年山中姑娘挣开他的手臂,一边往山里跑去,一边喊着:“来年山花绽放再来找我……”
仿佛就在昨日,山花姑娘美丽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花树丛中……
秦王呆呆地看着远处绵延的山脉,心想,山花姑娘此刻必然在大山深处,他眼睛一亮,对成蟜说:“我们进深山吧,那儿有美丽的梅花鹿在等着我们射猎呢。”
“好。”
秦王一拍马,他们便沿着山路往深处跑去。
秦王和成蟜在骊山围狩,出了一身大汗,成蟜身体较弱,说太累了,先回骊宫去了。秦王便独自走到山麓深处,忽见青松崖上飞下一挂瀑布,在晚霞映照下五彩斑斓……秦王骑在马上,被这景色吸引住了,便朝前而去,透过树丛,忽见小河滩上有两个少女,一个背对着在泉水下沐浴,一个在河滩中替小羊羔洗澡。
秦王看着沐浴姑娘的胴体惊呆了,那长长的黑发披散下来,那窈窕的腰支和纤纤的长腿……啊!太美了,莫非是天上的女娲下来沐浴……秦王禁不住从树丛中走了出来,向泉边走去。
“啊,玉姜,快穿衣裙,有男人来了。”在泉边的少女把一件衣裙给沐浴的少女扔了过去,少女接过衣服,也顾不上看便半遮掩着隐入了树丛。
姑娘不见了,秦王才回过神来,他对泉边这姑娘说:“别慌张,我什么也没看见。”
“让你看见还了得。你是什么人敢偷看姑娘洗澡。”那姑娘牵着羊走了过来,盯着他说道。
“啊,我……我没有偷看,我是无意间撞见的。”
“丽姜,你跟谁说话?”
姑娘已穿好衣裙从树丛中走了过来。
“跟偷看你洗澡的人说话。”
“啊……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姑娘脸涨得绯红,她看着这个武士穿着、体格魁伟、英俊无比、充满阳刚之气的人,睁大了双眼……
“啊,你就是上次救了我的哪位武士?”
“是的。”
“你……你叫什么名字?”秦王问她,并向她走近。
“我……我叫玉姜。”
啊!秦王被眼前这个容貌赛过女娲的少女惊呆了,他一直以为他的母亲是天下最美的女人,没想到世上竟还有比母亲更美的人。只见她披散着如同那瀑布一样的秀发,那长发还滴着水,那刚刚出沐的容颜,仿佛昨天上午雨下的一株梨花,水淋淋的光彩夺人,尤其那双动人的桀骜不驯的眼睛让秦王浑身热血躁动,仿佛变成了一匹欲冲出圈的野马一样按捺不住。
他们久久地对视着,双方都像被磁铁吸住了一样分不开了。
玉姜的同村少女丽姜见状,微微一笑,便牵上小羊羔悄悄地退走了。
这时,美丽的夕阳快落山了,天空忽然变得五彩缤纷起来,本来以骊山晚照闻名的山,霎时间万山红遍。骊山落霞的变化映在了玉姜的脸上,和她的玉容交辉相映,秦王欣赏着她由绯红变得殷红,忽而又像一抹彩霞一样斑斓,忽而又变得暗红下去的玉容,就像西天上的晚霞一样灿烂夺目。
秦王深情地说,“我找你一年了,从那次见到你以后,我就被你的勇敢震撼了,我再也忘不了你。”
“是吗?”玉姜低着头,含羞地问。
秦王轻问:“玉姜愿意跟朕进宫去吗?”
“不愿意。”姑娘想了想问,“您是将军吗?”
“我是秦王,不过也是将军。”
“啊,秦王!”玉姜大惊,慌忙下跪:“民女玉姜给大王请安。”
“起来,快起来,别怕,皇帝有什么可畏惧的。”
天渐渐黑了下来……
“玉姜,过来一点,天黑了,朕看不清你了。”
玉姜羞怯地靠近了秦王,秦王一把将玉姜揽入怀中,在沙滩旁的草地上滚了下去……
夜幕下,两人在草地上翻滚着,秦王的盔甲在闪闪发光,玉姜脖颈上的宝石闪耀着奇彩,远远看去,就像古时候女娲和伏羲在沙滩上交尾一样浪漫而灿烂……
他们在泉滩上躺着,玉姜头枕在秦王的肩臂上……
“玉姜,跟我回宫去吧,我要让你做我的王后。”
“不,我决不离开山,我是猎女,山是我的命根子。”
秦王急了,一把抱住她:“我决不让你走。”可是玉姜却一个转身,猛地一挣,爬起来跑了。
“玉姜……”
“明年山花绽放,再相见……”
从此,秦王便和骊山结下了不解之缘,不仅每年要到骊山狩猎避暑,而且还在骊山修行宫,最后还在骊山泉边修了他自己的皇陵。
次日,秦王回宫了,他骑在马上脸上显得格外风采,因为从此秦王成年了,是个真正的男子了。
转眼又是一个夏天,秦王又出猎了。
翠华山是终南山的一座秀丽的山峰,山上青松遍野,绿翠欲滴,尤其雨后在山顶上的清池,更是夏天清凉的绝景。
这天午后,秦王一行汗流浃背地登上了山顶。
“啊!好美的山池。”秦王叹道。他展开衣领,让山风吹一吹胸膛。
“看,还有人在游水呢!”一个随从指着山池说。
秦王向池中看去,果然有一个人在游水。
“我们也去游吧!太热了。”
于是大家向池边走去。渐渐看清楚了是一个女人,……玉姜!
秦王几乎喊出了声。
“你们都下去吧!”
“是。”
卫士们便退到远处候着。秦王脱去衣袍,纵入了水池中,他迅速向玉姜游去。
玉姜听到有人游水,一惊,正想避开,却认出是秦王。
“是你……”她踩着水说。
“你真让我寻遍了整个终南山。”
“是吗?”
秦王想拥抱她,但玉姜像一条美人鱼一样从他的臂膀下溜走了,秦王拼命去追她,“玉姜……”他想,在裸游中拥抱她才是最野性的情欲,秦王最爱的便是野性的情欲,野性的美,粗犷的美……追戏了一阵,不知道是玉姜故意放慢了速度,还是秦王拼了命,终于秦王追上了,“玉姜……”秦王一把抱住了她,于是,两人在碧蓝的山池中像龙蛇一样交织在一起,时而浮起,时而沉下……
歌曰:
与汝同沐兮山池,
尽得乐兮莫失。
……
吾愿日照兮迟迟,
再与汝兮交织。
两人水淋淋地上了岸。
秦王向远处的侍卫们一挥手,示意让他们下去。侍卫们只好退到更远处的树林中等候。
“离我远点,我要穿衣服。”玉姜边跑边喊。
玉姜爬上岸后便跑到树林中去穿衣服……
,躲在树后的秦王,又看到了她的黝黑的胴体,健美的大腿,丰满的……秦王激动得全身发颤,他猛地纵到玉姜前面。玉姜先吓了一跳,然后便倒在了他的怀中……
本来,这次狩猎,秦王就是来找她的,在骊山找了三天没有找到,没想到在翠华山遇到了她,于是在这浓密的松林下,又开始了他们野性的狂爱,尚未及穿好衣服的玉姜,裸露着酥胸在秦王宽阔的怀中翻滚着……
纵情之后,秦王躺在松林里,打起了呼噜。等到被侍从们叫醒后,他才发现玉姜又不知去向了。
秦王站了起来,对着山峰大呼:“玉姜,回来!”
“玉姜……”
可是,回答他的只有山谷的回音……
薯秦王去骊山打猎回来,六神无主的事传到了太王太后华阳夫轰耳中,华阳太后想男大当婚,是该给他成婚了,便差人去传赵太后、吕不韦、阳泉君以及姐姐华玉夫人来商议。
太王太后说:“政儿已不小了,得给他大婚了,免得他去找个村姑山妇来那可就麻烦了。”
赵太后说:“太王太后所言甚是,政儿从小性格倔强,桀骜不驯,不是我一个人管得了的,还请太后多做主。”
华玉夫人也说:“是啊,是啊!还要请太王太后多做主。”
“吕相国,你的看法呢?”华阳夫人问他。
吕相国一直在沉思着,他在想,皇帝大婚就意味着成年了,那就得让他亲政,可是吕不韦不太舍得放权,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但是,华阳夫人说得又很在理,秦王去骊山回来,是有些魂不守舍,而且听说他看上了一个猎女。如按他的个性还真有可能自己挑一个皇后,那可乱了套了……别无他法只有这样了,便说:“秦王是该大婚了,现在的问题是挑选皇后的事,不知太后相中的是谁家的千金?”
太王太后说:“依我看阳泉君的千金华青姑娘最合适,姑娘虽非绝色美女,但容貌也算得上出众,并且端庄贤淑,聪慧过人,足可母仪天下,挑她做王后主持后宫最适合不过了。”
华玉夫人当即拥护:“太王太后说的是,华青姑娘是自己人的女儿,比挑外人的姑娘做王后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太王太后问赵太后:“你的意思呢?你是他的母亲,你更应该好好帮儿子挑选。”
赵太后自己曾是风流之辈,所以也想给政儿挑个端庄美丽的姑娘做王后,再则挑华阳太后弟弟的姑娘,今后在权势上也好有个照应,便满口同意了,说:“太王太后挑选的人还能有不好的,我看可以。”
阳泉君当然同意,哪有放下国丈不当的道理。
就剩下吕不韦没有表态了,他想阳泉君掌握着卫戍部队,已经够跋扈的丁,再当上国丈,恐怕……但是他是华阳太王太后的亲弟弟,吕不韦知道他不能没有华阳太王太后这个集团的支持。但是他还是不能同意,便说道:“依臣之见,阳泉君的千金虽然不错,但是从整个国家的利益考虑,君王的婚姻应该是赋有政治使命的,我想,还是从齐、楚两大国中的公主中选一个,这样一方面有利于我们的‘远交近攻’,一方面有利于大国之间的联盟,也符合于大国的地位。”
太王太后听了觉得无话反驳,便没有说话。
华玉夫人当然想让弟弟的女儿当王后,便说:“我看不是一个家的,娶来了,风俗人情不和,未必能母仪天下。”
赵太后觉得吕不韦的话有理便说:“我看吕相国的意见可以施行,与大国联姻,对我们倒是有利。”
太王太后不好再坚持让自己弟弟的女儿做王后,便说,“那就去征求一下秦王自己的意见吧,毕竟是他自己娶妻子。”
吕不韦说:“那就请赵太后去问他在齐、楚两国中挑哪一个。”
太王太后说:“那就这么办吧!”
“那华青姑娘呢?”华玉夫人问。
“可以选她为妃嘛!”华阳太后说。
秦王的婚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阳泉君破灭了国丈梦,从此把吕不韦恨之入骨。
在太王太后华阳夫人寝宫中,太王太后及赵太后正等着秦王到来,准备跟化谈为他选王后的事。
“秦王驾到。”
“孙儿给祖母请安。”秦王先向太王太后施礼。
“起来吧。”
“孩儿给母后问安。”又向赵太后施了礼。
太王太后亲切地指了指她与赵太后之间的坐椅说:“来,坐到这儿来。”秦王坐下后,华阳太后笑着说:“政儿是长大了,像个男子汉了,并且越发帅气了。”
“谢祖母夸奖。”
“政儿,你该成亲了,我们已经给你挑选了王后。”
“不,祖母,政儿还小,政儿不想结婚。”
“政儿。”赵太后温柔地说:“要听祖母的话,祖母让你在齐、楚两国的公主中任挑一个。”
秦王一心想着他的玉姜,他不要别的女人做他的王后,只好推托说:“不,祖母,母后,政儿实在不想成亲,政儿想集中精力治理朝政。”
太王太后劝道:“你已经不小了,成亲以后一样可以工作,再说有王后照顾,我们也就放心了。”
秦王最尊敬他的祖母,本来祖母说的话他应该遵从,可是惟独这一条他不能接受,没办法,只好说:“那祖母,就让她做个妃子吧,王后暂时空缺,以后再选行吗?”
赵太后听出了他的心思,这孩子肯定要把王后位留给骊山那个猎女,这是绝对不行的,便甩出了王牌劝道:“政儿,你已经成年了,不大婚,怎么能亲政呢?再说,与齐、楚联姻对‘远交近攻’是很乖的。”
这两句话算是打动秦王了,是啊,不大婚便不能亲政,不与齐、楚联姻便很难实现“远交近攻”。唉,玉姜,没有办法,只好这样了,以后,我再废了王后立你为后……
太王太后也说:“政儿,王后就这么定了吧!我们也好做准备。”
“好吧,孩儿遵从祖母、母后便是。”
于是秦王的婚事就定下来了。
秦王大婚典礼的这一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咸阳城家家门前盆花绽放,喜气洋洋,人们都穿上了盛装。皇宫更是装饰一新,宫门外张灯结彩,彩旗飘扬。大殿前,红灯高挂,宝瓶插鲜。红地毯从九阶殿一直铺到宫门外,御阶两旁早已排立着文武大臣,只等吉辰来到。
吉时到了,喜乐高奏。
王后的凤辇已经到了宫门,然后从正门进入了正殿前,在鞭炮声中新娘被扶出了轿辇,然后由秦王携手缓缓向九阶殿拾级而上,到了殿内,新郎、新娘拜了天地,祖母、母后便端坐于龙凤椅上。
于是鼓乐高响,群臣叩拜:“大王万岁,万万岁!!”
“王后千岁,千千岁!!”
接着是大宴群臣,大赦天下,夜晚王宫和咸阳城都沉浸在欢乐之中……
红烛下,秦王一把揭开了新娘楚玉公主的红头盖,新娘羞涩地低下了头,秦王用手托起了她的脸庞,白玉一般的鹅蛋脸,柳叶般的弯眉下,一双眼睛水灵灵的,樱桃般的嘴唇……虽然不如他的玉姜姑娘丰满动人,但新娘是楚国的公主,是江南美人。尽管没有像玉姜姑娘一样,一见面就撩得他欲火难捺的激情。但是为了子嗣,为了秦王室的后继,红烛将尽时,他还是轻轻将她抱上了床……哦,她是这样的小巧玲珑,这样的柔美,然而她的柔情似水怎么也不及玉姜姑娘那野性的情火、丰满的胴体,让秦王一夜难忘,但秦王还是渐渐地与她像树与藤一样缠绕了起来……
这一夜,王后怀孕了,秦王有了他的长子——扶苏。
秦王因为被马车颠伤了屁股,便赶走了给他赶车的太监。这天疼痛好了一些,下早朝后,在王后的陪同下登上凉风亭乘凉,山风拂来,秦王用手松了松衣领,感到很舒适,便坐了下来。见七岁扶苏在背诵书:“子曰,仁者爱人。”便问:“扶苏背什么呢?大声点。”
“背 href='2195/im'>《论语》,淳于越师傅说,孔子的话最要听。”
“那父王的话就不听啦?”
“谁的话对就听谁的。”
“不对,儿子首先要听父亲的话,记住了吗?”
“是。孩儿记住了。”
忽然,不远处溜马场上传来了一声“哎哟”的叫声,秦王向前看去,见一马夫被摔在地上,只见他哼了一下,又挣扎着站了起来,坐到了车辕上。“驾”的一声,他一扬鞭,马又跑了起来,不一会儿,马又纵了起来藏书网,把他重重地摔到了地上,秦始皇惊得站了起来,可是过不了一会儿,那人又支撑着站了起来,爬到车辕上,又开始了驾车……
秦王被他的苦练感动了,向左右道:“驾车那人是谁?”
“回大王,是赵高。”
“哪个官的?”
“看御马的。”
“把他叫来!”
“是。”
“奴才赵高给大王请安,大王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你驾车技术不错,以后就给我驾车吧!”
“谢大王。”
章台官内,秦王正在书房看奏本。
赵高急冲冲地进来禀道:“陛下,不好了,王后病重,要您赶快去呢。”
秦王一惊,忙放下奏本,奔王后寝宫而去。王后是病几天了,可偏偏这几天太忙还没顾上去看,怎么就……
“王后,你怎么样了?”
“大王,我……我恐怕是不……不行了。”
见王后面色青灰,气息急促,秦王十分着急,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啊!好烫。
“王后怎么了?”他问守候在一旁的御医。
“禀大王,王后是小产后发高烧,我们什么办法都想过了,可是高烧仍然不退。”
“全都是笨蛋,我要处死你们!”
“不,……大王,不能怪……他们,是……我病太重了。”王后泣道。
王后又拉住了水扶苏的手,泪如雨下一只说了一声:“大王……扶苏……”就断了气。
秦王为王后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并从此没再立王后。
玉妃是齐国进献的美女,因为她有一双乌黑的眸子,黑亮的长发及丰满的胴体,酷似秦王在骊山倾心的猎女玉姜,又弹得一手好琴,所以秦王对她宠爱有加,因思念玉姜而赐名为玉妃,一年后便生下了可爱的小王子——胡亥,现已五岁的小胡亥不仅长得漂亮,而且聪明活泼,秦王对他喜爱异常。
小胡亥跑了过来,扑到父皇的膝下,叫道:“父王。”
秦王把他拥进怀里,亲切地问道:“会念什么书啦?”
“会背诗经。”
“不!父王要你背韩非子的《五蠹》。”秦王严肃地说。
“孩儿没有学过。”
“父王找师傅教你。”
站在一旁的赵高十分注意地听着。
玉妃善于弹琴,在雕梁画栋的月亭下秦王把小胡亥揽在怀中,边跟他亲呢,边听玉妃弹琴,这一切赵高都看在了眼中。
这天,赵高拿着韩非子的书简找胡亥。
胡亥正和两个小兄弟玩球。
“胡亥公子,请过来一下。”
胡亥见是赵高叫他便走了过来。
“什么事?”
“这是韩非子的书,是父王要让你背诵的。”
“啊!我还没学过。”
“来,我教您,来,坐到石凳上,奴才给您讲。”
于是,赵高一有空就跑去玉宫前面的庭院里教胡亥学韩非子的文章,并给他讲法制,狱律。两人渐渐熟了起来。
赵高练得了一手好车把式,所以被秦王看中,于是指定他专门为大王出行驾车。可是有一天,赵高为秦王驾车到郊外,车子行驶到一条河边时,马忽然受了惊似的向前飞奔起来,马车也飞快地向前冲去……后面的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危急时,赵高勇敢地从车驾上跳到马上,死命勒住马脖子,马停住了,车子却急速向前倾倒,秦王从车里摔了下来,跌伤了一只胳膊。
左右冲了上来把秦王扶了起来,而赵高则被卫士拿下。
秦王的胳膊受了伤,治了一个多月才好了。
赵高被送往蒙毅处置。
蒙毅是大将军蒙恬的弟弟,因为善于出谋划策而深得秦王赏识,故而常侍于秦王左右。
赵高被带上堂,蒙毅对他进行了审问。
“罪犯赵高,你说,为什么让大王受了伤?你难道不知道伤害君王是十恶不赦的死罪吗?”
赵高俯首道:“罪犯赵高伏罪,但赵高决非斗胆敢伤害大王,请蒙大人明察。实是因为原来的马临时病了,回城时临时换了一匹新马,来不及检查的缘故。”
“既然知道新马就应先禀报大王,推迟出行时间,然后检查好马再启用,怎么可以造成如此危险?”
“回蒙大入,是赵高一时疏忽才酿成此恶果。请蒙大人从轻发落。”
蒙毅把文书的记录叫人拿给赵高让他签字。
赵高便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蒙毅对赵高的判刑问题十分为难,按动机,他不是有意的,属于过失伤害罪;但按秦朝的法制,凡伤害了君王,无论动机如何一律处死刑,所以赵高当在判死刑之列。可是……蒙毅又想?,赵高是秦王最赏识的人,每日不离秦王左右,这样的人惹得起吗?……可是我不判他死罪,岂不是对法律的亵渎……不!还是按法律办事。
性格刚直的蒙毅便拍了拍惊堂木说:“赵高,伤害君王是什么罪?你是熟知法律的人,你心里应明白,本官自会禀公办事,你且退下。”
赵高被押了下去。
蒙毅经过剧烈的思想斗争后,决定依法办事。结果,赵高被押往刑场。赵高原以为蒙毅会看在大王对自己赏识的份上饶了他,没想到蒙毅会如此残酷,从而把蒙毅恨之入骨,他在心里骂道,蒙毅你不得好死。
在院中玩耍的小胡亥见赵高被押往刑场,便急急忙忙跑去向父王求情。
“父王,放了赵高吧,他不是有意的。”
秦王其实也想赦免赵高,因为他的车驾御得太好了,那天的情况实属特殊,现在小胡亥又来求情,便猛然想起赵高的刑法典狱学得很好,经常教胡亥学习,以后还想让他教下去,于是下了一道赦令,让使者飞速赶往刑场。
赵高被押往刑场,就要执刑了,他向蒙毅求道:“大人,看在我对秦王多年的忠心侍候就饶了我吧!”
蒙毅铁面无私地摇了摇头说:“饶了你一个是小事,以后要是都有意无意的让大王受到伤害,这还行吗?”
赵高绝望了,他垂下了脑袋,不再哀求,等候着行刑时辰的到来。
行刑时刻已到,蒙毅喊了声:“开斩!”
正当刽子手举刀要向赵高的头砍下时,忽听:“大王有旨。”
刽子手停下了刀,蒙毅转过头去,见一飞骑高喊着,飞奔过来,他翻身下马,向蒙毅禀道:“大王有旨,赦免赵高。”
蒙毅只得宣布放人。
赵高从此把蒙毅恨之入骨。
得到赦免的赵高,从此以后更加小心谨慎的侍候秦王,再不敢有半点疏忽大意;对小胡亥更是视为救命恩人,只要一有空,便跑到玉宫来教胡亥学法律典狱。
第八章 一字千金
这天,成阳城门上悬挂起了一副写着“有增减一字者赏千金”的巨型告示。案桌上摆着吕相国的《吕氏春秋》一书。
秦王恨恨地想,这明摆着是向我示威嘛!
早朝下来后,秦王在书房里看奏折,他一边看,一边想着早朝议事时,吕不韦又举荐了他的几个门生,现在他的势力越来越大,安插到朝里的人也越来越多,在他的那些门生的眼里,只有他吕不韦,哪里还有别人!
秦王又想,吕不韦现在是居功自傲,目中无人,尤其他紧握权不放,并以仲父自居,从不把我这个君王看在眼里,秦王越想越气,然后把奏本往桌案上一砸,站起身在窗前踱来踱去。
这时赵高进来,轻声禀道:“大王,今天城门外,热闹着呢?”
“噢,是什么事?”
赵高小声向秦王说了几句。
秦王听了脸色一沉,说:“去看看。”
这一天,咸阳城门鼓乐声阵,远远望去,彩旗飘扬,人头攒动。
微服暗访的秦王走近城门,他把头上戴的斗笠往下拉了拉,遮住了大半个脸,然后隐入人群中看个究竟。
只见城门上悬着巨型布告,九个斗大字赫然映人秦王眼内:
有.增减一字者赏千金!
秦王心里一惊,好大的口气,比皇帝的诏告还要威风百倍。
再看陈列在城门外有重兵把守着的两排书案。书案上陈列着竹筒书,书案四周用红绸围着,写有金色巨字:
吕氏春秋
啊,吕氏春秋,写吕家的天下,吕不韦你的野心太大了,太目中无人了。
秦王把斗笠再往下压了压,只露出嘴巴,然后挤到书案前,用手翻了翻,见全是用小篆书写的文字,书目有史、政、治、法、律、乐……合十二纪、八览、六论,洋洋十余万字。
秦王翻后叹道:确为“备天地万物之书”。
秦王听见围观的人在啧啧称赞。
秦王挤在人群中等着,见半天无人敢出来说半句话,便恨恨地暗骂,吕不韦你此举明摆着是在示威,树威!你向谁示威?当然是冲我而来的,哼!秦王愤然离开城门,向皇宫走去。
决日早朝,吕不韦将《吕氏春秋》呈送给秦王一部。
“大王,这是仲父的一生心血,望你仔细阅览,必有所获。”
但只字不提在城门悬黉一事。秦王也装做不知,他走下殿来翻了翻,说道:“好,放着吧,朕一定拜读大作。”
“谢大王。”
秦王在想,吕不韦的“一字千金”标志着他的权势已经到了顶峰,哼!寡人要让你跌下来摔个半死。
吕不韦见秦王面无表情,心里说道:哼!不管你欣赏不欣赏,没人敢增减一字,就说明大家都畏惧我。
众臣们当然知道吕不韦在城门口摆下了示威阵,慑于他的权势,谁敢妄自评论,所以都默默地立着。
散朝后,秦王令赵高把书搬到他的寝宫。
晚上,秦王挑灯夜读,他感到虽然吕不韦的观点与韩非的不同,但也颇有借鉴之处。
秦王又恨又爱地读着,直至深夜……
雍地,大郑宫内,炎热的夏天终于过去了,赵太后和嫪大带着儿子一起在花园里散步。赵太后虽然深处宫中,但仍然在觊觎着咸阳,她经常让嫪大去咸阳,打听情况,昨天,嫪大才刚刚从咸阳返回大郑宫。
“有什么新消息吗?”
“有,吕不韦写了本书叫《吕氏春秋》,还在城头搞了个千金悬赏。”
“赏什么?”太后惊奇地问。
嫪大一字一句地说:“有错一字者赏千金。”
“啊!他这是在对大王示威。”太后恨恨地说,“结果怎样?有人被赏了吗?”
“没有。谁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看来吕不韦的势力是越来越大了。”赵太后说着停下了脚步,眼睛凝望着前方……忽然说:“嫪大,你马上再去一趟咸阳,把我的旨意禀报大王,我要他封你为长信侯,食万户邑。”
“让我跟吕不韦地位齐平?”
“对。”
嫪大明白了,她是要我与吕不韦抗衡。
“可是吕不韦是拥立两代帝王的功臣,而我无功受禄?”
“你会有立功机会的。”
“好,我马上赴咸阳。”嫪大眼睛亮了起来。
嫪大走后,赵姬恨恨地指天为誓:“吕不韦我一定要报复你!”
初秋,天气终于从闷热转为凉爽。
李斯府上庭院里,在硕大的杏树中央,李斯学着孔子,筑了一个讲坛,李斯坐在讲台上,手捧着荀子的竹简书在给学生讲课,他的学生们就在树下席地而坐。树上结满了杏果,凉风吹来,咚咚掉下了几个小杏果。
李斯又翻开一片竹简,讲道:“严刑法以防之,这是先师荀子《王制》篇中的精髓,先师提出隆礼,就是说既要遵孔子的礼,又要重视法治。”
这时有一个年轻学生问道:“老师,礼与法有何矛盾?”
李斯看了一下这个新来的学生一眼,说:“问得好。礼与法其实并不对立,先师认为‘君子当贤’,但又说‘人之性恶’,所以法治是不能少的。以你之见如何?”
那青年谦恭地说:“弟子名张仁,因久仰老师大名,慕名而来,老师所言甚是。荀子日:当师法之化,行礼仪之道。礼法结合才是荀子大师的核心。不过孰轻孰重,得依社会时局而定。”
“说下去。”李斯鼓励他。
“弟子以为,从分裂走向统一时应法重于礼,而统一走向分裂,又当礼重于法。”
“说得好,看来后生可畏啊,正是先师《劝学篇》所讲‘青,取之于蓝而胜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
下课后,李斯走到张仁面前,看他长相很忠厚,一双不太大的眼睛,诚恳地看着老师,学的又很深入,便问道:“你是哪国人?”
“回老师,弟子是秦国人,家境虽然贫寒,但喜欢读书,尤其是荀况老师的书,听说您是荀况大师的高徒,所以专门投奔您而来。”
“好,有缘分,以后你就到我的书房里,帮我整理书简,我的书里有足够的书给你看。”
“谢老师。”张仁高兴地向李斯跪拜下去。
章台宫的庭院里,几棵古老松树下,秦王正在舞剑,只见一道道寒光在他身边闪过,年轻的秦王英气逼人,赵高走了过来,便站住看着。
秦王舞了一会儿停下来,接过侍从递过来的毛巾边擦汗边问赵高。
“怎么样?什么迹象?”
赵高小声说:“禀大王,听说长安君在研究兵法呢!”
“兵法?”秦王一惊,他的个性不是很仁弱吗?怎么对兵书感起兴趣来了。
不能掉以轻心,秦王想。
秦王和成蟜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在少年时代,两人一起练骑射,一起学习,倒还合得来。从嬴政当上秦王后,两人便疏远了。
尤其各自有了师傅后,来往更少。成蟜被封为长安君后,两人更是君臣相处了。
宫廷无父子,更无兄弟。
自从那个暴风雨的夜晚后,秦王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世,如果他真是吕不韦的儿子,那么成蟜就是真正的皇子,成蟜存在一天对他的皇位也威胁一天,因为什么事情都没有不露马脚的。如果有一天,朝野知道嬴政不是皇宗,成蟜才是皇室之脉,那后果将会是什么?秦王不敢再想下去……
得想个办法。否则越往后就越难对付了……
一天,秦王在御书房阅奏章,成蟜被召了来。
“参见王兄。”成蟜对秦王施了君臣大礼。
“成蟜快快请起,你我兄弟不必如此客气。”秦王又说,“听说你很喜欢兵法?”
“成矫生性仁弱,不善骑射,所以想学点兵法。”
“噢,既是喜欢兵法,那为兄给你一个练兵的机会,让你去攻打赵国如何??”
“这……王兄,成蟜才初学,且从未带兵打过仗,恐怕……”成蟜急出了一头汗,他用手擦了擦额头,又央求秦王道,“王兄,再说我现在年纪还小……”
“哎,你已十七岁了,已经不小了,就这样吧,你下去准备一下。”
“是。”
次日秦王便升殿宣布:“派成蟜率兵二十万攻打赵国。”
成蟜只得出列禀道:“成蟜领旨。”
“报大王,不好啦,秦国派成蟜率兵攻打赵国,二十万大军已到了屯地啦。”
“啊!”赵王迁惊得站了起来,击案骂道:“嬴政小子,本王与你誓不两立。”
赵王迁忙令太子嘉来商议对策。
太子嘉说:“父王莫虑,对虎狼之秦,只可智取万莫硬拼,儿臣倒是有一计策不知父王同意否?”
“讲。”
太子嘉便压低了嗓门说:“父王可知嬴政的身世之谜?”
“听说了!谣传他非王室血脉。”
“父王,这可不是谣传,有可靠消息说他是吕不韦的种,成蟜才真正是庄襄王子楚的儿子。据说吕不韦当年把赵姬献给在赵国做人质的王子子楚的时候就已经身怀有孕了。”
“噢!”赵王迁听了先是惊奇,接着是惊喜,然后狞笑了一下,拍手道,“好,太好了。我儿有何妙计,快讲。”
“父王,儿臣只要给成蟜一封亲笔信,就准能让他乖乖地退兵。”
“好,毛墨侍候太子。”赵王迁吩咐。
两太监忙替太子准备好竹简笔墨。
太子嘉想了想,便坐下写了起来……
赵国的屯留地营寨里,成蟜在和将军樊于期商议事宜。
成蟜忧虑地说:“樊将军,成蟜年轻,无作战经验,此次大王不知为何忽然让我率大军攻赵,还望将军多加辅佐。”言罢向樊于期跪了下去。樊于期忙双膝跪地两手扶起了成蟜,诚恳地说道:“长安君请放心,末将是秦国老将,末将知道该怎样做。”
“谢将军。”
成蟜又说:“大王说是派我统率大军攻赵,可又派王翦暗中监视,看来大王是不信任我。所以我是前有敌人,后有监军啊!”
两人正说着,门吏来报:“报,赵军有使者来,说要亲手交给长安君一封信。”
“亲手交给一封信,谁写的?”成蟜自言自语地说。
“让他进来。”成蟜吩咐。
“是。”
赵国使者被引了进来,他向成蟜躺了身,双手将一封信交给了成蟜。
成蟜接过信,见信上写道:
长安君殿下:
您与赵国素无冤仇,却率兵来攻打赵国,我知道您是奉命而来的。据我所知,秦王对您并不放心,您出师后不久秦王便派了监军在后压阵,长安君的处境可想而知,虽贵为公子,却不及他的一个下属。
我为长安君攻赵设想了三种可能:就是如您能拿下赵国而凯旋班师当然是上策,但是可能性很小,因为我将举全国兵力抵抗,而秦王是不会给您援军的,他其实是想让您死在我的手下。
如果您不攻打我们,您后面的监军就会借机把您消灭,您也难逃一死。其实长安君现在正是腹背受敌,所以,您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为长安君的处境计,您不如反了,或许能杀出一条出路,否则必是死路一条。为什么?因为秦王已经听到关于他身世的传闻了,这样您的处境必将陷于危险。因为您是惟一能向他夺回王位的人。
其实,秦国的王位本应属于您,而不该是嬴政的,所以,您与其被杀死不如反了,夺回本来应属于您的王位。
恕直言不讳,如有失礼,请鉴谅!
好一封如刀锥心脏的信,成蟜读罢,震惊了,他呆呆地坐着一言不发,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原来……原来,他……他不是父王的儿子。”
“樊将军,你来看。”
樊于期应声走了过去,俯首看后也大吃一惊,难道秦王嬴政真的不是秦姓的血脉?真的是吕不韦的儿子?樊于期忽然眼睛一亮,成蟜有救了,他激动地说:“长安君,末将明白了大王为何要置您于死地?”
“樊将军,你说我该怎么办?”
“报……”
“进来。”成蟜吩咐。
“大人这是王翦将军给您的函件。”
成蟜展开看了气得直跺脚。
“简直欺人太甚,他王翦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他质问您什么?”
“问我为何按兵不动?天哪!才给我二十万人马,就要我攻下赵国,这不明摆着是要我去送死嘛!王翦的三十万大军不派来协助我,却放在我背后压阵,这不是用来对付我,又是做什么呢?嬴政啊,你好狠毒!你我虽非真正兄弟,但少年时代却也亲密无间,没想到你竟变得如此绝情……哼,王兄,你既不仁,那我也不义,我成蟜年纪虽轻,却是龙种,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长安君说的有理,末将助您讨回公道。”
“樊将军,成蟜拜托您了……”成蟜含泪对樊于期再拜下去。
“啊,折煞我也,公子快快请起。”樊于期双手跪扶起了成蟜。
军帐内,成蟜与下属正在紧急商议。
成蟜气愤地说:“……现在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秦王把我们逼到了绝境,我们只有二十万兵马,可是赵国的实力还很强,很难一时取胜,而我们后面的王翦三十万大军咄咄逼人,断了我们的退路,我们已腹背受敌,大家看看该怎么办?”
樊于期猛一击案,大吼一声:“这明明是把长安君置于死地,秦王也太欺人过甚,依末将看,公子不如反了,或可还有一生,您才是真正的秦王龙种。为维护大秦江山社稷不落入旁姓手中,我们愿与您共讨嬴政,将王位还给您,您才应该是合法的秦王位继承人。”
“樊将军说的是,大秦的江山社稷岂能落人吕姓手中,我是秦姓的后代,我拥护长安君。长安君才应该是真正的王位继承人。”
一个老臣说道。
“我等愿拥立长安君为王,杀回咸阳去,取下野种的狗头。”几将军出列禀道。
“末将愿意。”
“末将也愿意。”
一个侍兵进来报:“大人,帐外聚集了许多兵士,在等您。”
成蟜猛地站了起来,走出了帐外,啊!这么多兵士,还未等他开口,兵士们便手举刀矛高呼:“拥护长安君,夺回秦王位!”
“拥护长安君,夺回秦王位!”
成蟜感动得向大家跪了下去,泣道:“危难之际见人心,我成蟜谢过大家了。”
秦王政八年(公元前239年),成蟜在屯地举旗反叛。成蟜向秦王嬴政发出檄文:
……天下乃大秦的天下,岂容非秦姓人之假冒,……成蟜才是真正的秦氏血脉。现在,成蟜为大秦江山计,誓夺回王位,还我正统……
坐在殿上的秦王看了大发雷霆,怒骂道:“成蟜小子,竟敢反寡人定将他碎尸万段。”
秦王又愤愤地说:“尉缭你带二十万大军,配合王翦将军的三军,限期将成蟜活捉归廷。”
“末将遵旨。”
尉缭领旨而去。
秦王心想,成蟜果然中计了,想着脸上不禁掠道一丝得意。这一切都被李斯看在了眼里,李斯一直纳闷秦王为什么忽然派成蟜去攻打赵国,却又不给他重兵,而派王翦押兵在后。现在成蟜被迫谋反,他才翻然明白,原来秦王是要逼成蟜谋反然后把他除掉。他是在学郑壮大公迫使弟叔段谋反而后诛之,可见这是对成蟜暗设的圈套,李斯不得不对年轻秦王的心计钦佩万分。
秦王传令王翦消灭成蟜叛军,活捉成蟜。
于是王翦大军迅速北上,很快便到达屯地并把城池团团围住。
成蟜站在99lib?城墙上对王翦喊道:“王翦将军,你若是秦国忠将就请撤兵,要不就和我一起共同声讨嫪、吕、嬴政,把大秦旁落的江山夺回来。”
王翦勒马上前一步高喊:“长安君,我奉秦王令来征讨你,因为你反叛秦王,大逆不道,现在如果你交出樊于期,回归秦王,也许秦王能饶你一命,否则诛杀无赦。”
樊于期听了大怒,开了城门便拍马冲出,樊于期越战越勇,挥舞着大刀连砍伤二将,王翦见状,率两员大将杀了过来,樊于期终因寡不敌众退回城中。
次日,南城门被攻破,王翦大军潮水般涌入城内,成蟜手下大乱,纷纷逃的逃,降的降,激战中樊于期护着成蟜逃出北城被王翦大军追了上来,成蟜中箭跌下马来,樊于期见状下了马把成蟜扶了起来,焦急地问:“公子、公子,您怎么啦?”
“我……我……不行了,你……快逃!”
“不,公子,我死也要与公子在一起。”樊于期泣道。
“成蟜小子休逃!”王翦追了上来。
成蟜把剑对着自己的脖子命令樊于期:“樊将军……你……你若不逃……我就自刎!”
“公子……”樊于期大哭要去夺剑。
成蟜流下泪来,说道:“樊将军……快走……报仇……”
樊于期只好挥泪策马向前奔去。
“捉活的,捉活的。”
成蟜把剑对准了自己的脖子正要抹下……
“慢……”
成蟜抬头见是秦王便晕了过去……
秦王下马走了过去。
忽然成蟜挣扎了一下喊出了“哥哥……哥哥……”
声音虽然微弱却像惊雷一样震撼,秦王惊住了,他慢慢地向成蟜走去。
“哥哥……我……我要死了……”
“成蟜!成蟜!……”秦王沉默了一下,忽然大声喊了起来,他扑了过去扶起了成蟜。
“哥哥……你还记得小时候,有人欺负我,你就扑过去和他们打吗?”
秦王点了点头。
“哥哥……你还记得,你打小雀烧给我吃……吃吗?”
秦王又点了点头。
成蟜的脸逐渐变得惨白,声音更加微弱了,他断断续续地说:“王兄……先王早去,长兄即为父,可是……王兄却要置我于死地,王兄,我不想死,想跟小时候一样,和……和哥哥在……在一起打鸟。”
秦王终于开口?了:“那……你为何要反叛我?”
成蟜用最后的一口气说:“不错……我……我是举了反旗,可是……那……那是出于不得已,因……因为你……你已经开始怀……怀疑你的身世了,所以……我……我的存在已经对你构成了威胁……”
成蟜已经接不上气,脸色开始青灰,但他还是挣扎着说了下去:“这就是你……你想除掉我的原……原因,否则……为什么既派我攻赵国,又派人在后挡住我的退路,这明明是恕让我腹背受敌,所以我……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以死……相拼……所以……所以……哥,这到底是为什么呀……?”话未说完,成蟜已气绝身亡。
“成蟜……成蟜……”
秦王拼命摇晃着、呼唤着他,但成蟜的脸已经逐渐变得死灰,此时年仅十七。
秦王慢慢站了起来,宣布了一声“厚葬”,然后一转身挥泪而去。
除掉成蟜,秦王松了一口气。
咸阳宫大殿内,秦王正升殿议事。文武百官列在殿内两侧。
赵高进来报道:“大王,甘罗来了。”
“宣。”
“是。”
不一会儿,一个十二岁模样的少年门客走进殿来,他很有礼貌地、庄重地向秦王跪叩:“吾王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秦王在看着手中的竹简,并未抬头。
过了一会儿,秦王才放下手中的竹简,抬起了头,他向这个声调还带着半稚音的少年看去……
啊!果然还是一个少年,看他不亢不卑的样子,毫无畏惧的神态,心里一亮,哪里像个十二岁的孩子。那双眼睛顾盼生神,是挺聪明的,便问:“你是吕丞相的门客?”
“在下正是。”
“听丞相说,你能说服张唐到燕国为相?”
“是的,我能说服他。我并且还请求大王给我配备五辆车到赵国去,我能说服赵王割地于秦。”
“啊!你能说服赵王割地于秦?”
“是的,大王,大王是不相信甘罗吗?甘罗年纪虽小,但也是相国门下的一舍人,再说,为国出征,主要看才能而不是看年龄。”
秦王叹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朕当然相信你。你如真能让张唐去燕国为相,真能让赵王割地,那朕就封你为上卿,你知道这是吕相国尚且未能办到的。”
“甘罗明白。”
秦王又谠:“甘罗,你知道君无戏言吗?”
“甘罗是门客,不能不知。如果甘罗不能做到,甘愿受大王刑罚。”
“你知道大秦的刑法吗?”
“甘罗知道,犯欺君之罪者,轻者枭首,重则腰斩、车裂。”
“好,是条汉子,朕就派你去说服张唐。”秦王又转过头对赵高说:“给他配五辆马车,送甘罗出使赵国。”
“是。”
甘罗来到张唐府上,张唐早已知道这个少年的来意。
未等甘罗开口,张唐先反问他:“你知道为什么要派我到燕国为相吗?”
“因为燕王喜已经派太子丹到秦国为人质了。”
“秦国要与燕国联合的目的是什么?”
甘罗不紧不慢地说:“秦要打赵国的主意。”
“什么主意?”
“秦想要赵割河间土地。”
张唐心里一震,看来这少年不能小看,否则为何秦王要派他出使赵国?便说:“你以为你能说服我吗?”
“是的……先生的功劳与白起将军比,谁的更大?”
“当然是白起将军,他攻打楚国、赵国、燕国,攻取城池不胜其数,我岂能如他!”
“那……我再请问先生,”小甘罗立了起来,一脸严肃地说:“您以为昭王时的相国范雎更专权呢,还是当朝丞相更专权?”
“当然是吕丞相更专权。”
“是这样吗?”
“是的。”
小甘罗紧逼对方:“昔日,范相要白起去攻打赵国,白起不干,结果白起死在咸阳外七里。现在,吕相要先生去燕国为相,先生不肯,不知先生将死于何处?所以我以为先生的死期快到了。”
张唐大惊,看来这个少年有来头,说不定是吕相国派来威胁我的,没有办法他只好说:“好吧,你回去告诉吕相,就说张唐即刻动身去燕国为相。”
吕不韦知道后赶快去见秦王,说:“大王,张唐已经到燕国去了。”
“立即让甘罗动身,出使赵国。”秦王下令。
“大王,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怎能做使者?”吕不韦问道。
“相国不要忘记十二岁的人,其实已经具备独立能力了。”
吕不韦一震,他是在暗示要我放权!,现在不行!
“赵高,传朕旨意,为甘罗备五辆马车,送他出使赵国。”
“遵旨。”
赵国襄王听说秦王派了一个十二岁的使臣来,起初不想去迎接,认为是秦王轻慢自己,经左右劝说才去城外迎接,心想,或许是个神童,否则秦王怎么会如此信任他。
甘罗一行到了,甘罗下了车舆,在左右陪同下走了过来,赵王见他目光威严便不敢怠慢,赶快率左右大臣迎了上去。
双方施礼后,甘罗被迎进了赵国王宫。
落座后,甘罗问赵王:“大王是否听说燕太子丹已到秦国为人质了?”
“听说了。”
“听说张唐去燕国为相了吗?”
“已有耳闻。”
“这表明秦燕将结为联盟,大王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共同对付赵国。”赵王说。
“说得对。甘罗以为,秦燕一旦结好,赵国将遭左右夹击,大王知道秦国的目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
“那就恕甘罗直言吧,秦王是想把疆土扩大到河间一带。大王何不干脆把河间的五座城池让给秦国,让秦王得到满足,就会与赵国结为联盟,把人质太子丹送回燕国去,废除秦国与燕国的联盟。这样,秦赵就可以联合攻打燕国,到那时,赵国得到的就会比失去的多几倍。”
“是这样吗?”赵王有些心动,竞忘记了站在殿下的秦使只是一个少年。
“正是。这样赵国不但可以得到比你们河间一带大得多的城池,而且还可以得到一个强有力的秦赵联盟。”
“好吧,那我们就交换公文吧!”
甘罗胜利出使回国,秦国的地盘又扩大了。秦王非常满意,果然给他封了上卿官爵,使他成为了最年轻的高官。
秦赵结为联盟,秦国退回了太子丹,赵国攻打燕国获得了三十多座城池,果然比失去的河间五城池要大得多。
赵王不得不暗叹小甘罗的大智慧。
第九章 翦除隐患
秦王听了惊得从坐位上站了起来:“你……你再说一遍。”这人又大着胆子重复了一遍。
果真如此,那就杀无赦!谁也不能和我争王位!
从此,秦王开始了残忍的清除身达隐患的又一行动……
暮春季节,天气晴朗。
从大郑宫通往咸阳章台宫的路上,驶着一辆豪华马车,里面坐着大郑宫总管太监嫪大。踌躇满志的嫪大掀开车帘向外看着。路风吹拂着他的长发。
就要到咸阳了,嫪大心里激动万分,他今天带着太后请求大王给他封侯的亲笔信,就是说,很快他就可以成为一个有地位的头面人物了。
嫪大又想,太后要大王重用我,难道我就不该被重用?我原本是个江湖艺人,一个耍杂耍的人,我健壮,我长得帅,我有什么错?
是吕不韦把我找来,把我送进宫的。太后美丽、善良,我爱她,她也爱我,我有什么错?
可是,为什么我要遭到人们的白眼,被人们暗中指指点点,吕不韦又有什么了不起,他原先也不过是个商人,无非他有点钱而已,他可以从政,我又为何不可……哼!我还偏要从政,就要让那些对我侧目的人看看我嫪大的本领。
秦王刚要下早朝,赵高来禀道:“大王,嬷大总管求见。”
“嫪大,他不是刚回大郑宫了吗,怎么又来了?”
“启禀大王,他说是太后派他送奏文来。”
“太后?宣。”
“是。宣蠼总管进殿。”
嫪大进来施礼后,把奏文高举头上。
“呈上来。”
赵高将奏文递呈秦王。
秦王展开一看,是太后的亲笔,上写嫪大当大郑宫总管多年勤勤恳恳,侍候太后忠心耿耿云云,为表彰他的忠必,恳请大王给他封侯赐户以示褒奖。
秦王看罢,用他一贯冷漠犀利的目光注视着嫪大,看着他那张长得极帅的脸,心想,不过是太后的一个忠监,提拔他又威胁不了我,何况他在邯郸时还有恩于我和母后,就封他为长信侯吧!与吕不韦平,一则可以压压吕不韦的威风,二则也可答应母后的要求,就这样吧,便宣道:“准奏。传朕旨令,封嫪大为长信侯,封地河西、长南,食万户邑。”
“谢大王隆恩。”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
一个阉人居然还封侯、封地?
一个胆大的贵族出列奏道:“启禀大王,对一个宠监封侯、封地,恐怕不符祖制纲纪。”
秦王不理,又宣布一遍:“退朝。”
群臣还呆呆地站着,嫪大退下后,从群臣中穿过,他侧眼注意到群臣中对他投来的蔑视和不屑,像蝎子在咬嫪大的心,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起来……
嫪大得意洋洋的脸顿时阴了下来,哼,你们看不起我,羞辱我,等着吧!
吕不韦张大了嘴巴。封嫪大为侯,跟我齐平,这不是向我示威吗?人都散了,吕不韦还怔怔地站着。
吕不韦回到府上闷闷不乐,加之天气闷热,愈加心烦,便拿起扇子使劲地扇了几下,又把扇子砸在桌上。贴身弟子司空马见状,就邀吕不韦到庭院里对弈。
藤树架下的桌几上摆好了棋盘,两人对坐着开始走棋子,吕不韦心里烦闷,尽管右小风拂来,但还是不断地用手松开衣襟。尚未下一半,就叹息起来,司空马见了,停下手中的棋子关切地问:“老师有何忧心事,不妨说来让弟子帮您排解。”
“唉!”吕不韦看了看这个他最知心的弟子摇了摇头说,“大王现在封嫪大为长信侯,地位与我齐平,明摆着是想树嫪大跟我抗衡。唉,危难将至啊!”
司空马小声说:“老师莫非忧虑大王长大了。”
吕不韦一惊,到底是我的知己,一下就被他识破心机,便问道:“依你之见?”
“老师,大王终归是大王,丞相终归是丞相。”
吕不韦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要我还政秦王?”
“是的,这样老师才有安全感。”
“唉!”吕不韦又叹了口气,如果政儿不是我的亲儿子,我早就让他下台了,便说:“还政,我何尝不想还政,昔日西周时,周公辅佐幼小的成王,成王长大后,周公面北称臣还政于他,但成王依然对周公疑虑有加,结果周公只得离宫奔楚。现在大王疑心重重,我即归于他也难逃厄运。”
“那老师打算怎么办?”
“看一看再说。”
大郑宫门口,彩旌飘扬,鼓乐阵阵。
赐大回到大郑官,受到了太后、宫女、太监及许多官吏的迎接。
“恭候长信侯回宫。”
“恭候长信侯驾到。”
嫪大穿着侯的锦袍,戴着侯的帽冠,从豪华的马车上下来,向太后跪禀:“谢太后隆恩。”
赵太后亲自扶起了他。
长信侯又拱手过关谢了大家,然后和太后一起,被众人簇拥着走进了大郑官。
赵太后设宴为他接风。
宴会上,赵太后及一些雍地官吏以及从咸阳赶来的官吏,举杯为他祝贺。
赵太后举杯说:“诸位,嬷信侯多年忠心耿耿事秦,现蒙大王隆恩,封为长信侯,食万户邑,我特设宴为他祝贺,请大家举杯。”
于是,众人都举杯向他祝贺。
嫪大春风满面地回敬:“谢圣上、太后隆恩。”
“谢诸位大人相助。”
入席的人,当然都是冲着赵太后来的,因为她是秦王的母亲,是他们必须奉迎的。而嫪大,因为他是太后的大红人,如今又封了与吕不韦地位相齐的长信侯,当然不敢怠慢。所以入席的人也不少。
晚上,在太后寝宫,嫪大把在咸阳宫受群臣冷眼的事向太后说了,他愤愤地讲:“太后,他们如此看不起我,我嫪大一定要做点大让他们看看。”
赵太后哼了一声说:“看不起?以后我要让他们巴结你。”
“谢太后。”
“不过你啊,得意不能忘形,我看你今天就有点……”赵太后看着他俊美的脸深情地说。
“好,好,嫪大记住了,得意不能忘形。”说着伸出手臂搂住了太后,太后把脸贴在他的脸上。他们相拥在一起,太后问:“吕相国什么态度?”
“他没说话。”
“我就是要让他奈何我不得。”
“太后,我也要像他一样有家僮万余,门舍三千。”
“对,你以后就是要和吕不韦抗衡,免得他太压大王。”
“嗯。”嫪大答应了两句,就急着要和太后上床,他们现在已到了难分难舍的程度。
赵太后告诉他:“我又有了……”
“啊!太好了,我缪氏又有了第二个皇位继承人了。”
“胡闹!不要说无分寸的话。”太后脸沉了下来。
“秦王是孝庄襄王的血脉,他继皇位,这是正理。至于我们的孩子,以后封他们为王就是了。”
“好,好,嫪大不作非分之想,可以上床了吧!”
嫪大站起他伟岸的身体一把将太后抱上了床……太后闭上眼,开始受用他那其他男人无以伦比的激情……
嫪大自被封为长信侯之后,便经常乘坐豪华车马往返于大郑宫与咸阳宫之间,并经常上朝参与政事,大事小事都参与决策,霎时间地位倏升,竟成为了仅次于秦王之下,能与吕不韦地位齐平的大红人。
嫪大自封侯之后,不断培植自己的势力,巴结他的人也越来越多,原来冷冷清清的故宫,现在变得热闹非凡,雍地也随之繁荣起来。
大郑宫门外,不仅有咸阳官吏、名士的车马,各诸侯国的车马也不断来到,嫪大的门舍很快增加到三千。
嫪大不停地在宫门外迎送贵客,嫪大也越来越踌躇满志,大有吞并天下之势。
人们也看出了太后嫪大势力与吕不韦势力逐渐持平的趋势。
嫪大势力膨胀的消息,秦王哪里不知,只是他要首先除掉成蟜再收拾他。
成蟜死后,秦王除掉了一块心病,因为没有人再能和他争王位了。
这天,秦王正茌看歌舞,赵高进来在他耳边轻声奏道:“大王,大郑宫那边有人来求见,说有密告,并要亲口对大王讲。”
“谁?”秦王问。
“原大郑宫的总管太监。”
“让也进来。”
秦王一摆手,歌女退出。
来者是大郑宫的原管家,他跪着向秦王说:“嫪大是个假阉人,嫪大还……还说他……他是大王的假父,今后要让他和太后生的儿子继皇位。”
“什么?”
秦王听了惊得从坐位上站了起来,“你……你再说一遍。”
这人又大着胆子重复了一遍。
嫪大结党营私,扩张势力的情况秦王早已知道,只是他和太后生了两个孩子的事,秦王并未听说,如果真是如此,那就杀无赦!
谁也不能和我争王位。
那人退出后,秦王铁青着脸,沉默了半晌后,决定先不声张,待调查清楚后再作决定。
调查的结果属实,嫪大与太后果然生了一男一女俩孩子,嫪大还扬言,他的儿子有即王位的合法权。秦王气得暴跳如雷,他想本来除掉成蟜后就该收拾嫪大了,最后集中精力攻吕不韦,所以是轮到清除嫪大的时候了。
秦王恨恨地在心里骂道:嫪大啊嫪大,就是因为感激你在邯郸对我母子的帮助,所以我才如此关照你,母亲的一切要求我都答应了,别说封你为侯,就是再封你更多的邑地、更高的官爵我都不反对。惟独你和母亲生两个小孩来和我争王位这一点我决不能容忍,也就是为了这一条,我必须立即除掉你,尤其是那两个小崽子。
秦王去祖母太王太后华阳夫人的寝宫。
华阳夫人虽已上了年纪,但依然雍容华贵,仪态万端。
“孙儿给祖母请安。”秦王跪叩道。
秦王知道太王太后有恩于他父子两代,所以对太王太后格外敬重。
“来,政儿,到祖母跟前来。”
秦王走到太王太后身旁。
“祖母,孙儿已到加冕的时候了,孙儿打算到雍地蕲年宫举行,劳驾祖母一同前往,好给孙儿戴冠佩剑。”
“啊!到雍地?这么重大的事为什么不在咸阳宫举行?”
秦王料到太王太后必然会感到吃惊,便把早已想好的话回道:“祖母甚明,按理应在咸阳宫举行,但因孙儿感念先祖先父的恩德,孙儿想先祭祖然后加冕,以不忘列祖列宗的大恩大德。”
太王太后听了笑道:“政儿真是有孝心,既是这样,那就在雍地举行也好,祖母也想就此机会悼念先王。”
秦王听了松了一口气。
“那,就请祖母早作准备,多带一些宫女路上好照顾您。”
“难得我孙儿操心。”太王太后说。
“那孙儿告辞了,孙儿要去作准备。”
“好,你去吧!”
秦王刚走到门口,太王太后就说:“政儿回来!”
“噢,祖母有何吩咐?”
“你母后在雍地过得可好?”
“哦……祖母……母后在那儿很好,她……她很想念您。”
“那好,正好去看看她。”
“是,祖母。”
秦王书房,夜深了,灯还在亮着。
屋里只有秦王和左宰相昌平君、昌文君三人密议到夜半。
秦王说:“第一件事,先把吕相国府圈起来,要派人把他看好。”
昌平君点了点头。
“第二,昌平君的重兵要埋伏好,不能有露,要做出大军都随我刭了雍地的迹象,要给嫪大制造一个空城的印象。第三,昌文君的兵要在城外埋伏好,只要嫪大的人马一人城,就来他个里外夹击。”
秦王做了个两手掌合击的样子。
“大王圣明。”昌平君赞道。
昌文君说:“大王这次犹入虎口,一定要多加小心。”
秦王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护驾的军队我已安排好了,要做出倾巢出动的样子,否则钓不来大鱼。”
“甚好。”昌文君说。
“那,大家就分头去准备吧!”
“是。”
公元前238年秦王政九年,咸阳官门外,张榜公布,秦王嬴政将到雍地故宫举行隆重的加冕大典。
人们都站在城头下看布示,免不了议论纷纷。
“大王怎么不在咸阳宫举行,要跑到雍地去?”
“是啊!这么大的典礼应在都城举行呀!”
一位老者说:“这倒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可以顺便祭祖嘛,再说,太后就住在大郑宫,也可将就太后呀!”
“哦,是这样。”
夜里,吕相府外,刀光剑影,人矛晃动。司空马慌慌张张地奔到吕不韦的卧室外,喊道:“老师,不好了,相府被包围了。”
“啊,我去看看。”
吕不韦披上衣服就跑到大门口,见门外已经围了几层士兵。
吕不韦要出门去,立即有四个士兵用刀剑阻拦。
“干什么?本官要上朝去。”
司空马上前质问士兵:“怎么?你们敢拦相国。”
正僵持着,却见阳泉君上前向士兵喝道:“休得无礼。”然后对吕不韦一鞠躬,赔着笑脸说:“吕相国,奉大王旨令,末将将护卫相国安全,请相国不要外出。”说着一使眼色,两排士兵急跑过来,把相国府的大门封住。
吕不韦愤怒地一转身回屋去了。
阳泉君在心里对吕不韦的背影冷笑道:吕不韦,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当初你坚决不让我的女儿当王后,现在是你遭报应的时候了。哼,那时候你若是不反对,现在我也许还能救你!
府里的家眷老小、侍从,都惊慌地涌到正堂里……一时间哭哭喊喊的,吕不韦不耐烦地一挥手,说:“喊什么?天塌不下来,都回各屋去吧!”
众人才又睁着疑虑的眼光,退了回去……
堂厅里清静下来后,吕不韦对司空马说:“想办法混出去几个人,探听一下消息。”
“是,老师。”
中午,家人把饭送到堂厅,吕不韦吃了几口便叫撤下去。过了一会儿,司空马急急忙忙地进来了,他说:“老师,大王到雍地去了,是去行加冕礼。”
“到雍地?去了多少人?”
“浩浩荡荡的,从来还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大臣和宫里的后妃差不多都去了。太王太后华阳夫人也去了,士兵最多,好像都倾巢出动了。”
“士兵倾巢出动?”吕不韦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去收拾嫪大去了,听说嫪大在那儿和赵姬生了两个小孩,扬言要跟嬴政争王位呢!
嬴政办事真够果断,够神速的了,这一招是必须的,因为现在嫪大的势力太大了,便说:“他要收拾嫪大我又不反对,何故把我也给看住了,可见大王对我已经不信任了。”
雍地,大郑官内。
谬大得到消息后,急忙奔进后宫,不见太后,宫女们禀道:“太后小王子和小公主到花园里玩去了。”
“哎呀。”嫪大急得一跺足,“她还有心玩!”
大郑宫的后花园里,百花盛开,蝴蝶飞舞,太后及几个宫女正领着两个孩子在扑蝴蝶,男的七岁,女的五岁,都生得活泼伶俐。
“妈妈,妈妈,哥哥抓到一只蝴蝶了,给我,给我呀……”
“给你,给你。”
“妈妈,哥哥给我蝴蝶了,蝴蝶好美啊!”
“妹妹,快抓好,别让它飞了。”
“啊,妈妈,蝴蝶飞了。”妹妹哭了起来。
“别哭,乖孩子,一会儿让哥哥再给你捉一只。”太后把她抱了起来哄着。
忽然,嫪大汗涔涔地跑了过来,说道:“大事不好了,太后。”
太后惊问:“什么事?”
嫪大屏退两个宫女对太后小声说:“大王贴出布告要到我们这儿行加冕大典。”
“啊!大王要到这儿来?……”
“大王来了看见了我们的两个孩子,是决不会放过我们的。”
“妈妈,妈妈,我要蝴蝶嘛!”
“春儿。”
“奴才在。”两个宫女应声跑来。
“带他们玩去,我有事。”
“是。”
赵太后沉思了一会儿,说:“他为什么不在咸阳宫加冕,要跑到这儿来?”
“是啊。”嫪大急促地说:“明摆着是冲着我们来的。”
赵太后感到了事态的严重,“让我好好想想……”
“太后,大祸临头。反正是一死,不如拼了。”
“放肆,拼,跟谁拼?他是大王,大秦的天子,难道要我对我的儿子谋反吗?”
“可是他要杀我们啊!”
“先派人核实一下,大王是否真的要来?”
“是。”
在太后寝宫,两个孩子已经熟睡,太后把烛吹灭一支,走到>床旁亲了亲小女孩的脸,泪如雨下……
嫪大风风火火地进来,焦急地说:“太后,大王很快就要来雍地了,您说我们该怎么办?”
赵太后看着两个熟睡的孩子无语。
“太后,我想,趁大王来这儿的机会,我带领兵马乘虚占领咸阳宫,然后胁迫大王让位给我们的儿子……”
“你……”
“太后,我们别无选择了……”嫪大急切地说:“如果不这样做,我们的儿子、我们都要被他杀掉。反正都是 60a8." >您的儿子为王,您又何必分彼此呢?再说嬴政也不是王室血脉,人家都说他是你和吕不韦的儿子……”
“胡说!”太后打了嫪大一个耳光,正色道:“他是子楚的儿子。”
“太后,你……你好残忍。”嫪大摸着被打的脸藏书网,说:“太后,你可以打我,也可以让嬴政来杀了我,我死不足惜,只是两个孩子,他们必然难逃厄运……”
嫪大又说:“我跟卫尉竭他们已商议妤了,我们现在虽有门舍三千,但加上宫中卫士尚不足万人。如太后能给我玉玺调动县卒就可有上万的兵马,足以跟嬴政抗衡,所以请太后将玉玺给我……”嫪大向太后跪了下去泣道:“太后,事不宜迟,我们已别无选择,请你看在两个孩子的面上吧。”
赵太后走到床头,看着两个熟睡的孩子,低泣起来……
嫪大就乘这机会,很快打开太后床旁的柜子拿了玉玺出来欲走。
“嫪大,你好大胆!”太后指着玉玺想阻拦他。
嫪大慢慢转过身来,把玉玺递了过去,一字一句地说:“好吧!玉玺还您,两个孩子就请您自己保护吧!”
