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千古孔子》 一、一见顷心 少女时代的颜征在,在夹道欢迎的人群中对孔纥一见倾心。从此,那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壮汉便成了她梦中的伊人。 在秋风叶雨中,两颗心终于融在了一起…… 夏山碧绿,松林苍莽。 巍巍峨峨的泰山南脉,剑峰千仞,险峻峥嵘,山林中走着一个壮汉。他身着猎装,肩背箭袋,一手执弓一手持弩,正疾步追赶着一只梅花鹿。小鹿见有人追击,便连蹦带跳地飞跑了起来,壮汉不知不觉地跟着小鹿奔进了深山…… 啊!夏天的山景真美,树木苍翠欲滴,小鹿跳跃、野兔奔跑,真是醉倒猎人,倾倒游人……小鹿不见了,壮汉其实已经年过花甲了,只是体格依然魁梧,远远看去,还真像一个壮汉。此时,他跑得气喘吁吁的,他看了看四周,见自己正站在一座半山腰上,面前是悬崖陡壁,于是在一块石上坐了下来。他敞开衣襟,迎着山风,想歇一个凉再去打小鹿。今天九个女儿还等着他的小鹿呢。 唉!壮汉叹了一口气,若九个女儿是九个儿子就好了,那就可以陪我来打猎了,就像群星围着太阳转一样。施氏啊!你贤良温顺,可为什么总不能给我生个儿子。 妾啊!你也太辜负我了,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还是个跛子,唉!我的命好苦啊! 壮汉正嗟叹着,忽听山崖下传来哼哼声,他忙站了起来,走到崖边往下看去……啊!有一个人挂茌树上,看样子是从崖上摔下来的,他赶快去到崖下把那人从树上抱了下来,放在地上。 哦,是一长髯老者。 “老人家,您摔坏了没有?” 老人脸色煞白,指了指胸口,说:“恐怕是……伤了内脏了,还有腰,腰也摔伤了。” “您到这儿干吗?” “我因腰痛,到这崖上采草药,不想摔了下来……谢谢你救了我……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孔纥。” “孔纥!啊!您莫非就是那位手托悬门,临危救军的孔纥英雄?” “在下正是,但非英雄,不过是一战士而已。” “啊……啊!了不起,了不起啊!那时,我的内弟也在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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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冲进城门去了,要不是您托住城门,那早就没命了。啊,幸会,幸会。” “长老贵姓?家住哪儿?在下送您回去。” “噢,我姓颜名襄,家住陬邑(今山东曲阜东南邹城),有三个女儿,长女及次女均已出嫁。唉,她们的母亲去世得很早,现在,只有小女儿跟我住在一起。” “哦,您府上离寒舍不远,我背您回去。” “好,多谢了。” 于是孔纥便蹲下把老人背在肩上下了山,然后往陬邑而去。 到了老者的家,那是一个小院茅舍,篱笆墙内,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出来开了竹门,她见了,惊叫道: “啊,父亲,您怎么啦?” “摔到山崖下了。” “啊,摔坏了吗?” “恐怕是伤了腰腹。” 进到屋里,姑娘忙扶父亲躺到了床上。 颜襄对孔纥说:“这是小女征在。” “征儿,还不快见过父亲的救命恩人。他就是我们曾经到城门外去迎接的英雄孔纥大人。” 啊,是那位英雄…… “小女征在见过将军大人。”99lib. “姑娘免礼。” 颜征在抬起头来看着这位将军,不知是因为钦佩,还是因为感激的缘故,心里竟产生了震撼……啊,好威武的将军,擎臂托住城门,救了舅舅,还救了好多将士。前年自己和父亲到城门外去迎接英雄的一幕又闪现在了眼前……太了不起啦。 于是在她的眼里,跟前的这位英雄,只有威武的感觉,而忘了是一位年过花甲的长辈…… 孔纥见少女眼睛闪着光,呆看着他时,心里一怔,不由得重新看了一下这位姑娘,高高的脑门,白皙的脸上长着一双动人的眼睛,太美啦!……两人正下意识地对视着,征在的父亲说道: “征儿,愣着干吗?还不快给将军上茶。” “哎。”颜征在这才回过神来,说道:“将军请坐。” “谢谢。颜兄,伤的怎么样?” “胸口有点……有点不舒服。” “啊,那快好好躺着,我去请人来给您看一下。” “让您费心了。” 孔纥请了一位白发老翁来给颜兄看了,又开了些药说伤了内里了,不是很快就能好的。 送走医生后,孔纥就到街上去抓药。药买了来,颜征在感激地接了过来,然后到厨房煎药。 “坐,请坐。”颜襄指了揩桌几前的蒲墩。 孔纥便盘腿坐了下来。 “将军家在何处?都有何人?” “在下家住陬邑,父母大人已经过世,现有一妻一妾。很想要个儿子,以便承接香火,孰料妻给我连生了九个女儿,好不容易妾生了个男儿,却又是个跛子,唉……” 孔纥长叹了一声。 颜襄听了十分同情,也叹道:“我也没有儿子,三个都是女儿,她母亲去世又早,唉,我这身体就是愁病的。” 颜襄又叹道:“唉,没有儿子,家道越来越衰落,原也是大族人家,现在死的死,散的散,就只剩我一个孤老头子和女儿相依为命了……去年她舅舅也在边地病死了,就是你那次救下的……唉,现在家里也没什么人了。” 颜襄又说:“将军现在何处任职?” 孔纥回道:“噢,是陬邑宰,一个小邑宰罢了。祖上也是贵族,到我祖父就衰落了,现在我也不过凑合过而已。” “唉,都不容易呀!”颜父也颇有同感。 颜父又叹道:“我现在是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要不是为了女儿,早就想到上天去和父母妻子团聚了。” 两人谈得很知心,这时,征在把煎好的药端了进来。 “父亲,喝药吧。您腰不能动,我喂您。” 征在一匙一匙地,把药喂到父亲嘴里。 药吃下后,孔纥起身告辞。 颜征在把他送到门口:“谢谢您了。” “不用谢。” 孔纥大步跨出门而去。 颜征在倚门目送若他的背影…… 之后,孔纥就经常来探望颜襄。渐渐地,颜征在和孔纥就熟了起来,征在喜欢抚琴,孔纥擅长舞剑,渐渐两人便有了琴剑之意。 一天,孔纥到颜襄家来,才走到篱笆墙外,就听到了悠扬的琴声,他驻足倾听了一下……弹得太好了,他在心里赞道。便走进院里,随着琴声舞起了剑……琴声已止,孔纥还依然舞着。颜征在放下琴倚在窗前,出神地看着孔纥英武的剑舞,前年,她和父亲到城头外迎接英雄归来的场面禁不住又浮现到眼前…… 孔纥抬头见颜征在倚在窗前看他舞剑,越发兴奋起来,他不停地旋转着、翻舞着……只见寒光闪闪如雄鹰搏击,犹海燕扑浪,威武矫健,英姿勃发…… 从此,两人便产生了相知恨晚的感情…… 这天,颜征在倚在门旁向远处不住地眺望,她在想,将军已经有几天没来看父亲了,怎么了?也不知是为什么,她总希望见到这个魁梧的身影……忽然篱墙外井边传来了说话声: “你看,准是又在等孔纥了,瞧那神态,就像是在盼望恋人似的。” “都可以做她的父亲了。” “就,这不符合礼。” 颜征在把头转过去,见是两个邻居大婶在议论她,便回屋去了。 她问仍病在床上的老父: “父亲,什么叫礼?” “礼……就是不逾越常规。怎么啦,忽然问我这个问题。” “没……没什么。” 颜父想,到底还是有闲话了,人言可畏啊!唉!孔纥是个好人,只可惜年龄太大了。 孔纥往颜征在家走去,前几天因为太忙,没顾上去看颜襄,不知他好点没有。他偶一回头,似乎看见人们在指点他……说我什么呢!我不过是去探望颜兄,我又没做什么非礼的事,唉,人哪! 怎么这样爱管闲事。 “颜兄,好点没有?我来啦!” 正在给父亲换药的征在听到这声音,一高兴竟把药料洒落在床单上,“哎,来啦!”她顾不上拾药,就忙着去开门。 “啊,是将军来啦,快请进。” 孔纥微笑着看看征在,就进屋去了。 “颜兄,好点了吗?我因为最近太忙,抽不开身,所以没顾上来。” “噢,谢谢,谢谢快请坐。” “给您带了点吃的来,得好好调理一下。” “谢谢,谢谢。” “征儿,来谢谢将军。” “谢谢将军。” “啊,不谢,不谢。” “将军请坐。” 孔纥在桌几前蒲团上,盘腿坐了下来,关切地问: “腰伤好些了吗?” “伤是好一点了,只是心里觉得不舒服,越来越觉得气短。现在腰伤的药已经没有了,只有等腰好点再上山去挖。” “噢,药吃完了,那我再给您去抓。” “不了,还得到山上去采,那儿的药力大。” “啊,那就让小弟替您去采吧。” “在山崖上呢,你不知道路,并且不注意还会摔下崖去的。” “那倒不怕,小弟经常上深山狩猎,翻山越岭不成问题,只是不识药……” “父亲,那就让我带将军去吧,我识药,也识路。” 颜父犹豫了,这岂不是要招来更多的闲言碎语……他摇了摇头。 “父亲,不采药来,您的腰怎么会好嘛。” 孔纥说:“也好,那就让征茌带路,速去速回就是。” 颜父只得点了点头。 深秋的山林,秋风叶雨,枫红柿黄,满山红彤彤、金灿灿的,让人如痴如醉。满地绽开的野菊花,如走在地毯上一样,让人如梦如幻…… 颜征在和孔纥爬上了山崖上,征在说: “这就是父亲常带我来采药的山崖,治父亲腰痛的药就在这山崖上。” “啊,快看,这一棵就是父亲要的药。” 征在蹲下去,拔起了一棵,又在旁边拔了一棵。 “这也有一棵。”孔纥把药拔了起来,问,“是吗?” “是的。” 两人就在山崖林中采了起来。 征在和孔纥采好了药,放在背篓里,两人便各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征在说:“将军,我们歇一会儿就走,以免父亲挂念。” “好的。”孔纥说着,用手松了松衣领,好让山风进去,凉快凉快。 征在问:“将军,您真了不起,您居然能用手把城门托住,救下了那么多人,要没有您,那我舅舅早就没命了。” “噢,没什么,应该的嘛。” “听你父亲说,你舅舅已经去世了。” “是的,病死在边邑了。” 孔纥看着她赞道:“我觉得你非常孝顺你的父亲。” “是的,因为我母亲死得早,丢下了我们三姐妹,是父亲把我们带大的。父亲对我们很严,每天都给我们讲诗书,所以我非常敬重我的父亲。” “难怪你的知识这么丰富。” 征在又说:“一方面家里没有兄弟男儿,所以一切都得靠自己。” 孔纥听了颅有同感,叹道:“我家也是九个女儿,九个月亮,好不容易有个男孩还是个跛子,所以一切都得靠我……唉,我要是有个的男孩就好了。” 忽然,一个男人的粗嗓门大声说道:“孔将军想要个男孩,好哇!恭喜啦!” 两人急忙回头望去,孔纥见是鲁国官僚季武子的家臣阳虎,一副猎人装扮,旁边还有几个随从跟着,便施礼道: “原来是阳虎大人,见笑了。恭贺何喜呀!不过是说说而已。” 说着指了指征在,“这是颜襄兄的三女儿,她父亲腰痛,他家没有兄弟,所以让我跟她一块来采药。” “采药,噢噢,采药……你们采吧,我们走啦!” “好,慢走。” “他们是谁呀?”征在问。 “是季武子的家臣阳虎,真倒霉,今天偏偏就碰上他了。” “他必然会去议论我们。” “将军怕吗?” “我不怕!人正不怕影斜,你呢?” “我也一样。” “我们该回家了,怕父亲等急了!”征在站了起来。 “好,我们快走。” 他们把采得的药装好背在肩上,就开始下山了。 下山的路上,太阳西沉了,落日把西天染得万山红遍,红霞映在颜征在红扑扑、汗涔涔的脸上,孔纥觉得她比山桃还要美……颜征在背着药篓,两人一前一后地在红枫林掩映的山径上走着…… 忽然,刮起了山风,西风卷起了漫天的红叶、黄叶、绿叶……顿时,五色叶像下丽一样,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洒在了他们的头上、身上…… “啊,叶雨,太美了……”颜征在不禁吟道: 秋风叶雨 落日西沉兮,红霞起; 金辉斜进兮,丛林里。 西风卷起兮,落叶矣; 漫天红叶兮,如落雨。 蓝天白云兮,不分离。 秋风红叶兮,两相依。 “啊,没想到你既会弹琴,又会吟诗。” “从小父亲教的。” 忽然,细沙迷住了她的眼睛,“哎呀。”颜征在用手揉了揉眼睛。 “啊,沙子刮进眼睛啦,我看看。”孔纥走了过来。 “别碰我……”征在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孔纥站住了。 征在又揉了一下,眼里流出了泪水。 “好啦,没事了。”颜征在眨着她美丽的眼睛。 颜征在站在美丽的夕阳下,叶雨洒落在她的头上、身上,太美啦……孔纥看着她,热血潮涌…… 颜征在也凝望着他,心狂跳着…… 孔纥跨前一步,一把将颜征在揽在怀里,就要吻她。 “不……不,你还没向我父亲求婚。”颜征在挣脱了他。 “我……我一定要娶你。”孔纥发誓。 回到颜父家时,天已经黑了。 “父亲,我们回来了,看,给您采了这么多药,这一下父亲的腰会好了。” “好,好,太好了,谢谢将军,征儿快去舀水让将军洗把脸。” “哎。” 征在把水倒在盆里端了来,孔纥洗了脸,征在又倒来了茶水,孔纥接过喝了几口,看看天黑了便向颜襄告辞。 “颜兄,您好好休息吧,为弟该走了。” “啊,吃了晚饭再走,征儿,快烧饭去。” “哎,父亲,这就去。”征在在里屋洗脸,没有出来。 “不,谢谢颜兄,我该回去了,改天再来看您。” “那,不送啦,谢谢你。” “不谢。” 孔纥刚到家,在外屋就听见里屋闹翻了天,只听妻子施氏说: “等他回来,你问他去,问我,我怎么知道他去哪里了。” 妾大声回道:“我已经听说了,他是被颜襄家的三女儿给迷住了。” “什么?颜襄的三女儿才十五六岁,你不要乱说。” “不信,你去问问。” “别吵啦!”孔纥一步跨进屋。 “啊,夫君回来了,吃饭没有?”施氏问。 “没有。” “啊,那饿坏了吧,我去给您端饭。”妾说着就赶快溜到厨房去端饭。 饭摆好,孔纥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这时,九个女儿都围了上来,问长问短,孔纥看着他的这堆女儿真是又喜又悲,唉,苍天啊,为什么如此惩罚我! 颜襄的伤逐渐好了起来,可以下床走动了,但心脏病却愈来愈重了。腰可以直起来了,但一动就心跳气喘。这天,征在扶着老父亲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父亲,您好久没晒太阳了,多晒一会儿,我去抱被子来给您盖上。” 征在把被子抱出来,给父亲盖好。 “征儿,父亲恐怕是不中用了,父亲想去见你母亲了,唉,……你的两个姐姐都有了归宿了,我惟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父亲,您的病会好的,别乱想。我决不会离开父亲的。”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也是天经地义的。我儿也不小了,是到年龄了。” “父亲,孩儿不嘛!” “好好,不就不,只是你的事不办好,为父死不瞑目啊。” “父亲……” 父女俩正说着,就听见孔纥的敲门声:“颜兄,是我。”征在忙过去开了门。 “颜兄可好些了,几天没来,十分挂念啊!” “谢谢,请坐。”孔纥在征在端来的竹椅上坐了下来。 “唉,吃了你们采来的药,腰好多了,可以下地了,就是心气愈来愈弱了,唉,恐怕是大限将至啊!” “哪里、哪里,颜兄一定会长寿百年。” “唉,不行了,老喽!何日归天我倒是不在乎,只是丢不下我的征儿。” “颜兄……”孔纥心里大恸,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总没有勇气说出,现在心想,何不趁着征儿的老父还在赶快把婚事定下,以后就更不好办了。终于他鼓足了勇气说: “颜兄……为弟……为弟有个请求,不知……不知能说否?” “孔纥将军,你右什么话但讲无妨。我们虽然相交不长,但却有相识恨晚之感,将军不必客气。” “颜兄,为弟……为弟想……”孔纥看了征在一眼,又鼓了鼓勇气才说,“我想娶征在,我的年龄是大了点,但是我会对她好的,我觉得征在这姑娘人品不错,不但知书达理,而且尤其懂得孝道……” 征在一听,脸刷地红了,低着头跑进了里屋。 颜襄听了,心想,唉!到底让我料到了。这两个人从第一次见面就很投缘,莫非是天意不成?……不过他的年龄是偏大,我得问问女儿才行,除非他们真心相爱,那我也就成全他们算了,再说我也没有几天了,想到这儿便说: “孔将军,我知道你人不错,只是这事得问问女儿才能决定。” 孔纥涨红着脸说:“悉听兄意。”然后站起身,说,“那为弟告辞了。” “好,不送了。” 孔纥走后,颜父便向屋里叫道:“征儿,你出来一下。” “父亲。” “征儿,过来,父亲问你,你究竟喜欢不喜欢孔将军。” 征在低头不语。 “他刚才来向我提婚了,我看他年龄虽然大了99lib?点,但身体看起来挺健壮的,人也不错,如果你愿意,那我就答应他了,如果你不愿意,那还来得及。” “父亲,女儿但遵父意。” “啊!你愿意。” “好,那我可就答应他了,择日就为你们……”也许是因为过于激动,颜襄顿感必里不适,气接不上,便喘了起来。 “父亲,您怎么啦,我扶您回屋去。” 颜襄的病日益沉重。 这天,他把两人叫到榻前,他看了看征在,又看了看孔纥,说: “我……不行了……本想活到为你们主持婚礼之日,可是活……不到了,我气数将尽……” “父亲……不会的……,您会好起来的。”征在跪了下来,哭道。 “颜兄……您会好的。” 颜父摇了摇头,喘息着说: “我……不行了,现在……就在床前为你们主持拜天地吧,这样为父才能瞑目啊!” 于是,征在抽泣着,与孔纥在颜父榻前跪了下来,拜了天地,拜了老父,又互相拜了。 颜父拼力把他俩的手握在一起,便溘然长逝了…… “父亲……”征在扑到老父身上痛哭。 “父亲……”孔纥也悲哽不止。 征在悲痛得晕了过去,孔纥把她扶了起来,安慰道:“征在,人死灯灭,哭也无用了,我们还是先把父亲的丧事办了吧。” 父亲的丧事办完后,征在还沉浸在悲痛之中,孔纥劝道: “你这样下去,会把身体弄坏的,我陪你到外面散散心去。” 于是,孔纥和征在就往郊外走去。 “啊!桃花、杏花都已经开了。”征在惊奇地说。是啊,好长一段时间都像在过严冬一样,竟没有感受到春天已经来临。 他们登上了一个山丘,看着满山遍野的桃花,征儿笑了,孔纥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她的笑容了,只见那略显苍白的脸上,绽开了美丽的笑容,孔纥激动地说:“征儿,你今天真美。” 征儿停住脚步,站在一株桃花旁看着,只见一对美丽的蝴蝶正在花丛中飞来飞去。 “征儿,我们已经拜过天地了,我们……” 孔纥一把将征儿拥人怀中,征儿羞涩地看着他,她的心在怦怦地跳着,孔纥看着她羞红的脸说:“征儿,你为什么喜欢我?” “喜欢你的威武,喜欢你的仗义。”说着她把身子靠紧了孔纥。 孔纥呼吸急促起来,他俯下头热烈地吻了征在滚烫的嘴唇,他们紧紧地拥抱着…… 忽然,他们听见了说话声,两人只得赶快分开了。 “征儿,我们上山吧,免得又碰上人。” “好,我们上深山去。” 他们爬上一座山顶,孔纥伸出手臂将征在从一个石崖下拉了上来。 “啊,蓝天白云,青松翠柏,太美啦。” “征儿,你看,你的父亲就是从这山崖摔下去的。” 征在把头往前探了探,“哦,好深的悬崖。” “小心,别摔下去了。”孔纥把征在拉到怀里,征在把头抬了起来,眨着美丽的眼睛说: “谢谢你救了我父亲。” “那是我应该的。” “上天会回报你的。” “征儿,我想问你一句话。” “说呀!” “嫌我年龄大吗?” 孔纥的眼睛亮了起来:“那告诉我,为什么喜欢我?” “我已经说过了,因为你威武,你勇敢,你仗义。” “啊。”孔纥把征在搂在怀里拼命地吻她,这时,一只美丽的俊鸟飞了过来,落在他们面前的松树上,“唧唧”地鸣着,一会儿,又一只俊鸟在另一株树上“唧唧”回鸣着,两只鸟使飞在了一起…… 两人触景生情,相拥得更紧了,终于不可阻挡地,向那柔软的松柏落叶上倾斜下去…… 二、尼山诞圣 在一个红日初升,彩霞满天的早晨,尼山坤灵洞里,一个男婴呱呱落地…… 像泰山日出,影响中国二千五百年的世纪圣人——孔子诞生了,这一天,是公元前551年9月22日。 孔纥把征儿扶下了马车,家仆忙打开了大门。街上围了不少人,在悄悄地议论着。 妻子施氏,带着六个女儿迎了出来,三个大女儿已经出嫁。几个女儿看着和她们的年龄相差不多的征在,她们只瞪着眼睛在看,没有说话。 妾王氏只在厢屋里,从窗子往外看。啊,这么年轻,长相也不错,我倒要看看她能不能生儿子。 她的六岁跛足儿子孟皮,吵着要出去看,被她摁住了。 施氏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她以正妻的身份向颜征在问了好,并帮她拿行李。 征在一看,王氏没有出来,就知道日后必然少不了家庭风波,但她也不在意,而是对略显丰腴的施氏叫了声“大姐”。对她的六个女儿笑了笑,施氏倒是很礼貌地应了一声:“哎,来啦!”可是六个女儿却都毫无表情地看着她。 直到吃晚饭时,征在才见到孔纥的妾王氏及她的跛足儿子孟皮。王氏约三十多岁的样子,相貌还可以,征在礼貌地对王氏打了招呼,但她却装作没听见。征在虽有些难堪,倒也不太在意,又给孟皮夹了些菜。 晚上,孔纥和征在躺在床上,孔纥把征在搂在怀里说:“你看到了吧,我家就跟女儿国一样,给我生个儿子好吗?” “这得看苍天恩赐不恩赐。” 婚后,孔纥和颜征在恩爱无比。一天晚上,孔纥在灯下看兵书,征在坐在一旁看诗书,孔纥放下书说: “我要是有个儿子就好啦,那我就要教他兵法,让他当将军。……征在,给我生个儿子吧!” 征在羞涩地点了点头。 “哎,征在,谁给你起了这么个男人名字?” “母亲。” “噢,为什么?” “因为我出生时有征兆在。” “什么征兆?” “母亲生我前,梦见一条小泥鳅,沿溯着一条小溪往上游。” “泥鳅?” “唔,后来,一个占卜的人说,我这一生‘遇泥则吉’。” “泥鳅……遇泥则吉。”孔纥若有所思地想着,忽然,他叫道: “啊,有了,尼山,我们快到尼山去祈祷,也许山神能降福我们生贵子。” 征在听了顿悟: “啊,尼……泥相谐,我怎么就没有想起来呢,好,我们到尼山祈祷去。” 于是,孔纥和颜征在便在一天早晨,乘上车?往尼山而去。 尼山,是泰山南麓的一座山脉,尼山是一座灵山,风水很好,北有群山环抱,南出淅水,山水集中,景色绮丽,山虽然不是很高却五峰对峙,五川汇聚。春天,满山桃杏,引来百鸟欢唱,蜂蝶飞舞……让人有吉祥之感……盛夏,洪水汛期,登上观川台,可见五川汇流,河水奔腾,不禁感叹万端……人秋,万山红遍,秋风叶雨,野菊遍地,如置身世外桃源……隆冬,雪压松枝,漫天雪花,让人心旷神怡。所以,尼山,历来都是曲阜人的游览胜地。 颜征在和孔纥来时,正值盛夏,到了山口,孔纥扶征在下了车,便沿石径向山神庙走去。清晨下过一场雨,山路稍滑,孔纥挽着征在的手臂,沿山径而上…… 一路上,空气清新,树木苍翠欲滴,半山腰上的山神庙烟雾缭绕,焚香阵阵……到了庙里,已有几个人在跪祈。 孔纥和征在坐在一旁,等他们走了,就把烤肉放好,燃了香,两人便恭恭敬敬地向菩萨叩首祈祷。 征在默默地说:“求菩萨保佑,降我贵子。” 孔纥祈道:“菩萨在上,您已降了我九个女儿了,但求一健康男儿以续孔门香火。” 傍晚他们才回到家。 一天吃晚饭时,征在突然感到恶心,她急忙起身用手捂住嘴跑到门外去,但又未呕出,回到桌前坐下后,孔纥问她: “征在,哪儿不舒服啦?” “没……没什么,就是有点恶心,清口水多。” 施氏毕竟是怀过九个孩子的人了,她忙 8bf4." >说: “征妹怕是有喜了吧?” 啊!像一声惊雷,孔纥高兴地站了起来,打开窗户喊道:“苍天啊!感谢您赐予我?99lib.儿子了,感谢苍天,太感谢了。” 王氏撇了撇嘴,说:“还不知是男是女呢,你这个家看来是女人的种。” 孔纥瞪了她一眼。 晚上,一轮明月升上了夜空,月光似水,柔情如蜜,孔纥搂着身怀六甲的征在,在后花园散步。 “征儿,是个儿子就好了。” “我想会是个儿子,他踢我的肚子,劲好大,女儿不会有这么大的劲。” “啊!那苍天真是有眼哪!” “夫君,你快摸摸看,小腿又踢起来啦。” 孔纥忙蹲下来,用手摸着征在的肚子,激动地说:“啊,劲是很大,是个男儿,我太有福了。”然后站起来,把征在搂在怀里拼命地亲她。 “征儿,我太感谢你了。” “这是你应得的福分,好人得好报嘛!” 产期临近了,王氏去和施氏说: “姐姐,总不能让她生在家里呀!” “说得是,叫她去求个签去。” 于是两个便去对孔纥说:“让她去求个签吧!卜书上说在什么地方生,就得在什么地方生。” 这天,孔纥就和颜征在到集市去求签,征在抽到一个签,上写: “择空桑为产地。” “这是什么意思?”孔纥想。 “空桑……那就是没有桑树的地方。” 征在猛然想起前两天她做了一个奇梦,便对孔纥说:“前几天,我做了一个梦,见一白发老者从天上飘然而下,说:‘恭喜你将得贵子,这是商汤的后代,你要好好抚育他成才……’” 孔纥听了恍然大悟。说:“桑与商是谐音。所以,空桑而产,就是因为我祖上是商汤的后代,要避开商汤之意。” “对,”征在说,“我们就去尼山找一处没有种桑的地方去生,这样既应了‘逢泥而吉’的梦也避开了冲撞商汤之讳。” “你真聪明,我bbr>们就到尼山找地方生吧。” 这天,孔纥把征在扶上马车,往尼山而去。 马车驰到尼山的一个山坡时,只见金色的黄树叶和红色的柳树叶在灿烂的阳光下交相辉映,把山坡照得五彩缤纷…… 山风拂来,满山遍野的菊花散发出阵阵清香,梅花鹿和小兔子在山坡上走来走去,更迷人的是几只美丽的山鸟在树枝上唧唧歌唱,仿佛是在欢迎他们似的。 征在被那几只俊鸟吸引住了,她又想起了她和孔纥在深山见到两只美丽俊鸟后的那一幕……心里激动起来。 “啊,俊鸟,夫君,停车,我要下来看鸟。” “好,停车。” 孔纥把征在扶下了马车,征在踏着野菊花,走到俊鸟踏枝的树下,注视了一下那几只美丽的鸟,听它们唧唧地歌唱。 征在又看了看山丘说:“没有桑树,只有枫树。” 孔纥说:“好,应了那签的验了,就在尼山生吧。” “夫君,你看,这些鸟儿好像是在欢迎我们。” “是啊,是啊,它们是在欢迎我们。” 于是她向鸟儿们撒下几把小米,鸟儿们高兴地飞下地去啄吃。 这样又飞来了更多的鸟…… 忽然,征在的肚子疼了起来,而且一阵紧似一阵。 “夫君,怎么办,怕是要生了。” “可是,还未到呢,说好的朋友家在山那边呢。” “啊,不行,来不及了。” “唉呀!这可怎么办呢?” “啊,夫君,你看那前边好像是个石洞。” “我去看看。” 来帮忙的邻居大妈曼夫娘扶住了征在。 “是个石洞,正好够一个人躺下,快……过来。” 于是两个女仆及曼夫娘忙着在石洞地上铺上麦秆、垫上床褥,然后把征在扶着躺下。征在开始辗转呻吟,天黑了下来,家里派人送来了饭食,征在只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 曼夫娘劝道:“再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呢。” 征在又吃了几口就摇头说肚子疼。两位大妈也匆匆吃完了饭,就又忙着做接生的准备。 夜深了,月光如洗,石洞里的蜡烛一晃一晃地,照着征在渗出汗珠的脸,她问两位大妈: “大妈,为什么还生不下来?” 年长一点的大妈安慰她:“噢,快了,别着急,到时候自然就会出来的,这叫做瓜熟蒂落。” 曼夫娘说:“趁现在不疼了,你快闭眼养养神,待会儿才有精神。” “好,谢谢大妈。” 孔纥和两个家人在洞外点燃了火烤着,孔纥把刀放在一旁,准备对付野兽。 征在合上了眼……嚎陇中,仿佛有一只金光灿灿的凤鸟飞进了洞内,啊,凤鸟……征在的腹部又开始疼了起来……天快亮了,孔纥从篝火旁站了起来,他伸了个懒腰吸了几口山风,习惯地提起刀剑开始了晨舞。 石洞内传出爱妻的呻吟,他的浓眉又锁了一下,心里又是紧张,又是高兴,盼望宝贝儿子早点降生。他又有点担心,生怕再生个女儿……啊,不,不会的,小家伙的腿劲足得很,哪里像个女儿身……唉,天神啊,帮帮我的忙吧! 忽然,他从尼山上看到东边开始发红,顿时,一轮金色的红日冉冉升起,彩霞满天……与此同时,“呱”的一声,洞内传出了响亮的男婴哭声……天啊!儿子,儿子降生了。他高关得手舞足蹈起来。 两位大妈把婴儿包好,高兴地捧着婴儿走出了石洞。 “将军,快看,是一位小将军。” “啊!太感谢苍天了。” “看浓眉大眼的,体格又那么魁梧,真跟将军长得一模一样。” “看他的天庭这么饱满,跟他的母亲一样,准是个聪明绝顶的孩子。” 孔纥接过孩子,亲了亲他饱满的额头,把孩子高高举过头顶,太喊道:“孔家又有儿子啦!” 孩子送回石洞放在征在枕头旁,征在亲了亲他的小脸,甜甜地笑了。她想起了昨夜飞进洞来的那只金凤鸟,便坐起来,拿起琴抚了..起来,悠扬的琴声传出了洞外,飞越到山下……顿时引来了无数只鸟,曼夫娘给鸟儿们扔些小米,这时鸟飞来的越来越多,有几只美丽的俊鸟竞随着乐曲,朝着洞口舞了起来…… 啊!这不是百鸟朝圣吗,要出圣人了,过路的人见此情景都惊叹起来,纷纷驻足打听石洞。 于是孔纥家生儿子,百鸟朝圣的消息便不胫而走。传遍了陬邑,惊动了曲阜…… “夫君给孩子起个名字吧!”征在说。 孔纥又把孩子抱起来亲着,忽然他的脸一沉,怎么头顶上有点凹。 “征在,你看这孩子,怎么头顶上有点凹。” 征在用手摸了摸,说:“没事,你看他的眼睛多灵。” 孔纥这才放下了心,想了想说: “是在尼山出生的,排行老二,仲为二……大名就叫仲尼吧。” “仲尼,好,在尼山生的,是老二,叫仲尼,好。那……小名呢?” “头上有个小凹,周围高出来……像个小丘,另外又是在山丘生的,就叫孔丘吧!” “好,我的小丘儿,快吃奶吧。” 征在解开她的内衣,露出了胀得鼓鼓的乳房,把乳头塞给孩子,小丘儿便张开小嘴吸吮了起来。 孔纥带着妻儿坐在马车上,征在抱着婴儿,向府宅驰去,陬邑的人们都在街上挤着,争先恐后地看这个百鸟朝圣,尼山诞生的丘儿。 啊,百鸟朝圣,要出圣人了…… 这是发生在公元前551年9月22日的事,春秋时期鲁国,鲁襄公二十二年,周灵王二十一年,鲁国陬邑尼山坤灵洞(今山东省曲阜市南尼山)诞生了一位伟人——孔子。 三、三岁丧父 如天塌地陷,母亲扑在父亲棺木上撕心裂肺的哭声,让年仅三岁的小孔丘心里猛地一震,在他小小的心灵上,从此感受到了人生的苦难…… 小孔丘满周岁了,长得聪明伶俐,十分可爱。孔家为他举行了周岁庆宴。 亲朋好友都来了。 席间,为小孔丘举行了抓周。桌上摆了琴、礼器、鼎、樽、剑、书简、笔、砚、豆、锦、胭脂盒、印…… 母亲征在把小孔丘抱放在桌几上,小孔丘先抓了一件礼器鼎,然后又扑向一把琴。 众人都笑了,说孔丘将来必是一个礼乐有成的人。抓完周,征在要把他小手中的鼎器放下,小孔丘却死死抓住不放,众人又笑了,说: “这孩子将来一定是最重礼的人。” 征在也很高兴,她想起,她抚琴时,小孔丘侧耳在听,非常感兴趣的样子,便又亲了亲小孔丘的脸蛋。 孔纥喜得贵子后,一回家就把小孔丘抱在膝上,教他牙牙学语,教他走路。征在在油灯下为小孔丘做衣服,她对丈夫说:“丘儿长得太快了,看他的衣服比别的孩子都大。” 转眼间,小丘儿三岁了,长得活泼可爱,而且还会背诗。 夫妻俩视小孔丘为命根子。 这天,孔纥办完事回到家,觉得有点累,但把小孔丘抱到膝下,俯身亲了亲他的小脸,顿时疲劳就消失了。 “满三岁了,是吗?个儿长得真快,比别的小孩高出一个头。” 征在走过来说:“丘儿,把母亲昨天教你的诗,背给父亲听。”小丘儿马上就张开小嘴牙牙背诵了起来: 文王在上,(文王在上啊,) 於昭于天。(德昭显于天。) 周虽旧邦,(岐周虽是旧邦啊,) 其命维新。(天命所降万象新。) (《诗经·大雅·文王》) 孔纥听了大喜,把小孔丘一把抱了起来,忽而举到头顶上,忽而又放到胸前,亲了又亲,吻了又吻,一面喊道:“我孔家有后继人了,我孔家有后继人了。” 忽然,他感到一阵头痛,便坐了下来,把小孔丘放下,用手托着头,皱了皱眉,征在见了忙问:“夫君,你怎么啦?” “噢,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有点头疼。” “那明天就别去了,在家休息吧!” “不去怎么行,一大家人哪,现在几个女儿出嫁花费太大,我不去能行吗?” 颜征在不无忧虑地看着他。 “没事、没事,准备吃晚饭吧!” 晚饭后,孔纥抱着儿子在后花园中乘凉,颜征在拿了一件衣服来给小孔丘穿上。 孔纥说:“这孩子天分甚高,我们一定要好好教诲他,一定要让他成大才。” 颜征在点了点头。 这天晚饭后,征在牵着小丘儿在庭院散步,一边等候孔纥回来。 “丘儿,把昨天教的诗背出来。” 小孔丘张开小嘴刚要背诗,忽然传来了急急的敲门声。 “快开门啊!不好啦!快开门。” 家人们赶快把门打开,孔纥被背了进来。 “啊!”征在见了大惊。 “他怎么啦?” “将军晕倒了。” 孔纥被背到屋里,放到床上,已经人事不省。 全家人都围了上来,急得团团转,儿女们哭叫着“父亲、父亲……” 施氏带着哭音说:“天啊,这可怎么办哪!” 王氏冷嘲热讽地说:“我早知道会有这一天,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要娶这么年轻的妻子,哪经得住嘛!” 大家听了都把眼睛看着征在,征在把头转了过去,把丘儿抱在怀里,一句话不说。 还不到半夜,孔纥便撒手人寰了。 如天塌地陷,这突如其来的灾难让孔纥一家人悲痛得哭不出声来。对征在来说,更是如陷入了灭顶之灾,施氏和王氏都一头扑到孔纥身上大哭不止。 “夫君啊!你怎么.这样狠心啊!” 征在没有扑过去哭,她只是抱紧了小孔丘,把头埋在他的脸上,让无声的泪像泉水一样滚落而下…… 夫君啊!你走得太急、太突然了……你一句话也没有留下……但我知道,你最大的心愿是要我把丘儿带大,把丘儿培养成人,你放心吧! 送葬的这天,征在抱着丘儿准备去送葬,被施氏拦住了,她说: “征在,你就不要去了,带着丘儿在家吧!” 王氏趁势道:“丧门星,克夫星,长得又那么水灵灵的,还不知道避一避,真是!” 征在再也忍不住了,她扑到孔纥的棺木上大哭,她真想触棺而亡,但她没有,可怜的丘儿就趴在她身边哭泣。 “母亲……母亲……” 她忍心丢下他吗? “天哪!我可怜的孩子啊!”征在呼天抢地地哭过后,叫小丘儿: “丘儿,快,给父亲的在天之灵磕三个头。” 丘儿磕了三个头后,征在把他抱了起来,施氏大声说: “出殡!” 送葬队伍开始行走,他们把孔纥的棺木放在马车上,他们自己也坐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地向郊外驰去,征在牵着小丘儿站在家门外目送,直至看不见了才返回。 ..回到屋里,空荡荡的,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征在看着孔纥睡的那一半床,想着再也见不到他了,便扑到床上撕心裂肺地痛哭,三岁的小丘儿也哭了起来。 “我要父亲……我要父亲……” 邻居大婶小曼夫的娘过来劝道: “丘儿娘,别太伤心了,人死灯灭,再哭也没用,身体要紧,你要再出什么事,丘儿怎么办?” 征在听了越发伤心,搂紧小孔丘嚎啕大哭起来。 “大婶,我的命好苦啊……” “年轻守寡,又带着个幼儿,是很悲惨,但是,有什么办法呢?碰上了,唉,这也是命啊!” 曼夫娘把提篮里的饭菜拿出来,放在桌上,劝道: “来,吃点东西,别把身体弄坏了,丘儿还小。” “大婶,谢谢您了,我不想吃。” “不想吃也得吃一点。”曼夫娘说着舀了一小碗饭给小丘儿吃,小孔丘饿极了,接过碗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曼夫娘疼爱地看着小孔丘:“这孩子,脑门那么大,个儿又高,将来肯定有出息。” 小孔丘问:“大娘,曼夫哥哥呢?” “跟他爹赶车去了。等你长大了,让曼夫哥哥教你赶车。” “哎。父亲说赶车叫做御,跟射箭一样,每个人都应该学。” “丘儿娘,看你这孩子多聪明啊,将来不得了。” “好,多谢您了。” “你要多保重,以后我会常过来跟你坐坐的。” “好,谢谢大婶。” 孔纥死后,征在母子陷入了极艰难的境地。一天,施氏召集大家说:“家中并无什么遗产,我是正妻,九个女儿是嫡出,所以房子应该是他九个女儿的,孔纥只是一个陬邑大夫,子女并无官袭及食邑继承权,所以,今后只有自谋其生了。” 王氏听了立即和她争吵起来,说: “什么嫡出庶出,房子应该是儿子继承,孟皮是长子,所以应该是孟皮的,女儿早晚是要嫁出去的,房子当然应该是孟皮继承才对。” 施氏听了大声道:“什么儿子继承,从来都是嫡出继承,哪有庶出继承的。再说我的女儿们都大了,眼看着都要为她们准备嫁妆,没有房子,拿什么办嫁妆。” “那我不管,反正房子应该是孟皮的。” 两人争执不下,居然大打出手,征在实在看不下去了,就牵着丘儿回屋去。没料到,王氏又在她的屋对面尖声尖气地骂街: “都是这个扫帚星惹的祸,好好的人,她一来就克死了。她要是再住下去,只恐怕连我们都要被克死了,真晦气!” 征在气得脸色煞白,她把丘儿紧紧搂在怀里,眼泪直往下滴。 住不下去了,得想办法离开这儿,可是,上哪儿去呢?她感到是那样的无助。家里没有兄弟,两个姐姐又远嫁了,舅舅已战死在边关,曲阜虽有几家远亲,又很少来往,去投奔他们是不可能的,怎么办呢? 征在带着丘儿苦苦地在这院宅里挣扎着,犹如在水深火热中苦熬。 黄昏,颜征在站在桑树下采桑,小孔丘和十一二岁的曼夫在一旁玩耍。 “曼儿,回家吃饭了。” “哎,就来了。” 曼夫娘走了过来,对颜征在说:“丘儿娘,我家很快就要搬到曲阜了。” “啊,是吗?”征在直起腰,歇了一会儿。 “是的。你在这儿实在是住不下去,就离开这儿,到曲阜去吧,我一定会帮你想办法的。” “多谢婶子了。” “谢什么,前两年我侗刚搬来的时候,你总接济我们,我还没有报答你呢!” “报答什么,邻里之间互相帮助嘛。” “丘儿娘,以后你和丘儿也搬曲阜来住吧,我一定会帮你想法的。” “那太感谢你了。” “该回去吃饭了,别把身体累坏了。” “好,我摘满这一篓就回去。” “你呀,真是太不容易了……唉,女人哪!” 一天,小孔丘跑了进来,哭着说: “母亲,什么是礼?他们说我是非礼而生的。” 征在一怔,礼?是得带丘儿到有礼的地方去了,这个地方,实在不能再住下去了。 于是,她想起了曲阜,那个繁华的礼仪之乡……一方面摆脱这个鬼地方,一方面丘儿也该读书了。于是她忍着辱骂,拼命地干活,她要积一点钱,好为搬迁曲阜作准备。 四、孩童习礼 颜征在凝望着,心里十分感动,看来小孔丘不是一般孩子,我就是拼死,也要培养他…… 在齐鲁平原,泰山之南,沂水之北,有一座名城叫曲阜。 曲阜,这一历史文化圣地,早在春秋时期就已赫赫有名,因为它是周公的封地,其子伯禽就任,首封鲁君,他带来了大批典籍礼乐,使曲阜成为了除首都镐京、洛邑之外的文化中心。 曲阜的春天十分美,街道两旁桃红柳绿,街上的人衣冠整洁,行为有礼。 午时,中心街道上驰进了一辆车,车上坐着颜征在和七岁的小孔丘。 小孔丘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 “母亲,这儿的人跟陬邑的人不同,他们脸上都笑笑的。” “这就是礼,丘儿,你不是问母亲什么是礼吗,母亲现在已经带你到了礼的圣地了,你要好好习礼。” “好的,母亲。” 马车到了阙里,曼夫娘远远就迎了上来,帮她拿行李。 “丘儿娘,你看,这两间茅屋虽然破旧些,倒也还可以挡挡风雨,你就凑合住吧。” “尔门家住哪儿?” “在隔壁,现在我们又是邻居了。以后常来往,有什么事,你就找我。” “太谢谢你了。” 征在变卖了所有的细软首饰,又托了邻居曼夫娘帮忙才在曲阜西城阙里的两间茅屋内安顿下来。 她起早贪黑地养蚕、纺纱、织布、种菜、上集市……一个女人艰难地带着小孔丘苦熬着,她拼死也要把小孔丘抚养成人。 这天是孔纥的祭日,晚上,颜征在站在亡夫的灵牌前默哀……夫君啊,你走了三四年了,你知道吗,我..们的丘儿现在已经七岁了,他聪明极了,也用功极了,晚上别的孩子都玩去了,而他还在灯下念书,我把家里的藏书都拿出来教他,他学得很快。你放心吧,我一定要把丘儿抚养成才……我就是再累,再艰难也要让儿子出人头地…… 征在默默地念着,又饮泣了起来:“夫君啊,我多么想你啊,我真想跟你去了,可是丘儿还小,我不能丢下他呀……” 忽煞征在听到了饮泣声,她转过头见小丘儿在后面低声哭泣,她心里一震,慢慢走过去,蹲了下来,掏出手帕,为小丘儿擦去了眼泪。 “丘儿,我的好孩子……” “母亲,我不让你走……” “啊,母亲不会离开你的。” 征在搂住儿子,泪如雨下。 这天早上,她教小孔丘背诗: 天命玄鸟,(上天命令玄鸟啊,) 降而生商。(降下燕卵生契商。) 宅殷土芒芒。(茫茫土地是我殷疆,) 古帝命武汤,(先帝降命英勇的成汤,) 正域彼四方。(征服统辖那四方。) (《诗经·商颂·玄鸟》) 小孔丘背熟后,征在又说:“丘儿,把昨天教你的诗背一下。”小孔丘便背诵了起来: 厥初生民,(周族国家之起源,) 时维姜螈。(后稷之母美姜螈。) 生民如何?(她是怎样生周人?) 克棰克祀。(祭祀祈祷真虔诚。) (《诗经·大雅·生民》).99lib? “好,背得不错。现在快吃饭,一会儿母亲带你去看鲁君祭祀文王。” “好的,母亲。” 小丘儿放下书简,端起碗大口地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母亲问: “吃好了吗,丘儿?” “吃了,母亲。” “来,换上这件衣服。” 征在帮小孔丘穿好了衣服。 “母亲,上哪儿?” “周公庙。” “周公就是母亲给我讲过的制礼作乐,辅佐周成王的贤臣,是吗?” “对,因为他对周朝有大功,所以周天子特许可以用天子礼乐祀他,今天你可以听到天子礼乐了。” “啊!太好了,可以听到天子礼乐了。” 小孔丘一蹦一跳地飞跑在前,母亲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 “丘儿,慢点,别摔着了。” “哎。” 到了庄严肃穆的周金庙外,小孔丘被挤得密密麻麻的人们拦在了外面,他挤不进去,急得直想哭。 征在气喘吁吁地赶到时,小丘儿已经钻进去了,她站在大门外,被卫士拦住,不准再向前去,还好,可以看得见庙台。 小孔丘看见庙内外插着各种旌旗,庙台上摆着青铜鼎、簋、盘,玉器等各种礼器。上面呈放着整猪、整羊及各种祭品,炉鼎内香雾缭绕,丹墀台旁宝瓶插着鲜花,酒醇的香气阵阵飘来…… 小孔丘陶醉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 不一会儿,吉辰已到,钟乐响起,小孔丘见丹墀露台两侧排列着各种鼓、乐、瑟及编钟、编磬……两列身着彩色服装的乐工正在击打。 忽听“鲁君驾到”一声高唱后,一队高贵的车辇驰了过来,最豪华的一辆车上一个头戴国君帽,身着朝袍的人被扶下了车,后面三辆车辇走下来三位大官,他们威风凛凛地簇拥着鲁君进人大庙。 小孔丘想,最前面的肯定是鲁君了。母亲说他叫鲁襄公,后面的三个大臣那就是母亲讲的三桓大夫:季孙氏、叔孙氏、孟孙氏了。 鲁君在礼乐声中登上了丹墀露台后,司仪官宣布祭祀开始。 太史捧着祭词,鲁君接过念了。又接过太史捧着的酒樽,把祭酒洒在地上;再接过祭香,双手捧着高举过头,拜了三拜后插入炉鼎;然后跪地行三跪九叩大礼,这时高奏起了天子礼乐…… 小孔丘顿时感到庄严、神圣,他的眼睛开始发亮,小脸因兴奋而泛起了红晕。 从来没有看过如此肃穆隆重的场面,第一次听到这庄严、神圣的礼乐,小孔丘大开了眼界,啊!小孔丘感到从未有过的兴奋、激动,全身的热血都似乎在涌动…… 鲁君拜毕,向立在台阶下的贵族、臣子们一摆手,礼乐又起,立在东西阶下穿着礼服,戴着礼帽的人们便列队从两个方向登上丹墀祭台,他们同唱着一首祭歌: 清庙 於穆清庙,(啊,庄严肃穆的宗庙,) 肃雏显相。(大家恭恭敬敬来奠祭。) 济济多士,(齐齐整整的官员啊,) 秉文之德。(要把文王美德来承继。) 对越在天,(啊,在天之祖灵,) 骏奔走在庙。(人们匆匆在庙祭。) 不显不承,(文王神灵显于天啊,) 无射于人斯!(世代崇缅不忘怀。) (《诗经·周颂·清庙》) 拜毕,又和着乐拍,唱着歌颂鲁国先祖的歌,缓步走下台阶。 …… 泰山岩岩,(泰山高高啊,) 鲁邦所詹。(鲁国无疆。) 奄有龟蒙,(那龟山蒙山柯,) 遂荒大东,(直到那东方。) 至于海邦,(延伸到海邦,) 淮夷来同。(淮夷来朝拜啊,) 莫不率从,(莫不恭敬顺从,) 鲁侯之功。(是鲁侯的功啊。) (《诗经·鲁颂·闼宫》) 人都散了,小孔丘还呆呆地立在太庙外,他在想,人为什么要有礼乐…… “丘儿,走,回家吧。”征在找了过来。 “母亲,人为什么要有礼乐?” “因≥有礼乐就可以使人与人之间变得更美好。” “母亲,我一定要学会礼乐。” 一天,征在做好了饭,还不见丘儿回来,便寻了出去,走到街口,见孔丘和小曼夫及几个小伙伴正在做游戏,只见小丘儿虔诚地向一些泥捏的小鼎、小簋叩拜,拜毕,还念起了祝词。小鼎、小簋中还装着五谷祭品。 征在凝望着,心里十分感动,看来小孔丘不是一般孩子,我就是拼死,也要培养他。 “丘儿,饭凉啦,还不快回家吃饭。” “哎,这就去。” 吃饭时,小孔丘见自己的碗里有一个油煎鸡蛋,而母亲的碗里却没有,他便把鸡蛋往母亲的碗里一放,说: “母亲,好的东西,母亲不吃,只让儿子吃,这不合孝道,也不合礼,母亲难道要儿子不孝不仁吗?” 征在听了大惊,小丘儿自从搬到曲阜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每天问的、学的、说的都跟大人似的,看来我带他到曲阜来是对的,曲阜毕竟是鲁国的国都啊! 五、母教如山 母亲低着头在油灯下给小孔丘讲书,小孔丘忽然看见母亲的脸上长出了像小蛇一样的细细的皱纹,啊,母亲老了……就像小蛇在咬孔丘的心,他心里一缩…… 小孔丘从头到尾都出神地看着……头一次见到这样让人激动的歌舞,啊!太美了,吾将终身从事礼乐。 夜深了,在豆油灯下,征在编好了一只篮子,缓缓地站了起来,用手捶了捶腰,她一看小孔丘的小屋子里灯还亮着,便走了过去。她推开门,见小孔丘还在聚精会神地在看着竹简书。孔丘见母亲来了,忙问: “母亲,快帮我讲讲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哪几个字,来,母亲给你讲。” “母亲,这俎豆,是什么豆子?” “哦,丘儿,俎豆不是豆子,它们都是装祭品的器皿。所以俎豆之事也代表礼仪之事。” “哦,是这样。谢谢母亲指教。” 征在给孔丘讲了一会儿,她停下来,喘了一口长气,小孔丘忽然看见母亲的脸上长出了像小蛇一样细细的皱纹,啊,母亲老了……就像小蛇在咬孔丘的心,他心里一缩…… “啊!母亲,您太辛苦了,我不能太让母亲劳累了。母亲,明天再给我讲。您快休息吧!” 征在帮小孔丘拉好被子,又把他换下的衣服拿了,这才回屋去。 第二天,征在打开一个旧木箱,把里面的竹简书拿了出来,说: “这箱书是祖父留下来的,你要好好地学。” 孔丘翻开看,是《尚书》,内有君王的诏书、布告、誓词、祭文……他的眼睛一亮,他决心边学边问,这就是学问。 孔子八岁这年,鲁襄公二十九年(公元前544年夏天),天未亮,小孔丘就醒来了,他自己穿好衣服想去唤醒母亲,于是便轻手轻脚地来到母亲屋里,啊,母亲呢?他看了看外屋也不见,就唤了起来。 “母亲。” “哎,丘儿,这儿呢!” 原来母亲已起来,在耕菜地呢! “丘儿,还早呢,你怎么就起来了,母亲还想等天亮了去叫你呢。” “母亲,我们快去吧!” “还早呢,你先去念书,母亲把地弄完,做好饭就去叫你。” “那我帮你弄吧!” “不用,快去拿书来念,听话。” 小孔丘便去拿了竹简书出来坐在一块石头上,就着晨曦念了起来。 风雨凄凄,(风凄凄,雨凄凄,) 鸡鸣喈喈。(雄鸡喔喔破晓啼。) 既见君子,(丈夫到底归来了,) 云胡不夷!(我还有何不欢欣!) (《诗经·郑风·风雨》) 征在直起腰来,擦了把汗,问: “丘儿,母亲昨天教你的《泮水》诗是歌颂谁的?” “那首诗是赞美鲁僖公品德高尚,能文尚武,绐列祖列宗争辉。” 征在想,这孩子天分真高,只给他讲一遍就明白了,如学得好,将来恐怕是个国才。我这点知识已经远远不能满足他的渴求了。 家里的藏书都让他读遍了……不能耽误孩子,得送他去上学了。 可是学费太昂贵了……拼命织布,一定要把丘儿送进学堂。 母亲把早饭烧好,看着丘儿吃了,又把新衣服给他换上,然后叮嘱他: “要听子礼老师的话,到了王官不要乱跑。” “哎。” “母亲,季札大夫是从吴国来的?” “是的,鲁君特地为他举行盛大的礼乐表演,你要好好学习。” “好的,母亲。” 到了子礼老师家,颜征在对子礼老师施礼道:“老先生,这就是我的儿子孔丘,前几天,我托人来求过您的。” “哦,孔丘,一个好学好问的孩子。” “丘儿,还不快给先生叩头。” 年仅十一二岁的小孔丘,上前一步施礼道:“老先生在上,孩童孔丘给您施礼了。”说罢向子礼老先生跪拜下去。 “啊,起来,起来,这孩子真懂礼,难怪这么多人都称赞他。” “老先生过奖了,谢谢您满足了丘儿的心愿,带他去王宫观礼乐,拜托您了。” “放心吧。” 母亲又对丘儿叮嘱道: “要跟好先生,自己不能乱跑。” “好的,母亲,您回去吧!” 小孔丘和子礼老先生一起乘车到鲁国宫殿,他跟在先生背后被安排到士的位置。 小孔丘第一次进入鲁国王官,第一次看到了豪华庄严的宫殿,他想侯君的宫殿都这么华丽,周天子的宫殿还不知有多辉煌。便小声跟子礼说:“老师,周天子的宫殿在洛邑,能去吗?” “一般人可进不去,等你长大了,有名了,周天子就会召见你。” 站在旁边的一个人问:“这孩子是谁家的?” “孔纥的儿子。” “噢,是英雄的后代。” 小孔丘看了一下,大殿台上鲁君和贵宾尚未到,殿内外已经站满了人。 “老师,季札是个什么人?” “吴国的公子,是吴王派来的使者,对礼乐谙熟,今天鲁君就是专门为他举行的音乐盛会。” 两人正说着,却听一声“鲁君驾到”的喊声,顿时鼓乐高奏,只见鲁襄公陪着吴公子季札进入了大殿。 群臣高呼“周天子万岁,万万岁!!” 吴公子向鲁君施了国礼,鲁君也回了礼。 鲁君和吴公子落座后,音乐盛会开始,宫廷乐队的乐师们出台边弹边唱,于是优美的《周南》、《召南》的歌声回荡在大殿上空: 关关雎鸠,(雎鸟儿咕咕地歌唱,) 在河之洲。(歌声飞到那河中的小洲上。) 窈窕淑女,(美丽的姑娘啊,) 君子好逑。(愿与你结合成双。) 求之不得,(求你求不得啊,) 寤寐思服。(只有朝思梦想。) 您哉悠哉,(长长的夜晚啊,) 辗转反侧。(翻来覆去难入梦乡。) 参差荇菜,(长长短短的荇菜啊,) 左右笔之。(一株一株采摘它。) 窈窕淑女,(迷人的姑娘啊,) 钟鼓乐之。(敲着钟鼓来逗她。) (《诗经·周南·关雎》) 这时五个装扮成浣纱女的姑娘和五个猎手打扮,肩搭弓箭的青年男子对跳了起来,姑娘们婀娜的浣纱舞和小伙子们粗犷健壮的拉弓舞配合得十分优美、协和。 舞毕,季札赞道: “美哉!如此优美的乐曲是社会安定,人民生活美好的象征。” 一阵亢奋高昂的乐曲响起,两列全身胄甲的武士,手执红缨刀矛出来跳起了《大武》,武士们威武雄健的动作,和着庄严铿锵的乐曲,显得既优美文雅,又大气磅礴,使季札兴奋无比,他对鲁君大声说: “大美哉,这是武王伐纣,周朝兴盛的象征啊!” 又一阵激昂、庄严的乐曲高奏,一个乐师装扮成大禹出台,他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在黄河漩涡处跳起了治水舞。忽然,电闪雷鸣,暴雨将至,但大禹毫不畏惧,他在风雨雷电中观察黄河泛滥时水势的走向…… 他的精神感动了上天,不一会儿,雨过天晴,百鸟欢鸣。忽然,东边出现了一道美丽的彩虹,随着吉祥的乐声,黄河水中升出了龙马负图及神龟刊背,啊!河图,洛书…… 大禹兴奋地在竹简上刻下了河图、洛书……大禹一摆手,臣民们涌出来欢呼,他们将按照河图洛书治九州,他们高兴地围着手举龙马、神龟的大禹跳起了欢快的治水舞…… 舞毕,季札兴奋得站了起来,高声赞道:“美哉,大美哉!有劳于民,谁能与夏禹相比。” 乐师们又演奏了《豳风》。 两队威武的武士出来跳起了刀斧舞,他们激烈地对舞起来,高唱: 既破我斧,(既砍破了我的斧,) 又缺我斯。(又砍缺了我的新。) 周公东征,(周公东征,) 四国是皇。(匡救四方。) 哀我人斯,(我们将士多辛劳呀,) 亦孔之将。(立的功劳真不小。) (诗经·豳风·破斧》) 一会儿,随着庄严、欢唱的乐曲,装扮的周公出场了,他向武士们宣布:东征胜利了。 武士们高兴地单腿跪地向周公致敬…… 这时,乐曲大起,鲁君也站了起来向周公致敬,全场哗啦啦地一声,全体起立,向鲁国的封君周公欢呼。 舞乐进入到了高潮,公子叹道:“太美啦,太美啦!坦荡而不过,乐而不淫,这就是周公风格的象征了吧!” 季札又高兴地说:“鲁国真不愧是礼乐之国,看来,周朝礼乐已尽在其中矣!” 小孔丘从头到尾都出神地看着……头一次见到这样让人激动的歌舞,啊!太美了,小孔丘暗..暗发誓:吾将终身从事礼乐。 回家后,征在看着小孔丘兴奋得红红的小脸,高兴地头号: “丘儿,怎么样,喜欢吗?” “喜欢,太喜欢啦。母亲,您的琴呢,快给我,我要习琴。” “好。母亲教你,不过,你得先去洗脸,把衣服换了。” “好的,母亲。” 从此,阙里的这三间小屋内,除了传出纺纱声、朗朗诵书声,还传出了琴声…… 一天晚上,颜征在坐在堂屋里纺纱,孔丘的屋里传出了琴声,征在停下手中的活,聆听了一下,渐渐地脸上浮现了欣喜的神情,真没想到丘儿不但读书识礼聪颖过人,而且音乐的天分也竟然这样高,便走进厢房…… “母亲。”见母亲进来,小孔丘抬起了头。 “丘儿,你的琴技和音乐都已经超过母亲了,你的进步真快呀!” “母亲,孩儿还不行……” “你现在已到了向高师求教的时候了,只可惜母亲不认识人,你就先自己琢磨着,以后再找机会去向人求学。” “好的,母亲。” 这天傍晚,孔丘从一家墙院外经过,忽听窗内传出了悠扬的琴声,孔丘禁不住驻足聆听……只听琴声时而如高山流水,婉转悠扬……时而抑扬顿挫,铿锵激昂……孔丘听得入神,竟忘了回家……忽然琴声戛然而止,却从窗内传出了叹息声,孔丘这才回过神来……他想,这琴是谁在弹,又为何叹息?于是便向路人打听。 “请问先生,这院墙里是谁的府上?” “哦,这院是宫廷乐师师襄子的府宅。” “谢谢先生。” 孔丘不好多问,回到家,母亲端来了热饭。 孔丘和母亲坐下吃起了晚饭,孔丘扒了几口饭,便沉思起来。 “丘儿,在想什么呢?快吃,饭快凉了。”说着又往他碗里夹了些菜。 “母亲,孩儿想去跟师襄子学琴。” “师襄子?噢,听说过,是宫廷里有名的老乐师,我倒把他忘了,要能求学于他,那倒真是不错。” “母亲,孩儿一定要去跟他学。” “那……这样吧!母亲明天带你去登门拜访,恳求他让你拜他为师。” “谢母亲。母亲,您是天下最好的人。” “是吗?” 第二天,母亲换上了平时舍不得穿的衣服,小孔丘也换上了母亲连夜给他赶制的新衣服。母亲提了两只鸡,小孔丘肩背着琴,高高兴兴地往师襄子府宅走去。 小孔丘心里紧张极了,心跳得怦怦的,他生怕师襄子不收留。 “母亲,师襄子要是不收我呢?” “我门就去托人。” “母亲,您真好。” 到了师襄府上,家人通报进去,不一会儿,家人出来说:“我家主人你们进去。” 小孔丘高兴得脸红红的,跟着母亲进到了堂屋。 孔丘见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坐在桌几前。母亲和孔丘都给师襄子施了礼。 “婢妇是孔纥的妻子,小儿孔丘是他的儿子,因孔丘仰慕您的琴技,想向您讨教几天,不知先生是否愿意垂教。” 师襄子听说是孔纥之后,忙站了起来说: “啊,原来是孔武士的后人啊!失礼了,失礼了,快请坐。” 母亲坐了下来,小孔丘立在母亲身旁。 “孔武士是老夫十分敬仰的英雄,当年他擎举托门救了多少将士,凯旋时,是我带领宫廷乐队在城门迎接他,在宫里,鲁君给他授奖时,也是我领的乐队奏的乐。” 师襄子又说:“我想听听孔丘的操琴。” 孔丘想,老师大概是想看看我的水平,于是便把背着的琴放了下来,开始抚琴,他弹了一首歌颂周公东征的乐章《破斧》……弹着,弹着,他仿佛看到了那硝烟弥漫的西周初期,周公立在战车上指挥三军横扫叛军,他也似乎看到了周公东征归来时,受到周天子成王欢迎的情景……此时,他已进入到了一个出神入化的境界,忘了一切…… 曲终,师襄子似乎尚未回过神来,仍然聆听着,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才说:“弹得太好了,小小年纪竟有如此高超的琴艺,跟谁学的?” “母亲。” 师襄子用尊敬的目光对颜征在点了点头,说: “孔丘弹琴不是用指弹,而是用心弹,所以与别人不一般。” “先生过奖了。”颜征在说。 孔丘说:“先生,我学琴不是为了弹琴,是想在礼乐方面进一步深造,想悟得其中奥义。” “很好,有志气。这样的学生我愿意教。以后就让他每晚来吧!” “谢先生。” 从此,孔丘就跟师襄子学习操琴。 天才学子得到了高师指点,如鱼儿得水,孔丘的琴艺进展神速。 一天,师襄子说:“孔丘,你的琴韵已经大有长进了,现在,你已得其曲了。” 孔丘问:“先生是说,我已经把握了琴韵了,是吗?” “正是。” 又过了一段时间,师襄子听孔丘弹完琴后,说:“孔丘,你已经得其意了。” “先生是说,我已经进入了乐的境界了。” “是的,不过,这只是琴艺的第二阶段。” “那……先生,第三阶段是什么?” 师襄子没有说话。 过了一段时间,一天,师襄子和孔丘在庭院里的柏树下习琴。 几曲后,师襄子对孔丘说:“现在,我让你弹一首新乐曲,弹完后,你如能悟出是谁写的,那你就算学成了。” “好,愿听先生教诲。” 于是孔丘便抚起了新乐曲。 顿时,在师襄子松柏成荫的庭院里,便回荡起了悠扬的乐曲…… 师襄子闭下眼睛欣赏了起来,和风吹拂着他雪白的胡须,只听乐曲时而如高山流水,一挂飞瀑,婉转悠扬……时而犹大江大河,一泻千里,高亢激昂……终于百川归海,一藏书网片汪洋…… 师襄子正陶醉于水天一色之中,忽听孔丘惊呼: “吾见到圣人了,吾见到圣人了,他高大的身躯,庄严慈祥的目光,周身金光灿灿,此圣人必是文王无疑……如此波澜壮阔,如此气势磅礴的乐章非他莫属!” 师襄子听了赞道:“凡能悟出这篇乐章作者的人,表明他的技艺已经出神人化。这篇乐章,名《丈王操》,确为文王所作,是我的家宝,我已把它传授与你了,孔丘,你已学成了。” 孔丘听了,忙离席拜道:“孔丘拜谢先生教诲的大恩大德。” “孔丘,你现在的琴艺已经得其人,可与作曲的人共鸣了,这就是你曾问过我的第三阶段。” “哦,先生,我明白了,这是琴艺的最高境界。” “正是。” 师襄子又夸道:“你对音乐很有悟性,我还是头一次碰到如此有天赋的人,你若继续勤学下去,将来必成大器。” 孔丘再拜道:“承蒙先生教诲,使我长进不小,孔丘再谢了。” 六、少年孔子 在国史馆,头一次看到这么多书,小孔丘睁大了眼睛,他发誓要把这些书都看完。 颜征在带着十二三岁的孔丘去见曲阜官学校长晏平仲,这所学校是只有贵族子弟才能就读的学堂。尚未进学校的大门,孔丘便听见学子们的朗朗念书声,孔丘兴奋极了,他也跟着念了起来。 到了学校里,颜征在带着孔丘被引进校长室。 “先生。”颜征在对晏平仲行了大礼后,说:“我送犬子孔丘到贵校就学,今后还要恳请先生多多指教。” “可以、可以,我早有耳闻,孔丘从小好学,聪颖过人,将来定是一杰才。” “多谢先生夸奖,丘儿,还不拜过老师。” 于是小孔丘非常礼貌,非常虔诚地向晏平仲叩拜。 “快快起来。” 母亲颜征在把积攒了几年的积蓄,仝部交了学费。因为孔丘出身贵族,又是英雄孔纥的后代,所以才得到校长的批准。从此,小孔丘就开始就读官学。 孔丘进入教室见到哥哥伯尼(孟皮)坐在最后一排,就走了过去,唤道:“哥哥,我也来这儿读书了。” “好。” “哥哥,我跟你坐一块。” “啊,不,不,我脑子笨,我要坐在后面慢慢地学,你脑子灵,你坐前面吧。” “好吧!” 孔丘放学回家便跑到地里一边帮母亲掰包谷,一边讲学校的情况。 “母亲,伯尼哥哥也在上学。” “噢,以后你要多帮助他,他的腿有病,很可怜。” “嗯。他不爱说话。” 小孔丘抱怨道:“母亲,先生教得太慢。” 征在听了正色道:“丘儿,不可骄傲,要记住,对先生一定要谦恭敬重。讲得再慢,你也要认真听。” “孩儿明白。” 征在忽然觉得有点心慌,她用手捂住胸口喘息欲倒。 “母亲,您怎么啦?”孔丘忙扶住母亲。 “噢,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气接不上……” “母亲,您脸色不好,我扶您回家休息吧。” 孔丘便扶着母亲慢慢向家里走去。 征在躺到床上后,孔丘说:“母亲,我去找医生。” “不用,不用,躺一会儿就会好的。” 天未亮,孔丘就起来了,他蹑手蹑脚地轻轻开了门,然后到地里去,在星光下掰包谷。 天刚亮,便见母亲摇摇晃晃地走了来。 “丘儿,谁让你来的,还不快回去吃饭,好上学去。” “母亲,我请两天假吧,让我把这地收拾好,母亲,您有病还来,您回去吧。” 征在生气地说:“我的病好了,没事了,请什么假,你要是再不回 53bb." >去,母亲就要生气了。” “母亲……” “你三岁就没了父亲,母亲一心要把你培养成人,你不要伤母亲的心。” “可是,母亲……您的脸色……” “什么脸色不脸色,我挺好的,你快走吧!” “好吧,那母亲,您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回家歇着,千万不要累坏了。” “母亲知道,快走吧,时候不早了。哦,对了,两个鸡蛋,你吃一个,带一个到学校里给哥哥吃。” “哎。”孔丘答应着一步三回头地走进屋里。 一天下课后,校长晏平仲叫住孔丘。 “孔丘,明天晋国的韩宣子将到鲁国访问,他要求参观鲁国的藏书,国君准备请一些名士作陪,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多谢先生。”孔丘喜出望外。 次日,孔丘穿着整齐的衣服,跟在晏平仲校长的后面,到了鲁国宫廷,只见大殿内外都按等级站满了文武大臣,这一次特别增加了不少名士。 晏平仲带着孔丘站到了名士的行列里,他逢人就指着孔丘向他们介绍说: “这是我们学校最得..意的高才学子。” 不一会儿,孔丘便听到“鲁君驾到”的喊声,只见鲁昭公进殿就座。在礼乐声中,鲁昭公接见了韩宣子,双方寒暄了一?t>阵,韩宣子献上礼物后说: “尊敬的鲁君,素闻鲁国是礼仪之乡,诗书之邦。我听说,周天子分封,鲁国先祖周公之子伯禽首任鲁君时,从周国都城镐京带来了大量诗书典籍,故宣子恳求一睹,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书就放在国史馆中,就请太史陪您参观。” “多谢鲁君。” 于是韩宣子就在鲁国太史的带领下,向国史馆而去。晏平仲带着孔丘及被邀而来的名士走在后面。 到了国史馆,太史命馆员们打开了各个藏书屋,于是一阵菊香扑鼻,只见一层层书架上,整齐地排列着各种各样的竹简书,这些书保存得都很好,太史介绍说:“馆员们经常薰点香烛,又常开窗通风,擦拭竹简,所以虽然年代久远,但书仍然保存完好无缺。” 韩宣子钦佩地点着头,并翻阅书册子。 “这些是 href='2283/im'>《诗经》。” “ href='2283/im'>《诗经》有好几个屋子呢。”太史介绍道。 “真好,保存得太好了。” 韩宣子又去参观另一个藏书屋。馆员们打开了窗子,明亮的阳光照了进来。 “啊!这是 href='1306/im'>《易经》。” “这屋里的全是 href='1306/im'>《易经》。”太史说。 “好,太好了。”韩宣子边翻看,边赞扬。 韩宣子跟着太史又进了一个屋。 “公子请看,这屋里的全是鲁《春秋》。” 韩宣子翻看着,说:“好,太好了。” 太史又带韩宣子到一个屋里去看了《尚书》的《誓命》等文诰。 韩宣子看了叹道: “周礼尽在鲁矣!我如今才知道周公伟大的德行和周朝能统治天下的缘故。” 孔丘跟在后面参观国史馆,他头一次看到这么多典籍文诰,简直是大开眼界了,孔丘兴奋不已。 啊!何时才能把这些书都看完。 晚上,在相国季武子的府内,为韩宣子举行了宴会,许多达官贵人,社会名士都应邀出席。酒过三巡,季武子起立,诵起了歌颂周族先祖古公宣父,率领周人从周原迁到岐山,开创基业的诗: …… 古公宣父,(先祖古公室父啊,) 来朝走马。(清晨赶着马儿离开了豳。) 率西水浒,(从那渭水边啊,) 至于岐下。(到了这岐山下呀。) 爰及姜女。(和姜妃在一起,) 来胥宇。(在这儿建国安了邦。) (《诗·大雅·褓》) 韩宣子看了十分激动,也起身赋了一首为人不可远兄弟、亲谗人、贪禄位的诗: 骍骍角弓,(角弓张开多谐调,) 翩其反矣。(一松就向两面弯。) 兄弟昏姻,(亲兄弟们哪,) 无胥远矣。(切莫彼此疏远呀。) …… 民之无良,(人呀如果心不善,) 相怨一方。(彼此结怨于对方,) 受爵不让,(争爵夺利不相让,) 至于已斯亡。(结果 53ea." >只有把命丧。) (《诗经·小雅·角弓》) 季武子听了起身拜道:“谨谢贵公子光临敝邦。” 接着又诵了一首不准砍伐甘棠树,追念召公的诗:> 蔽芾甘棠,(棠梨树,多茂盛,) 勿翦勿伐,(莫剪它呀莫砍它,) 召伯所茇。(召伯曾住在那树下。) 蔽芾甘棠,(棠梨树,多茂盛,) 勿翦勿败,(莫剪它呀莫折它,) 召伯所憩。(召伯曾憩在那树下。) (《诗经·召南·甘棠》) 韩宣子听了,说:“这是崇敬召公的诗。” 其他人又相继诵了一些诗。 韩宣子高兴地赞扬遒:“鲁国真不愧为礼乐之乡啊!” 宴席旁,站在校长晏平仲身后的孔丘从头至尾观看了这次诗会,他激动万分,并下决心,要看完全部 href='2283/im'>《诗经》。 这天下午,颜征在独自在屋里织布,邻居曼夫娘来叫门:“丘儿娘,开门……是我,曼夫娘。” “噢,来啦。” 征在把曼夫娘让进屋。 “丘儿娘,我特来给你报喜啦。” “什么喜啊?” “有人要把姑娘做你家丘儿的媳妇啦。” “啊,是谁家的姑娘?”颜征在问。 “噢,姑娘叫亓官,她家在城南,姑娘的父亲相上丘儿啦,说他懂礼,聪明好学,将来肯定不是一般人。” 征在问:“那姑娘人品如何?” 曼夫娘笑着说:“姑娘长相不错,人又很善良,嫁过来,肯定是个好帮手,看你一天累成这样,以后有媳妇帮着就好啦。” “她父亲是做什么的?” “她父亲以前做过小吏,所以也是知书达理的,现在家境虽然不如以前,但也还算过得去。你考虑一下吧,我觉得挺合适的,如果你同意就先给她家下聘吧!” 颜征在想了想说:“是不错,只是丘儿才十六七岁。” “不小啦,我的曼儿才比他大三岁,现在都当爹了。” “那我也得问问丘儿呀。” “那好吧,你们娘俩合计合计再告诉我,我就回去了,曼夫去赶快回来了。” “好,谢谢你的关心。” “别客气,我们在陬邑时候,就是邻居好友了。” 晚饭后,孔丘在院里对着树桩子练射箭,颜征在坐在窗下气喘吁吁地织锦,准备赶集时拿去卖了,好给丘儿交学费。她打量着自己的儿子,还不到十七岁,个头就蹿得快赶上他父亲了,真不愧是武士的后代。征在又想,自己身体愈来愈不行了,把儿子的大事办了,也了却一桩心愿。 孔丘练完射箭,进屋用毛巾擦汗时,见母亲盯着自己看,便问: “母亲今天怎么啦,老盯着我看。” “我的丘儿,你不知不觉地就长大了,母亲想给你说媳妇了。” “不,母亲,孩几还小,孩儿还不想成亲。” “孩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再说,母亲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这事一天不办了,母亲心里也一日不能安宁。” “哪家的姑娘呀!” “她叫亓官。” “亓官……不认识。”孔丘摇了摇头。 “是她的父亲相中你了。” 两人正说着,曼夫娘又来了。 “丘儿呀,你已经不小了,再说,娶个媳妇过来帮帮你母亲的忙也好啊,你母亲太苦了。” 倒是这句话太触动孔丘了,他想,只要对我的母亲有益,我怎么都可以,便说:“母亲你们看着办吧,我不管了。” 于是颜征在就和曼夫娘商量起来,准备给亓官家下聘礼。 七、少年丧母 孔丘悲痛的哭声震惊了四邻,他们都挤在屋子里抹眼泪,他们头一次听到一个男孩如此悲惨的哭泣声…… 孔丘从学堂出来,就急急往家走去。近年来母亲身体一直不好,孔丘很担心。 回到家,一看,母亲并没有在厨房忙碌,孔丘又跑进母亲寝室,床上也没有母亲,又到后院菜地也不见,那……一定是在桑地或是田里……孔丘飞快地跑到桑地,仍然不见母亲,就急忙奔到地里,他老远就见母亲在地里躺着,孔丘心里一紧,飞快地跑到母亲身旁: “母亲,您怎么了?” 他摸了摸母亲额头滚烫,摇了摇母亲的臂膀。 “母亲,母亲。” 颜征在慢慢睁开了眼……气息微弱地说了声:“丘儿……” 孔丘终于松了一口气。 “母亲,您在发烧,孩儿背您回去。” 孔丘把母亲背在背上,回到家后,又把母亲放到了床上。 “母亲,我找医生去。” “不用……不用找了,过几天就会好的。我有采好的草药,一会儿你给我熬一下,吃了就会好的。” “母亲,从今以后,地里的活全由我干,母亲不能再去了。” “丘儿,你不用到地里,等母亲好了再去弄……你……你还要念书呢!” 孔丘一跺脚说:“母亲,孩儿不念书了,孩儿只要母亲。” “什么?你……你敢再说一遍,孩子,母亲这一切是为了什么?都是为了让你能成才……”征在说着便哭了起来。 孔丘一见,忙跪了下去,哽咽着说: “母亲,孩儿知错了,孩儿去读书就是,不过还望母亲多休息两天,至少等烧退了再下床。” “好吧,娘听你的。就休息两天。” 颜征在烧刚退,就起来纺纱织锦,她拼命地纺呀,织呀,她要换了钱给儿子交学费。她纺了>..一阵后,感到心慌气喘,胸口像有大石板压着,便停下来,喘上几口,又拼命地纺了起来…… “母亲,我回来啦。” 孔丘兴冲冲地进了屋,见母亲病还未好又干了起来,关切地说:“母亲,您脸色不好,别纺了,孩儿不让您再干活了。母亲,我有钱交学费了,我还给你买了点补品。” 颜征在听了,脸立刻正色起来,厉声问道: “哪乏的钱?” “母亲,是正大光明的,孩儿给街上办婚丧的当吹鼓手挣来的钱。” “什么?谁让你去当吹鼓手?” “母亲,孩儿是下学了去的。” “不行!人家会看不起你的。” “你给我跪下。” 孔丘跪了下来。 “孩子,母亲决不让你去挣钱,母亲要你上学念书。” “不……母亲,孩儿要一边念书,一边挣钱,孩儿要为母亲分忧愁……” “丘儿,我的好孩子。”征在抱住孔丘,泪水一滴滴流在孔丘的额头上…… 这是孔子难忘的一天,母亲打开她放在床头的箱子,从箱底下取出了一个木匣子,她打开了木匣子,从里面取出了一只铸得极精致的黄铜鼎。 孔丘奇怪地看着。 “孩子,母亲给你讲这铜鼎的来历。” 孔丘依然长跪着。 “你看这铜鼎铭文刻写的是什么?” 孔丘凑过头去看藏书网了,见上面写着: 一命而偻,再命而伛,三命而俯,循墙而去,亦莫余敢侮。馑于是,鬻于是,以糊余口。 “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孔丘说:“照字面的意思应该是每99lib?次受命时,都应俯首躬腰,靠墙慢行,恭恭敬敬地,小心翼翼地,这样才不会遭到非议。才能用之煮糊口。” “母亲,儿想听听这鼎的来历。” “这个鼎的铭文是你的第七代祖父正考父制的。” “正考父?” “对,他谦恭廉正,他三次接受刑命,一次比一次更虔诚,他曾经是宋国戴公、武公和宣公的辅臣。” “宋国的辅臣?母亲,我的先辈是宋国人?” 颜征在回道:“对,你的祖辈是宋人。你已经是第十五代了。最早的始祖是微予启,微子启原是商代人。周武王伐纣取代商朝后,微子启被封于宋,所以你的始祖应该是商汤的后代。微子启死后,弟微子仲继位。” 母亲喘息了一阵,又接着说:“到宋缗公,你的第十一代祖先,是弗父何,他把王位让给了弟弟,就是后来的宋厉公。所以大家都很敬重他,可见你的祖先具有谦让的美德。” 孔丘问:“那我们又是怎样成了鲁国人的呢?” “哦,那是你的第六代祖先时,因为发生了政变,避难到了鲁国,从此孔氏家族就在鲁国生生息息下来了。” 孔丘眨了眨眼:“哦,原来是这样,我的祖先最早是商汤的后裔,后来封地在宋国,又避难于鲁国,最后就成了鲁国人了。” 颜征在又说:“丘儿,你最注重礼乐,那就必须知道周公制礼作乐。” “母亲,孩儿知道。在学堂里,校长讲过周公东征、周公辅佐成王以及制礼作乐。母亲,孩儿最崇拜周公。” “那,你知道周公吐哺,是什么意思吗?” “孩儿知道,是讲周公求贤心切,连饭都顾不上吃,所以深得人心。” “很好。至于你的父亲是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这我早就给你讲过了,现在家道虽然败落了,但你是圣人的血统,英雄的后代,母亲希望你成才,不要去做那些鄙事。” “是,母亲……不过……” “不过想给母亲分忧愁,是吗?不用!你好好学刁,将来成了大才,那才真正给母亲分忧愁。” “孩子,记住了吗?” “母亲,孩儿记住了。” 一天,孔丘背着一捆竹简书,一路上顶着风沙回家,远远地就高兴地说:“母亲,您看,我借到书了。”……咦,怎么没有听到母亲的回音,莫非又带病下地去了。……到母亲屋里去看看,啊!母亲倒在地上,盆里的豆角洒得一地都是…… “母亲。”孔丘忙跑过去,扶起了征在,只见母亲脸色青灰,气息微弱。 “母亲,您怎么啦!” 颜征在用手捂着胸口,摇了摇头,孔丘忙把母亲扶到床上躺下。 邻居张大娘闻声进来喊道: “孔丘,给大娘开门。” 孔丘忙出来给张大娘开了门。 张大娘说:“是不是你母亲又病倒了?” “是的。她晕.99lib?倒在地上了。” “我进去看看。” 张大娘摸了摸她的脉,又看了看她的脸色,说: “啊!不好,怕是不行了,我家里还有一只人参,我去煮来。” 不一会儿,张大娘端着参汤走了进来,她把征在抱了起来,一口一口地把参汤给她喂下…… 过了一会儿,征在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渐渐地征在睁开了眼,她看着孔丘,两滴泪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母亲……”孔丘哭喊着跪在了母亲床旁。 “大妹子,你有话就快说吧。” 征在喘吁吁地、断断续续地说: “丘儿……母亲……看你学已有成,本想撑着把你的婚事办了……再走……可是……不行了,这是母亲……最……最遗憾的事……” 征在又喘息了一阵,说道:“……你的哥哥孟皮是个跛子,很可……可怜,以后你要多……多帮助他。” “孩儿听从,母亲放心。” 征在又喘息着说:“不要忘记我平时给你讲的周公制礼作乐……” “母亲,孩儿记住了。” 征在又说:“你……去把我床头上的一个小木箱拿来。” 孔丘把小木箱抬了来。 “你把它打开。” 孔丘把小木箱打开,见里面用丝巾包着一个包,他把丝包递给了母亲。征在把丝包打开,拿出了一对玉镯,说:“这是你父亲在世时留给我的,你把它变卖了办婚……婚……”话未说完,头一歪便溘然而逝…… “母亲……”孔丘扑了过去,大哭不止…… 如天塌地陷,如晴天霹雳,如山崩地裂……孔丘只觉得霎时间天昏地暗,晕倒在地上…… “孩子醒醒,孩子醒醒……”张大娘急忙用手掐他的人中,把孔丘唤醒了。 “母亲啊!你怎么就扔下孩儿走了……母亲啊,孩儿不能没有您,母亲啊!就让孩儿也跟您一块去吧。” 孔丘哭着就要用头去撞床,张大娘紧紧拉住……这时左邻右舍的人听到哭声都赶来了。 “母亲啊!你的一生就是为孩儿累死的呀!母亲啊!孩儿还未及报答您,您怎么就去了呢?” 孔丘悲痛的哭声震惊了四邻,他们都挤在屋子里抹眼泪,他们头一次听到一个男孩如此悲惨的哭泣声。 “母亲呵!您教诲孩儿读书做人,恩重如山,母亲啊!孩儿还没能让您过上一天好日子,您怎么就去了呢?” 孔丘的哭声引来了愈来愈多的人…… “母亲啊!孩儿尚未成年,您怎么就忍心丢下孩儿一人啊……母亲!……”孔丘又晕了过去,被众人救醒了过来。 一老者说: “孔丘这孩子,又爱读书,又孝敬母亲,真是一个好孩子,我们大家都帮帮他,把他母亲掩埋了吧!” “对,我们都帮帮他。” 于是男人们帮他母亲钉棺木,女人们帮他母亲做殓衣,好心的大娘们又拿来了白布给孔丘头上、腰上都系上了孝布…… 晚上,张大娘为颜征在点上了灵烛,孔丘跪在柩前守灵。 “母亲……”孔丘的心里在滴血,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尚未成年的他实在无法承受。现在他虽然没有哭出声,但泪水却止不住地涌出…… 母亲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 邻居李大娘端来了一碗粥,劝道: “孩子,喝口粥吧,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唉……” 孔丘接过碗,把粥喝了,站起来,对李大娘行礼说: “大娘,多谢您了。” 大娘叹道:“幼年丧父,少年丧母,孩子,你的命好苦啊。” “大娘……” “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大娘帮忙的只管说,啊!” “谢大娘。” 这是公元前535年鲁昭公七年的事,这时孔子十七岁。 八、长跪问葬 三个时辰过去了,依然无人知道,孔丘从上午一直跪到正午,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叹息声和赞扬声也越来越大…… 大雪纷飞,天气严寒,一行送葬队伍冒着寒冷在曲阜城里行进着,凄婉哀怨的乐曲由远而近…… 手执白幡的人引路在前,孔丘身着重孝,扶柩而行,哥哥伯尼也戴孝走在一旁,后面跟了一些孔丘的好友及邻里,前前后后也有百余人。 来到名叫五父衢的十字街口,乐队的哥们儿问孔丘:“丘哥,往哪条道走?” 孔丘抬起泪眼看了看来帮他忙的穷哥们儿,又看了看五条岔道也傻了眼,是啊,现在要将母亲与父亲合葬,可是父亲葬在何处,路在哪里?孔丘茫然了…… 乐队停止了吹奏,灵柩也停了下来,大家都看着孔丘,这时街上的人也围了过来。 一个邻居说:“孔丘,你就向大家求问吧,也许会有人知道。” 于是孔丘长跪雪地,抱拳恳求道: “诸位父老乡亲,小辈孔丘幼年丧父,现又少年丧母,因欲将父母合葬,但不知父亲墓地。有知道吾父墓地的,请予明示,孔丘将不胜感激。” 可是,孔丘只听见叹息声,却无人知道。 一老者说:“这孔丘真懂孝道,大下雪天的,还雪地问路长跪不起,只可惜我不知道,否则我一定会给他领路的。” “是啊,是啊!这孔丘就是不一般,又知书达理,又懂孝道,真是好孩子。” “有哪位知道的,出来告诉他一下吧!”一大妈叹道。 依然只有叹息,无人知道孔纥的葬处。 雪愈下愈大,孔丘仍跪着不动。一老者拿来了一个垫子,说: “可怜的孩子,会把膝盖给冻坏的,来,给你垫上。” “多谢伯母。” 一个时辰过去了,无人知道…… 三个时辰过去了,依然无人知道。 孔丘从上午一直跪到正午,围观的人愈来愈多,叹息声和赞扬声也愈来愈大。 孔丘在曲阜岔路口,雪地长跪求问父墓地的消息,迅即传遍曲阜,连鲁国君都知道了。忽然,远处赶来了一位气喘吁吁的老妇人,只见她拨开人群,进来哭道: “我来晚了……好人哪,怎么这么年轻就去了呢……看扔下这孩子,好可怜哪。” “恩人呀!你为何遭此厄运,当年我病重,若不是你日夜守候在我身旁,我哪里还能活到今日……”曼夫娘哭着向灵柩跪下。 孔丘抬头看,原来是邻居曼夫的母亲,后来住到宋国去了。 “母,您认识我父亲的墓地吗?” “知道,知道,所以我才从宋国赶来,当初还是曼儿的父亲赶的灵车,你的父亲就葬在防山,那时候你才三岁,你母亲在家看你,所以。” “另劳累伯母带我们去认墓地。” “当然,我就是专门来给你引柩的,父母合葬合乎礼仪。” “多谢伯母。”孔丘向曼夫大娘跪了下去,被大娘双手扶起。 “孩子,快快请起,大娘带你去就是。” 于是,孔丘把大娘扶上了哥哥伯尼坐的马车,哀乐响起,送葬队伍终于又启动了。 走到离曲阜二十五里路的防山,曼夫大娘指了指一座松林密集的小山丘说,那座小山丘就是葬你父亲的地方。 99lib?在大娘的帮助下,孔丘终于将父母的灵柩合葬在一起了,并堆起了一座坟。 孔丘向父母的坟跪了下去,叩拜了三次,泣道: “父母大人在天之灵在上,请受孩儿叩拜,孩儿已经将你们合葬在一起了,愿父母的亡灵从此得以安息。” 孔丘想到父母的养育之恩,又哭了起来,不愿离开,被曼夫大娘及哥哥伯尼硬拉着走了,孔丘一步三回头地哭着离开了防山。 马车上,伯尼说:“弟弟跟我到陬邑去住几天吧,你一个人会伤心过度的。” 孔丘想到施氏及王氏对母亲的迫害,便死活不去,说:“不用了,我还回阙里去吧。” 曼夫大娘说:“你一个人怪可怜的,要不,跟我到宋国去住一段时间,曼夫也在那儿,这样你也有个伴儿。” “不了,谢谢大娘,我还是在曲阜吧!” 晚上,哥哥伯尼、曼夫大娘都走了,孔丘也回到了自己的家。 母亲死后,孔丘感到说不出的孤独,他常看着空荡荡的家落泪…… 晚上,他拿起书简,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母亲仿佛在轻轻地给他披上衣服……孩子,别熬夜了,身体要紧,孔丘回头一看,并不见母亲,便又嚎啕大哭起来。 他趴在灵桌上悲伤地思念着敬爱的母亲…… 母亲,您韵灵魂升天了没有?您在人间太苦太累,儿祈愿您在上天多多享福。 自从母亲死后,孔丘只要一静下来,母亲的音容笑貌就会出现在眼前…… …… 母亲带着他去太庙看鲁君祭祀周公,给他换上了新的礼服,孔丘在前面跑着……丘儿,别跑太快了,小心摔着……孔丘回过头见母亲苍白的脸泛着少有的红晕,他站了下来等母亲,哦,母亲今天的脸是多么的美…… …… 母亲带他去向师襄子学琴,母亲向师襄子鞠躬道:我这孩子自从在您的窗下听了你的琴声后,就吵着要跟您学,我也希望他能得到高师的指点,所以特带他来拜师于您……希望您能满足他的心愿。母亲说着又对师襄子鞠了一躬,母亲那敬重和企盼的礼仪让师襄子十分感动……母亲您太伟大了。 …… 母亲带他去见官学校长晏平仲……恳请您收下我的儿子,他很有天分,很爱读书,家里的书他都读完了……母亲憔悴的脸,是这样的虔诚,那双过早布上皱纹的眼睛闪烁着希望的光芒,那神态,那心情,那言语,别说是校长,就是谁看了都不忍心拒绝。 …… 孔丘觉得有点饿……他隐隐约约地听到厨房里传出锅碗碰撞声,啊!母亲没有走,我是在做噩梦,孔丘飞快地跑进厨房,只见屋子空荡荡的,哪有母亲的身影……天哪!孔丘几乎晕倒,他扶住了墙…… 母亲,你为什么要走啊,你才三十五岁呵! 孔丘每日以泪洗面,茶饭不思,他无法承受这残酷的打击。 正是: 哭母亲 呜呼!天塌地陷,山河呜咽;草木伏偃,日月遮掩,蔼蔼母亲,撒手而去。捶胸顿足,悲天哭地,归来啊!母亲…… 依旧是这间小屋,这盏小油灯,然而如今,人去楼空,闪闪油灯,已成灵烛。半夜不再传出,咯吱的织布音;凌晨不再听到,那揪心的喘息声。 独坐空屋,伏案灵桌;茶饭不思,泪眼痴痴。母亲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 先母姓颜,名征在,籍贯曲阜。殁世时,年仅三十五。 悲夫,母亲美丽善良,温文尔雅,出身书香门第。自幼聪明天慧,及长,知书达理,能诗会吟;棋琴书画,样样擅长。 童年,不幸的童年,三岁那年的一个秋天,凄风惨惨,草木萧萧,父亲孔纥不幸病逝,年轻的母亲哭得死去活来……一样的祭桌,一样的灵烛,母亲伏案恸哭……刚满三岁的我,拉着母亲的衣角,哇哇地哭。在我小小的心里,划下了悲伤的一痕;幼年的我,预感到了人生的苦难。 三九寒天,北风呼呼,孤儿寡母,搬到了曲阜;母亲好辛苦,担当起了对我的教抚。开荒地、种五谷,日夜劳碌;明月沉,晓星出,母亲的织布声未落…… 黄昏,母亲披着晚霞,从地里归来,脸上汗水涔涔,用手一抹,就烧火做饭。晚上,豆油灯下,母亲对我讲诗书一遍遍。 春暖花开,迎着朝阳,母亲带我去大庙观祭礼,儿跑在前,母跟在后,丘儿,慢点,当心摔了!哎……我回过头,气喘吁吁的母亲,苍白的脸上,还有几许红晕。 盛夏的一天,赤日炎炎,母亲送我去学琴,立在老琴师面前,母亲拉着我,虔诚地三鞠躬。晚上,月色溶溶,如梦如幻,看着窗外的月儿,母亲优美的琴声,渐渐送我入梦乡…… 少年,难忘的少年,一次,我没有去念书,而去当了吹鼓手,母亲打了我,我长跪于地,听母亲讲铜鼎,诉说家族的悲壮。晚上,母亲替我拉上滑落的被子,用手轻轻抹去我挂在脸上的泪珠……母亲啊,儿是为了减轻您的负担……儿啊,母亲怎么不知道?母亲是要你成才啊! 一次我病在床,母亲守候在身旁,那双已显粗糙的手,轻轻抚摸我的额头,那紧锁着的眉下,一双眼睛透着忧虑……是啊,儿病一日不愈,母亲的眉头也一日不展。 烧退了,母亲一匙一匙地给我喂粥,我凝望着母亲那苍白的、过早失去了红润的脸,注意到皱纹已悄悄爬满了母亲的眼角,我鼻子一酸,禁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青年,苦难的青年,尚未步入青年,父母双亡的灾难就降临到了我的头上……那是秋后的一天下午,秋风卷起了满天的落叶,漫天的黄沙伴着我回到家,“母亲……”bbr> 没有了往日的应声,心中一紧,忙去找母亲,房前屋后都不见,就飞跑到地里,啊!母亲晕倒在那里…… 以此,母亲的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母亲的心脏也一天比一天衰弱…… 苍天啊,噩梦终于降临了,母亲离开了人世……那是一个让我心颤的凌晨,天寒地冻的凌晨。问苍天,何以狠,夺走我慈母?从此孤苦无依,何处能栖息? 母亲啊,十七年教诲,恩重如泰山。儿不忘,母亲教我诗书,习我礼乐,育我品德,练我琴瑟。临终时,拉着我的手,气喘吁吁,断断续续告诫我:周公吐哺,天下归心……母亲的大恩大德,儿终生铭记;母亲的期望重托,儿永远不负。 如今,母亲已与父亲合葬于防山,前有绿水,后有苍山,牵挂之时,可望儿安。母亲在天之灵,当得慰藉。 呜呼!天忽豁亮,百鸟鸣唱;地祥瑞降,千木溢香。 母亲的一掬慈容,已化做祥云,变成彩霞,萦绕泰山…… 天呼痛哉!母亲,安息吧! 这天,孔丘又在呆坐着,这几天,他无论做什么事都不能集中思想,心里总是在和母亲对话: 母亲,我知道您是累垮的,我不让您下地,可您总是不听…… 半夜了,您还在咯吱、咯吱地纺纱……孔丘抬头看了看那架纺纱机,已是人去机空,再也听不到它的声音了……孔丘又伤心了起来,眼泪不停地涌了出来,这时听见一声: “仲尼……啊,看都瘦成这样了,人死灯灭,哭也没用,你要保重,给你带了点吃的来,给。” 孔丘回过头,见是哥哥伯尼来了,愈加伤心起来,哽咽着说: “哥……我不想吃。” “仲尼,我也跟你一样伤心,姨娘虽非我亲娘,但对我如亲儿子……唉,老天真不公正,怎么这么好的人就早早地去了呢……” 伯尼说着用衣襟抹了抹眼泪。 孔丘见了又放声大哭起来。 “仲尼,仲尼,快别哭了,身体要紧。走,跟我到陬邑去住一段吧,我今天就是来接你的。” “陬邑,我不去,我就在家里,哥哥,谢谢你的关心,我要守母亲的祭烛,我哪儿也不去。” “走吧,仲尼,去踉我住几天。” “不,哥哥,我真不去,我得看家,另外还要看书。” “唉,你呀,那你就不要太伤心了,病倒了怎么办。” 伯尼一跛一跛地往征在的祭桌走去。 “我给姨娘烧三炷香。” 