太后“天哪”一声扑到两个孩子身上大哭起来,嫪大见状一转身拿了玉玺飞奔出去。
在大郑宫的一个密室内,长信侯谬大与他的下属正在进行紧张的密议,内有卫尉竭、内史肆、佐戈竭及中大夫令齐等二十余人。
长信侯拿出太后的玉玺说:“这是太后的玉玺,可以用它调动卫卒、官骑。”
他又拿出假的秦王印信,说:“这是大王的印信,我们将用它调动县邑军队弋国家骑兵及戎翟首领、舍人。”
长信侯又把攻占咸阳宫,逼秦王退位的计划说了,又问他的参谋内史肆说:“肆大人以为如何?”
内史肆说:“趁大王外出至雍地的机会,攻占咸阳宫,这个计划可行,这就是孙子兵法的击其虚,是个好主意。”
佐戈竭也表示:“此计可行。,但出兵必须神速,要乘虚而入。”
中大夫令则说:“太后必须留在大郑宫稳定大王。”
嫪大说:“太后不走。”
嫪大又对卫尉竭说:“将军,请您任三军统领,大家听您总指挥。”
卫尉竭表示:“愿为大人效劳。”
嫪大说:“好,那我们就分头行动吧,生死存亡关头,服从调动者论功重赏,违者斩无赦。”
嫪大又去召集他的亲信舍人连夜作了紧急动员。那些亲信门客,他们为出仕而投奔嫪大门下,平时嫪大也学着赵国的平原君善待他们,使他们有了出仕的机会,所以都愿意为嫪大出谋划策,嫪大的反叛队伍迅速成立了起来。
咸阳宫外,旌旗集聚,人头攒动。秦王到雍地行加冕典礼的大队人马整装待发。
“大王起驾!”
穿着盛装的赵高小旗一挥,一声令下,鼓角齐鸣。
一支规模盛大的秦王出行车驾队伍开始启动。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百零八名排成十行的宫廷乐队,包括鼓乐角号,奏着高亢激昂的乐曲,震天动地,宣告将有威严的天子出行。
接着是三百名仪仗队高举着旌龙锦旗缓缓通过,继之是九百名威武的禁卫军在前开道,后面便是左右各有两列骑兵、太监护卫的秦王御驾,秦王金銮由六十人抬举着在中间行进,后面跟着的是王后及嫔妃宫辇,再后是文武百官的车辇队伍……
最后由九千禁卫军骑兵压阵,长达一二十里。
这列独特的万人出行队伍,在阳光下,黑衣黑帽,黑旌飘扬,刀光闪闪,像一条浑身披鳞甲的黑龙在翻滚,一路上尘埃漫空,遮天蔽日……
秦王不时掀开轿帘,露出他铁青的脸,审视一下前后,暗想,嫪大,你想谋反?就这阵势,吓也要把你吓死。
秦王一路上始终铁青着脸怒容满面,赵高当然知道要出事了,也不敢问,只是在秦王左右小心地侍候着。
与此同时,蠼犬也带着几千队伍从山间小道直逼咸阳,在一座小山头上,嫪大看着秦王的队伍,拍手道:“太好了,秦王把队伍都开出来了,咸阳宫空了,我们的计划要成功了。”
“长信侯圣明。”卫尉竭等奉道。
得意忘形的嫪大,他万万没有想到,英明的秦王已布下了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个空城计,咸阳宫埋伏着的千军万马正等着他去上钩……
秦王到了雍地便直逼大郑宫。他手按佩剑怒气冲冲地直奔赵太后寝宫,左右紧随其后。
到了太后寝官,果然看见太后身旁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太后见他红着眼,便把两个孩子紧紧护卫住。秦王怒不可遏,只见他额头青筋怒涨,两眼血红,看着这两个吓得缩在太后身旁的小孩,感到天大的羞耻,他愤怒地吼道:“给我把这两个小崽子宰了。”
赵太后紧紧护住两个孩子,怒喝道:“谁敢!”
士卒们听了后退了几步。
“给我上呀!”秦王又大喝道。
士卒们犹豫着。赵太后指着秦王愤怒地说:“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们可是你亲弟妹呀!”
秦王听了这句话后,如毒蝎咬心,狂怒得咆哮了起来:“还不bbr>..快给我杀死这两个崽子!”
士卒们不敢违抗,两个士卒便冲过去,从太后手中把两个吓傻了的小孩夺了过来。只一剑,两个小孩立即扑倒在地,鲜血直溅……
“天哪!……”太后瘫倒了下去,被两个宫女扶住。
“你……你……天哪!我怎么会生了你这样一个杀人恶魔……”太后指着他哭骂道。
秦王这时脑子已经一片空白,他拔出剑来朝着这个给他带来羞耻,带来危机的母亲一步步逼去……“你……你还配是太后吗?我为你羞耻!”秦王怒吼着。忽然听到“给我住手”的喊声。
秦王回过头来,见是祖母太王太后,便跪下道:“孙儿给祖母请安。”
太王太后由两个宫女扶着,颤巍巍地指着他说:“老身岂敢当你的祖母,你竟然是一个连母亲都敢举刀的人,你给我放下剑来!”
秦王把剑放了下来。
太王太后指着他怒道:“你这个不孝的孙子,你杀了两个无辜的孩子不说,还要杀你的母亲,恐怕还要用刀逼你的祖母吧!”
“孙儿不敢。”
“你不敢?你难道忘记了在邯郸的时候,你母亲是怎样含辛茹苦的把你带大?怎样的带着你东逃西躲?怎样的为你受尽折磨,没有你的母亲你能有今天吗?”
秦王垂下了眼睛。
太王太后又说:“你身为天子,不去杀敌人,不去报国仇,不去雪族恨,却要杀自己的母亲。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要杀掉,你还能得人心吗?还能君临天下吗?”
秦王垂下了头。
“好啦,剑握在你手上,要杀要砍你自己决定吧!”太王太后。说完转身走出了宫。
秦王呆站了一会儿,眼睛虽然不血红了,但脸依然铁青着,他看了看地上两个小孩的尸体,不由得怒火中烧,又喝道:“把太后押送冷官,永不得出。”
赵太后被押走了,她回头看了看两个小孩的尸体,忽然挣脱了两个卫士,猛扑了回来,抱住两个小孩的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雍地已被秦王的禁军团团围住,嫪大留下防守的兵卒早已被秦王大举消灭。大郑官、蕲年宫都换了卫士。
这一夜是秦王最紧张的一夜,整个夜晚大殿内灯火通明,彻夜未熄,殿外人喊马嘶,宫内外戒备森严,巡罗队伍走来走去,整个雍地都处于紧急状态。
秦王在几案后,按剑而坐,向秦王报军情及传达号令的人员进进出出。
秦王不时发问左右:“咸阳宫有消息来了吗?”
“回大王,还未来到。”
秦王在等消灭嫪大叛军的捷报。
嫪大带着队伍,一路上马不停蹄直逼咸阳城,但一路上竟无兵阻拦,如人无人之境,嫪大高兴万分,对左右说:“秦王把兵都带走了,今天真是天赐的良机呀!”
于是嫪大队伍便直接开到了咸阳城外,“怎么竟没有守城的人,难道咸阳城真是一座空城?”
嫪大正纳闷着,只见从门内走出了昌文君,后面跟着两列文官,怎么竞让文官守门,嫪大疑窦顿生,莫非有诈?正欲退兵却见昌文君向嫪大叩拜道:“今天是大王大喜的日子,大家都到雍地去参加冕礼去了,长信侯不在宫中恭候,却到此来是有什么事吗?”
嫪大回道:“我正是大王派来保护咸阳的,我的队伍要进城去请你闪开。”
“哦,是这样,欢迎缪长信侯进城。”说着就两手一摊,做出了恭请的样子。
嫪大对左右两武将卫尉竭及佐戈竭哈哈大笑道:“真没想到,天下竟有如此容易的事,真是天助我也。”
忽然,内史肆喊了起来:“长信侯,不好了,内有伏兵。”他指了指太阳照在地上的城楼影子上的刀矛……
“啊,我们中计了,快撤!”嫪大下令。
“嫪大,晚了,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站在城楼上的昌平君言罢一挥令旗,顿时鼓乐齐鸣,城内外杀出了大量士兵。
“冲,给我冲啊!快去占领章台宫。”嫪大挥舞令旗高喊。于是双方开始了激战……
吕不韦彻夜未眠,他在堂厅里走来走去,只听见院墙外人喊马嘶,一片嘈杂声……
司空马跑了进来说:“老师,是嫪大和昌平君的兵马在交战。”
“嫪大?他果然谋反了,怪不得大王要到雍地去加冕,原来是诱他出来。”
司空马也说:“大王这一招可真绝了,嫪大还以为咸阳是一座空城呢。”
“啊,大王,了不起的兵略。”吕不韦惊叹道,“我不如他。”
“老师,门外有许多您的弟子要来保护您,士兵不让进。”
“去告诉他们,叫他们自己赶快躲避,我没事。”
“是。”
“哦,回来……把府宅里的年轻男人都组织起来,编好队以防万一。”
“是,老师。”
次日,秦王按照计划在蕲年宫行加冕大典。
一切都已准备就序,蕲年宫旌旗飘扬,炉鼎焚香,长廊沿上,铺上了通往殿堂的红地毯,殿上御案的金托盘上放置着金光灿灿的王冠和一把镶金嵌玉剑鞘的宝剑。
殿堂下已跪满了文武百官,他们按相国、御史、司马、大夫的官次排列跪着,殿堂两侧跪着后妃,百名鼓乐手已在大殿两廊沿就位。
非常时期,吉凶未卜,大家鸦雀无声,单等吉辰到来。
吉时已到,司仪官赵高想举令旗被秦王拦住了,他也不敢问,只得等着。
又过了一会儿,咸阳快马来报:“报大王,叛军已被消灭,嫪大已逃窜。”
秦王长吁了一口气,然后命令:“传我的命令,要不惜一切代价把嫪大抓来,不见活人,我要见尸。”
“是。”于是,才令赵高大典开始。
赵高令旗一挥,高声宣布:“秦王加冕大典开始!”
霎时间鼓乐齐响,秦王嬴政身着金袍从红地毯缓缓登上殿堂,在御座前立住,然后向众臣摊开双臂,顿时群臣山呼:“大王万岁,万万岁!!”
“大王戴王冠。”司仪官赵高又一声高唱。
鼓乐齐鸣,华阳太后由两个宫女扶着从内殿出来,代替赵太后将王冠戴到了秦王的头上。
群臣又一次山呼万岁。
“大王授佩剑。”赵高又一声高唱。白发苍苍的老将双手托起剑跪呈秦王。
秦王戴上了王冠,佩上了剑后红光满面地又接受了群臣爆发的山呼万岁。秦王向群臣摆手致谢。
加冕典礼终于在血与火的洗礼中顺利举行了。加冕毕,秦王祭了祖后又浩浩荡荡地回到了咸阳宫。
嫪大被活捉,使秦王痛快极了,他立即升殿传令带嫪大,嫪大被五花大绑着带上了大殿。
秦王看着他那双傲视的眼睛,愤怒至极,铁青着脸问:“你犯了叛逆罪,我要车裂你,灭你的族,流放你的舍人,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上了你空城计的当,否则我必能与你一比高下,杀了你,让我的儿子继位。”
“你是什么人,一个阉人!你也配让你的儿子继位?”
嫪大毫不示弱:“你又是什么人!你不过是商人的儿子,你也配称王?”
“放bbr>..肆!”秦王大怒,“给我拉下去车裂示众!”
“是。”
几个武士上来拖了嫪大就走。
“慢。”秦王又补了一句:“把他先阉了再车裂。”
“是。”
“吕嬴政,你这个姓吕的野种,成蟜才是真正的秦王继承人,可惜被你杀了,你这个恶魔……”
被关在冷宫的赵姬,披散着长发,呆呆地坐着,手里拿着两个孩子的衣服。她把衣服贴在胸口,低声说道:“麒儿,凤儿……你们死得好惨啊!是你们的亲哥哥杀死你们的呀,……天哪,这是为什么啊!”
忽然,从窗子飞进来一只蝴蝶……
“妈妈,我要蝴蝶,妈妈我要蝴蝶嘛……哥哥抢走了我的蝴蝶……”
此时,她仿佛看见两个孩子在扑蝴蝶。啊!我的孩子,你们没有死,是我做了个恶梦……
“好孩子,别哭,妈妈给你捉,来……妈妈抱你。”
当赵姬伸出两臂去抱,发现孩子是空的时,她突然清醒过来,愣了一下,……眼前幻现出了躺在血泊中的两个孩子……天哪!……
赵姬扑到了地上,发出了令人心碎的哭声……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天哪,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这撕心裂肺的哭声越过宫墙,传到了宫外,街上的人听了,女人们用手帕擦眼泪,男人们摇头叹息……
“唉,赵太后,够可怜的,两个孩子被杀了,自己又被关入冷宫。”
“造孽啊,造孽!哪有儿子惩罚母亲的。”
第十章 饮恨而亡
在通往蜀地途中的一间客栈里,吕不韦看了秦王给他的索命书后,长啸一声倒在了地上……
一代丞相就这样去了,带着无限的恨和无尽的怒……
吕不韦称病在床,夫人端药进来,和侍女一起把他扶了坐起。
“夫君,来,把药喝了。”
“唉,不想喝,拿下去吧!”
“夫君你……”
刚进来的司空马也劝道:“老师,快把药喝了吧!”
吕不韦问:“有什么消息吗?”
“嫪大抓到了,在广场上处以车裂,好多人都去看了,还要诛他的三族。”
“诛三族……”吕不韦看看他的妻妾,再看看床旁的小儿子,潸然泪下……
司空马见状,安慰道:“老师不必伤感,大王不会对您怎样的,嫪大被诛三族,那是因为他谋反,老师是大秦功臣又没有什么过错,大王岂能伤害您?”
吕不韦叹道:“大王不会容得下我的,等着吧!”
秦王车裂了嫪大,灭了他的门,斩杀了他的死党卫尉竭等二十余人,又分别诛杀和流放了他的几千门人……
彻底清除了嫪大及其死党后,秦王又松了一口气。
成蟜也除掉了,该收拾吕不韦了。秦王一想起这个仲父就像蝎子在咬他的心一样痛苦。现在轮到处置他了,反正不管他是不是我的父亲,我都必须铲除他的势力,否则我如何能集中力量对外?!兼并天下才是我的最终目的。所以处置了嫪大之后,秦王要乘胜追击,再说要除掉吕不韦,这个比成蟜、娌大都隐患更大的人,只有借嫪大事件才行,否则很难抓住他的把柄。
于是秦王升殿,一声令下:“带吕不韦。”
秦王平叛嫪大时就已把吕不韦软禁了起来。之后,吕不韦就一直称病未上朝。
吕不韦进殿一副病容,但依然目光四射。秦王指着他说:“吕相国,这一切都是你惹的祸,是你把嫪大举荐进宫的,你并且还买通了行阉术人,把他假充阉人去淫乱后宫……”
秦王感到失言了,赶快把淫乱二字纠正为扰乱后宫,“你把他假充阉人去扰乱后官,以致酿成反叛,所以你已犯了欺君之罪,你自己是制定法制的人,你说该怎么办?”
吕不韦马上回答说:“杀头。”
秦王想杀掉他,但又怕群臣反对,只得问道:“众卿说说,该怎么办?”
秦王万没想到他的话音刚落,便有几十个大臣出列要求为吕不韦说情。
一个说:“启禀大王,吕相国辅佐两代君王,功不可没,嫪大虽然是相国举荐的,但嫪大谋反跟相国无关,怎么可以让相国蒙受兔屈呢?”
一个接着说:“是啊,吕相国辅佐君王,治国有方,十年来,国家兴旺,臣民安康,并无过错,要处死他实在没有道理。”
又一个说:“吕相国征灭东周,为兼并天下奠定了基础,如此有功于国的人岂可随便处置?”
秦始皇听了脸色一沉,但还是强压住怒火没有发作。
又一个说;“吕相国儒法兼融,既依法严纲纪,又扬儒德仁风,如此杰才,正是国家当前最需要的,怎么能不加以保护呢?”
一个老臣颤巍巍地走了出来,说:“大王,吕相国著《吕氏春秋》将流芳千古,书中所说:‘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也’,老臣以为这是千古不渝的道理……”
秦王听了几次按剑欲起,又都忍了下来。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禀奏,无非是说吕相国辅佐两大君王,功高盖世云云。最让秦王心惊的是这些都是吕不韦三千门客提拔上来的人,他们为吕不韦说情时毫不胆怯,大有视死如归的感觉,秦王深感吕不韦在朝中势力之大,心想再不消灭不行了。
尤其让秦王不能容忍的是,有几个大臣居然还要求对吕不韦加封,说他对秦国的富强贡献大等等,只差没有说出要让他称王称帝的话了。
秦王心里在翻江倒海,脸面上却风平浪静的听着,最后他想众怒难犯,就暂决定不杀他,但必须先把他赶出宫去,于是说:“吕相国将嫪大举荐进宫又犯款君之罪,本应诛杀,姑念其对秦有功,特令他归回封地。”
言罢,有不少大臣出列还想为吕不韦辩说,秦王生气地一挥手说声“散朝”便大步走出殿。吕不韦跪在堂中连“谢主隆恩”的话都没顾上说,秦王就已出了殿堂。
“相国请起。”几个大臣立刻上来把吕不韦扶了起来。
“相国委屈了。”
有几个大胆的,竟七嘴八舌地说出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无柴烧”之类的话,希望吕不韦东山再起,好继续做他们的大靠山。
咸阳城外,古驿道旁站着黑压压一片人群,原来几千人来为吕不韦送行,其中大部分是他的舍人。他们都阴着脸,哀声叹息着向城内张望。
这天,秦王微服出城回来。快到咸阳城门时,出现了一个令秦王震惊得几乎跌下车来的场面……
这是初秋,凉风刮着尘土,卷着落叶,显得凄凄惨惨的。秦王远远见咸阳城门外站着黑压压的一片人群,起先秦王还以为是来迎接他的,但一想,不对,微服外出是不会有人知道的。
车近时,再掀帘看,才注意到没有旌旗。哦,是送别的人,送谁?怎么这样多人?
“赵高。”
“奴才在。”
“去看看是干什么的?”
赵高“吁”的一声把车停住,跳下车,跑了过去。
赵高回来禀道:“回大王,他们是来送吕相国的。”
吕不韦!你好大气派,我都把你贬了,还有这么多人来为你送行……,看来除掉你是及时的。秦王把车帘放下,吩咐:“进城。”
于是赵高“驾”的一声,把马车驰进了城内……
不一会儿,吕不韦的车辆来了,坐在车上的吕不韦见这么多人在城门外送他,十分感动,热泪夺眶而出。
先下车的司空马走过来将吕不韦扶下了车,吕不韦向大家躬腰后拱手说,“吕不韦谢过诸位了,今天吕不韦远离大家,奔赴封国,承蒙诸位相送,吕不韦终身不忘。常言道,危难之际见真情,今天我吕不韦见真情了……”吕不韦声音悲哽了起来。
一个老门客拉着吕不韦泣道:“大人,我们知道,您是无罪的,望您多加保重,也许大王过不了多久就会回心转意的,到那时,我们再来迎接您。”
又一个门客也泣道:“相国请保重,有朝一日一定不会太远,无论相国得志不得志,我们永远跟随您。”
一个大臣挤了上来,含着热泪说:“相国请保重,我们一定会设法说服大王请您早日归政。”
吕不韦拱手道:“吕不韦谢过大家了。谢谢、谢谢。”
吕不韦不断向城内张望。
他在等谁呢?
他在等李斯。
李斯在家里客厅中叹息着,走过来走过去。一会儿穿上了外衣,一会儿又脱了下来,思想在激烈地斗争着……
去送他吗?又怕秦王知道了,今后的前程?不去送呢?又觉得有点不近人情,毕竟我是他的门人,又是他把我举荐给秦王的……唉,难哪!
自从吕不韦被软禁后,李斯就再也不敢去登他的门,现在吕不韦被罢相逐迁封地,说明大王对他已经十分不满了,我怎么还能去送他?
荀兰从里屋走了出来,见李斯还未走,问道:“你怎么还不去送吕相国?”
“我……”
“我看你这个人是不是有点太忘恩负义了。”
荀兰激动地说:“你忘了当初相国是怎样的收留你,提拔你,怎样地向大王举荐你?现在他遭到了大难,别说是救他,你就连送他都不敢去,你……”
荀兰气得一转身回里屋去了。
李斯沮丧地在几案后坐了下去……
吕不韦想,李斯是他的门客,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才,现在已得到秦王的重用,遗憾的是他没有来,不来也好,来了必然被秦王生疑,而影响他的前程……也罢,他是一个很想有大作为的人,理解他吧!
司空马看看时候不早了,便说:“诸位大人,千里送君,终有一别……”
“启程。”
“相国一路保重!”
“相国一路保重!”
告别声不绝于耳……
吕不韦双手拱手高举过头谢别大家后,司空马将其扶上了车。
吕家的车队启程了,吕不韦掀开车帘,挥泪告别送他的人,告别咸阳,告别巍峨的金光灿灿的宫殿,这个他一生为之付出了一切的宫城。
吕不韦感到说不出的委屈,看着渐渐远去的咸阳城门,一股说不出的悲楚涌向了心头,吕不韦从心里哭出了声……
他把头埋到胸前,流下了悲愤的泪……
路上,吕不韦与司空马同乘一车,吕不韦问:“司空马,你跟随我那么多年了,你说说看,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司空马虔诚地说:“我跟随大人快二十年了,大人是一位有胆识有远见的人,是一位了不起的人。大人对秦国政权的稳定,为秦国的富强努力了一生,功不可没,秦王这样对您是太过分了。”
吕不韦叹道:“没杀我就不错了。”
吕不韦又问:“司空马,你说秦王为什么这样恨我?”
“晕……”
“但讲无妨,我都快死的人了,褒也好,贬也罢,无所谓了,你是我的多年挚友,就直言不讳吧,也好让我死个明白。”
司空马想了想说:“秦王现在总爱讲您书里的那句话……”
“哪句话?”吕不韦急切地问。
“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也。”
“噢……不错,天下本来就不是一个人的天下……”
“所以,他好像对大人有所不满……”司空马有点犹豫。
“说下去。”
“所以……才打击嫪大的势力,其实是在告诉您,他秦王已经无所畏惧了,要一揽天下为己有了。”
吕不韦听了没有说话,只把眼睛闭了,躺了下去,心想,这是明摆着的矛盾,他是要我把权交给他,但他到底是不是我儿子?这个萦绕在我头里的大问号在没有得到解答之前,我岂能将我十几年打下的江山轻易交给他?
在远离成阳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城邑里,一座新装修的府宅外竟经常来往着豪华车乘,出入着各国的使节,乍一看还以为是国家外交部,其实这只是吕不韦新迁的住宅。
这是吕不韦在河南的封地。
不一会儿,门开了,吕不韦送客人出门。
吕不韦显得十分憔悴,一双眼已经没有了以往的神情。
“我们赵王期待着相国的回话。”
“好好,请转告赵王,容不韦再考虑一下。”
客人走后,吕不韦走到大树下眺望着咸阳方向出神,自从被秦王逐到这儿后,他没有一天不站在这个高处凝望,凉风拂过吹动着他的白发……
唉!吕不韦长叹一声,政治太残酷了,昨天还是独揽大权的我,今天却一夜之间成了丧家之犬。虽有这么多使节来招聘我,尽管有众多的仁人贤士来投奔我,但毕竟大势已去,我吕不韦昔日之辉煌还能复得吗?
正想着,忽听见“吕相国,我们看您来了。”吕不韦回头一看,竟是从咸阳来的一群贤士,看着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吕不韦不禁热泪盈眶,是啊!在我失落的时候还不远千里,赶来安慰我,这才是真正的日久见人心啊!
“请进,请进,请到寒舍一叙。”
他们之中有年老的,有年轻的,有老故友,也有新知交,只见他们身背背囊,风尘仆仆的,见了吕不韦都围上来,拉住他的手不放。
“相国,您受委屈了……”
“相国,您身体可好?”
他们边问候边啜泣起来,吕不韦感动得泪如雨下。尤其一个年过七旬的老门客挤了上来问候,更使吕不韦感动得掩面而泣……
白发苍苍的老门客拉住吕不韦哭道:“老相国啊,你要挺住啊!”
一时间,大家都哭出了声。
吕不韦止住了哭泣,他安慰大家说:“谢谢诸位,谢谢诸位远道而来,这可真是危难之时见真情啊,我吕不韦终生不忘,终生不忘啊!快,请进家,请进家。”
司空马和家人们端来了茶水,“来来来,大家请喝点茶,请坐、请坐。”
就这样,吕不韦的寒舍送走了一批又一批来探望的人,使吕不韦破碎的心得到了一些安抚。
咸阳王宫。
夜深了,秦王的书房还灯火通明。
秦王在御书房里不停地翻阅奏文,竹简堆满了半个房间,吕不韦走后,秦王的担子更重了,每天要阅一百二十斤竹简,不但忙到半夜才能睡觉,有时连饭都顾不上吃。但他咬紧牙关,心想,没有吕不韦理政的这一关他一定要闯过来。
赵高进来说:“陛下,夜深了,您还不歇息?”
“把这堆看完再说。”
秦王又抬起头问:“相国在那儿怎么样?打听到了吗?”
赵高小声禀道:“打听到了,说门外车辆川流不息,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噢!都是些什么人?”
“有赵国的、魏国的,还有楚国的,还有……”
“好啦,好啦,朕知道了。”
秦王在庄襄王的灵牌下跪着,他手持香炷,叩了三个头,泣道:“父王,您死得太早、太惨、太突然了,到底是谁下的毒手,是谁害死了您?父王,请您给我托个梦,孩儿一定替你报仇。”
可是一连几个晚上,秦王都没有做梦。
庭院里,秦王在舞剑,只见寒光闪闪,杀气逼人。
拴在松树下的白马,“呜”的一声叫了起来,秦王停下舞剑,走了过去。
秦王心烦地看着自己心爱的白马出神,……留下他必然是个祸害,难免东山再起……是除掉他的时候了!忽然他一剑刺进了白马的脖颈,霎时间血冲如柱,白马仰头嘶鸣几声后倒在了地上。
赵高看着心颤了一下,他知道秦王要杀人了。
果然,秦王大呼一声:“笔墨侍候。”
“是。”
赵高小心翼翼地研墨侍候着面色铁青、眼睛血红的秦王,只见他提笔刷刷地疾挥了几行,然后看了一遍,对赵高说:“传我旨令,把这封信递到吕不韦封国,要当面交给吕不韦。”
“是。”
“奴才遵旨。”
秦王恨恨地想,吕不韦,我之所以要你死,还有一个重要的理由,是要向你为父王偿还血债!秦王一直对泰庄襄王的暴死有怀疑,他想当时,敢向国王伸出毒手的只有他吕不韦一人,而且当时满朝文武也都把怀疑的目光对准了他……所以,现在是你罪有应得的时候到了。
月明星稀,秋意已凉。
一座府宅的亭台上,传出阵阵悲怆苍凉的筑瑟声。
月光洒满高楼,亭台上有三人围坐在几案上对月饮酒。
坐在正中的吕不韦端起酒樽,说了声:“来、来,今儿咱们来个一醉方休。”三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坐在左侧的是赵国的使者,是吕不韦在赵国的老相识赵大人,他对吕不韦举起酒樽说:“吕相国,赵王恳请您到赵国一展抱负,赵国和您有着特殊的关系,秦王如此对您,您又何必非为秦效劳呢?”
吕不韦不说话只是喝闷酒,唉!你们哪里知道,我对秦国付出了多少心血啊!别说是倾尽家财,就连我最心爱的女人都赔进去了,试问谁能像我一样要江山不要美人?
司空马也叹道:“相国,赵大人所言极是,相国与其坐而待毙,不如另辟蹊径,或可能东山再起。”
“唉!大势已去,大势已去啊!”吕不韦言罢起身执剑起舞,司空马便为他击起了筑瑟,顿时沉雄浑厚、抑扬顿挫的乐声在亭台回荡……
酒醉三分的吕不韦边舞剑边唱:
秋风狂兮,落叶黄,
何日归兮,复还?
舞之,泪如溪流…
司空马见了恸彻肺腑,也流着泪合唱道:
秋冬过兮,寒消散。
终有日兮,再上。
三人正高歌着,侍从来报:“大人,有咸阳来使传旨。”
“知道了。”
三人听有圣旨来,赵国使者以为秦王反悔了,派人传旨要吕相国逅京而面现喜气。吕不韦和司空马都脸色一沉,料想凶多吉少。
两人马上整齐了一下衣冠,便下楼到大门外跪迎。
“吕不韦听旨。”
一听不称相国而直呼其名,吕不韦心里已经有数,他想豁出去了,大不了也不过是个死字,便默默地听着。
……免去相国职务,开缺蜀地,立即动身……
撤了宰相职不说,还要把他驱逐到遥远的蜀地,太残忍了,吕不韦欲哭无泪……
“谢大王隆恩。”吕不韦禀后正要起身。
“吕不韦听旨。”
吕不韦又急忙跪了下去。
“这是大王给你的亲笔信。”使者把秦王写给他的信扔给吕不韦后扬长而去。
吕不韦从地上拾起来展开看了,几乎晕了过去。司空马接过见信中写道:
吕不韦何功于秦,封地又封侯?
吕不韦何亲于秦,竟号称你仲父?
吕不韦,命你全家一起迁到蜀地去吧!
吕不韦长啸了一声:“苍天啊!”便倒在了地上。
“大人,大人……”司空马悲叫道。
“大人……你怎么啦?”吕不韦的夫人闻声出来,见丈夫晕倒在地,忙哭着过来搀扶。
数九寒天,北风嗖嗖。
通往蜀地的古驿道上驰着一行马车,这是吕不韦奉秦王的驱逐令全家迁往蜀地的车辆。在中间的一辆坐着吕不韦及夫人。
“咳、咳、咳”,吕不韦剧烈地咳了起来,夫人给他裹紧了披风,对赶车人说:“停一下,停一下。”马车停了下来。
“咳、咳、咳”吕不韦咳得很厉害,夫人替他捶着背脊。
坐在后面车的司空马跳下车,过来问道:“大人身体不行,今天就少走一点算了,前面有个镇,我们就早点住下吧!”
“好……就住下吧!”吕不韦气喘吁吁地说。
到了前面那个小镇,夫人和司空马扶着吕不韦下了车,夫人给他披好锦衣,一步一步地向驿馆走去。
离蜀地不远,在一家驿馆里的一间客房内,北风呼啸凉气不停地从窗户缝袭人。吕不韦头上扎着块白毛巾,正由夫人扶坐着喘气,他不断地“咳、咳……”
夫人忙替他捶背。
“唉!”夫人埋怨道:“夫君啊!你这一生,错就错在放着生意不做,去搞什么政治,现在后悔了吧!”
“不后悔,下辈子变人还搞政治。”
“你没有帝王血统,再能也当不上皇帝。”
吕不韦叹了口气:“妇遒人家,知道什么!不是我当不上皇帝,而是我压根就没想当皇帝,要说我错,就错在这……唉,悔之晚矣!”
吕不韦又长叹了一口气,撕心裂肺地高喊道:“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司空马端着碗进来,听见吕不韦的悲叹,难过地站住了,他看着吕不韦感慨万端……
司空马端来了肉粥,吕不韦摇了摇头。
司空马悲哽着说:“大人,您自从接了那封信后就一病.不起,秦王是太绝情了,但您也不能万念俱灰呀!您还是吃一点吧!”
吕不韦听了叹道:“英雄落暮,英雄落暮啊!”说着泪如雨下……
司空马劝道:“大人,自古以来,多少英雄成就大业没有不受挫折的,您不是最崇敬越王勾践吗?他卧薪尝胆十年,才雪了恨。蜀地虽然边远,但土地肥沃,暂去那里,终有再起之日,大人又何必太消沉。”
夫人用手抹了抹眼泪接过司空马的碗,舀了一匙送到吕不韦嘴边,泣道:“夫君要是再不吃,就让我撞死在这床头……”说着就要去撞床,被侍女及司空马拉住。
吕不韦大恸,叹道:“没有诛我九族就算不错了,夫人不能这样,你我都走了,珠儿、祥儿怎么办?”
“父亲,母亲……”年仅十余岁的珠儿、祥儿哭倒在床旁。
“珠儿、祥儿过来。”吕不韦把儿女叫到床旁,用手抚摸着他们的头,泪如雨下……
夜晚,月光从驿馆虏间的窗户泻下,屋内照得如同白霜一般,睡在旁边的夫人也许是白天太累了,现在早已沉睡过去,发出了呼噜声。
吕不韦迷迷糊糊地躺着,他已经几天不进水米了,他看透了这个人世,他不想再生存下去,只求速死,怎奈妻子时时守候着,司空马不停地劝着……唉!
苍天哪,你回答我,难道想成就大业的人结局都是这样悲惨吗?
人生无常,往事如烟,昔日辉煌已不再,可是,在人生尽头,往事依然一幕幕浮现出来……
出身在大珠宝商中的小吕不韦满了周岁,抓周时,那双小手不抓珠宝却一把扑上了一块大印……家人惊得都圆睁了眼。
……
到了赵国做珠宝生意的吕不韦见了落暮潦倒的异人,眼睛一亮,突发奇想,心里喊道:这是比珠宝还要珠宝的奇货!
于是向父亲发出了千古奇问:“父亲,播种能收到几倍的利?”
“十倍。”
“做珠宝生意能收到多少倍?”
“百倍!”
“那,拥立君王又能收到多少倍呢?”
“无尽倍……”
“啊!”
从此,这个无尽倍改变了吕不韦的一生。
于是吕不韦对那人质异人说,你有二十多个弟兄,你居中,既非长子,又是庶出,要争太子,几乎没有可能,我有办法能让华阳夫人收你为嫡子,以后就有希望封为太子继承王位。
异人说:如你真能帮我为王,我将与你平分天下,决不失言。
……
吕不韦倾全家之财,用千金买通华阳夫人的姐姐,说服华阳夫人时一句“以色事人,焉能长久”的话打动了华阳夫人的心,结果异人被收为嫡子。
……
老秦昭王死后,安国君做了大王,安国君死后,子楚异人即了位,吕不韦被任命宰相,异人实现了他与吕不韦共享天下的诺言,从此吕不韦身价倍增,仅居一人之下。
……
嬴政即位,封吕不韦为宰柏、仲父,封万户侯,封地河南,食十万户。吕不韦的“无尽倍……”效益发挥到了顶点。这时的吕不韦权倾朝野,相当于无冕之王。
想到这,吕不韦面露得意之色,历史一次又一次地给我机遇,使我能平步青云,直上九霄云……
……
《吕氏春秋》以“增减一字者赏千金”高悬城门,目的是预测今后是否是我吕家的天下。
……
盛极必衰,秦王借故嫪大事件把吕相国赶出京城咸阳,让他到他的河南封地。到了洛阳吕不韦依旧门庭若市,拜访我的诸侯、朋友络绎不绝,但吕不韦无意东山再起,吕不韦已看破红尘。
吕不韦接到秦王的索命书。
吕不韦何功于秦,封地又封侯?
吕不韦何亲于秦,竞号称你仲父?
吕不韦,命你全家一起迁到蜀地去吧!
吕不韦不得不举家全迁边远的蜀地。
……
想到这儿,吕不韦不免嘘嘘起来。
……
忽然,老秦王秦昭襄王浮现了出来,吕不韦大惊,……老国王,只怨你自己好色,是你自作自受呀!怪谁呀!
“那么,我呢?吕不韦,我又是怎么死的?”
吕不韦回头一看,是庄襄王子楚,啊……吕不韦大叫,“是你先负我,是你先要另立成蟜为太子……是你先负我,是你……”
“夫君……夫君……你怎么了?”
吕不韦从朦胧中被夫人唤醒,夫人用毛巾替他擦头上背上渗出的冷汗,一面安慰他:“又做恶梦了,是吗?别想的太多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啊!”
“老师,喝口热粥。”司空马端了碗进来,吕不韦摇了摇头,司空马悲哽着说:“老师,您已经七天水米不粘了。老师,您叫我们当学生的怎么不难受啊!”
夫人用衣袖抹着眼泪出去给吕不韦煎药,屋里只剩下了师生二人。
吕不韦微睁开眼,他颤颤抖抖地伸出手握住司空马,问:“司空马……你跟我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你对我最忠心,你说我最大的失误是么?也让我死个明白。”
“啊!老师,你不会走的,不会的……”
“说吧,司空马,不要有顾虑,我想听。”
司空马想了想,坦诚地说:“老师,以学生看,老师最大的失误莫过于犹豫不决,要么把权交出去,要么自己掌权,受制于人终归要被人所制。”
唉!到底还是砸在这个权上。老父亲预言对了,权这个东西不是好玩的,成则可以出将人相,败则必遭诛杀、暗算。我已经出将为相了,说明我算是一个成功者,所以我无悔无怨,无悔无怨……
“老师,您累了,歇会儿,什么也别想了。”
吕不韦又进入朦胧状态……
索命书、索命书啊!嬴政小儿,你是在要我的老命啊!
吕不韦在生命的晟后一刻才翻然醒悟,原来嬴政真的不是自己的儿子……从确信,到将信将疑,又到翻然醒悟,二十多年了,自己都在受赵姬的蒙骗。她是嬴政的母亲,是谁的孩子当然她最清楚。难怪嬴政发来索命书,这个该死的女人!
吕不韦激动地坐了起来,叹道:
苍天啊!这难道是报应吗?我把她献给异人,所以她恨我,欺骗我,用嬴政是我的儿子来钓我,结果我为嬴政付出了一切,而她们娘俩倒合起来算计我。
现在她向嬴政摊牌了,嬴政终于从怀疑是我的儿子到确定不是我的儿子,所以才写出了吕不韦何亲于秦的无情质问。
非亲非故,非亲非故啊!
女人啊!万恶的女人,我到底还是栽到了女人的手上!
吕不韦长啸一声,终因衰竭又倒在了床上。
从接到索命书就开始绝食的吕不韦已经奄奄一息了。见他挣扎着坐了起来,长啸一声,又倒了下去。
一直守在床旁的妻儿及司空马忙把他扶起,问他要说什么?
吕不韦竭尽最后力量说了一句:“吕氏春秋!”
然后头一摇,气竭身亡……
小驿馆传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一代名相去了,含着悲愤的哀怨,无尽的遗恨,魂断在被贬遣的蜀道上……
正是:
《念奴娇·乱世英雄》
满天银河满天星,千古英难论古今。几樽清酒,叹兴亡,往事皆涌心。金戈铁马,白首丹心,转战千里行。
各路豪杰,一显身手大秦。
几度风雨几度晴,千古风流兴难尽。无冕之王,饮鸠而亡,到头来,遗恨天地惊。北邙山下,几株衰草,几抔黄土。
乱世英雄,可曾如梦初醒?
吕不韦死后,发生了一件传奇般的事,一件足以让秦王如坐针毡的事:竟有数以千计的人冒着有可能被处死、被贬官、被抄家的危险,远行千里,自发赶往蜀地去为吕不韦吊唁、扶柩送葬。
这年深秋,通往蜀地的古道上忽然赶来了众多的人,他们千里迢迢从咸阳赶往蜀地,路上碰到认识的便在一起嘘嘘,他们是吕不韦的挚友、下属、门客……
他们在吕不韦埋葬的地方举行了悼念。
这一天,阴风惨惨,天灰地暗……参加悼念的人成千上万,他们身着素服,头扎白巾站在一个小山岗的半坡上,一个个低头垂泪……
主祭人司空马念祭词:
呜呼,天忽暗淡,地忽失光,
一代杰相,魂断异乡。
千里而来,白冠素装,
门徒弟子,如雪加霜。
……
司空马悲哽着缓缓下念:
拥立二君,辅佐两代。
翦灭东周,称雄气概。
笃行仁爱,臣民拥戴。
著述巨著,《吕氏春秋》。
彰明大道,垂教史载。
功德盖世,芳流万代。
……
司空马边泣边念,人群也哭声四起……
呜呼!
灾祸降临,陨星下倾。
无罪被贬,途中气尽。
呜呼,哀哉!
千人悲,万人泣,
苍天为之动容,大地为之伤情……
念到这儿,司空马已经哭得不能再念下去了。
忽然,他高呼一声:“士为知己者死”,便一头触棺而死。
“啊”的一声,众人99lib?围了上来,只见司空马血流额面,已气绝身亡。大家深受感动,有人捐来了棺木,都哭泣着把他装殓好,准备与吕不韦陪葬,以了他的忠情。
然后,他们把吕不韦的简坟挖开,把他的棺木挖了出来,装上车辆向北运去。扶柩的人都是千里赶来的吕不韦的舍人(门客)、密友,他们本着“士为知己者死”的道念,冒死把吕不韦的柩木运到他的封地北邙。
到北邙后,大家集资给他修了一个像样的陵墓。
这天,秦王正在书房和李斯对弈,赵高进来对他小声禀报了一会儿。秦王听罢大惊,只见他怒目圆睁、额上青筋暴紫,把棋盘一掀,说道:“将那个念悼辞的司空马,给我抓来!”
赵高忙说:“禀大王,司空马已经触棺而亡。”
秦王愣了一下,忽然咆哮道:“啊!全都反了,传我的旨令,凡参加吕不韦葬礼的,不是秦国人的一律逐出秦国;是秦国人在六百石以上爵位的,处以削爵、流放;五百石以下爵位的即使未参加葬礼,凡是吕不韦的门客一律流放。以后有敢与朝廷对抗者,满门抄斩!”
李斯惊愕地听着……心想打击面太大了。
秦王发出令后长叹了一声,从心里发誓道:
吕相国啊,你太会笼络人心了,我若不除掉你的死党,必将国无宁日,民无宁心。
“下棋、下棋,别扫了我的兴。”
侍从及李斯忙摆好棋盘,放好棋子,但秦王已无心下棋,他一摆手站了起来,对李斯说:“爱卿,你说我这些做法对吗?”
李斯知道他是指铲除嫪大、吕不韦的势力,心想:快刀斩乱麻,果断利索!看来兼并六国、一统天下还真非秦王莫属,便点了点头,说:“大王所为有利于加强君权,有利于一统天下,大王圣明。”
秦王听了,心里很激动,眼里闪着亮光,高兴地说:“下棋、下棋。”
于是两人又开始了对弈。
自从罢了吕不韦后,秦壬便时时把李斯传于左右,他也要学学吕相国,多抓一些士人在身边。他并且把李斯升为廷尉,把尉缭拜为国尉。
第十一章 千古一谏
“……美女、珍宝您舍不得扔掉,却扔掉百倍于珍宝的人才……”读到这里,秦王猛地一震……
就是这篇奇谏,震撼了秦王,挽回了他的用人危机,为秦王统一大业的成功拉开了序幕……
李斯暗叹,“秦王不仅是位了不起的军事家,还是极有远见的政治99lib?家,看来,我投奔秦国,还真是英雄有用武之地了。”
竟有几千人冒死去替吕不韦送葬,这件事深深地刺痛了秦王的心。
是我错了吗?看来这些外来的食(政)客没有一个值得我信赖,没有一个忠心于我!秦王立在窗下望着不远处,两只狗在打架,他心烦地把窗关了,坐在案前,用手撑着又胀又疼的头颅在思考着……
还有那个修水渠的郑国,居然是韩国派来的奸细……原来是想耗我的国力。竟然是对我施疲秦之计,哼!所以,这些异国人,都是一些居心叵测的人,非把他们赶走不可。
想到这里,秦王一击案:“来人啊!”
“大王,奴才在。”赵高慌忙出跪。
“传我的旨令,把一切外籍官员通通驱逐。”
“是。”
盛怒之下,秦王什么都不顾了,只在心里一千遍一万遍地重复,非把这些奸细赶走不可。
逐客令下达后,咸阳像一口煮沸的锅滚开了,王令他们五天之内滚出咸阳城。于是奔走相告的、长亭送别的、吆喝驱赶的,哭声、骂声、哀叹声,不绝于耳……
李斯正在宫里整理公文,一个好心的小太监来催他:“李大人,您还不赶快回府收拾东西,否则就来不及了。”
李斯“嗯”了一声,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尚未等李斯整理好文件,宫卫早已拿着长矛来驱赶他了。
李斯长叹了一声,急忙往府宅走去。
回到家里,见夫人已在乱哄哄的收拾东西,室内一片狼藉。李斯见了备感凄凉。
夜晚,李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想到明天就要被驱逐出咸阳,心里就难过,唉!他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么多年来的千辛万苦就要付诸东流……他又想到了那两只老鼠,没想到已到仓里的老鼠又要回到厕所里去了,……不,决不服气,我决不做厕所里的老鼠,命运是要靠自己改变的……给秦王写一份奏本,看看能不能挽回,即使不能也要出口恶气。
于是李斯一跃而起,让夫人掌灯研墨,铺好竹简,自己便伏案急挥。
李斯想,反正要走了,也许再也见不着秦王了,措辞就是过一点也不管了。
一口气写好后,他也没认真看一遍,就吩咐家人连夜送至宫去。
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千古绝唱——《谏逐客书》。
李斯躺在床上眯了一下,家人便催他上路,于是一家人就像丧家之犬一样卷起铺盖离开了咸阳城。
秦王在盛怒之下发出了逐客令,可是下令后又有些后悔,城里乱哄哄的离别泣声和怨声,并非没有传到他的耳朵。
“李斯,李斯……”
“大王,李斯……他走了。”
秦王忽然想到李斯也是外籍客卿,也在他的驱逐之列。啊!
我怎么啦,我怎么把他也赶走了。秦王烦躁地想着,赵高进来禀道:“大王,这是李斯给您的奏简。”
“啊,他人呢?”
“他已走了。”
“走了……”秦王忙把奏简打开,急读了下去:
开篇说:大王,您赶走所有的客卿,我觉得是太过头了。
然后列举了秦国历史上秦穆公重用百里奚,孝公重用商鞅,惠王用张仪,昭王得范雎,而使秦国奠定了今日的基础,他们都不是秦国人,却为秦做了大事。
紧接着又数了秦官内的许多珍宝美色也非产于秦,同样供您享用。然后又提出了一句让秦始皇汗颜的锥心之语:
美女珍宝您舍不得扔掉,却扔掉百倍于珍宝的人才,您这不是重色乐而轻人才又是什么呢?
读到这里,秦王猛一震,此时的秦王已感到羞愧,他又接着读了下去:
今乃弃黔首以资敌国,……使天下之士退而不敢西向,裹足不入秦,此所谓藉寇兵而赍盗粮者也。
尤其读到最后一段评论性的总结时,使秦王震撼不已:
夫物不产于秦,可宝者多;士不产于秦,而愿忠者众。
今逐客以资敌国,损民以益仇,内自虚而树怨于诸侯,求国无危,不可得也。
读到这里秦王坐不住了,他猛地将书简往案上一放,站了起来,吩咐道:“赵高。”
“奴才在。”
“备车,朕要出官。”
“大王要去做什么?”赵高疑惑地问。
“追!”
李斯与家人一行分乘几辆马车,出了咸阳城后一直往东急驰而去。
李斯坐在车上,不时掀开车帘,留恋地看着变得逐渐模糊的咸阳城,心里感慨万千……
唉!人生无常,人生无常啊!真想写上一句永不还秦的话,但心里分明还对秦王抱有一线希望……唉!不知秦王能否反悔?也许不会,也许看了我的上书后会勃然大怒……想到这儿,李斯心里一紧,便吩咐家人把车赶快一点。于是“驾!驾”的吆喝声不断,李斯的车子飞快地昭王不是也让李冰父子在岷江修了都江堰了吗?千里干地不是都变成了沃土了吗?有了粮食,要干什么事还能干不了,大王您难道连这点远见都没有?”
秦王心里一震,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心想,也许这正是他兼吞天下的后盾,便改口道:“其实,我并不想杀你,只是想试一试你的忠心。既然你愿意为我修好水渠,我就赦免你。”
“大王圣明,谢大王不杀之恩。”郑国叩道。
秦王对站在后排的刽子手一摆手,他们便拾起刑具退了下去。
王又说:“给我松绑,还让他去继续修水渠。”
“谢大王。”
下朝后,秦王问李斯:“爱卿对我今天不杀郑国有何看法?”
李斯回道:“大王英明,化间谍为我用,这是最有远见的反间计。”
秦王高兴地说:“渠修好就命名为郑国渠,我要让郑国渠把关田地变成我六合天下的万顷粮仓。”
“大王圣明,李斯万分钦佩。”
李斯心想:秦王不仅是了不起的军事家,还是极富远见的政治家,看来我投奔秦国还真是投对了。
大权在握后,秦王开始踏上了君王一统天下的艰难道路。秦王兼并六国的第一步当然是灭掉韩国。韩国是七国中实力最弱的国家,地小而且薄弱。
韩国只有在昭侯时期,因任用了申不害为相,并实行了他的变法而富强了一段时间。可是自昭侯之后的几个君主都无所作为,致使韩国很快衰落下来,加之韩国和秦国接壤,又地处六国的咽喉,所以不可避免地成为了秦国兼并天下的首冲。
无能的韩王竞想出了疲秦的计篥,派技工郑国去帮秦国修水坝妄图耗掉他们的人力、物力,结果非旦没有疲秦,反而使三百里关中秦地受益后变成了米粮川,成为了秦军兼吞天下的大粮仓。
韩王失掉了技工郑国,又为秦人建了粮仓,韩王自叹弄巧成拙,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十二章 天理难容
秦王一听,猛地一击案,两手按剑而起,喝道:“大胆寒客,这是敝国内事,与你何干?要你多嘴!”茅焦回道:“天理难容之事,岂分国界?茅焦冒死进谏就是要维护天理人伦!”
清洗了成蟜,嫪、吕集团之后,秦王以为没事了,想松口气。没想到谏太后回宫的风波又起。
这天早朝,一个大臣出列奏道:“大王,卑臣有谏。”
“讲。”
“我听说昔日郑庄公平定了弟弟共叔段的叛乱后,把他的母亲囚禁于冷官,并发誓不到黄泉决不相见……”
秦王听了当即沉下了脸,但没有说话。
大臣也不管秦王的表情只顾往下说,可谓物梗在喉不吐不快。
“后来,有一位大夫叫颍考叔的想去劝说,带着厚礼去见郑庄公,郑庄公设宴款待他。席中,颍考叔把肉拣出来舍不得吃,郑庄公惊问其故。颍考叔说,要留着回去给老母吃。庄公听了叹道:‘你很孝敬母亲,可惜我只有到黄泉下去孝敬了。’颍考叔看出庄王后悔了,便给他出了个主意:庄公要想见母亲,又不违背黄泉下相见的誓言,那就掘地三尺,到地道中与母亲相会……”
这位大臣只顾讲着,没有注意到秦王的脸色已经由紫红变得铁青了。
“庄公果然这样做了,他终于见到了曰夜思念的母亲,他们高兴地唱道:大隧之中,其乐融融;大隧之外,其乐也融融。他们……”
“够了……”秦王咆哮着站了起来。
“你到底要我做什 4e48." >么?”
“请大王将太后接回来。”
“还有谁和他一样意见?”秦王目光冷酷地环视着群臣。
“还有我!”
“还有我!”
“还有我!”
……
群臣中一下就站出了十几个人。
啊!反了,都反了。
秦王怒冲冲地喝道:“把这些逆臣全给我枭首断肢,堆到宫门外去。”
“是。”
“以后,有敢问太后事者,一样下场。”
秦王万万没有想到,每天早朝依然有不怕死的大臣出来死谏。
于是宫门外为谏太后事被杀的已增至二十七名,他们被砍下来的手足和头在宫门外堆起来示众,并且贴上了告示:
凡敢谏太后事者杀无赦!
秦王想,这一下看你们谁还敢来劝我接太后回来。沉默了三天后,秦王高兴了起来,他想不见得个个都不怕死。不料到第四天,便有一外国人揭了榜文向宫门卫说:“在下要见大王。”
门吏看了看他的穿着问:“您是哪国的人?”
“我是齐国人,名茅焦,为进谏贵国太后事而专程到此。”
“你没看见那座尸堆插着的告示吗?”
那人不屑一顾说:“正因为看见了,才斗胆进去一说。”
门吏叹道又是个送死鬼。
“好吧,你等着,我给你通报去。”
秦王正在殿上与群臣议事。
“报,大王,官门外有一齐国人要求晋见。”
又是为太后事来的,秦王脸色一沉:“让他进来。”
“是。”
不一会儿,茅焦来到了大殿内,他极有礼貌地给秦王施了跪叩大礼。
“礼平身。”
秦王怒容满面地看着这个衣戴虽然陈旧,但目光炯炯,气度不凡的人略显吃惊,但依然怒不可遏地喝道:“你什么人,来干什么?”
茅焦抬头看了一眼秦王,天哪!只见他面色铁青,两眉倒立,目睛上吊,凶光四射,再看看两侧卫士一个个虎目圆瞪,凶神恶煞,啊!整个的一个虎狼之国,真是名不虚传。
茅焦想吓唬胆小鬼还可以,怕死就不会来了,于是神色自若地回道:“在下是齐国人,名茅焦,正是为进谏太后一事而来。”
秦王一听,猛地一击案,两手按剑而起,喝道:“大胆寒客,这是敝国内事,与你何干?要你多嘴!”
茅焦回道:“天理难容之事,岂分国界?茅焦冒死进谏就是要维护天理人伦。”
“好!寡人今天就聆教聆教你的天理人伦!”
茅焦避开秦王咄咄逼人的视线,抬眼看着大殿藻井上的星辰说:“我听说天上有二十八星宿,应天下二十八贤士,你官门外已有二十七个,今天就以我的死来补足这二十八吉数吧!”
秦王大怒,“那分明是扰乱视听的二十七个亡命徒,你却说他们是贤士,寡人今天就不让你当什么贤士,寡人要把你活活烹死。来人哪,给我架起油鼎!”
“是。”
大殿下架起了油锅,干柴劈劈啪啪地响着,熊熊烈火燃烧了起。来,大锅鼎内沸油在翻滚,锅旁四个满脸横肉的士卒按剑站着……
茅焦瞥了一眼油鼎,傲然一笑,说道:“堂堂大国天子,何必为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小百姓大动肝火,茅焦不过是感叹一个怀有兼并六国、君临天下雄心的人,不把刀枪放在对付凶恶的敌人上,却用去杀戮两个无辜的小弟弟、一个老母以及一个继父、一群直谏的贤士上,就是夏桀商纣也未必如此残暴!如此违悖天理人伦!”
茅焦顿了顿,心想,反正是一死,就无所顾忌地讲了下去:“今天下如果知道这个想一统六合的人无非如此,试问还有谁会愿意来投奔秦国,还会有哪一个贤士敢为大王您出谋,愿为您效劳呢?看来秦王真如此下去,寒士以为大秦将亡,陛下危矣!……”
茅焦叹藏书网了口气,又声音悲怆地说:“茅焦原以为一个有雄心壮志的大王,应该是气度非凡,与人为善的人,不想却是一个凶神恶煞、胸襟狭窄之徒。试想,如果文王、武王、周公、姜公也是这样,那他们能击败暴纣成就统一西周的大业吗?远的姑且不说,就拿贵国的先辈来说吧,曾称霸西戎的秦穆公,任用商鞅而使秦国富强起来的秦孝公,难道是像您这样的气度吗?”
茅焦越说越义愤填胸,他用手解开了衣领,一字一句地接着说道:“茅焦原以为大王您是一位身怀逐鹿中原,一统天下的英主,所以到秦国来投奔大王,想助您一统天下。可是未曾料到您竟是这样一个不得人心的人,我实在是太寒心了,我茅焦看错人了,纵然一死也不愿效劳像您这样的人……好,我说完了,要砍要烹,请便。”
言罢,便脱去外袍,向冒着油烟的滚滚油锅走去,。
群臣们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都在等着一场历史上齐人茅焦因进谏被烹的场面……
正当茅焦向炉鼎走去,四个卫士也向他逼近时,忽听一声:“慢!”
众人都回过头去,以为是哪个不怕死的王公大臣站出来劝阻,万没想到,此语却出自刚刚还宣布要烹死他的秦王之口。
群臣又惊呆了……
天下有这样一条真理叫做物极必反,盛极必衰,不过更重要的是茅焦刚才的一番死谏,震撼了秦王。
只见秦王大步走下殿来,向茅焦一躬腰道:“壮士请鉴谅,壮士所言为寡人所折服,寡人看出你是一个赤胆忠心的人,寡人不但不杀你还要重用你。”言罢向士卒们怒喝一声:“还不快把锅鼎撤去。”
“是。”
秦王又把地上的衣袍捡了起来,亲自为茅焦披上,安慰道:“壮士受惊了。”
并携着他的手回到殿上,说:“寡人要拜你为上卿。”
“谢大王隆恩。”
原来紧张到了白热化的气氛,忽然呈现了另一种场面,众臣们尚未从惊恐中回过神来,便看见秦王携着茅焦的手走回殿堂来,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他们都用手把自己的眼睛揉了揉……
一个个都眨巴着眼睛愣站着。
秦王亲临雍地冷宫,去接赵太后回咸阳甘泉宫。
卫士把宫门打开,秦王向母后寝官跪下并膝行去接……
“大王驾到。”
“母亲……”秦王喊道。
正在床上呆坐着,拿着两个孩子的衣服落泪的赵太后,头发蓬松,衣服凌乱……听到大王驾到的喊声后,她吓了一跳,把小 5b69." >孩的衣服护在胸前站起来向墙壁后退着……
赵太后以为秦王要来杀她了,她以恐怖而愤怒的目光盯着秦王,这个她曾经含辛茹苦带大的孩子……自从嫪大死了,两个孩子被杀,自己被打入冷官之后,她感到遭遇了灭顶之灾,从此她绝望,她万念俱灰,只求速死……
她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到九泉之下去见她的两个孩子,以及心爱的嫪大,那个曾经和她患难与共,心心相印的人……
没料到,忽然听到扑通一声,她惊异地睁开眼时,见秦王跪倒在她面前,悲哽道:“母后,儿错了,原谅孩儿吧!”
赵太后怔怔地看着跪行而至的秦王,半天未回过神来。
“你……你的膝……”赵太后指着他滴血的膝。
“母亲……”
“政儿……”太后忽然大哭了起来,她一把抱住嬴政,母子俩都发出了悲伤的哭声……
于是母子俩同乘一辆车回咸阳。
赵太后在大郑宫时,整日呆坐着,一句话不说,回到甘泉宫后,依然呆坐着。
耳朵里总是响着两个孩子被杀死时,那令人心碎的哭喊声……
两个无辜的孩子,天真活泼的孩子就这样惨死了。
甘泉宫同样是人去楼空的情景,想起嫪大被车裂的惨状,赵太后欲哭无泪。
尤其触景生情,赵姬想起了和嫪大的恩爱愈加伤心欲死。他听嫪大诉说街头卖艺遭受的嘲辱时,两人抱头痛哭的情景似乎又呈现在眼前……
“太后,我们这些卖艺的,经常被人看不起,经常被一些富家子弟嘲笑。表演完,他们不把钱放在我们的盘里,而是扔在地上,有些恶棍还向我们扔臭鸡蛋……”
赵太后痛哭了起来。
赵姬想,自己虽贵为大秦太后,但并没有过了几天好日子,从小父母早亡,跟着堂兄嫂在街头卖艺,受尽屈辱,后来带着政儿在邯郸躲躲藏藏的六年,屡遭危难,到了大秦宫中吕不韦想摆脱她,秦庄襄王又嫔妃成群,只有嫪大对她真心,只有在大郑宫带着两个可爱的孩子才有一点愉快。可是现在,他们全都被杀了,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人。
赵姬又悲哭了起来……
眼前仿佛在大郑宫花园里,荷塘边的石凳上,她和两个孩子坐着,她给他们讲故事。
嫪大从荷塘边摘了一株红荷递给五岁的女儿,说:“看我们的小公主,长得多美,跟母后一模一样。”又指着站在一旁的儿子说:“麒儿快把昨天学的诗给父亲背出来,时时都要记住,你是王子。”
嫪大又感慨道:“真没想到我一个卖艺的人,也居然有了公主、王子的孩子。”
七岁的麒儿便把两手叉在腰后,仰着头背了起来:
岂曰无衣?
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
脩我戈矛。
与子同仇。
(《诗经·国风·无衣》)
“好,背得好,我的儿子就是要有王者的气概。”赵姬高兴地把两个孩子揽在坏里亲亲这个,又亲亲那个……
幻觉消息了,眼前是空荡荡的屋子,孤零零的……天哪!我的孩子啊!
赵姬又呼天抢地的哭了起来。
两个宫女闻声跑了进来,拼命地劝道:“太后,您要保重。”
“太后,别把贵体哭坏了。”
太后的哭声虽然止住了,但泪水却不停地往下流去……
两个宫女也同情地落下了眼泪。
吃饭时要宫女跪着、哭着劝半天才勉强进一口,经常是原模原样的又端了下去。
这天,晚饭菜依然又被退了回去。
“太后,您吃一点吧!”宫女跪着劝道。
“您要是不吃,皇上就会杀了我们的。”另一宫女哭着哀求。
赵太后拿起了勺子,刚想喝一口粥时,耳边忽然响起了孩子的声音:“妈妈,哥哥老抢我的肉吃。”
“他逗你玩儿的。”
赵太后又把筷子放下了……
她,终于病倒了。
秦王得知赵太后病重的消息,便赶到甘泉宫来探望。
“大王驾到。”
太后听到喊声,睁开了眼,“母后,您怎么样了?”
“孩子,……过……过来……”
秦王坐到了母后的床旁。
“母后,我给您请来了最好的医生,他们都给您看过了吗?”
“看过了,……不要紧……母后会好的。”
“母后,我给您送来的药,您吃了吗?”
“吃了,都吃了……”
“太后,请服药。”两个宫女跪呈上药碗,把太后扶了起来。
太后喝了两口就摆手叫撤下,一个宫女用白绢为太后擦了擦嘴。
太后喘息了一会儿,说:“你们都下去吧!”
“是。”
宫女、太监都退出后,赵太后拉住嬴政的手喘息着说:“政儿……,母后不行了,……母后想给你说一句话,以解开你多年的疑团……”
“母后请讲。”
秦王把身子向母后倾了倾,这时他心里最想听到的是关于他的身世,这是多年来始终萦绕在他的脑海里,使他屈辱,使他痛苦的事。他知道这个谜,只有母亲能揭开。
“政儿……你听着,你是子楚的血脉,是秦庄襄王的儿子……”
“母后,那就是说,我不是吕不韦的,是父王的血脉是吗?”
“是的,千真万确。”
“那为什么您不早说?问您多次,您总是含糊其辞。”
“因为……因为……母后怕……怕……”
“母后您怕什么?”