伯尼燃起了香,然后跪了下去叩了三下头,祈道: “姨娘,伯尼在此给您烧香磕99lib?头,祈愿您早日升仙。” 伯尼走后,孔丘想,母亲是为我累死的,我不读好书,如何对得起母亲。于是决定闭门谢客,守孝三年,一定要读书成人。 九、豪门受辱 孔丘脸变得煞白……众目暌睽之下,遭此污辱,孔丘终生难忘,他愤怒地往家走去……在母亲的祭桌前他发下了誓言…… 这天,曲阜城中回荡着一首欢宴之歌,表示有人正在宴请嘉宾,歌声欢快而悠扬,吸引了众多的人来观看。 曰: 呦呦鹿鸣,(野鹿儿,呦呦鸣,) 食野之芩。(召唤同伴食草芩。) 我有嘉宾,(我有好友多如云,) 鼓瑟鼓琴。(弹起瑟,鼓起琴。) 鼓瑟鼓琴,(琴声瑟声齐和鸣,) 和乐且湛。(酒兴尽,乐融融。) 我有旨酒,(我有美酒醉人心,) 以燕乐嘉宾之心。(表我心意敬嘉宾。) (《诗经·小雅·鹿鸣》) 孔丘在大街上走着,他腰上系着孝麻带。母亲去世已经一年多,守孝期间,他已断绝欢乐,此刻他正在欣赏着这支优美的歌曲。他知道,今天是季武子在相府举行宴请名流学士的盛会。 一想到季武子,孔丘就皱起了眉头,这个鲁国“三桓”之首,和叔孙氏、孟孙氏两家合称三家权臣,称霸鲁国,控制鲁君,僭越君权,鲁君敢怒不敢言,百姓更是谈“三虎”变色。 这“三虎”在鲁国的势力扎根很深,他们的先辈原是鲁庄公的兄弟,他们的子孙在鲁国的历代君侯中都出将入相,权力极大。 在鲁襄公时,他们把鲁国的军队一分为三,三家各统一军,到了现在的鲁昭公时,身为相国的三虎之首季武子又把三军分为两军,他独占一军,并把鲁国的土地及百姓分为四份,他独占两份。 从此,季武子更是权倾天下,根本不把鲁君看在眼里。今天宴请四方名士,名为招贤纳士,实则是在向鲁君及叔孙氏、孟孙氏两家示威。 孔丘讨厌季武子,认为他君不君、臣不臣,不合礼,本不想和这些人接近,但他想今天是天下名士汇聚的难得之时,想借此机会结识一些名士以长长见识……想到这,孔丘加快了脚步。 十八九岁的孔丘已长得身高八尺,体格魁梧,气势非凡。他大步流星地在街上走着, 8fce." >迎面碰到了一个熟人。 “孔丘,是去赴宴吧!你是虚该去,你现在已经是曲阜城里最知书达理的名士了。” “哪里,哪里,我不是什么名士,我只是想去学习一下。” 快到季武子相府了,只见这座华贵的豪宅大门前已扎起了彩牌,挂上了两排大红灯笼,插上了五彩缤纷的旌旗,门外停满了车辇,一长条红地毯从台阶一直铺到大门外,身着华贵衣服的宾客们正往大门走去…… 门外飘出了醇酒的香气,又传出了宴饮乐歌: 南有嘉鱼,(南方水中有美鱼,) 丞然罩罩。(一群一群游池中。) 君子有酒,(君子有酒大家喝,) 嘉宾式燕以乐。(欢宴嘉宾乐融融。) (《诗经·小雅·南有嘉鱼》) 快到大门了,只见鞭炮在鸣放,宴饮即将开始,大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的人,正作揖接迎四方名士……这时歌乐又起: 湛湛露斯,(湿湿的朝露呀,) 匪阳不唏。(太阳不出露不干。) 厌厌夜饮,(长长的晚宴呀,) 不醉无归。(不醉没人还。) (《诗经·小雅·湛露》) 孔丘欣赏着这欢快的宴饮乐歌,登上了红毯台阶,拾级而上,到了大门口,正当他举步要跨进去时,却听见一声高吼: “站住,你是什么人?”.. 孔丘从乐声中回过神来,转头一看,才见自己被季武子的家臣阳虎拦住了。真是冤家路窄,孔丘听母亲讲过,当年母亲和父亲到山上为外祖父采药时,碰见这个阳虎,从此,就传出了父母野合,自己是野种的蜚语。 孔丘想,管他,又不是赴他家的宴,他不过是一条看门的狗。怕他什么,便回道: “赴宴。” “赴宴,谁邀请你了?这是什么地方,你也配进去?” “我是堂堂陬邑大夫孔纥的后代,我为何不能进去?”孔丘不亢不卑地回道。 阳虎把大嘴一撇、牛眼一瞪,挖苦道: “……孔纥后代又怎样?你现在只不过是一个给人办丧事当吹鼓手的人,一身晦气,还不快走开!” “你……”孔丘脸变得煞白,他猛地一转.身,退了出来,众目睽睽之下,遭此污辱,孔丘终生难忘。他愤怒地往家走去,回到家,孔丘把门一关,走到母亲祭桌前发誓道: “母亲,今天孩儿遭到了一件奇耻大辱,孩儿发誓,不学出个样子来,决不罢休。否则,也将辜负了母亲的教诲之恩。” 孔丘看了看,家中的书都已读完,母亲珍藏的木箱中的家藏书也已读光,于是他想到了国史馆,想到了去托晏平仲老校长,求他在太史官面前讲个情,让他能到国史馆打杂,以便能有机会看书。 次日,孔丘便往晏平仲老校长家走去。 老校长已经是耄耋老人了,孔丘来访,老人并不拒绝,老人知道孔丘已经学成了,他已是曲阜遐迩闻名的才子了,而且还是个大孝子,便问道: “孔丘,听说你母亲已去世年余了,你还在守孝苦读,你真是一个好孩子。你有什么要求说来,老夫一定帮你。” 孔丘伏地拜道:“老师,母亲在世时,嘱托我要学有所成,如今家中的书早已读完,学校的书也已读过,学生想去看国史馆的书,但不知太史官是否允许,学生想到国史馆打杂,以便能看书。” 晏平仲听了十分感动,这孔丘如此爱书,确非一般人,我一定要帮他,便说:“孔丘放心,难得你如此爱读书,老夫帮你便是。老夫明日就去问太史府。” “多谢老师。”孔丘又伏地拜了几拜才辞去。 孔丘终于到国史馆打杂了,他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拿着抹布,快乐地擦着窗子、书架,欣喜地看着这琳琅满目的书,干完活,他就可以翻阅这一般人看不到的书了,孔子兴奋极了。这里 href='2283/im'>《诗经》、 href='1306/im'>《易经》、《书经》、《鲁春秋》以及王朝侯室的诏告典籍,应有尽有。 孔丘在一间装 href='2283/im'>《诗经》书简的屋里,擦净书架后,他打开了一捆竹简看着……啊,这是他从未看过的?99lib?诗篇,太精彩了,孔丘睁大了眼睛读着,兴奋得脸涨得红红的…… 这时,太史官进屋来了,他看见书架擦得十分干净,地也擦得很清洁,心里十分满意,又见孔丘看书时如饥似渴的神态,十分感动,便说: “听晏平仲老先生说,你对诗书都很有研究,你真是一个勤奋博学的好孩子,只是在这里搞卫生的事实在是委屈了你,以后我帮你找一个好工作吧。” 孔丘忙说:“谢谢太史,这个工作我很满意,因为可以看很多的书,等我把这些书都看完了再换差事。” “那得看几年呢!” “太史,学生愿意。” “好吧,既是你甘愿,那你就干下去吧。书你尽管看,只是看完要把它捆好搁好。” “是,太史。” 孔丘把一捆竹简搬了出来,在院子的席垫上晒,他把一片一片竹简铺在席子上,一边阅读默记,那专心致志的神态,让太史官点头称赞不已。 从此,孔丘进入到了一介崭新的天地,他拼命地干活,也如饥似渴地学着,这为他晚年整理 href='2283/im'>《诗经》,研《易》、修订“六经”,撰写《春秋》,奠定了基础。 十、仲尼成亲 孔丘听了,十分感动,心想,自己的母亲就是因为没有了丈夫才悲苦一生,所以我要爱你,给你幸福,他心里想着便把母亲留给他的玉佩拿着走到新娘面前…… 孔丘正在专心致志地擦书架,太史官到窗外叫他: “孔丘到我这来一下。” “哎。”孔丘到了太史官的办公室。 须发全白的太史官爱怜地看着他说: “孔丘,你这两年干得很好,很辛苦,书也看了不少了吧!” “回大夫,书还没看完呢。” “噢噢,以后慢慢看,我给你举荐了一份工作,就是做我的文书,帮助我整理图书,以及写点告示什么的。” 孔丘听了,向太史官跪了下去,谢道。 “多谢大夫相助,孔丘没齿不忘。” “啊,快快请起,不必客气,老夫看你将来必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才,在这打杂,有损你的身份。以你的博学,你在曲阜已经很有名气了,所以应该有一份像样的工作了。” 孔丘再拜下去: “丘再拜谢大夫,丘今后一定边工作边读书,决不辜负大夫的栽培。” “好,明天你就可以在我的办公室上班了。” “谢大夫,那孔丘告辞了。” 从此,孔丘更有条件看书了,他除了帮助太史官整理图书,还协助他写典章文诘等,孔丘的知识面更广了,读的书也更多了,在鲁国的名气也更大了。 这一天,晴空万里,风和日丽,曲阜城中又传出了阵阵悠扬的琴瑟声,老百姓都向传出琴声的方向涌去。 鲁国三权臣之一叔孙氏府外扎起了彩棚,插上了鲜花、旌旗,广阔的庭院摆上了十几张桌几,将接纳八方琴手。今天要在此举行琴赛。 原来季孙氏、孟孙氏、叔孙氏三权臣,为了争宠人心,都在想方设法礼贤下士,季孙氏举办了盛大的名士诗宴会,孟孙氏刚办完乡射,叔孙氏也不示弱,就专门举办一个盛大的琴赛与之对抗。 叔孙氏府门前车水马龙,各方琴手都身着盛装,踌躇满志地来了,小书童们怀抱琴瑟接踵而至。 孔丘也来了,他自己抱着母亲留下的琴走了过来,现在他的身份不一样了,已经是曲阜有名的士人,所以守门的家臣见了他,赶快躬身相迎:“啊!孔子也来了,欢迎、欢迎。” 孔丘也拱手还了礼,被家丁引进庭院,在一桌几前落座。 宾客来得差不多了,鼓乐高奏,随着一声“叔孙大人到”的喊声,叔孙氏被簇拥着从里屋走了出来。他五十多岁,圆圆的脸,不太高的个儿,身着豪华衣袍,头戴高帽,眯着笑眼向大家谦恭地一躬后说:“今天在敝府举行琴赛,敝人在此感激八方名士光临,希望今天的琴赛能使大家其乐融融,其情怡怡。好,现在琴赛开始。” 孔子看了看,周围都是备地来的著名琴手,心想是个学习琴乐的好机会,回想那年季武子的诗会他被阳虎拒绝于门外,孟孙氏的骑射又非自己的强项,这操琴倒是母亲从小对我的教诲,我今天 4e00." >一定要弹出水平来,以慰藉母亲的在天之灵。 前面几个弹得都不错,庭院里挤满了观看的人,不时发出“啧啧”赞叹声。 到了孔丘弹时,人群突然静了下来,大家都被他的琴韵惊呆了。 只听时而如高山流水,婉转悠扬;时而如淙淙涧水,低吟慢唱;时而又如滔滔江河,商亢激昂;终于汇人汪洋大海,奔流无垠无际……正是飞鸟为之下落,小鹿为之驻足,鱼儿也为之浮出…… 曲终,爆发了热烈的掌声,孔丘站了起来向大家鞠了三躬。 人群中,挤着一老者和一姑娘,老者说: “官儿,他就是孔丘。” “啊!”亓官姑娘脸刷地红了,这就是老父常跟她提到的孔丘。 亓官姑娘注目看去,只见他身材魁梧,天庭饱满,面白略方,浓眉大眼,目光炯炯……一个非凡的男人。 亓官姑娘痴痴地看着……老父回头见了,心里明白了,女儿喜欢他。看来,孔丘他娘在世时,定下的这门亲事该了啦。 孔丘的琴技受蓟了大家的赞扬,掌声和欢呼声不断,孔丘从此更有名了。 “请孔子上台领秀奖。” 孔子在鼓乐声、雾声中登上了奖台。 叔孙氏给孔丘和另外两名高手颁了奖。 散会后,孔丘被大家簇拥着走了出来,亓官姑娘和父亲紧跟在后。 一个年轻人挤了上来问道:“孔子大哥,您的琴弹得这么好,是跟谁学的?” “哦,自幼是母孝教的。在我刚出生时,母亲就抚琴为我祝福。后来,又去拜师襄子为师。” “孔子,我.99lib.想拜够为老师,请收下我这个徒弟吧,我的名字叫曾点,子皙。” 孔子转过头去,只见一个身体壮实,长柏机敏的学生,便说: “我是想办学堂,想收弟子,但现在还一无所有。你拜我为师,不觉得委屈99lib?吗?” “啊,先生,您是当今曲阜公认的大贤人。知书达理,能文会武。如能蒙您教诲,那真是三生有幸,哪里还有什么委屈。老师如能收我,曾皙愿与老师同荣共辱,决无二心。” 孔子看着他虔诚的眼睛,感动地说:“那好吧,你就是我的第一个学生。过几天,你到我家来,我们再谈。” “好,谢谢孔子先生。” 曾点向孔子跪拜下去,被孔子双手扶起。 孔子当然没有想到这个开门弟子及他的儿子曾参,竟成为了继承他的学术思想的重要骨干。 孔子告别大家后,一人朝前走去,他在想,今天琴艺的成功,母亲的在天之灵一定很高兴,他要急着回去,向母亲的祭灵禀告,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起来……拐过街角后,忽然背后传来一声:“孔丘先生,您的东西掉了……” 孔子回头一看,见一姑娘在叫他。 “这是你的琴套吗?” “啊,是我的,谢谢……” “我叫亓官……” 一听“亓官”,孔丘脸刷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这是母亲生前为他定的亲,莫非站在他面前的就是他未来的新娘,孔子再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白皙的鹅蛋脸,一双动人的眼睛正炙热地看着他,孔子的心狂跳了起来,他生平第一次单独和一个年轻姑娘说话,并且第一欢被一个姑娘如此热烈地注视着。 “你……你就是……亓官姑娘?”孔子结结巴巴地问。 “正是。” 两人如磁铁相吸般地对视着……可就在这时,听到姑娘的父亲叫道: “亓官,亓官,你在哪儿?” “哎,来啦。” 亓官姑娘又深情地看了孔丘一眼便跑了。 孔子呆呆地目送着她的背影…… “仲尼,在这呆着看什么呢?” “啊,是哥哥。” 伯尼见前面跑过去一姑娘,心里便明白了几分,问道:“那姑娘是谁?” “是……是亓官姑娘。” “啊,那不是姨母生前给你定的亲事吗?弟弟,你不小了,该成亲了。” “哥哥……你……”孔丘心慌意乱地回了一句。 回到家里,伯尼打开布包,拿出一件衣服说: “这是你嫂子给你做的衣服,穿上试试看。” “谢谢嫂子。” 孔子穿上了这件新衣袍,愈加帅气,伯尼笑着说: “弟弟是该当新郎官了。” “哥哥……” 伯尼笑着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你现在已小有名气了,可以成家了,再说,这样有个人照应你,哥哥也好放心。” 孔丘腼腆地说:“哥哥再等等,等我有了固定的工作再说,太史大夫病了,准备告退,他说准备给我找一份工作,到那时再办也不迟。为人丈夫,也得让她有个倚仗才行。” “也好,不过,你心里可要有点准备了。” 孔丘刚下班,就被太史差人叫到了他家。 太史靠在椅上,呼噜呼噜地喘息着,喉咙里似乎有一团痰在上下滚动着。 “老师,您好点了吗?”孔丘施礼后问道。 “唉,我这病哪里还好得了,这史官我也告退了。以后的史官还不知道换谁呢。好在我已在季平子柏国面前给你推荐了一份工作,是管理仓库的吏,官职虽小,但很重要……” 太史官沙哑着嗓子讲了这一段后,咳了几声,吐出了一口痰,喝了一口水,才又接着说: “依你的正廉和认真,你一定能做好这工作,而且每月的俸禄也还可以,你看如何?这儿的书你也看得差不多了,再说以后还可以来看嘛。” 孔子听了,忙叩拜下去,谢道:“多谢老师相助,孔丘一辈子不忘老师的大恩大德。” “不必客气,你在此工作干得那么好,这也是我对你的报答。” “孔丘再拜谢老师。” “好,你明日就过去吧,我跟季平子已经说过了。” “是。” 孔丘当了委吏后,有了正式工作和月俸,可以考虑婚事了,于是哥哥伯尼便替他拿了鸡、大雁和小猪、帛锦等聘礼到亓官姑娘家去提亲。 亓官父亲当然一口答应,这么好的小伙子,既多才多艺,人品又好,现在又当了委吏,有了固定收入,把女儿嫁给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便说: “好好,择日来娶便是。” 伯尼说:“那我们就择吉日迎娶了,望你们也作些准备。” 伯尼完成了任务起身告辞,亓官父亲送出门外,忽听亓官姑娘叫道: “等一下。” 她飞跑出来,把一块刺绣的琴套递给伯尼,说:“请把这转交给他。”说完飞红着脸跑进屋去。 伯尼笑了笑,把琴套收好而去。 晚上,孔丘双手晨开琴套,见上面绣了一对金灿灿的凤凰,他激动地把琴套捧到胸口……顿时,亓官姑娘那双痴情的眼睛仿佛就在眼前……他的心又狂跳了起来,热血潮涌…… 啊!爱情,孔丘第一次感到人间爱情的甜蜜。 他走到母亲祭桌前,叩道:“母亲,孩儿要成亲了,孩儿感谢您给孩儿挑了这么个好姑娘,孩儿一定永远和她相亲相爱,母亲放心吧!” 喜日到了,喜鹊高叫,孔丘的三间茅屋收拾一新,大门贴上了喜字,两边挂上了大红灯笼。伯尼哥嫂带着孩子过来帮忙,弟子曾皙也来了,还有儿童时代的好朋友曼夫从宋国赶来了,左邻右舍的大妈也都过来帮忙,小孩们乐得跳出跳进,年轻人们忙出忙进…… 曼夫从车上提了两只羊,说:“仲尼,这是我母亲让我给你捎来的贺礼。” 孔丘忙说:“啊,太感谢她老人家了。” “我娘说,过不久,就要回来了,还是曲阜家里好住。”?99lib? “哦,你娘要回来了,太好了。” 孔丘少年时代的吹鼓手朋友们,更是来了一大帮,于是鼓乐声响起,喜乐响遍四周,前院摆满了婚宴的桌几,后院的哥们儿正在忙着杀猪宰鹅,淘米洗菜…… 孔丘穿上了新郎穿的喜袍,胸前结上了大红绣球,正喜气洋洋地迎接着宾客。 不一会儿,鼓乐声、鞭炮声齐鸣,新娘花轿到了,孔丘被哥哥及亲友们簇拥着到轿前扶下了头上顶着红盖头的新娘,宾客已经到齐,结婚仪式开始了,乐曲奏起了优美的民间婚嫁赞歌《桃夭》: 桃之夭夭,(小桃长得多姣美,) 灼灼其华。(红红花儿朵朵绽。) 之子于归,(美丽姑娘要出嫁,) 宜其室家。(全村欢歌喜洋洋。) 桃之夭夭,(小桃长得多姣美,) 有蒉其实,(桃子结得枝儿弯。) 之子于归,(新嫁媳妇多勤劳,) 宜其家室。(全家和气乐陶陶。) 桃之夭夭,(小桃长得多姣美,) 其叶蓁蓁。(枝叶茂盛喜鹊唱。) 之子于归,(家中媳妇将添丁,) 宜其家人。(夫妻和睦儿有荫。) (《诗经·周南·桃夭》) 司仪曼夫高唱: “一拜天地。” 孔丘偕新娘向天地跪拜。 “二拜高堂。” 新郎新娘先跪拜了孔丘父母亲的祭牌,然后又向新娘的父亲叩拜。 “莘对拜。” 新郎新娘在伴郎、伴娘的搀扶下互相叩拜。 “礼成,送人洞房。” 于是乐声又起,大家欢天喜地地簇拥着一对新人进入洞房。 房内贴着大红喜字,桌上点着一对红烛,床上全套是崭新的大红锦被,屋中圆桌上摆了酒杯、酒及红枣、花生、桂圆、瓜子,象征早生贵子。 司仪又高唱: “揭新娘盖头。” 于是孔丘颤抖着手掀掉了新娘的红盖头,这时全屋的人高喊: “新人美啊!新人美啊!”并齐声唱起了民间流行的恋歌以示对新人的祝福。 月出皎兮,(明月当空亮皎皎!) 佼人僚兮!(月下美人多俊俏!) 舒窈纠兮!(窈窕姑娘款款来!) 劳心悄兮!(如醉如痴我心焦。) 月出皓兮!(明月当空白皓皓!) 佼人恻兮!(月下倩女有多姣!) 舒慢受兮!(婀娜飘逸似天仙!) 劳心怪兮!(一夜相思病心劳!) 出照兮!(明月当空光灿灿!) 佼人燎兮!(月下少女神采照!) 舒夭绍兮!(本态轻盈姗姗步!) 劳心惨兮!(狄此相思心烦躁!) (《诗经·陈风·月出》) 司仪又高唱道:“新郎新娘喝交杯酒。” 于是新郎新娘交换了酒杯,各喝了一口。 司仪又高唱: “新郎新娘吃合卺糕。” 伯尼妻子把红白各半的圆形米糕放在盘子上,新郎新娘去合咬时,被调皮的吹鼓手们推在了一起,新娘跌到新郎的怀里,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婚宴散后,洞房里只剩下了新郎新娘二人,在红红的烛光下,两人对坐着……都不好意思说话,还是亓官姑娘先说:“我知道你三岁便没有父亲,少年又没了母亲,我会对你好的,一辈子疼你,爱你……”亓官姑娘收住了口,把羞红了的脸低了下去。 孔丘听了十分感动,他想,自己的母亲就是因为没有了丈夫才悲苦一生,所以我要爱你,给你幸福,他心里想着,便把母亲留给他的玉佩拿着走到新娘面前。他哪里舍得把它卖了,这是母亲的心啊…… 姑娘见夫君走了过来,便含差地站起,心怦怦地跳了起来。孔丘把玉佩带到她的胸前,竟无意识地碰到了她丰满的胸乳。姑娘一惊,本能地后缩了一下。孔丘窘得不知所措,这是他第一次碰到了女人的这一部位。他的心也狂跳起来,浑身一颤几乎跌倒,被姑娘拉住,新娘就势偎到了他的怀里,孔丘周身热血上涌便把她紧紧抱住,两个年轻的身心紧紧地贴在了一起……这时屋里只有急促的呼吸声……红烛渐渐暗了,两个紧贴着的身影渐渐向喜床靠去…… 这是公元前532年的事,孔子二十岁。 新婚燕尔,孔丘夫妇感情笃深。白天,孔丘到城外粮仓上班,亓官在家收拾屋子洗衣做饭;晚上孔丘在灯下复核粮仓账务,妻子则陪坐一旁刺绣缝补。 这天,孔丘复算了一遍粮账,算毕,他感慨道: “终于把这些漏洞都补上了,硕鼠真是太可恶了。老委吏啊,你怎么养了这么多硕鼠,仓库里的粮食都快被偷光了。”感慨之余,不禁吟出了民间骂贪官的诗: 硕鼠,硕鼠,(大老鼠呀大老鼠,) 无食我黍。(莫再食我种的黍。) 三岁贯女,(多少年来供养你,) 莫我肯顾。(你却从不把我顾。) 逝将去女,(我将发誓远离你,).99lib? 适彼乐土。(去寻找那理想的乐土。) 乐土乐土,(乐土呀乐土,) 爰得我所。(那才是我的归所。) (《诗经·魏风·硕鼠》) 妻子听了,说:“怪不得夫君现在回来这么晚,原来是发现问题了。”孔丘回头说:“到底是吾妻,最了解我……”忽然,他看见妻子在缝制小孩子衣服,眼睛一亮:“啊!你在做什么衣服?” 妻子羞涩地把小衣服往身后一藏,孔丘起来一把夺过看了,欢呼道:“啊,我要做父亲啦!” “几个月了?” “好,太好啦!” 孔丘高兴地把妻子揽在怀里,拼命地亲吻她…… 金色的秋天是丰收的季节,也是孔丘最忙的时候,他从早上就坐在粮仓厦门前,做账收粮到午后,整天都忙得不可开交,交来的一斤不少地列入到账上,一丝不苟。他的桌几前排起了交粮的长队。 “相国到!” 孔丘抬起头,见季平子被若干臣子簇拥着来视察粮仓,赶快站了起来。 季平子翻看了他的账本,赞道:“记得很有条理,漏洞也找到了。” 孔丘谦虚地说:“相国过奖了。” 孔丘回到家,妻子已经做好了晚饭,孔子看着她身怀六甲还忙出忙进,心疼地说: “看你身子这么重还这样辛苦,要不请嫂子过来帮几天忙。” “不用,嫂子也很忙,我能行,只是今天感到肚子一阵阵地疼。” “啊,那是不是要生了。” “不会吧,还差半个月才到日期呢。” “那吃完饭你早点休息,钥、碗我来刷。” 饭才刚吃了几口,亓官就哼了起来。 “啊,不行,可能是要生了。” 孔丘忙放下饭碗。 “那我去请曼夫娘过来,请曼夫去陬邑接哥嫂过来。” “好……你快去吧!”亓官肚子疼得弯下了腰,孔丘走到门口见了,又回来把她扶上床,拉好被子,才去叫曼夫娘。 曼夫娘一家已从宋国回到了鲁国,不一会儿曼夫娘来了,她问了问情况,就吩咐孔丘赶快烧水,煮剪刀,她自己进屋去做接生准备。 “啊哟……啊哟……”亓官在呻吟。 孔丘烧好水端了进来,急得在外屋走来走去,心里七上八下的。他走到父母亲祭桌前祈道: “父母大人在上,请在天之灵保佑大人小孩平安。” “仲尼开门,我们来了。” 孔丘忙去开了门,曼夫已把哥嫂接来了,还请来了接生医生。 “怎么样,生了吗?”伯尼问。 “还没呢。” 嫂子说:“我进去看看。” 孔丘对在一旁擦汗的曼夫说:“谢谢你了。” “从小的好朋友,又是邻里还客气什么。” 嫂子拉着亓官的手说:“别害怕,每个女人都要过这一关。再忍一下就可以见到小宝宝了。”医生安慰她:“不要紧,胎位很正,肯定是顺产,别害怕。” 孔丘和哥哥、曼夫在堂屋里坐着等。一个小时后,屋里传出了响亮的婴儿哭声,孔丘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一会儿,嫂子出来说: “恭喜兄弟,弟妹生了个胖小子。” 孔丘听了高兴得眉开眼笑,伯尼、曼夫都一齐向孔丘祝贺。 “好啊,我们家又添一个男丁了。” “丘弟家后继有人了。”曼夫高兴地说。 亓官看着又白又胖的宝宝,甜甜地笑了。 孔子进到屋里抱起呱呱哭着的儿子,亲了亲他的脸,然后对躺在床上的妻子深情地笑了笑。 次日,孔丘正在用红皮鸡蛋招待着来祝贺的邻里们时,忽听大门外喊道: “孔子,国君派人送礼来啦。” 孔丘忙去到门外,见来了一辆官车,车上下来两个宫里人,其中一个对孔丘说:“孔丘听令,国君欣闻先生喜得贵子,特馈送鲤鱼一条。” 孔丘忙跪下,接住了一条系着红丝巾的鲜活的大鲤鱼。 “谢国君。” 孔丘得子,国君赠送鲤鱼的消息不胫而走,相国季平子闻讯,心想国君都给他送礼,我岂能不送?再说他当粮仓委吏也确实干得不错,况且还是个出了名的博士及孝子,于是也差人送来了礼物。 这样孔丘家里又响起了“相国派人送礼来了”的唱声。 孔丘赶快到大门外迎接。 “我家主公祝贺孔子喜得贵子,特派我们给你送来了两匹锦、两只羊、两罐酒。” “告相国大人,孔丘谢过了。” 男外两家权臣孟孙氏及叔孙氏,听说国君及相国都给孔子家送贺礼,于是也派人去孔子家送礼。这样,正忙着应酬的孔子又接二 8fde." >连三地听到“孟孙大人派人送礼来了”及“叔孙大人送礼来了”的唱声,孔丘都连忙出大门外迎接。 孔丘家喜得贵子,又受到国君及权臣送贺礼的消息,迅即传遍全城,到孔府祝贺的人越来越多,孔子的名气也愈传愈远一晚上,妻子奶着孩子问丈夫:“得给孩子起个名字了。” 孔丘点了点头,想了一下便说: “我看就叫孔鲤吧,字伯鱼,以不敢忘记国君祝福的隆恩。” 妻子说:“鲤通礼,鱼韵余,暗示年年富贵有余,好,这名字起得好。” 十一、杏坛育人 一个伟大的念头,在这个伟大的脑海中开始萌发,让平民也来受教育,这就是有教无类的伟大创举一光阴荏苒,转眼间又过去了几年,孔子已由粮仓委吏改任管牛羊的乘田吏。 这天,孔子在防山园圃看牛羊生长的情况,只见半坡绿茵茵的草地上,放牧着的都是专供祭祀礼仪用的精品肥羊,孔子抓过一只羊来摸了摸它的膘,感到很满意。 他又看了看另外一只羊,这时,见一男人一边放牧,一边在沙草地上画字,孔子走过去看了看,问: “你是新来的?” 这人抬头见是孔子,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叩道: “我原是帮人打工的,从小家境贫寒,读不起书,给耽误了,认识的字不多。” 孔子打量了他一下,这男人不到三十的样子,脸晒得黑黑的,一双眼睛闪烁着渴望求学的神态。 “我听说有一位博学懂礼的孔子在这里当乘田吏,就到这来打工,想边放牧,边向您请教,因为家有儿子,等我学会了去教他。” 孔子听了大为震动,叹道:“唉,现在的官学只收贵族,所以平民的教育都被耽误了。……我真想办一所学校,一定要让贫苦的人也能受教育。” 一个伟大的念头在这个伟大的脑海中开始萌发,这就是有教无类的开始。 孔子双手扶起了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叫颜路。” “颜路,好,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第二位学生了。” “啊,太感谢先生了,先生在上,请再受弟子一拜。” 颜路又跪了下去,却被孔子双手扶起。 孔子当然没有想到,正是这个颜路的儿子颜回,以后成为了他一生中最得意的高足。 这天晚上,孔鲤已经睡了,亓官夫人坐在灯下缝小衣服,她又怀孕了,心里说不出的喜悦,夫君任乘田吏,还没回来,现在是秋收季节,正忙着呢…… 终于,听到了那熟悉的敲门声,亓官夫人忙去开了门。 “吃饭了吗?饭在锅里熥着呢。” “没呢。” 亓官夫人忙端来了水,侍候夫君洗脸,然后又去厨房把饭菜端到堂屋。 孔子大口大口地吃着。 亓官夫人坐在一旁看丈夫吃饭,问:“怎么忙到现在?” “跟季相国办辞职手续。” “啊,你辞职了?” “是的。” “为什么?” “因为季平子要做违礼的事,我劝他不要违礼,他不听,我只好不干了。” “他违了何礼?” 孔子放下筷子,气呼呼地说:“他居然要去登泰山祭神,通知我让我给他准备祭羊呢。他太违礼啦,登泰山祭神自古只有成就大的君王才能去,他一个卿大夫就要去登泰山封禅,简至太狂妄了。” “你把官辞了,以后我们生活靠什么?” “办学校。” “办学校?好是好,只是有史以来还没有过私人学校呢?” “咱们就办第一所私立学校,穷人富人都收。” 亓官夫人兴奋地说:“好,穷人的孩子也可以上学了,这太好啦。” 孔子高兴地看着妻子,感谢她的知心。 孔子吃罢饭,进了寝屋,夫人用木盆端了洗脚水进来,孔子把累了一天的脚放进盆里,温热的水顿时把疲劳驱散了。 脚泡在温热的水里,孔子看着夫人,心里暖暖的。 忽然,他看见妻子手里的小花衣服,忙问:“怎么咱们的老二是女孩儿?” “有可能,喜欢吗?” “当然喜欢,老大是儿子,老二是女儿,一儿一女,太理想了。” 来向孔子问学的人愈来愈多,孔子的名声也愈来愈显赫。创办学堂!孔子终于下了决心,于是孔子召来了他的两个学生曾皙和颜路,说: “我准备辞掉官吏,专门教学,贫苦学生我也要收。” “啊!老师,太好了,我们支持您。”两学生异口同声地说。 孔子又说:“先在我家的庭院里上,以后再想法扩大。” 曾皙说:“那我们就在庭院里筑一个讲坛。” 颜路说:“正好,我给人建房打过工,以后我还可以帮老师盖茅屋。” “好,太好了,就在旁边盖几间屋,就是学堂了。” 于是,孔子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在学生、亲友们的帮助下,在自己院子的西墙旁,盖起了两间茅屋儆学生宿舍,并在庭院里筑起了一个讲坛,移来了一棵大杏树种在坛后。 这天,孔子看着新筑起的讲坛,高兴地说: “就叫杏坛吧,借杏果丰硕的机缘,愿我们的学堂愈办愈光明,愈办学子愈多。” 已经八九岁的小孔鲤高兴地在坛下蹦来跳去。 “父亲,我也要上学。” “当然,当然,哪能不让我的乖儿子上学呢?” 亓官夫人高兴地说:“让他堂哥也来一起学吧!” 孔子笑着点了点头,说:“那是肯定的。” 曼夫说:“还有我的儿子。” 孔子说:“那还用说吗?” 颜路说:“可惜我的儿子才五岁,长大了,也让他来给先生当学生。” 曾皙说:“我也这样想。” 一孔子对他们点着头说:“当然,当然,父子学生还能不欢迎!” 大家都高兴地笑了。 鲁国上卿大夫孟僖子的府上,须发全白的孟僖子已久病于榻,近日病情加重,自知已不久于人世,便把两个儿子叫来。 孟懿子和南宫敬叔两兄弟跪在父亲床前。 孟僖子喘息着说:“我快去了,只是放心不下你们两兄弟,你们兄弟俩要记住,鲁国当今出了个孔子,他学问渊博,又精通礼仪。礼仪是人之根本,不精通礼仪……就……就不能自……自立。” 孟僖子停下咳了起来,家人端来了水,他喝了一口,又接着说: “孔子的家族在宋国消亡了,他的先祖弗父何,把国君位让给宋厉公,到了正考父,又辅佐戴公、武公、宣公,三命而拜为上卿。故而鼎铭说:‘一命曲背,二命鞠躬,三命低头。沿墙快走,也不会有人敢欺侮。……这些杰出的人,如不能做国君,后代必出圣人。’” “咳咳……”孟僖子又咳喘了起来,孟懿子忙站起来替父亲捶背,南官敬叔端了盂过去给父亲咯痰。折腾了一阵,两儿子把父亲扶起半靠着,孟僖子才又接着说:“我判断这位孔子今后可能会成为圣人,所以决定让你们两人拜他为师。” 两儿子忙跪下说:“儿听从父教,拜孔子为师。”老父又拿出一份奏文说: “孔子要办学堂,这是我上奏鲁君的推荐书,你们明日上呈鲁君,希望得到鲁君的批准。” “儿遵命。” 孔子在饭桌旁坐下,准备吃饭。 “鲤儿,吃饭了。” “哎,我帮母亲端菜。” 孔子赞道:“伯鱼从小就懂孝道。” 忽听敲门声,妻子出去开了门,见是两个穿着豪华的贵族公子,旁边停着一辆贵族乘坐的车,便施礼道: “二位公子是找……” “噢,我们是奉家父孟僖子之命来拜见孔子先生的。” “哦,请等一下。” 亓官夫人进来跟孔子说: “门外来了两个贵公子,说是孟僖子的儿子,要来拜见你。” 孔子听是孟僖子的儿子,就放下饭碗,说: “我去看看。听说孟僖子要支持我办学堂,莫非是为这事而来。” 到了门外,两位公子见了孔子忙躬身施礼。 孟懿子说:“夫子,我俩是孟僖子的儿子,我们特来拜访您。” “啊,请进,请进。” 孔子把两公子让到堂屋里落座后,妻子端来了茶。 孟懿子说:“家父临终前,嘱托我们兄弟要拜您为师,不知先生是否肯收我们为弟子。” 南宫敬叔也起身施礼道:“家父说先生是当今的贤才,未来的圣人,要我兄弟俩拜您为师,我们恳请先生收纳我们。” 孟僖子又说:“家父已奏文鲁君,请求批准您办学堂。” 孔子听了忙说:“多谢上卿大夫提携,孔丘不才,既得上卿大夫信任,那就收你哥俩为弟子吧!” 两兄弟大喜,忙向孔子行了跪拜大礼。 孔子扶起了他们说:“今天不算拜师,只是行了见面礼。到拜师时你俩须与其他学生同等对待,不能有特殊。” “弟子遵师命。” “弟子告辞。” 公元前522年春天,这是一个伟大的春天,孔子三十岁,三十而立,孔子开了中国教育史上的一个伟大创举。 阳春三月,百花齐放。到正午时辰,阳光明媚,风和日丽,孔府的篱笆墙内外,挤满了来参加开学拜师的孔门弟子及看热闹的百姓。 这是中国教育史上伟大的一天,因为从此,平民也可以受教育了。 露天杏坛上挂上了红色横幅,上写“杏坛育人”四字。高高的绿杏树上,挂满了五色彩条,显得五彩缤纷。鼓乐手列队站在讲坛两旁,他们都是孔子少年时代的朋友,他们的兄弟也有来拜师的。 孔子的弟子们排列成几行站在讲坛前面……大门上彩旗迎风飘扬,门外一张桌子旁坐着孔子的弟子颜路,他在一块白绢上,为拜师学生注册。旁边一个大竹筐内堆着学生交来的学费——不计大小的十条脩脯。 不一会儿,时辰已到,孔子酌开门弟子曾皙当司仪,他宣布:孔门学府开学典礼暨拜师仪式开始。一阵激昂的鼓乐响后,吹鼓手们便奏出了悠扬的乐曲,学生们高唱道: 学子歌 阳光好,春光灿, 四方学子来歌唱。 登书山,游书海, 杏坛学苑诵书朗。 桃李开,出栋梁, 来日出仕献衷肠。 歌声引来愈来愈多的人,孔府的露天讲坛都快挤破了。 挤在人群中的一个老者对他的朋友说:“听说孔子开办有史以的一所私人学堂,所以来看热闹。” “是的,如果办得不错,那我想把我那小子也送来上学。” “我也这样打算,所以先来看看。听说这孔子非常博学,还特别懂礼。” 身着礼服的孔子,今天显得格外气宇昂轩,他随着乐曲声走上了铺着红毯的杏坛,在放于杏坛正中铺着紫红色椅套的讲椅上落座。这时,曾皙又宣布: “请校长兼主讲先生孔夫子讲话。” 孔子站了起来,向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后,说: “诸位来宾,朋友,弟子们:今天,我们的杏坛学校终于开学了,这也是历史上第一所私立学校,我们的教育方针是有教无类,就是说平民也可以上学了……”孔子的这一句话,如惊雷震天,坛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孔子又激动地说:“以往只有贵族才能受教育,而今穷人也要进学堂……” 哗地又是一阵掌声,学生们及看热闹的人都激动地鼓起了掌。 孔子又宣布:“我们办学堂主要是为了育人,就是说目的是要培养人的品德,也就是要以立德为本,以文、行、忠、信四要为核心,以《诗》、《韦》、《礼》、《易》、《乐》为学,以礼、乐、射、御、书、数六艺为教……” 孔子讲完后抱拳向四方施礼说: “孔丘感谢大家光临,今后还希望四方民众,八方父老多加支持,孔丘谢过大家了。” 人群中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曾皙又宣布: “孔府弟子拜师仪式开始。” 鼓乐高响,乐曲奏起了《拜师歌》: 拜师歌 杏坛迎春,百花争艳, 老师在上,弟子伏拜。 学而不厌,诲人不倦, 今天拜师,明日英才。 少年努力,寒窗十载。 发奋忘食,磨穿铁砚。 文苑群芳,桃李满园。 指点江山,天下栋材。 于是孔子在讲师椅上端坐,以曾皙为首的站在第一排的弟子和着乐曲缓步登上杏坛,扑通一声,齐向孔子行了跪拜大礼。 孔子含笑说:“曾暂,你是师兄,以后要多帮助师弟们。” 曾皙上前半步回道:“弟子曾皙领教。”孔子一摆手,乐曲又起,第一排弟子缓缓退下讲台。 以颜路为首的第二排弟子又和着乐曲缓步登上杏坛,然后齐向孔子行了跪拜大礼。 孔子说:“颜路,你是我收的第二个弟子,你也是我收的最穷困的学生之一,穷要穷得有志气,我希望你努力学习,为穷困学生作出榜样。” 颜路点头道:“弟子颜路铭记老师教诲。” 孔子笑着又一摆手,第二排弟子退下。 乐曲又起,以孟懿子兄弟为首的第三排弟子登上杏坛。他们齐向孔子跪拜后,孔子说:“孟懿子、南官敬叔,你们兄弟俩是贵族出身,现在能和贫民在一起求学,就是你们立德的进步。今后希望你俩本着有教无类,就是受教育者不分等级的原则,不要区分贵、贫民,对此,你们要作出榜样。” 孟懿子、南宫敬叔兄弟俩,立即迈半步出列禀道:“弟子敬听老师垂教,决不以贵族自居。” “很好。”孔子笑道。 于是第三批弟子礼毕退出。 曾皙正要宣布拜师毕,忽听:“慢,还有我也。” 大家回过头去,只见从大门外闯进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壮汉。 他头戴雄鸡冠式的帽子,冠上还插着两根长鸟羽毛,身佩长剑,一副四方脸膛,黑黝黝的,满脸络腮胡子,两道浓密的剑眉下,圆睁着一双大眼。他喘着粗气,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人们赶快给他让道。 他几大步跨上杏坛就要向孔子跪拜,被紧跟跳上台来的曾皙、颜路、孟僖子等喝住。 曾皙大声问:“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杏坛!” 壮汉刷地抽出剑来,吼道: “我乃卞邑人,名仲由、字子路,早闻先生学问渊博,礼达八方,今得知先生招收学生,不分贫富贵贱,一律平等,故而赶来拜师。你等快给我闪开,否则休怪我子路不讲礼!” “你敢!” “你敢!” 台上台下的孔子弟子们都齐声大喝。 孔子一摆手,让弟子们让开,对壮汉正色道: “你叫子路?” “弟子正是。” “你到我这儿来要学什么?” “要学礼,要学《诗》、 href='/article/3229.htm'>《书》。” 孔子微笑着说:“那你持剑擅闯讲坛,又以剑威胁人,这是礼吗?” 子路低下了头。 “你今无礼,所以我不能收你,以后再说吧,你且退下。” 子路还想分辩,孔子一摆手,他只得退下。 孔子走到台中,向挤满庭院的人说: “谢八方来客,谢四邻父老乡亲,如有愿受教育者,我孔丘贫富不拒,一律平等!” “哗……”掌声四起,孔子向四方拱手致谢。 颜路宣布:“开学典礼及拜师仪式到此结束!” 鼓乐声又起,学生们再次唱起了拜师歌,歌声飞出杏坛,越过篱笆院,传向曲阜城四方…… 人都散了,曾皙说:“老师,子路还没走,还跪着呢!” 孔子回头见子路跪在杏坛上,心中十分震动,便走过去扶起了他。 “老师,我子路说一不二,请老师收下我,子路一定要跟老师学习。” 乳子严肃地说:“那你就首先必须学礼。人为什么要懂礼,因为礼是人与社会联系的桥梁,礼也是人与动物区别的标志。没有礼,人就会陷于孤立。” 子路又求道:“请老师收我为弟子。” 孔子说:“你先来听课,下次拜师再正式收你。再说,江藏书网山易改,本性难移,要去掉你的粗野还得有个过程。” 孔子又接着说:“你先拜曾皙、颜路为师吧!” 子路听了,头一扬,大声说:“什么?拜他俩为师,你也太小看人了。”言罢扬长而去…… 孔子看着他摇了摇头。 从此,只有贵族才能受教育的旧锁链被孔子砸碎了,中国从此进入了全民教育的新阶段。 一天,下了课,曾皙提议:“老师,为庆祝开学,我们举行一次野餐好吗?” 孔子笑道:“好啊,这几天累坏了,大家正好去休息一下,再说我也很喜欢课外教育。” 颜路问道:“老师,那吃什么呀?” 孔子说:“我们就吃涮鲜吧!” “涮鲜,涮鲜是什么?”颜路不解,疑惑着问。 孔子笑道:“打一字。” 颜路说:“猜不到。” “曾皙,你呢?” “我更猜不着。” “颜路,两样菜一齐吃,你说是什么?” 颜路摇了摇头。 “鱼和羊在一块,不就是鲜字嘛!” 颜路用手拍了拍了脑袋,“哦,就是用鲜鱼汤涮羊肉片吃,好,太好啦。” 曾皙也笑道:“好,我们这就去准备,会水的跟颜路到河里去网鱼,会宰羊的跟我来。” 于是弟子们都去准备去了。 次日,孔子师徒们唱着歌,到了郊外,用柴禾架起了一只铜锅,扎子和弟子们围坐在一起涮鲜。 “老师先尝。”曾皙说。 孔子夹起一筷子羊肉片放到鲜鱼汤里涮了,吃了一口,连声说:“味道十分鲜美,大家一齐来吧!” 于是弟子们都吃了起来,颜路吃了,连声说:“老师发明的涮鲜道极了。” 曾皙端来了孔子每顿都少不了的一碟姜丝,放在老师面前。 “老师,这是您爱吃的姜丝。” “谢谢,快来,坐在我旁边。” 颜路问:“老师,您对膳食有什么讲究吗?” 孔子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老师,这是什么意思?”颜路穷追不舍。 “就是粮食愈粗愈好,肉食愈细愈好。” 孔子放下筷子,又说:“食物变色,不吃;变味,不吃;不符合节气的,不吃……” 曾皙笑着说:“我记得老师还说过:食不语,寝不言。今天老师违言了。” 孔子笑道:“曾皙的记性真好。” 师徒们正津津有味地吃着,忽然嘭的一声,只见一只血淋淋的野麋鹿扔在了锅旁。大家忙转过头去,见那个开学典礼上闯杏坛的狂人子路,哈哈笑着奔了过来。 他看了看锅里,笑着说:“涮什么也不如涮野麇鹿味鲜,看我的。”说着三下五除二,就把野麋鹿的皮剥了,切下带血的鲜肉.99lib?片扔到锅里,然后对孔子说:“夫子,您尝尝,这味才够鲜美呢。” 孔子用筷子从锅里夹了一块出来,尝了,赞道:“果然鲜美极了。” 子路又笑道:“大家快尝呀!都愣着干什么?” 于是弟子们都尝了起来。 “是很鲜。”颜路夸道。 皙吃了一块,也说:“味道不错。” “吃吧、吃吧。”子路自己也夹了一块,放在嘴里大嚼起来。 野味欣赏毕,孔子操起了琴,大家开始唱歌。一曲终,子路扑通一声跪在孔子面前,说道: “老师在上,请受弟子再拜,弟子一定要拜先生为师。” 孔子笑着说:“起来吧,你若真心要拜我为师,那就先收一收你的野性,你看看你自己的穿戴,像个学生吗?” 子路立即把头上和身上插的鸡冠和鸟羽扯下扔了,并说:“老师,弟子明天就换儒袍,可以收我为弟子了吧!” 孔子说:“你先来听课吧,把野性改一改再说。” “谢老师。” 孔子师徒返回的路上,听见声声惨叫,大家忙转过头去,见一个富人在一张豪华的车旁,抽打跪在地上的车夫。子路几步跨过去夺下那富人的鞭子,扯住他的衣领,大声说: “你干吗欺负人!” “他是我买来的奴隶,关你什么事?滚开。” 子路一拳就把那人揍翻在地,骂道:“你再欺侮人,我就揍死你。”然后把那车夫扶了起来。 “壮士,多谢您了。” 孔子走来问那富人:“你为何把他打成这样!” “他把我从车上颠跌到地上,我还不打他?” 车夫哭着说:“我不是有意的,我没有看见路上右个坑。” 孔子说:“他不是有意的,你打他是没有道理的。” 那车夫向孔子跪下求道: “大人,收下我吧,我可以给你们拉车,我再不愿意给他干了。” 那富人吼道:“不行,你是我花钱买来的。” 子路从皮褡裢里拿出钱来扔给那富人说:“给你钱。”然后把车夫扶了过来,车夫泪流满面地向孔子、子路长跪下去。 “谢大人,谢壮士了,谢谢大家。” 师徒们又上路了。 到了杏坛,孔子对子路说: “仲由,你见义勇为,是个好青年,我正式收你为弟子。” “啊,老师……”子路兴奋得舞起了剑,孔子当即登上杏坛。 子路向孔子长跪下去,众弟子及车夫都感动万分。 孔子又对那车夫说: “以后你除了拉车之外,没事可来听讲。” “多谢大人。” 酷暑天气,室内炎热,傍晚,孔子坐在家中庭院的桧树下乘凉看书,十多岁的儿子伯鱼见父亲在,便匆匆而过,孔子抬头见了,唤道: “鲤儿,过来。” “父亲。” “干什么去,这么匆忙?” “母亲唤我到桑蚕室里帮忙。” 孔子说:“母亲的忙要帮,你读书更要紧,前天我教你学的诗,你读熟了吗?” “父亲……孩儿尚未背熟。” “明天晚上到这儿来背。不学诗,便不能言,知道吗?” “是……父亲。” 次日黄昏,孔子的庭院里,树影斑斓,斜阳余辉从参差披拂的树叶上洒下,树土的知了聒噪着,孔子坐在树下,摇着竹扇子驱赶着蚊虫。 伯鱼站在孔子的面前背诗: 昊天有成命,(苍天降下成命,) 二后受之。(文王、武王来承受。) 成王不敢康,(成王不敢安逸,) 夙夜基命宥密。(早晚受命来努力。) (《诗·周颂·昊天有成命》) 孔子听了问道:“这诗是讲什么的?” “是歌颂成王承受天命,不敢安逸。” “好,说得好。以后要注意理解,不能只会背。” “是,父亲。” 孔子又说:“鲤儿,记住,以后你还要学礼,不学礼,无以立。” “是,父亲。” 孔子又说:“父亲问你,何为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这可是咱们家的传家宝,是我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 “这我知道,母亲也给我讲过的,是说周公一沐三握发,一饭三吐哺。不失天下贤人,所以民心归附。” 孔子微笑着点了点头,又问:“鲤儿,什么叫一沐三握发,一饭三吐哺??” 少年伯鱼沉着地回答道:“是讲周公惟恐失掉来投靠的贤人,所以洗头时三次握住头发去接见,吃饭时,三次吐掉口中的饭食去见客人。” “好,答得好。” 亓官夫人出来,听了也很高兴,笑道: “以后,我尽量不要鲤儿帮我做事,要让他多读书。” “母亲,孩儿能读好书,也能帮好母亲。” 孔子赞道:“鲤儿真是懂孝道的好孩子。” 孔子讲课时,见新收弟子闵子骞抖缩着身子,面色菜黄,下课后就走到他面前,关切地问:“子謇啊,是不是衣服穿得太少了。” “我穿着棉衣呢!” 孔子摸了摸他的棉衣,“太薄了。”又发现棉衣缝里掉出来的是芦花,叹道:“谁给你做的棉袄,怎么不用棉花?” 闵子骞说:“是继母。” “你家的棉袄都是用芦花做的吗?” “不,弟弟他们用的是棉花。” 孔子把自己的棉袄脱下来,给闵子骞披上,说:“穿上吧,别冻坏了。” 闵子骞的父亲知道后就要休闵子骞的后母,闵子骞央求道: “父亲,请不要休母亲,母在一人寒,母去三子单。” 他的后母知道后羞愧不已,从此视闵子骞为己出,闵子骞也更加孝敬他的后母。 十二、巨人之会 两千五百年前,在洛邑,两个伟大的圣人终于见面了。 “鸟儿能飞,鱼儿能游,兽类能跑……我见到的老子,就像一条飘忽不定的龙,难以捉摸啊……”孔子叹道。 初夏,阳光灿烂,蓝天白云下的山峦愈加郁郁葱葱,显得生机一片。 在通往洛阳的古道上,一辆马车在奔驰着,车上坐着孔子和学生南宫敬叔。就要到洛邑了,孔子掀开车帘,望着不远处的城郭宫阙,脸上泛出了兴奋的红光。 “啊!多么令人向往的周都洛邑(今洛阳市)就要到了,实在是让人激动啊!” “老师,我也是头一次赴京,我也很激动。” 快到洛邑了,内城雄伟壮丽的王宫已经清晰可见,金碧辉煌的宫殿正在艳阳下闪闪发光。 孔子说:“这次我们到京都要完成三件事,一件是先瞻仰明堂王宫,二是去太庙朝圣周公,三是拜见老聃(老子)。” “好,老师想得太好了。” 车子到了洛邑,过了城关,驰进了繁华的街道。 “啊,好热闹的街市,比曲阜繁华多了。”南官敬叔说。 “是啊,不愧是国都。” 穿过几条大街,到了一个较大的馆舍,车停了下来。 “老师,我们就住这儿吧,哥哥说这驿馆距王宫近。” “好的,我们就住这儿。” 书童把行李取了下来。 南官敬叔去找了店主,店主见是鲁国贵客来了,就把他们领到一个高等客房住下。 吃晚饭时,孔子说:“谢谢您们两兄弟向鲁君的奏请,否则我也来不了洛邑。” 南宫敬叔回道:“这一点小忙,是我们做弟子应该做的。” 原来是孟懿子、南宫敬叔兄弟俩上奏国君,请求让孔子去洛邑朝圣问礼。鲁昭公考虑孔子在曲阜的影响,同时也想让他将来帮助自己压压季平子这些佞臣的气焰,于是就同忘了。并赐他一辆马车、两匹马,一个书童,于是在南官敬叔的陪同下,孔子才来到了洛邑。 “老师,请您讲一下洛邑的历史。” 南宫敬叔是一个十分好学的人,一路上请教孔子礼乐,到了洛邑又一路好奇,问长问短,孔子都一一作了解答。 “洛邑,最早是西周时候,周公在此营建的东都,周幽王时因幽王宠爱褒姒,在长城演了一场烽火戏诸侯闹剧,引来了狄夷入侵,周平王不得不将国都迁到此,洛邑从此就成为了周天子的国都。” 在另一桌吃酒的两个人听了,其中一个长发披肩,神态飘逸的中年人问:“看你们的装束,是从鲁国来的吧!” 宫敬叔说:“正是。” “你们怎么挑这个时候来,现在洛邑分为两派势力,城内城外正对峙着呢!” “啊,是因何对峙,请讲一下。”南官敬叔惊问。 那人说:“原先周景王在世时,想立王子朝为太子,但未及而猝死。大臣们欲立王子猛,王子朝便杀了王子猛而自立为王。晋人又拥立王子丐。现在是子朝占居城内为一派,子丐居城外又为一势力,不过,现在倒也没出现什么混乱,否则你们怎么来了。” “哦,是这样。”南宫敬叔舒了一口气。 那人又问:“大夫到这儿,是来玩吗?” 孔子回道:“我到周都来,主要是为了考察周礼,瞻仰明堂之则,观庙朝之度。” 那人看孔子气宇非凡,谈吐不俗,便道:“请问大人尊名贵姓。” “敝人姓孔名丘。” 南宫敬叔说:“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圣人孔子。” “啊,是孔于,失敬,失敬,早闻孔子是曲阜圣人,学识渊博,通达礼乐,今日得见,不胜荣幸之至。” “哪里,哪里,请问公子是……” “哦,在下是老聃门下的一个小弟子,名无为。” “太好了,过几天我还要去拜见他。” “在下愿为您引路。” “多谢无为。” 次日,孔子和南宫敬叔去瞻仰王宫明堂。金碧辉煌的明堂是天子朝会、议事、宣政、祭礼、庆典、选士之地。大殿古朴雄浑,气势宏大。 孔子和南官敬叔在专人带领下进入了明堂,孔子的目光被陈列在堂上及四周的彝器吸引住了,他一一地看着,考察着…… 孔子指着一些礼器对南宫敬叔说:“敬叔你看,这些彝器是祭祀天地用的。因为明堂与宗庙合一,所以又叫‘庙朝’。” “哦,是这样,我记住了。” 孔子99lib?又指着墙壁上挂着的画像说:“你看这是尧、舜。” “哦,尧舜圣人。” 孔子走到了周公像下,驻足良久。……啊,周公,我终于到了你营建的洛邑了,这一次我要好好学习你制定的礼乐,一定要带回鲁国去。 南宫敬叔见孔子久立于一幅画前,便走了过去,见是一个老臣抱着一年幼的天子,在一幅绣有斧图的屏风前朝见诸侯,便问: “老师,那老臣就是您常讲的周公辅佐成王吗?” “是的,你看周公是这样的坦荡,这样的光明磊落。” 南宫敬叔指着两幅画说:“老师,这是桀、纣。” “对,要记住他们亡国的原因。” 南官敬叔点了点头。 “老师,您看伏羲、女娲交尾图。” 孔子走了过来:“这就是人类的祖先。” 次日,孔子又去参拜了太庙,这是周朝先祖后稷的祭庙。 南宫问:“老师,后稷就是姜塬扔掉的那个孩子吧!” “是的,后稷是周的始祖,他的母亲是邰氏的女儿,叫姜螈。姜塬是帝喾的王妃。姜塬到郊外去,看见河边巨人的脚印,心里很好奇,就去踩它,不料却怀孕了。后来,生下了一个孩子,她很惊恐,就把孩子扔到陋巷里,孰料过往的牛马都不去踏他。姜螈又把孩子扔到树林里,结果却飞来许多鸟,用翅膀把他保护起来。姜螈醒悟到这孩子不是一般孩子,便又把他抱回了家,并起名为弃……” 南宫听得出了神,忙问:“后来呢?” “这孩子长大后特别喜欢农活,喜欢种豆稷,并且长得很好,大家都来向他学习。帝尧听说后就封弃为农师,帝舜还表扬了他,并封弃于邰,易名后稷。以后后稷就成为了周的始祖,并率领周族发展农业,使周朝从此壮大了起来,他的美名传遍天下。” 他们上了台阶,进到庙里,对着后稷的像行了跪拜礼,并焚香祈愿后稷降祥瑞于天下。 这天午后,孔子、南宫敬叔跟着老子的弟子无为,一起到老子府上去拜访。 老子迎出门外将客人让进屋里,分宾主落座后,家人送上茶水。孔子见老子脸膛黑红,银发白须飘拂,目光傲然,颇有仙风道骨之态。 老子见孔子四方脸庞,浓眉大眼,目光炯炯,心想孔丘果然名不虚传,一看就是一个想有作为的人。 “刚从鲁国来吗?”老子问。 “不,已经来几天了。参观了明堂、太庙等地。下一步想到守藏室这里多看几天书。” “好,好,我这里的书很多,你们尽管来看……” 孔子说:“我之所以远道而来,就是想在这里查阅曲阜没有的书。” “啊,好,好,早闯你在鲁国就是位很博学多才的人。钦佩、钦佩。老朽不及你啊!” 孔子忙尊敬地说:“哪里,哪里,老先生客气了,老先生比我年长,又在守藏室管理,必然更博学,我哪里能及您呢?” “我是一个飘忽无定之人,书对于我来说,有也可,无也可,读也可,不读也罢。依老夫之见,绝弃圣智,反而民利百倍。所以不如使民无知无欲。如是,你又何必读那么多书呢?” “这……”孔子愕然。 老子又说:“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民之难治,以多。故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福。” “不以智治国,国之福?”孔子莫名其妙。 孔子听了没有说话,万没想到老子竞说出了这样的话。 孔子想,也许是老子谦虚,听说他研究道,便谦恭地问:“老先生对道极为精通,丘想请先生垂教。” 老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孔子不解,又问:“敢问老先生道先于物,物先于道?” 老子眼睛半睁半闭:“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可以为天地母。” “另就是说道是万物之母?”孔子穷追不舍。 老子似乎没有听见,他似乎已经融入到了那可妙不可言的,不可触摸的道的境界中去了…… 孔子只得请教另外一个问题,便说:“老先生,我想请教周礼。” “依你之见,何谓礼?”老子依然半闭着眼。 孔子说:“人而不仁,如礼何?人不不仁,如乐何?礼即仁之形,仁即礼之核。” “那……如何才能有礼?”老子问。 孔子说:“不知礼,无以立,为国以礼,克己复礼。” 老子眼睛看着天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又何必克己?人本来就不该受什么约束,你看鸟儿、鱼儿是多么自由,何必人为地限制!” “克己复礼,天下归仁。”孔子说。 老子看了看孔子,心想,不争之为德,何必与这年轻人争执,便说:“依老夫观察,你以后必以入仕为己任?” “是的,大丈夫当有所为,三十而立,吾已过三十,再说学而优则仕,吾当入仕。” 老子淡然一笑:“无为而无不为,又何必一定有为,知足者常乐也。” “那老先生今后……” 老子笑答:“我一生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信。” “那依老先生之见,当如何治国?” “无为而治,无为而治……” “无为而治?”孔子怔怔地听着。 “好啦,今天我们就切磋到此吧,你有句名言叫做‘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又何必多说呢!” “那……老先生,丘告辞了。” “好,好,随时欢迎你到守藏室查阅。” “多谢老先生。”孔子再次向老子拜谢。 “免礼,免礼。” 两位巨人终于会于东都洛邑,这是公元前518年的事,孔子三十四岁。 孔子和南宫敬叔乘车回馆舍的路上,敬叔问: “夫子,您和老子的观点若天壤之别啊!” “是啊,是啊!” “那……那您何故还要去拜见他?” “三人行,必有我师嘛,何况他的知识很渊博啊。” 孔子和南官敬叔每天都到守藏室查阅书籍。孔子如饥似渴地翻着,看着…… 孔子拿起一册 href='2283/im'>《诗经》走到桌几前坐下,南宫敬叔展开白绢,孔子便抄了起来。 “敬叔,你看,这几首诗,在鲁国国吏馆内是没有的。所以这一次要多抄录一些回去。” “老师,我也帮您抄。” “好。” 孔子和南宫敬叔每日早来晚归,天天在守藏室看书、抄书。守藏室的书很多,无论《诗》、 href='/article/3229.htm'>《书》、《礼》、《乐》、《易》乃至 href='/article/2631.htm'>《三坟》、《五典》……应有尽有,而且还有各种典章、制度、诏告及历史档案,尤其令孔子兴奋的是列国的历史档案都很全,包括鲁国的,孔子便孜孜不倦地看了起来…… 孔子和南官敬叔又去考查了周礼,回到馆舍,晚饭后,两人一起到街上漫步。 敬叔问:“老师,礼分为哪些?” 孔子说:“礼,分为丧、祭、射、乡、冠、昏、朝、聘等八种礼节。所谓丧,就是对父母长辈殡葬所举行的礼仪。而祭,又是指祭射,是指在乡饮酒礼及国宴之后的射礼。还有冠,是关于男子二十岁成年时举行的冠礼。此外,昏,即婚礼。朝,即君臣朝会之礼。聘是诸侯邦交之礼。” 孔子讲完后,南宫敬叔说:“老师,请您把我刚才讲的总结一下。” 孔子便说:“礼,始于冠礼,成于婚礼,最隆重的礼是丧、祭礼,最尊重的礼莫过于朝、聘,而最和谐的礼是乡、射礼。” 南官敬叔高兴地点了点头。 一天,孔子和南宫敬叔去拜访宫廷乐师苌弘。 门人通报进去后,老乐师亲自到大门迎接。 “敝人孔丘,特来拜访大师。”孔子躬身道。 “啊,是孔夫子,久仰、久仰。”苌弘抱拳道。 “幸会、幸会。”孔子施礼道。 “拜见师傅。”南宫敬叔上前一步躬腰施礼。 “这位贵公子是……” “哦,他是鲁国上卿孟僖子的二公子南宫敬叔,这次随同我一起京观礼。” “哦,二位贵人光临寒舍,敝人不胜荣幸,请进,请进。” 人堂屋后,分宾主落座,家人上茶水后,苌弘说:“早闻夫子在鲁国的大名,此次得见,实不胜荣幸,不知夫子到京何事?” 孔子回道:“访问礼乐。” “哦,夫子以礼乐而闻名遐迩,今求问老夫,这是不耻下问了。” “哪里,哪里,大师琴技精湛,乐理高深,我哪里能及。丘听说,大师擅长武乐,丘极想一听《大武》,不知可否赐教?” 苌弘站了起来,说:“想听《大武》,老夫就专为夫子演奏。” 于是,苌弘就坐到琴后拨了起来…… 孔子听着这铿锵激昂的乐曲,仿佛看到了周武王正一身戎装,骑在高头大马上,率领大军去讨伐商纣王。……眼前似乎见到了双方激烈的厮杀……啊,纣军前线倒戈,武王乘胜杀进了朝歌,纣王在呐喊声和火光中自焚于宫中……武王胜利了,周的旗帜插到了商都的王宫上。 大军凯旋,周公和召公又进行了东征……三年东征终于胜利了,强大的西周建立了…… 曲终,孔子半天才回过神来,赞道: “太好了,这才是真正的周乐。太感谢了。” 苌弘说:“听说夫子也很精通音乐,想听听夫子的惑想。” 孔子说:“我感到了周公制礼作乐的目的就是要正乐。” “正乐?” “是的。” 苌弘说:“我想听听夫子对正乐的看法。” 孔子回道:“正乐,就是反对非礼之乐。” “反对非礼之乐,太对了。” 孔子又接着说:“正乐的宗旨就是要立于礼,方能成于乐。” “好,说得太好了。今日得与夫子交谈,真是三生有幸啊。” 孔子准备返鲁,便和南宫敬叔去向老子辞行。 门打开后,孔子施礼后对门人说: “我们是来向老聃辞行的。” “哦,他老人家已经辞职了。” “啊!……那他人呢?”孔子惊问。 “隐入天涯去了。” ……孔子怔怔地站着。 “老师,那我们走吧。” 占道上驶着一辆车,车上坐着孔子和南宫敬叔。 “敬叔,这次收获不小吧!” “老师,收获太大了,长了不少见识,又看了这么多书,一生都用不尽啊。我感到天下太大了。” “是啊,是啊,天下是很大啊,以后,我们天下都得去走走。” “老师,我怎么觉得老聃那个人就像一片浮云似的,难以捉摸。” “是有点飘忽不定,不过很有哲味……”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牧笛声,两人掀帘向外望去……啊,只见路前一片山青水绿下有几间茅屋,前面庄稼地里一个白须老者,骑在牛上,旁边跟着一个人在吹笛子…… “啊,那不是老子吗?怎么在这儿呀!”甫宫敬叔惊叫道。 孔子注意地看了看,“是,是老子,正好,我们去向他辞行去。” 两人便下了车,向田间走去。 “老先生,您好。”孔子向骑在牛上的老子鞠躬。 “噢,是孔子吗?” “是的。” “回鲁国去?” “是的。临行前专门登贵府去向您辞行,您的家人说,您已辞官离开了。我问他您什么时候返回,您的门人说:‘没有定时也许去去就回,也许就浪迹天涯了。’” 老子淡然一笑,说:“他说得对,说得对,就此浪迹天涯了,浪迹天涯了……” “迹天涯……”孔子一怔。 老子看着他惊奇的目光,说:“我看你呀,是很想有作为,不过,也许会徒劳无益,甚至碰得头破血流,所以,我想向你赠一言。” “老先生请讲。”孔子毕恭毕敬地,俯首倾听。 “富贵的人,用财物来送人;仁义之人用言语送人。我不能富贵,只好盗用仁人的名义,用言语来送别你……” “啊,老先生请赠言。” 老子悠然地说:“有先见之明的,反而面临危险,是因为他好议论的缘故。博学善辩的人易危及自身,那是因为他去揭穿别人的丑恶。所以做儿子的、当臣子的都要忘掉自己,少点欲望,少点骄气,这就是无欲、无己……好啦,人各有志,就此告别吧。再见。” “无欲、无己……”孔子又一怔。 “老师,无欲无己是什么意思?” 孔子摇了摇头:“也许他有他的深意,但是我实在不敢和他苟同。” “老师,那就人各有志吧,别想太多了,我们上车吧!” “等一等。”孔子怔怔地看着,老子骑在牛上飘然而去,后面跟着化>?的学生无为,这时悠扬自得的笛声又在田野回荡…… 孔子怔怔地望着…… 回到鲁国,孔子的家人及弟子们都忙着把孔子带回的书简、手抄的帛绢搬进屋,孔子对妻子亓官说: “这些书是我买的,帛绢是我在国家守藏室抄的,一定要保存好,以后整理《诗》、 href='/article/3229.htm'>《书》时有用。” “哎。” 行李都搬好后,孔子在堂屋坐下,妻子端来了茶,孔子接过喝了几口,弟子们都围了上来,问长问短…… 曾皙说:“老师,您都参观了些什么?” “我们参观了王宫明堂、太庙,以后我要给你们讲洛邑的周朝礼乐。洛邑不愧是京都,周天子所在地,礼乐确实..t>很正道。” 颜路说:“老师,听说您还会见了老聃。老聃是什么样的人?” “哦,他呀!”孔子又喝了两口茶,放下杯子,说道,“鸟儿能飞,鱼儿能游,兽类能跑。会跑的,可以用网捉住它;会游的,可以用线钩住它;会飞的,可以用箭射住它。至于龙,能乘云上升到天空,我见到的老子,就是像一条飘忽不定的龙,难以捉摸啊。” “老子确实很神,虚虚实实的,有有无无的,浑浑噩噩的,接近不了啊!”孔子又嗟叹着。 这天早晨,孔子和孟懿子、南宫敬叔三人,正迎着艳阳,登上金光灿灿的鲁王宫。今天,鲁君将召见他们。 鲁君在御书房接见他们。 三人叩拜后,鲁君说:“免札平身。” 鲁君早闻孔子体格魁梧,气宇非凡,今日见了果然名不虚传,只见他天庭饱满广阔,鼻梁高挺如山,浓眉下一双大眼聪睿坦荡,慧光闪闪…… 鲁君看得呆了,竞忘了问话。还是孟懿子说:“国君,老师要向您禀报呢!” “哦,哦……好,请讲,请讲。”鲁君这才回过神来。 “国君,在下这次呈蒙国君的关照,才得以观周礼于洛邑。洛邑无愧为周天子的足下,那里礼乐浓郁,风气雅正。我们参观了王宫明堂、太庙,还拜访了一些名人,获益匪浅。尤其当看到从周文王传下来的礼乐,各种鼎器完好无损时,心里十分欣慰!……另外……”孔子顿了顿又说,“我们还参观了守藏室,查阅、抄录了大量文献……” 鲁君饶有兴趣地听着,并不时点着头。 孔子又把会见老子及苌弘乐师的情况也禀报了,鲁君说:“收获不小,以后我有机会也准备到洛邑去走走。”他又说,“我们鲁国是周公的封国,一定要保护好周公制下的礼乐。夫子一向以重礼乐而称,还希望要多维护周礼。” 孔子忙说:“维护周礼,责无旁贷。” 鲁君又问:“夫子这次到洛邑感受最深的是什么?” 孔子说:“周礼虽然存在,但似乎已流于形式,实际上周天子的威望已在衰落,列国诸侯都忙于壮大自己,已经不大把周天子放在眼里了,列国去朝贡的已经明显减少了。” 鲁君问:“那依你之见,应该怎么办?” 孔子回道:“在下以为天子就应该像天子,诸侯就应该像诸侯,君要像君,臣要像臣,谁也不能僭越。” 这句话触动了鲁君的痛处,季平子等三臣的僭越,不把鲁君看在眼里,鲁君心里一阵悸痛…… 孔子见鲁君脸色不大好,心想必是三臣僭越已触痛了他的心事,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施礼告辞道:“国君,那丘就告辞了,谢国君。” 孔子三人走后,鲁君呆果地看着孔子的背影,心想:早就想重用孔子了,就是这三权臣作梗使我没能用他。 一定要起用孔丘。鲁君暗下决心。 十三、颜回入学 一双渴望的眼睛注目望去,终于见到了这位仰慕已久的圣人……颜回的眼睛亮了起来,就像在茫茫黑夜里突然看到了烛光一样…… 曲阜城里贴出了一张布告,上写: 孔丘正式创办学堂,并实施有教无类,即无论贫富都可入学,教学内容以六经为主,包括:《诗》、 href='/article/3229.htm'>《书》、《礼》、《易》、《乐》及礼、乐、射、御、书、数六艺等。学费,不计大小,十条倚脯即可…… 这一爆炸性消息传出后,曲阜像炸开了锅,人们奔走相告…… 围在布告下的人们在议论……站在后面的几个身着华贵衣服的贵族在说:“岂有此理!穷人也居然可,以受教育,那还有什么贫贵之分,孔丘不是懂礼吗?不分等级还谈何礼?” “是啊!是啊!孔丘简直是瞎闹。” 而挤在前面的穷人、平民则眉开眼笑: “太好了,我家祖祖辈辈还未上过学,这一下,我的孩子可以上了。” “孔子太伟大了。” 初夏,天气晴好,湛蓝的天空飘浮着几?朵白云,在学堂庭院里一棵百年银杏树下,筑了一个高坛,孔子在杏坛上席地而坐,他手拿竹简书正在给弟子们讲学。 亭亭华盖下坐满了来听讲的弟子们。 阳光从树中渗透下万缕金光,微风吠过,树叶发出了沙沙的响声。 篱笆墙外传出了朗朗诵诗声…… 不远处,走来了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年,他衣衫虽褴褛,然却神态端庄,目光安详。他不声不响地在后面站了下来。 一双渴望的眼睛注目望去,终于见到了这位仰慕已久的圣人,只见他须发墨黑,天庭饱满,宽额方面,一双深邃的眼睛目光四射……尤其使颜回惊讶的是这位圣人穿的是布衣…… 啊!布衣圣人。 颜回的眼睛亮了起来,就像在茫茫黑夜中突然看到了烛光一样…… “己所不为,勿施于人。”孔子在讲。 颜回目不转睛地聆听着…… 回家的路上,颜回在默默地想着:自己不愿的,就不要去加给别人…… 一连三天,颜回都悄悄地立在最后,目不转睛地听着,他不敢坐,因为他自知不是正式学生,所以只敢立着听…… 这天有个叫子贡的来向孔子拜师,他衣着华贵,锦衣裘服,风度翩翩,他来时,正好赶上孔子刚讲完学。 颜回见这位穿着华贵的少年公子向孔子行跪拜礼。孔子见他四方脸膛,皮肤白皙,模样英俊,很是喜欢,便笑着扶起了他。并让身边的弟子收下了他带来的十条脩脯。 颜回听旁边的学生说,子贡是曲阜首富大商贾的儿子,颜回的眼神顿时黯淡下来,心想:我与他恰恰相反,是曲阜最穷的人,他可以拿来十条脩脯做学费,而我家连吃饭的米都没有,上哪儿去找肉呀!还是回家去吧!颜回便转身走去。怨然,他听到了像是孔子在叫他的声音。 “少年留步。” 颜回转过头来,看见果然是孔子在叫他,便惶惶地立着,眼睛看着脚尖。 孔子走了过来,亲切地打量着,这个接连几天立在后面听他讲学的少年,只见他衣服破旧,两肩打着补丁,但却清洗得十分干净,个头不高方脸略黄,两颧偏高而愈显清瘦,一双黑亮的大眼让人有深渊之感…… 孔子看着他,心想,奇怪,这少年就像在哪儿见过一样……颜回看着孔子,慈祥如父,就像梦中的仙圣下凡,二人默默地立着,相视着……颜回竞忘了给孔子施礼。 过了一会儿,孔子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 颜回答日:“后生姓颜名回,字渊,家住曲阜陋巷,家中只有父亲一人。” 孔子点了点头,又问:“你为何来听讲?” 颜回答日:“就像您昨天讲的,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我听您讲课感到快乐,您不拒绝我,这难道不是乐吗?” 颜回又说:“我的父亲颜路也是您的弟子,他回家就把在您处学的教我,但我想直接受您的教诲,以便能更好地领悟,所以就偷偷地来听。” “啊,你是颜路的儿子?” “是的。” “你父亲呢?那为什么他不带你来。” “他打工去了。因为我们家穷,没有钱交学费,父亲不忍心再麻烦您。” 孔子激动地说:“我收你做学生,而且免费。” “颜回,还不快快给老师行礼!”孔子旁边的弟子们唤道。 颜回这才回过神来,忙拍了拍衣服,整了整衣襟后向孔子跪下行了三叩头礼。 “老师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孔子忙扶起了他。 孔子又说:“颜回,从现在藏书网起,你就是我的弟子了。”又对左右说:“明天给颜回安排座位。” “是。” 有人不解问道:“老师,为什么这么穷的人也收他为弟子?” 孔子答日:“这就是有教无类,就是说,教育不分等级,穷人富人应藏书网一样。” “父亲。”颜回未进家门便唤道。 父亲刚刚砍柴回来,他把肩上的一大捆柴放在地上,迎了出来问道: “回儿,这么高兴,有什么喜事吧!” “父亲,孔子收我做学生了,免交十条脩脯了。” “啊!老师真是太好了,我们把柴卖了买几个蛋,咱们给老师送去。” “甚好,父亲,我们父子俩没有什么报答老师的,我只有拼命努力,领悟好老师的大道。” “甚是,回儿这下有了高师指点,你要学大道的心愿可以实现了。” “是的,父亲,我们迁曲阜就是为了投奔孔子,今日终于遂了心。” 父亲疼爱地看着儿子,内心充满了希望,他点了点头说: “回儿,快去吃饭吧,你一定很饿了,我已经吃过了。” “好的,父亲。” 颜回看着两鬓已显银丝,操劳得腰都快累弯了的父亲,他知道父亲一定又把昨天的半块薄饼留给自己了,他自己一定没吃,唉,父亲,您太苦了。 孔子收颜回为学生的消息迅即传遍曲阜,震动了鲁国上下,啊!“有教无类”,穷人也居然可以受教育了。从此,远近不论穷人、富人酌子弟都来拜孔子为师。孔子的学生很快增至成百上千,孔子也声名大振。 这天早晨,孔子远远地就看见杏坛下,已有一个学生端坐着在念竹简书。他知道这学生是颜回,自从收了这个学生,孔子讲学时感到从未有过的使命感,就像上天派我来讲,要他来学一样,孔子越发感到讲学的神圣。 不一会儿,学生都来齐了,孔子又开始讲学。 孔子注意到,自从来了个颜回,学生们就再没有来迟到的了,听讲时,也更加专注了。 孔子看了看颜回,依旧穿着肩上打了补丁的衣服,依旧是洗得千干净净的…… 颜回见老师在注视他,心里不安起来,他下意识地拉了拉衣襟…… 孔子扫视了一下所有的弟子,便又开始了讲学。 “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 孔子正要讲解,却见子路恭恭敬敬地来向孔子行了礼,然后坐了下来。 孔子笑道:“子路你终于懂得礼了,只是又迟到了。” 子路俯首答道:“学生子路,曾冲撞老师,然老师非但未怪罪我,还送我良言一句:‘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足见老师的胸怀,回去思之,老师真高人也,愿终生以先生为师。” 孔子听了,说道:“难得你有如此诚意,诚意能改变一个人的秉性,你生性勇猛,但只要是为义而勇猛,便是勇猛得当,若是背义的勇猛,就是为非作歹了。” 子路忙说:“学生铭记在心。” 站在一旁的颜回昕了,心里大恸,啊!一句“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感动了子路,这句话含义真深啊! 回家的路上,颜回_直在揣摩孔子的这句话。这就是告诫子路,在彼此不了解的时候发生碰撞,不怕别人不了解自己,担心的倒是自己不了解对方,何等宽广的含义啊!老师太高深了。 今天孔子没有讲课,他出去办事去了,回来时,将路过颜回的住处,便准备去陋巷看看他。 陋巷太窄,马车不能进,孔子只好下车步行,几个学生在后跟着,到达巷底,见一柴扉,孔子轻轻叩之。 孔子大驾光临,使颜回父子大惊,忙到门口跪迎。 孔子扶起了颜回父子,问道:“颜路,你已经好长时间没去上学了。” 颜路说:“回老师,学生最近天天上山砍柴,想集点钱过冬,所以……” “你的生活真艰难,等我有空给你们补课。” “谢老师。” 进到屋内,孔子一看,天哪!又窄、又黑的茅屋……正值他们在吃午饭,孔子低头看破桌几上,只有一碗饭、一瓢汤……啊!这就是颜回的家,孔子感叹不已,难怪他如此发奋,如此努力。 “老师,请喝水。”颜路给孔子端了一碗水。 孔子接下碗便喝了几口,并在桌几旁席地而坐。 孔子看着这位早已死了妻子,又当爹又当妈含辛茹苦把儿子带大的颜父,就像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征在,啊!颜回的命运怎么与我达样酷似。 孔子又问: “颜回如此聪颖好学,是你在家教诲的吧!” 颜路说:“不!是他自己好学的,这孩子从小就喜欢读书,到处求学求问,从来就以好学为乐事。” 啊!孔子听了心里大恸,这学生小我三十岁,这好学劲简直跟我少年时候一模一样,莫非是老天故意的安排! 孔子感叹地跟左右学生说道: “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 晚上,月牙儿爬上了树梢,微风吹来,屋里烛光一晃一晃地,孔子坐在桌几前,他翻开了竹简书,可今天怎么也看不进去,他在想着颜回太像自己了,想着想着,少年时代与母亲艰苦度日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 “母亲,夜深了,您该歇息了。” “好的,孩子,你也该睡觉了。” 母亲,颜征在,时年二十三岁,布裙荆钗,头发垂在前额,显得有些零乱,但却掩不住那颇有姿色的眉眼。丈夫已去世四年,她一人带着儿子仲尼在这两间小茅屋中,苦苦求生着。 她见儿子手中拿着书简,还在念着,桌几上的豆油灯还在扑闪着,便停下了织机,抬起一双有明显倦意的眼睛看着这年仅七岁的儿子,心里叹道:仲尼才刚满七岁,就如此心疼母亲,他的孝道难道是与生俱来? 苍天啊……颜征在双手扪心,对苍天长跪下去:感谢您赋予了我这样一个天慧的童子,我算没有白疼他。 “母亲。”小仲尼放下书简走了过来,说: “母亲,您再不歇息,我可要吹灯了。” 母亲感动地搂住了小仲尼,泪水涌出了眼眶…… 孔子回过神来,又想起了颜回父亲的话说:“颜回这孩子从小就会心疼老爹,一块薄饼,推来推去,他就是要让我吃……” 孔子叹道:“颜回如此知孝道,太像我了,明天我讲孝悌,就以颜回为典范。” 课快讲完了,孔子合起了竹简书。今天颜回怎么没来? 孔子注意地看了一下后排颜回的座席确实空着。下学后,孔子走下杏坛,问颜回为何缺席。 曾皙禀道:“老师,听说他父亲病了。” “哦!是父亲病了,儿子陪侍去了,真孝道也。” 父亲得了痢疾,高烧不退,又不停地泻痢,颜回守在一旁煎药,药熬好了,颜回把药倒进碗里,端给了父亲,父亲接过碗,刚想喝药,却因肚子疼痛而不能进药…… 颜回焦急地立着。 “儿啊……”父亲流着眼泪说,“我的病愈来愈重,万一我不行了,你一定要跟老师好好学大道……” “啊,父亲,您会好的……”颜回声泪俱下地说。 看着高烧不退的父亲,颜回十分焦急。 柴门外传来了轻叩声,颜回出去见是先生来了,还有曾皙、子路、子贡也来了,颜回忙给老师行了跪拜大礼。 “老师再次光临寒舍,学生不胜感激之至。” “颜回快快起来,听说你父亲病重,故而前来探望。” “谢老师,老师请进。” “父亲,老师看您来了。” 颜路睁开了眼,见是孔子来了,就要起来施礼,却怎么也挣不起身来,只是流着泪说: “老师快请坐……我家太穷,不忍有污老师之鞋……圣人不嫌弃,竟二次光临,颜回有这样的恩师教诲,我死可瞑目了。” 孔子忙谠:“不必忧虑,颜回天分甚高,又努力非常,今后必能领悟大道。” 颜路听了,忙令颜回:“还不快给恩师行礼。” 颜回向孔子长跪下去,孔子扶起了他。 子贡他们把带来的药品及一些食物放在桌上,颜回父子感激不尽。孔子对颜路说:“你是累病的,好好休息吧。” “谢谢老师关照,谢谢子贡兄弟。” “不谢。” 颜路的病逐渐好转起来,从此,颜回父子俩视孔子为救命恩人。 一天下课后,孔子把颜回叫住:“回啊,等一等。” 颜回走了过来,恭敬地说:“老师有什么吩咐吗?” “跟我回家去,你师母要给你带点吃的回去。” “啊,老师,不用……” “走吧。”孔子拉了颜回就走。 进到孔子家,饭桌上已摆上了饭菜,亓官夫人见颜回来了,迎了上去,拉住他的手,亲切地说: “快,坐下,坐下,一块吃饭,你父亲好点了吗?” “好多了。” “那就好啦,听你们老师说,你学习特别刻苦,又看你身体太单薄,所以给你带点吃的回去。”亓官夫人边说边舀了一大碗饭给颜回。 “师娘……我……” “吃吧,颜回。”孔子洗完手,孔鲤把木盆端了出去。 “来,来,快吃。”孔子也坐了下来。 孔鲤在孔子一旁坐下,端起碗,亓官夫人又把一大碗腊肉放在一旁。她夹了一些肉和菜放在颜回的碗里,说:“多吃点啊。” 颜回端着碗,忍不住,一滴滴眼泪掉了下来…… 孔子见了,说:“回啊,别伤心了,快吃。” 颜回一边吃饭,一边哭……这世界上,母爱虽然失去了,但还有老师、师娘那胜过慈父母的爱。 吃完饭,亓官夫人给孔子和颜回上了茶,又到厨房里收拾去了。孔子问颜回:“你的母亲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饿死的,在逃荒的路上饿死的。那时我只有三岁。” “唉……”孔子听了叹了口气。 亓官夫人进来,将桌上的那一碗腊肉递给颜回,说:“给,带回去吃。” “师娘……” “拿着吧,师娘专门给你烧的。”孔子说。 “老师、师娘……”颜回又落下了泪。 听了颜回母亲去世的事,孔子不觉也回想起自己年少时母亲的亡故。母亲那苍白而憔悴的脸又浮现在眼前…… 孔子想,该扫墓了。 这天下午,孔子、颜回、曾暂、子贡、子路及几个随从来到了防..山孔子父母合葬的墓地,清扫了墓地的杂草,然后摆上祭食,插上祭香,再一一跪拜。 “老师,学生有一句话不解。”子路问道。 孔子说:“请讲。” “老师如此尊敬母亲,为何还要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孔子听了一笑,并转过头看着颜回,看他如何领会。 颜回给孔子父母扫祭,同时也想到了已去世的母亲,早已泪如雨下;见老师看着自己,知道老师要听自己的看法,便说: “老师所指女子当指坏女人,岂能与伟大母亲相提并论!” 孔子点了点头说:“我所指的女子是与小人一样坏的女子,非指一般女子。其实女人有不少是很高尚的,我的母亲颜征在,颜回的母亲,都属于伟大的女子,没有母亲的含辛茹苦,哪有我们的今天。” 子贡、予路都几乎同时说:“老师说得对,我们都很尊敬我们的母亲。” 孔子说:“所以我们要讲孝道。” 十四、三虚三实 孔子的学堂就像讲坛上的那棵杏树一样,经历了三虚三实风霜雪寒的考验。 孔子办学堂,打破了以往只有贵族才能受教育的束缚,受到了广大平民的热烈欢迎,但却遭到了贵族的嫉?99lib.恨和非难。 鲁国文官少正卯大夫的府上,这天来了几个贵族,其中一个气势汹汹地说: “自古以来只有贵族才能受教育,孔丘简直是胡闹,把平民也收进学堂,这不是.对贵族的轻慢吗?” 另一个也说:“是啊!让他们这样胡闹下去,不是全乱了套了吗!” 仪表堂堂,穿着讲究的少正卯一脸无奈:“他们办学是国君准奏的,是上卿大夫孟僖子帮的忙,我们也管不了……不过大家不用着急,这事我已请示过季相国,我们自有办法把孔丘的气焰打下去,大家放心回去吧!” 于是由季相国出资,阳虎主办,少正卯主讲的官校建成了,一所豪华讲究的学堂就建在孔子杏坛的斜对面。学校挂上了国学的牌子,与孔子的露天学堂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少正卯说:“我们也学着孔子举行一个盛大的拜师仪式。” 阳虎说:“对,就是要跟他针锋相对,到时候我把达官贵人都请来,非要压压孔子的气焰不可。” 季卯官学开学这天,贵族们为了打击孔子办教育不分等级、不分贫富的行为,便都乘着豪华车舆来捧场,官学门前停满了高级车舆。目中无人的阳虎茌大门外拱手迎接着贵宾们,身着华贵衣服的贵族纨绔子弟,一个个傲慢地进入了学堂。 随着一阵喧哗声传过来,家臣从一辆高级豪华车上扶下了一位身材高大,目光傲慢的人,站在门口的阳虎见了,忙唤道: “季相国驾到。” 人们赶快向两旁闪开,并都躬身站着。季相国在众多家臣的簇拥下进入了学堂。少正卯早已和众贵族来宾起身恭迎。 这学堂由三间宽敞的屋子组成,正中高大敞亮的一间是教室,季平子被让进了讲堂正中落座,少正卯和显贵们就座于两旁,学生们站在讲堂下。 吉时已到,阳虎高喊:“鲁国季卯官学开学典礼暨拜师仪式现在开始,鼓乐高奏。” “请校长讲话。” 少正卯站起来,向季平子躬了身后,又向两旁显贵们行了礼,然后才转过身,面对学生及挤进来看热闹的人们拱了拱手,又清了清嗓子,才说道:“敝人蒙季相及众贵族厚爱,让我任校长,承担贵族的教育,我深以为荣幸。有史以来,贵族才能受教育,这是天经地义的……” 贵族及学生们鼓起了掌。 “今后,敝人将在大家支持下办好我们的贵族学堂,为我们的贵族子弟将来能人相出将而努力……” 台下又是一阵掌声。 “我相信有季相国的支持,学校一定能办好……” 少正卯转过身去向季相国行礼,并请季相国讲话,季相国一摆手,表示不用了,于是贵族代表讲话。 他说:“少正卯校饫说得对,自古贵族才能受教育,这是先祖留下的规矩,孔子搞有教无类,让穷人也来上学,这是对贵族的嘲辱,我们不能容忍,贵族的子弟只能上贵族学校……” 贵族代表讲完后,阳虎宣布拜师仪式开始,于是在鼓乐声中,阳虎一个人大摇大摆地上了讲堂,他向少正卯躬了躬身,又对季相国及显贵们行了礼,然后又大摇大摆地走下了台,其余贵族学生都傲慢地,一个跟着一个上来叩拜…… 这时,少正卯见孔子杏坛的学生也挤在后面观看,拜完师后,便大声说:“对面杏坛的学生,是贵族的,我们学校欢迎你们……” 于是一些学生便加入了他们的官学,孔子的杏坛减少了一些学生。 这天时值盛夏,天气闷热。孔子将讲课时间改在上午及傍晚,因为是露天讲坛,所以经常遭受风雨袭击和日晒;而少正卯的学堂是在室内,不受风吹日晒的影响。这天傍晚,孔子正在杏坛上讲学,学生们都一排排地端坐在杏坛下听讲。孔子在讲解 href='2283/im'>《诗经》的《小雅》诗篇。 孔子翻开竹简书说:“我今天要讲的是《四牡》,这是 href='2283/im'>《诗经》《小雅》中的一篇诗文,讲一个小吏行役在外,悲叹自己不能回家奉养父母的心情。” 孔子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接着说: “‘四牡騑騑’,騑,形容不停的意思,‘四牡騑騑’就是说四匹马儿不停地奔跑若。第二句‘周道倭迟’是说大路弯而长。第三句‘岂不怀归’是讲难道我不想回家?第四句‘王事靡盬’指官家的差事还没完,‘我心伤悲’是说我的心里真伤悲……” 学生们一面扇扇子,一面聚精会神地听着,忽然一声炸雷响起,乌云涌来,顿时下起了瓢泼大雨…… 孔子忙说:“快上我家避一避……” 于是大家都挤进了孔子家的堂屋,有几个跑得慢的学生被淋成了落汤鸡。 亓官夫人见了,忙找了些孔子的衣服出来让他们换。 “来,快把湿衣服脱下来,看淋成这样了。” “谢谢师母。” 雨停了,可是地下湿湿的全是水,又下起了小雨,孔子只得宣布:“今天的课不讲了,改天补上。” 斜对面官学中的少正卯见状,高兴地和贵族学生们故意大声朗读书。 孔子的一些贵族子弟走过少正卯的学堂时,少正卯就叫一些贵族学生去劝告他们说: “我们少正卯校长说,欢迎你们来我们学校,我们的教室不但可以避风雨,还可挡日晒。你们在那儿风吹雨打太阳晒的,弄病了怎么办。” 于是又有一批贵族学生偷偷离开杏坛进入了少正卯的官学。 次日,孔子登上杏坛,见学生又少了许多,剩下的大多是贫穷的学生。 孔子注意到,每天颜回都是第一个到校,并端坐在头排正中,从未动摇过……今天,杏坛里又少了许多学生,但颜回依然端坐不动,孔子十分感动地看着他的身影…… 孔子依旧端坐讲学,不因人少而影响情绪。放学后,孔子最早的弟子们围了上来,曾皙说:“老师,我们几个弟子昨晚商议了一下,决定帮老师盖校堂,大家都表示有钱的出钱,无钱的出力,大家都凑了一些钱。” 颜路也说:“老师,我虽然没钱凑,但我能出力,我给人家盖过房子,我能行。” 子贡、孟懿子也说:“老师,我们愿意出钱。” 一些穷弟子说:“老师我们能上山砍伐木料……” “老师,我能割茅草……” “老师,我也能割茅草……” 孔子感动得热泪夺眶而出,看着这些可爱的学生,他倍感当教师的神圣。 这时,妻子亓官走了过来,含着热泪,手捧红绢包着的佩玉说: “夫君,我知道你钱不够,就把结婚时你给我的佩玉去换钱来盖学校吧!” “可是……这是母亲留下的……” “正因为是母亲留下的,才倍感珍贵,用去建藏书网学校,母亲在天之灵有知一定会高兴的。” “……好,我代表所有弟子感谢你。” “师母……”所有弟子刷地一下全向亓官夫人跪了下去。 “啊,快,快快请起。”亓官夫人双手扶起了他们。 孔子和全体弟子经过辛勤的劳动,终于在杏坛旁建起了三间房屋,从此,上课再不怕风吹雨打太阳晒了。那些曾悄悄跑到少正卯官学的贵族学生又回到了孔子的杏坛。 孔子的学堂再次兴旺,学生再次满盈起来。 少正卯看着他的学生愈来愈少,十分着急,就让他的贵族学生到杏坛去传言,就说,少正卯的学校是官办的,是季平子相国监办的,毕业了,可以被举荐人仕;孔子的杏坛,毕业了不过是个布衣,没有什么前途。果然,有些将来想当>官人仕的学生听了,经不住诱惑便跑到少正卯的学堂去了。 孔子杏坛的学生又走了不少。 孔子依旧认真讲课,他想要以教学质量压倒少正卯,于是每天认真讲课,循循诱导。 孔子说:“想当官,这是好事,学而优剐仕嘛,我们学习的目的就是为了举贤才,将来能报效国家。所以我也希望我的学生中多出一些人相出将的人才。但是当官首先要讲官德,而要有官德,首先就要有人德。所以只有品德才是最根本的。” 学生们学习质量迅速提高,而少正卯的官学内,少正卯因为忙他的官务很少去讲学,只得请了一些人去代课。学生们因为不满教学水平太差,而且学生多是 8d35." >贵族纨绔子弟,攀比富贵,经常仗势欺人,学风极为不正,于是一些学生便又跑回了孔子的杏坛,孔子的教室又满盈了起来。 跑过去的学生又回来了,这天,孔子在杏坛上严肃地说:“你们回来了,很好,我欢迎你们,人各有志,你们还可以再走,再回来时,我依然欢迎你们……”孔子把身子转了过去,回来的学生听了羞愧万分,他们扑通跪了下来,泣道: “老师,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走,再也不离开您了。” 孔子又把身子转了过来说:“起来吧,知道错就好,以后好好学习就是了。” “谢老师。” 孔子看了看杏坛旁的大树,深切地说:“我们的杏坛经过了三起三落的考验,就像这棵杏树一样经过风吹日晒的锻炼,终于茁壮成长了起来。今后还会有更大的风雨在等着我们,我们一定要经得住。” “我们永远跟老师在一起经风雨,历寒冬。” 少正卯的学校因为没有高水平的教师,学生几乎都跑到孔子这边来了,那个学堂终于垮台了,而孔子的杏坛终于度过了严冬,迎来了温暖的春天。 下课后,孔子和弟子们在一起走着,孔子说:“弟子们知道吗,子产死了……” “老师,子产是什么人?” “子产是郑国的相国,他主张强公室,抑私室,反对僭越,是一位很了不起的人。”