赵太后眼一闭,再也说不出话了。
“母后……”嬴政大哭…,。
“太后驾崩。”
母后怕什么?这句话一直困扰在秦王的心里,是怕吕不韦吗?我是他的儿子,他尚且还迟迟不归政于我。如果我不是他的儿子,他必然要加害于我!母亲,伟大的母亲啊!
赵太后死后,秦王为她举行了隆重的葬礼。他称帝之后又追谥为“帝太后”。
赵太后死后不久,年老的华阳太王太后也寿终正寝了,秦王同样为她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并追谥了封号。
第十三章 惊逢知己
从来还没有读过让他如此震动、如此发狂的书,秦王兴奋不已,只见他攥紧了拳头,把桌案击得嘭嘭响,然后奔出院子,登到石山顶上,双手挥臂高喊:“朕就是要‘超五帝、侔三皇’。朕定要一统天下!”
远交近攻,还是近交远攻,在这个决策上,李斯和韩非异若冰炭,当秦王发现韩非不是在为秦国着想时,他真想对他举起利剑……
这天,早朝将罢,大臣顿弱禀道:“臣请大王出重金,去收买韩魏权臣,以行离间计。”
秦王摇了摇头,说:“恐怕不行,哪有那么多钱。”
顿弱再禀道:“大王,臣以为当今六国非合纵即连横,如连横成功,就是大王您称帝;如是合纵得逞,就是楚王称霸。如果大王称帝了,又何愁无万镒金钱?而楚王称霸,那大王您可就不可能有万金了。”
秦王觉得有理,便说:“那就给你及姚贾千金,出去游说去吧!”
已近拂晓,皇宫内秦王寝宫的灯还在亮着,寝宫门外的两个卫士挺胸守卫着。
室内不断传出:“写得太好了,太好了”的声音。
他们听到秦王拍案叫绝的声音后,互相交换着眼色。
陪了一夜的赵高,轻轻走了出来,到外宅用冷毛巾洗脸醒醒神,然后进去禀道:“大王,天快亮了,您休息一会儿吧,马上又该上早朝了。”
秦王似乎没有听见,此时他依然沉浸在韩非的《孤愤》、《五蠹》中。
“加强君权,说得好!”
“以法为教,正合孤意。”
尤其看到要超越五帝三皇,吞并天下,建立帝国的话时,从来还没有读过使他如此震动如此发狂的书,秦王兴奋不已,只见他攥紧了拳头把桌案击得嘭嘭响。然后奔出院子,登到石山顶上双手振臂高喊:“朕就是要‘超五帝、侔三皇’朕一定要一统天下!”
下朝后,秦王迫不及待地唤:“赵高。”
“陛下,奴才在。”
“宣李斯。”
“是。”
李斯急急奔秦王宫而来,一路心里在鼓捣,刚刚才下朝,不知又有什么急事?还得跑快点,伴君如伴虎,何况秦王本身就真像一只虎。到了秦王寝宫内,尚未行完君臣礼,就听秦王那如虎啸狮吼般的声音问道:“爱卿,你能否把韩非请来?”
韩非!李斯一惊,这个和我一起师从于荀卿老师门下的老同学,秦王怎么对他突然感上兴趣,便说:“禀陛下,韩非曾与微臣一齐师学于苟卿,不知大王找他何事?”
“你看过他写的文章了吗?”
哦,原来是为这个。
“回大王,微臣看过。”
“那为什么不说?你看看这《孤愤》、《五蠹》、《说难》写得多好,跟朕的想法不谋而合,朕要他到秦国来。”
李斯一惊,暗想,糟了,那韩非是何等聪明的人,而且性格和秦王一样,冷傲而偏激,这两个人肯定一拍即合,只是,这样一来……李斯心里掠过一丝不安,但脸上却似谦谦君子的坦然,上前一步回道:“大王,韩非是韩国的人才,恐怕韩王不放……”
“不放也得放,朕要得到他,朕一定要得到他,朕如能得到他,死而无憾!”
李斯大惊,大王何出此言?看来大王是被他陶醉了,现在只有顺着他,要知道,对秦王这样的人,违背君意将会是什么下场,便说:“大王,微臣愿帮助您,把韩非找来。”
秦王大喜,果然是我的心腹之臣。
“甚好,现拨给你百两黄金,早日动身。”
“是,大王。”
李斯刚走,秦王转念一想,这韩非既是君子,就不会为财所动,再说等李斯磨磨蹭蹭的去,未必能说动他,还要耽误我的时间,不如……一个办法闪电般划过秦王的大脑,三兵请。对!
“赵高,去把李斯追回。告诉他,不用去了。”
“是。”
李斯刚走出宫,就被赵高追上。
“李大人,大王有旨,说叫您不用出使韩国了,大王自有主意。”
“臣遵旨。”
大王这是怎么啦?尽管反复无常是君主、尤其是秦王的习性,可也不能这么快呀!不去更好,我还不想去呢,且看秦王要怎样得到韩非。
晚上,李斯走进内室见夫人荀兰在刺绣,便走了过去,见绣的是一只蓝天下的飞鸟,心里便涌出了一口酸水,他讽道:“又在想你的飞鸟了,他快来秦国了。”
“啊,他……”荀兰忽然又把话咽了下去,说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告诉你吧,秦王要把韩非弄来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好吧,不说这些了,过去的就不提了,你准备准备吧,他来了给他好好接接风。”
侍女秋儿端了水进来,说道:“大人,请洗脚,夫人已洗过了。”
李斯脱了鞋,把一双脚泡了下去,水有点烫,他心烦地叫了一声:“秋儿,你是木头人呀,水怎么这样烫?”
“大人,秋儿该死,秋儿去舀冷水来。”
秋儿忙去舀了冷水来给李斯的盆内加了水后退下。
李斯洗完脚后先上床躺下了。
荀兰望着自己刺绣的那只飞鸟,往事不禁翻翩而出……
那时她只有十五六岁,一天,她提着篮子到门外井边淘米,米淘好后,就洗起菜来。忽然有一只飞鸟落在篮子里啄米,她没有吓那只鸟,而是把它抱在手上喂它米,这时她才发现这鸟受伤了,翅膀上滴着血,哦,原来是被人打伤了。她取下衣襟上的手巾把受伤处包扎好,然后把鸟放在竹篮里让它吃米,自己又洗起菜来,准备洗好后把鸟带回家养伤。不料等她洗好菜,鸟却飞了。她叹息了一声,飞就飞了吧,只要它能飞就好。她正转身回家,却见一年年人晕倒在树下,手里还抱着那只鸟。
荀兰忙放下竹篮跑过去把那年轻人扶了起来,喊道:“喂,公子,你怎么啦?”
公子睁开眼,看了看她又晕了过去,荀兰急得往屋里喊:“父亲,快出来,这儿晕倒一个人。”
“噢,来了。”
正在堂屋里讲学的荀子及学生们听见,都跑了出来,荀子把青年抱在怀里摸了摸他的额头,说:“额头不烫。兰儿快去拿粥来喂他,怕是饿坏了。”
荀兰忙进屋端了一碗甜粥来喂他,一口一口的甜粥喝下后,这青年渐渐有了精神,他慢慢睁开了眼,见喂他粥的是一个美丽的少女时,便本能地把肩膀从姑娘手臂上抽了出来。
青年人说:“谢谢你救了我。”又问荀况:“老人家,您莫非就是荀师吗?”
“老生正是。”
“啊,总算见到您了。”
那年轻人撑着向荀况跪拜下去。“老师,请受小生韩非一拜。”
“啊,你就是韩非?”荀况惊问。
“是的,因慕名辞官前来求学,不想路上生病晕倒在地,幸遇这姑娘所救。”
“她是我的女儿叫荀兰。”
“啊,荀兰姑娘,请受韩非一拜。”
“公子不必客气,这是小女应该做的。”
荀况扶起韩非,亲切地说:“难得韩公子带病而来。”又指了指周围的二三十位学生说:“他们都是我的学生。”
韩非忙拱手道:“诸值师兄,小弟韩非有礼了。”
荀况又指了指李斯,说:“这是楚国上蔡人李斯。”
“啊,久仰其名,弟子韩非参拜师兄。”
李斯也忙拱手:“哪里,哪里,弟子李斯也久仰贵名。”
“好,好,都不必客气了,今天韩公子身体不舒服,就先进屋歇息,明天再叙不迟。”
于是,荀况和李斯便搀扶着韩非向屋里走去,快进屋时,韩非回头看见荀兰姑娘把伤鸟抱在怀里,便向她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荀兰则痴痴地站着……
在荀况家,吃饭时,荀况对女儿说:“兰儿,为父准备在韩非走之前,把你和李斯的婚事办了,这样韩非也可以参加你们的婚礼了。”
“父亲……”荀兰两眼噙满了泪水。
“李斯和韩非两人都是我的最得意的学生,我对他们一样看待,你无论嫁给谁我都一样喜欢。不过韩非还没来时,我就已经答应了李斯的提亲,再说,那时你也同意了。现在又反悔,难道让为父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吗?”
荀兰依然哭泣着。
“再说,”荀况又劝道:“韩非观点比较偏激,个性倔强,容易惹祸,李斯性情温和,看问题比较平稳,你跟他过日子,为父要更放心一些。反正,这事就定下了,你好好准备去吧。”
荀兰正想着,不知何时,李斯已起来在她背后站着,他把手搭在荀兰肩上,温情地说:“好啦,别想了,那是过去的事了,把他忘了吧。夜深了,我们还是休息吧!”说罢一把将荀兰抱住,搂着她向床走去……
然后便千般温柔,万般体贴地把荀兰拥进怀里,荀兰勉而为之……他当然不知道在他热血潮涌时,荀兰正滴下了苦涩的眼泪。
次日,早朝,秦王忽然宣布:“尉缭听旨。”
“末将在。”尉缭出班跪下。
“令你率二十万人马,火速兵围韩国都城。”
“这……末将遵旨。”
李斯大惊。
秦王一脸兴奋的样子:朕将要见到韩非了,朕将要见到韩非了。
李斯见秦王两眼放光,知道他又有重大抉择了,哪里敢阻挡,只低头站着。其他大臣也都疑惑地站着,心里都在想,攻韩当然是攻六国的首冲,但这么突然,却不知大王的意图是什么?只好呆立着。
秦王见大家都不说话,心想,这点小事也用不着他们说话,我只不过是急于想见到韩非,不得已才用此兵请之策,一旦得到他,寡人马上就会退兵。
于是说道:“众爱卿,有事禀奏,没事退朝。”
“是。”
在韩国王宫里,韩王安正在拥着宠妃看歌舞,忽然内吏来报:“大王,不好了,秦国尉缭统兵二十万把边关团团围住!”
“啊!”韩王大惊,他一摆手,歌女们慌忙退了下去。
“什么,什么?再说一遍。”
“报大王,边关告急,秦国尉缭统兵二十万把边关团团围住。”
“快、快传诸臣到大殿商议。”
“是。”
不一会儿,韩王升殿说道:“众爱卿,虎狼之国秦人,忽然派兵三十万兵临我境,大家有何退兵良策。”
老宰相出班奏道:“禀大王,依老臣之见,历来贼国来犯,事前都要有个风吹草动,此番突然大兵压境,只恐目的不是要地,不如火速派人去秦国问明原由方好决策。”
一大臣说:“老相国言之有理,这次秦兵来的突兀,恐怕有另外的目的,我们当一面调兵应战一面派人去弄清战因。”
又一臣说:“禀大王,秦国猛如虎狼,我等小国岂是他的对手?不如赶快派人去求和或许能退兵。”
一武将怒说:“大王,韩国虽弱小,但也非好欺辱,末将愿领兵前去与贼秦决一死战!”
又一武将出班禀道:“大王,末将也愿前往。”
又一大臣禀道:“大王,两位将军说得好,贼秦无端发兵,欺人太甚,去向他们求和等于把国土拱手相让,这样做如何面对列祖列宗臣民父老。”
正商议着,忽然边关又来报:“禀大王,秦国扬言如要退兵,除非让韩非立即出使秦国。”
啊,韩非,一个小小官儿,你们要就给你们送去,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忽然,韩王转念又想,难道韩非真有才?否则为什么秦王要用武力求见他。
秦王也未免太霸道,我就不给人,看他奈我何!他又指了指刚才出班奏谏的将军说:“命你派二十万大军前往边关解围。”
“末将遵旨。”
“退朝。”
韩王安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韩王拒不交韩非的消息传到秦国,秦王正在和李斯对弈,听报后气得把棋盘一掀,大骂:“韩安老儿,你胆敢拒交韩非,看寡人非先灭你不可!赵高。”
“奴才在。”
“传我旨令,令王贲将军速带兵二十万增援尉缭,三天内直逼韩国国都。”
“是。”
李斯听了大吃一惊,想劝阻,但见秦王正在火头上就忍住了,便叫小太监将棋盘棋子捡了起来,然后倒了一杯水给秦王递去。秦王一摆手表示不喝,愤愤地骂道:“给他要个小人物是看得起他,再不给我把韩非送来,非踏平他这个鸟国不可。”
李斯暗想,一定要没法阻止秦王兵夺韩非,否则韩非身价太高了,如此先声夺人,尚未入秦其名气已如雷贯耳,真来了还不知会怎样呢?那时他得宠了,我李斯还有现在的位置吗?想到这儿,李斯心一缩,便说:“大王息怒,有韩非更好,无韩非也未必不能一统天下,小小韩国无足挂齿,大王何苦大动干戈。”
“哼,韩安老儿,早晚是寡人的阶下囚。”
李斯退出后,秦王心想,你等哪里知道寡人急于要得天下,所以急于要得人才。唉,普天之下,惟有韩非知我的心。
三天之后,秦军果然把韩国国都新郑团团围住。
韩国,位于关东六国的前冲,是秦国灭关东六国的咽喉地带。其与邻国的关系是左秦右魏,上赵下楚。韩国是战国七雄之一。公元前453年,韩康子与赵襄子、魏桓子联合灭了智氏,三分了晋国,所以韩、赵、魏又称三晋。
韩国因为四邻都被强国包围,所以一直处于弱势。韩昭侯时代因任用申不害为相,实施了一系列改革,经济有了一些起色,但仍然处于劣势局面。曾多次被秦、齐侵略而丧失国土。尤其自秦兴盛起来后,多次蚕食韩土,已攻下了韩国的十三城,韩国就已失去了自卫的能力……
这天早晨,韩王安还在睡梦申就被内侍唤醒,“报大王,秦军五万大军兵临城下。”
啊!韩王安大惊失色,秦狼果然动真格了。
“来人啊,寡人要上城头。”
“是。”
韩王安在臣将们的陪同下登上了城头,他一看,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城下旌旗蔽日,兵马如云,为首的尉缭骑着高头大马手挥大刀威风凛凛地站在前列。
韩王安声音带着颤栗,高声问道:“尉缭将军,你不去保卫你的秦国,无端来犯我的国土,是何缘由?”
尉缭听了一策马,上前高傲地回道:“禀韩王,请把你的韩公子非送出城来,否则定要踏平你这鸟国。”
韩王安听了大怒:“你这虎狼之国患养的虎狼,竟如此无理,本王怕你不成,你们俩将军给我上,煞煞他的威风。”
“是。”
两位年轻将领从城门冲出,拍马杀去,但哪里是尉缭的对手,仅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韩王安大怒,还想再战,老丞相在一旁禀道:“大王,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是有准备而来,我们是无准备应战,孙子曰:不打无备之战。依老臣看秦国这次不是为城池而来,明摆着的就是要韩非一人,大王何不答应下来,以免事态扩大,百无受苦。”
另一老臣也禀道:“相国所言在理,就把韩非给他们送过去算了。大王如舍不得,就封韩非为特使派遣过去与秦谈判,如被秦留下,大王还可问他个无理扣留使臣之罪,那秦国就更无理了,早晚还得放人。”
“行。”韩王安觉得他们言之有理,说:“那就按你们说的办,传令死守城门。”
“是。”
韩非从荀师处学业满后回到韩国,本想为韩王成就一番大业,怎奈韩王安是个胸无大志,又是有眼不识泰山的人,他虽然耳闻韩非有才,却并不重用他,韩非无奈只得任了个小吏打发日子。
此时,他正伏案写书,写到痛处时,把笔一掷,抬起头来长啸一声又低头急书起来。
朋友来访,两人施礼后,便寒暄起来。
“近闻边关告急,说秦国突然大军压境不知是何缘故,百姓们正纷纷议论呢,昨天忽然又兵临城下,把国都团团围住了,又不像要攻城的样子,不知秦国到底要干什么?”
“唔!来者不善,不知是要图取什么?”
“以公子之才,还不趁此机会,崭露头角,一方面也是为了报效国家。”
“唉,我就是为了报效国家才回到韩国来,你看李斯就没有回楚国而是去了秦国,现在正被秦王重用着呢!”
“那你为何不像李斯一样也出去显显身手。”
“唉!难哪!几次上谏请韩王变法,都如石沉大海一样,大王对我根本不屑一顾,我是苦于空有壮志,报国无门啊!”二人正嗟叹着,家人来报:“大人,外面有王宫使臣来传要大人听旨。”
“哦,知道了。”
韩非想王宫来传又怎样,平时不理会我们,危急时才想起我们这些人来。唉,能想起就好,国难当头也无心与他们计较了,且去看看传我有何事,便不亢不卑地对朋友说:“兄稍候,我去去就来。”
韩非来到门口,来吏笑眯眯地对他躬着腰说:“奉大王旨意,宣韩公子立即进宫。”
韩非想韩王到底还是有求于我了,便跟着吏使到了官里,只见以往财他不屑的臣将们忽然都对他另眼相看。
随着“韩公子到”的报声,韩非被邀入了殿,韩王安一反常态,竟下了宝座,满脸堆笑地对他招手,那神情就像恭迎救命恩人一样。
“小吏恭请圣安。”韩非也极有礼貌地行了礼。
“韩非,秦国派二十万大军围住我边关城邑,现又以三十万大军兵临城下,你知道了吗?”
“禀大王,秦兵来犯我国土,围我都城,天大的事,满城议论,小吏怎能不知?”
“现寡人派你为特使去秦国跟他们和谈退兵,你有何困难?”
韩非上前一步跪禀:“小吏韩非领旨,小吏不才,本不配担此大任,但国难当头小吏岂敢畏惧。”
“好,你就准备准备赶快启程赴秦。”
当天下午,韩非即启程前往,韩王破例地率文武百官在城门恭送。
韩王拉着他的手,亲切地说:“望公子以国为重,救我燃眉之急,公子回来后,寡人自当重用你。”
韩非谢道:“蒙大王厚望,小吏韩非决不辱使命,定会力陈己见,设法让秦人退兵。”
“好,韩公子果然是贤臣,寡人等你的好消息。”
“请大王留步,韩非就此告辞。”韩非向韩王及众大臣谢礼后,登上车辇向秦国方向急驶而去。
韩非日夜兼程,已经快到秦国了,他掀开帘放远望去,秦国的边关函谷关已隐约可见。
韩非未到过秦国,也未见过秦王,离开韩国前,他已知道,秦王是为他而发兵,所以他非常激动,十分赞叹秦王的眼力和刚毅果断!看来,秦王嬴政是个办大事的人,不似韩王安那样的苟安小君主。
韩非让随从把车停下,他下了车辇,走到路旁看着秦国巍峨的山川,沉思了起来,山风吹拂着他的头巾……
韩非想,如果秦王果然有一统六国的雄心,那我一定要辅佐他,这样天下也可从此结束战乱。战乱给臣民带来的苦难实在是太大了,想到达里,少年时代的灾难不禁浮到了眼前……
在韩非还是少年时,秦军就不断侵犯韩国,一天晚上,韩非在熟睡中被一阵剧烈的狗吠声惊醒,接着便是紧张的叩门声。
“母亲……”韩非吓得直唤睡在里屋的母亲。
韩非和母亲一起慌忙到了大门口,听见叩门人说:“嫂夫人,快开门,韩将军负伤了。”
“啊……”韩非和母亲都同时惊叫了起来。
门打开,父亲满头是血,母亲大哭了起来。父亲被放到床上后,在母亲撕心裂肺的藏书网哭声中,微微睁开了眼睛,他艰难地、留恋地看了韩非和母亲一眼,断断续续地说了最后一句话:“战争……太……太残酷了……韩儿……韩儿……你要……”
父亲看着韩非还想说话,可是话未说完就断了气……
“天哪!……”母亲扑到父亲身上哭得晕了过去。小韩非边哭边在想,父亲对我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呢?
想到这儿,韩非看着秦国雄伟的山川喟然叹道:八百年战乱,是该结束了,父亲未说完的话一定是要统一天下,结束战乱。这一统天下的人也许就出在秦国,也许就是秦王嬴政……对,就是他,也只能是他……
“大人,请上车吧,那边催您快到呢!”
“好,上车。”
韩非坐上特使的专车,飞速地向咸阳驰去。
到了咸阳,韩非被安排在王宫高级驿馆住下,随从来报:“大人,李斯大人派茌下来请您光临晚宴。”
“回李大人话,韩非感谢他的盛情邀请。”
“是。”
要见到同窗好友了,韩非心情又激动起来,但同时又感到心跳血涌,韩非从胸襟中拿出一条丝巾,看着那刺绣的飞鸟图,往事一幕幕地像潮水一样涌了过……来。
在楚国荀师家的院外,还是那棵韩非曾经晕倒的大树下,韩非和荀兰站在那儿。
韩非看着两眼噙满泪水的师妹说:“你和李斯的婚期就要到了,我祝贺你……”
“不要说了,韩兄,我对不起你,我……”
“师妹别难过,我知道,你执拗不过你父亲,不过师父的选择也是对的,李斯的前途肯定比我大,以后你就把我忘了吧。”
“不,韩兄,我忘不了你……”荀兰泪如雨下……
“师妹……你……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韩非竭力克制着自己,说:“好好的去爱李斯吧,他值得你爱……,我……我明天就回国去。”韩非声音哽咽着说。
“韩兄……”
“师妹……”
二人泪眼相望,咫尺千里……
韩非忍痛转身疾步出了园子。
想到这里,韩非眼圈湿了,他又低头凝视着丝巾上绣的飞鸟……
李斯府豪华的客厅里,正中的饭桌旁坐着李斯夫妇及韩非。
桌上摆满了佳肴美酒。
家人给他们的酒樽斟满了酒,李斯端起酒杯说道:“来来来,韩弟,干了这杯,多年不见了,今晚我们师兄弟要好好叙一叙。”
“谢谢。”韩非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韩非又端起一盅酒对荀兰说:“兄弟也敬师兄及嫂夫人一杯,祝你们合家幸福。”
李斯和荀兰也一饮而尽。
韩非和荀兰的目光相碰,两人都显得有些不自然,李斯看在眼里,却装得不以为然,反正她已经是我的夫人了,韩非你又奈我何?别说你们还有点不自然,你们就是眉目传情我也只当没看见。
为打破尴尬,李斯给韩非夹了些菜,对韩非说:“来来,师弟吃菜,吃菜。”
韩非警告自己,尽管从她的目光里,流露出的依然是一往情深,但荀兰已是李斯的夫人了,过去的一切都必须忘掉。再说这次来秦的目的,很明确是他久盼的一展才华的时机终于来到了,一切都要为这个机遇让步,于是他很快调整好心态,恢复了自然,说道:“斯兄在秦国混得不错啊,看来,秦王很信任你。”韩非诚恳地说。
李斯听了故意淡然一笑,叹道:“伴君如伴虎,像我们这样的人,君王高兴起来,可以重用你,不高兴起来,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他想试探一下韩非的志向,又说99lib?:“韩弟,秦王很赏识你,否则怎么会为你大动干戈呢?明天大王要召见你,以后,你肯定比我混得好。”
“师兄说到哪儿去了,我与斯兄是多年同窗,还要多请师兄关照,如果秦王要留下我,那兄弟愿为师兄助一臂之力,共同辅佐秦王一天下。”
啊!李斯心里大惊,没想到他愿留下来,如果这样,那凭他的才华必然胜过我……李斯的心惊在脸上掠过了一丝阴影,韩非虽然没有注意到,但在一旁的荀兰却已看在眼里,哼,他还是那么忌妒韩非,生怕韩非被秦王重用,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易,这么多年了,他还不放过他……
李斯又探道:“韩弟是想在秦国大干一番丁,这样也好,我们两个老同学又可以携手共图了。”
韩非忙说:“那还要请师兄多在秦王面前举荐两句。”
李斯看着韩非那踌躇满志的样子,暗呼,命运啊!老天为什么忽然给我送来了一个劲敌。心里一阵抽搐,脸上却装得极大度的样子说:“当然,当然,韩弟如此才华,为兄岂能不在大王面前美言一番。说实话,这次大王发兵要你,还是为兄在大王面前举荐你的呀!”
“兄弟谢过师兄。”韩非起身拱手。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李斯把韩非按了坐下。
韩非信以为真,对李斯充满了信任,而荀兰却以怀疑的目光看着李斯……
三人就在这种关系微妙的情况下继续着宴会……
秦王今早显得过于激动,刚传完早膳就忙着升辇去大殿,因为今天就要见到韩非了,这个他用几十万大军请来的人。
秦王想,今天一定要听听他对一统天下的高见。
到了含元殿,秦王下了辇,兴致勃勃地跨进了殿堂,几步登上龙椅后才发现来早了,大臣们还只来了不到一半人。
文武大臣们见秦王忽然升座在龙椅上,惊得慌忙跪下高呼:“吾王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免礼平身。”
“宣韩非入殿。”
“宣韩非”“宣韩非……”
一道道传令声震撼殿宇。
不一会儿,韩非便来到了殿前。秦王定睛一看,不似他想像中的冠伟的身材,而是身材中等,相貌平平的人,不过一双大眼睛倒是炯炯有神。
只见他上前一步向秦王跪禀道:“韩国……特……特使韩非问秦王安,大……大王万岁万万岁!”
秦王一听,吃了一惊,,怎么这个我日夜盼望的人竟是一个口吃的人,秦王发着亮光的双眼略微淡了一下,但转瞬间又调整好了神态。
人无完人,口吃没有关系,只要他的主张好就行。
满朝文武都被韩非的口吃惊住了,看得出他们都在拼命的忍住笑。
“韩非,”秦王打破尴尬场面,问道:“天下诸侯分封,彼此战乱己近八百年,依你之见,今后各国当何去何从?”
“禀……禀大王。八……八百年战乱,人民希望统一。”韩非是有一些口吃,但平时并不明显,现在因为场面隆重,心里有些紧张,愈急就越发口吃,他尽量放松自己,控制口吃,“当……当然,是制……制止战乱,……一统天下。”
韩非因为激动而停留了一下。
秦王却兴奋地说:“说下去。”
韩非便提高了嗓门,高声说出了最令秦王热血潮涌的“超五帝、侔三皇”的铮铮壮语。
韩非上前一步禀道:“超五帝、侔三皇就是要做出五帝三皇所不能做到的壮举,就是要把一切权力从六王手中集中于一个皇帝之手,只有皇帝一人能号令天下。”
“皇帝”,秦王眼睛大放光彩……他说出了我没有说出的话……
“好。”秦王兴奋得满面通红……
“那,以你之见,一统天下的时机到来了吗?”秦王又问。
“回大……大王,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恒之理也,自西周大一统以来,诸侯混战八百年了,分久必合的时……时机已经到……到来了,只……只是看如……如何驾……驾御了。”
“好,说得好,正合孤意。朕还想听听你如何驾御的高见。”秦王因兴奋,两眼放起了光彩,韩非大声回答:“微臣的意见是‘近交远攻’。”
“近交远攻?”秦王觉得奇怪,怎么跟李靳的“远交近攻”正相反,但也很想听听他的高见,便激动地催他:“公子请讲。”
不料,韩非却讲出了让秦王最不愿听的策略。只见他虽然结结巴巴,但吐字却很清晰地说:“大……大王,只有近交远攻才……能连横破纵。”
秦王耐着性子地说:“请讲下文。”
韩非冷静下来后,口吃也好多了,他沉着地说:“近交,就是与自己相邻的小国要联合,比如韩国,韩国事秦、向秦称臣已三十年,却去攻打他们,不但会让韩国感到心寒,就是其他国家也会觉得秦国不义。”
秦王听了脸顿时沉了下来,心想,我大动干戈把你要了来,就是要你为我一统天下助力,想不到你却一心只忠于你的故土,真让我失望,不过还得听听他的下文,便一抬手。
“说下去,朕倒想领教领教。”显然语气已经远不及刚才的激动了。
秦王的一眼一神,李斯当然看在眼里,他松了一口气,心想,看来秦王对他的热情开始降温了。
韩非当然听出了秦王的不满,但出于强烈的爱国心他不顾一切地讲了下去,“韩……韩国虽小,但……决……决不甘示弱……如果秦国一定要不顾及昔日的情分去……去……攻打韩国,那韩……”由于激动,韩非又口吃起来。
“好啦,韩公子累了,请去休息吧,请把你连横破纵的想法,写成文章呈来,如何?”
“臣遵旨。”
“退朝。”
秦王刚才大起大落的情绪使李斯暗中窃喜,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下朝后,李斯关心地邀韩非到府邸,韩非推说累了要回驿馆去,李斯便用自己的车送韩非过去。
车上,韩非感叹地说:“伴君如伴虎,我真佩服你钝在秦王的手下混得不错。”
“唉,”李斯叹道,“我跟你一样也是战战兢兢的,大王高兴起来,把我捧到天上,不高兴起来,说不定又将我打入地狱。依师兄所见,秦军已从韩国退兵,师弟的使命已经完成,不如打点行装回国去算了。”
韩非没有说话。
到了国宾馆,李斯告辞回去了。晚饭后,韩非到街上转转,看到咸阳繁华的景象,叹道;“能一统天下者,确实非秦莫属,可是,我虽然愿意辅佐他,也不能拿我的国家做垫背呀!就是为了我的国家,我才没有像李斯一样抛弃祖国来投奔秦王,这一点我韩非做不到。”
皇宫御书房。
晚上,秦王读韩非的连横破纵及治国的上书后,虽然对连横破纵不太满意,但对他的治国主张,尤其是加强君权、统一思想十分欣赏。
他一击桌案,兴奋地喊:“赵高。”
“奴才在。”
“宣韩非、李斯。”
“大王,现在已经是午夜时分了,大王您该歇息.了……”
“宣。”
“是。”
太监去宣韩非时,韩非尚未睡,还在灯下写书。
内侍来传,大王有旨,他赶快到馆外跪接,当听到太监说“大王有旨,宣韩使韩非即刻进宫”后,他吃了一惊,以为文中又有什么冲撞了秦王,心中忐忑不安地跟随太监进宫去了。
这天晚上,李斯还在枕头上和荀兰说着话。
荀兰问,“你说,大王会把韩非留下吗?”
“你怎么这样关心他?”
“晚饭时,你不是说秦王对他不高兴了嘛!”
“谁让他为韩国说话!”
“他是韩国人,为自己的国家说话是人之常情,谁像你为显身手,连自己的祖国都不要了。”
“你……我今天累了,我们休息吧。”说完把身一翻蒙头睡了,荀兰也转过身用背对着他不再说话。
李斯其实并不想睡,自从韩非来后,他觉得自己正被搞得焦头烂额,秦王忽而狂喜他,忽而又对他大失所望,让人难以捉摸,猜不透大王对他的真正想法。所以又不敢多进言……唉!……他叹了一口气。但他转念又想,先不管他韩非如何,最重要的是不能伤了我和荀兰的感情,然后他又转过身来,用手把荀兰的身子转了过来,一把将她搂住,温柔地说:“兰儿,生我的气了,唔……来,让我们亲热、亲热……”
李斯正呼噜呼噜的打着酣,内侍来把他唤醒。
“大人,皇上有旨,宣您即刻进宫。”
李斯听了吃了一惊,急忙起身,半夜来宣,出什么事了?他不敢怠慢,穿戴整齐后便乘辇急急进宫去了。
在官门外,碰见了韩非,他才明白,准是大王又看中韩非的那篇文章了。
两人一齐进到宫里,到了秦王的御书房里,一齐向秦王施礼。
“参见大王,大王万岁、万万岁。”
秦王看着跪在下面的两个才子,爱怜地说:“爱卿免礼、平身。”
秦>99lib?王看着他们,心想:“如果两人都忠心于我,都助我一统天下,那该多好啊!”
“二位爱卿,知道我宣你们来干什么吗?”
“微臣不知。”李斯禀道。
“微臣也不知。”郭非说。
“好,坐下吧,朕召你们来,是因为看了韩非的上书,感到你们俩的观点是一源二辙,都主张连横破纵,但是李斯的意见是远交近攻,韩非则是近交远攻,观你二人皆同出于荀况,为何分歧如此大?所以把你两人同时召来,为朕一解疑团,可好?”
两人都起身答“是”。
哦,原来大王召我们来是为了这个,李斯暗忖,其实,明摆着的,韩非是要维护他韩国的利益,所以才想了这一招,而我却是全心为秦着想,所以,从统一大局着想当然是我的策略对。
韩非心里暗自叫苦,为什么?我是韩国的特使,我能不维护韩国吗?六国是要统一,但韩国也只能放在最后而不能放在第一个。
秦王是何等聪明的人,两人分歧的缘由他如何不知?今天召见他两人的目的,是想规劝韩非放弃近交远攻忠心于我,像李斯一样放弃楚国的利益服从我的一统大业。于是问李斯:“李爱卿,你先分析一下远交近攻的利弊。”
“是。禀大王,远交近攻,也不是微臣首先提出的,早在先祖秦昭王时期,范雎就与齐国结盟,实行连横,秦国才能攻打韩、赵,如果不是魏公子信陵君请如姬窃符救赵,那魏楚如何能解邯郸之围?”
秦王点了点头。
李斯又接着说:“韩国位居我通往关外的咽喉部位,理当列为首攻。楚国是大国,所以应灭了其他小国后仝力攻它。至于齐国,然是最后再解决了。”
秦王听了很高兴,心想,他的谋攻与我不谋而合,李斯果然忠心于我。
“你的方案呢?”秦王问韩非。
韩非想,远交近攻这样的方案我怎么不能制定,问题是韩国是我的祖国,我是韩国的特使,我怎能出卖我的祖国?不行,一定要以近交远攻击败李斯,便说:“大王,微臣的意见是先攻赵国。”
“为什么?”秦王眉毛一挑。
“因为赵国背靠齐国,而且平素两国交往甚笃,如赵齐一旦联合起来,如把魏国攻下就会成为秦国的心腹大患。”
“那其他国家如何处置?”秦王追问。
“魏国可以派人质去稳住它,至于楚国就只有派人去用重金贿赂他门的权臣从而施离间计。”
秦王反问:“我要是先攻韩国呢?”并用眼睛逼视着韩非。
“那,您就促使了合纵的成功。因为韩国就会联合魏国奋力抵抗,赵国也会趁机联合齐国,反扑过来,那么秦军必然陷于腹背受敌的状况,如是,大王还能兼并得了天下吗?”
秦王听了沉吟不语。
李斯乘机反问:“那以师弟之见,灭五国之后,韩国就应该与秦国并存……”说到这儿,李斯故意放慢速度,看了秦王一眼说:“也就是说天下只有韩王能与秦王平起平坐了?”
“这……这……韩非并不是这……这个意思。”
“那是何意思?”李斯穷追不舍。然后又接着说:“依斯之见,韩国虽然对秦臣服,却是畏服而非诚服,韩由于它的特殊地理位置,所以,它们无论与哪个国家联合都会成为秦国出关的拦路虎,故而只有先除掉韩国才是我王兼并天下的第一个关键性的棋子。”
秦王点了点头,还是李斯为我着想。
“哼……”秦王哼一声鼻子,心想,这韩非明摆着是为他的韩国尽力,真是令我太失望了。这时的秦王真想对他举起剑……便不耐烦地说:“好啦,夜深了,你们跪安吧!”
“是。”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秦王叹道:“唉,纵有高才过人,不能为我所使,又有何用!”
李斯回到家,荀兰把他的披衣接下,问道:“出什么事了,大王半夜召见你?”
“没有出事,是大王心血来潮,召皿我和韩非,听我们对兼并天下的看法。”
“韩非说的大王一定很欣赏吧?”
“欣赏?大王都不高兴了。”
“啊!他说什么了?”
李斯转过身,看着夫人说:“你怎么这样关心他?”
“别酸叽叽的,说正经的,快讲呀?”
“他反对攻打韩国。”
荀兰叹道:“他太耿直了,他完全可以随机应变嘛!”
李斯看着荀兰美丽的眼睛,心想,韩非你虽然比我有才,但永远也胜不了我。当初,争夺荀兰,你败在我的手下;现在,争出智谋,你依然不是我的对手。
第十四章 韩非之死
韩非刚喝完毒酒,忽听:“韩非,朕错怪你了,朕要赦免你……”
只见秦王冲进牢房大声喊着,然而晚了……
秦王睁大了眼睛,看着韩非手中的酒樽落到了地上……第章秦王举起剑,向李斯一步步逼去……
这天,咸阳城门外,旌旗招展,人头攒动,秦王率众臣在门口迎接姚贾,李斯和韩非站在秦王的两旁,秦王兴奋地望着前方。
姚贾是从魏国来投奔秦王的,他向秦王自荐,要求出使燕、赵、齐、楚四国去破坏它们的联盟,于是秦王拨给他一百辆车、一千金,让他作为特使去瓦解四国。
这四个国家的联盟其实形同虚设,各白都只想苟安,甚至连门前雪都不想自扫,更谈不上相依为命,本来唇亡齿寒这个道理他们应该是再明白不过的了,可是偏偏就在这一真理面前互相观望,所以姚贾去后,用离间、贿赂等手段,很快就达到了瓦解的目的。
就在等待姚贾归来的时候,韩非向秦王进言道:“大王,您认为这是姚贾的功劳吗?他是在借您的威望,用您的珍宝去结识拉拢他自己的人。”
秦王听了吃了一惊,他只怔怔地看着韩非,没有说话。惊想,韩非,这是你该管的吗?
李斯听了,脸上掠过了一丝窃喜,韩非啊韩非,这下有人收拾你了。李斯心里顿时轻松了起来。
不一会儿,姚贾乘车而至,他远远地见秦王亲自来迎接,赶快下辇疾步而至。
“微臣参见大王,大王万岁,万万岁。”
“卿免礼平身。”
“蒙大王亲接,微臣不胜感激之至。”姚贾感激地再拜。他又拱手向众人施礼:“在下谢众大臣下迎。”
秦王说:“功臣嘛,以后凡是功臣归来,朕都要亲自迎接。”
晚上,秦王设宴为姚贾洗尘。韩非也被邀出席,并被安置在李斯旁就坐。姚贾荣坐秦王一旁。
宫里太监端上了佳肴美酒。
秦王举杯说:“今晚设宴为姚大夫洗尘,让我们大家为他干一杯。”
大家干杯后,姚贾也举杯说:“谢大王赐宴,姚贾谢大王隆恩。”
酒过三巡,姚贾微醉,他举杯向韩非走去,说:“谢韩公子光临。”然后又走过去对秦王说:“大王,微臣听说,有人说我是为了拉拢自己的势力,还有人说,微臣原来不过是一个魏国的看门人。”说着用眼睛斜了斜韩非。
韩非心里一惊,怎么这么快就传到他的耳里?况且,我根本就没有说他出身低下。
“不错。”姚贾继续说道:“微臣姚贾确是一个卑贱的人,一个看门人,有人看不起我,而大王您却重用我,大王您无愧于一位胸怀志的明君。”
姚贾又看了韩非一眼,愤愤地说:“我听说,商代宰相傅说原是个奴隶,可是商王武丁却封他为相;姜太公原是个屠户,周文王拜他为军师;管仲曾经是个囚徒也做了齐桓公的宰相;百里奚原来是个乞丐,是一个用五张羊皮换来的奴隶,秦穆公拜他为相,他们都帮助国君成就了大业。”姚贾边说边向韩非走去,说:“你,韩公子,在韩国也无非一小吏,而今却被大王用重兵请来,大王不是礼贤下士又是什么呢?”
韩非听了才明白有人在暗算自己了,但他也顾不得个人荣辱,他要伸张的是正义与邪恶的问题,于是反驳道:“不错,姚大人说的对,韩非只是一小吏却受大王如此器重,韩非诚惶诚恐,韩非要说的是大丈夫理应明来明去,施计策要用正谋、阳谋,而阴谋、毒谋应受到鄙视。昔日,越国人文种,为灭吴,趁吴国闹灾时,给他们送了煮熟的麦种,害得农民颗粒不收,饿死了不少人。张仪为了离间齐楚联盟,竟采取欺骗的手腕用答应献地六百里欺骗楚王,后又承认只答应了六里。远的姑且不说,现在你又用秦国的珍宝去齐、赵、燕国收买小人,离间君臣关系,这种陷害忠良的离间计是正人君子应有的吗?所以我说你不是正人君子,正是出于此语,并非嘲笑你的出身。请不要误会。”
韩非一口气说完了这一席话,竟没有口吃,连他自己也吃了一惊,但当他接着说下去时,却又口吃了起来:“常……常言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大……大王若要兼……兼并天下,就……就不能纵……纵容他……他们的恶……恶行……”
“够了,这是我们大秦的事,你一个韩国特使就不要多言了吧!”秦王生气地打断了他的话。
“歌舞助兴。”秦王向赵高一抬手,于是,乐曲高奏,五个宫女出来跳起了宫廷乐舞。
李斯始终没有说话,他在静观风向,当他看到秦王发怒时,心想,韩非在秦国呆不住了。
次日,李斯下朝回来,荀兰问:“韩非现在处境如何?”
李斯边脱朝袍边说:“他呀,把姚贾也给得罪了,秦王正宠着姚贾,他却说人家不是正人君子,人家施离间计,他说人家是陷害忠良,所以惹得大王也不高兴了。”
“哎呀!你怎么不劝劝他呀,叫他少说两句,就是不被秦王重用,也应该让他平安回国呀!你还是去劝劝他吧!”
李斯接过侍女端来的茶盅喝了两口说:“我怎么不劝他,可他不听嘛!”
荀兰着急地说:“看来韩非的处境危险了,如果他有什么厄运,你一定要设法相救,看在他是我死去父亲的弟子的份上,你不能加于他。”
“看你说的,韩非是我的同窗学友,我俩亲密如同手足,如果他真有什么危险,我李斯能不救他吗?好啦,我们吃饭吧,我实在太饿了。夫人,请相信,我李斯岂能做那落井下石之事。”
“好吧!秋儿传膳。”荀兰吩咐道。
“是。”
章台宫含元殿,秦王与李斯、姚贾、王翦、尉缭等要臣在商议伐六国战略。
秦王指着地图说:“韩国地处我大秦通往关东六国的咽喉位置,看来第一岁是非把这个拦路虎踢掉不可,刚才,众爱卿都一致认为要先灭韩国,看大家还有无别的良策?”秦王环顾了一下他们,说:“既然都同意这个方案,那我们就下去做出征准备吧!”
等王翦、尉缭及其他大臣走后,李斯及姚贾向秦王跪下说有谏言奏。
秦王便坐了下来,看他两入神气异常,便屏退左右问道:“二爱卿有话,但讲无妨。”
姚贾便低声奏道:“大王以为韩非如何?”
“有奇才,也有忠心,但未必忠于我。你的意见是……”
姚贾恨恨地说:“大王,问题就出在这忠心二字,大王现在要灭韩国,他是韩国人,能支持大王您吗?”
秦王暗忖,你不是在泄私愤吧,这是一个重臣应有的胸怀吗?
便反问道:“你自己也不是秦国人,是魏国人,包括李斯是楚国人,,早晚你们的国家都要灭掉,难道你们不会忠于我?”
姚贾回道:“禀大王,我们虽然不是秦国人,但我们事秦已多年,其忠心大王已见,而韩非却是一名特使,不能排除他没有特别使命……”
“那你的看法是……”秦王单刀直入。
“诛韩非!”
啊,秦王一惊,这个人是个奇才啊!这可不是个简单的事,弄不好我要被留下骂名的。他把目光转向李斯。
“李斯,你的意见呢?”
李斯想,韩国马上要被灭掉了,那么韩非必然回不去了,留下来对自己是个威胁,便说:“我……我,大王,微臣跟韩非是同学,弄不好让人以为是我妒害他,所以我……我还是不表态为好,不过……不过……”李斯故意装做不得已,欲言又止的样子。
“吞吞吐吐的,你就秉公说吧!”秦王道。
“既是大王问我,那……那以微臣之见,姚大人的怀疑并非没有道理,为大王兼并天下的大业计,还……还是应……应该采纳姚大人的意见,否则,留下来确为大秦后患。”
秦王想,好个滑头的人,看你绕半天,实质还是要我杀掉他。唉,谁让他不忠于我呢,凡是这些高才,不为我用者,必为他人用,留下他确是后患。
秦王想了想,为了实现我一统天下的夙愿,那就只有委屈一下他了,终于横下了一条心:“那就依了你们的奏谏吧,这事李斯你去办吧,但不要惊动别人。”
“臣遵旨。”
姚贾出了口恶气,得意地退出,李斯也彻底松了一口气。
国宾馆,韩非住所处。
李斯走到韩非住所,对随从摆了摆手,自己先走了进去,他想先向韩非解释一下,刚进到门外,就听见一个人说:“韩大人,大王这样器重您,听说是用重兵把您请来的,您真了不起,以后,您就打算留在秦国,为大王效力了吧!”
“这个……我是韩国人,现在我是韩国特使,我当然首先要维护我的国家。至于以后嘛,如果大王兼并天下需要我,韩非也可以助王一臂之力。”
听到这儿,李斯便坚定了必须除掉韩非的决心。他退到外屋,对侍从说了声:“叫韩非出来接旨。”
“是。”
韩非听到李斯到,赶快出外恭迎,不料见李斯一脸严肃,身旁还站着一队士卒,韩非一惊:“李大人,这是……”
“把韩非拿下,打人死牢。”士卒领头喝道。
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韩非莫明其妙地被捆走了。
秦王升殿议事。
一个大臣禀道:“大壬,韩非无罪,不能杀,杀了恐怕引起韩国不满。”
又一个大臣出班跪奏道:“大王,韩非才华极高,他主张加强君权,统一思想,以法为治,这些都是兼并天下的良策,这样的人才无罪杀,恐不利于大王您的大业。”
秦王心想,不错,看谁的书都不如看他的过瘾,简直说到朕的心坎上去了,以后我还要以他的观点打天下,以他的观点治国,是不能杀他……可是……君无戏言……秦王正考虑着。
忽报李斯夫人求见。
李斯夫人?听说过是苟卿的女儿,准是为韩非而来…
^“宣。”
“宣李斯夫人进殿……”
荀兰进殿后扑通一声向秦王跪了下去,泣道:“禀大王,卑妇斗胆求见大王,是恳请大王不要杀韩非,韩非是我父亲荀况的爱徒,韩非是不可多得的才子。他继承了我父亲的学术观点,他强调治国既要讲仁义,又要以法为治,他主张加强君权,统一思想,他坚决拥护一统天下,因为老百姓太需要安定了,他的父亲就是死于战乱。他还认为能结束八百年战乱一统天下的人只有您秦王,可是秦王,您却要杀掉他……”
荀兰泣不成声……她豁出去了,要知道为一个死囚犯来求情,招来的将会是什么后果,荀兰顾不得这些了,她又接着说:“大王,您听信谗言要杀掉他,您为何不设身处地的为他想想,他现在是韩国的特使,他当然要为韩国着想,可是他最终的愿望是要帮助大王您一统天下,结束八百年战乱……大王您误解他了……”
秦王睁圆了眼睛,听着,显然是被震撼了……
“大王,韩非生性耿直,讲义气,他才是真正的忠臣啊!大王,请收回成令吧,君王也有错的时候啊!”
众臣听了大惊,生怕惹恼了秦王。
秦王霍地站了起来,高声说道:“去云阳狱,朕要亲自去赦免他。”
赵高忙说:“大王,云阳狱很远,在雍县呢!”
“去云阳狱!”秦王又重复一句。
“是。”
“王起驾……”
李斯准备好毒酒向监狱走去……他想,君王往往反复无常,秦王更有可能会反悔,因为他杀韩非是听了我和姚贾的怂恿后才决定的,面部并无恨韩非的表情,所以我必须马上亲自去处死他。
死牢里,韩非已被打得遍体鳞伤,他头发披散着躺在草席上,他在判断,究竟是谁在害我?李斯?……不可能,我把荀兰让给了他,他应该对我终生感恩不忘……
在楚国荀况学堂的一幕幕都浮现了出来……
寒冬腊月,韩非与李斯两人裹在被子里看书,李斯说冷,韩非把自己的被子加在他的被子上……李斯又把被子还给了他……
夜晚,挑灯夜读,两人争论问题直到夜深……荀兰端着热汤给他俩送来……
两人都爱上了荀兰,韩非为了李斯的幸福,从此不理荀兰……,还是在那棵树下,韩非强忍泪水转身而去,荀兰流下了悲伤的眼泪……
李斯和荀兰的婚礼,师父荀况衷心地为他们祝福,韩非强忍着苦楚举杯为他俩敬酒,他注意到了荀兰闪动着的泪花……
韩非要回韩国了,师父荀况、荀兰、李斯都挥泪而别,李斯又远送了一段,两人依依不舍……
不,李斯他……他不会害我的,在大王面前加害我的只有妣贾了。姚贾,你这个小人,我与你素昧平生,无恩无怨,我只不过认为你一个正人君子,不应该去做挑拨别国君臣关系陷害忠良的事,没想到你不但不听,还要置我于死地,唉!人啊,为什么这么狠毒?
牢窗内,韩非伏在破几案上,在摇曳的烛光下写《说难》,并把《孤愤》作了补充。他想,写好后请李斯上呈秦王,秦王看了肯定会有启发的。于是他振作了起来,不分白天黑夜的写着……
韩非正写着,李斯让狱卒打开牢门进来了。
“师兄、师兄……”韩非见李斯来,挣扎着坐了起来,问道:“师兄,大王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
“唉,师弟,为兄也不知呀!大王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他要谁死,谁不敢不死。”
“师兄,你告诉我,害我的是谁?为什么要害我?”
李斯把酒壶及一只烧鸡放在小木板桌上,把毒酒倒在杯中,叹道:“师弟,你就别问了,问也没有用了。”
“那我也得死个明白呀!他们打我,给我上重刑,逼我交待我是不是韩国派来的奸细。师兄,你想一想,凭我的个性,我会是那种当奸细的人吗?”
李斯叹了一口气,“是啊,是啊,师弟是受冤枉了,可是王令已下,已经无法挽回了,师弟还是赶快喝下酒,痛痛快快的去了,以免再受皮肉之苦。为兄看你遍体鳞伤也实在于心不忍。”
韩非忽然想站起未,挣扎着说:“不,师兄,韩非决不做冤死鬼,韩非要去见大王,要向他当面说清楚。”
“师弟,晚了,大王是天子,君子尚且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何况是君王的命令,大王是不会收回成命的。再说,他也不会见你,他已经相信了小人的话了。”
“苍天啊!为什么忠良都要被害,为什么正直的人就不能被天下所容?不,我要见大王,放我出去……”
韩非忽然站了起来,然而头一晕又倒了下去……
李斯急了,他怕夜长梦多,如果让韩非活下去,那对自己太不利了,便把韩非扶了起来,把酒杯端给他,劝道:“师弟,你还是快喝了吧,别太为难我了,大王还等着我回去复命呢,为兄我也是万般无奈啊……”
韩非泪流满面地对李斯说:“师兄,你怎么可以逼我去死?你难道忘记了,当初我们曾发过誓,要同生共死,..现在,你即使救不了我,也不要逼我啊!”
李斯听了,面部掠过了一丝羞愧,端着酒杯的手下意识地缩了回来。
“师兄,”韩非真诚地说:“如果我能出狱,我一定协助你辅佐大王,成就他一统六国的大业,结束天下的战乱。”
韩非万万没有想到,正是他的这句肺腑之言,触撞了李斯的要害处,这个虽有雄才大略却胸襟狭窄的人,听了韩非这句话,愈加下决心,不能让韩非成为日后威胁他的地位的人,韩非的这句话愈加促使了李斯马上下定决心,除掉他。
韩非又说:“师兄,你看,这是我在狱中赶写的《说难》,又补充了《孤愤》,请你上呈秦王,这对秦王一定有用处的。”
李斯接过竹简翻看着,啊,写得太好了!他惊叹韩非的才华,心想秦王看了肯定不会杀他了,李斯心一缩,更下了除掉韩非的决心。
于是,李斯转过身去,向两个狱卒一使眼色,两个狱卒立即跑过去,把酒杯递给韩非,并凶神恶煞地支着。
韩非见已无法挽回,便接过酒杯,只见他长啸一声,两行泪夺眶而出,然后一仰脖子,把毒酒喝了下去。
韩非刚喝完,忽听:“韩非,朕错怪你了,朕要赦免你……”
只见秦王冲进牢房大声喊着,可是晚了,韩非手里的酒杯落到了地上,秦王睁大了眼睛看着,……秦王转过头怒视李斯,李斯忙跪了下去。
“大王,这是您下的命令呀!”
秦王看到韩非桌上写的《说难》、《孤愤》,便翻看了起来,他边看边赞叹不已,愈加对杀韩非懊悔不迭。他站起来:“你……”秦王恨恨地看着李斯,拔出佩剑向他举了过去……李斯后退着……
秦王忽又把剑收了,心里悲叹道:我已经砍掉我的右手,不能再砍掉我的左手了,大业才刚开始呀!
韩非明白了,他疑惑地瞪着李斯……目光忽然变成了愤怒,他想说话,但毒性发作,已经说不出来了,他……头一仰倒了下来,两眼恨恨地瞪着……
一代才人去了。
荀兰悲痛地哭倒在他的身旁,并把她刺绣的那张飞鸟图巾盖在了他的脸上……
正是:
韩非恨
牢兮,牢兮,韩非恨!
同窗情真,何以毒鸩斟?
……
人兮,人兮,何以狠?
故国之臣,焉能不忠贞?
咸阳城郊外,西北方向的一座小山丘上,有一座新坟孤零零的立在半山坡上,周围有几棵松树,坟周围摆满了祭奠的白花。
荀兰哭着给韩非的坟上香,侍女秋儿立在一旁。
“师兄,你死得好惨啊!师妹未能救你,留下终生遗恨。师兄你因耿直得罪了小人,才遭如此大难。苍天有鉴,师兄是光明磊落的,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祭奠您……”
秋儿劝道:“夫人别太伤心了,人死灯灭,再哭也不能回生,夫人保重身体要紧。”
荀兰又哭道:“师兄,你走好,父亲已在上天接你,你生前不能成为荀家的人,死后,你的亡灵将和苟家的人在一起……”
荀兰痛哭不止。
李斯找了来,也点了三支香,在坟前三鞠躬后哽咽着说:“师弟,你今亡灵何在?若在此,请听师兄一哭,师兄对不起你,但师兄并无加害你之心,师兄也是出于无奈。现大王已决定以你书上所写去完成他的大业,你在天之灵当得慰藉。我李斯也一定要帮助大王按照你的建议加强君权,统一思想,以法治国,辅佐大王实现你提出的‘超五帝,侔三皇’的目标,师弟你安息吧!”
李斯祭罢直起腰来,见荀兰把脸转向一边,便走过去搀扶住她劝道:“夫人请节哀,师弟是大王赐死的,为夫只是执行君命,纯属万不得已,请夫人不要误会。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家吧。请夫人上轿。”荀兰甩开他的手,在秋.儿的搀扶下上了轿。
第十五章 血洗邯郸
离间计,应该是最不道德的计谋,但它却独得秦人的青睐。本来赵国是出猛将之国,足以抵御虎狼之秦,但偏偏不识离间的烟幕,结果悲惨得令人心碎。
赵国惨政后,秦王嬴政亲临都城邯郸进行了残忍的报复,足以证实他的童年,他和母亲曾经受到了怎样的欺辱,有着怎样的辛酸,……所以,即使坑杀了整个的邯郸人也不能解他心头的积愤……
韩非被杀的消息传到韩国,韩国举国震惊,特使被杀,意味着灾难即将来临。
国都新郑皇宫大殿内,韩王安召集众臣们商议对策,韩王安忧虑地说:“众爱卿,虎狼之秦杀害了韩非,是对我们的无视,眼看着就要对我们发兵了,大家有何良策,快快讲来。”
大殿里,除了叹息声之外,谁也没有说话。
韩国是个小且弱的国家,在昭侯时代,因为起用了改革家申不害,实施了一些变法后富强了一段时间,后来就没有什么起色了。
在强秦面前,无力对抗,只用了一些美人计、疲秦之计等,但都无济于事。
“怎么啦?国难之际,竞无人说话出策?”韩王急了。
这时,大臣内史腾出列奏道:“启奏大王,微臣倒有个办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好啦,就快讲吧,都什么时候了,还客套什么!”
“微臣以为秦国要攻打我们,无非是想要我们的土地,如果我们把南阳给他们,那问题就可以解决了。”
“南阳?不行,那可是块肥地!”
“是啊,是啊,怎么能把那么好的地献给秦国?”
大臣们议论纷纷。
“别嚷嚷了!”韩王安一击桌案生气地说,“有什么看法说呀,同意不同意把南阳献给秦人?”
一老臣出班奏道:“大王,老臣未闻割地能保住国家,虎狼之秦极为贪婪,是不会因为得块地就此甘休的。事关重大,还望大王三思。”
“是啊,老臣所言甚是,秦国没那么容易对付的。”
殿内又议论开了。
“大王,”内史腾又出班奏道:“启禀大王,如果不献地,那秦人很快就会打进来的。现在虽然少一块地,却能保住整个国家,这也是出于无奈呀!要是去和他们硬拼,我们能抵抗得住吗?”
“是啊,内史腾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秦人要是打进来了,我们能守得住吗?”
众臣又议论开了。
一个大臣出列奏道:“大王,依微臣之见,就先按内史腾的办法,献地保国,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好吧,那就派内史腾为特使,去秦国办理献地手续,以救国难。”
“臣遵旨。”内史腾叩道。
退朝后,群臣们小声议论着散去。
“大王,不好了,内史腾忽然带重兵打进都城来了,王官已被包围了。”
“啊!”还未起床的韩王安吓得面无土色。
“南阳不是已经献给秦人了嘛,内史腾不是已经被他们任命为南阳郡守了嘛,怎么还会来打,他人呢?”
“大王,糟了,内史腾叛变了。兵马已经杀进王宫了。”
“啊!”韩王安吓得瘫了下去……
韩王被俘了,他和一些大臣被秦军押着准备带走。
威武秦王骑着马,被部下簇拥着过来,顿时眼前发出了“秦王万岁,万万岁”的山呼。
秦王跟内史腾说了两句,内史腾便说:“韩王安听着,秦王念你献地有功,免你一死,但你必须离开此地。现在,你的王宫、你的国书将和韩国朝廷一超化为灰烬。点火!……”
“内史腾,你这个奸细……你这个万恶的小人……唉,我只恨我瞎了眼,为什么不听老臣的劝告,中了你的奸计了……”
“走。”
秦王骑在马上,在熊熊的大火中,看着韩王安及他的臣子们被押着走的狼狈样,心里十分得意,对左右说:“很快六个国家都将臣服于寡人。”
“大王圣明。”
几个侍从跑来说:“大王,有的人不肯走。”
“那就给我杀了。”
于是兵士们便挥刀向不肯离开国都的人砍去,一时间杀声、砍声、哭声、骂声四起……人头纷纷落地,韩国新郑成了血与火的海洋……
这时,一宅院焚烧着的高墙大院的后窗中跳下一个年轻人,他大哭着骂道:“秦王嬴政,你毁了我的国、烧了我的家、杀了我们的人,我定要报仇!”然后从火海中逃了出去…
正是:
男儿也哭
大难临头,大难临头!
啊……
好汉最怕辱,男儿也哭。
国破家亡,风雨骤!
啊……
敌寇追来,翻墙走,
终有出头日,复国报仇。
灭韩后次年,秦王派王翦大举进攻赵国,王翦所到之处皆兵败如山倒,很快王翦便攻下了武遂,杀死了守将扈辄。
消息传到邯郸,赵王迁大惊失色,慌忙升殿紧急商议对策。
一老臣出列奏道:“启禀大王,老臣以为当务之急,应速调李牧南下御敌,否则邯郸难保。”
其他几个大臣听了忙出班禀道:“我等也有同样意见,望大王速调李牧南下御敌。”
赵王迁看了看宰相郭开:“宰相有何异议?”
郭开心里酸酸的想,李牧又可以显赫一时了,但又不得不同意,只好说:“微臣听候大王安排。”
赵王迁便宣布:“传我旨意,令李牧大军火速赶赴武遂歼灭王翦敌军。”
“是。”
赵国北部。
在北方防守匈奴的赵国名将李牧正在训练他的骑兵,李牧和四个副将坐在练兵场的台上观看骑兵们比赛。骑兵们分为四队在起跑线上排好,只见发令官一声令下,四列骑兵便飞奔过来,他们跨火栏、越刀架,骁勇无比……
李牧正兴奋地看着他们比武,忽然两匹飞骑驰了进来,到了观武台前便翻身下马,向李牧呈上鸡毛信函,侍卫接过呈递给了李牧,李牧看了霍地站了起来,一挥手说了声紧急集合。
于是,鼓角齐鸣,骑兵们停下比赛,严肃地在练兵场集合。
李牧说:“弟兄们,大王送来紧急军令,虎狼之秦入侵,要我们立即南下支援,现在大家快回营寨整装待命。”
李牧留下部分守将防御匈奴,自己便率大军星夜兼程赶往南境去迎击王翦秦军。
李牧的骑兵是经过与北方匈奴交战的,骁勇善战,只几次交锋便把王剪的秦军打得落花流水,节节败退。
李牧趁胜追击,很快便把王翦大军赶走,收复了大部分失地,王翦不得不偃旗息鼓退回边境。
赵王迁得到捷报后,十分高兴,令人在邯郸城门外扎了凯旋牌坊,亲自率文武百官到凯旋门迎接李牧。
李牧归来后,鼓乐齐响,李牧翻身下马向赵王迁跪禀:“报大王,虎狼秦军已被我驱逐出境。”
赵王迁双手扶起了他,笑着说:“大将军辛苦了。你赶走了秦军,为赵国立了大功,寡人封你为武安君。”
“谢大王隆恩。”李牧跪谢。
鼓乐齐奏,赵王迁亲切地携李牧入城。臣民欢呼:“大王万岁,万万岁!!”
“欢迎李牧将军凯旋归来!”
咸阳城外,细雨霏霏,云雾浓浓……
大将军王翦兵败回来,快到咸阳城了,他忧心忡忡地骑马走在泥泞路上,心想大王即使不会处死他,也难免要处罚他。唉!认了,这个李牧的骑兵太厉害了。
不料,却见城门外不是冷冷清清,而是旌旗招展,王翦正疑惑着,下属来报:“将军,大王亲迎于城外。”
“啊!”