孔子说着声音哽咽了起来……“可惜啊,又少了一个人才。” 颜回想,老师都为他酌死流泪,可见子产一定是一位很了不起的人。 十五、孔子观河 孔子凝望着奔流不息的河水,想到光阴如流水一去不复返,感到人生的短促,禁不住脱口吟出了千古哲言: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盛夏汛期,连日阴雨,河水猛涨。这天好不容易迎来了一个大晴天,在室内闷了半个多月的学生们,来邀孔子出去郊游。于是,孔子和弟子们便乘车出了东城门,往郊外驰去。 一路上鸟儿欢歌,阳光灿烂,雨后的夏山如碧、草木苍翠,显得生机一片。孔子和这些莘莘学子一路诵着诗,操着琴,兴致勃勃来到了尼山,登上了观川台。顿时,五川汇合,泗水奔腾的气势便出现在眼前,学生们簇拥着孔子站在高处往下观看,但见泗水汇聚了五支山洪,滔滔河水滚滚向东而去…… 孔子凝望着奔流不息的河水,想到光阴如流水一去不复返,自己已年近半百,而事业尚无大成时,不由得感藏书网叹万千,禁不出脱口吟出了千古哲言: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老师,您在说什么呀!”子路问。 孔子问站在一旁的颜回:“回啊,你听见了吗?” “老师在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老师莫非在感叹人生苦短?” 孔子听了叹道:“知我者,回也。” 子路说:“我看老师是在感叹怀才不遇。” 孔子说:“不是我不愿意人仕做官,现在季平子僭越君权,弄得君不像君,臣不像臣。唉,鲁国啊,何日能再见周礼?” 子贡见孔子面现愁容,便说:“老师,别想不愉快的事了,难得的天气啊,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好,好,我们弹琴,我们歌唱。” 于是师徒们在树阴下坐了下来,有的对弈,有的采花,有的吹笙……孔子生平最喜欢音乐,从来上哪儿都手不离琴,便在石头上坐下操起了琴。颜回拿了一块蒲团过来对孔子说:“老师,请您起来一下,我给您垫上点,石头太凉。” “好啊,为师谢谢你。” 孔子的琴声悠扬而哀怨,孔子边弹边唱起 href='2283/im'>《诗经》,学生们也跟着合唱了起来: 关关雎鸠, 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 君子好逑。 …… 子路问道:“老师难道也喜欢唱情歌?” 孔子笑道:“《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是好诗歌的典范,老师为何不能唱?” 冉有说:“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去舞雩台了吧。” 孔子说:“改天去吧。今天五川汇河还没看够呢!” 子路又问:“老师难道也喜欢游山玩水?” 孔子又笑道:“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乐,仁者寿,休息之时,游山玩水,唱歌习琴有何不可。” 子路又笑道:“难怪老师这么多才多艺。” 孔子看着闵子骞说:“子骞,你刚来的时候脸黄如菜,现在面色正多了,是何原因?” 闵子骞回道:“老师,学生出身贫寒,出门时,见富贵人家坐豪华车马,羽盖龙旗,富丽堂皇,看看自己穷困不堪,心里十分痛苦。” 自从得到老师教导:不义而富且贵者,于我如浮云。想通了,于是心里不再痛苦,所以脸色也正过来了。 孔子赞道:“子骞学到家了。” 孔子与学生们在高兴地唱着歌,诵着诗,惟独车夫远远地站在一棵树下看书、认字。 子路走过去说:“你这么用功啊,来跟我们一起唱歌。” 孔子看着这个刻苦用功的车夫,想起他平时一有空就靠在车辕上看书,一见学生走过就向他问字,自己讲课时,他总是远远地站在墙角,悄悄地听着……便说: “来,跟他们坐在一起,别老是远远地站着。” “主人,我是奴隶出身,我不能跟他们坐在一起。” “奴隶也是人,我现在就收你做我的弟子。” “啊,主人,我不敢做您的学生,别折了主人。” 孔子站了起来,走到他的身边亲切地说:“我的学生一律平等,不分贫富,也不分贵贱,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弟子了,我要教你读书,还要教你做人。” 曾皙说:“还不快叩拜老师。” 车夫扑通一下向孔子跪了下去,他哭着说: “主人……老师,弟子给您磕头了。”便拼命地磕起了头,直磕得额头渗出了血。 孔子及曾皙忙将他扶了起来,孔子说: “奴隶和贵族都一样足人,是人都可以做我的学生。你这么用功,将来必定能成为我的好学生。” 孔子又问他:“还没有大名吧?” “没有,只有小名,叫牛儿。” “你的宗族姓冉,大名就叫冉耕吧,字……你在家是老几?” “老大。” “习字就叫伯牛吧!” “谢老师赐名。”冉耕又哭着跪了下去。 孔子双手扶起了他,说:“来,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学生了。来,和他们坐到一块去,以后,他们就是你的师兄弟了。” 孔子又指着南宫敬叔说:“你看,他是贵族子弟,现在是你的同学,你可以和他坐在一起学习了。” 南宫敬叔忙站起来,走过去拉住了冉耕的手说:“来,冉耕师兄,和我坐到一起来。” “冉耕,过来,和我们坐一起唱歌。”子路、闵子骞、曾暂也都亲切地把他拉了坐在一起,于是,孔子师徒又高兴地唱起了歌。 孔子说:“我现在教大家唱一首歌,叫做《同学歌》,以后每新收一个弟子,我们都要唱一遍。” “好,老师快教。”子路着急地说。 孔子就弹琴唱了起来: 同学歌 来,来,来, 坐到一起来, 不分贫富,无论贵贱。 乾坤颠倒,慨而慷也, 共同昂天外。 来,来,来, 走到一起来, 杏坛树下,舞雩歌台。 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一起往前迈。 孔子师生正准备往回走,忽见一女子跑了来,哭着要跳河。 孔子忙说:“快去救人。” 子路一跃而起,奔过去把她拉住。 “放了我,我不想活了!” 孔子走过去问她:“这位大姐是遇到了什么不幸的事吗?” 妇人边哭边说:“昨夜下大雨,我家的茅屋要倒塌了,我忙去敲邻居鲁男子的门,求他开门让我进去暂避,不料他竟拒不开门,还说,你是孀妇,我是寡男,你在我家避雨多有不便,你还是走吧!我没有办法,只好在他门外的屋檐下站了半夜。” 子路听了怒容满面,吼道:“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妇人伤心地说:“没想到白天他还到处宣扬,说他半夜拒绝给我开门,比柳下惠还要守节操。弄得好些人都对我侧目。” 子路问孔子:“老师,柳下惠是什么人?” “哦,柳下惠曾经是鲁国的一个官,曾经为鲁国建了不少功,这个鲁男子是跟他比坐怀不乱。” “老师,什么坐怀不乱?”子路问。 “就是有个女子为了引诱柳下惠,半夜坐到他的两腿上,可是她丝毫没有使他淫乱。” 曾皙听了,走过来对这个妇人说:“那个女人是去引诱男子,而你是危难之际求助于他,他非但不让你进屋,还坏你的名声,鲁男子不是个人。” 妇人又饮泣起来,又要去跳河,孔子安慰她说:“你的节操没有坏,你不用跳河了,回去吧。你看,大家都为你鸣不平呢!” 孔子又对弟子们说:“弟子们,这就是性命事小,失节事大啊!” 妇人终于被说服了,她谢过大家后回去了。 孔子讲完课,和弟子们在一起,边走边给他们解答问题。曾皙跑过来说:“老师,有一辆官车来接您去国宾馆。” “接我去国宾馆?……哦,这几天齐景公和齐相晏婴到鲁国来了,也许是他们想和我议政。” 曾皙点了点头说:“很可能,老师快换衣服吧。” 果然,是齐景公要见孔子。孔子回到府上,换了衣服坐上来接的车,到齐景公下榻的国宾馆去了。 到了馆门外,馆吏把孔子引进齐景公住的客厅里,说:“景公,晏相,孔子来了。” “啊,孔夫子,请坐,请坐。” 孔子给景公、晏相都施了大礼。 “敝人孔丘给景公、晏相请安。” 齐景公说:“请坐、请坐。” 孔子见齐景公身体已经发福,但目光颇为有神,心想难怪他一心想称霸诸侯。又见晏婴果然身材矮小,其貌不扬,但孔子知道他是一个极有才华的名相。 齐景公看着孔子魁梧的身材,高高隆起的额头和宽阔的眉宇,尤其浓眉下的那双目光闪闪的大眼,叹道: “孔.夫子,果然气度非凡。” 孔子忙说:“哪里,哪里,丘不过是一介凡夫。”又恭敬地说,“国君召唤在下,不知有何垂教?” “听说你兴办私学,有教无类,寡人十分钦侃。” “承蒙国君夸赞,丘不过是想克己复礼,恢复周文王、周公制定的礼乐。” 晏婴知道孔子的主张是臣不能僭君,不能擅权,他想到齐国和鲁国一样,也是臣僭越君,所以非常赞同孔子的克己复礼,便说: “夫子的主张,我也有同感,我也赞成恢复周礼。” 深受卿大夫的钳制,因为有了晏婴之助,始能与权臣抗衡的齐景公,自然也很赞同孔子的主张,连说: “孔夫子说得对,是应当恢复周礼。” 于是三人都有相识恨晚的感觉。孔子非常钦佩晏婴对齐景公的辅佐,便说:“国君有齐相的辅助,好比老虎添翼,所向无敌啊!” “哪里,哪里,”晏婴忙说,“不过是让国家能兴旺而已。” ,齐景公听了孔子的话倒是颇有触动,脸上泛起了红光,说:“我想请教夫子,秦穆公的国家小且偏远,何以能称霸天下?” 孔子在心里感叹,原来他也想当霸主,便回道: “秦国虽小,但穆公的政策中正得宜,而且善于用人,他以五张羊皮换来了百里侯,且对他高度信任,像秦穆公这样的人,别说是称霸于诸侯,即使称霸天下也足矣!” 齐景公听了,笑道: “夫子所言甚是,鲁国有夫子,将来必能兴旺。” 齐景公又问了一些问题,孔子才告辞出来,齐景公和晏相送到馆舍门口,齐景公说:“欢迎你到齐国来。” 孔子说:“谢谢国君。” 候在门口的子路、曾皙迎了上来:“老师我们接您来了。” 路上曾皙问:“老师,齐景公问您什么了?” “也问我如何能称霸天下。” “啊,他也想称霸天下?他自己还受制于人呢!” 孔子说:“齐国也跟鲁国一样,也是卿大夫僭越,因为有了晏相,齐景公方能有藏书网一席之地,所以臣僭越君、卿大夫擅权不是我们一个国家的问题。” “所以老师主张的君君臣臣是右深远意义的。”曾皙叹道。 “是的。” 子路回过头问:“老师,那个晏相怎么这么矮小?” 孔子说:“休要以貌取人,别看他个小,他可是个大能人呢,并且非常有气节。齐庄公时,乱臣贼子崔杼弑君篡权,据说晏婴冒死伏在庄公尸上痛哭,以之抗议。后来崔氏逼他效力,他举杯盟誓,要忠于国君,誓死不从。” 曾皙叹道:“真是人矮志气高啊!” 孔子又说:“晏婴虽为相国,却毫不奢靡,他主张廉政,而且生活清苦。” 子路赞道:“还真是个清官。” 年三十晚上,雪花飘扬,天气寒冷。 孔子顶着雪花到学堂去,要把没回家过年的学生唤来一起吃年夜饭。 进到教室,孔子见颜回一个人还在灯下读书,便走过去轻轻唤道: “回啊,怎么没回家过年,你父亲呢?” “啊,是老师来了。”颜回忙站了起来答道,“父亲出外做工去了,回不来了。” “那,走,到老师家过年去,你师母让我来请你们呢。” “不,老师,谢谢您……” “哎,走吧,走吧。你们还有几个同学没回家过年?” “哦,还有冉耕、闵子骞。” “曾皙、子路呢?”孔子问。 “曾暂回家了,子路到亲戚家去了。” “那,去请冉耕他们去。” 孔子和颜回到了学生住屋,冉耕、闵子骞两人正在炭盆旁烤火。 “伯牛、子骞,走到老师家过年去。”孔子亲切地说。 冉耕、阂子骞忙站了起来:“老师来了……不,谢谢老师。” “走吧,走吧,师母等着你们呢!” 另外,还有两个新来的弟子没回家,孔子也把他俩一块叫了去。 到了孔子家,师母亓官夫人高兴地迎了出来。 “来,来,快进屋。” 亓官夫人招呼弟子们坐下后,自己又到厨房忙去了。伯鱼见父亲的弟子们来了,高兴地叫他们到门外放爆竹。他们在雪地里放了一会儿爆竹,孔子招呼大家进来写春联。 颜回忙去研墨,桌几上铺好了白绢,孔子想了一下,便写了下来。 爆竹声声喜庆神州新岁 桃符幅幅共贺万户瑞年 “老师,横批可是大地回春?”颜回问。 “对,说得对,大地回春,严冬已去,哈哈。” 春联写好了,弟子们高高兴兴地把它贴到了孔子的门上。这时,师母端来了饺子,弟子们便和孔子?99lib?全家快快乐乐地吃起了年夜饭,欢欢喜喜地过了一个除夕夜。 年过完后,一天早上,孔子刚拿起书要去讲学,见刚入学的弟子琴张来了。 “琴张,有什么事吗?这么着急。” “老师,我是来给您告假的。我准备回卫国一趟,去参加宗鲁的葬礼。” 孔子已听说卫国齐豹作乱,宗鲁为报齐豹举荐之恩,而做出了不义的事,故劝道:“宗鲁死于非义,这样的人你还去吊唁,是礼吗?” 琴张听了诚服道:“老师说得是,学生不去吊唁他了。” “这就对了。” 十六、泰山问苦 老妇人悲愤的哭诉,使孔子发出了“苛政猛于虎”的千古论断。 这一天早晨,鲁昭公将在太庙里祭祖。大臣们先后来了,他们小声地议论着。 一个老臣叹道:“许多大臣都到季相府去了,你看稀稀拉拉的。” 另一个老臣也说:“你看王官乐队只来了这么一点人,肯定是去季府了。” 站在旁边的一个大臣愤愤地说:“哼,难道季相国祭祖比国君祭先君更重要吗?” “季相国也太越礼了。” “唉,这世道啊!” “国君驾到。” 鲁昭公进庙来,他环顾了一下,见没有多少大臣来,心想,这些人太势利了,肯定是去参加季相国的祖祭了,唉!鲁昭公长叹一声,然后向祭坛走去。 时辰已到,却不见乐队来,鲁君问主祭祀的大臣: “这是怎么回事,祭时已到,乐队还不来?传我旨意,今天是祭鲁襄公,要用八佾乐舞开场。” “主公,宫廷乐舞队已被季相国拉到他家去了。” “什么?拉到他家了。” “禀大王,季相国家也在祭祖,他们跳的是八佾舞。” “啊!八佾舞!简直是无法无天了,现在乐舞还剩多少?” “禀大王,只有两佾十六人了。” 只剩两佾,那就连万舞也没法跳了。季相国啊!你太狂妄了,你明知今天我要举行祖祭,你不是在跟我唱对台戏吗?哼!……早晚非除掉你不可……鲁昭公恨恨地在心里骂。 太庙庭院里,只剩下两佾乐队,冷冷清清的,大臣们又都来了,鲁昭公只得忍气吞声地举行祖祭,他拿起点燃的香炷对先父鲁襄公,祭牌跪拜,心里在默默地念着: “先祖父在上,在天之灵,小辈昭在此向您祭祀,祈望先祖降瑞,惩罚恶人,辅助小辈治国,保国安康……” 鲁昭公跪拜起来后,看看庭院里只有二佾舞乐在跳,乐声清冷,而对面季平子相府却传来了声势浩大的乐礼,相比之下,太庙里的乐声.如蚊声嗡嗡,弱得可怜,众大臣都在窃窃议论。 鲁昭公气得一摆手:“还奏什么,就只几个人,给我停乐。” 老贵族季公亥愤然道: “季平子,太不像话了,这不是小看国君吗?” 季公亥是季平子的庶叔父,与季平子有仇,乘机大骂,有少数贵族大臣附和着骂了几句:“是啊,太不像话了。” 大多数大臣因惧怕季平子的势力,只是敢怒不敢言。 这时,孔子正在杏坛讲学。子贡匆匆而来,说道:“老师,国君在太庙祭祀,冷冷清清的,大臣们害怕季平子的势力部去季平子府了,宫廷乐队也被调到相府去了,太庙里乐声小得可怜。” “太不像话了,走!我们去太庙,给国君演奏,大家都拿上乐器。” 于是孔子怀抱弦琴,弟子们也都拿上了各种乐器,往太庙而去。 正当鲁昭公窘困至极时,孔子带着弟子和礼乐而至。 鲁昭公高兴地请他们演跳八佾,于是孔子在前面几桌前抚琴,弟子们八人一排,组成八佾六十四人的一个乐器方阵,他们都左手持翟,右手拿竽,边吹边舞,孔子的其他弟子们列为两列在一旁合唱。 于是典雅悠扬的乐声回荡在太庙上空,古朴雄浑的合唱越过太庙,传到曲阜四周…… 人们听厌了季平子府的嘈杂之音,忽然听见高雅纯正的乐曲从太庙传出,便都拥到太庙观看,冷冷清清的太庙终于变得热闹起来,鲁昭公十分感激孔子。祭毕,孔子率弟子们回杏坛时,从相府门前经过。 相府高亢的礼乐传了出来,声音洪亮如有雷霆万钧之势,一个弟子说: “老师,季相府里祭礼,在跳八佾舞呢,一佾八人,六十四个人在跳乐舞。” “八佾之舞,这是天子才能演的,他居然可以八佾舞于庭,反了,直是反了。” “老师,好多人都在看,我们也去看看吧。” 于是孔子和弟子们都登到了一个土坡上,正好可以看到季相府家的大庭院。只见庭院里搭起了祭台,季平子正在焚香祭祖,六十四人组成的乐师正在击着各种乐器,跳着万舞。 孔子看了愤怒地说:“八佾舞于庭,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子路问:“老师,八佾是什么意思?” 孔子说:“八佾,就是一佾八人,八佾就是六十四人。周礼规定,只有周天子礼乐才可以用八佾,诸侯用六佾,卿大夫用四佾,士用二佾。鲁国君祭周公可以用天子乏乐,这是周天子批准的。” “如此说来,季氏只是正卿,就只能用四佾,也就是说只能有三十二人演奏,而他却用了八排六十四个人演奏。” 孔子叹道:“违礼啊!违礼啊!天应惩之。” 师徒们正议论着,忽又听见季平子和他的家人、家臣、家丁都唱起了《雝》歌: 有来雝雝,(和和睦睦地来了,) 至止肃肃。(恭恭敬敬地站着。) 相维辟公,(王公诸侯祭于庙堂,) 天子穆穆。(天子的仪容是多么威严。) (《诗经·周颂·雝》) 孔子惊道:“啊,这《雝》歌是天子祭祀毕,撤去祭品时颂的,居然也可以用于三季的祭场,违礼啊!违礼啊!” 孔子气愤地说:“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 颜回说:“老师说得是,一个人没有仁德,怎么能实施礼,一个人没有了仁德,如何能应用乐呢?” 孔子点了点头,说:“这就是仁与礼的关系。” 这一天,天空灰暗,空气沉闷,老天似乎在告诉人们鲁国将有一场大难要发生。在曲阜中心街道广场上,正在进行着一场你死我活的斗鸡。引得成百上千的人在观看,红鸡是季相国家的,黑鸡是鲁国贵族郈昭伯的,两旁是他们的家臣及亲友。 被家臣围在中间的鄙昭伯,衣着华贵,个子不高,长方脸上一双不大的眼睛正盯着他的黑鸡,紧张得额头上直冒汗,他不时用家人递过来的手巾擦着。 “季相国到。” 围观者听了,赶快让出一条路,个子高大又肥胖的季平子在家臣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坐到了他的阵地前的椅子上,他的家宰阳虎立在一旁,其余家臣和亲友们围站在他的身后。 季平子见自己的红鸡正在威风凛凛地攻击对方的黑鸡时,得意扬扬地抬眼,看了看坐在对面的郈昭伯。正好后舀昭伯的目光也向他射了过来,季平子便不屑地把头转向了一边,骂道:“哼,还没有谁敢这么看我呢,这个狂徒!” 一场下来,季平子的鸡赢了,季平子的家臣们欢呼起来,季平子当然更加得意扬扬,本来就泛红的脸越发涨得紫红起来,就跟他的红鸡冠一样。 第二场开始,双方各换一只鸡,只见红鸡扑打着翅膀直逼黑鸡,黑鸡还斗不了两个回合便败了下来,把头缩在翅膀下不敢再站起来,季平子的人又爆发出一阵欢呼。 鄙昭伯见了,觉得他的鸡败得蹊跷,便站起来,走到他的鸡前,他把鸡托了起来,只见它两眼直流泪,两只爪子不停地去挠眼睛,他明白了,恨恨地瞥了季平子一眼,然后走回去对他的家臣耳语了一阵,才又坐回坐椅上。 第三场开始,郈昭伯的黑鸡便凶猛地扑向红鸡,红鸡一缩身,黑鸡一扑空便从它身上跃了过去。黑鸡更凶猛了,回过头来又冲着红鸡扑了过去,只见它伸开两爪便去抓红鸡的眼睛,只两下,红鸡就被抓瞎了眼,鲜血直流,红鸡一声惨叫便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季平子见状大怒,叫阳虎快去查看。阳虎一个箭步蹿了过去,抓起郈昭伯的黑鸡,便发现了鸡爪上的锋利的铜刺,他把鸡爪上的铜刺展示给大家看。 “大家请看,这就是郈昭伯的鸡爪锏刺,我们鸡的眼睛就是被它刺瞎的。” 季平子缓缓地站了起来,问:“邱大人,你看,该怎么办?” “把他的眼刺瞎!”阳虎大吼着。 郈昭伯不慌不忙地,把他第一、二场比赛的鸡抱起来,向大家说: “我的鸡的眼睛都被芥末给辣得眼泪直流。”他指了指季平子的红鸡,说:“大家可以去闻闻,那鸡翅膀内都涂了芥末,把我的鸡眼睛全辣坏了,是他们先不讲理。” 季平子“刷”的一声,抽出了佩剑喝道:“到底是谁不讲理!” 郈昭伯也不示弱,“刷”的一声,同样抽出了剑,于是双方的家丁都举起了剑,向对方逼近。观众们一见,胆小点的早逃了,其余的都敛声屏息地看着,双方剑拔弩张,一场血战就要开始了。 季平子是相国,是鲁国最有权势的>藏书网人,连鲁昭公都怕他三分,哪里受得了这等轻慢,便站起身缓缓向郈昭伯走去,从牙齿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你太狂妄了,我饶不了你!” “狂妄的是你,连国君你都不看在眼下。” “你……”季平子指着他,肥胖的脸气得发紫。正当他举起剑来要向郈昭伯砍去时,忽听一声: “相国,慢……” 季平子转过头,见叔孙氏及孟孙氏气喘吁吁地跑了来,叔孙氏劝道: “算了算了,都放下刀吧,何必为了几只鸡大动干戈呢。” 孟孙氏把季相国拉了便走:“……相国,走,何必跟小人一般见识。” 季子转过头大声骂道: “你等着瞧吧!” 泰山深山中,郈昭伯约了几个王公贵族及鲁君的儿子公为三兄弟,一起出来狩猎。进入密林后,郈昭伯说:“众公子对制止季平子‘三桓’擅权有什么办法?” 须发雪白的季公亥说:“我看只有去向鲁君进谏,发兵把他们一个个地收拾掉。” 一个贵族说:“先除掉季平子,他太飞扬跋扈了。” 贵族臧孙氏愤愤地说:“季平子太专横了,他竟敢私自拘禁我的家臣。” 季公亥把一张宝弓捧在手上,郑重地对鲁君的儿子公为说: “公子,这把宝刀献给你,希望你为扫平三桓势力多多支持。” 公为接过宝刀说:“谢大人,我们兄弟三人,将齐心协力讨伐贼臣。” 另外两个贵族说:“依我看,就请郈昭伯及季公亥去向国君进谏,我们听候安排就是。” 郈昭伯忙说:“好,我们回去就去面见国君。” 季公亥也说:“好,我们决不会有负重托。” 郈昭伯激动地说:“对!我们联合之时, 5c31." >就是季平子将死之日。” “哎,梅花鹿,快射!”公为的兄弟公果喊道。 公贲一箭射去,梅花鹿倒了下去。 “哥,你的箭真准。”公果跑了过去,把梅花鹿抱了过来。 郈昭伯说:“这只梅花鹿打得好,我们就歃血盟誓吧。” 于是季公亥为首,郈昭伯、臧孙氏,公为三兄弟及两个贵族八人便围着梅花鹿歃血盟誓:他们把血涂红眉心,每人接了一碗梅花鹿血酒,一人喝了一口,然后对天盟誓: “苍天在上,当今鲁国危难,三桓称霸,国君被压制,我等将联合起来,共同惩罚之,今歃血对天盟誓,望苍天助我等扶正压邪。” 誓毕,把血碗砸了,刷地一下,都对苍天伏地而拜。 在鲁国王宫鲁昭公的书房里,鲁昭公与郈昭伯、季公亥在密议。 郈昭伯说:“国君,季平子太擅权了,太骄横了,简直让人无法容忍,他现在居然公开强占我的封地。” 季公亥因为和季平子有家族仇,所以特别恨他。现在他对鲁君进谏:“国君,季平子从来就没有把您看在眼里,三季擅权到了众臣都看他脸色行事的程度。国家的大权被三季一分为四,季平子就占了一半兵力,如果再不收拾他们以后可就晚了。” 鲁昭公本是鲁襄公的庶子,鲁襄公死后,原本不该由他即位,但季平子看他年龄小个性又仁弱,为了以后好擅权便拥立他当了国君。 大权都在三季手上,季孙氏、孟孙氏、叔孙氏三家都是鲁桓公的儿子,又称“三桓”,他们把国家土地及兵力分为四份,季孙氏权力最大,独占二份,孟孙氏、叔孙氏各占一份,鲁昭公只能受他们三家的贡奉维持,自己无权也无地,成了受三桓操纵的傀儡。 鲁昭公愤愤地说:“是到清洗三桓的时候了,不除掉他们国无宁日,只是……” 郈昭伯知道鲁君仍惧怕三桓势力,还在犹豫,便说:“国君不必顾忌,我们已经联合起来了,只要国君支持我们就必然能胜。” 然后,郈昭伯把他们林中血盟的事对鲁君讲了,鲁君终于点头同意发兵了。 “季大人,不好了,国君的兵将突然把我们包围了,公之大人已被杀。” “什么?”还在睡梦中的季相国,惊得从床上站了起来,兄弟被杀,府宅被围!鲁昭公反了?他急急穿上衣服,奔上观台察看:天哪,大门外火光冲天,人喊马嘶,相府已被鲁军团团围住。最令他震惊的是鲁昭公坐在战车里指挥,鄙昭伯、季公亥、臧孙氏等骑着马站在一旁…… 不好,他们联合起来反我,没想到会这样快,季相国略为思索一下,对阳虎说:“你赶快化装混出去,快去说服孟、叔二家前来支援,我在这里尽量拖延时间等你的救兵。” 阳虎应着去了。 于是季平子登上高台,对鲁君躬身道: “国君在上,卑臣季平子有礼了。卑臣季平子不该和郈昭伯大人斗鸡叫劲,卑臣在此对郈昭伯赔礼道歉。卑臣拥立国君有功,国君不会因区区小事而要卑臣的命吧!” 郈昭伯拍马上前骂道: “什么区区小事,季平子,你听着,你擅权僭上,飞扬跋扈,从不把国君看在眼里,现在是惩罚你的时候了,你还是赶快出来投降吧,否则我们就要冲进去了。” 季平子又对郈昭伯拱手道:“邱贤弟,那天斗鸡一事,为兄多有得罪,请看在江山社稷的份上,我们和好吧!” 郈昭伯又喝道:“正是为了鲁国的江山社稷才讨伐你,你不要再装相了。”郈昭伯回过头对鲁君说:“国君,他现在是狐狸装哭呢!不要听他的,下进攻令吧!” “进攻相府!”鲁君一声令下,鲁军便对相府发起了猛烈的冲击,鲁军冲进了相府,季平子被捉,他扑通跪在地上,对鲁君哭丧着脸求道: “国君,看在我多年辅佐您的份上,请放我一马,让我离开相府迁到沂上去住。” 鲁君摇摇头说:“不可。” 季平子忙磕了几个头,又求道:“那就把我囚于封邑费地。” 鲁君依然摇了摇头说:“不行。” 季平子伏地叩首道:“那就请允许我带着五辆马车流亡到国外去,永不回鲁,行了吧,国君?” 君依然摇了摇头。 阳虎混出相府后,直奔叔孙氏府宅,进去后,见叔孙氏、孟孙氏等已聚在一起,正唉声叹气着。 阳虎说:“几位主公,季相国现在危难,派我逃出来请你们去援救。” 两人面面相觑,面现难色。 叔孙氏的家臣戾问大家:“主公们,在下冒死敢问一句,有季氏和没有季氏,哪种情况对我们有利?” 三人都说:“没有季氏,就没有我们两家。” 阳虎趁势说:“既然如此,三家是一根藤上的瓜,一损俱损,一荣俱荣,那还有什么犹豫的呢。现在季相国已处在国君的刀下,再不发兵,恐怕就晚了,到那时,后悔就来不及了。再说,鲁君除掉了季大人,难道不会来收拾你们。” 叔孙氏听了把茶盅一甩,站了起来,吼道:“出兵救季!” 郧昭伯已把刀架在季平子的脖子上,只要鲁君一声令下,季平子就将人头落地。 季平子急了,这个阳虎怎么还搬不来救兵……再拖延一下吧,便向鲁君旁边的大臣们哀求: “好兄弟们,我季平子从来没有慢待你们,但求你们帮老兄一把,今生今世决不会忘记你们的大恩大德。” 大臣子家驹对鲁君说:“国君,依臣看就放了他吧,季相国执政日久,他的党派太多,不是一下子能除掉的,他们一旦联合起来,那主公您可就危了。” 郈昭伯大吼道:“你什么话,这样的人不杀,国无宁日,国君还有什么安全可说,国君,别犹豫了,下命令吧!” 鲁君想到了季平子的不可一世,想到了这么多年被他钳制的屈辱,想到太庙祭耙所受的冷落……忽然刷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季平子说:“季平子,你这个十恶不赦的恶贼,你僭越犯上,独把权柄,欺瞒国君,你……”鲁昭公气得咳了起来。 季平子暗想:骂吧,骂得越多越好,此时此刻,能多拖延一分钟,都是与性命攸关的。阳虎啊,你怎么还搬不来救兵。 鲁昭公一跺足,大呼:“给我把这个专权僭上的贼臣杀了!” 季平子失望地闭下了眼睛…… 郈昭伯举起了刀…… 忽然,听到一声“住手”的喊声。与此同时,一枝箭射中了郈昭伯的手臂,刀“咣啷”地掉在了地上。鲁君大惊,回头见阳虎已几大步跃到季平子前,救了季平子就走。这时喊声四起,孟孙氏、叔孙氏两家的兵马已经杀到面前,孟孙氏一刀把郈昭伯的头砍下。鲁军大乱,鲁君的三个儿子护卫着他,逃出了府宅向城外逃去…… 季孙氏、叔孙氏、孟孙氏三家的兵马合在一起,兵分两路,一路占领了王官,一路去追鲁君。 鲁君逃往齐国后,季平子独揽政权。 臣僭君权,礼崩乐坏啊,孔子坐在饭桌前,筷子摆弄着饭,愤愤地想着…… “吃饭呀!别老发怔,身体要紧。”妻子亓官说着向他碗里夹了些菜。 “亓官,鲁国实在是呆不下去了,我准备到齐国去,家里就丢给你。” 亓官夫人无奈地说:“你走了,这家当然是我扛着,只是齐国君会不会用你,现在小国君都一样,都是礼崩乐坏,好不到哪儿去。” “试试看吧,不行就回来。” 刚吃完饭,颜路和南宫敬叔就来了。 “老师找我们有事?” “请坐。” “是这样的,我准备到齐国一趟,学而优则仕,看看齐国有没有奔头,学校就暂时交给你们,你们带着他们先自学,等我回来再补课。” “学生遵嘱。老师应该去,鲁国现在没有国君,季平子一手遮天,老师出去定走心情会好一点。再说老师这样的高才,应该得到重用。”南宫敬叔说。 “谢谢你的知心,你虽然年轻,却很能体贴人,所以我才把学校交给你。” “谢谢老师厚爱,学生决不有负老师重托。”颜路也说。 “那我就放心了。” “好。请老师放心。” 南宫敬叔告辞前又说:“齐国君如重用老师,老师就在齐国干下去;如不能就早点返回。” 孔子笑着点了点头。 泰山山麓下,颠颠簸簸地驰着一辆马车,车上坐着孔子和曾皙、颜回、子贡等四五个弟子,子路赶着车。 孔子心情很沉重,弟子们也就不便打扰他,所以一路上大家都没有说笑。忽然,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孔子掀起车帘望去,见路边一棵树下坐着一个中年人正在鼓琴而歌。 孔子便吩咐停车,子路把车停了下来,把孔子扶下了车,师徒们便向鼓琴人走去。 孔子见那人,长须长发长袍,虽布衣荆带,但一双眼睛却快活地笑着。 孔子感到此人不俗,便拱手问道:“敢问先生尊姓大名,为何如此快乐?” “这位是……”那人没有回答,却问道。 “他是我们的老师孔子。” “孔子?”那人眼睛一亮,忙放下琴站起来施礼道: “啊呀!是孔圣人呀,失敬,失敬。早闻大人知书识礼,学问渊博,不想在此得遇,幸会,幸会。” 他又自我介绍道:“敝人名叫荣启期,我之所以快乐,是因为天生万物,惟人为贵,我是一个人,此其一乐也。又男尊女卑,而我是一个男人,此其二乐也。再是,生死有差别,有的刚出生就死了,而我却活到九十五岁,这是我的又一大快乐。贫穷是人之常有,死亡是人的正常归宿,所以一切都是天然的,那还有什么忧愁可言?” 孔子听了叹道:“好啊!你真是一位能宽慰自己的人。” 遇到这个人后,孔子心情好了一些,便准备登泰山放松一下心情,于是他们就在附近村庄住了下来。 天刚拂晓,孔子一行便开始攀登泰山。 泰山位于华东平原,海拔一千五百四十五米,因拔地而起,显得突兀,只见山脉高峻雄伟,直插云霄,所以让人有通天之感。 泰山是五岳之首,东与渤海相邻,西与黄河相傍,南有汶河..,北依济水,古长城与之遥遥相望,西北面是广袤无垠的华北大平原。 孔子和几个弟子,从一天门出来后,便沿着东谷台阶拾级而上,全程将登七千级,过三门,登天梯十八盘,才能到达南天门。于是他们边登山,边欣赏无尽的泰山风光…… 只见两边山岩陡峭,古木参天,山中溪谷纵横,飞瀑高悬,不时有俊鸟掠过,留下一串响声…… 他们气喘吁吁地到了中天门,孔子师徒在岩石上坐下,已经爬了两个多时辰,开始汗流浃背了,便解开衣襟,让山风吹拂。他们眺望着山下松林,山风吹拂,树摇如浪…… “老师,喝点水。”颜回给孔子递呈了一盅水。 孔子接过说了声:“谢谢。”便喝了起来。 孔子站了起来,仰望山顶,但见云雾缭绕,峰高峥嵘,遥看南天门如仙山琼阁在云雾中,时隐时出,天门下十八盘石梯如天梯倒挂于两峰之间,让人敬而生畏。 孔子说:“真不愧是云梯天堑,走,我们登天梯去。” “好哇。”大家刷地站了起来,跟在孔子的背后,又开始了登山。 登了一段,子路见孔子有点气喘,说:“老师,要不要搀您?” “噢,不用,现在还行。”孔子回头看了一下,见颜回气喘吁吁地落在了后面,问:“回啊!是不是爬不动了?” “老师,没事,您先上吧,我慢慢爬。” 孔子说:“歇一会儿吧,吃点东西再上。” 于是大家便在石头上坐下,曾暂在地上铺好一块布,把吃的东西摆好,说:“老师请用饭。” 孔子拿起一块饼,咬了一口,说:“弟子们快吃吧,出门在外,就一些吧。” 弟子们这才拿了饼,吃了起来。大家边吃,边观赏景色。 吃罢,喝了点水,又休息了一会儿,师徒们才又继续登山。 十八盘,越爬山越陡,仰望天柱峰,但见云雾萦绕,岩峰高耸,果然是一刺破云天之峰。风吹云高,俊鸟伴飞,还真有登人云空的感觉。 时值正午,太阳当顶,终于到了南天门,又过了天街…… “啊,日观峰,老师,我们终于到岱顶了。”子路先跑到山顶向孔子他们招手。 大家簇拥着孔子登上了玉皇顶。 孔子兴奋地放眼眺望,艳阳下,群山巍峨,绵延无尽。北见华北大平原,一望无际;东眺大海,茫茫无边;西望黄河,灿灿如金带;南见千峦万叠,群山如丸。啊!天下太大了,他不禁吟出了千古名句: 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 “啊,登泰山而小天下!老师说得太对了。老师您看。”颜回用手指了指,“北临齐国,西接宋国,南有吴越,天下真大啊。老师,我们都去走走吧,东方不亮西方亮,黑了南方有北方。” 孔子听了叹道:“知我者回也。”心里暗下决心,鲁国不用我,那就奔列国去。 孔子师徒准备夜宿于岱顶,黄昏看晚霞夕照,凌晨观东海日出。 他们在玉皇顶上观光了一会儿,颜回俯首问道:“老师,我很想听听有关泰山的封禅。” 孔子说:“泰山封禅历时久远,因为泰山地处东边,是阴阳初交,万物滋始之处,所以凡改朝换代的帝王都到泰山封禅,以示新朝代的开端。封,是受命于天。就是筑台祭天,是在玉皇顶上封祭。禅就是扫地祭地,大多在梁父山处,至今已有七十二王在此禅祭。” 子路问:“老师,七十二帝王是哪几位?” “噢,最早是比伏羲氏还要早的无怀氏,以后便是伏羲氏、神农氏、炎帝、黄帝、颛顼、帝喾、尧、舜、禹、汤、周成王。” 颜回说:“老师,听说齐桓公也要封禅,被管仲劝住了。” “是的,当时齐桓公称霸,会诸侯于蔡丘,也想封禅而扬名天下。宰相管仲劝道:封泰山的有十二家:无怀氏、伏羲氏……周成王等,他们都是受命于天才敢封禅。齐桓公听了管仲的谏劝才取消了封禅的打算。最可笑的是季平子也去封禅,简直是对封禅的亵渎。” 曾皙说:“老师就是因为不满季平子到泰山封禅,才辞去官职的。” 颜回钦佩地看着孔子。 晚饭后,弟子们又簇拥着孔子到玉皇顶,去观晚霞夕照,只见落日西沉,红霞满天,飞鸟归林,余照万山辉映…… “看,黄河金带。”曾皙手指着西面山下。大家都把目光俯瞰下去……只见夕阳斛照下,黄河波光粼粼,亮辉闪闪如金带。 不一会儿,太阳落山了,又一道绝景出现了:只见满天彩霞顿呈殷红,与开始黑暗的万山相比,越发让人留念,大家都希望红霞不要被抹去,可是不多会儿便天地一色了,全黑了,大家还不想回屋,还在留恋着那壮丽的晚霞…… 颜回叹道:“人生苦短如夕阳西下。” 孔子感叹人生的短暂,现已过了中年还不能出仕,一展抱负,不禁叹道:“残阳如血,落日确比日出悲壮。” 天黑定了,子路催道:“老师我们回寺早点休息吧,明儿还要早起观日出呢。” “对,我们回寺去吧。” 次晨四更刚过,天还黑蒙蒙的,弟子们便搀扶着孔子到日观峰上看日出。四个弟子护卫着孔子登上了高出山顶的探海石,他们坐在石头上等待日出。 鸡啼了几遍后,东方微白,不久,一缕晨曦初露东海天际,唏咦,云幕渐开,似有橘色霞光闪动……不一会儿,仿佛一轮火舟从东海驰来,顷刻间化为火球升越天空,瞬间,云霞尽染,海天红遍,一轮红日冉冉升起…… “啊,旭日东升,太壮观了。”孔子叹道。 孔子兴奋地说:“日新之谓盛德,每天的太阳都是新的,所以我们每天都应该有新的成就。” 颜回说:“老师说得对,我们每天都应有新的成就。” 渐渐天亮了,万山送晓,金光万丈…… “日出太美了,也太短了,真是光阴似箭啊!”孔子又叹道。 艳阳当空,在蓝天白云下,孔子一行又到日观峰西面观鲁国,他们登上高高的崖顶,互相搀扶着,小心翼翼地走过由三块大石头拱成的仙人桥。 “啊,下面是万丈深渊,大家小心点。”子路搀扶着孔子,一面叮嘱大家。 颜回有点怕,曾皙过来扶他。 到了仙人桥上,孔子向南俯眺鲁国,叹道:“鲁国啊,我的故土,我真不想离开你,可是如今小人当政,无奈何啊……” 子路也愤然说道:“老师说得对,鲁国现在是小人得势,我们不能不走。” 子贡也道:“季平子把国君都逼走了,实在是乱臣贼子。” 曾皙说:“我们这次遗憾的就是没有见到碧霞宝光。” 颜回说:“江山社稷蒙难,苍天哪里还会赐降祥瑞。” 孔子眺望着家乡,安慰大家:“弟子们不要灰心,我们还要回来的,我们以后还要参政人仕,让鲁国江山平安祥瑞,这是我们每个鲁国人的责任。” 下泰山后,孔子师徒又上了马车,车轮辚辚,沿山麓向北而去。 走过一段荒凉的山坳时,忽然听到一女子在哭泣,哭声十分悲切。 孔子便叫子路停车,然后下了车,循着哭声望去,见一老妇正扑在一座新起的坟前哭泣。 孔子他们走了过来,孔子问:“老奶奶,您在哭谁?” “我的儿子。” “您的儿子是怎么死的?”孔子关切地问。 老妇人说:“被老虎咬死的。我家迁居到此,以开荒打猎为生,不想我公公被老虎咬死,后来丈夫也被咬死了,现在儿子又死于虎口。” 子路惊问:“这里既有老虎出没,那为何不离开呢?” “因为这荒郊野地的,没有苛捐杂税呀!” “啊!”孔子听了叹道,“弟子们,你们要牢记住这件事,这就是苛政猛于虎啊!” 孔子这句千古名言,成为了世代老百姓泻望仁政的心声。 泰山赋 (大赋) 哦吁!泰山之高也,五岳之尊,九岭之顶;泰山之伟也,乾坤交泰,日月始生;泰山之美也,阴阳合和,万物姣美;泰山之圣也,帝王封禅,百姓祈祥。夫文化斑斓,千古绝唱,万代景仰,天下第一山。 东临渤海,西傍黄河,南有汶水,北依济河。拔地而起,通天接云,巍巍峨峨,屹立东方。齐长城在西隅呼唤,孔子大庙东邻相伴。夫泰山曲阜,交辉闪亮,炎黄齐鲁,辉煌灿烂。 正是 href='2283/im'>《诗经》所日:“泰山岩岩,鲁邦所詹。” 美哉,泰山!天下奇观第一山。 泰者,泰也,祥也,美也,阴阳合和,万物谐美,是谓泰。 巍巍泰山,万顷苍带;云雾飘渺,窈窕百态;松山和唱,林海乐舞;百鸟争鸣,天地和泰。 泰山之巅,天高云淡,日月峰相望;玉皇顶上,碧霞寺院,金碧辉煌。 夫泰山奇观也,尽在日与月,正是古人所曰:藏书网 万古此山先得日, 诸峰无雨亦生云。 君不见,晨曦露,苍穹亮,鸟儿欢;红轮跃出,东海铺金霞光灿,此泰山日出一奇观。夫天与水兮相映,山与海兮共辉,半吞半吐,万山红遍,瞬息万变…… 艳阳斜,西眺望,云霞尽处,黄河金带现奇观。黄白相间,波光粼粼,曲曲弯弯;蜿蜒千里兮,犹蛟龙云里穿……正是: 泰山云霞尽头处, 一条金河天际露。 夕阳红,晚照染,彩霞满天,落日红遍,让人朝夕难辨…… 春夏交,雾浓浓,云雾纱中,海市蜃楼;若隐若现,仿佛兮犹瑶台仙景见…… 梅雨过,雾茫茫,碧霞祠外,佛光隐隐奇光晃;似彩虹光环,犹观音显幻…… 秋夏间,云涌来,雾海茫茫;白云重重,缠绕山峦,状似云海玉盘…… 哦吁!好一幅泰山奇景,气贯长虹。 壮哉,泰山!巍巍峨峨第一山。 泰者,太也,大也,壮也,顶天立地也。 夫拔地而起,刺破云天;突兀高耸,穿入云烟;茫茫苍苍与东海相望,高高伟伟和诸岳比肩。 群山环抱,岩壑重重;峰峦嵯峨,险峻峥嵘。沟谷深处,古木参天;悬崖绝壁,苍鹰掠其间。 嗟呼!扇子崖上祥云起,霞光万丈穿云里;百丈崖下虹影现,金光灿灿龙潭雨。 夫七千石级迢迢,岱顶高插云霄,仰望天地间,一步一登天。摩天云梯十八盘,气势非凡;玉皇顶上天街坊,雄伟壮观。 三峰鼎立共泰岳,天险日月峰;东方一柱,傲立苍穹。 夫登上泰山之巅兮,捧日擎天;天下顿小兮,万山皆伏。正是孔子所言: 登泰山而小天下 俯瞰下界,云海滚滚,群岳如浪;仰观极顶,摩天接云,阳光灿烂;昼眺江川,气吞山河,吉祥瑞降;夜观泰安,万家灯火,国泰民安。 嗟呼!极目四望,炎黄大地,无垠无陈;齐鲁山河,连海接天…… 哦吁!好一幅泰山壮景,气象万千…… 圣哉,泰山!帝王封禅第一山。 泰者,岱也,岱宗也,群山之祖,五岳之尊也,代代相袭,生生不息;入神通泰,祈天求圣,是谓圣泰。 观泰山之岭,千木恭礼,万岩肃立,山川圣,地水灵,是为千古圣岳。神通寺、灵岩寺、藏佛寺、普照寺……座座古刹,佛光闪烁;尊尊菩萨,肃穆神圣。 夫三步一庙,五步一寺,禅院重重,佛寺叠叠,真圣地也。君不见金光闪闪有岱庙,灵显佛光碧霞祠,极顶耸立玉皇庙,香雾萦绕,钟声阵阵。若乃,云雾山中,玉女池旁立玉女,飘飘渺渺如仙女;玉皇大帝殿中央,碧霞寺旁显宝光,若隐若现,如仙阁状。 夫自古泰山多灵圣,引得七十二帝王争相朝圣。 试看玉皇顶上封禅台,升坛祭天,焚香祭地。古有伏羲神农、三皇五帝商汤成王,登山封禅;继有秦皇汉武,易姓于王,示受天之命,封禅刻石显昌;再有东汉光武,泰山封禅,中兴宣扬;唐高、显宗,盛世祭天,诰业绩皇皇;惟宋真宗,平庸无功,借泰山以远彰;康熙、乾隆,太平盛世,亲临告祭,诏告九邦,景仰流芳。 若乃,封禅登山,金銮银舆,舟车千万;旌旗蔽日,浩浩荡荡。鼓声响,震天传,祈声千里扬。其登祭之势,如巨龙腾天,犹赤蟒跃地,惊动四宇,壁峰造极。真可谓三江为之让路,众山为之首伏,震慑天下,臣服九州是也。 哦吁!好一幅泰山封禅壮景,气势磅礴。正是:一座泰山封禅史,一部中国帝王史。 伟哉,泰山!震慑天下第一山。 泰者,震也,《易》有八卦,震位东方,泰山东岳是谓震。震为雷,为龙,动也,始也,天下始于震动,万物出乎阴阳。故《易》日:震惊百里,万物醒之。 泰山文化,博大精湛,齐鲁之乡,礼仪之邦。炎黄文化,铭刻此山。碑碣如林,叹为观止;石刻巨制,记录历史;百种书法,首屈一指。 圣人登临,孔子足迹;先贤名士,纷纷拜谒;文人墨客,不计其数;诗篇游记,成千上万。夫千古名句源源不绝,孔子“登泰山而小天下”,“苛政猛于虎”;杜甫“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李白“天门一长啸,万里清风来”…… 句句引人入胜,篇篇传诵不绝。 嗟呼!泰山汶口与曲阜,圣地齐鲁;得天独厚,炎黄文化承前启后。夫自古泰山比北斗,泰山不移,江山自倚。泰安则天下安,泰倾则天下危。是《易》有泰否,泰极而否,否极而泰;历史春秋如泰否,千古褒奖,必先民安国泰。 哦吁!泰者,震也,伟也,震慑天下也。是以泰山如坐,威震齐鲁;雄悍中华,傲视天下;举世瞩目,盛衰荣辱。 夫民族之魂,系于泰山,山至泰山,天下无山。 正是: 泰山不动,海不扬波; 人心不移,天下太平。 十七、孔子论政 “我想请教夫子一个问题。” “国君请讲。” “以你之见,治国最重要的是什么?” 孔子回道:“君要像君,臣要像臣,父要像父,子要像子,如此,国可治也。” 孔子师徒经过几天的颠簸,终于驰进了齐国都城临淄。 孔子见临淄街道整齐、商务繁华,胜过曲阜,叹道:“啊,齐国到底是大国,都城比曲阜要大得多。” 接近城中心,齐国的王宫在阳光下,金灿灿的,孔子顿时想起了逃亡中的国君,心里有点隐隐作痛。孔子想,路上听说鲁昭公逃到齐国,不知谁接待了他,便转过头对子路说: “仲由,先把车驰到馆舍,我们暂且住下,然后你去打听一下鲁君住在哪儿,是否安好。” “好的,老师。” 马车驶到了一家小馆舍前停了下来,孔子他们卸下了行装,便在这家小店住了下来。 吃饭时,曾皙说:“夫子,请您给我们讲讲齐国的历史。” 孔子把饭咽下,说:“齐国最早是周武王封给姜太公的地邑。后来,齐国出了个明君叫齐桓公,他因重用管仲,实施了一系列改革,使齐国强大起来。齐桓公兼并了一些小国后,与藏书网宋、陈、蔡、邾等国的君主盟会于北杏,成为了春秋第一个霸主,也是最著名的霸主。” “啊难怪怿临淄这么繁华。”曾皙说。 孔子吃了一点菜,又说:“齐国现在衰落多了,卿大夫之间互相兼并,王室无力,大权旁落。” 子贡说:“跟我们鲁国很相似啊!” 孔子说:“不过齐国自从用了晏婴为相后,国君基本上还能与卿大夫的势力抗衡。” 颜回说:“鲁君若是重用老师,那三桓子就不会这样猖狂了。” “唉!”孔子叹道,“知我者回也。” 晚饭毕,孔子师徒在馆舍门口的树下坐着乘凉,等子路回来。 子远远就喊道:“老师,我打听到了。” 孔子急问:“国君此刻在何处?可否安好?” “老师不必担心,国君被高昭子接去了,说以礼相待呢!” “那就好了,那就好了。逃亡之君,能受到礼遇就不错了。”孔子松了一口气。 子路又说:“齐景公还去看望了国君呢。” “好,好,多谢齐国君了。明天我们就去登门拜访高昭子。” 子路说:“老师,那高昭子跟鲁国的三桓子一样,是僭越专权的人。” 孔子说:“是这样,齐国现在是国氏、高氏两族擅权。不过,他礼遇鲁昭公,我们明天一方面拜见他,一方面探望国君。” 次日,孔子师徒驱车到了高昭子豪华的府门外,子路把孔子扶下了车,他们去到门口,门卫通报进去。 孔子他们立等在外。不一会儿,高昭子亲自出大门迎接。他对孔子拱手道:“啊呀!久仰、久仰,鲁国大名鼎鼎的孔夫子光临寒,有失运迎,有失远迎。” 孔子也躬身施礼道:“在下冒昧前来,打扰了。高大夫安好。” 孔子又指了指他的弟子们,说:“他们都是我的弟子。” “噢,欢迎,欢迎,请进,请!” 孔子他们进到了高昭子厅堂内,..坐下,家人们上了茶。 高昭子问:“夫子是来探望鲁昭公的吧。” “正是。”孔子说。 高昭子说:“鲁君现住在阳州。齐国君曾到野井慰问了鲁君,我也陪同去了,鲁君现在安好,您就放心吧!” 孔子松了一口气,起身施礼道:“鲁国臣民谢过大夫了。” “哪里、哪里,为人者,岂能不救人于危难之际。” 高昭子又说:“早闻夫子德才兼备,如能被国君重用,必能一展抱负,敝人想在齐国君面前引荐你,不知夫子意下如何?” 孔子不亢不卑地回道:“谢大夫,如能拜见齐国君,自是孔丘的万幸。” “很好,我将引荐你。” 他们又交谈了一些治国道理后,孔子起身告辞道:“那孔丘就告舌了。” “不急,不急,请坐、请坐,今天老臣设家宴,为你师徒接风洗尘,请夫子师徒赏光。” 席间,高昭子对孔子师徒举樽,说:“一路辛苦了,请尽情享用。” 孔子也举樽:“谢高大夫对鲁国君的善待,我师生谢谢您了。” 孔子的弟子们刷的一声都站了起来,举杯向高昭子致谢。 “谢高大夫对鲁国君的关照。” “应该的嘛,应该的嘛!总有一天鲁君会归回复国的,现在只是暂时的嘛!” “但愿如此。”子路说。 高昭子又问:“夫子现住何处?” “街上馆舍。” “啊呀!我失礼了,我失礼了,岂能让夫子住..那小馆舍,就住我府上吧。” “不,不,高大夫,找们还是住馆舍吧!”孔子说。 “不行,不行,住我府上吧,这样我也好多帮您认识认识齐国的朋友。” “这……” “还犹豫什么呢?就这样吧!” 孔子只得点头同意。 于是,高昭子把老管家叫过来,吩咐道:“给夫子安排好房间,再派车到馆舍把他们的行李拉来。” “是。” 孔子一行便在高昭子大夫府上暂时住了下来。 齐国的一个边远小镇上,镇外道旁,站着鲁昭公和他的几个随从。鲁君面容憔悴,目光含哀,听说孔子要来拜望他;便早早地伫立在镇外等候,流落他乡,孤独而悲伤的鲁君,不停地叹息着…… 一辆马车疾驰而来,渐渐驰近小镇,车上的人认出是鲁君,忙停住,都下车小跑过来。 “国君,您受苦了。”孔子伏地叩拜。 “夫子,快快请起。”鲁君双手扶起了孔子。 “国君,您受惊了。”弟子们也向鲁君伏地叩拜。 “快快请起。” 鲁君一一扶起了他们。 孔子看着鲁昭公苍白而憔悴的面容,十分痛心,禁不住滴下泪来。 “国君,外面风大,我们进屋去吧……”孔子悲哽着说。 这是一座不太大的院宅,门外装饰还算可以,外面是齐国的兵士在守卫,内门是鲁君自己的兵士在站岗。 进到堂屋,鲁君在正中落座,他吩咐随从给孔子端了一张椅子让孔子坐。孔子坚持要站着,弟子们站在孔子身后,鲁君十分感动,心想自己虽然落魄至此,但孔子依然以国君大礼相待,说明孔子果然是一圣人而非势利小人。今后自己如能归鲁复国,定要重用孔子。 孔子说:“国君,鲁国人民都很想念您,盼望您早日归里复国。” 鲁昭公叹了一口气说:“难啦!我白昼天天盼望归国,晚上夜夜梦见曲阜。齐景公虽然待我不薄,但也是出于礼遇,并不愿派兵助我复国。唉,只恨这三桓季平子太可恶,我虽是君主,但大权都握在他们手上。我还算是什么国君?唉……” 孔子感慨道:“鲁国之所以被三桓擅权,就是因为周礼没落,君不能像君,臣不像臣,所以要复礼才能复国。” 鲁昭公点头道:“说得对,说得对呀,不复礼就不能复国啊!” 鲁昭公又说:“三桓专权由来已久,非一朝一日,他们根深盘杂,要拔掉谈何容易啊!”言罢又叹息起来。 “你们住在哪儿?”鲁君问。 “禀国君,我们暂时住在高昭子大夫家。” “噢,可以,我这次流亡到齐国,高昭子对我很关照,你如果能通过他,让齐景公重用你,那也许我能提早归国。” “高昭子已经说了要在齐君面前举荐我,如果齐景公愿接见我,那我一定努力。” “好。你拜访晏婴了吗?他在齐景公面前说的话比高昭子有用。” 孔子说:“禀国君,在下尚未拜访晏相国,因为他三朝三君主,难有一心一君主。所以他不可能真诚举荐我。” “不过也不能得罪他。” “是,国君,孔丘明白。” 孔子让弟子们把从家乡带来的食品给鲁君呈上。鲁君准备赏赐孔子,被孔子谢了,他说: “国君流落他乡,正是危难时期,孔丘怎么忍心要国君赏赐,以后国君归里复国时再赏赐不迟。” “也好。” “那,国君,孔丘及弟子们就告辞了,请国君多多保重。” “谢谢。” 鲁君把孔子师徒送至大门外。 孔子及弟子又行了跪拜大礼后,方挥泪告别。 这天上午,风和日丽,孔子和高昭子一起登上了齐王宫的台阶,因为齐景公将接见他。 巍巍峨峨的齐国王宫,金灿灿的,比鲁国王官大多了,孔子想,齐国所以比鲁国富,就是因 4e3a." >为实施了一系列改革,如果齐国君能重用我,我也将鼓励他推行新政。以后回到鲁国,定要像管仲一样推行一系列改革。 齐景公在上书房接见了孔子。权臣黎鉏作陪。 “在下孔丘参见国君。”孔子对齐景公施了大礼。 “啊,夫子,不必客气,请坐,请坐。”齐景公也还了礼。 孔子、高昭子在一旁坐下。 齐景公说:“寡人到贵国时见到您,一晃五年了,夫子人未见老,名气可是大多了。” 孔子谦恭地说:“哪里,哪里,国君过奖了。” 齐景公说:“我想请教夫子一个问题。” “国君请讲。” “以你之见,治国最重要的是什么?” 孔子回道:“君要像君,臣要像臣,父要像父,予要像子,如此,国可治也。” 齐景公听了,想起国氏、高氏的擅权,心里一阵刺痛,心想这话正中下怀,便点了点头,说:“夫子说得对,如果臣僭越君,子不从父,那么天下岂不乱了套?就是国仓里有粮食,我又能吃到嘴吗?” 齐景公又问:“依夫子之见,当前敝国最需要克服的弊端是什么?” “节财。反对奢华。” 啊!太中时弊了,齐景公暗叹。 “夫子果然名不虚传,您的政治见解竟如此一针见血啊!看来夫子虽然不是齐国人,但我觉得我们很投缘。” 高昭子听了乘势进言:“国君,夫子的政治见解确很精辟,要是能把他留下……” “好,我准备把尼羚封给你,夫子意下如何?” 孔子心想封给我地邑,那就有准备用我的意图,但无功受禄不妥,便不亢不卑地回道:“谢谢国君好意,问政我当尽力,只是封地一事,无功受禄孔丘断不能接受,还望国君体谅。” 齐景公赞道:“夫子的人品果然名不虚传。钦佩、钦佩。” 齐景公又问:“夫子住在高大夫家好吗?如不行,就住王宫吧!” “啊!岂敢,岂敢,孔丘住在高大夫家很好,只是多有打扰了。” “哪里,哪里,圣人能下住寒府,不胜荣幸啊!”高昭子笑道。 “好吧,既是高大夫招待得不错,那夫子就住下去吧。”齐景公说。 “谢国君,谢高大夫。那……丘就告辞了。” 齐景公把孔子送出殿外,满意地看着他的背影。 晚饭后,孔子师徒坐着喝茶。明天将去拜访晏婴,子路问:“老师,那晏婴是个什么样的人?” 孔子说:“晏婴是个相才,他很有才华,用不同的策略辅佐了齐灵公、庄公、景公三代国君,可谓事三君而有三心。” “三心?”颜回睁大丁眼,“三朝元老?” “对。所以晏婴可以说是才能有余而忠一未必。” “颜回明白了。难怪他对您远不及高大夫那么热心。” 曾皙问:“夫子,听说他能言善辩,而且非常机智。” “是的,有一次晏子出使楚国,楚国君看他个矮,想侮辱他,就故意不让他从大门进,叫他走门旁的一个小门。晏婴十分气愤,便说:‘我今天难道是出使狗国吗?怎么开的是狗门?只有出使狗国的人才能从狗门进,难道楚国是狗国?’一句话把楚君问倒了,楚君只得打开大门。” “啊!晏婴太机智了。”子贡叹道。 孔子又说:“晏婴的故事多着呢!” “老师快讲。”子路催促道。 “楚君见一招不行,又心生一计,待晏婴酒宴时,故意叫人缚一盗贼而过。楚王问:捉了个什么人?答日:抓了个盗贼,是个齐人。楚王便讥笑晏婴:你们齐人是不是善偷盗?晏婴不慌不忙地回道,我听说同样是橘子,但生于淮南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这是水土不同的原因。生在齐国的人不偷盗,却一人楚就会偷盗,莫非楚国的水土会把人变成盗贼?楚君无话可说。” 子贡叹道:“啊,回答得太好了。” “老师再讲一个。”子路又催道。 “好,有一次,齐国君上山狩猎,上山时遇到虎,下泽时又碰到蛇,齐国君以为不吉,便问晏婴。晏婴说山是老虎的窝,沼泽是蛇的穴,所以在山上遇到虎、下沼泽碰到蛇是自然的事,何谈不祥?倒是国家不祥有三。一是有贤人而不知道,此为一不祥;二是知道了不举用,此为二不祥;三是举用了不任以国事,此为三不祥。怎么样,佩服吗?” 弟子们忙说:“佩服、佩服。” “还有,”孔子又说,“晏婴是个有名的廉相,提倡节俭,反对奢华,并经常进谏君王,所以颇得民心。” “那,老师,我们快去拜访他吧!”子路说。 “当然,我们明早就去。”孔子和弟子们去拜访晏婴,快到晏婴相府门,便见晏婴站在府外亲迎。孔子忙下马车和弟子们快步走了过去。 一场戏剧性的场面开始了,引得不少路人停下看热闹。 原来晏婴是个矮子,而孔子是个长人,一高一矮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于是显得晏婴更矮,孔子更高。 啊,晏婴的个头怎么这般小?弟子们都吃了一惊。 这时,孔子和晏婴都显得有些尴尬,孔子忙施礼后,俯首问道: “相国可好。” “夫子好否。一别五年,还是这样健壮。”晏婴仰头说道。 “老了,老了。”孔子笑道。 孔子的弟子们也向晏婴参拜。 “好,请进家吧,请。”晏婴伸开手臂做出请的姿态藏书网。 站下来观看的人们在说:“噢,两位都是了不起的人,一个是相国,一个是圣人。” 孔子师徒进到晏婴家后大吃一惊,客厅竞简单得除有三张几桌之外,一无所有。地上铺的是苇席,再看看这客厅不过是一间草屋。不禁肃然起敬,孔子叹道: “人人都夸晏相廉洁,果然不假。弟子们都看见了吧。” “看见了。” 落座后,孔子向晏婴介绍:“他是子贡。” ,“噢,义士,久仰,久仰。” “他是子路。” “噢。勇士,幸会,幸会。” “他是颜回。” “啊!是你最有悟性的学生。” “他是曾皙。” “噢,是你最早的学生。” 孔子笑道:“晏相对我们很熟悉啊!” “当然,师高弟子强嘛,对您这位大圣人的高足,我能不知道吗?” 双方寒暄了一会儿,孔子说: “吾国君蒙难避于贵国,受到了贵国君和您、高大夫等的热情接待,我们师生非常感激晏相。” “哪里、哪里,敝臣不过做了一点应做的事,何足挂齿。” “去看过鲁君了吗?” “去了。安排得很周到,也很安全,不甚感激之至。” “噢,只要你们满意就好了,如有何要求请向我们提出。” “好的。” 茶点端来了,晏婴乘隙打量了一下孔子,只见他比五年前所见更加健壮,天庭饱满,额头发亮,一双眼睛目光炯炯,睿智天慧,其神态、涵养皆非比一般,晏婴心里一怔,都说他是圣人,果然确非凡人。 孔子当然也乘隙看了一下晏婴,啊,比五年前老多了,不但体格矮小而且长得小头小脸,但一双不大的眼睛却亮亮闪闪,顾盼流星,显得机敏异常。孔子叹道,真杰人矣。 大家喝了几口茶,晏婴说: “就请大家用些茶点吧,我这寒府从不设置佳肴美酒。” 孔子想,不愧是一廉臣,连对异国他乡的人也如此节省。 晏婴问:“夫子是专程来探望鲁君的吧?” 孔子既想说是,又想说不是,他这是什么意思呢,是在试探我有没有留在齐国的意思,又不知他欢迎不欢迎……犹豫片刻于是不置可否地说:“当然主要是来探望国君,不过也不急于回去,因力国内还在乱。” “哦……好,好。不必急于走,不必急于走。” 晏婴又试探道:“听说景公接见您了。” “噢,是的。景公是一位明君,对鲁君很好,我们师生十分感谢。” “景公还对您说什么啦?” “哦,景公还说要封尼羚地给我,我没有接受。” “哦……哦,夫子太客气了,应该接受,应该接受呀!”晏婴脸上掠过一丝阴霾,但马上又恢复了原状,对晏婴脸上的变化,孔子当然没有注意。 双方又交换了一些有关礼仪、治国方面的见解,孔子师徒才告辞出来。 十八、孔子闻《韶》 孔子生平头一次听到如此出神入化的乐曲,竟三月不知肉味。 这天天气格外好,天蓝云白,风和日丽。孔子师徒跟着高昭子愉快地登上了齐王宫殿的台阶,他们都穿上了崭新的服装,因为今天齐景公将为他们在王宫举行音乐会,将演奏优美的古典《韶》乐。 子路问孔子:“老师,什么是《韶》乐?” 孔子说:“韶是虞舜时的古乐,是歌颂虞舜的乐章,非常优美古朴,是雅乐中最高雅的音乐。” 进到王宫,高昭子把他们引到了太师乐宫,音乐太师已在宫外迎候。 高昭子说:“这就是孔子。” 孔子上前一步施礼道:“太师好,今天得以欣赏太师演《韶》乐,实孔丘之幸也。” “哪里、哪里,早闻夫子精通礼乐,今天还要请夫子多多赐教。” 进到乐宫,即有香气扑来,只见室内燃上了香烛,乐师们怀抱排箫正在习练。他们身着宽袖长袍,长发披肩,颇有仙风道骨之貌。宫内香雾缭绕,音乐又古朴典雅,让人有置身历史之感。 孔子一看,已有许多大臣就座,一会儿齐景公还要亲临,说明这次乐会一定很隆重。 孔子师徒刚刚坐下,就听“国君驾到”的喝声。孔子师徒忙起立恭候。 齐景公坐下后,乐师一摆手,鼓乐齐鸣后,开始了《韶》乐的表演。 曲终,孔子叹道:“《韶》,尽善而尽美矣,《大武》尽美而未尽善。” 颜回说:“老师的善是指仁吗?” 孔子点了点头。 出了王宫,孔子与弟子们漫步回家。 颜回问:“老师,为什么《韶》比《大武》优美?” “回啊!你真是绝顶聪明,你的问题问到点子上了。《韶》乐出于虞舜时代,舜是尧举荐的贤良。他当政的时候,王位实行举贤禅让,少流血多相让,百姓安居乐业,所以音乐也优美动听。《大武》是商纣王实行暴政,周武王兴师伐纣,战争残酷悲壮,所以音乐高亢昂。” “哦,老师说得好,音乐是时代的投影,历史兴亡的征象。” 孔子说:“正是如此。” 之后,孔子便和弟子一起操琴习《韶》乐,整日陶醉在犹如仙境般的音乐境界之中……吃饭也只是囫囵而过。 在庭院树下,孔子和弟子们席地而坐,孔子揉习完一首《韶》乐后,半天回不过神来。 曾皙见状,问道:“夫子在想什么?” “我在想,舜禹是多么的崇高啊!所以他们的天下多美好。” 孔子又叹道:“舜禹谦让,仁礼天下,所以有优美的《韶》乐。鲁国三桓擅权,国君被逼逃亡,怎么可能有优美乐曲啊!这就是《韶》尽善、尽美的缘故。” 这天,高昭子打猎射中了一只鹿,于是让厨师烹好请孔子及弟子来品尝。孔子便带了琴,弟子们也都带了各种乐器一起来赴宴。 高昭子及夫人并排坐于上桌,孔子及弟子们坐一排,高昭子的家臣坐一排。 高昭子说:“听说夫子练《韶》乐三月而废寝忘食,想必已达到极高境界,今愿得一闻,则不胜荣幸。” 孔子微笑着向大家点了点头,便操起了琴。弟子们的笙笛与孔子的琴,时而独奏,时而合奏,配合得极谐调。一曲终,大家鼓掌表示赞扬。 高昭子称赞道:“弹得太好了。” 这时,家仆们把味道鲜美的野味之冠——鹿肉端到了桌上。 高昭子招呼大家说:“快尝尝,这鹿肉的味道可是最鲜美的。” 这时的孔子还沉浸在琴境中,他嘴里嚼着肉,心里还在想着《韶》乐中的艺境…… 渐渐地,他仿佛回到了古代优美的虞舜时候……君臣和祥,百姓安康,没有战争流血,没有擅权僭越,到处是鲜花盛开,百鸟祥降……尧准备把帝位禅让绐贤才虞舜,并把自己心爱的两个女儿嫁给他。婚礼这天,臣民都采了鲜花来祝贺,王宫广场成了鲜花的海洋,虞舜激动地操起他发明的五弦琴,弹起了欢乐动人的南山歌…… 孔子想到这里便操起琴弹了起来: 南山歌 鲜花盛开,百乌和祥, 尧舜禅让,天下大安。 和平无战,南山乃昌, 群臣和谐,百姓安康。 女儿出嫁,全民皆欢, 虞舜操琴,奏起南山。 敬尧贤圣,颂其德彰, 弦歌融融,飞传远方。 琴声如春风拂面,柔和轻灵;犹百花绽开,清新馥郁;又如山间流水,婉转悠扬…… 孔子正想着,却听高昭子问:“夫子,这鹿肉的味道如何?” 孔子回过神来说道:“鹿肉?在哪儿?我没有吃到啊!” 弟子们听了笑道:“老师怎么了,老师桌几上盘中的鹿肉,您刚才不是已经吃了吗?” 孔子低头一看桌几上盛肉的盘子都已空了,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啊!我什么时候把这些肉吃掉的。” 子路笑道:“老师这三个月来都只顾弹琴,只顾欣赏《韶》乐之美,已经尝不出肉味了。” “哈哈……”高昭子笑道,“夫子既是只顾操琴,忘了肉味,那就重新尝尝这美味的鹿肉吧!” 于是家仆们又给孔子盘里上了鲜美的鹿肉,孔子夹了一块放到口中,赞道:“果然好味道。” 颜回叹道:“老师习《韶》,三月不知肉味,老师功夫真到家了。” 高昭子笑道:“夫子弹《韶》,韵味绝了。” 从此,孔子习《韶》三月不知肉味的美谈就传开了。 黎鉏来找晏婴,这个黎鉏,是齐景公的宠臣,他高高的身材,外貌仪表堂堂,言辞谦恭,但内心却十分狡诈、阴睑。他原本是高昭子的家臣,后又投身于晏婴麾下。他惟恐齐景公重用孔子会使高昭子更加得势而对他不利,所以千方百计挑拨晏婴与孔子的关系。 晏婴把他迎进厅堂,黎鉏说:“晏相,得想点办法了。高昭子和孔子关系越来越好,国君也决定要任用孔子了。” “啊。”晏婴一怔,但没有说话。 黎鉏见晏婴脸色一变,又接着说:“得想办法赶走孔子,如果国君任用他,高昭子的势力将会更大,那晏相您……”黎鉏故意把话缩了回去。 晏婴把手一摆说:“我知道了。” “那……在下告辞了。” “等等。” 黎鉏站住了。 “不要伤害孔子。” 黎鉏说:“我可以不伤害他,但别的人我可管不了。” 齐王宫里,齐景公和晏婴在庭院里的花架下对弈。往日晏婴都让齐景公赢,今天他故意让齐景公输了一盘,然后趁景公不愉快时禀道:“输一盘棋,主公都面现不悦;如果输掉一个国家,主公当如何?” 齐景公听了很是诧异,便放下棋子问道:“爱卿莫非又有什么言要进,不妨直言。” 晏婴看了一下两侧,齐景公便屏退了左右。 晏婴便说:“主公,是不是准备把尼谿封给孔子?” “是的。可是他谢而未受。” “那么,主公是准备重用他了。” “这……莫非,贤相不中意孔子?” 晏婴忙分辩道:“不是微臣不中意他,而是担忧主公用他后舍带来麻烦。” “啊,是吗?贤相快讲。”齐景公收住了笑容。 “主公,孔子主张克己复礼,遵从以礼治国,试问,讲礼就能让百姓吃饭穿衣吗?此其一。” “唔,其二呢?”景公追问。 “主公试想,孔子果真有才,那他自己的鲁国又为什么不重用他?他至今还是一个布衣,果真有治国之道,那就首先应治理好自己的国家,结果呢,他的国君逃亡国外,他自己也流落异乡,这叫有治国之才吗?此其二。” “其三呢?”景公又问。 “主公再想,孔子自到齐国后,便受到高昭子的殷勤款待。他还把孔子接到了他家中,高昭子一旦得到孔子的支持,只恐怕是如虎添翼……那主公以后……” 齐景公脸色大变,说道:“我知道了。” 晏婴见话已入心,知道景公最恨大臣擅权,国氏、高昭氏的专权,一直是他的心病,现见景公神色凝重,眼睛凝望着前面,知他已无心下棋,便告辞而归。 从此,齐景公便不再召见孔子,即使召见也既不问礼,也不问政,只问生活起居,每次孔子都自觉无趣便告辞了。 孔子每天除了给弟子们讲课外,就只能是操琴习乐,无所事事,感到十分苦闷。 弟子们见孔子心里难过,便劝老师午后到郊外走走,于是孔子和弟子们到郊外去散步。走到一个林子外,忽闻各种各样的鸟鸣传来,其鸣融融,似有天降样瑞之感。孔子想起了母亲说生他时,在尼山洞抚琴,百鸟朝洞的事,心里有一种和山鸟结下的不解之缘,于是便往林子走去,原来是一年轻人在学鸟叫。便问:“你会学鸟叫?” “我不但会学鸟鸣,我还通鸟语。” “啊,真不简单。” 孔子看着这个年轻人,白皙的脸膛,一双大眼非常聪敏,一看就是一个很有灵性的人,十分喜爱,便问: “公子是哪儿的人?” “哦,先生,在下姓公冶,名长,齐国人。先生是……” “他是孔夫子,我们的老师。”子路抢先说。 “孔夫子,啊!失敬,失敬,请受小生一拜。” 孔子扶起了他,说:“公子快快请起。” 又说:“你知道,那两只鸟在说什么吗?” “它们在互相打招呼,然后一起唱歌,鸟和人一样也很喜欢交朋友,它们生活得很和谐。我之所以喜欢学鸟叫,就是羡慕它们的友好。” 孔子叹道:“鸟尚且如此融和,而人却喜欢斗殴,有时还不如鸟啊!所以,兴礼乐太重要了。” 公冶长听了忽然向孔子跪下说:“夫子,早闻您在鲁国是一位重礼乐的大贤人,听说您办了一个学堂,穷人也可以上学,在下早就想拜师于您,今日得见不胜荣幸,恳请老师收下我这个弟子。” 孔子双手扶起了他说:“好,我收你做弟子,不过我们学堂初办,恐怕还要吃很多苦,你受得了吗?” “受得了,我本来就是穷人出身,不怕吃苦。” “好,我喜欢这样的学生。” 于是公冶长成为了孔子的弟子,他当然没有想到以后还荣幸地成为了老师的女婿。 一天,孔子在桌几前和弟子们讲 href='2283/im'>《诗经》,子贡进来说:“老师,有希望了,齐景公要召见您了。” “噢,是吗!”孔子兴奋地站了起来,于是进里屋去梳头、换衣,然后乘车往王宫而去,子路替他赶车。 子路回过头说:“老师,想必是景公要重用您了。” “等了他两年了,再不用,我们就回曲阜算了。” “老师,我就不明白,他为什么迟迟不用您。” “唉,不好说呀!齐国也不见得比鲁国好多少,我只是为了要助鲁君复国归政。要不是为这,那早就该回去了。” 齐景公仍在书房接见孔子。 孔子施礼后在一旁坐下。 孔子抱着希望,试探地问:“国君找孔丘来,是有什么事吗?” “噢,噢,没有什么事,没有什么事,只是多日不见,想问问安罢了。” “哦……哦,承蒙国君关照,还好,还好。”孔子心里一凉,便端坐着,只等国君说话。 “夫子啊,你到齐国快两年了吧!想家了吗?” 孔子回道:“禀国君,为人哪有不思乡、不想家的。” “夫子啊!我知道你有抱负,想到齐国一展才能,可是世人但知每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却不知各国更有各国的难处。所以,我实在不可能像鲁君一样把您当上卿对待,希望您谅解。” 孔子明白了,他是在婉言谢绝自己,便说: “孔丘明白,我不日即归国。孔丘在贵国的这段时间,承蒙您多方关怀,孔子只有一个请求。” “啊,夫子不必客气,夫子请讲。” “孔丘希望国君多关照避难在此的鲁君,孔丘拜托了。”孔子起身向景公跪拜下去。 “啊,夫子快快请起,”景公双手扶起了孔子,说,“夫子放心,我与鲁君有多年的交情,鲁君遭雉有求于我,我岂能有负鲁君。” “那孔丘就告辞了,孔丘不日便打道回国。” “不急,不急,过几天,我想去狩猎,还想邀夫子同行呢!” “那就恕孔丘失陪了。深感歉意。” “哪里,哪里,既是夫子思乡心切,那寡人也就只有随便君意了。” “孔丘告辞了,国君请留步。” “夫子请再来,寡人依然像对待国宾一样欢迎您。” “谢谢、谢谢。” 齐国君将孔子送出殿外,默默地看着孔子的背影,叹息道:“如此贤才,要是我们齐国人就好了。” 孔子出宫后,闷闷不乐,子路、子贡迎了上去,见状,问道:“夫子,怎 4e48." >么了?” “下逐客令了,我们马上回国。” 孔子回到住处,把齐景公的话对弟子们说了,弟子们都十分气愤。 曾皙说:“太奇怪了,景公本来对夫子的态度极好,还要封尼谿给夫子,怎么就突然变卦了呢?” “是啊!这其中必有蹊跷。”颜回说。 孔子斥道:“大家都不要乱想,回各屋去吧!” 晚上,孔子在灯下看书,忽然听见院子有响动,然后就见飞进一块石子把灯打灭了,接着就听见骂声: “鲁国佬,滚回老家去!” “鲁国长人,赖在齐国想干什么?” 子路听见骂声持剑出来,却又不见了人影,他忙到孔子屋里来,喊道:“老师,您没事吧!”他摸着黑把灯点燃了,见孔子端坐在几桌后,面不改色。孔子叹道:“迫不及待地赶我们走,迫不及待呀!” 次日,高昭子听说有人夜袭孔子住处,忙来慰问: “夫子受惊了,前不久,我说请您就在寒舍住下去,可您非要搬走。不过,也是我照顾不周,真对不起。” “啊!没事,没事,大家都安好无恙。”子从桌几旁站了起来。 “那就好了,夫子请坐下吧!” “您也请坐下。” 弟子们在孔子两旁立着。 “高大夫,我和弟子们商量了一下,准备返回鲁国了。” “啊!为什么?是不是微臣有什么照顾不周之处?” “非也,大夫对我们师徒真是尽心尽意了,只是到齐国已快两年了,却上不能助鲁君归国,下不能让学生一展抱负,深感自责,所以准备回国算了。” 子路听了,说道:“大夫,齐景公对我们夫子下逐客令了。” “啊,真有这事。” 孔子说:“也不能说是下逐客令,是我们自己要走的。但景公已明确对我说,起用我他有难处,所以我怎么能让景公为难呢!” 高昭子说:“主要是晏相不同意起用您,他曾向国君进谏,说你太重礼,齐国不需要这么多礼仪。” “晏相?”孔子半信半疑…… 曾皙气愤地说:“我想就是他从中作梗,因为景公最信任他。” “他表面对老师不错,还夸老师是少有的杰才,真是人心难测啊!”颜回说。 子路吼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唉!”孔子叹了一口气,“晏相是我敬佩的人,没想到……” 子路说:“他这是妒贤忌才,哼,我还以为他是谦谦君子呢,没想到竟是一个小人。” “仲由,不要随便说话。”孔子喝道。 高昭子劝道:“夫子,我看你们先不要走,还是搬回我府上来住,等我找机会再劝劝国君,说不定他能回心转意。就是国君木肯重用你,那就在我这里,协助我也一样。” “不了,多谢大夫好意,孔丘已决定返回了,离家快两年了,也想回去看看。” “夫子,我们马上走,不希罕这个鸟国。”子路气得大骂。 “仲由,不要胡言乱语。” 孔子已决定马上离开齐国,这天上午,大家都在收拾行李,准备上路,忽然窗外又飞来石块,并传来了辱骂声,孔子忙叫大家快走,曾皙正在淘米,颜回到厨房去叫他: “师兄,快!老师的窗子又遭石块袭击了,老师说不吃饭了,赶快走。” 曾皙只得把盆子里的水倒了,把米用布包起来放到马车上,马车带着孔子师徒急急往城门驰去,路上留下了一串串湿米滴下来的水……。 一辆马车不停地往南驰去。 车窗外呼呼地刮起了秋风,落叶刷刷地飘落下来,孔子放下帘子,叹道:“落叶归根,人终归是要回家乡的。” 子路愤然道:“晏婴简直不是个君子,他……” “仲由,你又来了。”孔子打断他的话。 孔子的心里也不平静,他也没有想到是晏婴从中作梗,便说: “晏婴是个政治家,不管怎样,他治国确实有一套。” 颜回叹道:“老师的心真比天高,比地阔,能装下三江五湖,能容下大江大海。” 师徒正说着,只听追来一辆马车,车上人喊道: “夫子且慢,晏婴有话要说。” 子路听是晏婴,气得朝马猛抽一鞭子,马使飞跑起来。 “仲由,停车,仲由……” 车停住了,晏婴的车赶了上来,他从马车上下来,孔子也下了车。 “夫子啊,你怎么不辞而别啊!” 子路哼了哼鼻子,把头转朝一边。弟子们站在孔子身旁对晏婴侧目而视。 “晏相有什么指教吗?”孔子问。 晏婴气喘吁吁地说:“夫子,怎么就走啦,我还想与您切磋治国道理呢!” 孔子说:“相国既是有话要说,那我们就在此小歇一会儿。正好,路旁有座送别的亭子,我们不妨进去一叙。” 于是两人及随从们便进去倚栏而坐。 晏婴想,孔子必是误会了,一定要和他消除误解,于是说:“夫子,明人不做暗事,我确实不同意景公起用您。我是相国,我首先要为国君考虑,要为齐国着想。齐国的情况我最了解,我辅佐了三代国君,我知道齐国现在最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夫子毕竟不是齐国人,对齐国的情况也不甚了解,所以恕老夫直言,虽然夫子是公认的贤才,但齐国君有必要重用别国人吗?” 晏婴又说:“重用自己国家的人,才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如果换成您,您也会这样做的,一切都应该首先考虑自己国家的利益,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孔子心想,这叫什么理!难道不是一个国家的人就不能重用?尽管晏婴未能自圆其说,但孔子还是谅解了他,于是说: “孔丘从来最钦佩忠臣,晏相为自己国家的实际情况考虑而不惜自己被人误解,丘表示理解。” 晏婴又说:“我听到有人说是我派入夜袭夫子的,我虽然不同意国君重用夫子,但绝无加害夫子的想法,我应该自责的是没有保护好夫子。”言罢,双手抱拳,向孔子致款。 孔子忙起身回礼,说:“啊,晏相,我怎么会怀疑您呢!我从来认为您是一位高尚的人,哪里会做出伤害别人的事。开始我对您也有看法,认为您事三君而有三心,现在看来,您是一心一意辅佐国君,我误解您了。” 弟子们都没有说话,而是被两位贤人的交心慑服了。 孔子又说:“您是一位很耿直的人,您对国君的错误是毫不留情的直谏,而非只进谀词,所以我对您是深为钦佩的,难怪三位国君言任您。” 晏婴说:“夫子过奖了,老夫不过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而已。” 子路不耐烦地催道:“老师,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 “好吧,晏相,那我们就此告别了,来日再见。” “好。那老夫就送到这儿,祝夫子、大家一路平安。” 晏婴等孔子他们走远后才上车回去。 车上曾暂问:“老师,像晏相这样的人应该怎样评价?” 孔子说:“晏相善与人交,久而敬之。” 子路愤愤地说:“老师,我真不明白,他阻挠齐君重用您,您还说他是好人!” 颜回叹道:“老师真是虚怀若谷啊!” 孔子从齐国回到了曲阜,在家门口,子路“吁”的一声,把车停了下来,然后跳下车和曾暂、子贡一起把孔子扶下了车,送进了家内,早已迎在门外的南宫敬叔和颜路、闵子骞、冉耕等弟子把车上剩下的东西提进孔子家内。 亓官夫人闻声迎了出来,帮着把东西拿进家,对孔鲤说:“伯鱼,快去打酒来,我去烧饭。”又对几个学生说:“今天你们就在家吃晚饭了,我去烧饭。” “师娘不必忙,我去买点肉来。”子贡说。 孔子问曾皙:“那包湿米呢?” “在这儿呢。” “拿给你师母做饭去。” 亓官夫人接过湿米问:“这米怎么是水泡过的?” 曾皙说:“在齐国正淘米做饭时,有人要伤害老师,我们忙着逃离,只得把要下锅的米放在袋子里。” 亓官夫人看了看孔子,叹道:“天哪,总算能活着回来。” 吃晚饭时,亓官夫人看着公冶长说: “这个弟子我还没见过。来,吃菜。”然后往他碗里夹了些腊肉。 孔子说:“他是齐国人,懂得鸟语。” 亓官夫人笑着说:“噢,学一个让我们听听。” “好。”公冶长放下筷子,把食指及大拇指放到嘴里,学起了黄莺歌唱,伯鱼高兴地笑了。 晚饭后,弟子们陪孔子喝茶,亓官夫人问:“你们在齐国都看到了些什么?” 子路放下酒杯,抢先说:“我们和老师见到了齐景公,本来齐景公要重用老师,却被那个气量小的晏婴给拦住了,所以……” “仲由!”孔子大声说,“不许诽谤别人,齐景公没有用我原因是多方面的,也非他一人反对。” “老师,他这样对您,您还护着他。”子路不服。 孔子说:“齐国也跟我们鲁国一样,同样是两大世袭家族,国氏、高氏,及后来兴起的田氏擅权,在这样的情况下,管仲、晏婴等贤相能辅佐他们的国君取得一定的权力,就已经很难为他们了。” 子路说:“老师真是与人为善,就是因为晏婴的阻拦,您才未能被齐景公重用,您还说他好话。” 孔子正色道:“晏相对齐国的发展及对齐桓公的称霸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没有晏相辅助三代君王,齐国君也同样和鲁国君一样被权臣钳制住。” 曾皙也说:“我同意老师对晏相的评价,但我也同意子路的看法,也对老师是太妒忌了。” 孔子说:“化从他们国家的角度出发,他也有他的难处。”伯鱼怕他们争下去,便插话问:“父亲,见到鲁国君了吗?” “见到了,高昭子接待了他。” 曾皙说:“高昭子是齐国大夫,比晏婴要仗义得多。他对我们国君很好。” 晚饭毕,天已黑了,弟子们还在喝茶,孔子觉得累了,就回里屋休息去了,弟子们和伯鱼还坐在堂屋喝茶聊天。 子路和公冶长出屋到院墙角的茅厕小解,回来见孔子的寝室灯还亮着,子路想,孔子离家两年了,小别如新婚,就悄悄走过去,用舌头在窗户纸上舔了一个小洞,往里看去…… 只见师娘和老师在床头坐着,师娘依偎在老师怀里,老师用手搂着她,两人正亲热地说着话。子路对公冶长扮了个鬼脸,公冶长也凑过来往里看,忽然他碰响了窗下的一块石头。 “什么响呀?”孔子问。 公冶长赶快学起猫叫,“喵呜……” 曾皙出来见了问:“你俩鬼鬼祟祟的,在这儿干什么?” 公冶长说:“他偷看老师……” 子路说:“你不是也看了。” “你们……”曾皙生气地说。 子路忙说:“师兄莫怪,我只是想看看老师是圣人还是凡人。” 曾哲听了哭笑不得:“老师说过:‘非礼莫视,非礼莫听,莫礼莫为,非礼非言……’老师既是圣人,也是凡人,走,进屋去。” 三人回到堂屋,伯鱼以为他们都是去小解,又给他们杯里添了茶,又坐了半个时辰,弟子们才告辞回家,伯鱼将他们送出大门。 这天,孔子刚跨进篱笆院,就闻见一股肉香,唔,好香啊!是亓官夫人在做肉,好久都没吃上肉了,准是来贵客了。 孔子虽有学生交的束惰,可那是要换米的呀,平时哪舍得吃,不知贵客是谁? 孔子进到堂屋,便见饭桌上正中摆了一只烤乳猪,还放了酒樽,惊问道: “哪来的乳猪?” 鲤儿说:“父亲,这是阳虎派人送来的。” “阳虎?谁让你们收他的东西!” “你问母亲去吧!” “亓官,你出来一下。” “哎。” 在厨房里忙着的妻子急忙出来,说:“你回来了,今天可以给你补补身子了。” “你怎么这样糊涂,那阳虎是什么人?你要把我置于与乱臣贼子同流合污的位置吗?” “我们也不要,可是他们坚决要送,放下就走了。天气又热,你又不在家,不烹调了,肉放臭了怎么办?” “宁愿肉放臭,扔了,也不吃他的东西。”孔子坚决地说。 “那怎么办呢?送还给他去,那肯定要得罪人了。” “哼,这个阳虎,怎么忽然一反常态,给我送礼来了,只怕好戏还在后头呢!”孔子愤愤地说。 子路、子贡、曾皙、颜路、冉耕、闵子骞、颜回等几个弟子来了。 子路向孔子行礼后,说:“师母今天请我们来,原来是吃烤小猪,太好了……唔,好香啊。” 孔子说:“我正生气呢,这小乳猪,是阳虎送来的。” “啊,老师,咱们给他退回去吧!”曾暂端起小猪就要走。 子路笑着拦住他说:“放着,放着,既然送来了,师母也烹出来了,那咱们就吃,不吃白不吃,吃完再找他论理去,问他安的什么心!” “对,对,仲由弟说得对,咱们吃完再找他去。”子贡也说。 “老师坐下,坐下。”子路把孔子扶了坐下,于是孔子师徒吃了起来。 “晤,好香啊,师母真会烧菜。”子路说。 子路又说:“阳虎这个乱臣贼子,必是想拉我们老师给他脸上贴金,得好好治治他。” 孔子叹了口气说:“我真不想见阳虎,可是按理,还得登门去道谢,怎么办呢?” “老师,这不难。”子路想了想说,“明天我去打听一下,等阳虎出门去的时候,我就来送老师去他府上还礼,这样就可以不必见阳虎的面。” 孔子点头道:“这个办法好,你明天就去打听一下。” “师母,别忙了,快来吃吧。”曾皙往厨房叫道。 “哎,就来。” “鲤儿,吃菜呀!”颜路往伯鱼碗里夹了些肉。 一大早,子路的马车就停在阳虎府的斜对面的一个角落里,他让马吃着豆料,自己则坐在车里,从车窗的帘隙往阳虎的府门外盯着,只要阳虎一出门他就去叫老师来。 等了一会儿,阳虎大摇大摆地出了门,子路见他上车走了,便急忙驱车回去报告孔子。 “老师,快,阳虎出去了。” 孔子忙换了衣服,上了车,子路一扬鞭,马车就朝着阳虎府上驰去。 到了阳虎府院门外,子路扶孔子下了车。啊!又换了新宅子,如此豪华,哪里还是个家臣的家,简直是上卿的豪宅了,孔子看着阳虎府高大的府门在心里感叹着。 孔子在门房故意问: “阳虎大人在家吗?” 阳虎的家人见是孔子,忙拱手道:“啊,是夫子,真不巧,大人出去了,不过化很快就会回来的,您请到府上少候好吗?” “啊!不了,不了,孔丘只是来表示道谢的,谢谢他昨天送了我一头乳猪,别无他事,我们就告辞了。” “进去坐一会儿吧!” “不了,不了。” 孔子生怕阳虎返回,便上车走了。可是,刚拐过弯迎面就见阳虎坐在回来的车上,迎面相逢,避让不及,阳虎也看见了孔子,便下车向孔子施礼。孔子只好下了车,向阳虎还礼。 孔子心想,真是冤家路窄。 “谢谢你送给我的乳猪。” “啊,不必客气,一点小意思罢了。” “我刚刚到贵府上去致谢,您家人说您出去了,我就请他们向您转告我的谢意。”孔子不亢不卑地说。 阳虎听了笑道:“我因为忘了拿东西,所以返回,说明我们有缘分啊,那现在就请夫子光临寒舍。” “噢……今天因为有事就不去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也好,也好。不过夫子请稍留步,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子路见一向专横跋扈的阳虎,忽然装起了典雅谦恭,几乎笑出了声。孔子则说:“请讲。” “那就恕我直言,请问夫子,一个有非凡才华的人,不去为国效力,不顾国家的兴亡,这样的人算是仁吗?”孔子没有表态,心想,他是在说我不出仕,且听他下文如何。 阳虎见孔子没言语,又接着说:“放着出仕做官的机会不去,这还是智吗?” 孔子听了,在心里骂道,协助你这样的人无异于助纣为虐,我就是一辈子不当官,也不会去仰人鼻息。孔子依然无言。 阳虎顿了顿,不见孔子表态,便高声道:“当今三桓专权,国看被逼出逃,国内长期无君主,难道夫子不为之忧心?” 你也配说三桓擅权?现在你已驾凌于三桓之上,成了无冕之王,你还配谈忧国……见孔子不说话,阳虎只得说:“请夫子三思,当然我不会勉强您。” 孔子说:“我从未说过不愿人仕的话。” 阳虎高兴地说:“那我就恭候夫子的回话。” 孔子回到府上,几个弟子都围了上来问阳虎的企图,子路奇怪地问:“老师,难道您真的要去阳虎那儿做官?” 孔子指了指窗外飘移着的白云回道:“我早已视官场如浮云,我会去吗?我们吃完饭,还是整理我们的诗书吧。” “开饭了,开饭了。”颜路和公冶长端来了饭菜,亓官夫人也从厨房出来了,她一边解下围裙,一边说:“大家快吃呀,别客气。”大家这才围着孔子吃了起来。 孔子吃了几口饭却不动筷子了,他把筷子放在桌上,他当然决不会去为阳虎办事,但阳虎今天的一番话却触痛了他空有抱负、报国无门的痛处,转眼间年已近半百却未能为国家担负重任,眼看着光阴在飞逝……难道自己真的要虚度到白发?哎!孔子长叹了一声,然后说: “弟子们,我们读书的目的是要报效国家,所以,出仕虽然不是我们的目的,但我们只要有机会就要出仕。我希望在我的弟子中能有几个出将人相的人才。” “老师,我虽然不是个做官酌料子,但是我同意您的话。”曾皙说。 “子路不才,但老师对我们寄托了厚望,我们决不辜负老师,只要有机会,我就出仕。” 孔子听了,心里感到高兴,这才又拿起了筷子。 孔府今天双喜临门,院墙大门外两个红灯笼高挂,门上贴着大双喜字。 一大早,弟子们就忙开了,后院里、厨房内磨豆腐的磨豆腐,切肉的切肉,熬糖的熬糖,个个忙得不亦乐乎。亓官夫人系着围裙忙出忙进,显得有些憔悴的脸上挂着笑容。 前院树阴下摆了十张桌子,准备举行婚宴。 “公冶长,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马上就要做老师的女婿了,还不学几声喜鹊叫。”曾皙边摆碗筷边说笑着。 “是啊,还不学几声喜鹊叫,宾客马上就要来了。”子路也笑着说。 “好吧,那我就叫唤几声。”公冶长把手指放到嘴边吹了起来。 “喳,喳,喳……”欢快的喜鹊声在庭院里回荡,渐渐宾客来了,主要是孔子的亲朋好友,街坊邻居,朝里做官的、仰慕孔子的人也来了不少,季平子等三桓家族也来了一些。 孔子喜气洋洋地在门口拱手迎接来宾。 “南宫适,以后你就是老师的侄女婿了,今天得把你的才华再露一露,介绍一下老师是怎么选中你的。”曾皙说。 “好好……露一露,今天我掌勺,首先要向大家露一手的是我的厨艺。”南宫适把一盆香喷喷的腊肉放在主婚桌上。 庭院里坐满了人,宾客都来得差不多了,子贡看吉时已到便燃起了鞭炮。 “砰砰砰……” 鞭炮声齐鸣,由颜回带队的乐队也奏起了音乐,庭院里的人愈来愈多,贺喜的、看热闹的,把孔子家的里里外外挤了个水泄不通。 “结婚仪式开始——”子贡喊道。 两对新郎、新娘来到了孔子面前。 一对是公冶长和孔子的女儿无违,一对是南宫适和孔子的侄女无加。孔子的兄长孟皮死后,女儿的婚事就由孔子操办。今天,大嫂也从陬邑过来了,就坐在孔子夫妇一旁。两个新郎都是孔子从弟子中挑的。 南宫适长得一副书生一样的面孔,白白净净的,笃行仁德,很得孔子的欣赏。孔子将侄女许配给他,表明自己对死去兄长应尽的义务。 孔子评价他是个尚德君子,能屈能伸,太平清世,他的才华得以施展而不会被埋没,也不会被罢官;处乱世,既不会同流合污,也不会招来杀身之祸,所以把失去父亲的侄女嫁给他,以便能有个依托。 公冶长身材如孔子一样高大,谦和忍让,为人正直,性格开朗,还通鸟语,曾蒙冤坐过牢,孔子非但不嫌弃他,还说不是他的过错。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两对新郎新娘跪了下去,向天地叩拜。 “二拜高堂。”新郎新娘向孟皮夫人及孔子夫妇叩拜。 “夫妻对拜。” “礼成,揭新娘盖头。” 南宫适及公冶长分别揭开了自己新娘的盖头,大家高兴地鼓掌,颜回率领的鼓乐又奏了起来。 “婚宴开始,请来宾入席。” 于是宾客们入席而坐。 孔子的弟子们除了曾皙、颜路、子路、子贡、闵子骞、冉耕、冉求等几个年长的入席就座,陪宾客们饮酒,其余的年轻弟子们都穿梭着,或给各桌端酒送肉,或分糖果给来看热闹的孩子们吃,或在门口迎送客人,大家都兴高采烈地为新人祝福。 酒过三巡,新郎新娘举樽向大家敬洒,敬毕,大家要新郎新娘表演节目。公冶长表演了他的绝活——口技,于是各种鸟鸣、鸟唱让大家听得如醉如痴,都高兴地鼓掌致谢。 公冶长表演完了,弟子们又冲着南宫适喊: “南宫适新郎来一个。” “南宫适新郎来一个。” 南宫适涨红着脸被弟子们推了出来,他腼腆地说:“我没有公冶长那本事,实在表演不出什么节目。” 颜回替他着急,就说:“那你就朗诵你平时最欣赏的那首诗吧!” “好吧。”南官适清了清嗓子就吟诵了起来: 抑抑威仪,(行为啊要端正严谨,) 维德之隅。(它是品德的明镜。) …… 无竟维人,(为政啊要有品行之人。) 四方其训之。(四方都以他为楷模。) 慎尔出话,(说话要注意,) 敬尔威仪。(举止要端正。) …… 白圭之玷,(白玉上有污点,) 尚可磨也。(尚且可以磨去。) 