王翦赶快翻身下马,小跑过去,对秦王伏地而跪,哽咽着说:“末将王翦给大王请安,大王万岁,万万岁!!”将士们也全都跪下感动地高呼:“秦王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秦始皇向大家一摆手。
王翦又泣道:“末将兵败,本应曼罚,不想还受到大王亲迎,末感恩不尽。”
秦王双手把他扶起,安抚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士们已尽到心了,回来后好好养息,不日再出征,立大战功便是。”
“王翦誓为大王效劳。”王翦从心底里发出誓言。
“誓为大王效劳。”
“誓为大王效劳。”
王翦的部下都举矛高呼。
李斯在一旁看了,感慨万千,深为秦王的用人所折服。
李斯心想,秦王现在任重而道远,六国才征服了一国就遇到了这样大的挫折,而且在难关面前竞如此大气,真不愧英主矣。忽然他看见秦王把王翦扶起来时,两眼也饱含泪水,啊!李斯心里一震,像雄狮一般的秦王居然也挥泪,足见一统天下的艰难,禁不住自己也热泪盈眶……
兵士们都感动得发出了嘘嘘声,秦王忽然用手袖把热泪一挥,大声说道:“我的将士们,你们辛苦了,朕不以成败论英雄,你们有泪就流吧,男儿有泪也可弹,只要不在敌人面前流泪就行,朕相信你们下次战斗一定能胜利。”
“秦王万岁,万万岁!!”
将士们都含泪举矛高呼。
正是:
男儿歌
大声吼,莫伤愁,
自古男儿多白首。
大喜大悲男儿当更,
丈夫有泪本也可挥。
啊!轻抚伤口……
来日再战又何愁?
风嗖嗖,眉头皱,
请把那悲伤怀柔!
浴血奋战何畏断头?
强敌面前未曾低首!
啊!高举剑头……
一统中国追穷寇。
王翦大败退回后,秦王忧郁寡欢,总是在庭院里舞剑泄愤。
侍候在一旁的赵高把毛巾给秦王递去,秦王接过来擦了擦额头、脖颈的汗说:“宣李斯。”
“是。”
李斯来到庭院里,对秦王施了君臣之礼后,立在一旁候着,秦王好像没有看见李斯的到来,他还在不停地舞剑,只见他一剑一剑地向前刺去,嘴里不停地骂着:“我叫你们欺辱我,我叫你们欺辱我,现在寡人要让你们全死在我的刀下,全死在我的刀下。”
秦王舞了一会儿又将剑刺过去骂道:“你放恶狗咬我……你对我扔石子砸我……还有你,对我母后翻白眼的……我统统要把你们斩尽杀绝!”
此时的秦王仿佛又回到了苦难的童年……
在赵国邯郸街头幼小的他和母亲东逃西躲,被人欺辱的情景,又一幕幕地在眼前浮现出来……
……一群邯郸的小孩围着小嬴政骂:“野种,野种!”
……两个富家子弟指着他骂:“下贱人养的……”
……一队士兵走过抽了他母子俩一鞭子,骂道:“快滚开,秦人的畜生……”
秦王按剑伫立,童年时代埋下的仇恨火种在心中已熊熊燃烧……
李斯见秦王停下了舞剑,但见他阴冷冷的面孔以及目眦尽裂的眼睛不敢开口说话,只半低着头侍立着,不时悄悄瞟一眼秦王。
赵高见秦王不舞剑了,便从侍从手中接过茶盅,递给秦王说了声“大王请喝水”。
秦王接过杯子,喝了两口,仿佛从恶梦中醒了过来,看李斯侍立在一旁,才招呼他:“进殿再说。”
“是。”
李斯跟在秦王身后进到御书房里,秦王坐到案后,李斯侍立在一旁。
秦王问:“听说李牧凯旋回师。”
李斯答道:“是的,赵王为此搭了凯旋门,还到城门外亲迎,并携着李牧的手进城,还封他为武安君。”
秦王感慨地说:“看来,君臣同心国存,君臣反目国亡啊!”
点头道:“我主圣明。”
秦王又说:“赵国是个出猛将的地方,当年廉颇在时赵国成了无敌牌国家,现在又出了个李牧,居然把我们的王翦大将军打得落花流水,看来,硬打也不是个办法,必须另辟蹊径。所以,李爱卿,刚才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君臣和睦兴国,君臣反目亡国……明白,再明白不过了。
李斯忙俯首道:“微臣明白,大王的意思是施离间计?”
秦王点了点头。
李斯想了想说:“赵国宰相郭开是个善妒的人,我们不妨多在他身上下功夫,让他去离间赵王与李牧的关系。”
秦王又点了点头,说:“要带重金去。”
李斯点头说:“是。”
“那你快去办吧!”
“是。”
李斯告辞退出。
李斯府宅。
李靳刚吃完午饭,与夫人在厅堂喝茶,家吏来报:“大人,张仁到。”
“让也进来。”
张仁是李斯的门人,也是李斯的亲信。
不一会儿,一个年纪约三十多岁的男子走了进来。
“见大人。”
“免礼,请坐。”
张仁面白皙,长相文静,聪明善辩,是李斯的得力助手。
李斯喝了两口茶,放下杯子说:“你以前和郭开有过交往,这对你是个有利条件,不过这一次是要去煽动他,离间李牧与赵王的关系,所以要有理有节,言辞要激将郭开,但不要太过,以免适得其反。”
“学生明白。”张仁回道。
“首先要从郭开对李牧的忌妒打开突破口,要点出他们的利害关系,因为李牧这个人刚直不阿,他一向对郭开的媚相不屑,所以一定要抓住郭开的心理,反正,你看着办吧!”
“是。”
“另外,明天早朝后,我跟你一起去金库,大王已经批了领条,你带去后,先给郭开呈上。”
“是。”
“对了,再把我这封亲笔信,亲手交给郭开。”
“嗯。”张仁答应着接过信藏入怀中。
“好,另学生就告辞了。”
“一切就看你的了。”
“学生明白。”
张仁走后,荀兰从内室出来,对李斯说:“你呀,又去做缺德事了,人家李牧是个有名的忠将,你们这样做不是陷害忠良吗!”
“你们妇道人家,懂什么?这是政治。”
“政治,你忘了先父对你是怎么教导的?害了一个韩非,还不够,你还要害多少人?”
李斯见荀兰生气了,忙说:“又来了,韩非是大王要他死的,又不是我李斯要害他。好啦,好啦,不说这些啦,我还有事要上官里呢。来人哪,备车。”
“是。”
李斯匆匆出了屋,荀兰看着他的背影,摇头叹息。
自从韩非惨死后,荀兰与李斯便貌合神离,昔日与韩非相处的情意总是梦魂牵绕般地浮现出来……
夏日雨后,在蓝天白云下的一片芦苇荡里,荀兰和韩非、李斯三人划着小船在荷苇塘里转来转去,韩非和李斯不时蹦到水中捞上一条鱼……韩非折了一枝嫩芦根递给荀兰,荀兰细细地品尝着芦根的甘甜……
韩非、李斯捞上鱼来都对荀兰投去深情的目光,荀兰都给他们回报甜甜的微笑。
小船经过一片片荷花塘,所到之处,水鸟惊飞,鱼儿跃湖,一缕缕清香扑鼻而来,一朵朵红荷伸出绿波,像雨伞一般的荷叶上滚动着的雨珠在阳光下闪着光,晶莹透亮。
荀兰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她痴痴地看着一朵红荷出神,叹道:“太美了。”
李斯见状,忙折了一株递给荀兰,荀兰对李斯笑了笑,说了声:“谢谢。”
韩非见了,一个猛子扎到水里,拔起一根鲜藕洗净递给荀兰,荀兰接过没有说谢,只是深情的看了韩非一眼。李斯见状,又伸手折了一株莲蓬递给荀兰,荀兰还是说了声“谢谢”。
荀兰站了起来,望着无边无际的苇荡喊道:“让我们永远无忧无虑……”
荀兰又回到了现实……
荀兰正想着,李斯进屋来了。
李斯见她忽然收了笑容,知道她肯定又是在回忆与韩非的情意,心里虽然酸酸的,却又装做不知道,只是淡淡地说:“夫人又在想什么了?”
“什么也没想,只是越来越感到,昔日的美好已经不复存在了。”
“夫人,政治是无情的。再说,李牧跟你有什么相干,夫人何必为他伤感,战争本身就是你死我活的。”
“不错,政治是无情的,可是先父主张以仁义治天下,你难道忘了吗?”
“我的夫人,天下是打出来的天下,何谈什么仁义?”
“不错,你和大王的观点都一样,只要能得到天下就可以不择一切手段。”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好啦,好啦,别争了,我是回来拿东西的,我还得上张仁那儿看他准备好了没有。”
李斯说完匆匆进里屋去了。
荀兰叹息着摇了摇头。
赵国位于秦国东北部,在韩、魏之北,也是战国七雄之一。赵国虽然不大,但很善战,还出了廉颇、李牧等名将。赵国好斗,经常联合一一些国家侵吞中山等小圉,但却经常受到北胡的威胁,而使北疆局势一度紧张。
公元前325年赵国的武灵王即位后,奋发图强进行军事改革,以身作责推行“胡服骑射”,并灭了中山国,扩大了地盘,实力逐渐强盛。
秦昭王时,秦派大将白起攻打赵国,长平之战坑杀了赵军四十多万,赵国元气大伤。后秦军又围了邯郸,是信陵君用窃符救赵办法,以魏军出援救了赵国,邯郸虽然解围了,但赵国从此一蹶不起,变成了只有挨打份儿的弱国。
赵国邯郸宰相府内。
张仁携重金来到了郭开府上,郭开在内室接待了他。
“郭宰相,这是李斯大人让我带给您的信。”
张仁把信呈递给郭开,郭开展开看着信中说:
……郭大人,久仰久仰,微臣久闻您的大名,知道您在赵国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重臣,赵国岂有谁能与您的威望相比。敝人有门舍张仁要到贵国探亲,特请他捎来薄礼一份,还望笑纳。微臣相信郭大人大有建功立业的雄心,微臣恭候佳音……
郭开看了态度缓和下来。
张仁见他信已读完,忙招呼随从将金银珍宝献在桌上,郭开看着如此重礼便眉开眼笑了起来,说道:“先生远道而来,失敬失敬。”
张仁忙说:“哪里,哪里,在下得以仰见大人,实是在下的荣幸。”
家人端上茶点退下。
“请喝茶,这是上等的新茶。”
“谢大人。”张仁揭开茶盖,拂了拂,呷了两口放下茶盅,进入正题:“在下听说,李牧大将军打了大胜战,凯旋回城被封为武安君。”
郭开微微点关,眉宇间掠过一丝不屑。,张仁见了便语气不轻不重地说:“听说赵王十分器重他,臣民也十分拥戴他。”
郭开听了不再点头,脸上流露出明显的轻蔑。
张仁又说:“我还听说,赵王想把李将军留在身边共同商议国事。”
郭开听了妒恨得脸上的肌肉开抬扭曲……
张仁收住了口,心想到好便收,说多了,适得其反,便起身说:“相国,在下告辞了,多有打扰!”
“噢,噢,不急、不急,请坐,请坐。”
张仁知道郭开还有话说,便又坐了下来。
郭开问道:“李卿近日可好?”
“好,好,大王与他亲密无间,无话不说。”
郭开想起赵王与李牧携手人城的情景,脸上又呈现出了怒容。
张仁见状,又说:“我听说李牧将军可能会被赵王封为宰相,到那时,可就没人能跟他比了。”
郭开脸色更阴了,他忽然一击案,说:“李斯派你来,到底有何计策,你就直说吧,请不要跟我绕弯子。”
张仁见火候已到便说:“那在下就直言不讳了。现在朝中,李牧为大王新宠,正在得意中,今后大人的处境还不知会怎样了。在下想,大人与其今后受制于人不如先发制人。”
“那要我做什么?”郭开问。
“这还用问吗?拥兵自重,今后若与我主里应外合,那赵地将来的天下当然是归您的。当今大秦势不可挡,郭大人难道不为自己留条后路吗?”
这语触动了郭开的要害,正像捉蛇一样已经拿住了他的“七寸”。郭开心想,赵国亡不亡反正李牧都得势,我是得留条后路了,想到这儿便说:“我知道了,请你回李斯一声,就说多多关照。”
“好。那郭大人,在下就告辞了。”
“行,恕不远送,走好。”
张仁回国后不久,赵国就传出了李牧要谋反的谣言。
这天,赵王在后园里与郭开对弈,一局下来,赵王赢了,他哈哈地笑了一下,又皱起了眉头。郭开看在眼里,刚才赵王的赢,当然是他故意让的,现在见赵王忧愁起来,他清楚赵王的心书必是因李牧而起,便试探着问:“大王为何面现愁容,莫非仃何不顺心的事?”
唉,赵王叹了一口气,问:“爱卿,你觉得李牧此人如何?”
“大王不是对他很信任吗?”郭开放作吃惊。
“可是……听说他有谋反之心。”
“啊,不会吧!不过微臣已有耳闻。”
“为何不说?”
“因为……因为……”郭开故意装得很为难的样子。
“讲。”
“因为微臣顾忌别人会误解我是妒忌他。”
赵王放下棋子,说:“寡人不误解你就是,你有话就说吧!”
“是。,大王,微臣听说李牧已暗中跟秦人说好,只要赵亡后,让他任赵地郡主,他就可以作内应。”
赵王听了,猛地站了起来,骂道:“好个李牧,寡人待你不薄,你才立了一点功,寡人就对你又是封侯又是封地的,可你却暗中背叛了我,来人啦!”
“大王,大王……不要惊动他,先调查一下再说,以免冤枉好人。”郭开故作秉公的姿态。
“好吧,那你赶快派人去核实。”
“是。”
赵王是个心细的人,等郭开走后,他又亲自派两人暗中去察访李牧。他想,我也不冤枉他。
他派去暗察李牧的人进来禀报:“大王,我俩去到李牧的军营,将士们对他的崇敬远远胜过对大王的崇敬。李牧对三军训话说,只要他李牧在,秦军就休想打进赵国来。”
“好,你俩先下去休息,等我再问话。”
“是。”
赵王想,这个李牧果然野心不小,想压过我?……哼!
然后一挥手:“宣郭开。”
“是。”
不一会儿,郭开来了,赵王问他:“调查得怎样?”
“禀大王,果然不出所料,李牧确有反心,再说像这样拥兵自重的人,大王不可不防。”
“那……杀了他。”
“不,大王,现在李牧退秦兵正得人心,杀了恐怕臣民不服,不如先下了他的兵权,给他个虚职再说。”
“就照你说的办。”
李牧将军正在练兵场上看骑兵士卒们练骑,副将来报:“大将军,邯郸来了两位将军,扬言是来接替您的。”
“什么?接替我的?带他们来。”
“是。”
副将带了赵葱、颜聚两将军过来,两将军傲慢地站着,李牧见来者不善,便问:“两位将军到此有何贵干?”
“李将军,我们是奉大王的命来接替您的,请交如军印!”
“什么?要我交出军印,凭什么?我犯了何罪?”
“你有罪无罪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只要你交出军杈!”赵葱说。
“不行!我得面奏大王。”
“见大王?你想反大王,大王还见你?”颜聚怒道。
“什么,我想反?”
这时练兵场上的兵将们听到吵声,都停下训练围了过来。
年纪稍长的赵葱说:“李将军,休要怪罪我们,我等是奉大王命来的,请看大王手迹。还有大王的调兵印。”
李牧接过仔细辨认了一下,大王的手迹是否是真的,他倒是判断不了,但调兵印倒是真的。
李牧愤慨地说:“我不管你们的兵印是真是假,反正我决不交兵权。现在秦兵虽然被打退了,但虎狼之国决不会死心,他们肯定还会卷土重来,赵国依然危在旦夕。值此国家生死存亡之际,我一个大将岂能随便退出阵营?”
周围的兵将也吼道:“李将军,说得在理,万万不可交军权!”
“李大人不能交啊!”
“李将军,我们只听您指挥,决不听他们的。”众将士又上前了几步,对两个来者怒目而视。
“好哇!你们……你们全都反了。”两将军且退且骂。
“滚!”众将士举起刀矛吼道。
赵王正在早朝。
两人逃也似的奔回邯郸,进殿向赵王报道。
“大王,不好了,李牧非但拒交兵权,还把我们赶了回来。”
赵王听了拍案怒道:“反了,反了,简直反了。现派你俩速去把李牧的首级给我取来。”
“是。”
“慢,大王,”众臣中走出一老臣,对大王躬身奏道:“大王,李牧抗击匈奴,打退秦兵,功勋卓著。李牧生性忠耿,并且对朝廷一贯忠心耿耿,怎么会突然反叛呢,这里必有蹊跷。望大王查清再杀不迟,以免臣民不服!”
又一大臣也禀道:“大王,李牧骑兵骁勇善战,秦兵尚且畏惧他三分,如把他杀了恐怕是亲者痛仇者快,请大王三思。”
“我已派人对他暗察过了,尔等不必多言。”赵王怒容满面地说。
“你俩快去给我把李牧的首级提来。”赵王怒火中烧,哪里还听得进谏言。
“是。”
李牧的军帐中,李牧正在和几个军将商议战事,侍卫进来报告:“大将军,邯郸那两人又来了,还带来了大队兵马,把我们的军给围了。”
“啊!”李牧正要出去察看,赵葱、颜聚已威风凛凛地带着兵士闯进了军帐内。
“你们要干什么?”李牧站起来问道藏书网。
“李将军,辛苦了,我们奉大王命来慰劳您,这是大王赐您的御酒。”
“王赐我的御酒?”
“对,大王说你劳苦功高嘛!要我们来慰劳您。请您喝下。”赵葱躬下身双手高举酒樽。
“天哪!定是有小人在陷害我,不过……如果大王真要赐我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我要到邯郸去见大王。”
“不行,大王没有召见你。”
“还是请李将军给我们一个方便,我们也好回去复命。”
李牧的副将“叭”的一下把酒樽打落地下,喝道:“给我滚出去!”
“你敢动手!”颜聚喝道。
“滚出去。”
“好,你们胆敢违抗圣旨,等着吧!”
“大将军,我们的营地被包围了。”
李牧叹道:“大王不去包围秦军,却来加害自已的人。唉!赵国将亡矣!”
“怎么办大将军?冲出去!”
“我去看看。”
李牧带着几个卫士出去察看时,果然见整个营地已被重兵包围,李牧正要退回,忽然“啊”的一声掉到了一个陷阱里。霎时间伏兵四起,齐向陷阱内射箭,李牧被拖上来时已身中数十箭,李牧的卫士奋勇抵抗已被拿下。赵葱、颜聚走了过来,奸笑着说:“敬酒不吃,吃箭酒,李将军对不起啦!”
李牧圆睁着双眼,大吼一声“卑鄙小人”!便用尽平身气力举刀向他砍去,但却终于支持不住倒了下去……
李牧的部下闻讯赶来,赵葱手举赵王令,喝道:“我等奉大王命来接替李牧军令,因他扯交兵权,现已被处死。现在你们已被包围了,李牧部属已属我管,违者立斩!”
李牧死后,连苍天也为他鸣不平,赵国突然发生了大地震,可谓山崩地裂,天塌地陷,赵国的几百里地区房屋倒塌无数,到处是无家可归的难民,接着又发生了严重的干旱……
赵国面临着厄运?……
李牧被害及赵国发生大地震的消息传到咸阳时,秦王脸上掠过一丝狞笑,对李斯说:“爱卿真是寡人的一只臂膀啊!现在苍天有助,我们可以大举进攻赵国了。寡人要亲自到邯郸去。”
“大王圣明。”李斯恭维道。
李牧一死,赵国的战斗力迅速瓦解,王翦大军大举开进赵国,所到之处,赵兵皆兵败如山倒,秦军很快便攻下了邯郸。
邯郸城狼烟还在燃烧着,到处是哭声、喊声,人们惊慌地四处逃散,宫殿外广场上,站满了被兵士们押来的老百姓……四周站立着威严的秦军。
忽然,鼓角响起,数千名威武的将士护卫着几辆战车威风凛凛地进入了广场。
“秦王驾到。”
随着这庄严的喊声,秦王全副胄甲昂首挺胸地站在车上驰入了广场中央,王翦、李斯的战车集于两旁。李斯、赵高将秦王扶下了车。
又一阵鼓乐响起,所有的人都伏地如山倒,高呼:秦王万岁、万万岁!
秦王威严地环顾了一下跪在前面的赵国百姓,说:“带赵王迁。”
“带赵王迁……”赵高尖着嗓子高喊。
赵王迁被反绑着带了过来。
秦王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说:“赵王迁你听着,从此,赵国的土地将归大秦一统,你如投降,寡人就免你一死,否则立斩无赦。”
秦王指了指身后的郭开,说:“郭开对我攻赵有功,特封他为赵地郡守,赵迁你看见了吗?”
赵王迁指着郭开怒骂:“郭开,你这个卑鄙的小人,我只恨听信了你的谗言,害了李牧以致有今天的下场,这一切都是郭开你这个奸臣干的,我只恨我瞎了眼,看错了你。”
“杀死郭开!”
“杀死郭开!”
被押的赵国百姓中有人高喊。
“是谁在喊,给我抓出来杀了。”
秦王活音刚落,士兵们就冲进去抓出了十多人来,秦王一声:“斩。”
顿时,鲜血飞溅,十几个人的头滚落于地,人群大乱,士兵们冲了上去把骚乱的人群压制了下来。
秦王又问赵王迁:“你要是当着你百姓的面向我投降,我就饶你。”
赵王迁把头一扭,秦王大怒:“给我斩了。”
立时两个武士上来,乎起刀落,赵王迁的头颅便滚到了地上……
人群中,有一个头发涂上了白灰,脸上抹了黑炭,装扮成男人的她,左手牵着女儿,右手护着小..儿子,旁边站着她的男人和父亲,他们互相护卫着和人们挤在一起。
当看到秦王走过来时,她眼睛一亮,少女时代在骊山和终南山与秦王的一段情缘,不禁又浮现出来。但此时,她已无心回忆那段浪漫往事,而是赶快把小儿子抱起来,遮住了脸,低着头挨在丈夫身旁,竭力控制着自己。
原来她是玉姜姑娘,自从母亲死后,她便和父亲一起到了邯郸表哥家,不久和表哥结了婚,现已有一女一儿。今天他们全家都和其他邯郸人一样被秦兵赶押到了杀场上。
幸好,秦王没有发现她。
然而,不幸同样降临到玉姜全家:她的丈夫因为怒吼了一声,就被秦兵一刀把头砍了下来,玉姜便冲了上去和秦军拼了,结果也被砍伤倒在了血泊中,小儿子也被砍死了,父亲悲痛地把她扶了起来。
“玉姜……”
“妈妈……”女儿晓姜扑在她身上哭喊着。
“父……父亲,……快……带晓姜逃出虎口……”说完便咽了气。这时秦军的刀又砍了过来,父亲慌忙拉了孙女闪入喊叫着的人群中……
人群又大乱,同样又被秦兵压了下去。
秦王又走近人群,指着几个人骂道:“我没有忘记,在邯郸的时候,你们是怎样欺辱我和我的母亲,现在我要报仇、报仇!”
秦王指着一个中年人骂道:“你别以为你长大了,我就认不出你了,刍初,你是怎样骂我的,嗯!我要灭了你的门,还有你……还有你……你们都是害过我的人,我要诛你们的九族。来人啦,把他们全给我杀了。”
“是。”
秦王走到人群前面,一双愤怒的、血红的眼睛在人群中搜索着……忽然,他看到了一个人,便指着他怒吼道:“也给我抓起来!”
兵士们把那个帽沿压低遮住了半个脸的人揪了出来。秦王看着他,怒不可遏地说:“哼,你就是遮住了一个脸,我也认得出你!”
这个骑在母亲身上,把我打昏在地,害得母亲要去跳河的人……苍天啊!你终于让我有替母亲报仇的时候了,秦王怒吼道:“把他给我千刀万剐!”
“是。”
啊!阵阵惨叫声,吓得人群倒退三步……
秦王又向人群中走了下去……
“还有你,你曾经要把我抓去杀了吃的人,你就是缩在乌龟壳里,我也能把你认出来。来人啦,把他给我抓出来!”
“大王饶命啊!那是因为秦军围困邯郸,我们实在饿得不行了……”那人跪下去求饶。
“把他给我剁成肉酱。”
“是。”
“还有你……还有你……你们这些人当初是怎样欺负我和母亲的……还有你……还有你……天哪!苍天啊!帮我惩罚这些人吧!”
秦王的两眼红得像两团燃烧的火球,眼里喷射出来的仇恨的火焰,几乎烧掉邯郸半个城。秦王的两眼又像两把利剑,几乎砍掉了半个邯郸人的头。
可是,当侍从带来了婆媳两人时,秦王的眼睛忽然变得温和起来,他下了马,微笑着走近这两个在他无路可走时,收留他母子的婆媳俩,只见这个从来高昂着头的秦王向她们一鞠躬,然后说了一声:“赏千金。”
秦王又亲自从人群中请出了几位曾经接济过他母子的人,说:“每人赏百金。”
赏完了恩人后,秦王又继续报仇雪恨,他又血红着眼,额头暴着青筋向人群中走去……
于是,他只一挥手,秦兵们便拥了上来把秦王指过的人不论男女老少全部提了出来立即斩杀了。广场上哭声四起,人们在秦兵的刀下拥动着,霎时间天空乌云密布,雷声隆隆,秦王看了看天,说:“这是天威助我啊!助我复仇。”
此时,秦王已经杀红了眼,他又问邯郸百姓:“你们这些顽民给我听着:凡愿意向我投降的走出来,我免你一死,否则全部坑杀。”
秦王话音刚落,说也奇怪,天空忽然静了下来,广场上的赵国臣民也突然静了下来,但没有一个人走出来。秦王看了看,竟无一人出来向他投降,便咆哮着喊道:“把这些顽民给我全活埋了。”
广场上的人突然醒悟过来,他们开始和秦兵搏斗,但一个个都被秦兵推到刚挖好的土坑里,只有少数人在混乱中逃了出去。于是数以万计的邯郸臣民被活活坑杀了。
赵国遭到了灭顶之灾……
第十六章 燕赵悲歌
送行的人听了,刷的一下,齐向荆轲跪唱:
天苍苍兮,地茫茫,壮士英名兮,千古扬。
歌声悲苍激昂,直冲霄汉……
自古燕赵多悲歌,难怪樊于期、荆轲、燕太子丹、高渐离的死,连苍天都动了容。燕太子丹死时,天忽降大雪,有吏书载曰:“雪深二尺五寸……”
燕国京都蓟城(今之北京),王宫里传出阵阵乐曲声。
燕王喜正拥着新选来的美女看歌舞。年近六旬的燕王依然嗜色不减当年。
“美人,寡人想看你跳的舞,快给寡人来一个。”
“是.。谢大王恩宠。”
美人下殿,走到六个宫女中间跳了起来,燕王色迷迷地盯着她薄如蝉衣的红纱裙内的身子,贪婪的目光忽而在上,忽而下移,不停地在美女身上扫来扫去……
美女一面扭动着腰支,一面向燕王媚笑着……
燕王正看得高兴,忽然太子丹疾步走了过来,大喝一声:“给我下去,都快亡国了,还跳什么跳!”
宫女们吓得个个退了下去,那美女见状扑到燕王怀中便哭了起来,燕王大怒,对太子丹喝道:“你干什么?”
太子丹说:“父王,秦军已经打到我们的南界了,得召集众臣商议一下,国家已处于危难之际。”
燕王喜虽然大惊,但还是不高兴地说:“知道了,你跪安吧。明天早朝再议。”说罢搂着美女往后殿而去。
“父王……”太子丹焦急地喊道。
“唉!”太子丹长啸一声,只得退出。
太子丹虽贵为燕国太子,却一身坎坷,六岁就被送到赵国为人质,青年又成了秦国人质,历尽磨难,到中年了,还未能继位,仍住在东宫。现在国难当头,太军压境,父王又是一个平庸无能、成天沉于酒色的昏君。
唉!太子丹看着父王的背影连声叹息,他又骂那些美女,哼,这些狐狸精,看我非把你们赶走不可。
燕国,是西周时期周公的封地,在秦国的东北部,都城蓟,战国七雄之一。燕昭王时候,因重用乐毅,励精图治而逐渐强盛。之后,联合秦、楚、赵、魏、韩攻打齐国夺取了七十余城,从此和齐国结下仇怨。齐襄王时,重用白单为将,反攻夺回失去的城池。燕国从此伤了元气,至今没有恢复。
次日早朝后,太子丹骑上马去老师鞠武府上求教。一路上感叹朝中无良将,现有的兵马又不堪一击,早朝商议时竞没有提出什么良策,眼看燕国将亡,不禁忧虑万分。
到了鞠武府邸,门卫通报进去,不一会儿鬓发全白的鞠武迎接出来。
“参见老师。”太子丹上前躬腰俯首施礼。
“啊,快快请起,折煞老夫了。”鞠武双手扶起太子丹。
鞠武将太子丹引进中堂让于上座,待太子丹坐好后,他才慢慢坐下,待茶水上后,鞠武才恭敬地问:“太子殿下是为秦军压境一事而来的吧?”
“正是,老师,唇亡齿寒,燕国危在旦夕,所以特来请老师指点。”
“唉!”鞠武叹道,“如今,秦国一统天下之势已不可阻挡。不过如果还想拼,那太子可以派人去各国游说,可西与三晋联合,南与齐楚结盟,北与匈奴交好,方能合纵抗秦。否则就只能像小羊羔一样被虎狼之秦一一吞掉。”
太子丹摇摇头说:“老师,时间来不及了,再说去联合它们也无用,小国都不争气,不断互相残杀,互相削弱。当务之急,是要想一条办法出奇制胜,或许能够挡住秦狼。”
“……那太子莫非已经有主意了?”鞠武放低声音问道。
太子丹把嘴凑近鞠武的耳边说了几句。
鞠武想了想叹道:“这个办法如果成功了或可挡住一时但不能阻挡一世。这样吧,容老身想想,或可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帮助你。”
太子丹忙俯首回道:“老师,丹静候佳音。”
一天,太子丹站在易水河桥头上,淋着蒙蒙细雨看着猛涨的河水,他想起了在秦国当人质时的耻辱,一次秦王郊游,让他给秦王撑伞,他不敢不从,太子丹便给高大的秦王撑着伞,显得十分狼狈……看着秦王傲慢的样子,太子丹气愤极了,问道:“大王,您是否忘记了我们在赵国患难与共的日子。”
秦王转过头来,哈哈笑道:“忘了?当然忘不了,那时你我都在那儿当人质。你用一个小弹弓打了一只鸟,用火烧了以后分了大半给朕。”
“大王既是没有忘记,那就请大王放我回国,我将永世报答您。”
秦王又哈哈地大笑起来,轻蔑地说:“彼一时也,此一时也。那时是我们少年时代的事,你我都是赵国的人质。现在,我是秦国的大王,而你是燕国派给我的入质,我怎么能放了你呢?要我放你走,除非天降粮米,地长金银,乌鸦变白,老马长角,你还是好好的给我撑着伞,或许我还能免你一死。”
一想到这儿,太子丹愤怒地一顿足,指着易水河发誓:“秦嬴政,你这个无情寡义的霸主,如不杀你,就让易水把我活活淹死!”
忽然,太子丹见一鬓发全白、衣服破烂淋得全身湿透的老者,蹒蹒跚跚地走了过来,向太子丹说:“公子,你能否帮我撑着伞送我过桥?”太子丹说:“当然可以。”便替老者撑着伞送他过河,不料到了桥中央,老者又说:“公子,能否把你的披衣给我披上?”
“可以。”太子丹把自己华贵的披衣给老者披上。
到了桥下,老者又说:“公子,你看我的鞋太湿了,能否把你的给我穿,我冷极了。”
太子丹稍微犹豫了一下,便把华贵的鞋脱给了老者穿上,自己则赤着足。
太子丹还为老者撑着伞送他回家,把自己的衣服都淋湿了。
进到城里,太子丹问老者家在何处,老者不说话只朝前走着,到了一个旧院里,老者说:“我的家到了,公子若不嫌弃请进寒舍一叙。”
太子丹便随老者进了院子,未料到屋前站着一个人向太子丹笑着……
太子丹走近一看,原来是鞠武在笑迎他。
“太子,那位老者,就是我举荐帮助你完成大业的人。”
“啊!”太子丹慌忙向老者施礼。
老者一把扶起了他,说:“太子殿下您已经对我有礼了,像您这样的人,我田光誓死效劳。”
太子丹正诧异着,鞠武忙说,“快快,快进屋暖暖,换换衣服再说。”
到了屋里,太子换了衣服,老者端来了烧酒和菜食,三人便坐了下来。
鞠武指着老者对太子丹说:“太子殿下,这位老哲名叫田光,他能帮助您。”
太子丹疑惑地看着田光老人。
“是嫌我太老了?不错,骏马年盛日行千里,而衰老了就连最次的马也不可以超过了。现在的我,已衰老如此,还有何用!”
太子丹答道:“后生也听说,老马识途,现敬请先生为弟子指点迷津。”
田光笑道:“太子殿下果然没有小看老朽,太子殿下的人品,老朽在易水桥已领教了,太子殿下不愧为一代人才,老柘定助您完成壮业。”
城郊外,易水河旁,绿荫下,传来铿锵的击筑音及高亢激昂的歌声:
击兮,击兮,筑音高怆,
乐声飞扬兮远方。
……
呜兮,呜兮,易水流长,
如泣如诉兮回荡。
……
剑兮,剑兮,亮光闪闪,
刺向仇敌兮胆寒。
田光闻声寻去,果然是高渐离在击筑,荆轲执剑边舞边唱,旁边围了一些人。便疾步上前道:“荆轲,我终于找到你了。”
说罢,把荆轲拉到一旁,一脸严肃地对他说:“老夫有要事找你。”
荆轲说:“老师只管吩咐。”
田光目光犀利盯着荆轲说:“老夫知荆卿生性好打抱不平,喜欢行侠仗义,老夫深为钦佩,你在燕国多年了,燕国对你如何?”
荆轲说:“老师有何要事请直说,学生一定听从。燕国人对我不错,恩师对我视若父子。”
田光于是说:“事关重大,我们到桥头去谈。”
于是荆轲便随田光上了桥头,高渐离停止了击筑,抬头看着他俩。
田光对荆轲说:“秦军压境,燕国危在旦夕,太子丹托我寻壮士以图救急,荆卿愿否助弱抗强?”
荆轲听了,本来就面青的他,铁青着脸说:“秦人也太霸道了,燕国一个小国惹他什么了,本人就是看不强凌弱。”
“好,荆卿不愧是侠肝义胆的壮士,老夫有托了。”
荆轲忙问:“恩师要学生去干何事?”
“太子丹要你去刺杀秦王。”
“啊!”荆轲一惊,脸色变得更铁青起来,心想,秦王是好刺杀的吗?听说他不仅生性残暴而且多疑猜忌,再说这可是有去无还的事啊……
田光见状,心想,他在犹豫,否则为何不表态?事关燕国生死存亡,看来只有以我的死来激励他了,我作为燕国的义士,是我为国尽忠的时候了,便抽出荆轲身上的剑说了一声:“荆卿,老夫拜托你了。”言罢把剑往脖子上一抹便倒了下去……头滚到了易水河,随着汹涌的波涛冲了下去……
“老师……”荆轲见了扑到田光身上大哭,“老师……您以死相托,弟子誓死完成师命!”言罢又抚尸大哭。
在桥下的高渐离及众人都跑了过来询问田光为何自刎?荆轲只是哭并不言语,高渐离他们只好帮着把田光的遗体河葬了。
一天晚上,太子丹正在后院看他新纳的二十多个勇士练刺杀,他看这些勇士有的面赤,有的面黑,有的面黄,有的面白,惟独无面青者,他想起田光说选勇士要选面青者,这样的人不易怒形于色,他正想着要去寻面青者,忽然门卫来报:“殿下,有一面青者求见。”
面青者!正是我要求的人。
“请他进来。”太子丹兴奋地说。
“是。”
太子丹回到屋内,觅一个面青头扎白巾、大眼横眉的壮汉立于门外,便请他进来。
“你就是太子丹吗?”
“弟子正是。壮士是……”
“我是田光向你举荐的人,名荆轲。”
“噢,快请进,快请进。壮士替谁戴孝?”
“田光老师!”
“啊!他……他怎么死了?”
“自刎了。”
太子丹听了悲伤得几乎晕了过去。
“他的遗体何在?我要厚葬他。”太子丹哭着问。
“先生的头滚到易水河中被冲走了,我们只好将他的遗体也葬入了河里。”
“啊!我要去看看……”太子丹哭着往易水河奔去,荆轲紧随其后。
太子丹跪在桥头上痛哭不止:“先生,弟子丹为燕国父老谢谢您了,今生今世,弟子只要还有一口气,都一定要报效燕国……”
言罢用刀划破自己手臂,让鲜血一滴滴融入河中……
“先生走好,就让弟子的热血为您送行吧。”
荆轲立在一旁万分感动,他的脸依然铁青着,但一双大眼却泪光闪闪……
侠客荆轲被太子丹视为贵宾留了下来,并给他最上等的待遇,荆轲不露声色,每天依然和高渐离在郊外击筑高歌,要么就教太子丹的那些门客练剑术,太子丹则暗中作准备。
这天,太子丹正在院里看荆轲和门客舞剑,宫中太监来传:“大王召太子人宫。”
太子丹忙进宫去了,只见燕王喜颤抖着声音说:“丹儿,不好了,秦军王翦已经把我边城围住了,条件是要找们献出督亢,否则要踏平燕国啊!这可如何是好?”
太子丹怒道:“秦贼也太欺人过甚了,别说督亢宝地,就是一寸国土也决不给他。”
燕王喜着急地说:“那……那我儿可有良法退兵?”
“父王不必焦虑,儿臣自有办法让那秦贼退兵。不过儿臣得先答应把督亢献给他。”
“啊,给他督亢?”
“父王放心,儿臣会要他还给我的,不但还我督亢,还要嬴政把领赵国的土地都归还赵国。”
“好,好,你快去办吧!快去,快去……唉!”
太子丹刚走,燕王喜又把他叫住:“回来,听着,只要秦王答应不进攻我燕国就行,至于赵国逃出来求援的那个代君,就不要管他们了。”
“父王,您……”
太子丹看着父王的背影,万般无奈地摇了摇头……
回到东宫,太子丹把荆轲找了来,对他说:“秦贼向我们索要督亢宝地,父王已答应给了,你把地图带去献上,秦王接见你时,乘机行事便可。”
荆轲摇摇头说:“恐怕还不行,要秦王见我,除非大人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献上一个人的头!”
“谁的?”
“樊于期。”荆轲一字一顿地说。
“啊!不行!樊将军避难于我国,我们岂能杀他,不成!我决不做这种不仁不义的事。”
荆轲急了,只好私下去找樊于期。荆轲对他说:“樊将军,寒士奉太子殿下之命将去刺杀秦王,可是只有一张亢地图是不够的,秦王不肯见我,那就办不了大事。”
樊于期一脸严肃地听着。
荆轲忽然话锋一转,问樊于期:“樊将军,秦国对你太狠毒了,秦王杀了你的父母,灭了你的全家,还悬黉黄金千斤、封万户邑要你的头颅,难道将军忘记了吗?”
樊于期泪流满面地说:“此仇此恨,痛入骨髓,没齿不忘,只叹报仇无门!”
荆轲便走近樊于期,目光直逼他的泪眼,问道:“燕国对你如何?”
“燕国对我恩重如山。”
荆轲又说:“现在燕国被秦军压境,危在旦夕,将军愿不愿救燕国?”
“只要能救燕国,纵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好,现在寒士有一计,既可解燕国之危,又可报将军之仇,将军以为如何?”
樊于期听了激动地离席拜日:“请壮士快讲。”
荆轲盯着樊于期的眼睛,一脸严肃地说:“我希望能得到将军的首级,拿去和地图一起献给秦王,秦王就会高兴地见我,于是我便趁机左手握住他的胳膊,右手用刀扎进他的胸膛,如此既可为将军报仇雪恨,又可解燕国之危,不知将军对此如何考虑?”
樊于期听了,仰天长啸,顿时额青毕露、目赤眦裂,高声喊道:“好计,好计,此乃樊某日夜切齿渴求的愿望,不想今日得领教于寒士门下。”言罢抽出剑来仰颈一抹,便倒地而亡,鲜血喷洒得荆轲满头满脸……
太子丹闻讯赶来,伏尸痛哭,悲痛至极。事已至此,只得将樊于期的首级用木函装上,封了,并将残体和田光一样举行了河葬。
易水之滨,站满了白衣白冠的送行人,个个表情严肃,面现哀容,向不远赴张望着……
不一会儿,传来了悲吭的击筑声,人们向琴声处望去,只见荆轲骑在白马上,太子丹亲自为他牵着马,高渐离击着筑,白发苍苍的鞠武太傅抱着酒壶,少年勇士秦舞阳被挑选为荆轲的助手,他抱着一个木匣子,后面跟着二十几个白发白帽的太子丹府上的侠士……
上了河桥头,他们在桥上摆好了酒茶,人们忽然肃静下来,怔怔地看着:
中国历史上,一场震撼千古的送行场面开始了。
鞠武呈上酒,太子接过,含泪倒进河里,一樽奠祭田光,一樽奠祭樊于期。
第三樽酒,太子已泪流满面,高举过头顶,向荆轲敬上,荆轲接了,一仰脖子,一饮而尽……
高渐离击筑发出了如泣如诉的琴音,荆轲手执亮剑随曲边歌边舞,发出了千古绝唱:
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此段取自《易水歌》)
荆轲举杯向高渐离、鞠武及送行的父老们躬身后,挥泪又唱:
入虎穴兮,胆不寒,
壮士诀别兮,泪难干。
送行的人听了,刷的一下,齐向荆轲高吭:
天苍苍兮,地茫茫,
壮士英名兮,千古扬。
歌舞悲怆激昂,直冲霄汉……
忽然,狂风四起,易水咆哮,乐声戛然而止,荆轲猛地把酒杯一甩,和秦舞阳翻身上马,急驰而去……
送行人们久久地目送着,忘了返还……
荆轲一行到了咸阳,在驿馆住下后,用重金买通了秦王身边的宠臣蒙嘉。蒙嘉便去对秦王说:“大王,燕王已被大王的威名所震慑,不敢对抗大王了,甘愿举国臣服于大王,愿成为秦国的一个郡县,现在派人带来了樊于期的首级连同督亢的地图,一并献给大王,愿听候犬王吩咐。”
秦王听了很是高兴,就换上朝服,在咸阳宫接见燕国使者。
“传燕国使者”的喊声,一层层传了下去。
不一会儿,只见荆轲捧着装有樊于期头颅的匣子,后面跟着手捧装有地图匣子的助手秦舞阳。
上了大殿后,秦舞阳脸色大变,小腿抖瑟着,众人都惊异地看着他,秦王见了马上以警觉的目光盯着荆轲,荆轲回头见秦舞阳这般情景,上前叩道:“大王,他是北方蛮夷地带的草民,未见过世面,更未见过天子的威仪,所以害怕,请大王见谅。”
秦王便说:“取地图过来。”
荆轲就去把秦舞阳捧着的地图取过来,双手捧着送到秦王案前,然后缓缓展开地图,地图展到尽头,内里裹着的匕首露了出来,秦王见了大惊,想去夺剑被荆轲一把抓住手袖,荆轲右手拿起毒剑向秦王的胸膛刺去……
秦王一闪身长袖扯断了,秦王慌忙拔剑,但又要忙着躲避扑过来的荆轲,所以竞拔不出长剑。只好后退避让,荆轲追了过去,秦王只得绕着殿柱躲避,荆轲则执剑追赶,想把他擒住,然后逼他交还侵占六国的土地。
情况紧张到了极点,大殿上下的人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惊呆了,等回过神来时也只能干瞪眼,因为大臣进殿是不允许带武器的,而殿外的卫士虽执兵器但没有秦王命令是不能人殿的,所以大家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荆轲追杀秦王于殿柱之间。
眼看荆轲就要得手了,千钧一发之际,御医夏无且把药囊掷向荆轲,荆轲未看清飞来一个什么武器,躲让了一下,大臣们见状趁机喊道:“大王把剑退到背上才好拔。”
秦王听了赶快照办,长剑终于拔出来了,秦王有了利剑就什么也不怕了,只见他一刀砍断了荆轲的左腿,荆轲倒了下去,鲜血直往外溅,便用尽全力把匕首掷向秦王,秦王一闪身,匕首竟插到了铜柱上。荆轲没有了武器,又断了腿,失去了战斗力,秦王便扑过去对他连砍八刀,荆轲自知不能成功了,便倚柱大笑,然后坐了起来指着秦王大骂:“我之所以没有杀死你,是为了胁迫你归还土地契约去回报太子的缘故。”
大臣、卫士们一涌而上,荆轲在乱剑之下几乎被剁成了肉酱。
秦王站在那里头晕目眩了半天,神气还不能复原。
刺杀事件发生后,秦王大怒,次日升殿,秦王头上扎着白巾,在一片“秦王万岁、万万岁”的呼声后,他看着这些昨天站一旁如木头般的大臣,真想发一通怨气,骂他们的无能。但遭此一劫后的秦王忍住了,只是用手抚了抚头,说:“召御医夏无且。”
“是。……御医夏无且晋见!”
不一会儿,夏无且在赵高的引导下跪到丁大殿下,“微医夏无且叩见大王。”
秦王微笑着走下了殿,扶起了夏无且说:“你对朕很忠诚,临危用药袋子砸向刺贼,朕要重赏你。”说罢又回到了御座上。
赵高宣旨:“奖御医夏无且黄金二百镒。”然后手一挥,顿时鼓乐奏起,四名太监手捧放在红绸上的黄金来到夏无且面前。
夏无且向秦王跪谢:“微臣夏无且谢大王奖。”
夏无且领奖退出。
众..臣们心中忐忑不安地等着受处罚,但秦王却对他们只字不提,只仰天长叹道:“我大秦要一统天下,难哪!难就难在人心不齐。”说到这儿,秦王声音戛然而止,顿了一下,忽然脸色大变,对赵高一摆手,赵高便宣道:“带中庶子蒙嘉!”
蒙嘉低着头面色苍白,被两个士卒押进殿来,只见他扑通一声向秦王跪了下去。
“大王饶命。”
,秦王怒容满面地问:“蒙嘉,荆轲是你引荐的吧?”
蒙嘉拼命哀求:“大王,冤枉啊!小臣实在不知他是来行刺的,小臣只以为他是来献图的。”
“你还喊冤!寡人问你,你究竟受了他多少贿赂?”
“啊,大王,小臣岂敢。”
“你还敢抵赖。”
秦王冷笑一声,喝道:“来人哪!给我把这个不仁不义、吃里扒外的贼推出去斩了。”
“是。”
“大王饶命!”
两个士卒把蒙嘉推了出去。
这鲜明的一奖一罚,在场的文武百官已经领受了,秦王就不多说了,看着那些心惊胆战的文武大臣暗想:以后谁对我忠与不忠,将和上述两人一样对待,决不手软。然后想,现在我要一统天下,你们这些文武都是我急于要用的人,姑且饶了你们这一回,现已有先例了,不怕你们对我不忠。于是突转话锋,按剑急言:“我大秦每征服一个国家都要付出血的代价,但我们决不畏惧。今后,凡是阻挠我们的对之决不手软。燕太子丹竟敢置朕于死地,朕定要踏平燕地,不杀了燕太子丹决不收兵。”
众臣见秦王不处罚他们了,这才放下悬着的心。
秦王连发出了三个“决不”的誓言后,宣:“王翦将军!”
“末将王翦在。”
“你带领三十万大军立即进攻燕国,不取下燕太子丹的头颅别来见朕。”
“末将遵旨。”
于是王翦将军带领三十万大军对燕国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燕国蓟地王宫里。
燕王喜在大殿上急得走来走去,他对太子丹吼道:“我早就对你说过,燕国小而弱,秦国大且强,我们岂是他们的对手,你倒好,到老虎嘴里拔牙去了,现在,人家不放过我们了,看你怎么办?”
太子丹禀道:“父王,秦国是虎狼之国,在他们的眼里我们只是一只小绵羊,我们不惹他,他也要吃掉我们,我们何不与他决一死战,或许还能躲过。”
“决一死战,决一死战,那你就去和他们决战去吧!我可要先避一避了。”
于是燕王喜向北逃撤,太子丹率兵在易水与王翦军队展开了激战。王翦人多势众,太子丹誓不让敌人一兵一卒过河,于是双方在易水进行了殊死的血战。
在旱得已快干的易水,激战几天后,血流成河,太子丹的兵马死伤惨重,仍然在顽强抵抗。但由于寡不敌众,已渐渐难支。
已逃到北方的燕王喜急忙修书向赵国代王求援。代王是赵国亡后,太子代逃到北方边境苟延的水国之君,他已是自身难保哪里派得出兵马,再说上次秦军攻赵时,曾向燕王求救却遭到了他的拒绝,所以赵代王既是无力发兵,也不愿发兵,便给燕王喜写信,说:“秦王发兵攻燕,是为雪恨,燕王只要将太子丹头颅献出,秦王必退兵。”
燕王喜在小朝廷里看着信,骂道:“代王小子,你竟敢见死不救,早知如此,当初怎么没有把你杀掉。”
左右劝道:“大王,赵代王言之未必无理,望大王深思。”
燕王喜叹道:“也罢,谁让他自己去惹的祸,事到如今,也怪不得父王无情了。”便亲写了一封信,说秦王要太子丹的头颅,父王实属万般无奈请太子丹为国尽忠云云,然后派人送去了。
易水河上,太子丹已多处负伤,满头是血还在挥刀顽强抵抗。
使者到,对太子丹宣旨:“太子丹接旨。”
太子丹跪下听旨……
“大王赐太子丹立即自刎。”
“胡说,竟敢假传圣旨。”
太子跳了起来,一把将来使抓住举刀就要砍……
“太子殿下饶命,我等岂敢假造圣旨,这是大王旨令,请太子殿下过目,这是大王给您的亲笔信请太子殿下验读。”
太子丹接过一一验过,果然是父王手迹,左右劝道:“殿下千万不要自刎,不如放弃易水让我们护卫着您暂逃,以后再图决战。”
太子丹仰天叹道:“父王啊父王,你两次派我去做人质,现又要杀我的头颇去求退兵,你也太狠心了,儿死不足为惜,只是我死后,秦王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好吧,就让我的头颅去暂解燕国的危难吧!”
这时,太子丹站在易水河边,看了看呜咽着流去的河水,仿佛看到了举荐荆轲的田光义士的头、樊于期的头……眼前浮现出了给荆轲壮别的场面:
身穿白衣、头戴白冠的人们含泪站在河边……,高渐离击起了悲亢的乐曲……白发苍苍的鞠武太傅对荆轲举起了酒樽……
太子丹耳旁似乎响起了人们悲怆的壮行歌……
天苍苍兮,地茫茫,
壮士英名兮,千古扬。
太子丹泪流满面……
只见太子丹抽刀一挥,一颗头颅便滚到了河边,两个来使赶快令士兵把他的头捡了上来装入匣子回去复命去了。
在场的士卒们哭着按太子丹的遗言把他的遗体投入了易水河内,边哭边看着血流成河的易水把太子丹的遗体卷走。
忽然大风刮来,易水翻起了波涛,血红的易水河呜咽着向东流去……
正是:
易水泣
易水泣兮,血河长;
燕国出了太子丹。
……
燕山悲兮,黄河唱;
自古英雄皆衷肠。
燕亡了,亡得太悲壮了。
说也奇怪,太子丹死后,明明是夏天,却突降大雪,史书记载“雪深二尺五寸”。
太子丹的头颅送到咸阳宫后,秦王命王翦暂时把兵马调回,集中攻打楚国,回头再收拾这两个小国。燕王喜和赵王代的命暂时保住了五年,也就是五年,而太子丹虽然死了,却名传千古。
荆轲惨死后,高渐离悲痛异常,他下决心要为好友报仇,于是不声不响隐入民间。
后来,高渐离流浪到赵地的一个叫宋子的地方停留了下来,他给一家人做长工。一一天,他正在为雇主劈柴时,忽听到一阵悠扬的筑音传来,便如痴如醉地听了起来……
是啊!好长时间都没有弄他心爱的筑了,他禁不住跑回柴房,从床底下拖出他的旧木箱,打开落满了灰的木箱取出心爱的筑,坐在床上拨了起来……
筑声倾注了他对荆轲的怀念,对国破家亡的愤慨,沉雄激昂,哀怨悲壮的乐声在夜空中回荡……
高渐离好像又到了送别荆轲的易水河边,仿佛看到了荆轲接过送别酒一饮而尽的情景……
荆轲翻身上了马,留恋地望了他一眼……
燕子丹的泪别……
此时,筑声高亢而激昂,高渐离已泪流满面。忽然他听到了窗外的歌声,他停下拨筑,推门出去时,见柴房外已聚集了不少人,人们都在用衣袖擦着泪水,并悲愤地唱着:
天苍苍兮,地茫茫,
壮士英名兮,千古扬。
啊!这首歌大家都会唱,竟流传得如此远,从燕国传到了赵地,高渐离感动万分……
从此,高渐离便经常被宋子的人家请去击筑。
高渐离的名气愈来愈大,并传到了咸阳宫。
战国时代的人都很爱好音乐,秦人也不例外,秦王嬴政也很喜欢音乐,于是他被召进了咸阳官。
高渐离想,只要有机会接近秦王,那他一定要杀死他。他压低了帽子,低着头开始击筑,筑音极为高亢而激扬,秦始皇感到自己仿佛站在战车上统帅三军,又好像正站在圆丘上接受六国的臣服……
曲终,秦王正想给他嘉奖时,忽然有人大叫一声:“高渐离。”
于是所有的人都紧张起来,因为高渐离是那个刺杀秦王的荆轲的好友。
秦王正沉浸于遐想中时,忽然被这一喊声惊醒,他看了看高渐离,一个击筑的高手,要是把他杀死了,就再也听不到如此绝妙的音乐了,便下令:“留下他。但要弄瞎他的……眼睛。”
于是高渐离成了瞎子高渐离。
以后,只要秦王想听击筑时,高渐离就被带进皇宫,高渐离知道秦王最喜欢听高亢激昂的乐曲。
一天,高渐离又被叫进皇宫,他一反往常拨起了悠美的乐曲,边击边自唱:
筑兮,筑兮,
骊山泉水清兮,吾与汝兮沐兮。
……
筑兮,筑兮,
南山天池碧兮,吾与汝兮游兮。
秦王听着听着,仿佛和玉姜在山泉沐浴,在碧池戏水……秦王陶醉了,禁不住站了起来,向高渐离走去……
“啊,击得太好了,再来一遍。”
秦王禁不住脱口叫道:“好曲。”
高渐离听到喊声,辨出了秦王的方位,便立即把藏在筑鸣箱中的铅块向秦王砸去,不幸没有砸中。
秦王大怒:“来人呀!把他抓下去给我碎尸万段!”
高渐离死了,从此秦王不再接近六国来的人。
第十七章 横扫六合
人们说,打蛇要打七寸,若击其腹则首尾皆救。所以魏国虽小,秦王也要灭了韩、赵、燕后才敢动它。
当国都大梁变成了一片汪洋时,这条“蛇”才不动了。万千百姓的惨死是这次兼并付出的代价。
与齐国相比,越小的国家反而越无畏,小国安陵使者唐且的一席话,竟让高贵的秦王震撼得向他长跪下去……
这就是布衣之畏。
人们说打蛇要打七寸,若击其腹则首尾皆救。所以魏国虽小,秦王也要灭了韩、赵、燕后才敢动它。
魏国,位居关东六国的中腹部位,也是战国七雄之一。战国时期,魏文侯重用李悝并实施了他的变法后,经济发展了起来,魏国也日益强大。之后,出兵攻打周边邻国,夺取了一些城池,直到魏惠王时期还仍有一定威望。但自从秦孝公任用商鞅进行了增强经济的变法,齐威王任用邹忌进行了改革后,齐、秦的强大和进攻,使魏国不断丧失国土,马陵之战大败于齐,之后又被秦夺去六十一城,从此,魏衰落下去变成了弱国。
加之,魏国又是一个妒才忌能的国家,所以,像商鞅、范雎、信陵君这样的大人才都因为未能被重用而流失到他国,所以魏国岂有不衰落的道理。秦围邯郸时,尚能有信陵君联合楚国春申君救赵,解了邯郸之危,而目前在强秦面前,就明显的旦夕难保了。
秦王派大将军王翦之子王贲为大将去攻灭魏国,十万大军把国都大梁团团围住。
秦国与魏国是结有联盟的,那是楚国进攻魏国时,秦国派出了援兵,现在秦王政要一统天下,当然必须撕毁联盟。
魏国王假,得知秦国来攻,便坚壁清野,如龟缩壳中,以为可以度过难关。
魏国位于关东六国的中腹,南邻韩、楚,北有赵、燕,东接齐国,相对比较弱小,但秦王政认为打蛇要打七寸,不能击于中腹,否则“首尾皆救”,所以直到韩、赵、燕皆灭才举兵夺魏。
王贲大军到了魏境,按照在咸阳官与秦王政的谋划决定水攻。
国都大梁地势极低,黄河高悬于西部,河堤高出于城门,大有黄河之水天上来之势。
王贲下令:“扒河堤。”
于是顷刻之间,涛涛河水仿佛天塌了似地倾泻而下,大地一片汪洋,淹死魏国百姓无数,大梁城像孤岛一样被泡在水中:城内军民惶惶不可终日。
魏王假万万没有想到,秦人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
皇宫内魏王假登上城门察看,只见茫茫大水已把城墙泡住。
一大臣说:“大王,这城墙是土做的,只恐怕泡不住多久就会坍塌的。”
魏王假听了摇了摇头,叹道:“苍天啊!虎狼之秦撕毁盟约,为何不惩罚他们啊!”
魏王又叹道:“唉!‘水攻大粱,大梁必亡’,悔当初不听信陵君的话,现在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信陵君兄弟啊!我当初不该听信谗言解了你的兵权,现在你已经死了,再也不能救我了,唉!天惩我呀,天惩我呀!”
魏王顿足唉叹。
然而一切都已晚了,像洪水一样的秦军和真正的洪水把魏国国都大梁围住。
大水泡城三个月后,城墙开始倒塌,涛涛洪水涌进城内,王贲大军乘势杀人,大梁城百姓哭声震天……
秦将见人就砍,血流成河,大梁城在颤抖、在哭泣……
魏王假无奈,带着珍宝、大印,手举白旗投降了。
魏国宣告灭亡,时间是秦王政二十二年(公元前225年)。
魏国亡了,亡得太惨了。
大水中逃出了两个人:张耳及陈余,他们是信陵君的得意门生。他们逃人民间,隐没四方,最后成为了陈胜、吴广反?99lib.秦的有力响应者。
魏亡后,还剩下一个小封国,国都安陵(今河南鄢陵西北),方圆只有五十里地。国王是魏襄王的弟弟安陵君。
秦王政想区区小国,就来他个不花一士一卒 5427." >吧,于是派使节去对安陵君说:“我王愿以五百里地交换您的五十里地。”
老安陵君不是傻子,他不曾忘记秦惠王时,秦派主张连横的张仪到楚国,用六百里地为诱饵要楚国与齐国断交。楚怀王贪图便宜答应了秦的要求与齐断了交,结果楚国派人去秦国要六百里地时,涨仪佯病三月拒见使者,最后说:“我当时说的是六里地,不是六百里。”楚国才知上秦人的大当了……想到这里,老安陵君心想,我才不会上你们的当,于是说:“以大换小,用十换一,太划算了,只可惜我这块土地虽小却是先王留给我的,我要永远守着它,不敢交换。”
使节回来向秦王汇报后,秦王面现怒色,骂道:“老东西,不识抬举。”
老安陵君知秦人必不甘休,便与老知己唐且商议后,唐且说:“另就让老臣跑一趟吧,也许老臣能起点作用。”
于是八旬老叟唐且来到了咸阳宫。
正逢秦王升殿,卫吏通报进去后,秦王政听说老安陵君派一老叟为使节,便恭敬地说:“请。”
于是唐且手拄拐杖,巍巍颤颤地来到了殿堂上。
文武百官看着这位耄耋使节很是奇怪,便都怔怔地站着。
秦王政说:“寡人以五百里地与你们交换安陵,安陵君却拒绝了,这是为何?何况秦已亡韩灭魏,安陵君以区区小国却能生存下来,这全是因为寡人仁厚之故。如今,我以十倍于安陵的土地与之交换,而他却不同意,难道是小看我吗?”
唐且答道:“非也。决非如此!安陵君因为守着的是先王的遗产,所以不愿舍去,就是千里土地他都不肯交换,何况是五百里地。”
秦王政大怒:“你听说过天子发怒的情景吗?”
“没听说过。”
“另我告诉你,天子一旦发怒就会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唐且毫不示弱,回道:“大王听说过老百姓发怒的情景吗?”
秦王说:“老百姓发怒不过是脱掉帽子,光着脚,用头撞地而已!”
唐且说:“大王所说的是平庸百姓发怒而非壮士之怒。”
唐且用手整了整帽子又接着说:“就像专诸刺杀吴王僚时,慧星掩蔽了月亮;聂政刺杀韩相侠累时,白气贯穿太阳;要离刺杀吴公子庆忌时,有苍鹰击于殿上。他们三人皆牡士也。他们胸怀怨气尚未发泄出来,因此上天降下凶兆,如果再加上我,那就是四壮士了。壮士一旦发怒,就会有两具尸体横陈,血流五步之内。天下之人皆穿孝服忌日,那就是今天了。”说罢执剑而起。
秦王政听了脸色大变,猛然间,他仿佛看到了荆轲向他举起了匕首……
“啊、啊!”秦王慌忙向唐且长跪,说道:“先生请快快坐下,事情哪里到了这个地步,寡人算是明白了,连韩、魏都亡了,而安陵五十里地还保存至今,只是因为有先生您在安陵之故啊!”
于是,安陵得以暂时保存下来。
灭魏后,秦王又派李信、王贲去灭燕代。
燕王喜曾以自己儿子太子丹的头颅换得了五年的苟安,现在秦军大军压城,他哪里抵抗得住,自然是乖乖的投降了,自此,燕国宣布彻底灭亡。
李信、王贲又回过头来,攻打赵国亡后逃到代地的太子嘉代王。太子嘉被活捉,赵国灭了。
第十八章 一统中国
本来,唇亡齿寒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可是泱泱大国的齐、楚却到了亡国也没有醒悟到这一道理。
楚国灭亡时,昌平君曾指天为誓,“楚国无端被灭,哪怕只剩下三个人也一定要报仇雪恨。”果然,最先起来推翻秦国的正是楚人。
“远交近攻”是秦始皇统一六国的重大策略,就是这一战术,使齐国麻痹到将军们都变成了大腹便便,皇宫里弦歌不断,萁结果……
有史书载曰:“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秦王御书房里,秦王在看奏章,李斯在一旁整理着。
秦王问:“李斯,迎接齐王来访的事都准备好了吗?”