斯言之玷,(语言上的毛病,) 不可为也。(那就不好办了。) (《诗经·大雅·抑》) 子贡让年轻弟子们把老弟子换下来,让年轻弟子也入席喝酒,老弟子们去端菜侍候宾客。 两位新娘的女友们跳起了采桑舞,颜回的乐队为她们伴奏,歌曰: 麻田新绿, 太阳刚出。 有女采桑, 于河畔滩。 …… 小伙子们也高兴地边跳边接着唱: 秋后蚕丝, 织成玉绵。 做我头巾, 绣你嫁裳。 …… 欢乐的婚宴结束了,尽兴的客人已经散去,两对新人也进了洞房,一对在东厢房,一对在西厢房。忙累了几天的亓官夫人感到腰疼便躺下了。 月儿已上了树梢,孔子和几个年纪大的弟子送走了最后一批闹房的客人,冉求说:“老师今天累了,快歇息去吧,我们走了。” 孔子感激地说:“谢谢你们鼎力相助。” 颜回说:“老师说到哪儿啦,老师的快乐就是我们的快乐。” 孔子拉着他的手说:“回啊,你今天领的乐队演奏的精彩极了,给婚礼添了许多热闹。” 颜回笑着说:“只要老师觉得好,弗子的心里就踏实了。” 孔子又对子贡说:“赐啊,今天你又为我破费了,老师以后若有了钱一定要报答你。” “啊,老师,报答什么呀,老师没有做官,也没有俸禄,一心一意全在教诲我们了,学生能为老师尽一点心意,也是我们的福分啊!” 孔子含着激动的泪花,送走了和他相濡以沫的弟子们…… 孔子插好大门,见西厢洞房灯还亮着,他笑了笑便回到堂屋。 儿子伯鱼把洗脚的水端了来: “父亲,洗洗脸脚,赶快睡吧,您今天太累了。” “好,你也早些休息吧!” 孔子洗好脚进入内室,问亓官夫人:“亓官,你的腰怎么样了?” “腰倒是好点了,就是头昏。” “明天请医生来给你看看。” “不用,歇歇就会好的。”>.. 孔子上了床,吹灭了灯,月光从西窗洒了进来,照在老两口的头上,孔子伸手抚摩着亓官的头说:“我们终于熬出来了,儿女都成亲了。” 亓官夫人欣慰地笑了,把头依偎到了丈夫的怀里…… 十九、初露锋芒 孔子是一介布衣,但初任中都宰及大司寇就显示了他非凡的经世济国之才。 早春天气,乍暖还寒,昨天还是阳光明媚,今天就飘起了雪花,孔子和子贡、子路、颜回、闵子骞、冉耕、曾皙六个弟子乘坐两辆马车往中都驰去。 中都距曲阜九十里,是一个中等邑城,孔子因为任仓库管理很出色,在孟懿子和南官敬叔的举荐下,被鲁定公任命为中都宰。年届五旬的孔子十分兴奋,弟子们心里也都很高兴,一路唱着歌,踌躇满志的孔子少不了又操起了琴。 到了中都城内,孔子从车帘外看去,见街上不少乞丐和闲散人在游荡,孔子对学生说: “这些人,以后要把他们变为劳动力。” 孔子看着一家不大不小的饭馆说:“我们就在这饭馆吃饭吧,免得衙役们请我们吃饭不好推辞。一方面也便于了解民情。” 于是大家下了车,在饭馆内找了一张桌子坐下,一会儿,店小二上了菜,大家便吃了起来。 饭间,听旁边桌上喝酒的两个中年人在说话。 “听说要换新邑宰了。” “早就该换了,又乱又穷的,你看看,那么多乞丐,那么多闲散人没人管。” 另一个也说:“是啊,这个邑地不整治不行了,你看市场上那些恶霸横行,谁敢过问?” 吃过饭,孔子说:“我们暂不去衙门,先住几天驿馆,暗中了解一下情况。” 亲睹子们都说:“老师圣明。” 于是,孔子师徒就在一家驿馆暂住下来,白天分头微服暗访,晚上就在一起凑情况。几天后他们就对邑署及整个中都邑的情况了如指掌。然后孔子才去邑署衙门报到。 孔子又走访了几位邑吏,听取了他们的一些意见,并和一些老者交谈,听了黎民的倾诉,还拜访了部分豪贵,做到胸有成竹才升堂颁令。堂上惩罚了贪官污吏,撤换了无能庸辈,保留公正廉明的官吏差役,又把几个弟子都安排到重要部门。 孔子一上任就同时开始几项重要措施。一是凿井开渠,兴修水利;二是鼓励富人办工厂作坊,起用闲散人员;三是打击奸商,整顿市场;四是树立仁礼风气,改变恶风恶俗。 孔子安排冉耕、冉雍负责修水利,子贡主管办工厂作坊,子路抓市场管理,曾皙及颜回抓文教礼治。 一天,孔子和子路、颜回、子贡等视察市场,见藏书网一个长得肥头大耳的人在卖羊肉,孔子知道此人就是群众揭发的往单肉里掺水的羊贩子,名叫沈犹民。于是就过去买了他的一只羊,当众割开,果然见羊肉往下滴盐水,原来,他在草料上洒了大量的盐,羊吃了就拼命喝水,从而使羊增加了重量。孔子问他: “你看争该怎么办?” “怎么办!管得着吗?” “对不法奸商就是要管!”孔子厉声说道。 羊贩子握紧拳头就要打孔子。 “你敢!”子路上前一把将他两手反扣起来,街上的人围了上来,纷纷指责他: “原来你是往羊肉里掺水,榨我们老百姓的油啊!” 子路说:“按新的规定,请你交罚款,否则带走。” 两个差役走了上来。 “我交罚款,我交罚款,以后再不敢违法。” 孔子和子路又对一些哄抬物价的、放高利贷的、卖假货的作了惩处。黑市、黑窝也被子路捣毁了,终于正了市场风气。 孔子又听群众反映,有一个叫公慎氏的人,他的妻子与人通奸,他居然不管,孔子便跟子路说:“凡是伤风败俗的事,他不管,政府要管。你去处理这件事。” 子路说:“我立即去查办。” 后来公慎氏对他的淫妻写了休书,从此中都伤风败俗的事得以收敛。 冬去春来,斗转星移,孔子师徒奋战了一年,实现了孔子一年改变中都面貌的诺言,中都迎来了春天。 田野里,到处是新修的水渠,新凿的水井,家家户户五谷丰登,城里开了许多作坊,闲散人贯没有了,街上还新开了许多商店,吸引了四方商旅贸易…… 颜回开办的学堂,传出了牙牙诵书声。街上修缮一新,家家门前花香鸟唱,人们穿上了新织的衣服,互相彬彬有礼地问好。乞丐消失得无影无踪,晚上夜不闭户,白天路不拾遗…… 中都邑的变化,轰动了四邦,各地来了许多参观的,孔子和弟子们带着他们在街上走着…… 孔子治邑的政绩传到了王宫,鲁定公下了文诏,调孔子回京任司空。 孔子程那天,受到了百姓载歌载舞的夹道欢送,几个老者握住孔子的说: “夫子啊,您来才一年就使中都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真是了不起啊!” 另—一个也说:“是啊,把一个烂摊子全变了样,看来夫子主张的礼乐文明就是好呀!” “夫子,别走呀!” 孔子说:“我之所以决定走,是想以周公的以德礼治变好更多的城邑,让更多的黎民百姓过上小康生活。” “好,好,说得好。让更多的地方都变得像我们中都一样。” “谢谢各位父老,谢谢大家送行。” 孔子及弟子们拱手向百姓及官员们告别。 冉耕留下来接任孔子做中都宰,他和孔子紧紧地握手送行。 “伯牛啊,相信你比老师管理得更好。” “老师放心,弟子一定遵行老师的以德礼治邑。” 冉耕挥泪为孔子送行……昔日是奴隶,今天成了中都宰,怎能不叫冉耕感动万分。 孔子因为政绩突出而被鲁定公召见。 早晨,孔子听见鸡叫就起了床,亓官夫人侍候他吃了早饭,换上了官袍,于是乘上子贡的车往王官而去。 进了大殿,孔子向鲁定公施了君臣大礼。 鲁定公说:“夫子免礼平身。” 鲁定公对排列在两侧的文武百官说: “孔爱卿治理中都邑,政绩突出,影响很大,仅一年就把中都治理得面谷丰登,夜不闭户,所以,我要提升他为司空。” “谢国君隆恩。”孔子叩谢。 “孔爱卿,现在四方各国,都来参观效法你治中都的政绩,寡人想听听你的心得。” 孔子谦恭地说:“禀国君,孔丘其实是遵周公的德治,仗国君的威望而已,孔丘不过是做了为臣应做的事,孔丘只是感到鲁国是周公的封地,周公的制礼作乐不能散失,所以愿为鲁国的兴旺竭尽全力。” “好,寡人相信你会做出更好的成绩。” 下朝后,文武百官都围了上来,向孔子祝贺。 孔子任司空后,对全国的建筑工程非常尽力,经常听取技师和臣民的意见,所以很快提升为大司寇,主管全国司法,职位已相当于卿大夫。 这年秋天,鲁国发生了季平子的家臣阳虎叛乱事件。 曲阜北城的蒲园,正值深秋枫红之际,景色醉人,可是今天却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原来阳虎在这里摆下了鸿门宴。 位于正中的几案前,阳虎按剑而坐,两排几案都已摆上了美酒祭肉。阳虎心神不定地瞪着两只虎眼,期待着弟弟阳越赶快把季桓子“请”来,他不断叫侍从到外面看季桓子来了没有。 季平子死后,野心勃勃的阳虎,趁季桓子刚即位之时,强迫季桓子与他歃血盟约,窃取了权柄,控制了鲁国的大权。但阳虎还不满足,想彻底清除旧三桓的势力,将其全部换成他的亲信。于是便与不得志于季氏、叔孙氏、孟孙氏的冢臣季寤、公鉏极、公山不狃及鲁国大夫叔仲志密谋,五人公推阳虎为首领。 今天,他们都已分工合谋好,准备借蒲园宴会为名,杀掉季桓子,挟持鲁定公,一切听从阳虎。好色的季桓子昨天因为到僖公庙参加一年一度的祭祀,感到很累,昨晚又和新得的美妾共度良宵,天大亮了还搂着美妾打呼噜。朦陇中被内侍叫醒:“大人,阳虎派人来接您到蒲园宴享。” “到蒲园宴享?我不去。”季桓子翻个身又朝里睡去。 不一会儿,内侍又来报:“大人,阳虎的弟弟阳越亲自来接您去赴宴。” “不去,就说我头疼。” 又过了一个时辰,内侍又来报:“大人,阳虎亲自来接您。” 啊,三请我?犯得着吗?去就去吧,季桓子爬起来,美妾帮他穿好了衣服,去到门口,只见阳虎皮笑肉不笑地说:“已候多时了,请大人上车。”季桓子睁大了睡意惺忪的眼睛。 见阳越虎视眈眈地按剑立在一旁,再看,车辆两旁站了两行凶煞恶神的甲士,他心里一惊,睡意全醒了。 “这……这是干什么?” “请你赴宴。”阳越说着,就硬把季桓子塞上了车,随着一声响亮的扬鞭,马车飞快地驰上了街道。 季桓子已感到了事态的严重,这哪里是请他赴宴,分明是绑他上杀场……这个阳虎太可恶了,他已经逼我盟了约,大权已经掌握在他手上了,现在还想要我的性命,太狠毒了,只恨家父怎么就派用上了这样的人。 怎么办?季桓子紧张地思考着,胖胖的脸上,一双不大的眼睛左顾右盼着,他掀开车帘见阳虎骑着高头大马,手按佩剑在前面开道,阳越在后头压阵,天哪!难道我季氏家族就要坑在阳虎的手下了吗…… 忽然,他看见快到十字街头了,季桓子转念一想,只要往南转便可奔孟氏的府上,这样或许能得救,时间太紧张了,此时此刻一分一秒都影响着他的命运。于是季桓子与赶车人林楚展开了心理战。 “林楚兄弟,请将车住南拐,我要到孟氏府,阳虎要杀我,请救一命。” “不行,阳虎会杀了我的。” “林楚兄弟,你家世代都是忠良,现在阳虎反叛,你怎么可以助纣为虐?” “我家有老小,我不敢违背阳虎。” “你若救了我,我可以保你世代富贵,否则我的家丁不会放过你的全家。” 林楚没有说话,但是到了十字路口,他忽然猛打马脖子,马立即惊叫了起来,林楚把车迅速往南驰去,在后面的阳越大惊立即叫喊起来:“给我站住!” 在前面的阳虎闻声,飞驰过来,见季桓子已跑,就对阳越说: “你赶快去追,我到王宫去劫鲁公。” 阳越便率兵追了上去,快到孟氏府时,阳越被乱箭射死,追兵大乱。 孔子一家人正要吃午饭,子路汗涔涔地跑了过来:“老师,不好啦,阳虎作乱,季桓子逃到孟氏府去了。” 孔子放下筷子说:“这也是意料中的事,阳虎的野心注定了他必然谋反,现在要紧的是保护国君。子路、子贡你们快带上会武的人去王宫护驾。” “是,老师。” 子路、子贡忙带上几个会武的弟子直奔王宫而去…… 鲁定公已被阳虎挟持,子路、子贡等手执利剑奔到王宫时,孟孙氏的家臣公敛处父带领的成邑兵马已赶到,子路等与他们一起冲进王宫,击溃了阳虎的士兵,救下了鲁公。阳虎兵败只得劫了鲁国的国宝——宝玉大弓逃往边城阳关。 公敛处父嘱子路、子贡保护鲁定公,自己又率兵追杀阳虎去了。 那张宝弓是武王伐纣时佩带的弓,武王赐予周公,周公被分封于曲阜,便让儿子伯禽带领宝弓到曲阜,这张宝弓便成为了鲁国的传国之宝。 阳虎被鲁军追击,眼看就要被迫上,只好把国宝扔在大道上,追兵截回了国宝,见阳虎已逃之天天,只得班师复命。 叛乱平息了,子路、子贡等弟子参战护驾有功,鲁定公特设宴表彰他们。席间,孔子说: “陪臣(家臣)执国命的局势终于结束了,天下有道了。天下如果治理得好,那么一切权力应由天子决定,朝政年代就会长久;天下无道,则大权旁落诸侯,那么很少能持续十代;如果权柄由大夫操纵,那就没有超过五代的;如果权力被家臣把持,那就不可能超过三世。” 子路高兴地说:“现在阳虎被平叛了,陪臣把握国家政权的歪风终于得正了。” 孔子又说:“所以天下有道,政局不动荡,人民才能安居乐业,这就是我一再强调的君要像君、臣要像臣的道理。” 这话正说到了鲁定公的心坎上,鲁国几代国君的权都被三桓氏僭越,又旁落家臣,现在阳虎虽然平叛了,但国权依然在季桓子手上,所以鲁公依然惊魂未定,听了孔子的话,只是苦笑一下而已。 孔子明白鲁定公的苦衷,安慰鲁公说: “以后国君需要我们帮忙,我们师徒定当尽心相助。” 鲁定公当然想重用孔子师徒,怎奈季桓子等三桓从中作梗,不便明确表态,只是“嗯、嗯,好、好”地应着。 阳虎逃到阳关,占地为己有,后被鲁军讨伐逃到齐国,齐国的大臣主张除掉他,阳虎又逃到晋国,后被赵简子任用。 公元前500年春天,阳春三月,天气晴朗,艳阳高照。 在泰山东部山麓下,有一狭长而美丽的山谷,称为夹谷。是齐鲁交界之处,谷内溪水淙淙,两坡青松翠柏,这时满山遍野的杏花、山桃花已经绽放,山风拂来,送过阵阵花香…… 本来这是一处美丽的风景胜地,然而此刻却杀机四伏,因为这儿即将召开齐鲁两国国君歃血盟会。 夹谷两坡旌旗招展,兵矛林立。南坡向阳平台上,临时筑起了一座高坛。盟坛两边也新盖起了齐、鲁两国君的临时行宫,附近扎上了兵营帐篷。 在鲁君的行宫内,已经穿戴好的鲁定公和孔子一起,正等着吉辰到来。年届五旬的孔子也穿上了威严的大司寇相服,戴上了冠帽。 鲁定公对这次担任大司寇兼摄相的孔子说:“夫子说得对,文备必须有武备,武备也必须有文备,所以我听了你的建议带了乐颀、申句须两左右司马,还带了五百兵乘,不然,我们可要被动了。” 孔子说:“是啊!吉凶未卜,兵马不能少,您看齐国兵营林立,兵马肯定不少。” “国君,晏相也带病来了,说明齐君很看重这次盟会。” “唔。”鲁君点了点头,“齐君哪里离得开晏婴。” 鲁君又说:“那个黎鉏也来了,对那人可得提防点,一肚子坏水。” 孔子点了点头,说:“我在齐国的时候就已经领教了。他曾派人想谋害我们。” 孔子又说:“国君,无论碰到什么情况您都一定要镇静,我会见机行事的,总的原则是要保住我们的国威,并且决不容侵犯我们的利益。” 两人正商议着,侍从进来说该出场了。 孔子跟在鲁定公的后面进入会场,对面齐景公后面也跟着晏相、黎鉏走了过来。 吉辰已到,盟会开始,鼓乐齐鸣,两国国君分别从东西台阶登上了盟坛。孔子跟在鲁定公的后面从西面台阶上人台坛。双方奉送大雁后,两国君在坛上落座,晏婴和孔子分别立在自己的国君身后,两国君坐好后,鼓乐停止。 盟主齐国,派黎鉏当盟会司仪。他出台高声宣道:“齐鲁两国国君盟会开始,奏乐、升旗。”于是两国先后奏乐升旗。 司仪官又宣布击鼓,于是坛下击起了二十一响。 “祭天。” 齐景公、鲁定公各持香炷向上天叩拜三次。 “歃血。” 在鼓乐声中,两礼仪官用剑把一只大雁刺伤,将滴入血的两樽酒呈到齐君及鲁君面前,他们接过酒樽祭过天地后一饮而尽。 齐景公以大国国君的神态,气势凌人地对鲁定公说: “今日齐鲁两兄弟以歃血之盟交好,从此,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了?”孔子一惊,明明是两个国家嘛! 鲁定公也发表演说:“我们齐鲁两国,一衣带水,自古彼邻交好,今歃血盟会后,我们之中,无论哪国有难,都应兄弟般地互相援助。平日则互相商往,使之共享安居之乐。” 司仪官黎钮宣布:“庆典舞乐开始。” 坛下顿时响起了刺耳的鼓乐。接着,一群袒胸露臂,身披兽皮,头插牛旄豹尾的莱人壮汉,登到坛上跳起了刀矛舞。一时间,似群魔乱舞,野兽狂跳,并且刀矛不断向鲁公刺去,鲁定公惊得把头躲到孔子身后,孔子一看便大声喝道:“停止奏乐。” 乐声戛然而止。 孔子大步走到齐景公面前,说:“今既然两君交好,本应奏以和平之雅乐,却让这些人持矛乱舞险些刺伤鲁君,不知齐国是什么意思。此刀失礼,当斩为首乐工以示公道。” 这时,鲁国两司马乐颀及申句须也持剑上坛怒目而视,齐景公见状只得对莱人喝道: “还不给我退下。” 黎钮见鲁君带来的兵马不少,知劫持鲁君不成,暗叹孔子的厉害,只好施行第二套方案,于是他又出台阴阳怪气地说: “好吧,既然鲁君不爱看莱人舞蹈,那就请看乐女歌舞。” 齐人奏起了慢节奏的鼓乐,不一会儿,一队半裸美女人场。孔子一看她们的穿扮便皱起了眉头,再看看鲁定公,见他兴奋得涨红了脸,孔子只得摇了摇头,站到一旁,把头偏向一边。 孔子恨不得她们赶快跳完滚下台去,不料,音乐却变成了鲁国的民曲,更令孔子震惊的是,这些美女竞唱起了挖苦嘲笑鲁国先祖鲁桓公的齐诗《载驱》。 孔子知道这段历史是指齐国的先祖诸儿与妹妹文姜乱伦通奸,文姜嫁给鲁桓公后,还与其兄保持着奸情。现在齐女唱这首歌难道不是在嘲辱鲁国吗?孔子愤怒至极,那些美女的歌声也愈唱愈不像话: 汶水滔滔,(汶水涨得滔滔起浪,) 行人儦儦。(路上行人熙熙攘攘。) 鲁道有荡,(鲁国大道平平坦坦,) 齐子游敖。(文姜在此游游荡荡。) …… (《诗经·齐风·载驱》) 这首《载驱》,原本是 href='2283/im'>《诗经》采集民间讽刺文姜淫荡的歌谣,现在齐女们又添加了几句: 夫人爱哥哥, 他也无奈何。 “哈哈……”台下齐人听了,笑得前仰后合…… 鲁定公只顾欣赏半裸的美女,没有顾得上听他们是在唱什么,依然涨红着脸,眼睛在美女身上扫来扫去。孔子忍无可忍,便走过去质问齐君: “国君,这些舞女所唱《载驱》一歌,既是嘲弄我们先祖的歌,更是羞辱你们先祖的曲,这是谁指使她们跳的,应该把他斩首以谢祖宗。”说着对黎鉏怒目而视。 齐景公这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便瞪着黎鉏变了脸色,晏婴也生气了,对黎鉏喝道:“还不认错。” 黎鉏见状,扑通一声向齐景公跪了下去: “主公我只让她们跳,没让她们唱,是她们自己,是她们自己唱的……”然后又对坛下的左右司马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她们斩了!” 齐国的左右司马跳上台把这五个美女的头按了下去,只见手起刀落,五颗头便滚到了台下,人们“啊”地叫着直往后退…… 黎鉏心里骂道:“孔丘,我必治你。”然后阴笑了一下说道:“我们齐国的舞乐演完了,该你们鲁国的上台了。” 孔子于是一摆手,鲁国这边的乐队便奏起了优美的《韶》乐,七个采桑女出台婆娑起舞,只见她们衣着得体,舞姿优美,意态动人,又含浓郁的生活气息,不仅鲁国人欣赏,连齐国人也看得呆了。舞毕,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孔子又一摆手,两列英姿飒爽的武士出场,他们全身铠甲,头戴金盔,99lib.手持寒兆闪闪的短剑,跳起了威武雄壮的歌颂武王出征的《大武》。音乐古朴雄浑,歌声高亢激昂,跳完后又获得了热烈的掌声。 这时鲁国的气势一下子占了上风,齐国处于被动地位。老弱而病着的晏婴只得自己救场了,他把黎鉏叫了下来,自己走到台中说:“今天两位国君的目的不是观歌舞,这些歌舞无非助兴而已。好坏姑且不论,现在开场结束了,当进入正题,就是签订我们双方的盟约,下面就请齐景公宣布盟约。” 齐景公站了起来,走到台中宣布了九款,当念到最后一款时,孔子震惊了,条款说:齐国出征时,鲁国需派三百乘兵车相从,否则即以破坏盟约论处,这不是把鲁国当做齐国的附庸国了吗!孔子气愤地说: “齐公,这最后一款我们不能接受。” 鲁定公也说:“对,这最后一款我们不同意。” 黎鉏嚷道:“不同意,那就毁盟。” 晏婴忙说:“双方都不要动气,再议一议,我们盟会的目的是建立友好关系,今后互相帮助,谁都不要侵犯谁的利益。” 孔子说:“对,我们都再各自商议一下。”又说,“晏相说得对,谁都不要侵犯谁的利益。” 孔子和鲁定公商议了一下,鲁定公说:“齐国是大国,我们是小国,实在不行只好这样了。”孔子说:“不,除非他们答应归还我们汶阳等地。” “那就试试看吧!”鲁定公说。 商议好后,孔子说:“盟会之前,我们所言在先,双方要以平等互利为原则,并且不应分大国小国。现在,如果一定要我们同意全部款项,那就请齐国归还原先占了我们的汶阳、郓、龟阴三地,否则就无法再谈下去了。” 黎鉏嚷道:“不行。” 晏婴跟齐景公小声说:“这最后一条是黎鉏自己拟的,本来就是不太合理,双方要拉平,我看就只有答应孔子提出的条件了。” “归还占鲁的土地?”齐景公问。 “是的。” “好吧,就照相国的办。” 齐景公宣布:“为实现齐鲁联盟,齐国愿归还所有鲁国的全部土地。” “好啊!”台下鼓掌。 齐鲁盟约终于获得了成功。 夹谷之会,鲁国的国威得到了维护,孔子的机智和严正受到了国君的称赞,从此,孔子的名气更大了。 鲁王宫的花园里,鲁定公正在和王妃散步。紧皱着眉头的鲁定公叹了一口气,王妃问:“国君为何总是闷闷不乐,难道这么美的花还不能帮您散心吗?” “唉,爱妃哪里知道寡人的苦衷,三桓的势力愈来愈大,从不把我这个国君看在眼里。唉,何时能除掉我的这块心病?” 侍从来报:“国君,大司寇孔子求见。” “书房候见。” “是。” 孔子被引进鲁定公的书房时,鲁君已由花园返回。 “微臣叩见国君。” “夫子免礼。赐坐。” 孔子在侍从端来的椅子上,正襟危坐。 “夫子找寡人是有什么好计策要献吗?” “微臣是有点要事想禀报国君。”孔子看了一下国君左右的两个侍从,鲁君便屏退了他们。 “夫子有何要事?请直言不讳。” “国君,微臣并无什么好计策,微臣只是感到目前三桓家宰的势力太大,要防止他们的反叛,就必先捣毁他们的老巢。” “噢,说具体点。”鲁定公把身子凑了凑。 孔子知道这句话说到了鲁君的心坎上,便接着说:“国君试想,三桓大夫的家宰各占一城邑,季孙氏的家宰(总管家)叔孙辄和阳虎的同党公山不狃盘踞在费城,叔孙氏的家宰侯犯占掘着邱城,他们都在伺机反叛。” 孔子顿了顿,又说:“孟孙氏的家宰守在成邑,他们的城墙高度都在一丈以上,远远超过了周天子都城城墙的高度。这些都是他们势力太大的标志,如果不赶快遏制,恐怕后患无穷。” “你的意思是……” “捣毁费、邱、成这三个城邑。” “堕三都?”鲁定公提高了音调问。 “是。” 鲁定公摇了摇头;叹道:“这三个都城是三桓的后盾,捣了它们,当然是砸了他们的老巢,但三桓会同意吗?” 孔子坚定地点了点头:“季桓子和叔孙氏应该不会反对,因为他们的家宰的势力愈来愈大,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心腹之患。” 鲁定公神色凝重地听着。 孔子又说:“现在,季桓子的死敌阳虎的同党公山不狃,又潜回费城,与他的仁弟叔孙辄勾结在一起准备谋反,季桓子早就想除掉他们。还有叔孙氏的家宰侯犯也盘踞在邱城,蠢蠢欲动,叔孙氏对他们是又恨又怕,奈何不得,所以叔孙氏也理所当然同意去攻打邱城。” “那孟孙氏的成邑又怎么办呢?那个家宰公敛处父并无反叛迹象。” “是的,公敛处父比较忠厚,与孟懿子的关系较好,不过如果三家中攻堕了两家,另外一家也就好办了。” 鲁定公还在犹豫:“这……这么大的事,只怕我一人做不了主。” “那就这样吧,请主公明天升殿时让大夫们议一谈,看三桓的态度再决定。” “也好,就照你说的办。” 孔子回到府上,子路问:“夫子,堕三都的事,鲁君态度如何?” “他心里很同意,就是胆小,说明天殿上议议再决定。” “仲由,如果明天鲁君同意了,那他很可能要让我调兵遣将,到那时,你是打头阵啊!” “老师,子路义不容辞,定要把三桓的老巢捣毁。” 子贡也说:“老师说得太对了,如今鲁君的大权旁落季孙、叔孙、孟孙三家,不捣毁他们的老巢,如何能强公室、抑私门?” 决日,孔子早早就穿戴整齐,坐上马车直奔鲁宫。 鲁定公升殿,众大夫施礼后,鲁君说: “众爱卿,今有一事,因为关系到要动用国家军队,所以要大家出出主意。就是费邑、郈邑的宰邑有反叛的势力,为保国家安全,我准备堕三都,看众爱卿意下如何?” 鲁定公的话音刚落地,孔子就出列奏道: “启禀国君,季相国的家属阳虎反叛刚平息,他的同党公山不狃就潜入费城与叔孙辄勾结,已有谋反迹象,并扬言要攻国都曲阜。邱城的侯犯也在日益操练士卒,他们还拒交田赋,拥有军队,自成一体,只恐怕养虎为患,最终要被虎所吃,阳虎叛乱难道不是这样吗?” 季桓子听了频频点头,因为孔子要除掉的是他的心腹大患。 孔子又说:“周礼规定,大臣家不藏甲,大夫的邑墙不能高过一丈,因为一丈是周天子的墙高。而今,三家的宰邑城高都已超过天子城墙高度,这是僭越,应该拆除。所以费、郧、成邑都应拆除。” 季桓子第一个表态同意,他说:“夫子所言甚足,自从阳虎叛乱后,家宰的势力愈来愈大,现在,他们都盘踞在坚固的城邑里,伺机犯上作乱,是清算他们的时候了。” 叔孙氏也说:“我的家宰侯犯表面上对我顺从,暗地里操练兵马,并已经多年不向我上田赋了,简直成了独立王国了,是该收拾收拾他们了。” 只有孟孙氏还没有表态,鲁定公便问道:“孟懿子大夫,你的意见呢!” 孟懿子犹豫了一会儿,说:“我的家宰我还没有发现他们有什么谋反的迹象,不过既是我老师的意见,那我听从大家的便是。” 鲁定公于是一击案,说:“那好,堕三都就定下了,国军就由大司寇孔夫子指挥。” “孔丘遵旨。”孔子出列拱手道。 鲁定公说:“左右司马乐颀、申句须二位将军听从大司寇调用。” “末将遵旨。”两将军出班奏道。 “好,事关重大,大家都分头去准备吧。” 三桓子可不是傻瓜,下朝后,季桓、叔孙、孟孙三氏走在一起,孟孙子问:“你们二位为什么同意堕三都啊?” 季桓子说:“明摆着孔丘是想削弱我们,但眼下我们的家臣也实在太可恶,先把他们除掉了再说。” 个子矮小的叔孙氏紧走两步跟上了他们,说道: “季兄说得对,孔丘的最终目的是加强君权,显然是冲着我们三家来的。然而我们的家臣也太僭越了,我们实在管不了啦,就先让国君帮我们清理清理咆。至于以后嘛,我们三家还得再商议一下。” 季桓子哼了哼鼻子,说:“先把我们的家贼除了,以后再一致对外。” “好,就这样办,孟懿子,你说呢?孔子可是你的老师啊!”叔孙子说。 “我听你们两家的,只要不伤害孔子就行。” “呵!你还挺忠心的嘛!”叔孙子笑道。 ?孔子回到府上便向在庭院里练剑的弟子们喊道: “仲由、子贡、曾皙,你们快过来呀!” “啊,老师回来啦,怎么样,堕三都决定了吗?”子路喊道。 “决定了。来,我们到里屋去商议一下。” 季孙氏的费邑城里,潜逃进来的前任邑宰(县令)公山不狃,和现任邑宰叔孙辄,两人在饮酒密议。 公山不狃说:“贤弟,听密报,鲁君可能要来拆我们的城堡,看来我们还得再加高点。” “仁兄所言极是,明儿我下令让他们把城墙再加高几尺。” 两人正说着,家臣来报: “急报家宰大人,郈邑已被申、乐两司马率军团团围住,侯犯请求援助。” 公山不狃听了,眨了眨充满狡黠的眼睛,说:“贤弟,听见了吗?天赐良机了。” “仁兄,此话怎讲。” “现在左右司马都去围郈邑了,曲阜必然空虚,我们何不乘虚而入……” “妙,仁兄高见,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们赶快出动。”叔孙辄一击案,激动地站了起来。 “慢,先派两个飞马前去探听,如果真是申、乐二将去围攻邱邑,那我们就去攻曲阜,如果不是,我们就立即去救援鄙邑。” “对。” 两个探子连夜飞马到郈邑去了。 回来说:“报大人,左右司马申、乐二将军确实去围郈邑城了,郈邑城外尽是他们的军旗。” 公山不狃一拍掌,激动地说: “好。曲阜果然是空城了,我们赶快出动。” 公山不狃和叔孙辄立即率军往国都曲阜奔去,没料到在曲阜城外遭到了申、乐两将的伏击。 公山不狃惊呼:“我们中计了,那郈邑城外的申、乐军旗,定是假的。” “怎么办?” 两人正着急时,只见曲阜城门大开,随着“冲啊”的喊声,子路率军从城内冲了出来,公山不狃和叔孙辄的兵马遭到腹背夹击,叛军很快便乱了套。激战中叔孙辄被砍死,公山不狃逃往齐国,然后,申、乐两将军又率兵去攻下了费城,接着又攻下邱城。 两城邑的高墙被拆,最后剩下成邑,成邑是孟懿子的家臣公敛阳任邑宰,两人关系较好,孟懿子既不愿有违老师孔子,又不愿毁拆成邑,于是便和公敛阳密议,终于想出了一条退兵保城之计。 孔子考虑成邑是自己学生孟懿子的城邑,万一出现冲突不便处理,便请鲁定公一起亲征。 于是鲁定公便率军和孔子一起来到了成邑门外,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城门大开着,不但没有闻见一点火药味,而且城门外也不见刀光剑影。鲁定公及孔子都分别坐在战车上,子路在前面引路,左右司马申、乐二将率大军立?于左右…… 他们正疑惑着,只见礼乐响起,二列旌旗仪仗走了出来,站在城门两旁,紧接着,成邑宰公敛阳率众家臣出来,一起向鲁定公跪叩下去,拜毕,公敛阳微笑着禀道: “小臣不知鲁君大驾光临,未能远迎,小臣诚惶诚恐,小臣请主公进赐教。” 对公敛阳的这一举动,鲁定公不知如何是好,连孔子也无法下进军令,只得跟着公敛阳进城去。 子路问孔子:“老师,这是怎么回辜?” 孔子睁着充满疑惑的眼睛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反正要进城,就先进去,看看再说吧。” 公敛阳把鲁君和孔子们带到了邑衙内,公敛阳低头哈腰地对鲁君说:“主公走了这么远的路,必定饿了,请先用一点便饭吧。” 鲁定公看了看孔子,孔子见他态度诚恳,不便拒绝,只好向鲁定公点了点头。于是鲁君便在席桌前坐了下来,孔子等也只得陪坐一旁。 公敛阳一摆手,随从们便穿梭般地进来,一会儿便摆满了佳肴美酒。公敛阳不停地向鲁定公劝酒。孔子一脸凝重地端坐着,不动筷子,也不举酒杯,他要看看公敛阳演的是什么戏。其余的人,有的陪着鲁定公饮了起来,有的跟着孔子端坐不动。 酒过三巡,公敛阳说话了,他对鲁定公和孔子躬了躬腰,说: “小臣听说要堕我们的城邑,是因为城墙太高,不合周礼,那我可派人去拆墙减高。如果我们还有何处有违周礼,请鲁君及夫子赐教。” 鲁定公看了一下孔子,面现尴尬。 公敛阳依然面带笑容,说:“成邑地处边界,北与齐国紧邻,是鲁国的北大门,要拆城墙倒是容易,只是齐国如得知鲁国自拆藩篱,只恐怕危殆立至。主公试想,那强齐野心勃勃,无时无刻不在觊觎着我们,我们又岂敢轻举妄动?” 公敛阳愈说愈激动,竟泪流满面地向鲁定公跪了下去,禀道: “主公,小臣以为成邑的安全有关鲁国的安危。如果是怕小臣谋反,那小臣现在就可把邑宰印交出,带着我的家小出走他乡……” “哪里,哪里,公敛宰邑误会了,快快请起,寡人今天来只是视察边城,并无要堕毁地邑之意。” 孔子也感动地说:“你说得对,你平时安分守己,忠心不贰,这次主公堕费邑、郈邑两城,你也没有与他们同流合污,所以鲁定公不折你们的城邑,你请起来。” 公敛阳这才擦干眼泪,站了起来,施礼道:“那小臣代成邑老小谢过国君、谢过夫子了。” 鲁定公和孔子只得班师回曲阜。这样堕三都实际上变成了堕二都。路上,子路问孔子:“老师是不是看在师兄孟懿子的情分上改变了主意。” 孔子说:“非也,如果是因为徇私情,那就不用率师去了,只是因为公敛阳说得确实在理,如果不赶快纠正而坚持讨伐他,那就失人心了。” 子路点了点头,说:“不过,保留了成邑,如果另外那两家不服,怎么办?” 孔子说:“那两家本来就不会服的,他们支持我们堕三都,只是想借我们的手帮他们清除异己而已,所以麻烦还在后头呢!” “圣明。” 堕三都这件事尽管以二成一败告终,但对三桓的势力又给予了致命的打击,再次展示了孔子参政的非凡才华。 一天,晚饭后,孔子坐在庭院桧树下乘凉,颜回、子路陪侍在一旁。 孔子抬头看着茁壮成长的大树,心里忽然有感,便说:“我想听你门谈谈人的志气:” 子路当即说:“老师,假如有一天我发了财,那么我的车辆要与朋友共用,我的衣服要与朋友共享,即使用坏了,也无悔怨。” 孔子听了笑道:“好,仲由对朋友够讲义气的了。你呢?回!” “我呀,要努力修德,即使有了功劳也不夸耀,有什么业绩,也不表白。” 孔子听了叹道:“颜回真是谦恭啊!” 子路问孔子:“我们也想听听老师的志向。” 孔子笑道:“我呀,愿老人过得安稳舒适,愿朋友互相信赖,愿年轻人得到关怀。” 颜回听了,钦佩地说:“老师的心胸真是太广阔了,关怀着那么多人。” 二十、礼崩乐坏 孔子仰天长叹:“礼崩乐坏啊!礼崩乐坏啊!”言罢,两行热泪长流而下…… 果然不出孔子所料,季桓子和叔孙氏的城邑?99lib.被毁之后,他们马上对孔子警觉起来。 这天,叔孙氏暗访季桓子,两人在一起喝酒。季桓子说:“相国没有注意到孔丘的意图。” “我早已觉察,他的目的是要加强鲁君的权力,所以他要夺我门的权。” “是啊,他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不就是反对臣僭越君吗?” “哼!”季桓子哼了哼鼻子,“他想拉鲁君来压制我们,休想,他那个大司寇其实是我给他的,我也可以不给他。” “那依相国之见……” “你放心吧,鲁君尚且自身难保,岂会听他的,以后,就让他空有其职吧!” “相国甚明。” “那成邑没有被堕,明摆着的是孔丘徇私情,因为孟懿子是他的弟子。” “那还用说。不过孟懿子也不见得真心对他,他能不维护孟氏家族的利益吗?” “所以,鲁君围成邑那件事,我真怀疑是他们合谋演的戏,我们的城邑被拆了,孟懿子的倒保住了。” 季桓子又哼了哼鼻子,说:“早晚非把孔丘赶出政坛不可。” 两人正说着,孔子的弟子公伯寮来了。他说:“禀相国,那个子路经常在孔丘面前骂您专权。” 叔孙子听了便对季桓子说:“孔子要折你的势力,你怎么还要用他的弟子做家宰?” 季桓子心想,本来是想拉孔子一起对付鲁定公,所以才用他的弟子,现在他反对我,我还能再用子路吗?便说:“我自有处置。” 一天,孔子刚讲完学,颜路来说:“老师,曾皙差点把他儿子打死了。” “啊,为什么?” “就因为他儿子锄地割断了一根瓜秧。” “太过分了,上他家看看去。” 于是孔子和颜路、子路等一齐来到了曾皙家。尚未到家,便听见一阵欢快的琴声传出,孔子奇怪地问:“曾皙儿子受伤了,怎么还这么开心?” 子路敲门喊道:“子皙师兄,老师看你们来了。” 曾皙开了门,见是老师来了,忙让了进去。 “老师请坐。” “皙啊,你打伤了儿子还弹琴唱歌,你还像个做父亲的吗?” “老师,我……我没有弹琴啊,是他自己弹的。” “啊,是他自己弹?孩子在哪儿?” “老师,孩子在里屋呢!” 孔子师徒进到里屋,见一个八九岁的少年坐在床上弹琴。只见他衣衫破旧,面色无华,见了孔子,忙把琴放下,挣扎着要下床行礼,被孔子扶住了。 孔子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呀?” “禀大人,小辈叫曾参,字子舆。” “听说你父亲打你,你不躲避,难道不怕被打死吗?” 曾皙听了忙说:“老师,我一怒之下,没轻没重地打昏了他,没想到他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安慰我说:‘父亲我没事,孩儿当受罚,父亲切莫气病了。’” “啊,这孩子这样懂事。”孔子赞道,又问:“那你弹琴是忍痛安慰父亲,是吗?” “是的。” 孔子见小曾参小小年纪竞举止礼貌,谈吐不凡,十分喜爱,便对曾皙说:“你这孩子很不平凡,要好好培养,等他伤养好了,你可以带他来听课。” “啊,谢谢老师。”曾皙激动地向孔子跪了下去,被孔子扶住。 从此,曾参就成了孔子最小的弟子。 一天,曾皙把作为学费的十条干肉交给子贡,说:“我补交曾参学。” 孔子笑道:“曾皙啊,用干肉做学费是你开创的,直到现在你还信守这条规矩。” 曾皙也笑道:“不给老师交学费,那老师吃什么呢?” 孔子和弟子们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齐国王宫里,齐景公自晏婴去世后,便封黎鉏为相。黎鉏最会揣摸景公的心理,所以深得景公欣赏而常侍于左右。 这天,齐景公上山狩猎,黎鉏作陪。黎鉏及侍卫们把齐景公搀扶上一座山头,齐景公眯着眼往南眺望了一下,恼怒地说:“夹谷之之会,都是是你,把我弄得很尴尬,这个孔子还真是个人才。” “主公,孔丘现在完了,他因为劝鲁定公堕三都而得罪了季桓子他们,现在季桓子他们已经把他排挤出政坛了,孔丘现在只不过是挂个虚名而已了。” “好,太好了,只要孔丘不问政,鲁国就改变不了。” “主公,季桓子虽然不重用孔丘了,但孔丘跟鲁定公的关系尚,微臣倒有一个主意,准让他君臣反目。” “噢,什么办法?爱卿快讲。” 黎鉏附在景公耳边嘀咕了一一阵,景公笑道: “就照你说的办。” 孔子给弟子们讲完课,坐在杏坛下乘凉聊天。 弟子林放问孔子:“老师,有些人只注重礼节表面,这难道是礼的本义吗?” 孔子听了赞道:“子丘,你问得太好了,有些人的礼仪确是太奢侈了,还是俭朴些为好。丧礼本来是用来表达内心悲哀的,不能落于形式,只重外表的虚礼。” “学生铭记于心。” 子贡说:“老师当前的最大志愿是什么?” “复兴鲁国。” 颜回说:“老师的克己复礼,目的就是这个吗?” 孔子说:“正是。回啊,你最能理解老师的深意。” 孔子又叹了口气说:“唉!这不过是我的愿望而已,鲁国臣僭越君,历来已久,国君的大权旁落,已经不是鲁定公一代而是五代国君了,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所以,要把三桓手中的权夺过来还给国君,可是难于上青天啊!” 子路大声说:“既然鲁国无望,那老师咱们就走,到别的国家去看看,说不定还真能碰上好运,现在季桓子也不用我当他的家宰啦,我干脆跟老师走吧。” 冉求也说:“子路说得对,既然国君不再 91cd." >重用老师,那我们就走。” “回啊,你的意见呢?”孔子的目光移向颜回。 颜回抬起了头,不紧不慢地回道:“我跟老师一块走,无论老师到哪儿,找都不离开老师。” 师生们正推心置腹地谈着,曾皙气喘吁吁地来说:“不好了,老师,齐国给国君送来了八十名美女,一百二十匹良马。” “啊!”孔子吃了一惊,问道:“此话当真?” “老师,学生岂敢在老师面前撒谎。” “哪儿?” “已经来到南门了。” “快去拦住他们。”孔子说。 孔子和弟子们赶到南门,果然见齐国来使带着几车美女及百多匹良马已来到城门。那些美女们嘻嘻地笑着下了马车,正站在那里东张西望。孔子厌恶地瞥了他们一眼,便去问为首的齐使。 “请问,你是齐国来使吗?” “下官正是,大人莫非是孔夫子,我在夹谷之会上见过您,久仰,久仰。” “敝人正是孔丘,请问你把这么多美女拉到我国是为什么?” “噢,这是我国君景公对鲁国的友好表示。” “友好?鲁国不需要这种友好,请你把美女和马拉回去吧。” 来使向孔子敬了一礼,笑着说:“拉回去?那可不行,我是奉齐国国君之命,奉送美女来的,我有国书在此,我要面见鲁君。” “那请你在此等候,我去禀报国君。” 使者看着孔子的背影,摇了摇头。 孔子和子路、子贡等急急来到鲁宫,孔子进宫去禀报,子路和子贡等在宫外等候。 鲁定公正在花园里和宫妃们赏花,侍从通报后鲁定公说,就在花亭见。孔子来时,鲁定公正搂着官妃们说美,见孔子来了,忙把妃子推在一旁,问道:“爱卿有什么急事吗?” “国君,齐国给您送来了不少美女,还有百多匹马,被我拦在南门外了。” “美女……这个……” “国君,不能收下呀!齐国自从上次羞辱我国失败后,一直耿耿于怀,现在忽然送来美女,必不安好心,望主公三思。” 鲁定公听说来了美女,心里痒痒的,但听孔子这样说,只得说道:“那就让他们在南门外等候,等我问清楚了再说。” 正说着,侍卫来报:“国君,齐国来使求见。” “大殿宣。” “是。” “国君,齐人明摆着是施美人计,您可千万别收下呀!” “我知道,你退下吧!” “是。” 鲁定公看着孔子的背影,心想:“真是大惊小怪,送几个美女来又会怎样,还能亡国不成?” 孔子来到官门外,子路、子贡等拥了上来,子路先问:“老师,鲁君态度如何?” “态度暧昧。” “完了。”子贡叹了口长气。 孔子说:“还不一定,我要等鲁君见了齐使才能走,你们先回杏坛去吧。” 鲁定公在正殿接见齐国来使,齐使施礼后从长袖中取出国书呈递上去。鲁君展开,见上面写着: 鲁国君台鉴: 齐鲁两国,自夹谷之盟后,已结为兄弟,从此自当患难与共,有福同享。我近日得到一批美女,实为绝色,为不忘兄弟情谊,特馈赠美女八十,宝马三十驷,请兄弟笑纳,以不负为兄之念。不日特派使者将美女、宝马送上,请查收。 齐景公奉呈。 鲁定公正犹豫着,正好,季桓子来了,其实他早已被齐国派来的人打点好了。他看了国书后心想,这正是把孔子从鲁君身旁赶走的好时机,鲁君是介好色之徒,哪有馋猫见了耗子不动心的,便说:“多谢齐国君的关心,这么远还给我们送来了礼物,岂有不收之理?只是现在城里馆驿已满,就请让美女们在城外暂候。” 使者只得退出。 使者退后,鲁君问季桓子:“季大夫打的是什么主意?” “主公,先让他们在城外小住,表示主公对美女不感兴趣,待我微服去调查一番,如果然是美女,再暗送过来不迟,这样孔丘也奈何不得。” “好主意,就照你的办。” 齐使就率美女们在南城门外草坪上表演歌舞,把赠马拴在一旁展览着,然后奏起了诱人的乐曲以吸引观者。果然,南城门外,人山人海都拥来观看。 季桓子带着仆从微服来看,远远地听见美女们唱的歌曲,但闻其声,未见其人,就已浑身酥痒,等到挤进去看见了美女们的靓容时,竟几乎不能自已……只见那些美女穿着迷人的艳装,酥胸半裸,在翩翩起舞,凉风吹来,薄纱短裙被掀了起来,白白的长腿时隐时露……季桓子看了,那下半身便不规矩起来,又听见她们唱: 迷人的春天啊,山桃已开。 河那边的哥哥啊,莫躲我呀。 妹妹心里只有你啊,单等这山桃绽放。 倒在茂密的花树下, 性急的哥哥啊,莫撩我的衣裙嘛! …… 那淫荡的歌词和着靡靡乐曲,季桓子眯着一双色眼只顾盯着那些美女丰满的乳峰转,早已忘掉了自己国相的身份…… 夜幕降临后,这些美女和良马忽然消失了,而季桓子府上及鲁宫里却传出了白天在城南门外听到的歌曲,街上的人们听了都窃窃私语…… 从此,鲁定公接连几天不早朝,季桓子也推病闭门不出。 杏坛上,孔子讲完课后,大部分学生回住舍去了,子路、子贡、闵子骞、冉求及颜回等围了上来。 子路说:“老师,齐人施美人计,鲁君和季桓子都被迷住了,怎么办?” 孔子仰天长叹:“礼崩乐坏啊!礼崩乐坏啊!”言罢两行热泪长流…… 孔子又愤怒地说:“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人如果不讲仁义,失礼乱乐,那么礼乐还有何用?” 子贡见状,说:“老师,鲁国呆不下去了,走吧,到别的国家看。” 孔子叹道:“仁至义尽啊!是得离开故土了。” 颜回说:“老师,我跟您一块走。” “老师,我也要去。” “老师,还有我。” “老师,我一定要去。” “唉,不能都走了,还要留下些人在这儿教学生啊!不过,现在先不作最后决定,马上就要郊祭了,看他们是不是把祭肉也像对待其他大夫一样分一份给我,如果不是,那就坚决走。” 子路嚷道:“老师,那祭肉有什么稀奇的,老师还非要分到一份。” “这可不是小事,这是说明在国君和季桓子眼里,还有没有我 达个大司寇的象征。” 鲁国君郊祭,几年来都是孔子任祭仪,这次季桓子自己担任祭仪,把大司寇孔子踢到一边去。祭毕,祭臣把分祭肉的大夫名单呈给季桓子审阅,季桓子提起笔使把孔丘的名字划掉了,而且连大司寇三个字也一笔勾掉。 傍晚,孔子和几个弟子在府宅等祭肉送来,结果到太阳落山还未送来。子路说:“老师,季桓子不送祭肉来给您,说明他们已经把老师从大夫列挤掉了,老师是该出走了。” 子贡也说:“子路说得对,老师,您不能在鲁国呆下去了。” 孔子猛地站了起来,说:“仲由,敲校钟,全体学生集合,我有话要说。” “是。” 当,当,当!