“禀大王,齐王建已经快到咸阳了。”
秦王听了,笑了笑,说:“一一定要迎接好他,要用最盛大的宴会,要准备最厚重的礼物,只有稳住他,我们打楚国才无后顾之忧。”
“是。”
赵高进来问:“大王,该传膳了。”
“好。就在书房用膳吧。李斯你别走,我们好边吃边谈。”
“是。”
不一会儿,赵高及太监们抬来了桌几,端来了酒菜。
秦王和李斯便对饮了起来。
秦王端起酒樽喝了一口,说:“李斯,你这条远交近攻的策略真是太高明了,不宠住大国,如何能攻下小国!”
李斯谦恭地说:“陛下过奖,其实这也是大王您圣明才能推行这一策略,尤其现在只剩下齐楚两个大国了,那就更要抓紧齐国,防止他们结成死盟。”
“对。朕将亲自出迎。”
“陛下圣明。”
咸阳官张灯结彩,准备迎接远方的客人。贵客是齐国王建。齐王建正值壮年,本来应是建功立业之时,可他却是一个昏庸无能、只图苟安的人。齐王建不远千里来到成阳朝圣秦王是秦王政“远交近攻”的胜利。
二十五岁的秦王政换上崭新的龙袍,率众臣喜气洋洋地在官门外迎接齐王。齐王建从遥远的山东来到陕西关中的确是一次非常之举。一个泱泱大国,竞屈尊远赴,千里迢迢赶来向一个年轻的君主称臣,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一方面也说明秦国的外交手腕实在是太高了。
原来,秦王、李斯用重金贿赂了齐国的宰相后胜,后胜打通了一切关节之故。
“来了,来了。”李斯指着远处的旌旗卤簿对秦王说。
秦王抬眼看去,果然见齐国的国旗,旌旗簇拥着一辆豪华的龙辇来了,赵高一摆手,立在两旁的鼓乐齐响了起来。不一会儿,龙辇停下了,侍从掀开帘子,把齐王扶下来,秦王迎了上去,两个君主互施了躬腰拱手国礼。
“秦王吉祥。”
“齐王安康。”
齐王建被秦王迎进皇宫大殿,秦王为他举行了盛大的宴会。
大殿内华灯齐亮,秦王高坐殿上,齐王就座于右侧首席,李斯在左侧首席,文武百官分坐大殿内外。
着盛装的太监们端着佳肴美酒鱼贯丽上,不一一会儿几案上都摆满了。
鼓乐奏后,秦王高举酒樽,说:“孔子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诸位爱卿,我们热烈欢迎齐王建的光临,让我们举杯,共祝秦齐两国世代友好,不动于戈。”
“世代永好,不动干戈。”
齐王建高兴地举杯说道:“谢秦王款待,谢大家。”
酒过三巡,宫女们开始表演歌舞,一队队貌如天仙的美女们还轮番为齐王斟酒,喜得齐王建一一杯又一杯的开怀畅饮。
宴后,秦王挑选了最有姿色的美女给齐王侍寝。
次日,双方在大殿举行了会谈。
秦王说:“秦齐自古无介蒂,愿我们永远不动干戈,我讨伐其他国家,想必不至于惊动贵国吧?”
齐王建明白秦王的意思,连忙表态:“秦与楚及赵、燕残困交战,齐决不援助他们。”
“好,够朋友!来人。”秦王政一声招呼,太监们便抬着各种珍宝礼品上来。
秦王政说:“珍宝锦缎任您挑,愿秦齐之间只有玉锦而无干戈。”
齐王建看见赏赠他这么厚重的礼品,高兴得眉开眼笑,连连说:“秦王说的对,我发誓决不做对不起秦的事。决不修议战之备,决不助他国攻秦。”
“好。齐王建不愧是大秦的友好君主。”
秦皇宫含元殿。
灭了韩、魏,赵、燕已成了残部遗国,现又笼住了大齐之后,秦主信心百倍,升殿商议灭楚一事。
秦王政说:“楚国是一个大国,人多地广,曾经一度称霸中原,但现在却发生了内讧,新主刚立脚基还不稳,这就为我们伐楚提供了绝好的机会。兵贵神速,这一次必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伐楚。”
秦王政看了看他的几个将领,李信年轻勇猛是他最钟爱的将领,因为他曾经灭了燕国并把燕子丹撵到了衍河,为朕险些被荆轲所刺,报了一箭之仇。
他又看了看老将王翦,这个为他统一六国功勋卓著的人,还有蒙恬……秦王政的脸上掠过一丝得意,心想:我因为有了这些好将领,我才有可能君临天下,我要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爱他们,要尊重他们的意见。
李信首当其冲,出班奏道:“大王,末将愿往。”
秦王政非常高兴地看着他的爱将,问:“那么将军需要多少兵马呢?”
“二十万足矣!”李信自信地说。
秦王点了点头,走下了殿,看了看王翦,腩子里想着老马识途,便问道:“老将军以为如何?”
王翦上前一步,躬身禀道:“六十万方够。”
六十万?这是倾国之兵力啊!我怎么放心把整个国家的兵力交给你,便摇了摇头说道:“老将军太胆小了。”
秦王政回到殿上龙椅坐下,宣:“令李将军、蒙将军带兵二十万择日伐楚。”
“是。”
散朝后,众臣将皆簇拥着踌躇满志的李信而去,留下王翦一人在后,王翦叹道:“难道我真的老了吗?是李信轻敌还是我胆小?可是楚国是一个还很有实力的国家,无非现在内乱而已,岂能轻估?”
王翦回到家后,儿子见父亲眉头紧皱便问:“父亲为何忧虑?”
“唉!廉颇老矣,不中用了,我们回老家去吧!”
“回老家?这是为何故?”夫人问道。
王翦接过夫人递来的茶水,喝了两口坐下,叹道:“我老了,让他们年轻人逞强去吧,我们回频阳去吧,我想休息了,累不动了。”
“好吧!那我安排一下,就择日归里。”
楚国是一个历史悠久、地广物博的国家,远在西周时期就是一个独立的国家。春秋时期出现了五霸之一的楚庄王,战国时候与秦、齐并列为七雄中的三强。本来,楚国完全有能力跟秦国对抗,但由于遭受了三次国难而致元气大伤:一次是楚怀王时期,因为不听屈原大夫的忠谏而去听信奸佞的谗言,结果导致兵败,楚怖王也死在了秦国的手中;后几年又发生了李园兄妹乱政,致宰相春申君被杀;近年来又发生了宫廷政变,楚哀王被庶兄负刍所杀,负刍篡位自立为王。
楚国的衰落和内讧,为秦国的吞灭提供了机遇,否则楚国可不是那么容易灭掉的。所以楚国是秦始皇统一六国中最难攻克的一关,所谓:“凡天下强国,非秦即楚,非楚而秦。”秦国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在楚国国都寿春皇宫里。
新楚王负刍坐在御位上,君临臣下,大臣们都对这个杀了堂弟楚哀王后自立为王的新主不感兴趣,他们一个个低着头,露出不屑的神态。
楚王不看他的下属,只看着殿堂顶上的藻井,半天才说:“众爱卿,韩、魏国亡了。赵国和燕国也只剩下两个逃亡的残部遗国,现在只有我们和齐国了,眼下秦国的李信和蒙恬率二十万大军已经打进来了,大家有无退兵良策?”
两个年轻将军出列奏道:“禀大王,对凶恶的秦军只能智取,李信虽然勇猛但年轻轻敌,我们有办法制伏他,我们向大王请缨。”
楚王听了面露喜色,说:“好,寡人准奏,就派你俩带二十万大军速去御敌。”
一老臣出列奏道:“当此国难当头之际,君臣皆应万众一心抗敌救国。楚国地广人众,又有勇敢善战的风气,两位将军自愿出击,正体现了楚人英勇无畏的传统,老臣深感钦佩。但秦人多奸诈,老将王翦必然断后,还望二将军多加提防。”
两将军应诺着领命退下。
其余臣将都不说话,他们想看看这个用非常手段上台的新主怎样面对这场灾难。对他不满的臣将在心里骂道:年轻争上的可以听你的号令,老家伙们可能不会服从你的调遣,哼,好戏还在后头呢!
楚王负刍看无人说话,只得宣布退朝。
自古以来骄兵必败,李信、蒙恬率领的二十万大军在楚国遭到了大挫折。
原来,年轻气盛的李信,自以为所向无敌,如入无人之境,谁知却被楚国的两个年轻将领弄得晕头转向。两个年轻将领对李信施展了三天三夜的运动战,他们巧妙地尾随在李信、蒙恬的背后,等把敌军拖疲后,利用熟悉的地形突然出击,直把李信、蒙恬杀得落花流水,四处逃窜,并且一鼓作气把他们赶出了楚界。
李信、蒙恬灰溜溜地回到了咸阳,秦王政早已得知他们打了败战,两个败将低着头跪在殿下,李信的威风几乎扫尽。
“大王,我们甘愿受罚。”
“好啦,好啦,起来吧!胜败乃兵家常事,寡人又没有责怪你们,下去好好反省反省,找找失败原因,以后给我立功赎罪就是。”
“谢大王隆恩。”
退朝后,李斯向秦王禀道:“大王,以微臣之见,要想降楚,还非老将王翦莫属。”
“寡人也这样想,只是上次李信只要二十万兵马,而他却要六十万大军,被寡人笑话了他一番,不想他却送上辞呈告老还乡,寡人也准了他,现在又去请他,只怕……”
“大王,臣听说周公周文壬求贤时曾三顾蟠溪才求得了姜太公,大王既然有君临天下的壮志在胸,何不效法先贤呢?”
秦王政听了,茅塞顿开,说道:“寡人要亲自去请王翦将军。”
于是秦王翻身上马,和李斯、赵高及一队卫士便星夜兼程往王翦故乡频阳疾驰而去。
频阳,是一个美丽的山庄,那里有一座突出的宅院,那就是王翦故里的府邸。
王翦正在后花园舞剑,远远看去只见剑光闪闪,王翦身子随剑旋转如飞,王翦越舞越来劲,家人们在.99lib?
一旁直叫好。休息时,侍从递过汗巾,王翦接过擦着汗。
王翦的儿子问:“父亲不是已经告老卸甲了吗?怎么又练起剑来了。”
王翦边擦汗边说:“老父本不想再练了,但听说李信吃了大败仗,估计大王还要叫我出山,所以不得不热身。”说完又舞了起来……
王翦正飞舞得起劲,忽听:“好,太好了。”
王翦随着声音看去,见院墙外,秦王正骑在马上对他喝彩,王翦忙奔到大门外跪迎:“末将不知大王驾到,有失远迎,望大王降罪!”
“哪里哪里,爱将平身。”秦王翻身下马双手扶起了王翦。
王翦忙把秦王迎进堂屋,敬呈上香茗。
秦王在正位落座后,李斯、赵高立在左旁,王翦及儿子立在右侧。
秦王政看着王翦老而益壮的身体说:“王将军别来无恙,身体可好?”
“托大王的福,末将贱体尚可。大王龙体可安?”
“还好,还好。王将军看来是老当益壮啊!今天寡人是来请你出山的。”
“大王不是有年轻的将领吗?老臣体弱多病,还是让他们去吧!多给他们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也好,老臣已经功成名就不想再去冒险了。”
秦王说:“刚才寡人见你舞剑就知道你壮心未减,宝刀尚亮。寡人曾有错怪你之处,还望老将军勿与小辈计较。”
“啊!大王折煞老臣也,大王既是还看得起老臣,那老臣愿再为大王效犬马之劳。上次我打了败仗回来,大王不但役有降罪,还到城外亲迎,老臣感恩不忘,这次老臣定要灭了楚国才回来见您。”
“好,到那时,寡人一定出城远迎。”
“不过……大王,老臣有一个条件。”
“老将军请讲。”
“老臣要统兵六十万,少了老臣便不敢保证了,因为楚国地广人众,实力尚可,不倾全力难以拿下,还望大王三思。”
秦王略加思索便答应了他的请求。“好,寡人答应给你六十万大军,不过,你要知道这可是倾全国的兵力啊!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那几年之内秦国难复元气。”
王翦一脸严肃地说:“老夫明白。”
“好,我们这就说定了。内务财政有什么要求你可向李卿提出,他会全力支持你。”
李斯抱拳道:“李斯遵旨。”
李斯想:六十万大军……倾全国兵力!大王太有胆略了,看来,一统六合,称霸天下,真正非他莫属!
三月间,灞桥下面,绿水荫荫,沿河两岸柳絮如烟,株株柳条迎风摇摆,仿佛万千手臂在向出征人挥手告别……
这天,咸阳城外灞河桥旁,战马嘶鸣,刀矛林立,六十万大军整装待发,黑压压的立于河旁,王翦和副将蒙恬骑着高头大马站在前列,他们不时往远处看去,因为今早秦王要亲自为他们壮行。
红日初升,彩霞满天。
“大王驾到!”
鼓乐响起,秦王乘坐御辇驰来,后面有李斯等大臣随驾来到。
赵高将车辇停稳后跳下车,柯开车帘将秦王扶出,顿时所有的将士皆伏跪山呼:“秦王万岁,万万岁!!”
秦王微笑着向大家挥了挥手,说了声:“我的将士们平身。”然后双手扶起了跪在前面的王翦和蒙恬将军。
赵高将酒樽呈上,秦王从托盘中接过两樽酒递给王翦和蒙恬,说道:“自古灞桥伤别,今与将军壮行,愿上天祈佑你们,旗开得胜。”
“谢大王。”
王翦接过左右递过来的酒杯,高举过头对秦王高声道:“谢大王十里相送,今灞桥一别,托秦王的福,愿我军势如破竹,一扫天下,决不负大王重托。”
秦王高兴地一饮而尽,说:“好,愿将军一路顺风,旗开得胜,寡人将每日遥盼将军胜利返航,届时,寡人将到此远迎。”
可是,秦王万没想到,王翦却说出了“我最希望的是大王多给我封良田美地,我一大堆子孙呢”。
吉时已到,出征号角响起,王、蒙二将军告别秦王跨上了马,战士们也都上了马,秦王登上临时搭起的台上,向大家挥手说:“将士们,我向上天求愿,祈佑你们,马到成功,旗开得胜。凯旋时,我将在此迎接你们,勇敢的去战斗吧!为了大秦能一统天下!”
“秦王万岁,万万岁!!”
“大秦万岁,万万岁!!”
“不获胜利,决不收兵!!”
鼓角第三次响起,王翦率领的六十万大军出发了,战车、战马、兵士……足足走了一个时辰,秦王直送到所有将士走完才返回。
看着六十万大军都走了,秦王突然觉碍有一一种失落感,继而有点不安……我是不是有点太信任他了,要知道,这可是举倾国的兵力啊!万一发生不测,那…,,,秦王心里一缩,是啊,万一他谋反,那这六十万大军足以把秦朝亡了……哦,不,我太多疑了,王老将军已经年老,不应该还会有此野心,再说他一一大堆子孙还在咸阳呢?
正想着,王翦却差人来求见。
“宣。”
“禀大王,王老将军派我来为他求情,说,如果打了胜仗,请大王务必封赏他良田肥地。”
秦王听了仰头大笑,“哈哈……朕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告诉他,放心吧!”
王翦接二连三地派人来请求封赏……这是什么用心呢?
啊!是怕我不信任他,所以故意向我表白他已不重权力只重家财子孙了,……好良苦的用心!
回宫的路上,李斯问:“大王将倾国兵力全部交给王翦难道不怕有什么意外吗?”
秦王道:“用人不疑。再说我有蒙恬为副将,可以牵制他。蒙恬是三世将门虎子,蒙氏将门历来以忠信自居,所以有蒙恬在旁,可保万无一失。”
李斯钦佩地点了点头,说:“大王圣明。”
李斯又一次被秦王的军事才能及用人才能所折服。
这是发生在秦王政二十三年(公元前224年)的事。
王翦率大军急行尚未出境即听部下来报:“大将军,后有花轿追来,还有百名美女陪嫁,说是秦王将女儿华阳公主赐婚于您。”
“啊!”王翦十分诧异。
待花轿赶到时,打扮成新娘的华阳公主向王翦款款施礼。
“小女华阳向王大将军有礼了。”十五岁的华阳公主躬腰屈膝道。然后便是赵高宣旨:“大将军王翦接旨。”
王翦赶快下马跪下接旨。
赵高展开御简宣道:“……将女儿华阳公主赐婚,随到即就地举行婚礼。”
王翦惊呆了,当着这么多部下的面,娶一个比自己女儿还小的公主做自己的夫人,王翦感到十分尴尬。但王令难违,只得停下行军,安营扎寨举行别开生面的战地婚礼。这就是说王翦大将军又荣升为驸马将军了。
秦王派人给他们送来了大量的鸡鸭鱼肉和美酒,将士们高兴地准备喝酒。
傍晚兵士们在营寨前扎着红绸彩带,主营寨红灯高挂,双喜字贴在寨门内外,一张张小木板上摆满了酒肉,兵士们个个喜气洋洋又互相扮着鬼脸。
主营寨前,王翦身着红袍,胸前系着红绣球,新娘子头顶红巾立在一旁。
吉时到时,喜乐高奏,李斯为他们主持婚礼。
赵高唱道:“一拜天地。”
王翦携华阳公主向苍天跪下……
“二拜高堂。”
王翦携华阳公主向西北咸阳官方向跪拜。
“夫妻对拜。”
王和华阳公主跪地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于是将士们吹吹打打地将王翦夫妇送人营寨洞房。
喜庆在野外欢度了三天,王翦才拔了营寨前进,赵高和李斯回咸阳向秦王复命去了。
早已妻妾成群的王翦大将军从此又多了一个随军夫人,而且还是大秦公主,是定心丸?是奸细?李斯也说不清,他再次被秦王的笼络人心所折服。
王翦率大军到达楚国边境后却不出击,只安营扎寨按兵不动,这个战略是出征前就和秦王密议好了的。
此时的楚国,春申君已死,楚幽王即位,楚幽王其实是春申君的儿子。几年前,楚国曾经发生了政变,赵国有一个叫李园的阴谋家,他和妹妹李环一起对楚国施了一条连环计:他得知楚考烈王不会生子,便把他貌美的妹妹李环送给春申君做妾,李环怀孕后,对春申君说:“公子危矣!”
春申君听了,十分诧异,问:“何故危殆?”
李环便说:“大王没有生儿子,那么,死后必然由堂弟即位,那就不但不会再任你为宰相,而且说不定还会除掉你。公子何不把我送给大王,如果我生下儿子,如让他即位那将来的天下就是公子您的了,如是,岂不是化险为夷了吗!”
“啊,爱妾真聪明,就照你的办吧!”
于是春申君就把李环送给了楚王,楚王很宠爱李环,李环生下儿子,被封为太子,李园的妹妹李环被封为王后。后来,楚王病重,李园看时机到了,便想杀了春申君灭口,然后夺取实权。
春申君有个叫朱英的门客劝告春申君:“先生危殆了。”
“何以言之?”
朱英说:“李园是国舅,势力愈来愈大,暗中养了不少亡命之徒,一旦大王驾崩,他就会杀了你而夺取政权,所以请先生允许我去做大王的侍卫。大王去世后李园必然先人宫,到那时我就会杀了他,保护您,您就可以像伊尹、周公一样忠心辅佐朝廷,您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春申君不相信李园是图谍不轨的人,正色道:“我对他这样好,他岂会害我。”朱英见春申君不听,只好逃走了。
后来,楚王一死,李园果然反咬一口,诬陷春申君谋反,用他妹妹太后的命令杀死了春申君并诛灭了他的全家。
阴谋家李园兄妹把持了实权,从此,楚国邪气占了上风。现在,又发生了内乱,负刍篡位,所以正是攻伐楚国的大好时机,否则楚国是最难灭的。
楚王负刍得知秦王倾全国兵力来攻秦,于是他也竭全国兵力交付大将军项燕御敌。所以可以说秦王政灭六国中,楚国是最难攻破的一关。
项燕率兵马来到边境,每日向秦军挑战,王翦只是不理,他要吸取李信的教训,他决不再中楚人运动战的计。他要让士兵们吃得饱饱的,睡得足足的,然后养兵千日自有用兵一时。
王翦知道李信的二十万大军就是被楚军的捉迷藏式的运动战拖垮了的,今天他就偏不上当,每日只是坚壁不出,让士兵们养息终日。
项燕和秦军已相持多日,生怕是计,于是便调兵东行,准备离开这个难测之地。项燕调头后王翦立刻全线出击,气力养足了的秦军如猛虎下山,把楚军杀得尸横遍野。项燕处于被动,只得拼命东逃,结果被秦军追上,吃鱼虾长大的中原楚军哪里是吃牛羊肉长大的关中大汉们的对手,楚军很快被六十万秦军杀得东逃西窜。
王翦乘胜直追,项燕战死后,秦军直逼楚国都城寿春,楚王负刍组织兵士死守,但仍被王翦秦军攻破,寿春终于被秦军占领。楚王负刍被活捉。
秦王得到军报,大喜,于是亲自到楚都视察。
“大王驾到!”
秦王威武地立在战车中驰到了楚王官前的广场上。
“秦王万岁,万万岁!!”
王翦老将率军向秦王叩拜。
秦王亲切地扶起了王翦,赞扬道:“大特军真无敌将军矣,朕要重重奖你。”
王翦抖动着花白的胡须说:“大王过奖了,老将是凭大王的威取胜的。”
秦王高兴地笑了笑,然后命押楚王。
楚王负刍被押了上来。
秦王怒道:“你这个戮弟弑君的小人,你也配称王,你自裁吧!杀你污了我的刀。”说完将一把短剑向他掷去。
负刍把头一偏,讽道:“你说我是戮弟弑君的小人,不配称王,你不也是杀了成蟜和两个弟弟的小人吗?你又配称什么王?”
秦王听了大怒,喝道:“将我把这小人砍了。”
于是几个将士一拥而上,把楚王负刍砍倒地上。
楚国灭亡了,秦王回过头看着火光冲天的楚宫感慨万千,叹道:“不容易,不容易啊!真不敢相信,如此强大的楚国也被我们征服了。”然后转过头对将士们大声说:“我的勇士们,你们太伟大了,朕感谢你们!”
“秦王万岁,万万岁!!”兵士们再次高呼。
秦王对王翦说:“请老将军再挥军南下,把楚军残部消灭,朕一定到灞桥远迎。”
“末将遵旨。”
楚军的又一与项燕同名的将军项燕,渡过长江,来到兰陵拥立昌平君为王,据江险死守。
王翦率师南下到了长江边,被涛涛江水挡住,便停下队伍安营扎寨,一面打造船只,一面训练水兵。
秦王政二十四年(公元前223年),王翦部队十万大军分乘百条战船渡过长江把兰睃团团围住。项燕和昌平君闭城固守,王翦于是筑垒与城高齐平,城终于攻破,项燕被杀,昌平君被活捉。
王翦灭楚大功告成,凯旋回到咸阳时,在咸阳城外,受到秦王的亲迎。
王翦骑在马上,见咸阳城外旌旗卤簿在金色的阳光下飘扬,城门口聚集着黑压压的人群,快马来报秦王亲迎城外,王翦赶快翻身下马小跑过去。
快到城门时,鼓乐喧天,王翦忙向秦王跪下,秦王双手扶起了他。
“辛苦了,寡人决不食言,定要重赏你,大秦江山良田美宅,寡人任随你挑。”
“不,大王,老臣什么都不要,只求能回老家频阳与儿孙共享天年。”
“父王。”华阳公主向秦王请安,秦王扶起了她。
“我的女儿,王大将军对你可好?”
“好。”
秦王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秦王感动地说:“王老将军不愧忠臣良将,我大秦有这样好的良将,真先祖修下的福分啊!”
王翦又说:“大王,我给您带来了一份礼物……带昌平君!”
不一会儿昌平君被押了过来。
王翦说:“项燕在兰陵拥立他为王,与我们对抗,否则早就可以收兵了。”
秦王冷笑着向昌平君走了过去:“昌平君,久违了。”
昌平君把头一扭,秦王大怒,喝道:“昌平君,你好大的胆,你身为秦相却逃到楚国与我为敌,你已犯下了滔天的死罪……不过寡人倒要问一问,你这位忠臣还配忠这个称号吗?”
秦王又说:“昌平君,你在寡人身边共事多年,你应该知道寡人平生最恨的是什么?——是背叛!”
昌平君终于开口了:“暴君,我曾经是秦相,就忠于秦。可是我是楚国人,我不愿意我的故土也遭到灭国的悲剧,我更不愿看到我的乡亲们遭到你坑杀赵国人的命运。”
秦王冷冷地说:“好,你不愿看到酌我就不让你看到,现在寡人只坑杀你一人,不算暴君了吧!来人啦,给我把这个叛逆者坑杀了。”
“是。”
昌平君被杀后,秦王一摆手,鼓乐响起,秦王亲自扶王翦上辇,然后兴高采烈地回成阳宫。
当晚,秦王在咸阳宫设大宴为王翦接风。
楚国灭亡时,昌平君曾指天为誓:“楚国无端被灭,哪怕只剩下三个人也一定要报仇雪恨。”果然,后来最先起来造反,推翻秦国的正是楚人。
齐国王宫后花园里。
齐王建正拥着秦国前不久刚送来的美女在花园中游玩。
齐王建觉得关中美女比起国内美女丰满而粗犷,别俱一番风韵,他搂着她们正赏花时,忽然侍吏跑来报道:“大王,不好了,秦国大将王贲率兵把国都围住了。”
“什么?秦国把我们围住了?”齐王建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王,是真的,秦兵凶神恶煞的,直呼要您投降呢!”
“啊!给我把后胜叫来。”
“是。”
不一会儿,后胜慌慌张张地跑了来:“大王,秦军把我们包围了,怎么办?”
“赶快升殿。”
当!当!当!
紧急钟声响了起来,文武大臣们聚集到了皇宫大殿里,个个面现惊恐地站着。
“众爱卿,虎狼之秦欺骗了我们,不跟我们友好而要灭了我们,谁有退秦之策?寡人将予重赏。”
平常只知享乐的臣将们个个肥肠油脑、臀肥肚凸的,哪里还提得出什么退兵乏计。
齐王建失望地叹了口气,大声说:“爱将们,国难当头,谁能替我打退围兵?”
齐国位于七国的最东边,疆域东临大海,西接魏国,北与燕国,南跟楚国相邻。齐是西周时期姜太公的封地,战国时期七雄之一。
齐国一直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强国。春秋时期,齐桓公任用管仲为相,实施了一系列改革后而强盛起来,齐桓公也成为威震诸侯的五霸之首。齐威王时期,任用邹忌为相,也因实施改革而日益强大,齐宣王年代占领了燕国。齐桓公、齐威王、齐宣王都使齐国名噪一时。
战国后期,齐曾联合韩、魏大败秦军。齐还创立了与秦并称东、西帝国的雄风。后因遭到燕国的复仇而兵败城失,因与燕国的反复决战而元气大伤。齐滑王时任孟尝君为宰相,那时尚能与秦抗衡,后来齐王听了谗言免掉了孟尝君的相位。
到藏书网齐王建时,因任用奸佞后胜为相,结果中了秦国“友好”计,忘掉了“唇寒齿亡”的教训,而对六国的求援于不顾,结果等五国亡后也难逃厄运。
本来按齐国的实力不至如此不堪一击,但现在几十年不设防、不练兵的国家,将军们一个个大腹便便,凸肚挺胸的,听到敌军压境早已吓得小腿抖瑟,哪里还敢站出来迎敌。
齐王建对后胜喝道:“都是你,老说秦国不会打我们,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大王,”后胜颓丧她说:“我跟大王一样,哪里知道秦人竟是这样不守信义的国家,现在悔之已晚,只有想办法求和了。”
“求和,求和,就是听了你的鬼话才有今天的下场,现在叫我如何是好?”
“大王,不好了,秦军已经破城了,王贲率大军向王宫奔来了。”
“啊……”齐王建晕了过去…。
一个几十年不练兵,不设防,只图享乐的国防军,哪里还有什么战斗力,当然不堪一击,王贲不费吹灰之力便攻破了城,齐王建只好举手投降。
被秦国流放在共地荒郊野林中的齐王建,他已经三天水米未沾了,他躺在落叶上痛苦地想着、回忆着……
先祖先烈们啊!我对不起你们,大齐的江山竞败在我的手上。
啊!齐国曾经是多么辉煌:
齐桓公任用管仲,施行改革而国富民强,成了春秋五霸主之首。齐国也跻身为战国七雄之一。
……
齐威王时期兵强马壮,齐与楚、秦成为了三强鼎立之势。
……
盛极必衰,燕昭王任用乐毅大将破了国都灭了齐国。齐闵王被杀。
……
我的父王法章逃离在外,当了太史敫家的长工,柴房中与主人的女儿相爱,后来父王被拥立为齐襄王后,太史公的女儿被立为王后,她就是我的母后——君王后。
……
衰极必盛,我的母后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父王死后,她扶我为王,又辅政于我,齐国也渐渐强盛起来,只可惜母亲死前没有顾得上给我举荐贤良,以玫任用了这个奸细后胜。
就是这个被秦人的珠宝喂饱的奸相,天天怂恿我去咸阳朝秦,使我盲目相信了虎狼之秦。
唉!我真悔恨不听忠臣的劝阻去咸阳,去赴那个宴会……
我真悔恨听信了秦嬴政的甜言蜜语,我太悔恨了,不该接受他们的厚礼,不该向他们作保证。耻辱啊!耻辱!
想到这里,齐王建大骂:
秦嬴政,你这个背信弃义的东西!
雍门司马是对的,我现在才醒悟到他才是真正的忠臣,记得去咸阳朝秦那年,当我的车辇经过临淄城雍门时,雍门司马跪在我的车辇前谏道:“大王请等一下,臣有话说。”
“讲。”
“我想问大王,臣民之所以拥立国王,是为了单纯的立王而立王呢,还是为了江山社稷?”
“然是为了江山社稷。”
“既是如此,大王怎么可以置江山社稷于不顾,而去屈尊一个秦国呢?”
我无话可说。
那年秦国兵围邯郸,赵国派人来向我借粮,我因要恪守忠于秦的诺言而拒绝了他们,周子以辅车相依、唇亡齿寒劝谏,我不听。
我自撤藩篱,自绝生路啊!先祖先烈们啊!是我败了大齐的江山,我无颜面对你们,我罪有应得!
齐王建终于在痛苦与饥饿中死去……
第十九章 君临天下
大功告成,秦王嬴政终于统一了天下。公元前221年,秦王政二十六年,秦始皇举行登基大典,中国第一位皇帝诞生了。经过几百年,几代人的付出,在血与火的洗礼中,中国的历史进入了一个崭新的历史阶段,从此,中央集权取代了分封,统一取代了分裂,安定取代了战争。
头戴金冠,身着衮袍的秦始皇在庄严的礼乐声中缓缓登上大殿,坐上了皇帝宝座,万民齐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王政二十六年(公元前221年)秦王政大功告成统一了天下。
咸阳城沸腾了,满街摆满了鲜花,家家户户插上了旌旗,人们都身着节日的服装,喜气洋洋地庆祝中国的第一个皇帝登基大典。
装饰一新的咸阳宫旌旗飘扬,宝鼎焚香,红地毯从殿内铺到九阶台下,一直沿伸到殿外。皇宫乐队早已列于大殿前两旁,大殿内外两侧站立着文武百官,他们都身着崭新的朝服按等级排列着,个个面现喜色,在小声地交谈着……
李斯、王绾、冯去疾等文官及王翦父子、蒙恬、蒙毅兄弟、尉缭等武将,分别立在殿内文武百官之首。
大殿内,平台上的皇帝宝座金光灿灿,正在迎接中国第一位皇帝就座。
吉辰到时,司仪官李斯宣布:
秦始皇登基大典开始!
文武大臣立时伏地如山倒。
赵高令旗一挥,皇宫乐队便奏起了秦始皇最喜欢听的乐曲,这乐曲高亢激昂、排山倒海如万千烈马在奔驰……
不一会儿,威武的秦始皇出现了,他身着明黄色龙袍,头戴新皇冠,腰系镶有明珠的御腰带,足登高统御鞋,只见他一改平日的铁青脸色,而是容光焕发,两眼闪着亮光,口角微笑着,随着乐曲沿红地毯缓缓登上九级台阶……
秦始皇今天确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廿年,廿年啊!为了统一中国,他付出的太多了,年刚四十的皇帝已经银丝在显了。
为了这一天,他不得不清除了嫪吕集团,杀死了两个弟弟,伤了母后的心。为了这一天,他逼迫成蟜反叛并借故处死了他。为了这一天,他不得不索了他仲父的命。现在他已经成为了孤家寡人。
但是他得到了,他得到了中原江山,得到了六国的大一统,得到了整个的中国……
秦始皇登上大殿在龙椅前站住了,他伸出双臂向文武百官一摆手,大殿内外即爆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山呼:“始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始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宫内的呼声传到了宫外,聚集在街上的百姓们也在山呼,山崩地裂般的呼声在咸阳城回荡,久久不散……
霎时间,天空出现五彩霞光,大地腾起了芳香的紫气,吉祥降瑞于咸阳。
“众爱卿免礼平身。”
秦始皇在龙椅上落座,文武大臣们这才起立俯首恭立着。
李斯上前一一步,说道:“上有天皇,下有地皇,中有人皇。我王平定了六国战乱,统一了中国,其大功大德,前无古人,胜过三皇五帝。所以我王无愧于始皇之荣称,从此以后我王就是中国第一位皇帝了。我们大秦也就是中国的第一个帝国了。”
“始皇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又爆发出了山呼。
“下面,请始皇降第一一道御诏。”李斯宣布。
秦始皇站了起来,向苍天拜了拜,然后龙口一开,宣布了一道震撼历史、影响中国几千年的金诏:“苍天在上,天神列祖列宗在上,后辈嬴政在此宣布,春秋战国八百年战乱终于结束了,六国终于一统了,为了不再分裂,不再割据,不再发生战争,朕下令,中国从此不再分封诸侯,一律设立郡县制,由中央集权统一领导。”
“始皇万岁,万万岁!!”群臣又爆发了山呼。
李斯又宣布:“请始皇降第二道御诏。”
秦始皇目光闪闪地环顾了一下四方,又说:“从今以后统一货币、统一尺度、统一历法。就是说,今后货币、尺度及历法,不会再混乱了。”
“始皇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再次爆发了山呼。
李又宣布:“请始皇降第三道御诏。”
秦始皇威严地扫视了一下八方,说:“从今以后,以法治国,以法立纲、立政,并建立三公九卿官制。”
群臣又爆发了“始皇万岁,万万岁”的山呼。
始皇又说:“下面让李斯宣布三公九卿制。”
于是李斯出列,宣布了一道影响中国达几千年的新官制:“吾皇规定我朝即日始起用三公九卿新官制。这是为中央集权而设的官制。三公是丞相、国尉和御史大夫,是皇帝以下的最高官级。”
李斯清了一下嗓门,又说:“丞相设右、左丞相各一人,分别辅佐皇帝决策及处理国家大事。国尉是军事长官的最高级。御史大夫是专管监察工作的官。”
李斯顿了一下,又说:“至于九卿,是分管九类部门的中央官员。包括财政、税赋、司法、人事等,新官制是体现中央集权的……”
李斯宣布完,秦始皇问众臣:“众爱卿对新官制有否意见,可以禀来。”
老臣冯去疾出班禀道:“启禀皇上,老臣以为新官制对巩固中央集权,对统管全国都很有利,老臣从心里拥护。”
一大臣出班禀道:“启奏皇上,微臣以为新官制确实不错,如果沿用旧制,那全国三十六郡将很难管理。”
又一大臣说:“禀皇上,我们拥护新官制,因为可以集中管理全国。”
秦始皇听了高兴得用手捻起了胡须。
接着又有几个大臣出班表示拥护新官制。
赵高又宣布:“皇上下令大赦天下,盛宴三天。”
群臣再次爆发了“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呼声。
中国从此结束了封建分封制,跨上了一个新的历史台阶,进入了中央集权时代,历史迈出了一大步。秦始皇统一六国,推动了中国历史的车轮,秦始皇也从此成为了中国的第一个皇帝,中国的世纪伟人。
正是:
千古一帝(散赋)
巍巍秦岭,高峻雄伟;浩浩泰山,峥嵘壮观。
夫光阴如流水,滚滚川流不息;千回百转到大江,一泻千里入海洋。叹滔滔江河,莽莽山川,千古春秋,多少英男儿殇。
嗟呼!跨上骏马,高举利剑,跟随秦王征四方。东临大海六国,西逼大漠鼓锵,北战匈奴敌晕转,南征北战血飞溅。
哦吁!泰出日出,金光闪闪;黄河咆哮,波涛灿灿。
一代雄君,十年奋战,,已统四方;顶天立地,所向无敌,千古一帝。
夫兼并天下,降服四海;开拓疆域,威震八方。超三皇、越五帝,皇权至高无上;废分封、郡天下,中央集权秦首创。车同轨、书同文,一统天下文;筑长城、修国道,浩气长存;制法纪、定卿度,规范千载;登泰山、巡八邦,名扬四方。
若夫!震古铄今,伟绩煌煌;万代敬仰,越圣超凡。
叹前无古人者,非三皇五帝所能比也。
呜呼!自古帝王者,无不悲遗憾。纵然一代英主也若明若暗。建皇陵、修阿房,百姓血汗;行暴政,施酷刑,臣民愤懑;焚诗书、坑儒生,仕者誓反;偏法家、轻儒道,终留大患。?99lib.
呜呼哀哉!仰天长啸,把酒兴叹。五功造就千古一帝,三过酿成千秋遗恨。敢问入朝短命莫非天应?
夫“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独夫独之,终致江山毁于一炬,但施王道,不行仁政者也。
盛大的歌舞表演开始了。
首先是歌颂秦王政统一六国的武士舞。
在激昂的鼓乐声中,一队胄甲铠铠的秦国武士手执刀矛与化装成六国的敌人展开了激战,最后秦国胜利了,其余六国败伏于地。
又是一阵高亢激昂的鼓乐声响起,扮演秦王政的武士身披盔甲立在战车上缓缓而出,全场立即爆发出了“始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山呼。
秦始皇高兴地起立向武士及众臣摆手致意。
接着是黑龙舞,黑色是大秦的国色,龙旗是大秦的国旗。一条巨大的黑龙在大殿外中央翻舞,群臣不时给予热烈的掌声。
继之是美女们出场,她们身着桃红色的衫裙,跳起了关西粗犷的牧羊舞,她们舞姿优美,形象生动,充满了浓郁的生活气息,受到了臣民的热烈喝彩。
接下来,表演了燕国的剑舞,一对男女侠客出来,表演了潇洒道劲的双人剑舞,剑舞刚完,便听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接着出来一队楚国江南少女,她们卷着手袖和裤腿与一队扮做红荷的少女跳起了欢乐的采莲舞,让人耳目一新。
然后是齐国的男女青年跳起了别具风韵的鱼船舞,他们扮做鱼船和渔夫时而撒网时而捞鱼,跳得十分精彩。
傍晚,王宫又举行了盛大宴会,佳肴美酒广及东南西北,既有关西的牛羊也有东海的鱼虾,还有江南的蛇、鳖,燕赵的鸡、鸭,……总之,六国的歌舞,六国的佳肴都融到了一起,意味着,六国的一统,民族的融合……
宴会在极其欢欣鼓舞的气氛中进行着。
秦始皇和蒙恬、李斯一起登上了秦长城北段,看着断断续续的长城,秦始皇问蒙恬:
“长城能挡住匈奴的袭击吗?”
“回皇上,有一定作用。”
秦始皇眺望着北方说:“现在六国已经兼并了,匈奴成了我们的主要敌人,我想把我们秦国和赵国、燕国三国修的长城连接起来,成为万里长城以抵御匈奴,你看好吗?”
蒙恬想了想说:“如果能把三条长城都连起来,那确是一道很好的防线,只是工程太浩大,恐怕……”
“朕给你三十万大军晚上防敌,白天修长城,不够还可以给你配民工二十万,你看如何?”
“五十万军民,人倒是不少了,只是费用……”
“征收赋税。”
“那……会不会引起民怨,现在战争刚结束,百废待兴,修长城要征收大量民工,需要大量财物……”
“好啦,好啦。”秦始皇打断他的话:“匈奴骠悍凶勇异常,只有长城能挡住他们,长城一天不修好,朕就食不甘味,卧不安寝一天。”
蒙恬听了,忙说:“末将遵旨。”
于是,蒙恬三十万大军便成为了修筑长城的主力,白天夯土垒墙,晚上巡逻守防,日日夜夜战斗在万里长城线上。
秦始皇嫌进度太慢,又下令征民工二十万修长城,这样,不断的增收赋税,强征民工,以致老百姓苦不堪言,怨声载道……
李斯千里迢迢从咸阳赶到八达岭亲自督修长城。
原来,燕北长城八达岭段山高路险,修筑十分困难,而蒙恬又带兵去追击匈奴,暂不能督修。泰始皇得报后便派李斯来察看。
李斯和几个随从跋山涉水一路艰辛来到时,又见新筑起来的一段遇雨塌翻,工匠们一筹莫展。李斯来到后,就和地方官员、技工、监工一行人爬上了军都山的主峰八达岭。登高一看,果然山势陡峭,险峻峥嵘,千山万岭中只有这道险关可以通行,真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要在这上面筑长城确非易事,便问他们:“大家有没有什么好办法?皇上十分关心八达岭的工程。”
一个监工说:“李大人,八达岭山太陡,运砖十分困难,所以进展极慢,好不容易筑好一段又被雨水冲垮了。”
一个技工说:“东西两条都修好了,就是这段没法连上。”
李斯说:“我们先把地形勘察一下,再找民间老者了解一下,八达岭长城,皇上限期一年竣工,重任在身,谁都有责任。”
于是李斯在当地向导的带领下,和技工、当地官员一起作了三天的实地考察,又向不少当地老者请教。
一天,李斯等正在山上观察,见一位背柴薪的老者从一条小道上来,李斯便上前抱拳,施礼后,问:“敢问老者,您走的是什么路,能修通运砖吗?”
老翁从肩上放下柴禾,用一块毛巾擦着头上的汗说:“官人是要作修长城用吗?”
“正是。”
“那请官人随我来。”
于是,李斯终于找到了一条可以通过山上的路,在他的督监下,开拓了一条运石砖路,这样仅八个月就修好了八达岭,连接了左右长城。
李斯回咸阳向始皇报后,始皇嘉奖了他,并准备亲自巡视八达岭。
这天,燕北八达岭四周增加了不少警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原来是秦始皇将登长城进行视察。
不一会儿,便见浩浩荡荡的仪仗队,皇帝卤簿、卫士,然后便是秦始皇的御舆缓缓而来。秦始皇视察燕赵来到了燕北蓟地。
大将军蒙恬早已恭候多时了。
晨曦初露,始皇便在,李斯、蒙恬等的陪同下登上了八达岭长城。时值晚秋,经过一场霜冻后,长城内外的枫叶全都红了。
始皇登上饫城,向东方眺望……
不一会儿,东方发红,一轮瞳瞳红日,冉冉升起,顷刻,彩霞满天……
始皇举目四望……
啊!万山红遍,壮美无比,皇帝激动不已……红日下,盘旋在崇山峻岭中的长城,像一条腾飞的巨龙,气势磅礴,一望无际的山川,无垠无际,像广阔的天空一样,好一幅腾龙壮景!正是:
八达岭观日出
日出登上八达岭,共览千里江山醒。
西风吹红万山丹,一条蛟龙云里穿。
始皇想,万里长城要像巨龙一样永远腾飞,江山社稷要如红日一样永远生生不息,于是又吟诗一首:
龙兮,龙兮,
长城之巅兮,蛟龙腾兮;
一统天下兮,君临八虚。
凤兮,凤兮,
东海之滨兮,红日曦曦;
龙凤传人兮,生生不息。
“我大秦就像一条大龙,是由六国连接起来的巨龙,从此不能再分割了,朕一定要把长城都连起来。”
秦始皇用手指着远处激动地说:“好,长城修筑得真快,真好。无论如何也要尽快把万里长城修好!”
秦始皇又察看了居庸关。居庸关真乃天险一绝,只见两山悬崖相峙,天堑关窄如线,旁有一水流过,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过。
秦始皇叹道:“今后凡是这样的山隘关卡,一定要设重兵防守。”又对蒙恬说:“长城就是战场,宽度要够五匹马并行,要五里一燧,十里一墩,三十里一堡,百里一城。”
蒙恬频频点头。
始皇又说:“要据险设关,重镇要地须多设烽火台和雕堡,这样白天可以举烟,晚上可以点火,要确保兵家烽火的传递。”
“是,皇上圣明,末将遵旨。”
秦始皇又对李斯说:“廷尉,要保bbr>证物资供给。”
“是,皇上。”李斯俯首回道。
始皇长子扶苏骑着马焦急地往老师淳于越府驰去,到了府门外,侍卫见未来的太子来了,忙让了进去。到了书房外,窗内就传出了忧伤的琴声,扶苏知道是师妹在拨琴,眼睛一亮,叫了一声:“于琴,师傅在家吗?”
十六七岁的于琴是淳于越的女儿,听见扶苏的声音,心一跳,忙站了起来,迎到门外。
“师兄,你来得正好,父亲正在写谏文,准备上奏皇上呢!”
“噢,师傅。”
“公子来了,快快请进。”
“师傅在写什么?”
淳于越须发已全白,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说:“我正在上书请皇上警惕谀臣,要施仁政,法制固然不可少,但仁政不能没有,不实施仁政,朝政就会短命。我还建议皇上,应该立太子了……”
“立太子?”扶苏问。
“是的,皇上这么多儿子,不立太子是不行的。”
扶苏没有问他要立谁,淳于越也没有告诉扶苏他推荐谁。
扶苏只说:“师傅,您能否对父皇上书,让我和于琴把婚事早日办了。”
于琴听了>99lib.脸一红,走到琴旁坐了下去。
淳于越叹了口气,“唉,你要不是皇子,我早就给你们操办了,但太子妃人选,可不是我一人能决定的。”
“师傅,扶苏非于琴不娶。”扶苏坚定地说。
“唉,这事很难,现在我的观点和皇上存在严重分歧,皇上恐怕不会放过我。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于琴听了,一双美丽的眼睛涌出了泪水……
秦始皇正在批阅奏章,两张几桌上堆满了李斯呈上的竹简。
他一天要批阅一百二十石竹简,常常是批到夜里还未看完。
每天,李斯都站在旁边帮皇上整理,并给皇上提参考意见。
始皇拿了一份竹简对李斯说:“廷尉,你看,这是淳于越的奏章,他认为我们太专制。请奏要朝廷实施儒家的仁德。”
李斯看了后,说:“我也是荀子的弟子,我当然不愿违悖老师的主张,但我们现在好不容易才得以中央集权,只有专制才能巩固,只是土地专制是不够的,还必须思想专制。”
“爱卿真是说到朕的心里了,明天朝会,让大家议一下,一定要统一思想,以法家思想治国。”
“是,陛下。”
皇宫大殿里,始皇升殿,百官朝会。
始皇说:“众爱卿,如今四海一统,百川归一,朕要一统天下思想,大家有何高见,且奏来。”
老丞相王绾出列奏道:“启禀皇上,古往今来,凡新朝代都要行分封,分封了天下方能安定,民心始能顺服。再说,现在各国诸侯刚被消灭,燕、齐、楚地太远,如果木在那里封王,恐怕难以安定。所以臣请求皇上封几个皇子为诸侯王。”宰相话音刚落,就几乎同时站出了几个大臣表示支持。
一个大臣说:“宰相所言极是。只有分封才好管理,否则这样大的地盘难以控制。”
又一大臣说:“我们同意分封,请大王接受我们的建议。”
一只小梅花鹿跑了过来,被兰妃一箭射中,小皇子们高兴地跑过去,提起了梅花鹿,兰妃下马走了过去,和孩子们一起看小鹿。
秦始皇问李斯:“货币统一的事办得怎样了?”
“禀皇上,准备用天圆地方的圆钱币,过两天,铸造的样子出来,请皇上审定。”
“另文字呢?”皇帝又问。
“禀皇上,臣下想组织一次书法比赛,然后由众臣挑选出三种字体,最后请皇上定夺。”
“唔。朕看你书的小篆体就不错吧!”
“谢皇上夸奖!不过,还得广为征求,看看还有没有更合适的。”
“也好。”
两人正说着,小皇子们又欢呼了起来,原来兰妃又射中了一只鹿。
皇宫章台宫含元殿。
文武重臣的几案上都摆满了竹简。他们都在翻看,皇帝要他们挑选最好的文字作为全国文字的规范。
不一会儿,赵高一声:“皇上驾到”的喊声,秦始皇走了进来,在众臣们“皇上万岁,万万岁”的呼声中就座于正前御案后龙椅上。
呼声落后,始皇环顾了一下重臣们,说:“众爱卿,你们都是大秦朝廷的栋梁,今天,朕要你们决定一件大事,就是要书同文字,也就是说要最后确定一种全国统一的文字。朕初步决定以李斯书写的小篆字为规范,现在就请李斯介绍小篆字。”
李斯起身禀道:“小篆字形体匀圆齐整,比大篆字简化,易写,易认,容易在六国实拖。最宜用于官方公文书写。大家可以看我抄写的《仓颉篇》。”
李斯把他书写的文字给大家展示。
立时,进来两队太监,在殿堂两侧排成两行,手举李斯书写的《仓颉篇》竹简,让大臣们观看。
大臣们起身仔细看了,都交口称赞。说字体有风骨且易写、易认,为大篆字所不及。?99lib.
始皇又命把赵高书写的小篆体字《爰历篇》及太史令胡毋写的《博学篇》给众臣观览。大家都说小篆字好。
于是始皇高兴地宣布:“李斯,拟文起诏,告示天下,从今日起,秦的文字就以小篆体字为准。”
“皇上圣明。”李斯和群臣高呼。
秦始皇又向赵高一摆手,赵高即呼:“带程邈。”
一个年约五十的犯人被带上了殿。
大臣们个个相觑,不知是何故?
始皇说:“程邈,把你写的字向大家介绍一下。”
“是,皇一上。”
这程邈原是一个县官,后来犯了罪被关押了十年,牢窗下他潜心研究书法,在小篆的基础上创造了隶书,并写了几千字,始皇看了十分欣赏。
程邈便把他书写的隶书展示给大臣们看。
大臣们,尤其是文吏们看了十分赞赏,感到这种字体比小篆体更简化,更美观和易写。
于是秦始皇高兴地拍案而起,说:“以后官方用篆体,民间书写用更简化的隶体。”
“皇上圣明。”众大臣们高呼。
自此,中国文字开始了大一一统,简化、易写、易以的小篆、隶书取代了复杂、难写、难认的大篆,对中国文化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始皇接着又宣布了一道新任官制的诰文:“老丞相王绾因病免去丞相职务。从即日起任命冯去疾为右丞相,李斯为左丞相。其余官员将分批分期任命。”
冯去疾和李斯忙出班跪禀道:“微臣遵旨,谢皇上隆恩。”
须发雪白的王绾,颤巍巍地出列跪禀:“老臣谢皇上准奏告老还乡。老臣谢皇上隆恩。”言罢含泪向始皇叩拜了三下退回。
秦始皇想,你身为丞相重职,却主张分封倒退,反对我的中央集权,我没有处罚你就不错了。让你因病告老还乡就已经够给你面子,你该无怨了。
第二十章 南征北战
统一六国的硝烟还在弥漫,秦始皇又把他的长剑指向了山北和海南,灞桥头上送走了五十万大军,长城下为三十万壮士赠言,从此,中国的疆域空前地扩大到了东临南海,西到陇西,北至辽东,南达岭南……
早春天气,冬寒未尽,绿柳已经抽芽,正在微风中摇曳。
灞河桥头,战马嘶鸣,军旌飘扬,五十万大军即将南下平定百越(今之江西、湖南、广东、广西……)。将士们牵着马,手执刀矛,整齐地站在桥下,整装待发。秦始皇立在桥头上,为?出征部队壮行。他举樽向主将屠睢祝酒,说:“天下虽已归一,但边域未安,百姓有怨。将军此去,必当平定南疆。但要多加注意,岭南地形复杂,越人又骁勇机警,万万不可大意。”
“末将遘旨。”屠睢一饮而尽。
出征吉时已到,99lib?鼓乐高奏,屠睢翻身上马,向始皇施礼后一挥令箭,出征大军急速而过。
秦始皇目送着将士们,他对立在一旁的李斯说:“朕不但要一统六合,还要把丢失的北疆南域统统收回,更要向东西南北扩张,让我大秦的疆土囊括八方。”
“吾皇圣明。”李斯恭声回道。
秦始皇踌躇满志地望着急行而过的将士们,向他们摆着手。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次南下出征的五十万大军,将有一半战死疆场……正是:
灞桥柳,灞桥柳;壮士出征,莫停留。
秋冬落,春又出;株株绿柳犹招手。
有的归,有的否;默默无言,难回首……
岭南除地形复杂之外,那儿的人个小机警,勇猛异常,而且斗志顽强,宁可避人山林与野兽相处,也决不当俘虏。他们不但擅长山战,还善于夜袭,偷袭,往往是秦军在明处,他们在暗处,所以秦军被打得“伏尸流血数十万”,主将屠睢也阵亡战场。
消息传来,秦始皇毫不示弱。不但增兵派将而且加强了粮草运送,尤其还派史禄南下修灵渠以保证运输。
经过几年血战,秦军终于征服了长江以南的大片土地,中国的版图已经向南扩张到了岭南以下。
蒙恬大胜匈奴的消息传到咸阳宫,秦始皇十分高兴,颁旨嘉奖,并传旨把黄河以南收复的失地封为六个郡,派人去管辖,并组织人口迁移。
匈奴赶走了,长城也修起来了,从此黄河以南得到了安定,经济也很快繁荣起来。
长城颂
长城长兮,黄河黄,中国龙兮,天下扬。
大江南北,长城上下,中国历史好辉煌。
长城长兮,雄关壮,嘉裕关兮,烽火望。
金戈铁马,固若金汤,中华民族是铁汉。
长城长兮,燕山瀚,八达岭兮,蛟龙翔。
塞外草原,牛羊满山,炎黄子孙多豪爽。
长城长兮,渤海茫,山海关兮,龙虎盘。
凤鸣朝阳,百舸争航,龙的传人气昂扬。
阿房宫前殿张灯结彩,殿前插满了卤簿仪仗,青铜炉鼎香雾缭绕,宝瓶插鲜……
刚落成的阿房宫大殿位于骊山麓下,大殿是三百里阿房宫的主殿,其余连到咸阳的千百座宫殿群还正在修建之中。七十万民工正在日夜奋战……
阿房宫前殿宽五百步,长五十多丈,殿内可容纳万人,大殿下可容纳十万人,大殿有阁道一直通到南山峰顶的宫阙,然后过天桥越过渭水,通向咸阳……
阿房宫大殿和正在建筑中的阿房宫殿群,仿佛天下的星座一样,通过银河群星把骊山和咸阳连在了一起。象征地下和天上是..一样的仙境。
殿内雕梁画栋下,摆满了奇花异草,溢出阵阵馨香,加之鼎炉内焚吞袅绕,让人有欲置仙界之感……
殿门又以木兰为梁,用磁石为门,暗示刀枪难入。
殿堂正中挂着一面巨大的红丝锦,上有李斯用小篆书写的巨大的寿字。
原来,今天是秦始皇的寿辰,始皇在此新建的大殿为他举行盛大的祝寿宴。
大殿内有成千上万的桌几,上面摆了美酒佳肴……一万名被邀出席宴会的有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包括全国各地应邀而来的郡县官吏、武士、名士……他们都站在大殿外,恭候皇帝驾到。他们互相小声打着招呼,笑着,说着。
“皇上驾到。”
秦始皇从金銮中出来,向大家一挥手。
“皇上万岁,万万岁”的呼声像排山倒海一样,一浪接一浪地响了起来。
秦始皇走到新殿里,在殿中央高台上的御桌后落座。
这时人们才顺序进入殿内,在写有自己名字的几桌上屈膝而坐。
吉时到时,鼓乐响起,一千名宴侍身着崭新的官服,手捧菜盘鱼贯而入,很快千张桌几上都摆满了佳肴美酒。
寿宴开始,钟鼓齐鸣,出席宴会的人全体起立向始皇叩拜,山呼:“秦皇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始皇说。
于是各人落座。
赵高唱道:“丞相李斯念祝寿辞。”
于是坐在左排首坐的李斯起立,八个卫士抬了一座系着红绸的鼎入内,鼎在鼓乐声中放在殿前,卫士退出后,李斯照着铭铸在鼎上的大篆体金文念道:
寿辞
天上太阳,光照四方。
人间皇帝,泽及八邦。
吾皇大寿,福禄高广。
万代受益,百世惠昌。
云呈五彩,星出三祥。
天降阳和,地升紫光。
寿桃满园,红杏飘香。藏书网
百鸟和鸣,万民齐唱。
圣法英明,纲纪永彰。
国运长久,帝寿无疆。
念毕。李斯率全场向秦王叩拜,并山呼:“秦皇万岁,万万岁!!”
“祝吾皇万寿无疆!”
始皇龙颜大悦,高兴地起立向大家致谢。然后说:“今天,请大家来,一是向我的生辰祝福,更重要的是庆祝我大秦南征北战的成功。现在,我大秦的疆土已经空前壮大,已是北至 9634." >阴山,南达珠江、海南,东抵辽东朝鲜,西临大漠。朕现在要嘉奖两位功臣。一位是北伐匈奴、威震北疆的大将军蒙恬,一位是在南征中英勇殉国的主将屠睢。”
这时,钟鼓高奏,一身将服的蒙恬出场定到殿前,屠睢将军因已阵亡,由他的儿子出来代受。
赵高、李斯把奖赠的黄金发给了他们。全场起立鼓掌。
蒙恬含着眼泪向始皇叩拜:“末将谢皇上隆恩,末将一定终身为大秦、为始皇尽忠。”
屠睢的儿子也跪谢了始皇。
二人领奖后退入前排席桌坐下。
秦始皇又说:“朕还要奖赏在南征北战中英勇阵亡的军人家属。”
又上来一批烈士家属代表,领奖叩谢。
始皇又说:“朕还要重奖南征北战中英勇战斗的勇士们,要表彰他们的功勋。”
于是又有一批将士出列,分别接受了晋升令状。
秦始皇还对修长城、筑水渠、修国道有功的人都颁了奖,授奖毕,举行了盛大的歌舞宴会。
先是百名武士出场跳了威武雄壮的《出征舞》,他们舞姿矫健,歌声嘹亮。
舞剧的大意是:将军率队,将出征,秦皇将他们送到灞桥边,秦王高举酒杯为他们祝祈,将士们跪谢秦皇后急急而去。战场上,他们英勇杀敌,出生人死,出征胜利了,武士们胜利返回,秦王仍在灞桥迎接他们。然而将军已经阵亡了,副将们把将军的军服跪呈给秦王,秦王接了衣服后,泪如雨下……
武士们表演得十分逼真,音乐又很悲怆,屠睢的儿子看了大哭不止,其他烈士的家属也一齐哭了起来,全场发出了一片唏嘘声。
连一向刚毅冷酷的秦始皇也落下了泪。
舞剧演完后,全场起立鼓掌致谢。
秦王吩咐赵高给了演员们嘉奖。秦王又离位走到屠睢的儿子旁,为他擦去了眼泪……
之后,又进行了歌舞表演,宴会到入暮才散。歌曰:
出征歌
壮哉!大雪飞兮,朔风妄,战马嘶兮,金戈锵;跟秦皇兮,上沙场,征南北兮,天下安。
……
伟兮!春风起兮,云和祥,战车隆兮,鼓角亢;跟秦皇兮,征四方,凯旋归兮,国泰康。
第二十一章 泰山封禅
秦始皇看着巍峨的山川感慨万千,大江大川,你们终于匍伏在大秦天子的足下了。十年啊,十年,才统一了天下……他从心底里喊出了:
普天之下,莫非秦土。
六合之内,无不臣属。
阳春三月,统一六国后的咸阳城满城春色,百花争艳,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这天早朝,秦始皇升殿向众臣宣布:“众爱卿,六合已经一统,四海已平定,朕决定巡视天下,以了解臣民的疾苦。左宰相李斯随驾,冯劫将军统六万兵护驾。右宰相冯去疾留守京城。首巡先去陇西,一方面瞻仰先圣迹地,一方面察视西部边防,对此众爱卿有何异议?”
已升为左宰相的李斯出列禀道:“皇上圣明,皇上视察天下,实为圣举,一则可显天子威严以镇四海,二则皇上亲临各地,更可明察明断,臣愿随驾前往。京城有冯相国留守,朔北匈奴常扰,但有蒙恬将军镇驻,皇上尽可放心。惟岭南稍乱,要镇南将军严加注意。”
秦始皇满意地朝着李斯点了点头,心里非常欣赏这个可意的宠臣。心想:他每次的进谏,都说到了我的心坎处,真没有白提拔他。
秦始皇把目光移向了右宰相冯去疾,冯去疾只得出班禀道:“皇上圣明,皇上威震八方,视察天下,皇上旨意必将更能推行錾各郡,臣民更加臣服朝廷。皇上出巡有李斯、蒙毅辅佐,冯劫将军护驾,老臣自当放心,只是老臣留守京城惟恐治理不力有负皇上重托,恳望皇上另择良才。”
“好啦,好啦,冯爱卿就不必推辞了。留守京城,非你莫属。”
“老臣遵旨。”
接着又留下了几个重臣商讨了一些具体事项后,就分别去作出巡准备。
秦始皇统一六国的第二年春,始皇第一次出巡,路线是西北陇西。
长安城老百姓听说秦始皇出巡,都涌到了城门外,想一睹这位威震八方的天子的容颜。
阳春三月,风和日丽,咸阳城门外,人头攒动,人流潮涌。送驾的文武百官早已立在城门外等候,众多的警卫在维持秩序。
过了一会儿,传来了鼓乐声,便见浩浩荡荡五彩缤纷的威武雄壮的仪仗队、皇帝卤簿走了出来,紧接着是六百名近卫军、虎贲军骑兵护卫着皇家车骑驰来,接着是九百骑兵断后。
当人们看到一辆金光灿灿的銮辇驰来时,便山呼:“始皇万岁,万万岁!!”
坐在銮里的秦始皇,听到欢呼声便掀开了车帘,大家终于看到了头戴通天金冠,身穿衮龙长袍的皇帝,欢呼声响彻云霄。
给皇帝驾车的是中车府令赵高,銮辇的左边是护驾将军冯劫,右边是蒙毅。
金銮后面是左宰相李斯的舆辇,接着是后妃及随行的文武大臣……
留守城的右宰相冯去疾及将军王离,率送驾文武向秦始皇跪送。
皇帝出巡大队浩浩荡荡出了成阳,沿着泾水西进,每到一处城郡,当地官员早已率臣民于十里外跪迎。秦始皇都要掀帘致谢,一路上“始皇万岁,万万岁”的呼声不绝于耳,始皇好不威风得意。
始皇先到雍地祭祖,那里是秦国的脉源,秦人最早栖息于此,后来才渐渐向中原迈进。
雍地是秦国早先的都城,雍城不仅有先王修建的宫殿,而且有列祖列宗的寝庙和陵墓地。
在先王墓地,秦王把供香高举过头向宗庙跪拜,站立在后面的王公大臣,嫔妃侍从都跟着跪拜。
始皇轻声祈诵:“列祖列宗们的先灵在上,晚辈赢政叩拜在此。晚辈经过十余年的奋斗,终于灭了六国,征服了天下,实现了先辈们的宿愿。现在,普天之下都是大秦江山,现晚辈还北夺河套,南征百越,以告慰先祖先烈。十年前,这里曾经发生过血与火的较量,惊扰了先灵,现在六王威服,天下太平,先灵可以安息了。愿先烈多多保佑大秦,年年兴旺,国泰民安。”
祭完先祖,始皇又焚香祭天,祈曰:“苍天在上,臣赢政率99lib?百官黔首向天神跪拜。愿天祈瑞降,保佑大秦吉祥平安,无灾无难。”
始皇出巡成了各地最轰动的事,每到一个城邑,始皇都要召见当地官员,询问事宜。包括鼓励农业及修水渠诸事,地方官员都一一遵诺。
往西的道路越走越窄,这天,秦始皇下车看了道路,原本想去巴蜀巡视,李斯奏道:“ 7980." >禀皇上,巴蜀的路只有栈道,道窄而且危险。”
始皇只好取消了到巴蜀的念买,说:“传我旨令,要大修国道,以咸阳为中心,要修宽三十丈的驰道,东道修到沿海(渤海),北道要通往九原(内蒙古包头市),往西要加宽栈道为五尺一道,这样既可以保证交通又可防御匈奴。”
“皇上圣明。”宰相李斯立即撰文颁布下去。
“哦,还有。”始皇又说,“驰道,每隔三丈要植大树一株。”
“是。”
于是,李斯把修路的事立即让快马通知各郡守,这样东西北三路国道同时动工,尤其告知东路务必抓紧,因为始皇第二次出巡将走东路,过黄河出函谷关,直奔东南沿海一带。
秦始皇回到咸阳后,破例召见了一个女人,名叫寡妇清。
“宣寡妇清。”
这时一个衣着华贵、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进入殿内。她向秦始皇跪禀道:“民女寡妇清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
寡妇清站了起来。
始皇见她不仅精明能干,而且容貌端庄美丽,仪态大方,尤其那不亢不卑的神态,和宫里的那些娇媚作态的美女相比简直是鹤立鸡群,一时顿生敬慕之情。暗想只可惜是个守节不渝的烈女子,不然真想把她收入宫中,补王后位。唉,可惜,可惜。始皇正想着,只听寡妇清禀道:“民女听说皇上炼丹,特敬献一些优质丹砂,祝皇上万寿无疆。”
始皇这才回过神来,笑道:“朕出巡巴蜀的路上,听说你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女人,你单独经营了一座丹矿,丈夫死后还守节不渝,朕特赐予你‘女怀清台’,以示表彰。”
“谢皇上隆恩。”
寡妇清又叩拜了下去。
巍峨的泰山,位于山东平原,因为拔地而起,故显得摩天接云,所以古代历史人物都向往着到泰山封禅,以示天下已改新朝代,自己称王为帝是受天之命,并祈天降瑞祥,以示君权神授。
相传伏羲、神农、炎帝、黄帝、尧、舜、禹、汤、周成王……等都不远万里,曾到泰山封禅,封禅意味着功高盖世或太平盛世。
秦始皇自命为超三皇越五帝的功勋,所以当然要到泰山显显威风,于是一声令下来,忙坏了山东郡守,耗费了大量财资,作了长时期的紧张的接驾准备。
这是七月的一天,天空晴朗,蔚蓝色的天空飘浮着朵朵祥云,泰山脚下城门口彩旌招展、万头攒动,封禅巡抚及当地郡守,率地方官员都身着崭新的盛装在大路两旁恭候圣驾。路两旁卫士林立,戒备森严。
随着咚咚的鼓声,人们向西望去,听到雷鸣般的响声由远而近,然后才见旌旗蔽日,金辇闪光……浩浩荡荡的秦始皇东巡车骑缓缓而来。
最先来到的是六百名开道的警卫团队,接着是庄严的皇家卤簿仪仗队,紧接着的是皇家鼓乐队。
车骑队的中央,前后六百轻骑护卫着一乘金光灿灿的皇帝銮辇,这是镶金嵌玉的皇帝专乘,然后是五彩缤纷的车辇队,共九九八十一乘,内坐着随驾巡游的文武百官、后宫嫔妃。两旁有威武的禁卫军护卫着。紧接着是九百名手执戈、矛、弩、箭的虎贲骑士压阵……
车队到达城门时,一声高喊:“皇帝驾到。”
顿时鼓乐齐鸣,巡抚、郡守率领文武众臣伏地山呼:“始皇万岁,万万岁!!”
赵高和李斯掀开金辇扶出了秦始皇。
秦始皇身着明黄色衮袍,头戴通天金冠,威严地环顾了八方后,一摆手:“平身。”
“皇上。”
“欢迎皇上亲临泰山视察。”郡守恭请始皇入城,入城欢迎仪式举行完毕,秦始皇又被扶上金辇,车骑在当地郡守的引导下开往专为秦始皇准备的行宫下榻。一路上,人山人海,远近百姓都赶来争相瞻仰天子颜容。
在观看的人群中,有几个人物在挤着。一个是张良,他是韩国被秦灭亡时,从战火中逃出来的。此时他的脸阴沉着,心里在详细记着整个过程,等秦始皇人城后,他也就从人群中消失了。不久后他成为了沙丘刺杀秦始皇的策划者。
一个是陈胜,这天陈胜听说秦始皇要来,他就早早的挤在人群中等着观看,因为不让人群靠近,所以他只能远远地站着。虽然看的不太清楚,但那场面、那气派实在使他激动、使他振奋、使他难忘,他当即发出了“帝王将相,宁有种乎”的千古壮言。陈胜心想有朝一日,我陈胜也要过一回皇帝瘾。果然陈胜成了中国第一次农民起义的领袖。
挤在人群中的还有项羽及叔父项梁,项羽说:“那个皇帝,我可以取而代之。”项梁捂住他的嘴说:“不许胡说八道,当心被灭族呵!”后来项羽成为了著名的西楚霸王,他的军队占领咸阳时,把秦始皇的阿房官烧了整整三个月之久。
还有两人是张耳及陈余,他们挤在人群中观看了秦始皇的派场,骂道:终有一天要煞煞他的威风。后来此二人成了陈胜起义的有力响应者。
躲着观看秦始皇出巡的,还有一个叫刘邦的小亭长,当他看到秦始皇如此威严、如此气派时羡慕极了,不禁向周围的朋友叹道:“嗟乎!大丈夫当如此也!”
果然,不出几年,刘邦便在沛县举兵响应陈胜、吴广起义。后来在鸿门宴上屈曲于项羽,被封为汉王。到巴蜀后他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后卷土重来,在垓下与项羽展开了激战,逼迫项羽乌江自刎,刘邦终于当上了皇帝建立了大汉,实现了他当初见秦始皇出巡时发出的誓言。
中华民族的男儿们,果然一个比一个更有志气,更有雄心,更有智谋。
登泰山时,李斯奉命给秦始皇找了99lib?七十个儒生请他们讲封禅登山的规矩,儒生们便提出要始皇以蒲草包裹车轮子以不损伤山上的草木为原则,并要先清扫地面,铺上草垫子。秦始皇听了嫌他们太古董,便把他们轰走了,命蒙毅开山辟道,然后坐上銮辇耀武扬威地往泰山登去。
于是一幅皇帝登泰山壮行图开始了。
山道两边站立着全身铠甲的卫士,五彩斑斓的皇帝卤簿在前,接着是乐队,然后是威风凛凛的皇家虎贲卫队,护卫着皇帝的金辇,缓缓而上,再后才是皇后嫔妃,文武大臣的车骑,最后是九百名禁卫军压阵。
皇帝封禅大队浩浩荡荡地往泰山顶登去,远远望去犹如一条五色巨龙在半山腰上移动。
始皇不时掀开车帘,向泰山望去。远眺见山雾缭绕,峰巅高耸接云,近看松涛滚滚,柏浪翻腾;四周石峰如林,飞瀑倾泻,蔚为壮观,便叹道:好一幅泰山壮景,气象万千。
为讨好秦始皇,当地郡守命猎户们捕来千百只俊鸟珍禽在始皇的途经处放生,于是天空中百鸟飞翔,珍禽合鸣,始皇见了龙颜大悦。
再往上耐,山风拂来,松香阵阵,始皇下辇来见一天梯悬挂于山顶下,便要下辇自登天梯上顶,于是所有坐车骑的也赶快下车,尾随始皇步行。
始皇藏书网看着时隐时现的巅峰和山下的茫茫雾海,再向下看去,见成百上千的随从都在他的脚下攀登,心中甚是得意。
秦始皇正洋洋得意时,不料天空忽然乌云滚来,不一会儿,电光闪闪一声响雷炸开,滂沱大雨即将来临,山雨就是这样说来就来,让你猝不及防。秦始皇毫不畏惧,却双手叉腰吟道:
登泰山
登山巅兮,掣日月,
万山伏兮,千水低;
电光闪兮,雷声惊,
高高屹立兮,一人矣!
李斯和赵高都慌忙为始皇撑起了伞,山雨倾盆而下,忽然一个侍卫指了指不远处的几棵松树,喊着:“皇上到这儿来避雨。”李斯和赵高赶快把始皇扶了过去。
那是五棵大松树搭起的天然树篷,始皇于是得到了一点遮避了,可是其他人一个个全都淋成了落汤鸡似的。后来,老百姓闻知,说:秦始皇太残暴了,难怪老天降下大雨,不让他上山封禅。
秦始皇虽然心里有点虚,但故作张扬地说:“这五棵松树避雨有功,就封它们为五大夫吧!”
于是泰山五大夫松的名声便流传了下来。
雨过天晴,天边出现了一轮美丽的虹桥,霞光穿云破雾,顿现五彩缤纷,雨珠闪闪发光,鸟儿欢歌呜叫,呈现出一派吉祥瑞兆,始皇觅了大喜,下令继续攀登。
终于到了玉皇顶,秦始皇被众臣簇拥着立在天柱峰的中央,大有众星捧月之感。秦始皇想起了孔子登泰山而小天下的名言,向四周望去:哦吁,但见群山巍峨,绵延千里,莽莽苍苍,无垠无际……
“好一幅东岳泰山壮景。”始皇叹道。
向东看去,云海天际下东海隐约可见,西面黄河金带波光粼粼,黄白相间宛如一条巨龙盘绕在云雾间。
秦始皇看着巍峨的山川感慨万千,大江大川,你们终于都匍伏在大秦天子的足下了,十年啊十年,才一统了天下,……于是又从心底里喊出了千古壮语:
普天之下,莫非秦土。
六合之内,无不臣属。
李斯指了指岱顶,始皇抬头看去,石柱峰顶上,环绕着一圈五彩霞光,在阳光与浓雾间,时隐时现……
龙颜大悦,始皇说:“此天降瑞祥,这次封禅必是上天所授。”说罢双手高举向苍天跪拜下去,顿时所有的人都在秦始皇后向老天伏地不起。
蒙毅早已率人在玉皇顶筑好了长宽各十二丈高三尺的封坛。坛上设青、赤、黄、白、黑五色土,地上台阶铺上了红地毯,四周插上了旌旗,焚上了炷香……
秦始皇率文武大臣及后妃在祭坛前立等,吉辰到时,角鼓齐奏,赵高率人把刚杀死的牛、鹿、鱼抬到祭坛上,摆上清酒。
秦始皇身着明黄色衮袍,头戴天冠,在高亢激昂的鼓乐声中!
从红地毯缓缓向祭坛登去……
登上祭坛后,始皇在角鼓声中向苍天跪拜三次,此时的始皇。已情激动万分,啊!终于在玉皇顶上君临天下了。
角鼓声止,李斯展开封辞念道:
皇帝临位,作制明法,臣下修饬。二十有六年,初并天下,罔不宾服。亲巡远方黎民,登兹泰山,周览东极。
从臣思迹,本原事业,祗诵功德,上夭垂定:
维秦赢政授天之命,统一六合,兼并八荒。现六合之内,皆皇帝之土,西涉流沙,南尽北户,东有东海,北过大夏。人迹所至,无不臣者。
超三皇逾五帝,废诸侯分封,设三十六郡,建中央集权,行君主专制,以法治民,一统文字、货币、度量衡。尽收天下武器,铸成钟鼎,以息干戈,天下太平。修万里长城以御匈戎,国防坚固,烧诗书,废百家言,以一政教。
千古功德,前无古人,德行表彰,永垂后世!大矣哉!
今率群臣亲临岱顶,筑土祭坛,维诚心祈天,垂降瑞祥,怜洒吉福。嘉禾生出,凤凰来仪。请佑我秦川永保安康。
当晚,秦始皇在玉皇顶宿了一夜,次日拂晓,秦始皇在李斯、蒙毅等陪同下卜七日观峰观东海日出。
人们静候了一下,便见一线淡黄晨曦露出,不一会儿变成了一片桔红的霞光,再过一会儿就见云海顿红,一轮红日由云雾中托出,顿时,朝霞四射,半天红映,层云尽染。渐之,如金盘般的红日冉冉升起,万山红遍,东海闪光……
“啊东海,红日……太美啦,朕要去观东海。”秦始皇大声说。
并命李斯用小篆文书写刻于石。
正是:
登泰山
泰山入云间,一步一登天。
众山低伏首,千水绕山巅。
万民拾级上,帝王也亲登。
碧霞佛光见,彩云绕天街。
玉皇顶上立,黄河如玉带。
五岳独尊东,浩气入云烟。
晚霞夕阳红,万山鸟归飞。
夜山清如洗,明月如天灯。
凌晨立峰眺,日出东海先。
赤霞山映山,红波天外天。
金辉洒满地,吉祥降人间。
四海观歌笑,九州共乐来。
封禅结束后,秦始皇又从山北而下,在梁父山设坛祭地,然后奔东海而去。
啊!大海!秦始皇终于看见大海了。
始皇巡视大队出了泰山后,沿着渤海登上了之罘岛的顶峰,在那里刻石碑大颂秦朝的德业。
大秦皇帝东巡,从关西平川,万里迢迢来到东海岸边,意味着大秦的天下已经统括到了东海。
秦始皇在泰山,感受到了四方八合都匍伏于下的至高无上的天威,现在又体会到了由西向东,囊括万疆的地势,始皇激动无比。
更使秦始皇激动的是海上奇景的出现……
人们欢呼着向海面的南部望去。
“皇上,您看,海仙琼阁。”李斯指着大海请始皇看。
秦始皇转过头看去……
啊!五彩缤纷,霞光万道下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座座仙亭琼楼,层层迭迭,飘飘渺渺,若隐若现……,霎时间,似有仙乐传来,过了一会儿,秦始皇眨了眨眼,琼楼玉宇分明还在,只是逐渐变淡,渐渐变远了……
从此,秦始皇念念不忘那海上的仙境,他下令寻找去过海上仙境的人,于是一次寻找仙人仙境的行动开始了。
李斯、赵高都忙着向地方官打听,地方官只有张榜公布,有的甚至悬赏寻求。
始皇又向南登上了琅邪台,并命李斯刻石碑歌功颂德。
李斯用小篆体刻碑,留下了著名的琅邪石碑。
维二十八年,皇帝作始。端平法度,万物之纪。以明人事,合同父子。圣智仁义,显白道理。……皇帝之功,勤劳本事。上农除末,黔首是富。普天之下,抟心揖志。
器械一量,同书文字。日月所照,舟舆所载。皆终其命,莫不得意。……黔首安宁,不用兵革。六亲相保,终无寇贼。……六合之内,皇帝之土。西涉流河,南尽北户,东有东海,北过大夏。人迹所至,无不臣者。功盖五帝,泽及牛马。莫不受德,各安其宇。
维秦王兼有天下,立名为皇帝,乃抚东土,至于琅邪。
……古之帝者,地不过千里,诸侯各守其封域,或朝或否,相侵暴乱,残伐不止。,古之五帝三皇,知教不同,法度不明,假威鬼神,以欺远方,实不称名,故不久长。其身未殁,诸侯信叛,法令不行。今皇帝并一海内,以为郡县,天下和平。昭明宗庙,体道行德,尊号大成。群臣相与诵皇帝功德,刻于金石,以为表经。
(《史记·秦始皇本纪》)
李斯刻好后,请始皇来视察。
“皇上,碑文已刻好,请明察。”
始皇捻着胡须,露出了少有的微笑,显然十分满意。他很欣赏一李斯漂亮的小篆体字。他边看边轻声诵着……读到“器械一量,同书文宇”时,他停了下来说:“现在全国的文字都统一为小篆体字了,李斯你的功劳不小啊!”
“蒙皇上夸奖。”
始皇又往后读了下去,当读到“六合之内,皇帝之土。西涉流沙,南尽北户。东有东海,北过大夏”时,始皇高兴地说:“现在我大秦的疆域是空前的了吧?”
“对,皇上现在的疆土超过了以往所有的朝代。”李斯说。
始皇又念了下去,读到“维秦王兼有天下,立名为皇帝”时,高兴地笑了起来,又读到“今皇帝并一海内,以为郡县,天下和平”时高兴地说:“写得太好了,过去就是因为分封诸侯而天下分裂,如今朕不分封了,统一集中,从此天下将太平了,哈哈……”
群臣听了,伏地高呼:“始皇万岁,万万岁!!”
“大秦万岁,万万岁!!”
始皇无比振奋……
赵高带着琅邪山郡守和两个中年人来见始皇。
赵高说:“皇上,这两个人是琅邪郡守推荐的,说他们喝过海神赐的仙寿泉水,将长生不老。”
始皇听了,疲惫的身体忽然来了劲。
“啊!是真的吗?”
郡守奏道:“启禀皇上,老臣哪敢作假,这两位仙道,是从海上来到这儿的,他们说已有一百零一岁了,只是因为喝了仙寿泉水,所以才这般年轻。”
始皇看这两人长发黑须,眼睛似睁未睁,还真有点仙风道骨的模样;哪里像百岁之人。便说:“一百零一岁?尔等需要明白,欺君可是杀头罪啊!”
年长一点儿的面白皙,脸略方,是个典型的读书人模样,名叫侯生;疫高个的叫卢生。侯生上前一步,向始皇施了叩拜大礼,然后说:“皇上,我们原来也不相信,是自己经历了才信。事情是这样的,六十年前,还是秦昭王时候,一天,我们下海去打鱼,遇到了大风浪,船翻了,我和卢生飘到了一个海岛上,那海岛没有人住,但是很美,上面什么鲜果都有,尤其有甘甜的一溪泉水流过,我们俩实在太渴了,就用双手捧了几口喝了,从此以后,别人一天天老了下去,而我们却一天天年轻了起来。”
“那仙岛何在?”始皇惊问。
瘦高个儿的卢生禀道:“后来我们遇到了商船就上了船,从此就找不到这个海岛了。”
“朕要你们去找。”
“皇上,我们不敢答应,那岛我们去找过可就是没有找到,据说,这是神仙变的,只要找到神仙,就可以得到长生不老水了。”
“朕派你们去求仙,你们岂敢抗旨?来人哪!”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我们去找就是。”
听了两人的话,始皇震撼了,他第一次感到人的渺小,开始对大海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兴趣。并且开始了祭海求仙的热情。
秦始皇登上了祭海台,台上摆着祭海的清酒、鱼块。
始皇接过赵高递上来的焚香,对着滔滔大海拜了三拜,低声诵道:“今有大秦始皇帝赢政在此向海神求愿,请降祥大秦,永保安康。”
始皇又接过一炷香,向大海拜了拜,祈道:“我特派人下海求仙药,请海神慈赐仙药,永保我长生不老。”
祈罢又对海叩拜了几下,方由赵高、李斯扶着下了祭海台。
离开琅邪后,始皇一行来到泗水岸边(今江苏省徐州市淮河的一条支流),赵高把始皇扶下銮辇。
“皇上,这就是泗水。”赵高指了指一个从彭城带来的老者。
“说,九鼎就丢在这儿。”
“是这样吗?长老?”
“是的,皇上,这九鼎原有九只,九只象征九州,是黄金(黄铜)铸做的,从禹至夏商周,皆视为国家权力的象征。只可惜现在只剩下了八只,有一只被周显王丢到这泗水中了。”
“打捞上来。”始皇宣布。
当地官员只得把水性好的男子都征了来,足有一千多人,个个都穿着短裤,系着红兜肚。
赵高一声令下,扑通,扑通,都跳到了河里。
秦始皇就站在河边看着,两个侍从给他撑着黄盖伞,李斯、蒙毅站在皇帝两侧,随巡大臣嫔妃宫女都立在河岸上,人人都眼巴巴地期待着奇迹的出现。可是几个小时过去了,打捞的人都扑哧、扑哧的上了岸,累得几乎瘫了,但九鼎还是不见踪影,加之太阳又晒得慌,始皇有点站不住了,这才取消了打捞。
本来始皇想显示显示自己的权力是空前的,但九鼎就是不肯露面,始皇只好快快而去。
秦始皇一行,又南下到达了钱塘江。始皇在众臣的陪同下,来到了观潮亭,只见潮水浪高数丈,如排山倒海般涌来,壮观无比……那气势犹如万马奔腾,声震千里,那场合仿佛吞月吐日,撼天摇地……
看着奔腾汹涌的浪潮,秦始皇感慨万千……
“李斯。”
“臣在。”
“你看这巨浪汹涌而来,像不像我军横扫六合时,千军万马从灞桥奔出,直向函谷关冲泻而去。”
“像,太像了。皇上,历史就像浪潮一样,人可以驾御它,也可以它淹没。”
“说得好。朕要驾御它,决不被它淹没。”
“皇上英明。”
正是:
始皇观潮
钱塘观潮登堤台,排山倒海怒潮来。
自古英雄多感慨,历史兴衰如浪卷。
惊天动地浪扑面,雷霆万钧势如神。
从来君王皆自负,千秋功罪看后人。
李斯问:“皇上,还继续南下吗?”
始皇说:“继续东南巡,到金陵,朕要去镇一镇那儿的天子气。”
“是。”
原来,始皇听占者说:“东南有天子气。”并说五百年后江东金陵的吴地将出王者,所以始皇一行又开始了南下的巡行。始皇终于到达了吴都会稽(今浙江绍兴),然后登上会稽山祭祀大禹又祭海刻石:“皇帝休烈,平一宇内,德惠修长……圣德广密,六合之中,被泽无疆……”云云。秦始皇大树自己的威望,却美其名曰以镇东南之王气。
第二十二章 千古一劫
李斯罪恶的一声“点火”的命令下达后,霎时间,大火便熊熊燃烧了起来,秦始皇的长子扶苏闻声赶来,惊得几乎晕倒,只见他从烈火中抢出了一本 href='2283/im'>《诗经》,跌跌撞撞地奔到秦始皇面前跪了下来,哭道:“父皇,你要留下千古骂名……”
焚书坑儒,这一历史上空前的文化大劫难,它不仅扼杀了春秋战国以来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繁华局面,并且开创了中国历史上文字狱、思想箝制的先河,对中华文化的发展起到了极坏的作用,难怪秦始皇被后世评为既是统一中国的千古一帝,又是千古不赦的文化罪人。
盛夏,咸阳宫内百花盛开,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殿内正在举行百士宴,百名博士被秦始皇邀来聚集一堂,今天是秦始皇的寿辰,秦始皇要这些全国名士对他歌功颂德。
大殿内,铜香缭绕,寿灯高挂,李斯立在下面文武百官之首,长老淳于越站在百士之前,其余四人一个案桌。时辰到时,赵高一摆手,鼓乐高奏,秦始皇在乐声中步出,后面跟着诸王子。
刷的一下殿内全部跪下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
秦始皇满面春风地一摆手:“众爱卿免礼平身。”
待秦始皇在御案前落座后,众人才敢在安排的几案前屈膝坐下。
案上已摆好了美酒杯盏。
秦始皇环顾了一下众名士,高声说道:“诸位博士,你们都是全国享有声誉的名士,今天邀请诸位共聚一堂,是想听听诸位对朝政有何建议,所以今天是褒贬任意。朕为了广开言路,礼贤下士,请大家不必拘泥,请畅所欲言。”
始皇言罢,赵高一挥手,鼓乐又奏,百名宫侍手托佳肴美酒穿梭于席间……
第一道酒菜上好后,席中走出一个叫周青臣的官吏,他双手高举酒杯,走到席中向秦始皇鞠躬,然后大声朗诵道:“昔曰,秦国土地区区千里。而今,英勇始皇,英明伟大,平定四海,兼并六国,凡日月所照皆属秦王。四海,莫不臣服。废除分封,改设郡县,十年来,国富民安,江山绚丽,亘古无有,将传之万世。老臣以为吾皇功德,虽三皇无比,五帝不及,吾皇千古功德,前所未闻,万世流芳,当之无愧。”
秦始皇听了,龙颜大悦,举起酒樽,一饮而尽,众臣诸士也都离席举杯向始皇祝酒。
赵高一抬手,歌舞表演入场,跳起了武士宴舞,随着乐曲节奏的高涨,武士们不停地以酒向秦始皇祝酒。
始皇起身一饮而尽。
接着是寿星舞,九个白须老者,身着寿袍,手举寿桃向始皇祝福,行礼。
始皇又起身答谢。
酒酣,忽然一老者走了出来,向秦始皇一躬身,秦始皇对乐队一摆手,顿时乐止,演员退出。
始皇一看,是长子扶苏的太傅(老师)淳于越。
秦始皇看着他,很高兴,心想,愈年老的人对我赞美愈能得人心,便笑容可掬地对他说:“太傅请讲。”并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不料他却说出了八年前王绾宰相说过的话:“臣听说,昔日商、周所以能持续上千年,就是因为他们分封其子弟及有功者为王,使他们成为自己的枝辅,所以天下坚固。今陛下拥有海内,而子弟却为匹夫。历史上,有齐国谀臣田常篡政,晋国权臣六卿夺权的教训,秦国万一出现危难,何以相救?治国不以古为训,而能长久的,老臣尚未听说过。周青臣刚才所言无非是对大王的献媚,这只会加重陛下的过错,这样的大臣绝非忠臣。”
秦始皇耐着性子把话听完,按他的个性在平时早就发作了,今天因为要在众博士面前做点宽厚大度之态,所以忍住了。
他不会忘记八年前江山刚立,围绕着是否分封曾经产生了剧烈的争议,宰相王绾坚决建议分封,李斯则建议郡县制,那时我采纳了李斯的意见,其实也是韩非加强君权的观点,对此我是决不会改变的,就让李斯来回答他们吧!便说:“众卿有何高见,可以直言不讳。”说时把目光投向李斯。
李斯见始皇看着自己,知道始皇是决不会把任何权力分给他的兄弟亲戚的,郡县制变不了。便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反驳道:“五帝三代的制度都不相重复,各有各的治理方法,不是要跟他们相反,而是时代不同了。今陛下开创了伟大的事业,建立了万世不朽的功勋,此非愚蠢的士人所能理解,何况淳于越说的是三代的事了,时隔千年,还有何可效法的?郡县制已实行八年了,现在还要提出分封制不是要历史倒退吗?郡县制是经过剧烈的斗争才实行下去的,郡县制不能变!”
秦始皇一脸严肃,众大臣、博士们见状都不再言语,个个都低头吃饭,宴席气氛几乎降到了零度。
秦始皇想,这些博士们简直不识抬举,看来不值得笼络你们,但表面上又在脸上堆着笑说:“改天再议,改天再议。”
赵高见状赶快令乐队高奏,歌舞表演又开始了,但善于观察动向的人已无心欣赏了,宴会不欢而散……
按照秦始皇的个性,又将要有一次重大行动了。
秦始皇寝宫。
秦始皇与李斯在密谈。
秦始皇坐在几案后边翻竹简,边问李斯:“昨天的宴会不欢而散,是儒生们在向我们反扑了,你看我们该如何对付?”
李斯说:“陛下,请容臣冒死禀告,这些博士、学士都是些不忠于您的人,轿草要除根,微臣以为祸根在古代留下来的书里,如果把这些书全都烧了,他们没有书读了,失去了依据,他们就不敢乱说了。今后,把法制健全,让老百姓专心从事生产,士人则努力学习法制,只要不让这些世人乱说乱动,天下自然太平。”
“烧书?”秦始皇提高声音,眼睛盯着李斯。
“对,陛下,除了医药、农林、易经之外,所有典籍、史书全部烧毁!”
李斯又对秦始皇小声说:“大丈夫做事,一不做二不休,书烧后,再将那些顽固的儒生处死,那就可以万无一失了。”
“对!把那些万恶的史书,给我全烧了,朕从来就最恨历史。”秦始皇说。
李斯说:“秦史恐怕还得留下。”
“那就只留秦史,其余的史诗全部烧毁。”
秦始皇想起了韩非书中强调了加强君权除了bbr>中央集权外,还必须排除异己,统一思想,便同意了李斯的极端建议。这样秦始皇也就犯下了几乎可以把他统一中国的功劳抵消的千古罪责。
次日,咸阳城头贴出了告示,大意是:
第一,凡古今典籍、史书全部上交烧毁。
第二,有私藏《诗》、 href='/article/3229.htm'>《书》及诸子百家著作者斩。
第三,有敢议论《诗》、 href='/article/3229.htm'>《书》者斩。
老百姓挤在城头下看告示,看完后都低头闭口而过,没有一个敢发表异议的,甚至连摇头叹息都不敢。
布告贴出后,咸阳城里乱开了锅,一队队士率挨家挨户搜查《诗》、 href='/article/3229.htm'>《书》及诸子百家著作,他们见书就抄,见议论的人就抓,一时间咸阳黑云密布,人心惶惶……
这天,天灰蒙蒙的,在咸阳宫前广场上,兵士们把抄来的史书、经书堆积成山,士卒们拿着刀剑,高举火把等着烧的命令。秦王和李斯等重臣站在一旁监烧,围观的百姓成千上万……但人们只是果看着,没有人敢议论,也没有人敢交头接耳。
李斯罪恶的一声“烧”的命令下达后,兵士们迅即用火把点着了书,霎时间熊熊大火燃烧了起来,一本本凝集着中华民族几 5343." >千年智慧的书,在火光中化为灰烬……
秦始皇的长子扶苏闻声赶来,惊得几乎晕倒,只见他从烈火中抢出了一本 href='2283/im'>《诗经》,跌跌撞撞地奔到秦始皇面前跪了下来,哭着劝道:“父皇,您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您要留下千古骂名的,这等于把祖宗世世代代留下的智慧全都化为乌有。父皇,您这是对人民犯罪啊……”
秦始皇把头一扭,大声令道:“把他拉下去,把书扔进火里!”
扶苏边哭边喊:“秦要亡了,秦要亡了……”
一车又一车的书被士卒们拉来焚烧,顷刻间一堆堆书在火光下化为乌有……大火足足烧了七天七夜。秦始皇又下令到全国各郡县,这样烧书的大火遍布全国各地,并且愈往下执行的愈残酷、愈彻底、愈极端……
书烧掉了中华民族几千年的瑰宝,同时也将点燃插在城头上的秦旗……
如果不是因为有不怕死的人,冒着生命危险藏下了一些书,那么中国的书还真有可能被烧光,中国五千年历史文化将会大断层。
秦始皇和李斯又在寝宫内室密议,李斯又想出了一条毒计,震惊天下的事件又要开始了……
秦始皇下令把凡是反对过他的、抨击过他的儒生四百六十人“请”了来,排列在骊山温谷挖好的一个大坑前。旁边站满了围观的百姓。
秦始皇训道:“你们听着,你等都是反对过我的人,朕现在告诉你们,谁只要出来给我认个错,我就饶了他,否则全部活埋。我给你们击三次鼓的时间考虑。开始!”
赵高一挥手,排列在旁边的鼓手便猛烈地击起了鼓。
一鼓止,秦始皇斜视了众生一眼,个个昂首挺胸竟没有一个求饶的。秦始皇一惊,后退了一步,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
三鼓击后,秦始.99lib?皇看无人求饶,就走到站在前排中间的淳于越,说:“你是太子太傅,看在你多年教诲扶苏的面上,我赐你不死,只要你替大家带头认个错,保证以后不再反对我,朕就把大家都赦免了,怎么样?”
淳于越骂道:“暴君,我们上谏言有何罪?为什么要坑杀我们?今天你坑埋我们,其实就是在坑埋秦国,我死不足惜,只是大秦几代人,多少先烈用热血换来的江山,就要葬送在你的手下。”
“放肆!你给我住口!”秦始皇又看了看众生,仍无一人求饶,便喊道:“给我把他们全埋了!”
“是。”
两排兵士上前,只几下便把这些文弱书生全都推到了坑里。
“给我下土!”秦始皇又一声令下。
兵士们便把挖坑的泥土一铲一铲地向坑里倒下,儒生们高喊道:“暴君,你死无葬身之地!”
“暴君,你犯下了滔天罪行!”
“暴君,历史不会饶恕你!”
忽听一声“住手……”,众人抬眼看去,不远处太子扶苏飞跑过来,朝秦始皇扑通跪下,泣道:“父皇,您不能杀他们,他们都是我大秦的人才。父皇,杀了他们,难平民怨呀!”
秦始皇把头一摆,不理他。扶苏见淳于越雪白的头发上已落满了土,便跑过去跳到坑里,拉住淳于越,哭道:“老师,太残忍了,太残忍了,快,我助您上去!快……”
“把太子给我拉上来!”
两个士兵把扶苏从坑里拉了上来,扶苏被架到秦始皇面前,泪流满面地泣道:“父皇,天下刚定,百姓尚未心服,儒生们不过是学意孔子之道,父皇就要杀掉他们。父皇,这样做太过分了,恐怕从此天下难以安定。”
“你太使我失望了。现令你去上郡做北方蒙恬的监军,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回京。”
“父皇……”
扶苏被两个士卒拉了下去。
“啊!秦将亡矣!秦将亡矣!”扶苏捶胸顿足地哭喊……
寒冬来临,天空阴风惨惨的,几天不见太阳。
焚书坑儒后,咸阳城连续下了几天阴雨,天阴沉沉的,几天不见阳光。咸阳城静了下来,像死一样沉静,街头巷尾再无人交头接耳,人们都缄口匆匆而过,窗内墙院不再传出朗朗颂诗声,茶馆挂起了“勿谈国事”的牌子……
骊山麓下,坑儒的温谷处,雪花飘扬,有几个儒生的家属在燃香祭泣。他们低低地哭诉着,伴随着呜咽的山林,显得十分凄惨悲烈……
走来了三个人,公子扶苏及他的两个随从。
扶苏是来向他的老师淳于越的亡灵辞行的。他接过随从的一樽酒洒在了黄土上,又接过递上的香,向土堆叩拜下去,泣道:“老师,弟子要走了,要到北疆去当监军,今天特来向您辞行。弟子失去了老师的教导,好比夜晚失去了烛光,老师的教导弟子当终身不忘。现敬上一炷香,洒下一樽酒,祈愿老师安息。”
这时,从松林后面走出了于琴。
“公子……”
“于琴……”
两人抱头大哭……
扶苏替她擦去了泪水。
“公子,父亲死得好惨……”
“父皇这样做是错误的,他要留下千古骂名的。我因为直谏被父皇遣到上郡蒙恬那儿去当监军,明天就要启程了。”
“公子……”于琴大哭不止。
“父皇也不同意我们的婚亭。不过,我要带你去上郡,我们永远也不分开。”
“公子……”
北风嗖嗖,漫天雪花。
通往北郡的驿道上,一辆从皇宫来的车在厚厚的雪地上颠簸着,车帘被掀开,露出了一张年轻公子的脸,白皙的皮肤,一双眼睛似有些许忧伤,但眉宇间却依然流露着刚毅神情,他旁边坐着于琴。他望着白雪皑皑的原野,又看着刚刚筑起的长城,叹了一口气,又放下了车帘。
在摇摇晃晃的车里,扶苏对于琴说:“父皇被我的谏言震怒了,不是我言辞过激,而是父皇的法家思想太过头了,太极端了,他怎么可以坑杀这么多儒生,这不是孤立自己嘛。唉!父皇现在是越来越暴戾了……”
他想起,临走时,去向父皇辞别,父皇还给他写了亲笔信,让他交给蒙恬,说明父皇是一时的盛怒,并不是厌烦他了。尤其让他做蒙恬三十万大军的监军,这就是说给了他统军权,表明崇尚武力的父皇是要他去跟蒙恬好好习武。唉!这可能就是父皇的良苦用心吧……唉,父皇,您叫为儿的敬您也不是,怨您也不是……
正想着,却听见不远处鼓乐响起,扶苏掀开车帘,见已到蒙恬的营寨了,寨门外旌旗高插,黑压压的站了一大片人。
车子驰近营寨门外,扶苏听到了“欢迎公子扶苏光临”的喊声,又见蒙恬将军已率部将在寨门外迎接,扶苏忙下了车,疾步定去。
“蒙将军在上,小臣扶苏有礼了。”扶苏谦恭地向蒙恬跪拜下去,被蒙恬双手扶起。
扶苏把父皇给蒙恬的亲笔信交给了他,蒙恬展开看后对扶苏说:“公子一路辛苦了。你看,这都是你的将士们。”蒙恬向后指了指。
藏书网“欢迎监军光临”的喊声又起,扶苏向将士们抱拳致谢。
扶苏向蒙恬介绍:“这是于琴,我的师妹,她的父亲淳于越被坑杀了。”
于琴滴下了眼泪,说:“小女给蒙恬将军请安。”
“快快请起。”蒙恬同情地说,“我们都知道了。你们俩的婚事就在我这儿办吧!我给你们主持。公子是因为直谏才被派到这儿来的,淳太傅是我的知交,我会帮助你们的。”
“谢将军。”扶苏和于琴都向蒙恬努了下去,被蒙恬亲切地扶起。
扶苏及于琴随蒙恬进入了中军营寨,傍晚,蒙恬特地为他举行了欢迎宴会。三天之后,蒙恬为扶苏、于琴举行了婚礼。
洞房就设在一座军帐内,扶苏和于琴拜过天地后,被送了进来。红烛下,扶苏揭开于琴的红盖头,“于琴……”看着于琴闪着泪花的眼睛,扶苏激动不已。“公子……”于琴扑到了扶苏的怀里。
两个苦命的人在悲喜中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秦始皇由李斯陪同着,来到了骊山陵墓墓地。
他们登高而望,只见七十万民工忙碌在工地上,秦始皇兴奋万分,他激动地看着。
李斯叹道:“骊山前有渭水,后临终南山,可谓依山傍水,山中还有蒸蒸温泉水贯流,尤其前山藏金,后山衔玉,乃金玉之地,真是陵墓绝地,皇上可真会选地啊!”
秦始皇用手捻着胡须笑道:“传说这儿还是伏羲和女娲交尾产生人之地呢。哈哈……”
忽然,下面传来了“呵依,呵依”的喊号声,秦始皇随着震耳欲聋的喊声方向看去,见密密麻麻的民工正在搬一块巨石,便问李斯:“那巨石从何运来?”
“渭水南岩。”
“从何开采?”
“百里之遥的北山。”
“木头从何运来?”
“荆、蜀之地。”
秦始皇满意地点了点头。
两个工吏向李斯报道:“丞相,挖到石层了,凿不动,一凿就有泉水喷出,怎么也堵不住,怎么办?”
李斯训道:“怎么办?配给了你们成千的技臣,还解决不了吗?”
“岩石太坚硬,用火烧,用冷水激都无济于事。”
一个技臣为难地说:“凿之不入,烧之不燃,奈何?”
秦始皇降旨道:“那就旁行三百丈,绕开岩层,一定要深挖。”
“是。”
秦始皇召集工匠技师,训道:“尔等要记住,一定要做到防盗、防腐、防水。要能千年不坏,万年不盗。”
始皇又对李斯说:“灌水银的事你当亲自抓好。”
“臣遵旨。”
始皇听了他们的汇报后,留下了总技匠及专门防盗的技师,在密室对他们说:“我想听听你的防盗设施?”
“禀皇上,臣准备在墓道设置迷宫,墓内布满机关暗道,让盗贼进不来,万一一进来了也让他出不去。”
“好。”秦始皇高兴地说,“若再在四周安置几个假墓穴或被盗墓穴,以假乱真,就更把稳。”
“禀皇上,都已在我们的计划之内了。”
“甚好。修好了,朕将重赏你们。”
“谢皇上。”
李斯又对他俩人说:“防盗系统务必注崽一定要秘密进行。”
“是丞相。”
咸阳城外,古道上,秋风阵起落叶纷纷下,李斯和尉缭将军并辕而行着。
李斯不解地问:“尉缭将军,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走,现在皇上已经统一了天下,百废待举,皇上正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你何故一定要离开皇上呢?而且你已被封为国尉了,皇上对你已经够仁义了。”
尉缭叹道:“自古便有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戒,皇上长得一双鹰一般的眼睛,声音如豺狼吼叫,已非面善,现又笃信法家,排斥异说,独行独断。打江山时因同舟共济尚且可与之谋,现在已夺得天下,正需要独揽一切,你我难免被翦除,与其等着被烹,不如自己先走或可保留清高气节。”
李斯叹道:“人各有志,李斯知道已经无法挽留国尉了,只是不知国尉将欲何往?”
尉缭仰天长啸了一声:“浪迹天涯。”
两人骑着马,说着话,不觉已到灞桥头,尉缭说:“十里相送,终有一别,缭就此告别了。”
李斯折断了一株柳枝赠给尉缭,伤感地说:“国尉先走一步,我李斯也许随后就到,天涯海角,若还有缘,还望国尉多多照拂。”
尉缭接过柳枝,插到背囊上,然后令童子将一包竹简《尉缭子》赠给李斯说:“这是拙作一篇,内有治国、统兵之术,也许对您有用。”
“谢国尉。”李斯接过兵书后,从侍从手中拿出银两说:“这点微薄的盘缠,就请国尉笑纳,微不足道,不过是略表情意而已。李斯盼望你返回。”言罢滴下泪来。
“多谢相国。”
两人又说了一些互勉的话就拱手而别。
李斯站在桥头上,看着尉缭子渐渐远去,听着桥下水哗哗的响声,感慨万千。
叹道:今日我送他,明日不知何人送我。李斯啊李斯,你可不能就此打住,再去过那厕所老鼠的日子啊!
李斯站在桥头上,久久地望着尉缭别去的远方,李斯当然万万没有想到,他最后的处境比厕所里的老鼠还要悲惨十倍……
正是:
灞桥伤别
灞桥短兮,流水长。
折柳枝兮,送别人断肠。
长亭相送兮,望断故人还。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秋风起兮,太阳黄。
沙尘蔽日兮,泪眼汪。
今日吾送汝兮,来日谁送吾?
荒草茫茫,柳枝长。
秦始皇的寝宫内,他独自坐在窗下叹息……
他手里抚摸着皇后留下的玉镯沉思了起来……
皇后,你不要怨我,唉,我这是不得,已啊!因为扶苏太使我失望了,他居然不龈我一条心。其实,在我的这些儿子中,我对扶苏寄托的期望最大。可是,他不听我的,我别无他法,只好把他送到蒙恬处,让他先学一点兵略以观后效……
秦始皇的两道浓眉忽然一皱,几乎骂出了声:淳于越老儿,都是你的罪恶,我把儿子从小就交给你教育,你不教他法治狱律,却老给他灌输你的那些仁啊、贤啊的一套,就凭你那些道理能把住江山吗?能把他培育成一个帝王吗?
真后悔不该把扶苏交给你,哼。秦始皇手按剑站了起来,又压了压火,坐了下来,哼,就凭这一条,你也是死有余辜。
第二十三章 阿房宫美
覆盖三百里的阿房官,官接官,楼连楼,亭阁殿宇遮天蔽日,内有珍宝无数,美女万千……
阿房宫标志着秦始皇这个太阳开始没落了,也表明中国历史上多少帝王,功成名就之后就难免陷入美色这个怪圈……
遮天蔽日的阿房宫从骊山到咸阳,覆盖三百里,主殿称阿房殿,宽七十米,长百余米,可以坐万余人,大殿南有大道直通终南山,西有桥道连接咸阳宫。
从骊山到咸阳的阿房宫群宇,楼台亭阁星罗棋布,正是“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夜晚宫灯灿烂,远远望去,仿佛天上银河中的星光在闪亮。
这是秦始皇征用几十万民工,动用了大量国库银两,砍光了蜀地的森林,背光了江南的玉石,才建筑起来的仿造六国的宫殿群。
内住数千名灭掉六国时抢来的美女,置放着大量从六国抢来的珍宝,珍宝多到金子如土块,珍珠如石子,美女们倾倒的洗脸水,都能把从阿房宫流出来的河水变香……阿房宫朝歌夜弦,丝竹声昼夜不绝……
仲春季节,阳光明媚。
秦始皇驱车从咸阳到骊山,一…路上,只见五步一楼,十步一阁,三百里路都是阿房宫群,遮天蔽日……到了骊山,下了车,秦始皇在群臣的簇拥下登上了阿房宫群的观阳台。啊,放眼望去,阿房宫群官接宫,楼连楼,巍巍峨峨,重重叠叠,在金色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秦始皇兴奋的看着这修建了十多年才有今天规模的阿房宫群。
赵高在一旁介绍道:“皇上,这些宫殿都是遵照您的旨意,仿照六国王宫建成的,其中每一个官群都再现了六国之中一.99lib.个国家王宫的特色,内里装的珍宝和美女都是那个国家原有的。”
“好,太好了。”秦始皇高兴地说。
大臣们也都在交口称赞。
“集六国的王宫于一处,太壮观了。”
“这可是天下规模最大的王宫了。”
赵高又说:“皇上,六国的美女都住进去了,已经上万了。”
“好,朕要重重地赏你。”
过了一会儿,赵高禀道:“皇上,开宴了吧?”
秦始皇点了点头。
于是,在观阳台上秦始皇设宴庆祝阿房宫群基本落成。席间,观看了六国美女的歌舞表演。
阿房宫的美女成千上万,秦始皇根本顾不过来,有的美女住了几十年也未能轮到见皇帝一面。
阿房宫的美女,都是六国国破山河碎后被秦兵掳来的,她们被分住在六个大宫群中。每天朝歌夜弦,花前月下,或伤心落泪,心灰意冷,或茫然痴想,心存期盼。有的对镜梳妆后伫窗凝望,梦想被君王临幸,有的三十六年未见君王颜,她们醉生梦死,挥金如土,视玉如石……
阿房宫中最华丽的宫楼,住着秦始皇的三宫六院。
这天,秦始皇在阿房官的画廊里走着,赵高问:“皇上,今天到哪个官?”
“姣月官。”
“是。”
姣月宫里住着一个从楚国虏来的美女,名叫姣月。因为面貌身段酷似死去的皇后楚玉,所以秦始皇常到她这儿来。
听到“皇上驾到”的喊声,姣月立即率宫女太监迎了出来,跪在地上叩道:“皇上万岁,万万岁!!”
“爱妃免礼平身。”
秦始皇正搂着姣月,看她的刺绣。
赵高来报:“皇上燕赵剑女已到。”
“在哪个宫?”
“翡翠宫。”
“到翡翠宫。”
“是。”
“皇上起驾。”
看着始皇的背影,姣月流下了辛酸的眼泪……
“皇上驾到……”
随着赵高的喊声,秦始皇的软轿在翡翠宫搁下。
秦始皇掀帘下了轿,翡翠官的美女、宫女、太监早已在庭院外跪了一大片。他们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
赵高请皇上在树荫下的龙椅上落座。
原来,新近由燕赵进了几名美女,她们都善于舞剑,善剑术的秦始皇听了十分高兴,特来观看她们舞剑。
赵高一抬手,便有六名美女出来舞剑,她们窈窕的身段和优美的剑舞,使秦始皇赏心悦目。又一阵乐曲奏起,一个绝色美女执剑而出,亮相后便 821e." >舞了起来,她不同于那六个的柔美,而是柔中有刚,美中有健,使秦始皇大为欣赏。最令秦始皇销魂的是那个绝色美女,不仅舞的好,而且一双风情万种的眼睛还频频向皇帝暗送秋波,秦始皇愈加兴奋起来……
曲终舞毕,六个美女退了出去。
又一支乐曲奏起,留在场中的绝色美女独舞起来,她把剑往裙内一插,然后跳起了犷美的雁舞,她边唱边舞:
雁兮,雁兮!
飞兮,飞兮,
飞往山之巅兮。
……
雁兮,雁兮,
落兮,落兮。
落地不徘徊兮。
……
她优美的歌声及婀娜的舞姿让始皇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那美女一双妩媚的凤眼也大胆地逼向始皇,始皇愈发不能自已,竟坐立不安起来。
赵高见状,轻声说:“她叫燕女,是燕地奉献来的。今宵皇上宠幸……”
“不,现在。”
秦始皇倏地站了起来,疾步向美女走去,然后一把将她?抱起,急急向里宫奔去。赵高一摆手,那些美女、宫女便全都退了下去。
秦始皇把燕女抱上床,因为激动而浑身燥热的皇帝早忘掉了一切,他把燕女压在了身下,就在他刚刚要入港的时候,皇帝忽然大叫一声,跳了起来……
原来那燕女用剑刺中了秦王的肩部,鲜血流了出来,燕女举剑还要刺他,始皇一把夺下了她的剑,卫士闻声把她捆了起来。
御医把皇帝的伤口包扎起来,还好,只是擦破了皮。
“说,为什么要刺杀朕?”秦始皇咆哮着审她。
“实话告诉你,我是燕太子丹的妃子,我要为太子丹报仇。”
“啊!给我把她拉出去剁成肉泥。”
“是。”
燕妃被两个卫士拖了下去,接着便传来了几声惨叫……
“赵高,这是怎么回事?”始皇愤愤地问赵高。
“皇上,”赵高跪下说道:“臣下和皇上一样,也是现在才回过神来,都是一齐献进来的美女,我哪里知道会混有这样的女人。再说,本来舞毕,剑都是要收回的,哪里想到您……”
“好了,好了。”皇帝知道是要埋怨他性急,只好说道:“从今以后取消剑舞,燕国美女一律不准入宫。”
“是。”
事后秦始皇猛然醒悟,那燕女唱的歌,通篇雁啊,飞啊!原来都是怨啊、愤啊的谐音,看来燕、赵多烈侠,并非虚传。
受此惊吓后,始皇对阿房宫进行了大清洗,杀掉了不少可疑的宫女,并且从此不再去翡翠宫。
阿房官的凉风亭里,秦始皇搂着楚国美女楚妃在看美女们表演水上舞蹈,赵高立在一旁。
随着优美的丝竹细东,美女们在水中跳起了波舞,她们纤纤的细手,袅袅的身段,婀娜的舞姿,宛如风吹杨柳随波飘拂,让出生西北的秦始皇大开眼界。美女们都是江南水乡长大的,从小就是水鸭子。所以跳起来自由自在,就跟在陆地上似的。
始皇向赵高笑道:“你还真有办法。”
赵高躬身道:“臣下愿皇上永远开心。”
又一阵江南丝竹奏起,楚妃起立向始皇行了一个屈膝礼后,脱去披纱,只穿着薄如蝉衣的白纱裙裤纵入水中。
有美人鱼称号的楚妃,在水中时而跃出水面,时而潜入池底,那婀娜的体态和轻灵的动作如水中仙女,让人为之倾倒,始皇高兴地欣赏着。
始皇看着,忽然想起了海边的海市蜃楼,想起仙山仙药至今还未找到,他一阵烦恼,一挥手,说了声,“不看了。”
“皇上起驾。”
还在水里表演的美人鱼楚妃从水底潜出水面时,忽然见秦始皇走了,她不知是何时惹了皇帝生气,便踩着水怔怔地立在水里,。
始皇一行又来到了终南山,陪侍在他身旁的是,四大美女之一,善骑射的兰妃。
晚上,在行宫里,透进窗中的月光洒在屋里的龙榻上,兰妃赤裸着身子,双手紧紧抱住始皇的脖颈,她生怕这难得的宠幸飞掉。
阿房官美女有万千,始皇一晚上宠幸几个都顾不过来,还有许多美女连皇帝的面还未见着呢,所以兰妃感到自己算是幸运的了,皇帝只有出猎才带着她,所以她要珍惜这难得的时刻。
朦胧中,她仿佛听到始皇在唤:“仙人、仙人……”
此时,始皇正梦见侯生、卢生带着他乘船找到了仙山,找到了山水,侯生把仙水呈上说:“皇上,请喝仙水。”
“啊,朕终于找到仙水了。”
“朕要长生不老了……”
秦始皇大喊起来。
“皇上,醒醒,皇上……”
“你,你为什么打扰了我的美梦?滚!”始皇一脚把兰妃踢下了床。
兰妃躺在床下直流眼泪,又不敢哭出声。
咸阳城里离皇宫不远处有一座豪华的府邸,今天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原来是宰相李斯家双喜临门。
李斯的三儿子娶了秦始皇的公主,不一会儿新娘就要来了;另一件喜事是长子李由是秦国要地三川的郡守,今将回京参加兄弟的婚礼。
李斯夫妇身着盛装,在府门笑吟吟地迎接八方来宾贵客。
李由一家的车辇到了,多年不见,又喜又悲。
“参拜父母大人。”李由携妻子儿女给父母亲行了跪拜大礼。
“参拜祖父祖母大人。”孙儿们向李斯夫妇跪拜。
荀兰扶起了儿孙们,叹道:“看,转眼间都长这么大了。”
不一会儿,来了一队豪华车辇,是嫁给秦始皇的儿子的二女儿回娘家来了,夫妇下辇后就给李斯夫妇施礼。
“参拜父母大人。”
“皇子快快请起。”李斯忙扶起皇子。
过了一会儿,一阵鼓乐传来,新娘公主的车辇来了,李斯夫妇忙将她引进中堂。
这时鞭炮响起,礼花遍洒,相府内外,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李斯府内已宾客盈溢,坐满了王亲国戚,高官显爵,各界名流……
忽然,听到一声高唱:“御史驾到。”
随着赵高的喊声,皇宫御史的一行车乘已光临宰相府外,李斯率家人及众臣都忙跪下迎接。山呼:“皇上万岁,万万岁!!”
御史展开御册宣道:“皇上有旨,宰相李斯忠心辅佐朗政,劳苦功高,功勋卓著,特赠送黄金千镒,以示褒奖。”
“谢皇上隆恩。”李斯伏地叩谢。
李斯跪接过黄金,又率全家齐呼:“皇上万岁,万万岁!!”
回到大堂内,所有宾客都极其羡慕地向李斯祝贺。
“宰相今天是双喜临门啊,恭贺、恭贺。”
“谢谢,谢谢诸位。”
秦始皇派御史光临,给李斯府带来了无上光荣,婚礼尚未开始就已达到了高潮。
婚礼开始了,司仪高唱:“一拜天地。”
李斯的三儿子和秦始皇的小公主便跪拜天地。
“二拜高堂。”
新郎新娘向李斯夫妇跪拜。
“夫妻对拜。”
新郎新娘互拜。
“礼成,送入洞房。”
婚宴开始,李斯举杯祝酒:“今天小儿子娶亲,蒙皇上派御史及大家光临,李斯不胜感激之至。现在略备薄酒请诸位海量。这第一杯酒,祝先祖先王在天之灵多降瑞祥,保佑我大秦江山永康。”
宾们都举杯一饮而尽。
李斯又举起了酒杯。
“这第二杯酒,祝当今皇上万寿万疆。”
“这第三杯酒,祝新人白头偕老,互敬互爱。”
宾客们饮尽。
宾客中有奉承者,举杯祝日:“这第四杯酒,颂丞相功高盖世,其功可比当年管仲。如今有丞相大才辅佐皇上,实乃大秦之幸也。在下举杯祝丞相全家永远安康。”
于是大家都起立向李斯祝酒。
李斯高举酒杯,说:“李斯谢过大家了,李斯祝大家身体健康。”
言罢一饮而尽。
李斯的门客也争向李斯祝酒,宴会气氛十分热烈。祝酒罢,百名身着整齐盛装的侍者们手举托盘,内装各种佳肴美酒鱼贯而入。酒过三巡,开始了歌舞表演,悠扬的乐曲声随风飘出府外,引得无数过街者驻足……
李斯微醉,他眯眼看着御史,又看着满堂奉承他的人,以及窗外的豪华车辆,感慨万千,我李斯从一个布衣达到了今天这样的程度,我李斯现在可以说富贵已极,权仅一人之下,看来环境和地位的改变,对人生来说是太重要了……
他又想起了在厕所里惊慌胆怯的小老鼠及仓库里的大模大样的硕鼠,叹道:改变环境才能改变命运,这就是李斯我成功的经验。
这就是二千多年前一位大政治家的哲理。
宴会散了,李斯率众跪送了御史后,又送走了宾客,诸位王亲显贵也一一告别而去,李斯看着突然变空了的府门外又感叹道:“唉!盛宴必散,盛极必衰啊!今日虽富贵至极,明日我李斯还不知会怎样呢?”
李斯当然万万没有想到,不出几年后,他的厄运竞应了这句话的验……
一天,秦始皇到山上狩猎,看到车道上旌旗尘土蔽日,秦始皇很是惊奇,便站了下来,仔细看去。只见旌族过后是百人侍卫,接着是一辆辆豪华车辆驰了过去,少说也有百辆,秦始皇看了大惊,不禁脱口问道:“是谁出巡如此气派?”
左右答道:“是丞相李斯的车乘。”
秦始皇的脸马上阴了下来,他若有所思地看着……
不久,秦始皇又看到李斯的车乘,但却明显地减少而且变得简朴了,秦始皇想一定是左右有人给李斯通风了。他愤恨地想,这李斯的势力愈来愈大了,竟然敢在我的身旁安插了耳目,于是便令赵高把那天陪他.出巡的人统统找来站成三排,秦始皇一数,少说也有二十人,便问:“你们之中,是谁给李斯通风报信的?”
那些人早已吓得面如土色,一个个抖瑟着说:“才没有。”
“职也没有。”
“微臣岂敢。”
“都说没有!那李斯怎么会知道?是谁给他通风的,站出来?”
秦始皇咆哮着审问。
半天,没有一个人承认。
“好,都不认账,那就对不起了,……来人啦,把他们给我全部斩首!”
“冤枉啊……”
“冤枉啊……”
李斯得知后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想起了尉缭对秦始皇的最初印象:鹰一样的眼睛,豺狼一样的声音……
难怪尉缭功成后就隐退了。对秦始皇这样善于猜忌的人,是要多加小心才是。李斯啊,你太大意了。李斯责怪自己太麻痹了。
这件事发生后,秦始皇和李斯之间开始有了芥蒂,以致秦始皇死前没有把遗谓给李斯而是给了赵高,终于酿成了亡秦的后果。
第二十四章 哭倒长城
忽然一声巨响,新垒的长城轰然倒塌,露出了白白的尸骨。
“夫君啊……”孟姜猛扑过去抱住一堆白骨昏了过数九寒天,北风嗖嗖,长城内外,雪花飘扬,土道上,一个少妇肩上背着一个布包艰难地在雪地上走着……
她逢人就问:“打听一下,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个叫范杞良的人。”
修长城的民工们看着这个头发上全是雪花、腿脚上尽是泥的民妇摇了摇头……
“范杞良?没听说过!”
她听了失望地叹息了一声,又往前面那个工棚走去……就这样,她已经打听了一个秋天和一个冬天了。
她又走到了一个工地,人们哼哼着在垒土砖。
“大哥大叔们,我叫孟姜,从江南来,请问,你们知道一个叫范杞良的人吗?他是我的丈夫,我给他送寒衣来了。”
民工们依旧摇了摇头。唉!这年头到处都是寻夫问子的,来修长城的人,病的病,死的死,不是吗,死了一批,又征来二批,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孟姜又往前面的工地寻去,一路上民工们哀怨的悲歌不绝于耳……
生男慎勿举,
生女哺用铺。
不见长城下,
尸体相支柱。
天黑了,孟姜在村子里找了个好心人家,宿上一夜,这家人男人都被征去当民工了,只剩下了女人,她们婆媳三人知道孟姜是来长城寻夫的,十分同情,便给她吃了饭。
老人叹息说:“唉,这年周不能生男儿呀!我的两个儿子都被抓走了,一个被抓去修长城,去年修长城的人流行瘟疫,已经病死了……”
年长的媳妇听了嚎啕大哭起来,老人用手撩起衣襟擦着眼泪,又哽咽着说:“我的二儿子,她的丈夫。”老人用手指了指年轻的媳妇,叹息着说,“被抓去当兵,造孽呀!才新婚三天就被抓走了,至今无音信。”
二媳妇听了痛哭起来,这句话触动了孟姜的伤疤,她鼻子一酸,想起自己也是新婚不久丈夫就被抓走,不禁掩面而泣。
夜晚,孟姜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和丈夫恩爱的一幕幕不禁在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她和范杞良从小青梅竹马……婚后夫妻俩相濡以沫,恩爱无比……
范杞良是个书生,晚上,他挑灯夜读,孟姜在一旁替他研墨……
一次她病了,范杞良给她端来了药碗,焦急地一夜不睡的守着她。
范杞良被抓走的那一天,她哭得晕倒在地……
一个个夜晚,她在灯下为夫君赶制寒衣……
想到这儿,孟姜坐了起来,我一定要找到夫君,一定要找到。
次日,告别了这家娘仨,她又冒着风雪艰难地前进了……
北风吹乱了她的长发,树枝刮破了她的衣服,她眼里挂着泪珠,眼睛不停地注视着挑土的人,垒砖的人,打夯的人……她多么希望自己的夫君突然出现在眼前……
啊!杞良……她跌跌撞撞地向一个挑土的民夫奔了过去。
“杞良……”
那男人回过头来惊异地看着她……
“哦,认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她走呀走呀,走到长城的一个脚跟处,忽然看见一堆白骨。孟姜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忽然闪过一种恐怖的预感,但是她不敢往下想,她相信她的夫君活着,她要亲自把寒衣为他披上……
她太累了,又饿又困,脚实在是挪不动了,只得在一块土砖上坐下歇歇脚,眼睛望着不远处的民工,在来来往往的挑着土……
孟姜太困了,眼皮渐渐合在了一起……朦胧中她出现了幻觉:“孟姜,你怎么坐在这儿?”
“啊!杞良,我找你找得好苦……”
“孟姜……”
“杞良……”
他们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幻觉、幻觉,孟姜已经不止一次地出现这样的情景了,她艰难地站了起来。杞良,我一定要找到你。
她走到了刚垒好的一段长城外,照例先用眼睛在民工中寻找一遍,没有她的夫君,然后打听:“大哥大叔们,请问休们知道范杞良在哪里?她是我的夫君,我给他送寒衣来了。”
民工们照例看了看她,然后摇摇头。
孟姜又继续沿着刚修好的长城寻去……
一天天,一日日,孟姜都在沿着长城不停地寻找,不断地打听……
啊!大海,天哪,都走到海边了,可还是没有找到夫君,难道要我走到天边?
这天,她来到了一座高高的长城下,忽然她感到心里异常难受,似乎丈夫在呼喊她,可是回头一看什么也没有,只有雪花在飞扬,朔风在呼啸……她用一只手捂着难受的心胸继续向前走去。
她照例向民工们走去,寻找、寻问……
“请问大叔、大哥们,知道一个叫范杞良的人吗?他是我的丈夫,我给他送寒衣来了……”
人们照样对他摇了摇头……一个年纪较大的人听了,关切地朝她走了过来,问道:“范杞良?他是你的丈夫?”
“是,他是我的丈夫,您认识他?”孟姜急切地问。
那人点了点头,但没有说话。
“他……他在哪儿?求求您带我去找他,我已经找了他几个月了。”孟姜惊喜地问。
又过来了一个人问她找谁。
“范杞良。”
“啊!他……他已经……”
“他……他怎么啦?”孟姜惊问。
“他前不久已经病死了,就埋在那段长城下。”
啊!天哪!孟姜晕了过去……民工们围上来救醒了她……
“夫君啊!你死得好惨……”孟姜大哭着奔同长城下……
“夫君啊!孟姜给你送寒衣来了,夫君啊……”孟姜哭倒在长城上……
孟姜的哭声惊动了所有修长城的人,大家都围了过..来,个个都低头垂泪……
这时出现了一幕感天动地的传奇故事……
“夫君啊!夫君啊!让我也跟你一起去吧!”孟姜用自己的头拼命的去撞长城,被人们拉了过来。
“夫君啊!……”孟姜凄厉的哭声震天动地,直哭得飞鸟下落,直哭得黑云下沉,直哭得午日无光……
所有的民工都震动得停下手中的活,站了起来,他们也都哭了起来,哭的人越来越多,哭声也越来越响,如惊涛扑岸,一浪高过一浪;似劈雷震天,响彻天边;如电闪雷鸣,穿山越林……划破长空越过旷野……震天动地!
忽然,一声巨响,新垒的长城轰然倒塌,露出了白白的尸骨。
“夫君啊……”孟姜扑了过去抱住一堆白骨昏倒了……
哭倒长城
惊雷击、声震天,
孟姜哭夫长城边。
还我儿、寻我夫,
千人万人悲声哭。
苍天摇、海浪掀,
天崩地裂白骨见。
孟姜寻夫哭倒长城的消息传到了正在秦皇岛巡视长城的秦始皇。
龙颜大怒,竟有人敢哭倒我的长城,他立即起驾过来察看,“把那刁妇带过来!”
当兵士把孟姜带来时,秦始皇惊呆了,天下竟有如此美人,胜过了阿房宫中的任何一个美女。
“你为何要哭倒我的长城?”
“我找我的夫君。”
“你的夫君是谁?”
“范杞良,他已经被你们害死了,这就是他的白骨。”
秦始皇逼近她,看着孟姜俊美的面容说:“人死不能复生,你哭已无用,木过,我倒是可以让你享尽荣华富贵,只要你愿意到我宫中……”
“呸!谁去当你的宫女。”
“不,朕看重了你的气节,朕要立你为皇后。”
秦始皇步步向孟姜逼去……
孟姜步步后退…
“你……太美啦……太动人了……?”
眼看秦始皇快接近她了,孟姜突然抱起范杞良的白骨纵身从城墙上向大海跳了下去……
秦始皇追过去看了,叹道:“真烈女矣!厚葬。”
咸阳城街上,侯生和卢生在一起愤然议论。
卢生说:“始皇为人刚愎暴戾,自以为是。他自以为兼并了天下就无人可以和他相比了。他专门任用狱吏,以酷刑为威,那些大臣们一个个都自顾保命,无人敢尽忠直言。所以,他根本听不到他的过失而日益骄横,百官们因为畏惧他只是谎言欺上,以讨皇帝的欢心。”
侯生点头说:“卢生说的是,他虽然有博士七十,不过是作为摆设而已,其实他都不信用,一切都取决于他本人,大臣不过是照办而已。”
“是啊,是啊!大家都阿谀他,不敢正面指出他的过错,天下事无论大小都取决于皇帝,如此贪恋权势的人,不可与他为谋。”卢生说。
“对。”侯生点头道:“我们走吧,这种人不值得为他找仙药。”
卢生和侯生便逃走了。
有人把他们的议论告诉了始皇,秦始皇大怒,切齿骂道,抓到这两人定要处以车裂。
这天,咸阳街市中心戒备森严。警卫林立,原来今天要车裂侯生。
不一会儿钟鼓高奏,秦始皇登上了高筑台坐下。
观望的百姓被士兵们拦在了警卫线外。场子中央,准备车裂的五匹马被刽子手牵了等着。
赵高见始皇坐好,便高喊:“带侯生。”
五花大绑的侯生被押在囚车里带了过来,只见他头发在后披散着,一双眼睛目光四射,正毫无畏惧地环顾着四周。
狱卒把他从囚车押了下来,五个牵马刽子手把绳子各缚住了他的两只手、足bbr>.99lib?和脖子,当等号炮打响,便各抽打受惊的马向不同方向跑去,于是霎时间,一个人便可被撕裂成五块。
秦始皇看他毫无畏色,十分恼火,喝道:“侯生,你知罪吗?”
“侯生不知所犯何罪,侯生不过是直言了两句而已,皇上想不想听人在临死前说的话?”
“讲。”秦始皇吼道。
侯生抬头看了看,见秦始皇活像一只老虎立在高台上,心想,反正是一死,大丈夫就死得豪气一点,怕他做什么,便大声说道:“皇上,你已经拥有了天下,拥有了一切,你的富贵已经到了极点,没有任何语 8a00." >言能够表达你富有的程度。你的奢侈荒淫也到顸了,你的宫殿,一座连着一座,珍宝堆积如山,美女成千上万,山珍海味应有尽有。你可知道为了满足你的奢望,老百姓已经被搜刮得一无所有了,民力已经耗尽,人民怨声载道。所以,我们才不愿为你去寻仙药,像你这样的皇帝还是早死点好。因为你比夏桀商纣王还要荒淫十倍、百倍、千倍。”
秦始皇震怒了,但天下的事总是物极必反,震怒到了极点反而不怒了,所以他先是按剑而起,然后又坐了下来,想下令车裂却又忍住了,他想听听这个死到临头的人还要说些什么?但脸色却是由青变紫,又由紫到青。
侯生又继续说道:“侯生死不足惜,只是为大秦就要灭亡而感到忧虑。”
秦始皇最怕的只有两件事,一是怕自己活不长,二是怕国家要灭亡。他从来听到的只是高呼皇上万岁,高呼大秦万岁,赞美皇上圣明,歌颂大秦兴盛久长。从当皇帝以来,听惯了赞美之辞、歌功之言,今天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恨不得让他早点死掉,当着他的面说他统治的国家就要亡了。难道朕真的活不长?
难道大秦真的要灭亡?始皇震动得从发狂的顶点突然转化为冷静的冰点,他竞忘了下车裂的命令,而匆匆下了筑台乘辇而去。
执行官见秦始皇没有下车裂令,以为始皇不杀他了,便把侯生放了。侯生知道秦始皇生性刚愎暴戾,又反复无常,知道始皇还不会放过他,便急忙没人人群中逃走了。果然,秦始皇从狂怒中醒过来后又想杀了侯生,当听到侯生已经逃走时,又愤怒得用刀把御案劈成了两半。
第二十五章 博浪遇刺
秦始皇坐在车銮里,听见风沙呼啸,正想拉开车帘看个究竟时,忽然听到车旁一声巨响……
谋刺秦始皇的人是谁?他为什么要刺杀……
胡亥正在花园里和两个宫女玩躲猫儿,赵高进来说:“公子,找了您半天了,过来。”
“噢,师傅有事吗?”胡亥走了过来。
“告诉你,皇上又要去出巡了,你应该要求陪巡。”
“那可不行,皇上没有说要我去呀。”
“公子傻了,您应当去要求呀,能随同皇上出巡,就能接近皇上,您就可以在其他皇子之上了,这对于您来说是十分重要的。”
“唔,这倒是。”胡亥点了点头。“可是,要想什么办法,父皇才会答应呀?”
赵高便对着他的耳朵耳语了一番,胡亥高兴地跑着去了。
听琴宫里,玉妃正在弹琴,优美的琴声在庭院里回旋……
胡亥急步进来说道:
“母妃,孩儿有一事相求。”
“有何事呀,我儿如此心急?”玉妃放下琴弦问道。
“母亲,过两天就是您的生日了,不妨请父皇前来听您演奏好吗?父皇最喜欢您的琴瑟了。”
“倒是可以,只是我儿怎么忽然关心起母妃的生日来了?”玉妃有些不解地问。
“孩儿有孝心嘛!”
“知儿莫如母,你不说我也知道,想必是要母妃为你说什么情,是吗?”
“母妃,并无什么大事,孩儿只是想随父皇东巡。”
“哦,这倒是个好主意,路上若是好好侍候父皇,那父皇会更喜欢你。”
“那母妃答应啦?”
“好吧,我替你试试。”
玉妃的生日这天,始皇果然来了,玉妃年轻时因柔美和弹得一手好琴而深得始皇宠爱,尤其有了可爱调皮的小胡亥后,秦始皇倒还经常光顾她。
胡亥小时候的确十分调皮。五六岁时,在始皇举行的一次晚宴上,小胡亥看见大殿外放着一排排大臣们脱下的鞋,觉得很好玩,便跑过去,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些鞋阵搞得溃不成军。
宴席散后,那些大臣们出来,一看都傻了眼……找不到自己的鞋了,于是大家赤着脚乱做一团,找来找去,只好东一只,西一只的搭配着,或是光着一只脚站着,小胡亥看着那些大臣们的狠狈相忍不住哈哈地大笑……原来是小皇子的恶作剧,大臣们无奈只得光着脚回去了。
秦始皇得知是小胡亥闯的祸,便把他叫了来,本想骂他几句,却见他张着小嘴笑个不停,自己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只好打了他几下屁股了事。
本来,始皇美女如云,年轻貌美的尚且顾幸不及,哪里还想得起年过而立的玉妃,但因儿子的请求,玉妃不得不央求赵高去请始皇。始皇已经好多年没有听到绝好的琴声了,所以兴趣盎然地随同赵高来到了听琴宫。
久不打扮的玉妃,年虽已三十多岁,但今天刻意修饰了一番,倒也不比那些年轻美女逊色多少。
始皇半闭着眼,听她弹了一曲始皇以前最爱听的曲子。
桃之夭夭,灼杓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天夭,有蒉其实。
子之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诗经·周南·桃夭》
曲终,始皇还未回过神来:“皇上,好听吗?”
“好,好,再弹一遍,朕就爱听这一曲。”于是玉妃又弹了起来,三遍后,始皇才睁开了眼。
胡亥见父皇心情不错,便说:“父皇,孩儿有一请求,不知父皇肯否?”
“什么事?”
“孩儿想跟随父皇去东巡,孩儿也想看看父皇的天下,父皇的臣民,父皇的业绩,让孩儿也见识见识,长长学识。”
始皇看了看聪明俊秀的儿子,未加思索就答应了。
秦始皇的这一点头,给秦朝的短命埋下了祸根,就是这个本不该得此殊荣的小儿子,轻易地就把他一生厮杀出来的江山葬送了。
渤海之滨,长城人海处,阳光灿烂,旌旗迎着海风在飘舞,今天将举行万里长城人海竣工典礼,秦始皇将光临视察。
秦始皇终于把秦、燕、赵三国的长城连在一起了,这座长城西起陇西临洮(今甘肃岷县),东至辽东、浪逐(今朝鲜平壤),沿着黄河,跨越千山万水,经过崇山峻岭,蜿蜒十万里,把中国的西北、华北、东北都紧密相连,成为了凝集中华民族的一条坚固的系带。
正是:
《秦皇岛·浪淘沙》
秦皇岛海边,烟波浩渺,白茫茫碧浪接天。
登上城头望东海,漫天红遍。
历史潮流掀,几度风雨,叹多少兴亡荣辱间,惟长城五千年来,未辱祖先。
不一会儿,浩浩荡荡的仪仗、卤簿来了,在欢庆的礼乐声中,秦始皇被文武官员们簇拥着登上了老龙头。
秦始皇看了看海阔天空的大海,又看了看雄伟巍峨的长城,兴奋不已。他面向大海高喊道:“万里长城,万里长城啊!巨龙终于人海了,我大秦江山再也不会割了。”
臣民高兴地呼:“始皇万岁,万万岁!!”
庆典吉辰已到,鼓乐奏响,始皇向天地拜了拜,然后接过蒙恬跪呈的一块砖放到城墙上,从而宣告万里长城大功告成。臣民又欢呼:“始皇万岁,万万岁!!”
“始皇万岁,万万岁!!”
秦始皇看着沿黄河、阴山、燕山蜿蜒而来的万里长城,说:“我大秦终于有了万里铁防。”他又看了不远处的榆关,说:“榆关山海相峙,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下第一关,以后就叫山海关吧!”
蒙恬说:“甚好。”
李斯忙说:“那此地就御名秦皇岛吧。”
正是:
长城赋
哦吁!长城长矣,蜿蜒东西十万里。
东起山海、西临嘉峪关,逶迤横贯北国疆。翻越崇山峻岭,跨过大河大江。似巨龙,腾越于群山之冠;如长蟒,盘踞于旷野之荒。急行戈壁大漠滩,缓进太行黄河湾,北击乎燕山千峰岗,东撞者渤海万顷浪。纵横千里,回转万川。
若乃!天高云长,不比长城长;地坚石固不如长城固。旷古一绝,天下奇也。
嗟乎!长城美矣,蛟龙飞翔天下扬。
东临长城矣,秦皇岛外,大海茫茫,百舸争航;老龙头上观日出,红霞万里,彩接天绽;北戴河畔,金山咀上红灯亮,星光灿烂;北上燕山八达岭,千里河山尽收眼底,山风拂来,群岳起浪;慕田峪,雾海茫茫,烽台隐没,如临仙景状;司马台,望京楼,月色幕下,远眺灯火煌。雁门关,太行山上,飞雁望断;西漠登上嘉峪关,一览百里戈壁滩,夕阳晚照如烧状。
若乃!春之长城,东风起兮,飞沙漫天,如黄龙盘巅,直上天;夏之长城,雨山碧兮,青松巅中,如青龙凌空,似雾中;秋之长城,枫叶彤兮,万山红遍,犹赤蛟飞天,入云间;冬之长城,白雪皑兮,雪盖冰封,如银蛇舞穹,在风中。
哦吁!好一幅长城画卷,千姿百态,气象万千。
若乎!长城壮矣,龙腾虎跃冲霄汉。
夫五里一燧,十里一墩,三十里一堡,百里一关。
鼓角相闻,烽火相望。千里金戈铁马壮,万里军情举狼烟。敌戈扰壤,寸土不让。
座座雄关,虎踞龙盘;墩墩烽台,凌空傲然。东有山海、北持居庸关,南据雁门,西拥嘉峪关。两山夹峙奇险隘,一夫当关兮万夫莫开来,威震三关,昂首千载。
若乃!巍巍城垣,霞关煌煌,鼓乐铿锵,固若金汤。
八达岭乎,居高临下,北门锁阴,据天险、扼关要;金山岭乎,山高麈峭,起伏跌宕,烽台陡,炮楼雕;司马台乎,堡台凌空,直逼云冲,城关高,水关中;古北口乎,卧虎岭上,高陡突兀,悬崖处,飞乌无;箭口墙兮,形同鹰嘴,雄视苍穹,猛扑击,如鹰袭。
若乃!嵯峨峥嵘,不失雄风;残垣断壁,气势犹存。
哦吁!长城悠矣,历史足迹千秋立。
赞昭君出塞,文姬归汉;文成远嫁,和番藏汉;玄奘西行,佛学东彰;张骞通域,丝绸西传;敦煌壁画,千佛雕展。……千秋万代,风采犹在。
感昔日长城,沧桑磨难,烽火戏诸侯,狼烟历史长。漫漫五千年,多少壮士,泪洒边陲痛犹在;无数英雄,血溅烽台国殇慨。99lib?
嗟乎!北长城,古战场,秦汉大将匈奴降;雁门关、朔风寒,杨门父子镇边防;明长城,高筑墙,城堡林立守边关;燕山深,金山岭,爱国名将抗倭犯;山海关、平型关,血战贼寇敌胆丧。
若夫,万里长城,千古兴亡;民族荣辱,炎黄脊梁。
叹秦长城遗址,巍然屹立;汉长城墩台,高耸云里;阳关烽火,戈壁长矣;内蒙金垣,草原墩迹;听大漠长啸,玉门低吟。看甘肃塞外烽火,金沙染;观敦煌墙垣夕照,晚霞激。
嗟乎!堡台烟硝犹见,城关马嘶似闻。战痕斑斑,戈击点点;历史足迹,苍凉悲壮;抚墙兴叹,感慨万状。
俱往矣!长城内外,雄关南北,千里江山无狼烟,万里川河峤烽火,哦吁!春风已度玉门关,西出阳关有故人。
夫长城高,焉比天高?磐石之固,岂如人之相护?叹自古主宰历史者,人心而已!
当晚,赵高请始皇驻专门为始皇出巡的临海行宫。看着巍峨的临海行宫,始皇十分满意。秦始皇看了有华丽的正殿和华丽的寝宫,内筑花园亭台、楼阁玉宇,美女珍宝应有尽有,全然一个小阿房宫后,十分满意,对李斯和赵高赞道:“尔等想的真周到,不愧是朕的左右臂。”
“谢皇上夸奖。”两人赶快俯首告谢。
始皇当晚便下榻于绿林掩映、海风吹拂的临海行宫。次日,始皇又光临海边碣石,并刻石留后。
始皇一直在临海行宫,过完夏天才返回咸阳。
冬去春来,大地复苏。河水解冻,排柳抽芽。
咸阳宫,秦始皇升殿,群臣俯首立在下。
秦始皇回答完奏禀后,又发出了惊人之语。
“众爱卿,朕准备再次东巡……”
群臣听了都瞪大了眼,这皇上怎么啦?才回来过了个冬又要出巡了。
“这次依然让李斯宰相及蒙毅陪巡,右宰相冯去疾留守京城。冯劫将军率军护驾。”
李斯听了奈何不得,现在年事已高,可是每年还得跟随皇上出巡,跑前顾后的,实在累得不行,但又不能不去,只得出班奏道:“微臣遵旨。”
冯去疾、冯劫也出列奏道:“微臣遵旨。”
“末遵旨。”
李斯回到府上,告诉荀兰说:“皇上又要出巡了,第五次了,依然要找陪巡,开春就走,给我准备一下。”
荀兰惊奇地问:“怎么,又要出巡了,上哪儿?”
“到东海。”
“又要去求仙问神了。”荀兰问。
“嗯。”李斯说罢往躺椅上靠了下去,叹了口气:“又要去颠簸了,累人了。”
“皇上怎么愈来愈怕死了?”荀兰奇怪地问。
“是啊,皇上最忌讳的也就是个死字,所以谁都不敢在他面前提立太子的事。”
荀兰放下手中的绣针说:“扶苏是长子,人品又好,太子非他莫属。他在蒙恬那儿监军已经多年了,你应该劝劝皇上把他叫回,立为太子。”
李斯叹了口气说:“立太子这事皇上自有主见,弄不好,皇上会有看法的。唉,等这次东巡回来再说吧!”
李斯万万没有想到,皇上会死在这次出巡,而且秦朝也葬送在这次出巡途中……
秦始皇出巡的车队驰到一片大荒漠,只见黄尘古道两旁沙丘起伏,杂草丛生,负责警卫的蒙毅将军立即命令加强防卫,于是在后面压阵的轻骑立即到前面支援,古道两旁布满了虎贲骑兵,车队照常向前驰去。
沙丘后杂草中埋伏着两个人,一个是韩国被秦灭时从战火中逃出的年轻人张良,一个是他用重金雇用的大力士。
张良的祖父及父亲两辈都是韩国宰相,从小受到不凡的教育。
韩国灭亡时,年轻的张良从火海中逃出,他伏在山上看着国破家亡的惨状时,发誓要报仇雷恨。于是他兄弟死了也没有厚葬,而把家里的财产都拿来雇杀手作刺杀秦始皇的准备。
现在,仇人就要到了,怎能不让他紧张心跳。
忽然狂风呼啸着而来,霎时间飞砂走石,遮天蔽日……
起风之后,张良在心里大呼:天助我也,天助我也!于是叮嘱大力士作好准备。
啊!来了,只见几百名护卫骑兵紧张地走在前面,卤簿阵队过了便见三乘一模一样的金銮过来了,张良心里一惊,怎么会有三乘?啊!狡兔有三窟,秦始皇太狡猾了,可是他乘坐在哪一辆呢?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过去,秦始皇的车辇也越走越近,张良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三乘金辇……他坐的到底是哪一辆?张良急得满头大汗。啊!车快到了……太紧迫了,已不容张良再思索,张良紧张地又判断了一下,便对杀手发出命令,“注意!击中间那一辆。”
杀手立即擂起大铁锤向第二辆金辇砸去……
张良万万没有想到第二辆车是空车,秦始皇坐在第一辆金銮里,听见风沙呼啸正想拉开车帘看个究竟时,忽然听到车旁一声巨响,金辇被震得摇晃了一下,然后便听见一片喊声。
李斯急奔过来,见秦始皇安全无恙时才放下心。他说:“皇上,有刺客,第二辆金銮被砸碎了。”
秦始皇下车一看,只见一个巨大的铁锤砸在副车上,车辇已被砸得稀烂,他叹道:“天助我也!”然后下令,“给我抓刺客。”
于是蒙毅率领禁卫军向方圆十里展开了搜索,结果一无所获,县抓了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来请命,秦始皇下令把他们全杀了。
张良发现秦始皇没有被杀时,急得直跺脚,却又无奈,只好逃走了。从此以后,他步人了政坛,他给刘邦出谋划策,帮助他击败了项羽,建立了西汉,最后终于达到了灭秦的愿望。
“报告大王,抓到了一个活的。这是从他身上搜出的剑。”
“过来。”
一个少男装扮的人被带了过来。
始皇一看,惊呆了,怎么跟玉姜长得一模一样,尤其那双美丽的眼睛……他想起在骊山初遇玉姜时,也是少男打扮,就走过去,把他头上的包布扯了下来,便见一条又粗又黑的大辫子垂到了胸前。
“啊……玉姜。”始皇叫出了声,“松绑。”
卫士们给姑娘松了绑。
“不,我不叫玉姜。”
始皇听了才回过神来,又看了看这个绝色少女,问道:“你也是刺客。”
“是的。我已经暗跟你们多日了。”
“哈哈……”始皇大笑,“就你一个毛丫头也想刺杀我?看看我的卫士,”始皇指了指四周威严立着的卫兵,“他们比山上的树木还多,就是没有卫士,朕一个大壮汉,还怕你一个小姑娘?”
始皇说着又拉下脸来问:“说,为什么要刺杀我?”
“因为你的兵杀死了我的父母和弟弟,还有我的亲戚朋友,所以我要报仇。现在既然落在你们手上,就随你们处置吧,只可惜我未能报仇了愿。”
始皇听了木但没有生气,却用手托起了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太美了,跟玉姜一样……”忽然始皇“啊……”的大叫起来,原来姑娘死死咬住了他的一个小拇指。
身旁的卫士见状,便一剑朝姑娘的心胸刺去,姑娘倒了下去……始皇抽出了几乎被咬断的手指,疼得呲牙裂嘴。忽然他发现了姑娘脖上的项链……那……那不是我给玉姜的吗?便过去问她:“你脖上戴的项链是从哪来的?”
“……玉姜母亲……给……的……”
姑娘没说完便断了气。
“玉姜母亲?”啊,是玉姜的女儿。
秦始皇惊得瞪大了眼,然后吩咐,“厚葬这姑娘。”
“是。”
秦始皇把身子转了过去,痛楚地问自己,为什么连玉姜的女儿都要杀死我?
秦始皇,脸色铁青……看来,没有一个人真爱我,我又何必真爱谁!
“蒙毅!”
“臣在。”
“把这方圆十里的人给我全部杀掉!”
“是。”
秦王再次来到大海边,在东海岸琅邪(今山东胶南县以南),站在海滩上向大海凝望着……
一阵海风拂来,吹动了秦始皇长长的须发,秦始皇眉头一皱,他感到自己在一天天变老,变老就意味着死期的逼近,由此更坚定了他寻访仙药的决心……
这一次没有见到海上奇观,秦始皇感到一阵惆怅,这是高傲无比、自恃万能的皇帝从未有过的。他想起了方士对长生不老仙药的讲述。
秦始皇便下令把当地的方士、医生都抓了来审问,方士们跪在地上吓得直打颤!
“说,仙丹仙药在什么地方?要是不说出来,就杀了你们。”
“禀皇……皇上,我……我们实在不知道。”
始皇大怒。
“你们这些刁民,不想说,那朕就把你们全部投到大海里去。”
“皇上,我们真的不知道。”
“来人啦,把这些刁民全都给我捆起来,扔到海里去。”
“是。”
“皇上饶命啊……”
就在这些医生、方士们要惨遭杀害之际,忽然听到一声:“慢。”
众人都朝声音方向望去。
秦始皇一惊。
高喊“慢”的人,原来是当地的一个小吏名叫徐福,他曾多次造船出海,他满头大汗的跑了来向始皇跪下禀道:“启禀皇上,请不要杀他们,臣曾经多次出海,知道仙药在什么地方。”
秦始皇听了转怒为喜,忙问道:“你真的能找到仙药?”
“皇上,臣下出海曾看见过三座仙岛,名叫瀛洲仙岛,上面遍长仙草,服之可以长生不老。”
“啊!”始皇大喜过望,脸上露出了罕见的微笑。
“你说的长生不老仙药就在这海仙琼楼中吗?”
“回皇上。”徐福躬腰说,“长生不老仙药乃神仙所有,神仙就在海上三仙岛蓬莱、方丈、瀛洲之中,海上呈现的奇观就是这三仙岛的一部分。”
“说下去。”
“是。”徐福见秦始皇甚感兴趣,又赶快说:“卑职曾去海上寻访过,那仙岛禽兽的毛皆白,宫殿是黄金般的,远远望去,如在云端,走近了却又似在水下,再细看竟随风而去。”
秦始皇听得出了神,命道:“朕命你找到三仙岛,给我取回长生不老药。”
“啊,皇上,就我一人不行。”
“你要多少人?”
“给我六千童男童女。”
“六千?……好吧!不过,朕要你务必给我找到长生不老药。”
“是。”
其实,徐福是一个了不起的航海家、探险家,他自从发现了东海的瀛台三岛后,就想去开发,因苦于无财力、人力,于是才借秦始皇欲求长生不老药的心情,说了谎话。
秦始皇没有识破,以为他真的是要去寻仙药,便特批了他的上书:“海中有三神仙,名日蓬莱、方丈、瀛洲,请得斋戒,与童男女求之。”
东海岸琅邪扎起了旌牌,旌旗迎着海风哗啦啦的响着,海滩上站满了人,海岸边停舶着十艘航海大船。
徐福到东海三仙岛寻找长生不老药的船队,就要启航了。
秦始皇特地下令为他赶制了十艘十橹三篷海航大船,应徐福的请求为他征抽了三千童男、童女,百石五谷粮种及一百名各种技工匠。
大船上插着大旌旗,领头的大船插着写有“东海求仙”的大旗。
三千童男童女们“我要回去”“我要妈妈”的哭喊着……
海岸边站着几千名为童男童女送行的家长们,他们哭得死去活来,他们哭喊着要冲向海船,被兵士们死死的挡住……
一声“皇帝驾到”的喊声响起,鼓角齐奏,人们的哭喊声被压了下去。
不一会儿,在五彩缤纷的卤簿后,前后各六百名骑兵护卫着秦始皇的金辇来了。
秦始皇下了金辇,徐福等跪拜于地。
秦始皇说:“徐福,你等要速去速回,把佃药尽快求来。”
徐福说:“臣等遵旨。”
然后进行了祭海仪式:
鼓乐奏起,徐福等持着焚香向大海跪拜下去,徐福的手下人将一条大白鱼系上红条,投人海中,再把一坛美酒倾人海中。
徐福等向秦始皇再跪拜后登船。
大号响起,十艘大船启航,秦始皇一直站在海边目送着大船远去。
为等消息,秦始皇一直在琅邪住了三个月等待徐福的返航,可是大秦皇帝万万没有想到,徐福的目的根本不是去取什么仙丹寿药,而是去开发东洋三岛——日本。
徐福一去不复返。他们的船到了扶桑岛后,便在那儿开荒种桑养蚕,百余工匠在那儿盖房修路榨油、纺织及打造海船,又让长大了的三千童男童女婚配生子女。
徐福一行把中国科技文化带到了日本,并成为了日本人的一部分,所以日本有徐福祠的供奉。
秦始皇久等不见徐福返回,只得悻悻而归。
第二十六章 沙丘政变
“来人啦……”赵高猛地扑上去,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秦始皇死了。是病死?还是赵高害死的,只有天知道!
从此,秦朝历史陷入黑暗……一幕幕惨绝人寰的悲剧开始了。
秦始皇东海返回咸阳途中得了暴病,而且愈来愈重。
李斯问赵高:“前面有没有行宫别院?”
“禀丞相,前面是沙丘。”
李斯知道沙丘苑有行宫,早在商纣王时期,纣王就在沙丘苑修肉林酒池与美女们行乐,所以这个行宫看来还行,可以让皇上在此休息几天再走,便传令给赵高:“准备暂宿沙丘苑,你快派人前去安排。”
“是。”
到了沙丘苑,李斯下车看了一下,果然是一块风水宝地:一块沙土丘上竟建有楼台亭阁,四周柳树成荫,确是一个避暑胜地。便到始皇的御车前去请示皇帝:“皇上,您身体不适,就在沙丘宫休息几天再走,可好?”
秦始皇一听沙丘宫,曾是商纣王修肉林酒池淫乐之处,不是个什么辉煌之地,便皱了皱眉头,但一想,周围没有什么行宫了,只好点了点头。
于是始皇就被赵高等扶到了沙丘的行宫住下了。
其余人也都在沙丘附近驻扎了下来。
这天,秦始皇躺在沙丘行宫里,寒战过后,出了一身大汗,头脑觉得清醒了一点,便思绪万千,往事历历在目……
十二岁,我有幸当了秦王,如果说,这只是我的幸运而不是我的能力,那么,我登基十年内平息了成蟜的反叛,清除了嫪、吕集团,集中了权力,为统一六国奠定了基础,这难道不是我的才华?
……
二十岁,我行了冠礼亲了政,然后我用了整整十年的时间才完成了统一中国的大业,这十年,我任用了李斯、尉缭、壬翦、蒙恬、蒙毅……,组成了强有力的政治军事集团,经过十年浴血奋战我统一了六国,完成了春秋五霸、战国七雄和我的先祖秦穆公、秦孝公、秦昭公都未能完成的宿愿。
……
三十岁,三十而立,我举行了皇帝登基大典,因为我的功劳超过了三皇五帝,所以我当之无愧地被称为秦始皇。
……
四十岁,我坚定了废分封而郡县天下的改革,反对分封诸侯,在全国.建立了三十六个郡,创定了三公九卿新官制,开创了中央集权君主专制的新时代,接着,我又统一了货币,统一了文字,统一了度量衡,为中国的大一统建立了功勋。
……
修万里长城,为中国北疆的安定创造了条件。
……
泰山封禅,我君临天下,感受到了千山万水、万民万士匍伏在足下的豪气……
……
四十五岁,我南征北战,扩大了大秦帝国的疆域……
琅邪刻石,记录了我的丰功伟绩。
五次出巡,我风光八面威震四方。
也许是血缘关系,人将死时,必然要想到自己的亲人,即使像秦始皇这样一个铁汉也不例外。
最先浮现在眼前的当然是母亲赵太后。不管她有多少不是,母亲毕竟是母亲。秦始皇最感激母亲有三处:一是母亲生了他,如果没有母亲,不可能有伟大的他。二是在赵国邯郸时,他受到了人们的嘲辱,是母亲在危难中一直庇护着他,所以,当他攻下邯郸时,那些当年曾经欺辱过毋亲的人,全都被他坑杀了,……那些该死的人,始皇想到这里,心里掠过一阵快感。三是母亲告之,他是秦王子楚的血脉,而不是吕不韦的,这一点使他彻底去掉了自卑感,充满了自信,对他统一中国,信心百倍,产生了很大的作用。
此时他想起了吕不韦,吕不韦对他当上秦王是有功的,但吕不韦的擅权,又使他极为不满,何况他还有害死父王的重大嫌疑,所以他一亲政即索了他的命。
始皇当然也想到了弟弟成蟜,因为他俩感情是很深的。可他竟听信旁人的话,说出了赢政是野种,他成蟜才是秦王的即位人,这样的话,就意味着他不服。既然他的存在对自己有严重威胁,当然只得除掉了他。
至于那天,他冲进大郑宫时,看见躲缩在母后身后的那两个弟妹,虽然是母亲私生的,但他接受不了这种羞辱,何况娌大还扬言要让他的孩子即皇位而成了他的隐患,所以杀了他们实在也是出于不得已。
唉!难哪!回顾自己的一世,难道不是九死一生?大丈夫要办大事,岂有不付出代价的?
始皇的金銮迅速地向西驰去。
车中,蒙?毅用毛巾替始皇擦额头上渗出的虚汗。
始皇若有所思地问蒙毅:“爱卿,你看朕的病……”
“啊,没事儿的,皇上,您不过是在大海边受了凉,得了寒热症,回去调养调养就会好的。”蒙毅知道始皇最怕死,所以哪里敢说他病重,但看皇帝的气色,一天不如一天,心里确实也很紧张。
始皇听了松了一口气,又说:“爱卿,你觉得扶苏和胡亥,谁的品性最好?”
啊!皇上最忌讳提立太子的事,就像要诅咒他将死一样,此刻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莫非他想立太子了?蒙毅想了想,便措辞谨慎地说:“禀皇上,扶苏是长子,从小在皇上身边长大,受皇上的调教多些,自然禀受的德业要大些。胡亥是小儿子,这次得以随皇上巡视,也获益匪浅,他们都是皇上您的好儿子。当然,扶苏长年在朔北做监军,恐怕已经有不少统兵经验了。”
始皇听了点了点头,没有言语,只是叫口渴。
蒙毅忙去掀帘,躲在帘旁偷听的赵高赶快把头缩了回去。
“传!给皇上送茶水。”
“是。”
值班的御前太监连忙把茶水递给了蒙毅。
始皇的病一天重似一天,金銮也快速地向西而去,怎奈还有一千多里的路,不是几天就能赶到的,何况天气又十分炎热。
这天,赵高带了个占卜的人到始皇跟前,占卜的结果是要始皇祭山川,他说:“凡是皇帝来时走过的大川大江都要祭,也许才能避凶。”
始皇说:“朕现在哪里还能返回去祭山川呀!”
“找人替代也行。”
始皇说:“那……让谁呢?此刻谁都不能离开朕。”
赵高马上奏道:“皇上,那就让蒙毅去吧,您跟前有我和李斯呢。”
“好吧,那就让蒙毅返回去祭山川。”
赵高听了,眼神里掠过了一丝阴笑。
蒙毅得知要让他去祭山川,就跟始皇说:“皇上,臣下不能离开您远去,皇上……”
“爱卿,我没事,你去吧,以你对朕的忠心,朕相信你定能为朕祈来吉祥。”
“皇上,臣冒死想向皇上进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蒙毅流着泪说。
“爱卿讲吧!”
“皇上前天向我谈超扶苏和胡亥,现在胡亥已在您身边,只是扶苏还远在朔北,皇上是不是想念扶苏了,那不妨让他回来陪侍,这样您的病会好得更快。”
蒙毅的这段话够良苦用心的了,始皇哪里听不出心机,便说:“朕自会考虑,你还是赶快出发吧!”
“臣遵旨。”
蒙毅只得离开了病重的始皇,在马上,他满腹狐疑地想,在这关键时刻到底是谁让他离开皇上的,是李斯吗?皇上现在对他已有猜忌,……那就一定是赵高了,皇上没有一句话不听他的……这个神奇的阉人。
秦始皇最怕死,也最忌讳死,所以从不安排身后事,一方面他才四十九岁,还不到死的年龄,现在突然病重了才不得不考虑安排后事了。
始皇一行飞速地向西驰去。秦始皇躺在温凉车中,想到自己病重很是悲伤,但又万般无奈,他想万一有什么不测……谁继位呢?胡亥虽然可爱,但太小了,其他二十几个儿子又都没有建功立业,怕天下不服。只有长子扶苏了,他虽然和我的观点不一,但毕竟在边域监军多年,应该比较成熟了……对……只有他,别无选择了……
我若有不测,权力最大的就是丞相李斯了。想到李斯,秦始皇心里一缩,……他的权力太大了,只在我一人之下。唉,制约他已经晚了,这个人城府太深,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对他是但知其才而不知其心啊。危难之际,当提防他篡权。赵高不过是个宦官,对我又忠心……对……交给赵高吧,于是便叫赵高拿来笔墨;写下了遗诏:“扶苏,把兵权交给蒙恬,立即回咸阳主持我的丧礼。”
赵高看后大惊,这不是明摆着的要让扶苏继位吗!
秦始皇又令赵高:“快交给使节飞马送去。”
“是。”
秦始皇写好遗嘱后便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赵高拿了始皇的旨令后,并没有交给使节送走,而是紧张地思索起来:糟了,扶苏知道我经常在皇帝面前说胡亥的好话,他若即位可不是我所能支配得了的……不行,这封御信决不能交给信使,决不能送出去……至于皇帝嘛,我赵某不是只要他一个人的命,而是要颠覆整个的秦国,如果只要他一个人的命,那么十年前那次马车出事,我就没有必要舍身救他。燕太子丹只想出刺杀始皇的办法……都是些笨蛋!不过现在他是该死了……颠覆秦国的机会终于来了,这一天赵高我整整等待了二十年有余。于是一个罪恶的阴谋在这个阉人的心里逐渐完善。赵高把遗诏收藏好后,那双罪恶的手便扑向了病重而昏睡着的皇帝……
“赵高……你……你要干什么?”
赵高一惊,怎么他还醒着?慌忙掩饰:“哦……我……奴才是替您拉被子。”
秦始皇已经看出了他神色不对,马上警觉地问道:“遗诏送出去了吗?”
赵高忙说:“送……送出去了。”
秦始皇从他躲闪的眼神看出了问题。
“给我传李斯……传李斯……”
传李斯?李斯一来,一切都完了……赵高没有动。
“你……”秦始皇眼睛忽然瞪圆了,他怒视着赵高,原来你是暗藏在我身边的……
“来人哪……”秦始皇拼力大喊。
赵高猛地扑上去,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秦始皇死了。
是病死的,还是赵高害死的?只有天知道。
从此,中国历史上的一幕幕悲剧开始了……
在胡亥的车辇里,胡亥、李斯及赵高三人正在密议。
当赵高说“秦始皇已死”时,胡亥张嘴大哭起来,被赵高捂住了他的口,说:“您可千万别哭出声来。”
胡亥忍住哭,但泪水不停地涌出。
李斯用手帕擦了擦眼泪,哽咽着小声说:“我们距咸阳还有很长的路,咸阳城里那么多皇子,一旦争权夺利可不得了,所以现在必须秘不发丧。”
胡亥哭着点了点头。
李斯问:“除我们三人之外,还有谁知道?”
赵高说:“还有两个贴身太监。”
李斯说:“那必须向他们交待一下,不许走藏书网漏消息。”
“不,”赵高轻声说:“得把他们除掉。”
于是秦始皇的金銮照常运转着,每天在銮外的请安、请示都由赵高代替,并且每天的送饭送水照旧进行,所以除了他们三人知道外,其他人都不知道秦始皇已死。
赵高开始执行他阴谋的第二步:说服胡亥。
休息时,他把胡亥约到一棵树下,对胡亥说:“皇上死前没有封太子,惟独赐给长子书信,让他主持丧礼,他一到咸阳,明摆着是要让他即位为皇帝,而您却寸土未封,对此,您将怎样打算?”
胡亥听了起先并不以为然,回道:“只好如此了。古人有言,当明君的最了解属下的臣子,做父亲的最清楚自己的儿子。既然父皇已经去了,他没有分封我们,我们也只好遵从了。”
赵高盯着胡亥的眼睛,说:“公子差矣!当今天下大权只在公子您及赵高、宰相三人手中,希望您好好掂量一下,统治人与被统治于人,控制人与被控制于人,这可是有天壤之别的啊!”
胡亥不是傻子,他马上明白了赵高的用心,忽然脸色一沉,说:“不行!废长立幼,这是不义;违背父诏,此乃不孝;能力浅薄却贪无之功,这是不能。不义、不孝、不能三者都是悖逆道德的,如果执意妄行,恐怕天下不服,不但江山社稷难保,个人性命也将危殆。”
赵高听了把头一偏说:“公子未免太迂腐了,其实历史早已有公断,昔日商汤、周武王都杀了他们的君主,天下却称为义军。卫君杀了他的父亲,卫国认为是大义灭亲,连孔子在《春秋》中都载录了此事,难道是不孝吗?要做大事就不必太谨小慎微。”
赵高攻心说:“公子啊,各朝有各朝的难处,本来就不能一概而论嘛。只顾及小而忘了大,事后,必当反悔,那可就来不及了。非常时机,危急之期,该断不断,必生祸乱,这才真正会危及自身,愿公子三思。公子啊!你应当自谋自救了。”
胡亥心里一动,觉得赵高说的有理,再说,这当皇帝是天下第一桩美事,现在,长子在外,诏书未发,赵高又决心拥立我,这等天赐良机,怎能错过,但又顾及怕李斯那关通不过。便说:“可是先皇丧事未发,丧礼未了,这样的事又怎能说服丞相呢?”
赵高松了一口气,终于把他说动了,真是的,我说呢,哪有让他当皇帝还不当的,除非是天下头号傻蛋,便说:“现在的时机已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候,就像箭已在弦上,不可不发了。”
胡亥终于表态:“好吧,就照你的办,不过如果不与丞相同谋,恐怕大事难成。事关重大,成败就在你能否说动李斯。”
赵高赶快跪下说:“臣下明白,公子请放心,李斯那儿,自有臣下去办。”
从此,秦朝历史开始了一场场的罪恶和悲惨……
赵高又去找李斯,他知道李斯可不比胡亥那么好说动,要让他与我们一起上贼船,首先要以他能否保住官位为突破口,只要这条说动了,不怕他不乖乖的跟我跑。
于是赵高去对李斯说:“皇上去世前,给长子立有遗书,命他到咸阳治丧,其实也就是让他当合法继承人。现遗书尚未发出,还无人知晓。赐书及符节玺印都在公子胡亥处,所以现在立太子一事,就取决于你我两人。丞相意下如何?”
李斯大惊,训道:“此乃亡国灭族之言,岂是为人臣者所能议论的。”
赵高知道李斯必然正面斥之,便不动声色地反问道:“丞相估量一下,你与蒙恬比,谁的能力更强?谁的功劳更大?谁的谋略更深?谁的声誉更高?谁与长子扶苏的交情更好?”
李斯摇摇头,“这五条我都比不上蒙恬。你问的意思是……”
赵高开始对他进行攻心战,便咄咄逼人地说:“我本来只是宫里的一个奴仆,因略知狱典而有幸人事秦皇宫,至今已二十年有余。这么多年来,赵高我从未见秦王封赏过的功臣,能接连事于二代皇帝的,他们最终的结局都难逃被杀戮的命运。”
赵高抬头看了看李斯,见他在沉思,知道话已人心,便接着说:“有道是万里江山万里云,一朝天子一朝臣,丞相,您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吗?再说,皇上的这二十个儿子中,长子扶苏刚毅而武勇,信任贤良而礼贤下士,如他登上皇位,必定任蒙恬为丞相,那您或许连保全印绶、荣归故里都很难说了。我受命教习胡亥,学习法律政事多年,未曾见他出过差错。胡亥为人笃善厚道,轻财物而重士人,虽不善言辞,内心却很明白。他恪守礼法,敬贤下士,诸皇子中无一能及。所以,他应该是最佳的皇位候选人,丞相请考虑。”
李斯听了再明白不过了,他是想要我拥立胡亥为皇帝,谁不知道胡亥从小就和赵高的关系最好,其用心还须多言吗?……他忽然一惊,赵高与胡亥很可能已经合谋好了,现在是来遁我就范。早就知道他赵高野心不小,要不何以总是围着皇帝小爱子团团转呢?
哼,我偏不买他的账,看他能把我怎么样,便斥道:“请你还是安分一些吧!我李斯从来遵奉皇帝的诏令,只知道听从上天的意志办事,你要我考虑,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高一惊,难道他真的不愿意?不可能!哪个当官的不怕丢了印绶?便紧紧抓住李斯怕丢官,怕保不住荣华富贵的心里,以利害关系乘势直逼。
“丞相差矣!天下事,安可败为危,危可转为安,如果连安危都不能看得清的人,还算是什么高明之人呢?”
李斯还拿不准胡亥是否已经与赵高同流合污了,所以口气还是很硬:“我李斯本是上蔡的一个平民,蒙皇上隆恩给我授了相印,又封为通侯。子孙也都得到了高官厚禄,皇上把国家的安危托付于我,我岂能有负皇上的重托?自古忠臣不怕死,孝子不怕危难,做人臣的当恪守其职,这是天定不渝的,请你不要再说下去了,难道你要拉我同犯法罪?”
赵高见李斯嘴虽然硬,其实已是色厉内荏,心想与他论理无用,干脆点出胡亥已人同谋来胁迫他,不怕他不从,否则就破釜沉舟除掉他!于是便不阴不阳地说:“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天下的权柄已经握在胡亥手中……”
李斯一惊,果然他们已经同流了,现在又要我与他们合污,怎么办?但他仍说道:“历史教训不能忘记,晋献公改立太子,三世不安;齐桓公兄弟争王位,互相残杀;商纣王杀死了向他直谏的比干,结果亡了国,这三件事都是悖逆天理的事,所以导致宗庙祭祀断绝。我李斯不管怎么说还是个明白人,怎能参与这种谋划?”
赵高看出李斯在故作姿态,因为他的脸色已经逐渐变白,看得出他的道德防线即将溃退了,便又乘势威胁道:“放着好路给你,你不走,实话跟你说吧!是胡亥让我来找你的,表明他信得过你,如果再不识好歹,只恐怕祸及子孙,到那时,后悔可就晚了!”
李斯听了,背脊直流冷汗,尤其后面这句“祸及子孙”的话使他彻底软了下来。
“唉!……”李斯仰天长叹,泪流满面地在心里悲叹:
唉!遭遇乱世了,先主啊!李斯有负您了,既不能以死相报,就只有空托此身了。
赵高见状,心里吁了一下,总算把他攻下了,其实早就把他攻下了,只是还听他装模作样了一番,真是十足的伪君子。
赵高见状,知道事已办妥,便去禀报胡亥:“太子殿下,等着登基吧!丞相也被我说通了。”
“好,太好了!事成之后朕一定要重用你。”
“谢殿下。”
胡亥已经迫不及待地做起了皇帝梦。
在胡亥的车里,胡亥、赵高、李斯三人开始了卑鄙的合谋。
他们正在密议矫诏一事。
赵高说:“就请丞相以皇帝的名义,写一封信给公子扶苏,就说他身为皇长子非旦没有什么建树,并且监军蒙恬带数十万兵,十多年不能前进一步,反而让士兵多死耗伤,既无尺寸之功,反而常对皇上不满,所以他不但无功,而且不孝,现赐他白剑一把,以之自裁云云。”
李斯便在白帛上照着写了,交给赵高封好,并在封口上盖上了始皇的玺印。信写好后,赵高交给可靠人连夜送出。
还给蒙恬也写了一封信,叫他自裁,说他与扶苏居外,不但不匡正扶苏还与他合谋,实为人臣不忠,特赐其死等等。
信使哪敢怠慢,在众多卫士的保护下,日夜飞驶,不出几天,便将信送到了在北疆上郡的监军扶苏手中。
扶苏展信读后,并不知道父皇已不在人世,只是伤感父皇对他的赐死。他想,焚书坑儒时,他是给父皇提了言辞极为剧烈的谏言,以致被父皇赶出京城,派到北疆来当监军。现在又要赐他死,说明父皇对他的一片忠心毫不理解,扶苏悲愤得眼泪急涌:“父皇啊!你怎么这样狠心啊!儿臣还这么年轻,又没有犯什么罪,何故竞要索儿之性命?”
“父皇啊!”扶苏向咸阳方向跪了下去大哭。哭着举剑就要自刎。
“公子且慢!”蒙恬听到消息后从战地赶到了军帐中,见扶苏正把剑对准了脖颈,便冲过去一把夺过剑劝道:“皇上出巡不在宫中,皇上也没有立太子,现皇上令我率三十万大军在此驻守边疆,并以公子您为监军,您担负着何等重大的责任,怎能凭一个使者的信就自杀呢?您难道不怀疑其中必有诈吗?我们应先派人去核实,果真是陛下要赐死,那公子再自杀也不迟。”
“这……”
“不行!”使者凶横地喝道:“这信有皇帝玺印在,何说有假,公子请自重,以免我们动手。”
“放肆!”蒙恬气得雪白的胡须直抖动,“你……你们这是胁迫!”
“我们是执行御旨,公子请别为难我们,有道说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父要子亡,子不能不亡。公子您既是臣又是子,岂能得个不忠不孝之名,您还是快点自裁吧,我们也好回去复命。”
扶苏听了仰天长叹,两泪长流:“父皇啊!儿臣并无任何过错,为何定要儿臣一死,儿臣还想报孝大秦呢!父皇……父皇啊……儿臣遵旨就是。”言罢一剑抹去,顿时鲜血四溅,脖颈血涌,摇摇晃晃地倒在了地上。
“公子……公子……”蒙恬抚尸大哭。
于琴闻讯跑了进来,见扶苏倒在血泊中已经气绝,她抱住扶苏呼天抢地的大吴。
“公子,公子,你不能死啊!……这……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于琴悲痛欲绝。
“公子,让我也和你一起去吧……”说完便拾起地上的剑往自己的脖子抹去……
“于琴……”蒙恬拿没有把她拉住。
于琴倒在了扶苏的身旁……
“苍天啊!这到底是怎么了?!”蒙恬发出了悲愤的喊声。
使者松了一口气,又向蒙恬逼去:“蒙将军,你是不是也像公子痛快一点。”
“呸!真相不弄清之前,我决不自尽。”
“把他押下。”
“你敢!”
“你敢!!”
蒙恬的部下刷的一下都拔出了剑……
“怎么!你们想造反吗?”使者一边后退一边叫道。
蒙恬怕事情闹大,只好叫他的下属放下剑,使者便令当地郡守蒙恬押进了监牢,又派人取了扶苏的头颅回去禀报去了。
秦始皇出巡的车还在飞快的往咸阳驰去,一路上尘土蔽日,鞭鸣马嘶……
天气太热,秦始皇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恶臭味已传出温凉车外,赵高灵机一动便想出了鲍鱼乱臭的办法。他吩咐侍卫:“皇上爱吃鲍鱼也爱闻鱼味,去多买些来挂在车上。”
“是。”
侍从们买来了几担臭味熏天的鲍鱼,赵高吩咐挂在温凉车四周,于是人们便以为是鲍鱼发出的臭味,谁也没有想到是皇上的尸臭溢出。
赵高吩咐昼夜赶路,于是车队星夜兼程地向咸阳急驰而去……
咸阳丞相府。
“大人,赵高求见。”
“请。”李斯吩咐道。
李斯把赵高迎进内堂,轻声问道:“怎么样?”
“丞相,”赵高气喘吁吁地说:“扶苏接到我们的诏后已经自杀了,就是那个蒙恬老头不肯死,已被郡守收押,他嚷着要核实。现在就请您再以皇帝的名义给上郡守去一诏书,让郡守裁决他。对了,还有蒙毅也一并把他裁决了。”
“这……”李斯听到扶苏已死,心里剧痛了一下,又马上镇静下来,但心里还在犹豫着。
赵高急说:“丞相,事不宣迟,赶快写吧,只要蒙恬一死,胡亥登基就没有什么隐患了。”
李斯只得拿出白帛把诏书写好了递给赵高,赵高刚要走,却听见:“赵高,你这个卑鄙小人,你给我站住。”
赵高一惊,回头一望是李斯夫人荀兰,便满脸堆笑地走过来一躬身,说道:“臣下给夫人请安。”
荀兰不理,指着他说:“赵高你竟敢矫诏编谎、废长立幼,这是导致天下大乱的呀!你这样做,是祸国殃民之举,不觉得太卑鄙了吗?”
赵高赔笑道:“夫人息怒,在下一直十分尊重夫人,因为夫人是苟况先贤的千金,在下很钦佩荀况先贤的学问。但是赵高也有不敢苟同之处,荀老先生强调儒法兼容,其实,儒法是水火不容的……”
“住口,不许你沾污先父的学说,我看你不配,我早就看出你居心叵测,决不是一般的宦官,你打着法家的旗号,干杀人篡政的勾当,你这个阴险的野心家。”
“你……给你脸你不要脸,你别再装什么正人君子了,你的丈夫已经跟我们一伙了,大印掌握在胡亥的手中,不从也得从!”
“赵高,你……”李斯狠狠地指着赵高,气得说不出话来。
荀兰一步一步地逼向李斯说道:“原来你已经跟他们同流合污了,为了你的官印,你出卖了你的灵魂,你……你对得起先父吗?你对得起皇上对你的信任吗?对得起扶苏公子吗?……我真役想到你身为当朝宰相,竟会做出这样不仁不义的事……天哪!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荀兰又指着李斯说:“扶苏公子是皇子中最得人。必的,他正直仁义,爱国爱民,是当然的继位人,而你却把他杀了。蒙氏将军是三世功臣,蒙恬、蒙毅将军都是秦国的柱梁你们却要置他们于死地。为了保住你的丞相帽,你竞屈从于赵高这种人,我为有你这样的丈夫而羞耻。”
“李斯,”荀兰走过去紧紧地盯着李斯又说:“你如果还有点人性的话,那就揭穿赵高的阴谋挽救秦国,否则大秦就只有亡在你们这些人手中了。”
赵高听了阴笑了一声:“夫人请不要忘了,御印还在我赵高的手中。”
“你……你……你究竟是个什么人?你简直是个阴谋家。”荀兰又走向李斯说:“李斯,你只有揭穿赵高、胡亥的阴谋才是出路。”
李斯不语。
看着李斯那龌龊的样子,荀兰悲愤到了极点,她对着荀况的牌位哭道:“先父啊!我再也不想见这些祸国殃民的小人了,让我和您一起去吧。”说罢便从李斯腰中抽出宝剑往脖颈上使劲一抹,倒了下去。
“荀兰、荀兰……”李斯抱着鲜血汩汩直冒的妻子痛哭。
赵高说:“人死灯灭,哭有何用,是她自己找死的,又不是我们害她的。现在先不要发丧,等明天胡亥即位以后再说。”赵高走到门口,又回过头说:“请丞相还是打起精神来,明天你还要主持胡亥登基仪式呢!”言罢扬长而去。
出了大门,赵高恨恨地想:李斯你想反悔,没门,所有的军队我都控制起来了。哼,等完成胡亥即位仪式后,我首先要除掉的就是你。
赵高伯李斯反悔,又反回李府,对李斯威胁说:“丞相明天只宣布仪式即可,宫卫、城卫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李斯看着赵高的背影,绝望地颓坐在了椅子上……
张仁在书房里听见哭声忙跑到堂厅,见荀兰倒在血泊中,惊问道:“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她自杀了!”
“为什么?”
“唉!”李斯两泪长流,叹息着摇头。
“老师,”张仁真切地说,“我虽是您的学生,但您待我亲如父子,现在您遭了大难,学生怎能不闻不问,如能告之,学生应为您想方设法,救老师出危难。”
李斯见他说得诚恳,心里大恸,便说:“我……我犯下了既危害国家又害了自己的罪。”然后便把沙丘政变的经过对张仁讲了,张仁听了大惊失色,叹道:“老师您果然犯了大错了,而且是名败千古的大错啊!难怪街头巷尾都在悄悄议论。”
李斯垂泪道:“我确是出于无奈,那赵高逼人太甚,而且当时他与胡亥已掌握了大权。”
张仁想了想说:“老师,现在惟一的办法是去和右宰相冯去疾和将军冯劫联系,夺回赵高手中的权,另立君王,秦国或可有救。”
“唉!”李斯叹道:“难哪,也不知他俩态度如何?”
张仁忙说道:“老师,可以先去找他们试探,观其态度再作决定。”
李斯叹道:“只好如此了。”
张仁又说:“现在先把夫人掩埋了,就说是病死的。”
秋儿闻声出来,见荀兰倒在血泊中,大惊,她扑了上去,抱住荀兰的头大哭:“夫人,夫人,你醒醒,你醒醒啊……”
李斯又跪到荀兰身旁大哭不止……
咸阳城外的一个山坡下,新起了一座坟,李斯举着焚香跪着哭道:“爱妻,你死得好惨啊,爱妻,是我害了你呀,我对不起你,早知道会是这样,我还不如一死了之……爱妻,我是无奈的呀!……”
张仁也哭着劝道:“老师,快起来吧,您已经跪哭多时了,请老师保重。”说着硬把李斯扶了起来。
秋儿也跪下哭道:“夫人,您不能丢下我们走了,夫人呀,你走的太壮烈了……”
“兰妻,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老师,我对不起韩非,我……我有罪啊!”
李斯又跪下痛哭不止……
秋风在怒吼,黄叶纷纷落地。天阴沉沉的,似乎也在为这位伟大皇帝的驾崩而哀叹。
这是秦始皇三十七年九月(公元前210年10月)的事。
咸阳城笼罩在哀悼之中,街上遍插白幡黑旌,商铺闭业,人们都穿着素衣低头而过……
咸阳官门内外都挂满了白灯笼,插满了白幡,门外卫卒们庄严地肃立着。
正大殿挂着白灯笼,插着白幡白旌。大殿前炉鼎香雾缭绕,两旁宝瓶插着白花。
由于秦始皇的尸体已经腐烂,所以大殿内外,宫内外,及棺木上下都撒满了奇香异草,点燃了香烟浓雾,所以殿内呈现的是浓郁强烈的奇香味,混杂着一股刺鼻的异味。
大殿御路两旁跪满了身着白服、头扎白巾的文武大臣……
大殿内正中央放置着秦始皇的柩棺,一边跪满了后妃及皇子皇孙、皇亲显戚,另一边跪着以李斯为首的高官大将。
大殿中央放着祭案,案上点有三炷灵香。
祭时已到,赵高大声宣道:“大秦始皇帝出殡葬仪开始。”
哀乐起奏,低昂悲壮的乐声回荡在大殿上空……祭莫的人们扑通一下全跪倒在地,哭声震天……
身着孝服的秦二世胡亥,两手持香炷向先皇跪叩后插入祭案的香炉上,然后接过赵高递过来的酒樽,向始皇灵台祭三杯酒,叩三个头后,扶棺大哭……
“丞相李斯宣读祭词。”
祭词
呜呼!乾坤失序,天地不转,苍穹忽暗,日月无光。一代圣帝,骤然驾晏。千臣泣,万民悲,全民哀悼,举国痛挽。
惟先帝少年即位,统率大秦,三十六载。兼并天下,一统四海,普天之下,莫不臣服;六合之内,皇帝之土。超五帝、越三皇,乃立日皇帝。
惜古之帝者,地不过千里,诸侯各守其域,或睦或斗,战乱不断。今之皇帝,废分封、立郡县,从此天下大安。定法度、彰纲纪,奖惩严正明断;车同轨,书同文,功德不朽,千秋万载。
是以先帝之德,普施仁义,明尊天理,前无古人;先帝之明,洞察四方,明观六合,奸邪不容;先帝之勋,广行法治,经纬天下,后无越者。此所以伟绩皇皇,功盖千秋是也。
夫黔首诚爱,万臣拥戴,灵德不灭,英容永在。
是以圣帝之灵,宗庙增光;大义之德,将垂万世。
呜呼!悲风起兮天昏昏,飞鸟落兮地沉沉。千木低伏,万灵垂首。.99lib?
祈愿圣主,长安仙界;祥降福瑞,永保国泰。
呜呼哀哉!呜呼痛哉!!
身着孝服的李斯,手持悼简出列站刭祭台前宣读,不知是有罪内疚还是悲痛难奈,才开始念两句就哽咽得念不下去了……
李斯念完后悲伤得几乎晕倒在灵柩旁,被扶了下来。
“出殡。”赵高又念道。
哀乐又起,宫外鞭炮齐鸣。
宫外广场上大放鞭炮,然后燃烧纸人、纸马、纸舟、纸车……
吉时又到,鞭炮大鸣,出殡开始。
秦二世扶棺送秦始皇灵柩出了官门,六百人组成的仪仗队走在最前面开导,他们身着五色服,手持各种白幡、白旗,然后是画角、黄麾、方天戟、立瓜……继之是手持铜号、鼓、角、龙头笛……的乐队通道,接着是纸人、纸马、纸车……然后是身着法衣,跳神念咒的巫师……
中间是着装肃穆、庄严沉默的六百扛夫轮班抬着秦始皇的巨大棺椁,棺椁上罩着豪华考究的棺罩,上有圆顶,边有垂穗,四周有绣龙围帐。
最引人注目的是跟在棺后嚎啕大哭、泣自己命苦的三千宫妃,她们被秦二世指定为殉葬人,她们将同秦始皇的灵柩一起被活埋于墓穴内。
棺椁后面是六百卫士。
卫士后面跟着皇亲国戚及文武百官,最后又是六百名骑兵护卫。
出殡队伍浩浩荡荡,延行数十里之长,所到之处臣民皆伏地,跪拜哭送……
出殡队来到了骊山秦始皇陵墓前。进入骊山麓下的骊山苑内,便可见嵯峨壮观的秦皇陵雄踞于上,这座高五十丈、宽五里的陵冢像一座山一样横卧在送葬者的面前,入人看着都惊呆了。
墓丘前是陵城,宽长的、排列着各种石雕的神路,后面是石雕陵牌,陵牌后设有寝及庙,寝内阵列着秦始皇生前居住用过的衣冠几杖,寝前是庙,庙前有三株梧桐树,树后正中陈列着一尊麒麟石雕。
秦始皇的这个陵墓是始皇登基之日后便亲自选修的,至今已近四十年了,临下葬时,外围尚未完工。
秦陵是中国规模最大的陵墓,是仿造天文地理修造的,目的是取天人相应的理论以保葬人长久。陵墓的上层,像天穹一样,有星象图示;地面上则有各种山川显示,周围有水银灌注,象征百川汇海;墓内还点着长明的人鱼油灯……
整个陵墓内方外圆,气势雄伟,内分为寝殿及地宫两大部分。
前面寝殿放置临朝用的器皿,衣物,鼎器,及各种珍宝;后面是地官,安放棺椁及珍宝。墓宫夹道安装有各种机关暗道,吊墙陷阱……宫墙密布箭弩,以防盗墓者人,即使进得来也让他出不去。
陵城两旁是兵马俑坑,坑内站立着几千待埋的和真人一样高大的陶铸的兵马俑,他们一个个身材魁伟,神采奕奕,人人都身披铠甲,头戴长冠,威震皇陵。
大葬开始了,鞭炮齐鸣,哭声震天……
秦始皇的棺椁在九九八十一个人的牵拉抬扛下,缓缓进入这个巨大的皇陵内,安放于地宫中央的宝床上。
口含夜明珠,身着金缕玉衣的秦始皇赢玫躺在玉棺内,棺内都放满了珍珠翡翠,奇珍异宝。棺与椁间用水银充填,外棺是石椁,堪称坚固无比。
秦始皇的棺椁放好后,秦二世宣布三千被秦始皇宠幸过又未生子的宫妃全部人墓殉葬,于是皇陵前出现了最悲惨的一幕:三千从六国各地虏来的美女们呼天抢地的哭着,反抗着,不愿进墓道,她们被兵将们用鞭子抽着,强拉着拖进了地宫,大部分被拖到地宫已经吓得昏死过去,剩下的就被兵士们棍棒相加打倒在地。
墓前送葬的人臣们,都被这惨绝人寰的殉葬吓得面如土色……
殉葬毕,是存放珍宝,工人们把一箱又一箱的数不尽的奇异珍宝,黄金白银抬了进去,直到把墓穴填满为止。
最后是封墓,这道程序由修建陵墓的工匠完成,大批的工匠把地宫封好,夹道都已灌注了水银,再等机关暗道检查完毕,准备出穴时,外穴石门忽然关闭了……
于是惨绝人寰的又一幕出现了:
工匠们发现外墙石门紧闭后,悲愤异常,他们喊叫着,拼命的捶打石门,但无济于事,于是他们便组成人墙,用身体去撞石门……
依然无济于事……
那坚固无比的石门同样紧闭着。
他们绝望了,他们在这个陵墓里流汗、流血十几年、几十年,没想到竟被活埋在这里……
他们哭,他们骂:“秦二世,你不得好死。”
终于……因为窒息缺氧,一个个都倒了下去。
修筑秦皇陵的工匠,凡是在内里作业的、设计的、知道机关暗道的,全部都死去,一个不留。
难怪几千年下来,秦皇陵还没有被揭开,也好,就让这座中国最大、最奢华、最残忍的陵墓在骊山麓下躺着吧,让人们永远能目睹这个中国封建社会最残暴、最奢华的历史见证。
第二十七章 斩尽杀绝
秦二世听了急问:“那如何是好?”赵高不慌不忙地说:“以臣之见,要防止乱变,就必须做到三条……”
“这就叫做万里江山万里云,一朝君子一朝臣……”
赵高见秦二世还不下令杀蒙恬兄弟,只是把蒙恬关押在阳周,把蒙毅关押在代地,而且还有放回宋的可能。暗想,如果蒙氏兄弟被重用,那一切都将翻了过来,自己多少年的心机都将付诸东流……
赵高心里一颤,就去找胡亥。
秦二世正在和宫妃们看歌舞,见赵高一脸严肃的进来,便屏退宫妃;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现在还没有,以后就不好说了。”
“到底发生什么了,快说呀!”
“皇上,您还想不想坐好皇上位了?”
“当然。怎么啦?”
“臣下只想问一句,皇上为什么不杀蒙毅?”
“噢,是为这个,实在是找不出他有什么罪!再说蒙恬是三世功将,不能随便杀了。”
“皇上您好糊涂,他们虽忠于先帝,但未必会忠于您。先帝在时,曾认为您聪明贤能,一度想立您为太子,但每次都遭到了蒙毅的反对,致使先帝迟迟下不了决心……”
秦二世听了脸色一沉,赵高见状,又进一步说:“再说,蒙毅、蒙恬,难免对您即位这件事不起疑心,如果放了他们,万一……”
秦二世脸色大变……
“主意您自己拿,臣下只不过是提醒您。”赵高眼睛盯着秦二世说。
秦二世的侄子,名叫子婴,得知皇帝在搜集蒙氏兄弟的罪行,准备杀掉他们,就去求见胡亥:
他跪叩后说:“侄儿有话要对皇上进谏,请皇上允许。”
“说吧!”
“臣听说赵王喜杀了良将李牧,而重用颜聚,齐王建杀了先王的忠臣而轻信后胜的建议,其结果,这两位国君都因为改变了先帝留下的良才而亡了国……”
秦二世听子婴暗指他,有些不高兴,又忙着要去和爱妃们玩耍,便不耐烦地打断子婴的话:“你要说什么就直说 5427." >吧,别拐弯抹角的。”
“臣是想到蒙氏,是秦的良将谋臣,而您却想抛弃他们,臣认为不可以。诛杀忠臣而轻信无品德的人,在内会导致群臣互相怀疑,在外会使将士离心离德……”
“好啦,好啦。”秦二世站了起来。
“知道了,你下去吧。”
“可是,皇上……”
秦二世转身走了。
子婴呆呆地跪在堂上……
此时的秦二世对赵高已是言听计从,哪里还听得进别人的半句话,何况还是一个小侄子。
胡亥决定立即杀掉蒙氏兄弟,就派御史曲宫前去执行。
御史曲官到了关押蒙毅的代地,监狱的铁门打开了,狱吏陪着御史来到门口。
蒙毅转过头来,眼睛还存着希望。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罪过。
却见御史铁青着脸宣布:“囚犯蒙毅听着:先帝欲立二世为太子,而你却从中阻难,现在丞相认为你这是对二世皇帝的不忠,罪过已牵连到你的家族。现在皇上不忍心那样治你的罪,只赐你一人死,这已经是对你的优待了,你自裁吧!”说罢,将一把利剑扔到他的足下。
蒙毅分辩道:“先帝很喜欢我,否则我不可能从年轻时就被先帝信任至今,说明我是顺先帝的心意办事的。如果认为我不了解太子的贤能,那么太子陪先帝巡视天下已经远远超过了诸公子,我还能有什么疑惑的?先主选立太子是经过长年考虑的,我岂敢说什么,怎敢有什么看法?请告诉我,臣下到底有什么罪过?也好让我死个明白。何况从来诛杀无辜是要被谴责的。从前秦穆公杀死三位贤臣为他殉葬,他还处死了并无罪过的百里奚;昭襄王杀死了武安君白起;楚平王杀死了武奢;吴王夫差杀死了伍子胥;杀这四位君子的君主,都犯了大错,以致受到了天下人的责备,认为他们不是贤君而声名狼藉。所以,用正道治国的人,应该不杀无罪、不罚无辜,请大夫三思。”
御史听了,知道蒙毅想要他转告皇帝赦免他,心想,皇帝、丞相派我来执行命令,岂敢多事?他不愿自杀,于是就命左右把蒙毅杀了,提起头颅回皇宫禀报去了。
赵高见终于除掉了蒙毅,心里轻松了许多。但还有蒙恬没有被杀,便又去跟胡亥说:“皇上为什么还留住蒙恬?”
胡亥说:“蒙恬功高,杀了怕引起议论。”
“我的主啊!您又犯糊涂了,蒙恬虽然功高,但他跟扶苏的关系最好,他如果知道了遗诏的情况,知道了弟弟的死……”
“来人啊!传我旨意,派御史立即到阳周,赐蒙恬自尽。”胡亥不等赵高说完就下了杀令。
赵高终于吁了一口长气。
御史岂敢怠慢,星夜兼程赶到关押蒙恬的阳周。当地官吏升堂,御史坐在正中,一声“带蒙恬”的喊声,蒙恬被押到了堂上。
御史厉声说:“跪下。”蒙恬不肯跪,随即出来两个狱卒将他摁了跪下。
御史喝道:“你的罪过多了,现你的弟蒙毅犯了大罪,已牵连到你。”
蒙恬说:“从我的祖父到我,子孙三代效力于秦,如今我统兵三十多万,尽管我现在身陷囹圄,但凭我的势力足以举兵反叛。而我宁愿一死也要证实我的大义,也要表明我不忘先主。”
蒙恬仰了仰头,又说:“从前年幼的周成王刚即位时,周公旦背着他上朝,终于平定了天下。一次成王患重病时,周公旦到黄河边祈祷,愿以自己承受灾难来换取成王的健康。这个祈语被文书记下收藏在文书府里,周公可以说是尽忠了。成王亲政后,有奸臣挑拨说:‘周公旦作乱,如不防备,必出大事。’成王大怒,周公旦只得逃奔楚国。后来,成王在档案处因事查档案时,无意中看到了周公旦沉入黄河的祷语时,大为感动,流着泪说:‘谁说周公要作乱?’便杀了进谗言的人,而派人去请周公返回。所以《周书》说:‘凡事一定要多方面的反复检查,不可轻信’。我们蒙氏家族,世代无二心,却到了这等地步,这一定是有奸臣在作乱。”
蒙恬一口气说到这,他抬头看了看,见御史似有所感动,便又接着说:“成王认识了自己的过失而使事情得到了挽救,于是周朝昌盛了;夏桀杀死关龙逢、商纣杀死王子比干而不悔悟,所以他们遭了身死国亡的结局。”
蒙恬见御史没有打断他的话,又接着说下去:“所以,臣以为过失可以挽救而诚谏可以警醒,反复考查,这是圣主明君的法制。我说这些话并非为丁求得赦免,我准备以这些忠言进谏而死,我只希望以我的死,换得皇上能正道而行。”
御史虽然有些感动,但秦国的法律是执法如山,他不敢有半点违抗,所以说道:“我是来执行刑法的,不敢妄自把将军的话呈报上去。”
蒙恬听了知道已无法挽回,便仰天长叹道:“天哪!我蒙恬何时得罪了上天,为什么要我无过而死呢?”
御史沉默着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阵,蒙恬才流着泪叹道:“扶苏公子啊!我当初劝你不要轻易接受赐死,没想到我的下场也和你一样。苍天啊!我的罪过是该死了,我取自临洮,东接辽东,筑城墙挖沟壕一万余里,此当中是不是切断了地脉了,所以上天才如此惩罚我……”言罢接过御史递来的毒酒,一仰脖子咽了下去。
一个为统一中国,修建长城,筑建国道,抵御匈奴立了大功的赫赫老将却无过被害了……
这就是秦二世。
右宰相冯去疾的府上,冯去疾和大将军冯劫正在密议。冯去疾说:“将军注意到了没有?扶苏、蒙恬,、蒙毅都死得很蹊跷。”
“是啊,我也感到很奇怪,先帝怎么会赐他们死罪呢,看来其中必有阴谋。”
冯去疾一脸严肃地说:“还有,你注意到了吗?现在,皇上只听赵高的话。而李斯好像心里有事,见了我们总是躲躲闪闪的。”
冯劫小声说:“有几个皇子暗地里议论,先帝要胡亥即位的遗诏可能是假的?”
冯去疾沉重地说:“我也听说了。”
冯劫说:“那……宰相,问题已经很清楚了,是他们三人合谋的,怎么办?”
“哪!现在大权掌握在他们手上,只有慢慢找机会了。”
冯劫又说:“我看那赵高不是个一般人,先帝出巡时,连玉玺都交给他保管。”
“所以,问题很严重啊!皇上现在还要修阿房官,修皇陵,这样要引起民愤的。”
“是啊,得想办法劝说他。”
冯劫到冯宰相家的事,赵高很快就得知了。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贴心太监退出后,赵高在房厅里走来走去的思考着:太严重了,如果二冯与众皇子们联合起来,那可就完了……现在必须马上除掉这二人。他便去找秦二世,见二世正在和优伶们逗乐,就在宫外等着。两小时后,贴身太监来告诉他,皇上玩够了,他才赶快进去,对秦二世说:“陛下,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紧张。”
赵高把所有宫女太监都屏退后,小声对二世说:“冯宰相及冯将军在密议,他们已经怀疑我们了。”
“啊!那可怎么办?”
“皇上,这两人必须马上除掉,否则他们一旦和众皇子联合起来,那可就太危险亍。”
“可是……没有发现他们有什么罪过呀!”秦二世说。
“这个不难,明天早朝陛下只要……”赵高把说话声音放低,俯着秦二世的耳朵上说了几句,二世马上说:“好,就照你说的办!”
次日早朝,秦二世升殿,文武百官排列在殿下,朝拜后,秦二世说:“众爱卿,朕想做两件事:一是继续修好阿房宫,以便完成先祖的遗志;二是把先祖皇陵的墓外部分再好好扩建一下。阿房宫由赵高负责,皇陵仍由李斯宰相担任,看大家有何良策,可以提出。”
李斯和赵高都出列奏道:“臣领旨。”
“臣遵旨。”
“有什么意见吗?”秦二世再问。
众臣都把头低了下来,现在都是秦二世、赵高说一不二,谁敢说话?
“皇上,我有奏谏。”冯去疾出列说道。
“讲。”
“先帝葬礼刚完,现在国库已近空竭,臣民都须休生养息,如再征收重赋,恐怕会生民怨,老臣之见,还是先缓一缓吧。”
冯劫也出班禀道:“冯宰相所言极是,现在北方匈奴欲乘虚而来,南方也不安定,如再耗民竭库,只怕难应急变,所以修阿房宫及皇陵不太适当。”
秦二世听了一击案,喝道:“冯去疾、冯劫,你二人竟敢违背先帝的意志,竟敢反对修阿房宫及皇陵,这是不忠之罪,来人啦,给我把他们拿下,立即斩首。”
群臣听了面面相觑,都敢怒不敢言,李斯也张大了嘴……
“胡亥,你这个昏君,不要以为你们的所作所为没有人发现,迟早你要受到惩罚。”冯去疾抖动着白须骂道:“我死不足惜,只是哀叹先帝一生创造的基业要被你葬送了。”
“给我拉下去。”
冯劫也骂道:“胡亥,你不要以为你们的阴谋没有人怀疑,等着吧,会有人清算你们的。”
“反了,简直反了,还不给我拉下去斩了。”
“是。”
“散朝。”秦二世宣布后悻悻离去。
众文武吓得面如灰土,不敢停留,更不敢交头接耳,个个都低着头,逃也似的离开了皇宫。
李斯见冯去疾、冯劫都被赵高杀了,心里绝望到了极点,回到家几乎瘫了下去,他对张仁说:“赵高手段太高了,冯去疾、冯劫今天已被二世杀了。”
“啊!”张仁大惊。
“那……那只有去联合皇子们了。”
“谈何容易,先帝那二十个皇子都不是一个娘生的,本身就不是一条心,即使能串通起来,但手中无一丝权力,岂是赵高的对手?唉,我反对分封诸侯,现在反倒害了自己了。”
一天,秦二世搂着两个美女,喝着美酒看歌舞。二世心想,真是神仙过的日子,要怎样才能长久下去,要是这些不服我的人起来造反怎么办?便让人去叫赵高。
赵高来了,问二世:“皇上有何吩咐?”
二世说:“人生一世,如白驹过隙,一晃就过去了。一个皇帝要想永远享受这一切,应该如何?”
赵高听了暗喜,回道:“陛下所言甚是,一个明君,就应该敢想敢为,只有那些昏庸之君才是胆小怯弱的。”
二世也暗喜,只不过是丢个石子探水深,没想到一拍即合,便让美女们及左右都退下,然后小声说:“朕初登位,年纪又小,大臣们很强大又对我不服,诸皇子们肯定想与我争位,你说我该怎么办?”
赵高听了大喜,暗想,正准备择时跟你奏谏这事呢,没想到你比我还性急,便凑近二世密言道:“沙丘密谋,诸皇子及众大臣都已有所察觉,并且已经开始怀疑,他们都是您的兄长,大臣又都是先帝封置的,当今陛下新即位,他们心里疑恨不服,恐怕会酿成变乱。蒙恬、蒙毅虽死,但天下未服,万一有变肯定不会有好结果,臣心惊胆战唯恐有乱,这样陛下还能长久吗?”
二世听了急问:“那如何是好?”
赵高说:“以臣之见,要防止变乱就必须做到三条。一是实行严法酷刑,要连罪,甚至灭族。二是诛杀先帝的大臣,一个不留。三是杀掉同胞兄妹。然后,穷的要把他变富,卑贱的要让他尊贵起来,除掉先帝的旧臣,另外安置您的亲信,这样他们就会暗中感戴您,忠于您,祸害就可杜绝了,您也可以高枕无忧,永享富贵了,这叫做万里江山万里云,一朝君子一朝臣。”
二世听了兴奋地说:“好,就照你的办。”
于是一场骇人听闻的大屠杀开始了。
这天早朝,秦二世升殿,忽然一改往日的微笑,而是学他的父皇铁青着脸,冷冷地看着众臣,未及等“皇上万岁,万万岁”的呼声落地,他已发出了一道让满朝文武如临大地震一样的恐慌,个个都吓得面无血色,有的当场晕倒在地……
“有些旧臣违犯法制,当予以处置。”
赵高一摆手,一队卫士便飞奔进殿,把曾经对遗诏有过质疑的,对胡亥不是特别拥护的,对杀死蒙恬、蒙毅不满的老臣、旧臣全部拖出了殿。
“胡亥,你这个暴君。”
“胡亥,你不得好死。”
“我门犯了什么罪?”
任凭他们怎样抗议,一个个还是死在了胡亥的屠刀下。
从此,朝野内外,臣民都缄口不言,每个人的嘴巴子都像贴了封条,本来就对胡亥即位质疑的人,就更加识破了他们的欲盖弥彰。
朝臣几乎被杀了一半,次日上朝时,另一半都换上了拥护胡亥的,说他好话的,胡亥升殿时听到的“皇上万岁,万万岁”比昨天要响亮得乡,胡亥心想,还是赵高说的对,这叫做万里江山万里云,一朝君子一朝臣。我提拔的人自然拥护我。
杀完旧臣,胡亥的屠刀又对准了他的亲兄弟亲姐妹们。
这一天,咸阳的天空铅云下压,阴沉沉的,老天似乎在大眼圆睁。
十二个皇子被押到了咸阳街市。
“胡亥,你禽兽不如!”
“胡亥,你这个杀人恶魔。”
在骂声中,他们被乱刀砍死,然后又把头割下来,抛于街市。
围观的老百姓敢怒不敢言。
胡亥还有三个哥哥,平日忠厚老实,遵法守纪,没敢说过一句不满的话,实在找不出他们的罪过,就把他们抓了关押起来,三人在牢中抱头痛哭:“我们没有一点得罪他,为何不放过我们。”
正哭着,狱门打开了,狱吏提剑进来宣道:“皇上有旨,公子嬴将闾弟兄三人,因有不臣之心,特判处死罪。”
“啊!我们兄弟何时不遵守制度,我们未敢有反叛之心,我们老老实实做人,何藏书网以杀害我们?”将闾上前问道。
狱吏说:“我们不知道,我们只是执行圣旨。”
将闾又说:“我们想问明白,我们有何罪过?”
使者说:“我只是执行命令,并不知你们的罪行是什么,皇上赐你们自尽已是对你们的优待了。”言罢把剑往他们跟前一扔,身后的几名卫士冲进牢内对他们怒目而视。
将闾听了绝望了,只得拾起剑来仰天高呼三遍:“老天啊!我们没有罪啊!”然后把剑往脖子上狠命一抹,便倒了下去。
两个兄弟见了抚尸大哭,不肯去死,使者便命手下人把他们的头一齐砍了。
一个叫赢高的皇子,全家男女老少都聚集在大厅里劝他出逃。
母亲说:“高儿啊!先皇的二十个儿子都快被杀光了,就剩你一人了,不能绝了先王的后呀!你快逃吧,只要能逃出去,终有报之日。”
妻子也泣道:“母亲所言极是,你一进走,我们就自尽,不会给你留下牵挂。”
“母亲啊,儿怎么忍心,让全家为我去死,还是让我去死,留下全家吧!”
一家人正哭着,使者来了,要带走赢高公子,公子说:“且慢,让我给皇弟写一封信。”
于是赢高就给胡亥写了一封信,说道:“先帝在时,对我们很好,很爱护我们,记得每次去看先帝,总是又赏我们吃,又赐我们穿,还派车送我们回来。现在先帝走了,我悲伤至极,想一死以殉先父的爱,只是请求,死后将我葬于骊山先帝陵旁,好让我的忠魂能侍候先帝,以尽效忠。”
胡亥看了后,淡淡地说了声:“也好,免得还要我费力去找他的罪过,就依了他的请求,再赏十万钱以为葬费。”
赵高应着去办了。
至此,始皇的二十个儿子,除胡亥之外,十九个都杀绝了,再也没有谁能给他的皇位造成威胁了。
但已经杀红了眼的秦二世,依然不放过他的十个姐妹,于是十个公主被押到杜地(今西安市南处),十公主被处以磔刑,就是把人身上的肉用刀一块一块的剐下来,然后才砍下头。十公主被押到刑场,被脱光了,绑在木柱上,年小一点的见了凶恶的刽子手举着大刀向她们逼来时,早已吓得晕了过去。
监刑官一声令下,刽子手们便把她们白嫩的肉一块一块地切了下来,一声声惨叫,使围观的人都吓得魂飞魄散。
一个年纪稍大的公主哭喊道:“天啊!我们有何罪?我们惟一的不幸,就是生在帝王家。”
秦始皇的全部儿女都被斩尽杀绝了。
赵高心想,现在要控制住秦二世就必须对他进行封锁,那就不能让他和大臣们接触,于是就去对二世说:“皇上,天子之所以尊贵,就是因为群臣只能听到他的声音,而见不到他的面。这就是‘朕’。朕就是与众不同,就是只有天子一人才能称朕的缘故。如果天子每天都让群臣见得到,那还有何尊贵可言?况且皇上您现在还很年轻,尽管您很聪明,但您也未必事事精通啊。倘若您总是坐在朝上,万一有哪句话说得不妥当,岂不是把您的短处暴露在大臣面前了吗?”
秦二世此时正在搂着宠妃喝美酒,觉得赵高的话合自己的心,便一摆手让美女们下去,说:“你讲得有道理。”
赵高见秦二世愿听,又接着说:“其实陛下只要深居后官之中,想玩就玩,愿乐就乐,凡事只需赵高去处理,?t>这样群臣就不会当众为难陛下,今后就不会有人难倒陛下了,陛下不就是一位英主了吗?”
秦二世想,他这话正合我心,免得天天去上朝伤精费神的,就让赵高去处理,这样我岂不是可以终日玩耍了吗?于是便说:“好吧,从明天起,朕就不上早朝,有事你禀报我即可。”
“陛下圣明。”
秦二世又高兴地招呼让美女们进来陪他喝酒。
赵高又松了一口气。啊!太好了,从此以后,那些恨我的大臣休想再见到皇上,想在皇上面前弹劾我,说我坏话的做梦去吧!
从此,秦二世每天只在后宫玩乐,不再去上朝也不看奏折,连国事都不过问了。朝中大事皆由赵高决定。朝中大臣们再也见不到皇上了,连丞相李斯也不能见到秦二世。
第二十八章 天下大乱
刑场上,父子俩相拥而泣。
李斯悲哽地说:“孩子,还记得你小时候,父亲和你在故乡的郊外,牵着黄狗去追赶小兔子吗?”
陈胜吼着“帝王将相,宁有种乎”的豪言,农大泽乡揭竿而起,从而开了中国历史上人民敢于起来武装反抗皇帝的先河……
站在皇宫外的李斯忧心如焚,各地百姓因为不满秦朝的暴政,纷纷揭竿而起,陈胜、吴广的起义大军已经过了函谷关,逼进成阳。
陈胜、吴广原是一批被官方征去发往渔阳郡(今北京密云西南)去戍边的新兵。他们共九百人。当他们星夜兼程到达大泽乡(安徽省宿州市东南)时,天连降大雨,道路被淹,已无法按期到达指定地点,然而秦朝的法律是极酷的,不管什么原因,凡是误期者一律处斩。
哗啦啦的大雨不停地下着,屋檐下,两个小屯长(小头目)陈胜和吴广暗中商议。陈胜说:“如今我们逃跑是死路一条,举兵造反也可能会死,同样都是死,不如为楚国而死这样更值得些。”
陈胜?99lib?又说:“天下百姓受秦朝的暴政已经十分怨恨了。我听说,秦二世是小儿子,根本不该他即位,应该即位的是公子扶苏,扶苏是因为多次直谏被皇上派到外面领兵的,他根本没有什么罪过,秦二世却杀了他,老百姓多怜爱扶苏的贤德,扶苏没有死。项燕为楚将,屡立战功,又爱护士兵,老百姓也很爱怜他,有的以为他跑了,有的以为他死了。现在,如果我们用他们的名,自称是扶苏、项燕的部下,举兵起义,必然会有许多人响应我们。”
吴广说:“对,就照你说的办。”
于是他们在白帛上写了“大楚兴,陈胜王”的字,放到鱼腹中,兵士们吃到鱼腹中的白帛时都感到很奇怪。晚上,陈胜又让吴广到兵营附近的神庙中点起了鬼火,学着狐狸的声音,叫“大楚兴、陈胜王”。士兵们听了都十分惊恐,次日都在指着陈胜悄悄议论。
吴广平时很爱护士兵,深得士兵的拥戴,这天,吴广故意激怒喝醉酒的将尉,将尉执鞭抽打吴广,并拔出剑要杀吴广,被吴广一把夺过剑来刺死了他。陈胜和吴广又趁势杀死了扑过来的两个将尉。然后振臂高呼:“弟兄们,我们都遇上大雨了,都已误期了,按律当斩,就是不斩首,戍边死亡的也有十分之六七。何况大丈夫不死则已,死则当举大名!”
陈胜并喊出了震撼古今的千古名言:“帝王将相,宁有种乎?(那些帝王将相,难道是天生的吗?)”
兵士们高呼:“愿听从命令!”
于是他们便假冒公子扶苏,大将项燕的名义,顺从民众的愿望举兵起义,他们袒露右臂,号称大楚。然后筑坛宣誓,并拿两个将尉的头祭旗。陈胜自己立为将军,封吴广为都尉。
陈胜吴广大军以破竹之势,雷霆万钧之力攻克大泽乡,占领靳县,一路冲锋陷阵,声势浩大。不堪忍受暴秦统治的农民们一呼百应,纷纷加入起义军,各地起义者如张耳、刘邦等也纷纷揭竿响应。
陈胜起义军和其他各路好汉都直逼咸阳,大秦王朝危在旦夕,正所谓:匹夫一人发难,而祖宗七庙毁为瓦砾。
天下已经大乱,可是被赵高封锁于深宫中的秦二世却全然不知,每天还在搂着宠妃宫女们花天酒地的淫乐着,这怎能不让李斯心急如焚呢?
终于得以面君。
接到通知后,他风风火火地奔上大殿,气喘吁吁地不想浪费一分一秒这珍贵的机会……正当他想向秦二世禀报咸阳已三面受敌,大秦王朝已经危在旦夕时,却听秦二世向他发出了一长篇他万万未料到的指责。
年轻气盛的秦二世一改往常的,只说“喏、喏”的状况,而是像发连珠炮式的斥语、反问,向李斯投来。
这一连串的责语使李斯瞪大了眼,张大了口……
“尧有什么天下?他的住宅不过高三尺而已,他穿的是麻衣,吃的是下人的粗食。他根本就不会享受。再看看禹,大禹凿开了龙门,使河流得以贯通,可是却累得脸黑黑的,手足长满了老茧,死了都草草葬于会稽,他们虽是君主,可是却跟奴隶、俘虏没有两样……”
李斯瞪大了眼,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身为大秦皇帝怎么可以如此嘲辱天下人都崇敬的三皇五帝。
秦二世又接着得意地发表他的演说:“他们住下等人的屋,穿下等人的衣服,吃粗人的食,像俘虏和奴隶一样的劳累,正说明他们是没有能力的人,而有能力的贤君决不是这样的……”
李斯张大了嘴,真是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你这个大秦天子怎么说出了这样的话?
秦二世又洋洋得意地说:“真正的贤君既然拥有了天下,就应该让天下人都来满足自己,这就叫适己,这样的贤君才真正是高贵的而不是低贱的。”
啊!这个天子已经腐败到不可救药了,李斯在心里暗骂,悔恨自己在沙丘怎么立了这个败类做皇帝。
秦二世最后反问李斯:“所谓贤君,目的就是要能安天下治万民。试问丞相,如果他连利己都做不到,那么又怎么能治天下呢?”
天哪!这是什么话呀!一个皇帝竟强调要先利己!李斯惊得说不出话来。
“所以,”秦二世开始收尾:“朕今后就要赐志广欲,长享天下,丞相,你说朕要如何才能做到呢?你下去好好想想吧!”
李斯“噢、噢”地且退且应着。心里叹道本来是要来跟他禀报咸阳城十万火急的事,万没想到却来听他这套谬论。
唉!大秦完了。
丞相府李斯的书房里,夜深了灯还亮着。
李斯正在长呼短叹的写着一篇上书,这是一篇典型的谀文,反映了李斯对秦二世、赵高的再次屈从,也表明李斯的早已弯下了腰的脊梁骨彻底地断了。
宠妾秋儿端来了汤,她是苟兰的陪嫁丫头,她知书识礼,和荀兰亲如姐妹,早就被李斯收做了二房。自荀兰自杀后,秋儿就成了李斯惟一贴心人。她叹道:“老爷,夜太深了,别写了,身体要紧。”
当她看到李斯抬起的泪眼时,她震惊了,不用问,她预感到灾难将降临到她的主人的头上了,秋儿也啜饮了起来。
李斯悲愤地说:“完了,大秦完了。”然后把写好的上书给秋儿看。
秋儿看了李斯的这篇上书后,惊呆了,但她理解这决不是他的本意,他是出于无奈。
李斯说:“皇帝这次所以召见我,其实是向我示威,要我顺从他和赵高的想法,……唉,这篇上书实际就是一篇投降书,……身不由己啊!”
李斯想起了他的曾经使他名声大震的《谏逐客书》,李斯叹道:“是啊!那时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客卿,却写出了如此辉煌的千古壮文,而今身为丞相的我却撰出了如狗摇尾巴的谀文。”他痛苦地流下了泪。
李斯的上书呈上去,秦二世看了颇为中意。
文章干巴巴的说了些什么“主独制于天下而无所制也”。就是要秦二世实施专横督责,加大严惩重罚。甚至投其所好,怂恿秦二世享乐纵欲,说:“享有天下而不能随心所欲,就是把天下作为自己的桎梏。”李斯的文章甚至违心地攻击俭朴节约、恪守仁义的人臣,诽谤正直谏巨的作用,诋毁烈士死节的情操,简直到了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的极顶。
而秦二世看了反而拍案叫绝,说:“太好了,朕要以此为纲纪。”
李斯的一篇《谏逐客书》,理义光明,言辞上进,推动历史得到了秦始皇的重视,而这篇宣扬腐朽、倒退、阻碍历史的《答皇帝问书》却使秦二世满心欢喜,足见秦始皇与秦二世父子素质的天壤悬殊。
李斯为什么要屈从二世和赵高,是有原因的,而这个原由正好是赵高向他下毒手的把柄。
李斯的儿子李由是三川郡守,三川是函谷关东西交通的咽喉,也是陈胜起义大军进逼咸阳的必经之地,当陈胜起义军路过时,他闭城坚守没有出击,虽然城是守住了,但却没有拦住陈胜向咸阳的逼进。所以有人议论说:李斯贵在三公,怎么他的儿子还会让盗寇横行无阻呢?
李斯害怕危及他自己,所以才屈从二世,写出了这篇谀文,想通过拍马屁来避免灾祸。但他的这篇文章对施行暴政的秦王朝来说无异于火上添油,危害极大。
秦二世得到了李斯的怂恿后,愈加专横,愈加残暴,愈加纵欲。
这篇谀文成了酷吏、暴政的保护伞。酷吏反而成了明吏,杀人的暴吏反而被颂为忠臣。全国横征暴敛、重罪酷刑更加肆虐,乃致咸阳街受过刑罚者十有五六,咸阳城里的尸体已堆积如山。臣民甚为不满,反抗的怒火也怠烧愈旺……
李斯用毁坏国家来保他自己,再现了他的私心及内心深处的可悲、可卑。他以为用这篇谀文可以帮他躲过这一劫。然而可悲的是,赵高早已窥出了李斯的心机,他仍然抓住李斯儿子不放,并且就从此下手,开始了结果李斯的阴谋。
赵高要完成他的篡权计划,就把毒箭对准了李斯。
赵高见李斯的那篇谀文使秦二世颇为满意,便一招不行,又来一招,于是又想出了一条毒计。
他听说李斯要去对秦二世不上朝进谏,便去假惺惺地对李斯说:“现在关东造反的人越来越多,而皇上却只知道增征徭役修阿房宫,搜罗狗马这些消遣的东西。臣下想进谏,因地位卑贱而不敢说,但这是您丞相分内的事,您不去进谏还有谁会去呢?”
李斯说:“我早就想向皇上进谏了,但皇上不上朝而深居后宫,见不到皇上的面如何能进谏?”
赵高便说:“丞相果真要进谏,那我一定找机会帮您晋见皇上。”
“多谢郎中令。”
于是赵高专挑秦二世与宠妃上床的时候,去通知李斯求见。
这天赵高把李斯叫来,说秦二世准备见他,叫他在皇帝寝官外暂等,李斯便老老实实地站着,心里还在想,见了秦二世该怎么说。
一会儿,赵高出来说:“李相国,您可以进去了。”
于是李斯便整了整衣帽,走了进去,说了声:“老臣李斯叩见皇上。”
可是当他抬起头来时却见秦二世正抱着个半裸女人亲吻,李斯大惊,赶快退出。
一连几次,秦二世大怒,对赵高骂道:“我闲着的时候他不来,挑我睡觉时候来,这不是给我难堪吗?他太轻视我了。”
赵高见秦二世愤怒,乘机说:“陛下危矣!沙丘之事,李斯是参加了的。如今陛下坐了皇帝,而他的地位却没有得到提高,看来他是想封地称王了。”
秦二世听了面现怒色。
赵高又故意装做为难地说:“还有一事,臣不知能不能说?”
“讲。”秦二世大声说。
“丞相的长子李由是三川郡守。他是楚国人,造反匪首陈胜也是楚国人,听说他们是老乡,所以寇匪们横行他也不管,从他那儿路过他闭城不出击,我听说他们之间还有书信来往。陛下木知,如今丞相的权势已经远远超过陛下您了。”
秦二世听了脸色大变,但先不声张,只派人暗中去调查李由与陈胜寇匪私通的情况。
李斯得闻后知道是赵高在害他,就想面见皇上把事情说清,可是秦二世正在甘泉宫看杂剧,李斯只得退回。
李斯见不到秦二世,就上书反映了赵高的情况,说:“我听说臣子同他的君主不相上下的话,那就没有不危害国家的。如今有臣子在陛下身边独揽大权,权势居然和陛下没有两样,这太危险了。对此,历史上的教训已经不少了。如宋国宰相子罕、齐国大臣田常,他们都是权势高于国君,最后窃取了政权的。如今赵高和他们没有两样,如再不防范,就有可能发生变乱。”
秦二世看了就叫人转告李斯,说:“这是什么话?赵高是个阉人,但他忠心不二,善修行德,自从派到我这里,他坚守职责,不恣意妄行,我倒认为他是个贤才。你却怀疑他,你有什么依据?何况我年纪轻轻就失去先父,我又没有多少治国的经验,而你又已老了,那么我不依靠赵高又依靠谁呢?再说,赵高曾是我的师傅,他精明能干,下知世俗民情,上能满足朕的需要,你还是不要怀疑了吧。”
李斯又上书说:“事情并非如此。那赵高原本是个下贱的人,根本不懂做人的道理。他贪得无厌,野心勃勃,权势高到仅在陛下一人之下,他的权欲是无止境的,所以我觉得此人危险得很。”
秦二世哪里听得进去,赵高早就是他的太傅,他只相信赵高。
现在看了李斯的上书,他惟恐赵高受害,就把李斯的上书给赵高看了。赵高说:“丞相要除掉的就是我赵高,我死了,他就可以步田常的后尘了。”
秦二世听了拉下脸来,宣道:“把李斯交给郎中令查办!”
“是。”
于是赵高便把李斯打入死牢。
李斯披散着头发戴着刑具,坐在墙脚仰天叹道:“唉!太可悲了,像这样昏庸无道的君主藏书网,我为什么要替他献策略?从前夏桀杀死关龙逢,商纣杀死王子比干,吴王夫差杀死伍子胥,难道是这三个臣子不忠吗?他们的死是因为他们所忠的君主无道,我看秦二世比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因为忠君而死,我真是活该!”
李斯叹了口气,挪了挪受过刑的肢体又叹道:“秦二世难道不昏乱吗?他杀死了他的兄弟而立为皇帝,杀害忠臣而宠信奸佞,修阿房宫,向天下征赋税。我李斯并非没有劝阻,而是他不听啊!如今反叛他的人已占有天下之半,秦二世不但不醒悟,反而仍以赵高为宠臣。如此下去,我将看到都城被盗寇化为废墟、麋鹿在朝廷的旧址上走来走去的下场。”
赵高对李斯进行了最残酷的迫害,他逮捕了李斯的全部家属及门客,抄了李斯的家,对李斯进行严刑拷打,李斯不服又上书皇帝说:“李斯担任丞相三十多年,当初先王在时,秦国土地不过千里,兵马只有几十万,臣下竭尽菲薄之力,辅佐君主灭了六国,这是臣第一条罪。后又北上驱逐匈奴,南下平定百越,从此使秦国威震八方,这是臣的第二条罪。我尊重臣将,提高他们的爵位,从而巩固了君臣关系,这是我的第三条罪。立社稷、修宗庙,用来表现君主的贤孝,这是我的第四条罪名。确定器纹、统一度衡,一致法律礼乐并颁示天下,以树立秦国的名望,这是我的第五条罪。修驰道、建别馆,用来显示主上的得志,这是我的第六条罪。缓刑法、减轻贼税,来为君主取得民心,这是我的第七条罪。我犯了这么多罪,还能活到今天,是圣上对我的宠幸,恭请圣上明察。”
李斯名为数列罪状,实为自己表白功勋的上书,狱吏将其送到赵高处,赵高看了骂道:“他现在已经不是丞相了;一个囚犯还上什么书!”便把上书扔了,这份上书终于未被秦二世看到,不过即使看到了,也未必能打动皇帝的心。
赵高是通狱律的,他知道皇帝会派人暗中调查的,便派十多个亲信扮做御史、谒者、侍中对李斯轮番审讯,如果李斯否认就拼命拷打他,对他逼打成招。后来秦二世派人来调查,李斯以为是赵高的人,就没有翻供,于是秦二世认为赵高的审讯没有问题,下旨对李斯“腰斩”。并庆幸道:“幸亏赵高明察,否则朕差点被丞相所出卖。”
派到三川郡地调查李由的案宗也被赵高做了手脚,这样李斯全家遭到了灭顶之灾。
须发苍白的李斯戴着刑具卷缩在牢墙脚的烂草席上,痛苦地思索着……这时,两只小老鼠偷偷地在墙脚偷吃他碗里的剩饭发出“吱吱”声,他看着这两只小鼠,又想起了厕所里的那两只小老鼠,他不解地叹道:
我已经改变了处境,改变了地位,怎么还会落到如此下场,这又是为什么呢?……看来,人生的道路还不仅仅是环境、地位的改变,还有更复杂的哲理,这就是命。
然而李斯至死也没有明白,也不会明白,带给他如此下场的既不是环境没有改变好,也不是命不好,而是气节,晚年丧失了气节。这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人气!
李斯又想,自己为什么会败在赵高这种小人手下?好端端的一个大秦,被他搅得一塌糊涂,真正是:一颗老鼠屎搅坏一锅汤啊!
万没想到我和秦始皇开创的大秦江山竟会毁在一个宦官的手上!
他为什么能把小皇帝玩弄于股掌之上,而我一个堂堂丞相却成了他的阶下囚,这究竟是为什么啊?李斯百思不得其解。
我李斯晚年的惨败,就在于我固守已得的环境:丞相环境。不错,我从一个上蔡平民能有今天实属不易,所以为了我的这个环境,沙丘政变我付出了人格的代价。故而我的成功在于我改变了环境,然而导致我惨败的又是不肯改变已有的环境,也就是说我太注重环境了,并走到了极点,终于应了我在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候感悟到的那句著名的哲理:盛极必衰!
带着铁枷、足镣的李斯,把头靠在墙上痛苦地回忆着……
他觉得对不起韩非……韩非啊,李斯早知今日也跟你一样被囚于狱中,还不如当初不要从政。
尉缭啊,还是你有自知之明,早走的好,灞桥送别时,我就已预感到了来日的不祥,但万没想到是这样悲惨……
荀况老师,不是李斯不仁不义,实在是被赵高逼得没有办法,沙丘政变,李斯确是屈从啊!
荀兰你骂得对,我是跟赵高同流合污了,我现在是罪有应得。
由儿啊!你死在前线,还算是死得其所,否则也将和我一起被惩罚。
只是我的儿子们,我的妻妾们都要和我一起去死,他们是无辜的啊!……李斯欲哭无泪,欲喊无声……
往事不堪回首,沙丘政变那段矛盾、痛苦的日子又浮现了出来……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若早知道会有今天这样悲惨的下场,那当初还不如和他们拼了,那还尚可青史留名,现在……只怕是要遗臭万年了。唉!我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保住宰相环境,那两只无名鼠啊既救了我又害了我。唉,我李斯的一生,成也鼠矣,败也鼠矣!
李斯想起了那篇划时代的《谏逐客书》,就是那篇论文改变了秦王拒贤排外的政策,也使我脱颖而出,那时的我,是上升的、进步的、推动历史的,这时李斯脸上泛起了兴奋的红光……他又想起了前不久给秦二世的《谏暴治书》,为了阿谀秦二世我竟然以黑为白、以反为正,对臣民所不耻的暴虐、独裁、纵欲……竭尽歌功颂德。
我知道达是衰落的、倒退的、阻碍历史前进的,虽然迎合了秦二世的喜好,但却使我的人格再次跌降到了谷底。
我与赵高、胡亥合谋了矫诏杀害公子扶苏,杀害蒙恬、蒙毅,天哪!陷害忠良,千夫所指,我这是报应,报应啊!
李斯啊!李斯!你已犯下了滔天大罪,难怪苍天已不容我再活下去了。
李斯想起了他在秦国的辉煌,从客卿到廷尉到丞相,高居一人之下,后又封了通侯,可谓富贵之极。他协助秦始皇统一六国,他反对分封提出中央集权,提出郡县天下。他提出统一货币、统一度量衡、统一文字,对大秦帝国,为中国做出了足以和周公、召公相比的贡献,不能不说是光辉灿烂,……可是,此刻却一落千丈,从一人之下跃到了阶下囚,太悲惨了……
李斯被押往刑场,咸阳城这两年已经见惯了杀人,也听惯了杀人,不是吗?从胡亥即位后,扶苏被赐死了,蒙恬、蒙毅被杀了,右丞相冯去疾、将军冯劫,被砍杀了,原旧大臣几乎都被杀绝,十九个皇子、十个公主全部斩尽,一个未留,真正是斩尽杀绝了。
现在.99lib.
李斯被处以五刑、腰斩,诛三族,倒是使百姓吃了一惊,要知道五刑是黑京面、割鼻子、剁下双足脚趾、鞭苔……,腰斩是先砍断腰,然后再割下头;诛三族是父族、母族、妻儿无论老少一律处死。
刑场上挤满了观看的人,入们在悄悄议论着。
“李斯不是秦始皇最宠信的丞相吗?他犯了什么罪?怎么处以这样大的重刑?”
“恐怕是跟赵高有矛盾。”
“唉!这世道啊!”
李斯被押到刑场,人们开始骚动。
“不许乱动。”
“不许交头接耳。”
“不许议论!”
监斩官赵高喝道。
李斯从收进监就一滴眼泪未掉,即使受酷刑时,他也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哼。可是当他看到自己的全家老小孙儿三代都被押到了刑场时,他忍不住了,眼泪像泉水一样涌出。尤其当他看到小儿子时,他几乎绝望得晕了过去,原来,秋儿带着小儿子并没有逃出赵高的虎口。
断子绝孙,断子绝孙啊!
这大概就是我李斯的下场!
长子李由已死在战场,只有这个独根苗,赵高还不放过。
小儿子哭着奔向了父亲……
“父亲……”
父子俩相拥而泣。
李斯悲哽地说:“孩子,还记得你年少时,父亲和你一起在故乡的郊外,牵着黄狗去追赶小兔子吗?”
“父亲,孩儿记得。”儿子嚎啕大哭……
“那时候我们父子俩是多么的快活,多么的无忧无虑,我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们会有今天这个结局……”
“父亲,儿子无怨。”
“好孩子,是父亲害了你们……”李斯拥儿大哭。
李斯又对秋儿泪眼相望,秋儿哭着只说了一句:“夫君走好……”便哽噎得说不下去了……
李斯问:“张仁有没有逃出毒手?”
“他没有逃,他说要像司空马对吕不韦一样‘士为知己者死’,在赵高破门时,他已自刎于厅堂中……”
啊!李斯听了十分震动,他悲叹自己没有骨气,却有了一个有骨气的门徒。
赵高走了过来,问道:“李斯,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李斯对赵高怒喝道:“赵高,你这个卑鄙的小人,我要说的话只有一句:小人得志,国之将亡。”
“住口,你死到临头了,还如此猖狂,不过,我倒是要回敬丞相一句:‘如果丞相自己不是小人,那为什么还要跟我同流合污呢?’”
“赵高,你……”李斯气得脸都紫了。
三次号炮鸣后,赵高下令:“行刑!”
刽子手举刀向李斯走了过去……
李斯闭上了眼……
刽子手一刀下去,李斯被拦腰斩成了两截,血溅了一地,李斯的身体分成了血淋淋的两半,但头上的眼睛还在翻,嘴唇还在蠕动,他似乎在骂:“赵高,……小人……”
人门吓得直后退……
刽子手又走过来把他的头剁了下来,扔在了一边……
李斯死了。
李斯为中国的统一和发展作出了杰出的贡献,他原本可与周公、召公相比,只可惜晚年失节,葬送了一个王朝,也毁了他的名誉。中国自古气节重于泰山,李斯的行为,使他的大名从青史垂名页上被删除了下来……
呜呼!这就是历史。无情的历史!
正是:
《青玉案·叹李斯》
巍巍秦岭山连山,滚滚黄河浪接浪,历史烟云硝弥漫。时运多舛,风云变幻,难全凌霄汉。
自古气节重如山,临危之际难过关。一代名相何魂断?晚年失足,一落千丈,让人扼腕叹!
第二十九章 千古一指
赵高死死的盯了这几个大臣一眼……第二天早朝时,昨天曾说,是鹿不是马的那几个大臣便不见了……
指鹿为马,这一震惊千古的历史故事,开了中国颠倒黑白、政治专权的先河。
李斯被除掉后,赵高当上了丞相,秦二世更加不问政事,只在深宫中和女人们玩耍,朝中一切大事都由赵高说了算。
害死李斯后赵高取代了相位,达到了一人之下的至尊地位。
现在他又把目标瞄准了秦二世头上的皇冠,所以,除掉李斯后,他开始完成他的最后一步:杀死皇帝,坐上皇帝宝座。
赵高究竟是个什么人?他想干什么?
沙丘政变,如果他只是为了报私仇,那么杀了扶苏,杀了蒙氏兄弟,那就没有必要再杀李斯。除掉了李斯,他当了丞相,如果只是为了权力那他完全可以止步了,没有必要再杀秦二世,而他不!他要杀了二世,他要自己当皇帝。
他要改皇帝秦姓而为赵姓,让大秦的江山成为大赵的天下,这才是赵高的最终目的。这就是说颠覆秦朝,为赵国的亡国雪恨,为赵国被坑杀的几十万人复仇,这才是赵高的壮志。从他拥立子婴为王但不许称帝,也可以证实他处处在为赵国的复国着想。
赵高决不是个一般的小人得志,而是一个有雄心大志,有超人的谋略韬晦之人,一个长期隐忍、要实现大志大业的大男人。
他的肉体虽然已菲男人之躯,但他的心,他的智慧,他的志气却是一个比男人还要男人的极其凶狠、极其阴险、极其歹毒的大男人。
这就是赵高。
赵高是个极有心计的人,他知道所有只要..敢有一点异议的人,都被他除掉了,但他也明白,人臣现在只是敢怒而不敢言。于是,为了试探群臣对他的忠诚,便于秦二世三年八月十一日(公元前208年9月27日)做了一次震惊中国历史的政治试验。
今天他要做这个对人心的千古一试,试验完毕,他就要实行他的最后一步了。
于是,赵高牵了一只鹿上朝,他指着鹿问皇帝:“皇上,你看,这..是一匹马。”
秦二世一看,明明是只鹿,怎么说是马?是不是昨夜淫乐过度,未睡好眼睛花了?他用手揉了揉眼睛再看……,是鹿呀,头上明明长着角,马不应该有角呀!
秦二世眨着他那双似未睡醒的眼睛,看着那只鹿,疑惑着。
赵高又说:“陛下请问,这是不是一匹马?”
秦二世只得问群臣:“你们说,这是个什么?”
有的人低头不语,有的顺着赵高说就是匹马,只有少数大臣说:“明明是只鹿,怎么说是马?”
对说不是马的这几个大臣,赵高死死地盯了他们一眼,记下了他们的名字……
第二天早朝时,昨天说是鹿的那几个大臣便不见了。
陈胜占据了陈县时,已拥有步兵数万、骑兵千余和战车六七百辆,使召集当地三老想自立为王,三老劝他立楚国宗室的后裔,以争取他们的拥护,不料被陈胜拒绝了。
公元前209年,陈胜自立为王,号“张楚”,任吴广为副王。陈胜成了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个农民皇帝。之后,陈胜的队伍迅速发展壮大,陈胜派吴广、周文西进函谷关时,已有几十万兵马及战车千辆。
吴广的部队已向咸阳方向逼进,为对付起义军,秦二世特准了少府章邯的请缨。让他带领被赦免的七十万犯人、民工组成的队伍,去抵抗吴广,于是这 4e9b." >些虽然是乌合之众的大军,但因为获得特赦后反倒玩命起来,向函谷关开去……
陈胜因为骄傲杀掉了来看他的老乡而大失人心,加之内部兵将争权夺利不服从调动,不去支持孤军深入的吴广,致吴广被内部兵将们杀害。陈胜被章邯的大军包围,也兵败于下城父(今安徽蒙城西北)后被他的车夫庄贾所杀害。
陈胜、吴广起义终至失败。
陈胜、吴广死后,又一支起义队伍项梁立楚怀王的孙子熊心为王,仍称楚怀王。项梁率部和章邯交战时因轻敌被章邯偷袭,死于战场上。侄子项羽悲愤至极,杀了怠兵不进的宋义,破釜沉舟和章邯决战,大败秦军,章邯的副将王离(王翦的孙子)被俘。
秦灭六国,楚毫无过错,所以楚人亡国时曾发誓:哪怕只剩下三户人都一定要报仇。所以楚军的战斗力极强。
章邯被项羽杀得大败而逃,焦急万分,便派长史司马欣去向赵高求援,不料赵高拒而不见。司马欣料想赵高必然要加害于他,便从一条小路逃回军中。赵高果然派人去追他,没有追上,司马欣回到军中,向章邯禀报:“赵高把持了一切政权,下面的人不可能建功立业。如果仗打赢了,必定要遭赵高的妒害;打败了不免要遭处死,望将军三思。”
章邯听了沉默不语。
这时,侍从呈上项羽部下陈金的信,章邯展开,读道:“秦将的命运都是很惨的,白起战功屡屡,然而最后被刺死。蒙恬,北逐匈奴,开辟疆土千里,最终被斩于阳周。现在赵高当政,小人得志,有功的被杀,无功也被杀,何况天要亡秦,大势已去,将军已陷孤立,试想再存在下去,可能吗?将军不如倒戈与各路诸侯联合,签订和约,共同攻秦,割地为王,总比自己被杀,妻子被虏要强。”
章邯叹了口气,暗中派人去与项羽联系。
项羽召集军吏商量,说:“军中缺粮,不如答应章邯签约。”大家表示同意。于是就在当年商王朝的旧址殷墟,与章邯缔盟。章邯向项羽哭诉赵藏书网高的罪恶,项羽安慰了他一番,封章邯为维王,司马欣为上将军,从此,秦军更无能抵抗起义军的人了。
第三十章 大秦灭亡
这条通往灞 6865." >桥上的大道,从来走过的只有秦人出征的威威武武和帝王出巡的浩浩荡荡,以及将士凯旋的豪豪壮壮。而今,没有了威武也没有了浩荡、更没有了豪壮,走出来的却是举着白旗,捧着天子玉玺的末代国王……..
受陈胜、吴广起义的鼓舞,泗水郡的沛县(今江苏沛县)亭长刘邦,在萧何、曹参等的拥戴下也揭竿而起,后投奔项梁。在楚怀王熊心的派遣下卒部向关中进军。韩国相门后辈张良刺杀秦始皇未遂,后投入刘邦部下。
楚怀王发出告示:先人关中者王。于是刘邦、项羽都各率部向咸阳逼进……
刘邦、项羽的军队正向咸阳逼来,秦二世依然不知,赵高指鹿为马后,他不但不怀疑赵高,反而以为自己出了什么问题,赵高暗喜,就说:“陛下,请个太卜来占一下吧!”
秦二世忙说:“快去找来。”
太卜也是赵高安插的人,于是用蓍草占了一卦说,“陛下应该去祭祀一下了。”于是秦二世便离开了咸阳,到城郊上林苑去斋戒祭祀。可悲的皇帝,起义军都快攻到咸阳了,他还一无所知,成天乐哈哈的打猎游玩。
有个行人,误人上林苑被秦二世一箭射死,赵高于是去劝二世说:“平白无故的就害了一条人命,这是上天所不允许的,我看陛下还是赶快到远处避一避,以免遭到上天的惩罚。”
秦二世弄得有点心神恍惚,晚上尽做恶梦,赵高于是又派了一个占梦的人去向皇帝说:“陛下那是泾水在作怪,应该赶快去祭祀泾水。”
其实这些都是赵高设下的陷阱,因为泾水旁有个小宫殿叫望夷宫,让皇帝远离咸阳宫住到那里,他好下手。秦二世不知是计,便远赴泾阳去祭祀泾水。
秦二世在泾水旁祭羊沉马,焚香长跪,口里默念道:“天地山河、江川大神,请保佑我平安无事,让我能永享快乐。”
秦二世听了赵高的邪说就在望夷宫住了下来,每日依然与美女们玩乐。他当然万万没有想到这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把皇帝调出咸阳宫后,赵高开始实施他的阴谋的最后一步了。
他派义女的丈夫阎乐及义子赵成率兵把望夷宫团团围住,然后假造诏旨把卫士集合起来,穿上白色服装,手持武、器面向宫殿站着。
一切安排好后,赵高进宫去对垒帝说:“不好了,陛下,关东盗军已把宫殿包围了。”
秦二世吓得几乎瘫倒下去,赵高把他扶到楼台上往下一看,秦二世吓得瑟瑟发抖,问赵高:“丞相如何是好?”
赵高不说话,只是把脸色一沉,“叭”地扔过去一把剑,命秦二世自杀。
秦二世这才看出了赵高是什么人。他先是瞪大眼,疑惑地看着这个他听从了多年的师傅,只见赵高铁青着脸,眼睛里放射着凶光。
秦二世见了又惊得张大了嘴,看着赵高……
一个侍从转过头去哭出了声,二世顿时才感到原来赵高是要他的命,二世扑通一声哭跪在地上求道:“我才二十多岁,我不想死,只要留给我一条命,愿与你平分江山。”
赵高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二世又哀求道:“那就让我带着妻儿去当一个平民,行不?”
赵高把头转了过去,冷冷地说:“不行。”
二世哭着说:“那就让我做你的奴仆,总可以了吧!”
“不行。你若再不自裁,我就不优待你了。”
二世想起了赵高定的那些刑法,吓得面色如土,他绝望了,只得拾起剑来,长啸了一声:“父皇,我瞎了眼啦!”便一剑朝自己的脖子抹去……
秦二世死了。
见秦二世已死,赵高仰天舒了一口气,他面向赵国方向拜了拜,从心底发出了一句长啸:平原君公子啊,我没有负赵国!
大秦王朝的气数也尽了。
秦二世在朝三年,兢把大秦给断送了。
秦二世把秦始皇的暴政推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从而大大激化了社会矛盾,终于爆发了农民起义。秦二世是一个既昏庸无能又暴虐成性、贪图享乐的人,也是对秦朝毫无贡献的人。作为一个皇帝他的那些享乐论调,简直可以说是一个长着人头说着牲畜话的东西。他还远远不如只当了两个月皇帝的子婴,子婴至少还惩杀了赵高。而秦二世却毫无功绩可言。所以对他的死,秦国百姓毫不惋惜。
只说:活该!
赵高杀了秦二世后,夺过皇帝的御玺,佩戴在颈上,登上了咸阳宫大殿,堂而皇之地坐在了御座上,文武百官见了一个都不上殿拜他。
半天才稀稀拉拉的上去了一部分大臣,赵高于是说:“谨向各位大臣宣布,秦二世宠信暴吏,施行暴政,终日享乐,不理朝政,又横征暴敛动用大量民力修阿房宫建陵墓而不听劝解,以致民怨暴生、盗贼四起。现盗兵已人关,二世还去猎狩游玩,住在行宫不管关中人民死活,不问江山社稷的安危,如此昏君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除不能国泰民安……”
赵高正宣布着,忽然大殿开始摇晃起来,宫灯晃来晃去……人们大惊,啊!难道上天也不同意我当皇帝,他看了看剧烈摇晃着的大殿惶恐地问。
赵高再看看人都跑光了,大殿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个人……
赵高无法,只好准备让二世哥哥的儿子子婴暂且即位,以后再想办法。
赵高发下诏旨,立子婴为秦王,叫他斋戒五天后,到嬴氏宗庙拜祭祖先,再交给他御玺,然后让他正式即位。
子婴是个很有心计的人,也是一个比较正直的人,还在秦二世想杀蒙毅时,他就曾向秦二世进谏说:“蒙氏是大秦忠臣,主上却想杀了他,我以为不可,……诛杀忠臣而任用没有节操品行的人,这样将导致将士们离心离德的结果,所以臣以为不能杀蒙毅。”
但是秦二世不听,而按赵高的主意,杀了蒙氏兄弟,以致折了大秦的枉梁。
由此可见子婴是一个正直的人,赵高选中子婴是迫于无奈。
子婴斋戒五天后,赵高在大秦宗庙里等子婴来祭祖,然后交给他玉玺符节,让他即位。
子婴在自己的府中称病不出,然后和两个儿子及太监韩谈密议。
子婴说:“丞相赵高杀了二世皇帝,怕群臣不满,因此,假称以道义的名义立我为王。但有人告诉我,赵高已经与楚国定了密约,要全部消灭秦国的宗室,而由他称王。所以,他要在庙中见我,授我玉玺,是个圈套。其实是想诱我到庙中杀我。现在,我只得称病不去,那他一定会亲自来请我,等他来了,我们就杀了他。”
次日,已是子婴斋戒第五日,子婴便称病不去宗庙,赵高和大臣们一起在庙中等了很长时间不见子婴来,便派人去子婴府上请他,派了几回,都来禀报说子婴有病不能来,赵高不知是计,便亲自来到子婴府上请他。
“丞相驾到。”
随着一声禀报,赵高便跨进了子婴的门内。他以为子婴有顾虑不愿当王,便想亲自来说服他,一方面想看看他是真病还是假病。
赵高被引进子婴的寝室,见子婴头上扎着白巾在床上躺着,赵高进来后,内侍扶子婴坐了起来。
赵高说:“宗庙很重要,王怎么能不去呢?”
子婴忽然站了起来,叫道:“给我拿下。”
他的两个儿子从内室闪出,把赵高死死捆住,并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子婴下床正色道:“赵高,你这个奸臣,几代先王创下的大秦江山已毁在你的手下,你还有什么资格到宗庙祭祀?你这个野心家,杀人恶魔。二世皇帝被你杀了,大秦的忠良臣将被你戮杀光了,大秦的王室宗族也几乎被你斩尽杀绝,你罪行滔天,十恶不赦,现在我登基是小事,将你正法才是大事。来人哪……”
“你……你敢……”赵高狂叫道。
韩谈手起刀落,赵高的人头便滚到了地上……。
这个阴谋作祟、颠覆了大秦王朝的人,终于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杀了赵高,子婴把头上的白巾取下,太监韩谈提着赵高的头到了宗庙,等在宗庙中的群臣见赵高被除,都欢呼雀跃,太快人心。
于是子婴率众臣用赵高的头祭祖。
子婴双手高举焚香藏书网,跪拜三次后泣道:“先祖先王在上:罪大恶极的赵高诛杀了忠臣良将,杀光了王室公子公主,又杀了秦二世,企图篡位。先祖们打下的江山社稷已败在他的手下,今杀了他,用他的头祭慰先祖。现关外反旗四起,请先祖保佑我大秦度过难关……”
祭毕,子婴即位,是为秦末代帝王。
子婴即位后,大秦的地盘只剩下了关中了。其他地方有的已被起义军占领,有的诸侯已复国,秦朝早已是风雨飘摇了,现在的子婴明摆着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
自从章邯降后,秦军更是军中无人,不堪一击,各路诸侯蜂起,起义军中以楚国的刘邦及项羽势力最大。
楚怀王留下话,先人关者为王。
于是西征将军刘邦率十万大军,以张良、萧何、曹参等为助,迅速入关,已经丧失了抵抗能力的关中,刘邦如入无人之境,很快便占领了咸阳,才当了两个月的末代秦王子婴,生不逢时,只得投降。
这天咸阳城门大开,不一会儿,秦王子婴脖子套在白巾上,手捧皇帝玉玺,跟在为自己准备的白色丧车后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与他一齐投降的文武百官。个个垂头丧气,有的掩面丽泣……
子婴和大臣们立在城门外等候刘邦人城,这时没有鼓乐,只有白旗,显得十分凄惨,与仅仅几年前秦始皇出巡的盛况相比,简直是惨不忍睹,秦始皇的在天之灵要是看到这样的场面,还不知会怎样。
不一会儿,鼓角齐响,刘邦的大军来了,只见刘邦骑在高大马上,左右簇拥着萧何、曹参、张良等。
子婴见了刘邦立时参拜下去,刘邦命萧何接下了他手中的皇帝玉玺,然后浩浩荡荡的进城去了,子婴等降臣们躬身在两旁伏首恭送……
大秦王朝结束了,从始皇至今仅十五年。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