校钟响了起来,弟子们都分别从宿舍到杏坛下集合。 “弟子们,今天为什么要敲钟集合,恐怕大家都已经猜到了。因为老师准备离开鲁国到其他国家去看看。现在鲁国礼崩乐坏,臣僭越君,我们已经仁至义尽,实在没有办法,只好这样了。” 孔子顿了顿又说:“愿意跟我出去的按志愿报名,因为此次出去时间较长,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几年。所以,如果是父子的,父亲留下;是兄弟的,哥哥留下;是独生子的最好不去;父母老弱的,不去……” 孔子话还未说完,大家便都争先恐后地举起了手。 “我报名。” “我去。” “我要跟老师去。” 最后,孔子敲定了子踣、颜回、子贡、冉求、闵子骞、冉雍、宰予等十几人去。孔子又说:“弟子们,这次去不了的,可以以后跟我去,留下来的同学要坚持上课,整理《诗》、 href='/article/3229.htm'>《书》等,由伯鱼、颜路几位负责。希望你们要好好学习,不要出什么问题。” “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没有,好,那就分头去准备吧!” 晚饭后,孔子对儿子伯鱼说:“鲤儿,我走后,家里的事交给你母亲,杏坛的事就交给你啦,我让颜路协助你,凡事不要自作主张,要多和几个师兄商量。”“是,父亲。” “另外,母亲年纪大了,我此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要多多照顾母亲,家里的事你也要帮助母亲料理。” “父亲放心,孩儿明白。” 夜里,亓官夫人还在灯下给孔子赶做鞋子,丈夫的脚大,只有她做的鞋,穿着最舒适。孔子在一旁收整行李。 孔子看着妻子两鬓斑白和已经布满细皱纹的脸,心里不禁一阵酸楚,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关切地说: “亓官,我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你年岁大了,要多保重啊!” 亓官夫人听了,抬起头“嗯”了一声,那饱含泪水的眼睛,热泪不禁夺眶而出……她哽咽着说:“夫君,你年纪大了,又离家出走,你也一定要多加保重啊……”说罢,掩面而泣。 孔子走过来,把妻子揽在怀里,用手巾帮她擦如泉水般涌出的眼泪,安慰道:“你我结发夫妻,我一生也只有你一个妻子。我常常不在家,很少能帮助你,这个家都是你在操劳,现在你年纪已大,我又要出走,亓官,我实在是对不住你啊!” “夫君,保不要管我,这是我应该的,你安心出去吧。我虽不才,但却理解你的抱负,你我几十年的夫妻了,你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你的忧心也就是我的忧心……” 孔子感动地把她紧紧搂住……他们久久地相偎着,谁也不愿意分开,谁也没有想到,这是他们一生中的最后一个晚上…… 99lib?床榻上,孔子吹灭了灯,“咳,咳……”亓官夫人又咳了几声,孔子无限忧虑地说: “你的咳嗽病,我已经跟伯鱼说过了,让他一定要请最好的医生给你看。” “唉,夫君就别挂念了,忧国忧民已经够劳你的神了,不要再为妻儿伤心,这样为妻心里会更不安的,夫君不必挂念,我会好的。” 孔子深感内疚地抱紧了妻子…… 孔子万万没有想到,这竟是他们最后的诀别。 早饭后,孔子和十几个弟子要出发了,弟子们全都来送行。 颜回因身体单薄,孔子要他同坐一车,由子路驾车。子贡赶着自己的一辆,有两个年纪大的坐他的车。还有一辆是放行李及食物的,几个年轻力壮的则跟在车后步行。 孔鲤带着妻儿送到城外。 要出发了,亓官夫人倚门而泣。孔子见状,下了车,走过来为她擦去了眼泪。 “夫君走吧,我等你回来。”说罢她已泣不成声…… 孔子挥泪而别。 三岁的孙子孔伋见爷爷要走,便大哭起来。孔子走过来把他抱了起来,亲着他的额头,谠:“好孩子不哭,爷爷走后要听奶奶和父母的话,要好好读《诗》、 href='/article/3229.htm'>《书》。” “爷爷不走,爷爷不走……”小孔伋又大哭了起来,孔鲤忙把儿子接过来哄着:“爷爷很快就会回来的,回来教你读《诗》、 href='/article/3229.htm'>《书》。” 孔子又跟女儿无违及女婿公冶长话别。 “你们以后要多帮哥哥的忙,多照顾母亲。” 无违哭着说:“父亲放心去吧,女儿记住了。” 公冶长也说:“请父亲放心,我们记住了。” 弟子们一直把孔子送至十里长亭,正当他们依依惜别时,听见后面在喊:“老师请留步……” 孔子听见唤声,让车停下,不一会儿,只见曾皙带着他的儿子气喘吁吁地跑了来。 曾皙对孔子说:“老师,曾参非要跟您去不可,我没办法只好带他来了。” 不满十岁的小曾参,扑通一声向孔子跪了下去,求道:“恳请老师带我去吧,老师此去不知要多少年,曾参不能失掉这一学习机会。”说着落下了泪。 孔子扶起了他,帮他擦去了滚到腮边的泪,爱怜地看着这个年纪最小的弟子,劝道:“子舆啊,这一路上要吃很多苦,你年纪太小,还是在家让你父亲教你吧!” “不,老师,让我去吧,我不怕吃苦,也不用坐车,只要跟在车后面就行。”说着又急得眼泪直流。 孔子见了十分感动,就说:“好吧,带你去,那就上车吧,你跟颜回和我一车。让颜回照顾你。” “多谢老师。”曾参又跪拜下去,被孔子扶了起来。 曾皙也忙向孔子道谢,又把曾参的行李放到车上,对曾参叮嘱了一番,这才向孔子他们告别。 孔子当然没有想到,正是这个少年弟子,不仅跟随他周游十四年,而且成为了孙子子思的老师,开孟思学派的先河,成为了嫡传孔子思想的主干。 孔子正要出发,又听:“老师等等我。” 大家回头望去,只见不远处,尘土飞扬,驰来一辆马车。 原来是冉耕,只见他跳下车,谢过送行的人,取下行李走过来,对孔子说:“老师,冉耕一定要和您一块去。” “伯牛,你任中都宰,干得很好,就留下吧。” “不,老师,我已辞去任职了,我一定要跟老师走,老师不嫌我出身贫寒,培养了我,我不能远离老师。” 孔子听了十分感动,说:“好吧,那就跟我们一起上路吧。” 冉耕又说:“老师,我替您赶车。子路兄,我俩换着赶。” “好。” 二十一、孔子奔卫 孔子走到国界,双手抚摸着鲁国界碑,微风吹动着他花白的胡须……想起在鲁国的不得志,仰头看着往高处飞越的鸟,叹道: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 公元前497年,孔子愤然离开鲁国,开始了为期十四年的羁旅生涯。 孔子一行约三十多人,共三辆马车。子路、颜回、曾参与孔子同乘一车,子路执鞭;子贡从家里赶来一车,冉求、冉雍、闵子骞、宰予等人与他同车;另外还有一辆马车装行李,冉耕赶车,其余学生皆自挑行李,步行于后。这时的孔子已五十五岁了。 十里长亭送别,孔子对留下的众弟子说:“十里长亭相送,终有一别,大家就此止步吧!” 弟子们“哗”的一声,向孔子全跪下去…… “老师,多保重,一路平安。” 孔子看着这一双双虔诚的目光,看着他们眼里闪动着的泪花,心里大恸,啊!和他们杏坛相伴已多年,孕育起来的师生情已经难分难舍……真不想离开他们,我的好学生们啊!只是鲁国已经复兴无望,我抱负难展,不得不离别你们远走他乡,去了却我光复周礼,匡扶朝廷的志愿。 孔子走过来,双手扶起了他的弟子们,含泪劝道: “大家都回去吧,叶落归根,我终归要回来的,希望你们在家要做学问,切勿虚度时光。” “老师,弟子记住了……” 孔子又对南官适及公冶长说:“你们两人留下,一是协助曾皙、颜路把学堂办下去;一是家里离不了你们,你俩要帮助伯鱼和你师母管好家,教育好孩子。以后有机会,再出去也不迟。” “是,老师。弟子记住了。” 子路、颜回、宰予等人也都拉着同学们的手不忍分离。 “师兄,你们要多保重啊!” “你们要多相互关心啊!” 曾皙、颜路、琴张、林放等留下的弟子,紧紧地拉着他们的手,依依不舍…… 师徒们正难分难舍时,只见一辆马车飞驰过来,孔子以为是国君派人来挽留他,正想施礼时,却见是鲁国乐官师己。师己跳下车来,疾步到孔子前施礼道:“夫子,季相国派我来劝留,夫子何故非走不可?” 孔子一听,不是国君来的,心里就更加发凉。 孔子说:“不是我狠心,谁愿意离开父母之邦,儿女之乡?怎奈鲁国已经礼崩乐坏,现在齐国又送来了美女,国君、相国都被迷住,多日不上朝,我不走,还在这儿干什么呢?” 孔子又叹了一口气:“唉!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师己听了颇有感触,说:“夫子的心情我理解,夫子还有什么话要带回去的吗?” 孔子说:“人云谏有五:一曰正谏,二曰降谏,三曰忠谏,四曰戆谏,五曰讽谏。国君不识正邪忠戆,我从讽谏矣。”言罢操琴而歌: 彼妇之口,(迷恋女人啊,) 可以出走。(逼走了忠臣。) 彼女之谒,(美女销魂啊!) 可以死败。(亡国在印。) 悠哉游哉,(悠闲啊好悠闲,) 聊以率岁。(还是度我余年去吧!) 师己无言以对,他呆呆地听着…… 孔子上路了,他坐在车上和众弟子挥泪而别。马车已经走得很远了,孔子回过头来,见弟子们黑压压地一片,还没有散去,两行热泪顺着孔子的脸颊滚滚而下…… 春雨绵绵,道路泥泞,天还有几分寒意,孔子默默地坐在车上,心里感到很沉重。颜回见了,知道老师的心情,所以也没有多说话。 车子走到了十字路口,子路“吁”的一声,勒住了马,回过头问: “老师,走哪个方向?” 孔子掀开车帘眺望了一下四方,道路茫茫,不知所向……是啊,上哪儿去呢? 孔子沉默着。 “老师,如果您没有新的决定,那还按照昨天的方案先到卫国去吧。” 孔子点了点头,因为子路的内弟在卫国做官,至少可以有个栖身处。于是子路驱车朝南而下。 这天午后,孔子一行到了国界,孔子吩咐停车,子路把马车停稳,把孔子扶下了车,其他弟子也下了车。 孔子登上路边的小坡,站在松树下朝北望着,半天不动,然后抱琴弹起了《龟山操》。 予欲望鲁兮,(我欲望故土啊,) 龟山蔽之。(怎奈龟山挡之。) 子无斧柯,(恨手中无斧啊,) 奈龟山何。(不能将龟山劈倒。) 颜回听了,抬起头来,泪眼向孔子望去,子路走到颜回身旁,问: “颜回,夫子怎么啦?” “老师是在留恋故土,不忍离开。” 孔子眼巴巴地望着古道,他希塑国君派车来把他追回,但是,古道静静的,没有一辆豪华车驰来,偶尔驰过几辆商旅车。 孔子回过头对子贡说:“子贡,我们就在路旁的这个小村子住下吧。” “啊,老师,这是为什么?” 子路看着孔子说:“老师安排住下,就先住下吧!” 于是孔子一行在此暂时住下。 可是,一连住了三天,还不见孔子有走的迹象,只见孔子总是站在小坡上的松树下,往古道远处北望着。 子路对颜回叹道:“颜回啊,你说对了,老师是舍不得离开故土,他还在盼望鲁君回心转意啊!” 颜回也叹了口气:“老师总是与人为善呀!” 到第四天,孔子仍然盼不到他想盼望的人,只得对大家说:“我们到卫国去。” 孔子走到界碑,双手抚摸着鲁国界碑,微风吹动着他花白的胡须,想起在鲁国的不得志,仰头看着往高处飞越的鸟,叹道: “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 颜回听了,心想,老师是在说:吉祥的凤凰不飞来,能卜吉凶的马亦不负图了,一切都完了。啊!老师是在感叹身不逢时,怀才不遇啊!像老师这样高尚的人却屡不被重用,苍天真是太不公了,想着不禁垂下泪来。 孔子见bbr>颜回滴泪,心里大恸,心想,我众多的学生中,颜回实在是太了解我了,他看着颜回清瘦的脸和一双聪慧的大眼,说: “知我者回也。” 颜回劝道:“耄师不必伤感,老师的德行仰之弥高,老师的学识钻之弥坚,天下再没比老师更高深的人了。” 子贡、子路等听了都点头称是。 善于辞令的子贡说:“颜回所言甚是,老师的德行仰望起来,愈显高大,老师的学识钻研下去竞愈加难以攻破,无论怎样称颂老师都不为过。” 子路也说:“二位师弟所言极是,我老师正如颜回所说‘仰之弥高,钻之弥坚’,我为能跟随这样的老师而自豪。” 孔子听了心里十分感动,心想,我能有这样知心的弟子们跟随我,即使漂泊一生我也无憾了,于是说: “时候不早了,我们继续赶路吧,我们终会再返还此地的。” “是,老师。” 出了鲁国境后,孔子一行向卫国方向而去。 子路扬了一鞭后,回过头问孔子: “老师,卫灵公会接纳我们吗?” 孔子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但他没有回答,而是问坐在身旁的颜回。 “回啊,依你之见呢?” 颜回低着头也在想,到了卫国,卫灵公会不会重用孔子。三人真是不谋而合了,听见老师问自己,颜回忙回答道: “卫灵公有礼贤下士的美名,所以是不会慢待老师的,不过……会不会重用老师就不会由卫灵公一人决定了。” 孔子听了暗叹道:颜回果然有远见,便说:“卫灵公执政已三十多年了,政局应该是稳定的,但表面平静的深渊下是否有恶鱼在翻滚就不好说了。我们只有见机行事了。” 颜回、子路都点头表示领悟。 接近卫国都城帝丘时,一阵阵欢乐的歌声从田间传来,孔子掀帘望去,但见路上行人来来往往,田里农夫们正在干活,又见田园整齐,庄稼茁壮,孔子不禁叹道: “富啊!” 替换下子路,手执鞭子赶车的弟子冉求,听了孔子的兴叹后,回过头回道: “老师,人丁兴旺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孔子答日: “富之。” 冉求又问: “既富矣,以后又该怎么办?” 孔子回答说: “教之。” 啊!教之。颜回听了,看着孔子那宽广的额头,领略着孔子这句含义博大的话,陷入了沉思…… 老师真伟大,把育人列为第一位,倘若庶民都能广为修身养性,那么天下就不会乱了,老师的思想可谓高瞻远瞩。 孔子见颜回沉默不语,便问道: “颜回在想什么?” 颜回忙答曰: “老师最重视育人,育人确为治国安邦之本,老师用心良苦矣!” 孔子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子路说:“老师,请讲一下卫国的历史。” 孔子便说:“卫国,原是西周时,平定殷商后,周公封给庶弟康叔的辖地。之后改康为卫。东周初,卫国已成一强国,卫武公还对周平王东迁立了功。卫懿公时,被狄夷所灭。后又在宋国的帮助下复国于曹地。之后又在齐桓公的资助下定都于楚丘。” 孔子顿了顿,又说:“卫文公时奋发图强,卫国逐渐复兴,卫成公时,为防狄人侵犯而迂都于帝丘(今山东濮阳南),经过百年的努力,发展生产,繁荣经济,在卫灵公时,已经成为了一个能安居乐业的中国家。” “现在呢?”子路又问。 “现任国君卫灵公在位已有三十八年之久,卫鲁边界也互不侵扰,彼此相安无事。” 孔子一行,经过几天行程后即将到达卫国都帝丘。 途中,他们在路旁树下小憩,弟子们围着孔子席地而坐。他们一边喝水,一边捶了捶被车颠疼了的腰背,步行的弟子在抚按自己的腿脚。 子贡问孔子:“老师,您被逼出走,心里有怨吗?” 孔子回答道:“不怨天,也不尤人。再说,怨也无用。” 见商市繁荣,人烟稠密。于是他们便下了车,到一家小店前的桌椅上坐了下来,准备吃了午饭再启程。 饭菜端来了,大家吃了起来。 孔子暗想,卫国不过是一个小国,怎么人这么多,这样繁华,他们治国的大道是什么呢?当然,一方面是先辈卫文公的奋发图强,一方面可能是长期和平的关系,所以和平太重要了。 次日,他们离开了小镇,于傍晚到达了卫国国都帝丘。 子路把车一直赶到妻兄颜浊邹的府上。子路及家仆通报进去,不一会儿,颜浊邹偕夫人迎了出来,子路跟在后,颜浊邹一见众人簇拥 7740." >着一位身材魁梧,气度非凡的人,便知是孔子,忙躬身拱手道: “啊呀呀,当今大圣人孔夫子光临寒舍,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孔子忙还礼道:“哪里,哪里,孔丘哪是什么圣人,无非一介布已。” 颜浊邹又回过关抱怨子路:“怎么不早派人来通知,我也好去郊迎呀!” “因为走得急,所以未能提前通知。” “一家人嘛,就不必客气了,快请进上厅吧!”颜浊邹的夫人请大家进门。 落座后,孔子向颜浊邹夫妇介绍: “他们都是我的弟子,他是颜回,他是子贡,这两位是冉求、冉雍,还有他们俩是闵子骞、宰予。” 孔子又指了指站在自己身旁的小曾参,说: “这是我最小的弟子。” “啊,这么小就跟随老师出国啦,多大了?”颜浊邹问。 “回大人,小辈九岁。” “啊,了不起,了不起啊。” 孔子又指了指颜回说:“颜回和曾参的父亲颜路、曾皙是我最早的开门弟子,他们在家给我办学,没能跟随我来。” 寒暄后,颜浊邹给孔子他们安排好住屋,便设宴为孔子师徒洗尘。 席间,颜浊邹问:“夫子这次到敝国来,是准备短行还是打算长住?” 孔子回道:“这个不太好说,我的愿望是想为卫国的富强效力,如果卫国不用我们,那就到别的国家去看看。” 颜浊邹忙说:“夫子是天下闻名的圣人,卫国焉能不用?我将竭力向国君举荐你。” 孔子忙起身拱手道:“孔丘谢过颜大人。” “哪里、哪里,一家人就不必客气了。” 三天后,卫灵公下诏接见孔子。 孔子在颜浊邹大夫的引导下,进了宫门,来到大殿时,见卫灵公下殿迎接,孔子忙躬腹施礼道: “鲁国孔丘给国君请安。” “夫子免礼,免礼。” 卫灵公说:“早闻夫子气度非凡,今日见了果然超凡脱俗。” “国君过奖了,孔丘不过一介布衣而已。” 卫灵公问:“夫子在贵国俸禄多少?” 孔子回道:“每年俸禄六万。” “那寡人也供奉夫子六万。” “啊多谢国君,太多了。”孔子起身谢过。 卫灵公笑着说:“不用谢,夫子乃当今天下圣人,岂能怠慢。” 令孔子感到失望的是,卫灵公绝口不提任用一事,只问了一些住宿生活方面的话,孔子只得耐心等待。 陪卫灵公接见的,有风度翩翩的宠臣弥子瑕等大夫。 接见毕,孔子拜退,出了宫门,正要上车忽听有人喊道: “夫子请留步。” 孔子转过头去,见是大夫弥子瑕追了上来,他气喘吁吁地说: “夫子,在下敬请您住到我处去,我的府宅虽不敢说好,但能保证夫子安全,请夫子随我去。” 孔子说:“多谢大夫盛情相邀,但因我已住到子路妻兄颜浊邹家,一切都很方便,就不再去打扰大夫了。” 弥子瑕急切地说:“请夫子还是住我家吧,我仰慕夫子已久,住在一起,可以随时求教于夫子。” 孔子说:“颜大夫家距你们家也不远,欢迎您常来。” 弥子瑕急了,把孔子拉到一旁小声说:“夫子如果依附我,我可保您在卫国取得卿位。” 孔子不听则已,听了此话,对弥子瑕越发感到厌恶,便说:“多谢弥子瑕大夫,孔丘已经住在颜浊邹大夫家了,不便再换。” 弥子瑕听了,只得说:“那只好这样了,不过以后如夫子需要我干什幺,尽管吩咐。那我就告辞了。” “好,慢走慢走。” 弥子瑕走后,等在宫门外的子路、子贡、颜回等围了上来,子路问:“老师,弥子瑕跟您说什么了?” “他要我们住他府上去,还说如果我依附他,那他可以举荐我为上卿。我已经谢绝了他。” 子路忙说:“老师做得对,我内弟说,他名声不好,一直跟卫灵公夫人南子私通,并且还是一个爱诽谤人的小人,蘧伯玉、史鱼等忠臣,都是因为他在卫国君面前进谗而离开朝廷的。” “我怎么会依附他这种人,命运要靠自己。” 颜回说:“老师说得对,命运要靠自己。” “好,我们回住地去吧。” 晚饭后,颜浊邹听说弥子瑕邀孔子去住,就到孔子屋里,说: “听说弥子瑕大夫邀你们去住。” “是的,我已经婉言谢绝了。” “住还是在我这方便些,不过对那个人不能得罪。” “为什么?”孔子问。 颜浊邹认真地说:“他曾经有恩于卫灵公。灵公的父亲卫襄公正夫人无子,卫灵公是宫妾所生。后来是弥子瑕帮他的母亲出了个主意,让他母亲对卫襄公说,晚上梦见先祖康叔说这个孩子有帝王之相,言罢飘然而去。卫襄公听了信以为真,又端详了一下这孩子,果然生得眉宇开阔,天庭饱满,鼻高如山,嘴唇面仓如有地托,一副天接地托吉相,将来如让他当国君,准能得天地之助而保圉泰民安。” 孔子认真地听着。 颜浊邹又说:“卫襄公于是便将孩子起名元,立为世子。卫襄公死后,世子继位,就是现在的卫灵公。卫灵公的母亲临死时对儿子说:‘弥子瑕对你有恩,你要善待他。’于是弥子瑕被封为大夫,卫灵公对他恩宠有加,言听计从。” 孔子听了叹道:“这个弥子瑕原来是个不走正路的人,我断然不会到他府上去住。” 孔子师生在卫国暂住下来,孔子丝毫没有放松对弟子们的教育,白天给他们讲课,下午让他们自学、复习,晚上在一起讨论谈心得。 这天下午,孔子办事回来见大家都在读书,就是宰予一个人在睡大觉。孔子非常生气,冉雍忙把他喊醒。宰予见老师来了,便睡意惺忪地坐了起来。 孔子叹道:“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粉刷也。” 宰予分辩道:“老师,我已经学好了。” “颜回比你学得更好,人家就没有睡大觉,你还有理。” 孔子又看着宰予聪明伶俐的面容,叹道:“我以前看人,是听其言而信其行,我今后看人要听其言并观其行。” 宰予羞愧地低下了头。 新收的卫国弟子高柴来向孔子告假。 “老师,弟子请三年假,要为母亲守孝。” 孔子看着他哭肿了的眼睛,感动地说:“难得子羔一片孝心,你去吧,孝道是人性之本,没有父母就没有我们,是要好好守孝。” “谢老师。” 孔子看着高柴的背影叹道:“弟子人则孝,出则悌,孝悌乃仁之本,高柴是个孝子。” 闵子骞听了赞同地说:“老师说得对,人若无孝心,与动物何异。” 孔子听>?了赞同地点了点头。 阳春三月,春意正浓,卫王宫后花园里,一个美艳绝伦的妇人在花丛中追扑一只蝴蝶。她笑着,挪动着窈窕的腰肢,粉红色的长裙拖曳在绿色的草地上,两个侍女跟在后面小跑着。 这个美丽的妇人,叫南子,年仅二十七八岁,是卫灵公的夫人,因貌美、聪明,而得卫灵公的宠爱。但她也是一介权欲熏心的女人,卫灵公对她是言必听、计必从。 眼看,要追到蝴蝶了,忽然听到“夫人”一声轻叫,南子回过头见是贴身宫女春儿,便疾步走了过去,问道:“他来了吗?” “来了,在寝宫等着呢。” “国君走了吗?” “国君在书房向孔子问政呢。” “哦,那不会很快回来。” 南子回到了寝官,侍女们早已被春儿屏退了,南子便轻手轻足地走到立等着的弥子瑕身后,然后从背后猛地抱住了他…… 弥子瑕慢慢转过身来,激动地望着南子那红扑扑的如桃花般的脸颊,看着她那双让人销魂的、风情万种的眼睛,一下子便身不由己起来,他像喝醉了酒一样,全身热血潮涌,便猛地扯开南子的上衣,露出了她那被丰满的乳房紧绷着的红兜肚。南子眯起眼睛看着弥子瑕年轻漂亮的脸,然后扑到了他的怀抱…… 两人在床上翻云覆雨极尽情欲之后,弥子瑕临走时对南子说: “孔子来了,你要在国君耳旁吹吹风,千万不能让国君重用他,尤其不能让他掌权。” “我知道,孔子是个圣人。” “正因为是个圣人,所以如果让他参政,我们都会完了。” 南子眨了眨她的那双妩媚的眼睛,说:“我知道该怎么做。” 书房里,卫灵公正在对孔子问政。 孔子端坐着,卫灵公看着孔子宽阔的额头,饱满的天庭和坦诚天慧的眼睛,叹道:“真圣人矣!”然后问遒:“夫子认为为政的真谛是什么?” 孔子虔诚地回道:“为政以德,可以治国。” “那么,俎豆之事又该如何进行?” 孔子回道:“君王应以礼治天下。” “为什么?” “因为霸道是不会得人心的。得人心者,得天下。” 卫灵公虽然对孔子的仁政德治不太中意,却对孔子十分敬畏,并一度被他的谈话所震撼而想重用他,于是又问: “如果夫子能在卫国供职,那么您将有什么打算?” 孔子说:“一年能使卫国风调雨顺,三年能使卫国丰衣足食。” 卫灵公想,风调雨顺,就是使卫国正能胜邪,使奸佞不能当道,丰衣足食就是使卫国国富民安。好,此人,我必当重用。于是说: “好,夫子且在家暂待,我将任用你。” 孔子起身告辞,躬身退三步,然后转身出屋而去。 卫灵公久久地望着他魁梧的背影。 晚上,卫灵公回到寝宫,打扮得分外妖娆的南子便迎了上来,亲自给卫灵公脱外衣,脱帽,南子每次和弥子瑕勾搭后,对卫灵公都格外殷勤。卫灵公眉开眼笑地坐了下来,接过南子端来的茶喝了两口,便站起来抱住南子就要上床。 南子亲呢地推开卫灵公,柔声柔气地说: “着什么急呀,人家还有话要说嘛!” “我的美人儿,你有话就说呀,寡人还能不听吗?” “国君是不是打算用孔子了?” “还没想好呢,莫非夫人有何打算?” 南子一脸严肃地说:“国君,孔子是鲁国的人,如果他真有什么本事,为什么不在他自己的国土施展?跑到我们卫国来逞什么能!” 卫灵公听了不以为然地说:“他不能在他们国家施展抱负,那是因为鲁定公昏庸无能,受制于三桓大夫。” “不然。”南子的眼睛对卫灵公妩媚地一斜,卫灵公顿感浑身酥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是因为,人们对孔子的敬畏已经超过鲁国君了,所以他们才排挤他。现在孔子刚到卫国,就轰动朝野上下,大家都争前恐后地去敬仰他,所以不是怕孔子无才,而是才能太高了,如果国君一旦任用他,只恐怕……” 卫灵公明白了她的意思,便说:“那好吧,就依你说的,再等一等行了吧……”卫灵公话还没说完就忍不住了,站起来想抱南子却抱不动了,只得拥着她向御床走去…,。 南子闭上眼让这个年近七旬的老头拼命地,但又是无能地在她身上折腾……终于老头无力了,把头枕在她雪白的酥胸上打起了鼾。在暗淡的烛光下,南子睁开了眼睛,看着这个又肥又胖的老头的脸贴在她的乳房上,嘴里还流出了黏黏的口水,南子一阵恶心,几乎吐了出来。 她轻叹了一声,幸亏有弥子瑕的温情,否则自己这如花似玉的身子,真要被这老头糟蹋一辈子。 二十二、匡地被困 可能是因为饿坏了,他们的歌声不太高,但却有一种无形的震慑力;他们的形容虽然困倦,但表情却是昂扬的,他们手中还拿着野菜…… 围困他们的兵士惊呆了,一个个都怔怔地看着…… 卫国发生了一次政治动乱,大夫公叔文之子公叔戍,其父死后,即任爵值。因不满南子党羽的擅权而在其封地蒲邑发动叛乱,败后,被迫逃往鲁国。 公叔戍的父亲公叔文很廉明又善谏贤才,出于对公叔文的敬重,孔子与其子公叔戍也常有往来,所以公叔戍叛乱的事发生后,平时嫉妒孔子的人便到卫灵公面前诬告说,孔子与公叔戍有联系。 于是,卫灵君便派一个叫公孙余假的人对孔子进行监视。 孔子和弟子们在屋里争论学术问题,子贡忽然指着窗子说:“不好,有偷听的人。” 子路大步跨出,见公孙余假缩着脖子跑了。 “老师,是公孙余假在偷听,昨天也是他。” 孔子心里一沉:“看来,卫国君是不信任我们了。” “老师,那怎么办呢?我们是不是得离开卫国了。”子贡问。 孔子说:“是留还是走,明天我们去请教一下蘧伯玉大夫再作决定。蘧伯玉大夫与我素有交往,他会帮我们想办法的。” 次日,孔子和弟子们来到蘧伯玉大夫府上。 年事已高的蘧伯玉大夫热情接待了他们。 孔子说:“谢谢您送来的干肉、粮食。” 蘧伯玉忙说:“不谢,不谢,住在颜浊邹家方便吗?要不然就搬到我这儿来吧。” 孔子说:“不了,我们师徒准备离开卫国了,特来征求您的意见。” “啊,怎么就要走了?” “因为公叔戍叛乱,我因为对他父亲的善贤比较敬仰,平时与公叔戍有一些接触,他也常来和我切磋周礼,所以卫灵公对我们有怀疑,最近还派公孙余假来监视我们。再不走,说不定会加害我们,伯玉大夫看,我们当如何是好?” “暂时到别国避一避也好,卫国君现在年老昏庸,只听信南子和弥子瑕的话,我看他也没有重用您的迹象,现在国内又出了公叔戍谋反的事,所以先避一避也好。” 孔子想了想,说:“好,那我们就准备离开卫国了。” “准备到哪个国家?”蘧伯玉关切地间。 “陈国离这儿不远,现在也无战事,可以去。” 孔子又说:“卫国君肯定是不会重用我的,您和史鱼两位忠臣都被挤掉,我一个外来的,他们就更不信任我了。” 子路问:“伯玉大夫,史鱼尸谏是怎么回事?” 蘧伯玉说:“唉,说来话长,史鱼为向卫灵公举荐我,竞不惜以死相谏。可是卫灵公虽然用了我,但他昏庸无能,宠迷美色,轻信奸佞,以致大权旁落,国势日衰,我看报国无望就只好辞官在家了。” “唉!”孔子叹道,“一个人要报国,实在是太难了。我其实也跟您老一样,是在鲁国报国无望才出走卫国的,在这儿也依然无一展抱负的机会,现在又只得离开卫国了。” “暂时离开卫国一段时间,是现在明智的选择,等过一段,卫国平静了再回来,也许那时会有您参政的机会。” “那……伯玉大夫,我们就告辞了。” “下次再来,欢迎你们住我府上。” “谢谢伯玉大夫。” “谢谢。” “慢走。” 孔子们刚回到颜府住处,才下车就见门外停放了五辆马车,一个年轻潇洒的青年站在门外立等。青年见了孔子他们忙问:“孔子是哪位?”家人指了指。青年便疾步上前“扑通”一声向孔子拜下。 “弟子公良孺特来拜见夫子。” 家人说:“这位公子在门外已立等三个小时了。” 孔子忙双手扶起了他,说道: “公子快快请起,是哪国人,要上哪儿去?” “晚辈名公良孺,陈国人,专程投奔夫子来了。” 孔子见他装束华丽,便说:“跟我求学是要吃苦受累的,你一个富家子弟能受得了吗?” “夫子,我虽出身贵族,但家教极严,并木怕吃苦,此次来拜师夫子也是遵家父所嘱,望老师勿辞弟子一片诚心。” “好吧,我收下你。” 公良孺喜得向孔子再次叩拜,“老师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孔子又扶起了他,并向他一一介绍了站在旁边的弟子们: “这是你师兄子路。” 子路向他揖了揖。 “颜回。” “这是子贡。” “这是冉求。” “这是宰予。” “这是闵子骞。” “这是冉雍、冉耕。” …… 公良孺恭恭敬敬地向师兄们行礼。众师兄都一一向他还了礼。 公良孺又说:“家父特地让我从家里带了五辆马车,还有良马,跟随老师上路。” 孔子笑了笑说:“好,谢谢你父亲,我们正好还缺车马,赶车倒是人人皆会。” 孔子一行要离开卫国了,颜浊邹大夫送至郊外大路边。孔子说:“大夫就此请回吧。” 孔子对颜大夫揖道:“孔丘这次到卫国,承蒙您的热情款待,孔丘没齿不忘。” “哪里、哪里,颜某不过是为圣人做了一点应该做的事而已,有照顾不周之处,还望夫子海涵。以后如再到卫,请仍住我府,我全家欢迎您。” “谢谢,谢谢。”孔子再次拱手。 子路笑道:“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下次如再来,自然还住我颜兄家。” “好,好,兄弟说得是,说得是,兄弟府上虽然不如别人富贵,但毕竟是一家人,要更方便些。” 孔子忙说:“大夫所言甚是。” 这样孔子原有的两辆马车,还有子贡的一辆,再加上公良孺的五辆,一行八辆马车,十几个人全都坐上了车,一路说说笑笑地朝陈国方向驰去。胡时值秋季,西风掠过,落叶纷纷,孔子一行的马车,加快速度朝陈国驰去。孔子虽然感到有点落寞,但毕竟对入仕还抱有希望,所以情绪还可以。 傍晚,来到一个叶子红透的小山坡处,孔子掀帘看到落日映照下漫山红遍的景色,联想到自己在政治上屡屡受挫的处境,想想自己已经五十七岁,就像那落日一样有些接近夕阳红了,感到有些悲壮,就让在卫国新收的弟子颜刻停车。 孔子下车后登上小山坡,观赏这令人遐想的夕阳,其他弟子见孔子下车,也都跳了下来,跟在老师后面,观赏这秋天的红叶。 孔子在小山坡上坐了下来,跟在身边的颜刻指着前面一个地方说:“老师,前年,阳虎就是从那儿攻进匡地的。” 孔子似乎没有听到,他正凝望着西天的红霞遐想着…… 然而这时,却有一个樵夫模样的人,听了此话后迅速向匡地跑去……孔子当然没有想到,灾难即将降临。 子贡间:“老师,今晚宿何处?” “就宿前面那镇吧!” “那叫匡地。”颜刻说。 “匡地,就是阳虎叛逃时,曾经到过的地方吗?”子路问。 “也许足吧,后来阳虎又逃到了晋国。”孔子说。 师徒们正说着,忽然见前面乡镇上拥过来一大群手执棍棒、刀矛的人,并且还高喊着: “不要让阳虎跑掉!” “抓住阳虎!” “啊,阳虎怎么跑到这儿了?”孔子正疑惑着,只见几百人奔跑上来,把他们团团围住了。 孔子站了起来,向领头的施礼道:“敝人孔丘,现往陈国去,路过此地,下车小憩,不知先生贵姓,何故把我们围住?” 只见那领头的大喊道:“老子是匡地邑宰(县官)简子,特来捉拿你这个恶人。告诉你,阳虎,你不要装蒜了,你以为你冒充孔子就想骗过我。告诉你,孔子我认识,他是个大圣人,你别玷污他。” 孔子听了哭笑不得,子贡上前分辩道: “邑宰大人,这明明是我们的老师孔夫子,可你却说人家是阳虎,阳虎是犯上贼子,我们老师最讨厌他了。” “别跟他们废话。”子路冲上前举起刀大呼,“谁敢动我的老师,我跟他拼命了。” “子路,休得无理,快放下刀!”孔子命令。 孔子对那邑宰说:“我们误会了,请你不要冤杀好人。” 那人疑惑地看着。 “他撒谎,刚才我明明听见这个人说,”他指了指颜刻,“他们攻匡地就是从前面那个豁口进入的。” “哗”的一声,简子把剑拔出了鞘,向孔子逼近:“你还想骗我?” 他身后的人群也举起了刀矛,向孔子殁弟子们逼近,情况万分危急。 孔子忽然想起颜刻刚才说的话,恍然大悟,便对那“樵夫”笑道:“原来是您听错了,是您去叫的人吧,其实他说的是阳虎,不是我孔丘。” 颜刻听了忙说:“不错,是你领会错了,我是说,听说阳虎曾经攻过匡地,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 孔子上前一步对简子拱手道:“误会了,我确实不是阳虎,你可以先去调查一下,以免杀错人。” 简子说:“你知道吗?阳虎杀了我们多少人,烧了我们多少房子,所以我不能放过他,现在就只有委屈你们了,请你们就在这儿等着,我们去调查一下,如果你真的不是阳虎就放了你。” 孔子说:“悉听尊便。” 简子安排了一些兵士看住孔子他们,然后叫其他人回去待命。 天黑下来了,孔子他们只得在车上休息,吃一些干粮充饥。天亮以后,还不见简子来放人,弟子们疲困了一夜,都显得很焦躁,孔子坐到小山坡上,弟子们跟过来,大家围坐在孔子周围,听孔子讲学。 孔子毫不气馁地说:“文王、周公死后,周文化传播的使命留在了我们身上,老天爷如果不想毁灭这文化,那么我们又怕什么呢?匡人能奈何我们吗?” 颜回说:“老师说得对,老天不会扔下我们的,因我们要完成接续周文化的使命。” 子贡也说:“老师放心,我们不怕。” 子路则手执利剑大眼圆睁,护卫着孔子。 被围困了三天后,干粮吃完了,孔子说:“我们挖野菜吃。” 孔子便在小山坡上挖野菜,他手捧着野菜坐了下来,边挖边念 href='2283/im'>《诗经》: 彼采葛兮!她到山上采葛哟! 一日不见,一天不见面。 如三月兮!如同隔了三月啊! 子贡听了笑了起来,说:“老师是不是想家了。”于是接下去唱了起来: 彼采萧兮!她到山上采蒿哟! 一日不见,一天不见面。 如三秋兮!如同隔了三秋啊! “子贡是想妻子了吧?”子路笑遒。 颜回也接着唱道: 彼采艾兮!(她到山上采艾哟!) 一日不见,(一天不见面。) 如三岁兮!(如同隔了三年啊!) (《诗经·王风·采葛》) 子路笑问颜回:“回啊,你想谁呀!” “想父母亲。” 孔子笑道:“回是大孝子。” 于是,弟子们也兴高采烈地挖起了野菜。 他们架起铜锅,煮起了野菜,然后边吃野菜,边听孔子讲学。 被困第五天,孔子和弟子们又困又饿,每个人的脸都明显消瘦,但依然吃野菜,弹琴而歌。简子的人感到很奇怪,便跑回去报告简子。 匡简子说去调查的人一时还未回来,不过他也听说孔子是个最重礼的人,他和他的学生都善于诗书琴瑟的,所以也有点怀疑莫非真是孔子?心想如果真是孔子,那把他们饿死了,可麻烦了,于是请了两个老者一起来判断。 他们来到小..山丘下,就听到了十分优美的琴声。走过去,见孔子坐在小山丘上操琴,学生们围着他坐着唱歌。可能是因为饿坏了,声音不太高,然却有一种无形的震慑力,他们的形容虽然倦困,但表情却是昂扬的,手中还拿着野菜…… 他们惊呆了,他的兵士们显然也被震慑住了,一个个都呆看着。 “不是阳虎,不是阳虎,不能冤藏书网枉好人。”简子请来的两个老者都说不是阳虎,他们见过阳虎。 简子听了忙到孔子面前躬身道:“夫子,在下误会了,对不起,对不起。” “还不快端饭菜请夫子他们吃。” 于是兵士们把他们的饭菜端给孔子师徒吃,简子又送了他们一些食物,并派人把孔子他们送出境。 孔子师徒万没想到才出虎穴又入狼窝。孔子一行离开匡邑后,在蒲地又遭困厄。原来,逃到蒲邑的卫国叛臣公孙戍,听到孔子来到蒲地,连夜派人把孔子师徒住的馆舍围了起来。 次日,孔子师徒才知又陷囹圄。早晨,子路要出门去,被守卒用刀架挡住。 “凭什么拘押我们?” 孔子听到喊声出来看,才知他们住的馆驿被士兵围住了,惊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们师生从此地路过,又没有犯什么法,为何要拘押我们?” 为首的说:“我们奉公孙戍大人之命,请你们不要出来。” “岂有此理,给我闪开,否则就做我的刀下鬼吧。”子路大吼一声,抽出剑骂道。 守兵也拔出了剑。 公良孺义正辞严地说:“我们刚从匡地死里逃生,现又入了你们的魔爪,与其被你们困死,不如拼了。”言罢举刀朝守兵们砍了过去。于是子路、冉求也举剑杀了过去。 双方正要交手时,忽听:“休得无礼!给我放下。” 孔子师徒转过头来,见是公补戍带着随从走了过来,他向孔子施礼道:“夫子受惊了,在下决非要伤害夫子性命,无非想请圣人助我一臂之力。只要夺得卫国政权,在下一定重用夫子,.在下素来敬仰夫子的德才……” “住口,一个谋反叛逃之徒,你也配谈德才,快放我们师生走!” 孔子大声说。 见孔子不从,公孙戍大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公孙戍无礼了,把他们给我看住。”言罢气势汹汹而去。 于是孔子师徒就被围在馆舍内。到第五天,孔子准备突围,于是子路、公良孺、冉求就和守卒拼杀起来,公孙戍知道留不住孔子,只好出来讲和。他带了随从来到馆舍,对孔子说:“只要夫子和我们盟誓,保证不到卫都帝丘去,我就放行。” 孔子心想,先脱身要紧,于是就与他们盟了誓。孔子师徒终于出了蒲地,行了一段路,孔子就对子贡说:“快,到帝丘去。” 子贡说:“老师,不是跟他们盟誓了吗,又返回帝丘,岂不是违约了。” 孔子说:“什么违约,那盟誓是公孙戍强迫我们的,他不让我们辅佐卫灵公,我们还偏要去,我就讨厌那种叛臣。” 子贡说:“老师说得是,返回卫国去。” 于是一扬鞭,车子便飞快地朝帝丘驰去。 还未到帝丘城,远远地就见黑压压的一片人,走近了才知是卫灵公率众臣亲迎于城外。 孔子忙下车,趋步前往,井给卫灵公施了大礼。 卫灵公说:“夫子在蒲地被困厄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夫子不愧是当今天下一圣人,寡人钦佩不已,卫国欢迎你。” 立在卫灵公旁的蘧伯玉大夫说:“夫子到卫国来,是卫国的荣幸,这次就请夫子师生住我家吧,寒舍虽然简陋,倒也可以让夫子避避风雨。” 孔子说:“谢蘧大夫关照,那我们就多有打扰了。” 于是孔子师徒就在蘧伯玉大夫家住了下来,一边讲学,一边等待卫灵公的重用。 二十三、子见南子 孔子未料到,南子竟把话对准了孔子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我听说夫子曾讲过一句名言:惟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愿闻其意。” 孔子听了又是一震,万没料到这女子言谈竟如此咄咄逼人,而且机锋直逼我的为难处…… 公叔戍事件后,南子的地位虽然未受影响,但朝野内外对她受宠擅权十分不满,bbr>..尤其对她与弥子瑕私通更是鄙夷不屑。于是她为了给自己增添点礼贤下士的好名声,便想召见孔子。她知道孔子虽然是男人,但却是天下闻名的圣人,如果孔子能拜见她,显然对抬高她的身份有好处。 一天下午,卫灵公在王宫后花园中搂着她看笼子中的鸟,南子说:“国君,你想不想让人臣都夸南子文雅,礼贤下士?” 卫灵公笑呵呵地说:“当然,当然,不过我的夫人准备礼贤哪个下士呀?” “我想见孔子。” “见孔子?那容易,过几天我召见他时,你在旁陪见不就行了吗?” “不,我要单独召见他。” “单独召见?那孔子曾说过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一类的话,你这样不是自讨没趣。” “正因为这样,我才要见他,我要给他长长见识。” “我的夫人,那你就试试看吧,反正我不反对。” 孔子给弟子们讲完课正坐着闲聊,家人进来报弥子瑕来访。 “他来做什么?”孔子奇怪地说,但还是站起来迎了出去。 “啊,是子瑕大夫,请进,请进。” 弥子瑕被让进堂屋落座后,说: “今日来访,是奉国君及南子夫人之命前来,奉告夫子,国君夫人见您。” 弥子瑕又由袖筒中取出卫灵公给孔子的信呈上。孔子接过展开,见黄绢上写着: 四方来的君子不以为辱,想与寡人结为兄弟的,必定会见我的夫人,我的夫人希望见到你。 孔子为难地说:“国君之命岂敢违抗,不过请让我们商议一下。” 弥子瑕说:“也好。请不要推辞,因为这是国君的邀请,那我就告了。” 送走弥子瑕后,孔子回到堂屋里与弟子们商议了起来。 子路坚决反对:“南子名声不好,是个淫荡女人,老师万万不可去见她。” 子贡不置可否,说:“不过,这是国君发的请柬,不去恐怕不合适。” 孔子把目光对着颜回。 颜回说:“南子的名声是不好,但她是国君夫人,又是以国君的名义发出的邀请,并且还是弥子瑕大夫亲自来请,不去恐怕有些失礼。” 孔子点了点头,说:“南子虽然有些绯闻,但名分上是国君夫人,又是国君派人来请,若拒绝确是失礼。再说,我们现在长期客居卫国,如若不去恐生事端,我看去也无妨。” 子贡点了点头,说:“老师还是应该去。” 于是去见南子的事就定下来了。 三天后,南子派弥子瑕亲自来接孔子。孔子穿上礼服,戴好帽冠上了车辇,由颜回、子贡、子路作陪,便向王宫驰去。 到了王宫门前,弥子瑕引着孔子进去,子路等三个弟子便坐在车上等候。 穿过金碧辉煌的前宫,走进雕梁画栋的通道,踏上琼枝玉叶的庭院,方来到一座楼台亭阁犹仙境般的宫殿前,孔子猜想,必是南子的寝宫了。宫门阶下有卫士执..戟守着,弥子瑕对侍卫说了几句,侍卫就进去通报了。 弥子瑕走过来对孔子说:“夫子,这就是国君夫人的寝官,已经通报进去了,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接您,我告辞了。” 孔子环顾了一下,见白玉台阶上的后宫画栋雕梁,十分别致。 庭院里种着各种名花,陈列着千姿百态的奇石,花香阵阵袭来,孔子正看着,便听到: “大人请随我来。” 孔子就跟随官人登上玉阶,进入了一个古朴雅致的殿堂内,宫人说:“大人请在此少候,夫人很快就来。” 孔子站在靠门外处,他环顾了一下,见是一宽敞的殿堂,这一定是国君夫人在后宫接待客人的地方!心里便踏实了,抬头又见前正中隔着帷帘,心里就更坦然了。隔帘谒见,说明这位国君夫人很憧礼仪。于是孔子无形中对她的反感减轻了一些。 又见殿堂两旁放着铜鼎,鼎内焚着香烛,殿堂内燃着的灯烛,使室内显得还算明亮。门两边守立着两个宫女。 不一会儿,便听见宫人叫道: “国君夫人到。” 孔子赶快立正站好。 随着玉佩的叮当撞击声,和飘溢进来的香气,孔子见国君夫人已来到帘后,孔子忙施了君臣跪叩大礼,并说: “鲁国孔丘叩见卫国君夫人,国君夫人大安。” 帘内传出一声语气庄重但清脆悦耳的声音: “夫子免礼平身。”接着又听见一阵叮叮当当的玉佩撞击声,南子也起身躬腰还礼:“南子参拜圣人夫子。” 孔子心想,没料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知礼。 “请夫子就座。” “谢国君夫人。” 孔子于是在宫女送过来的锦垫上,端坐下来。孔子正眼看去,隔着锦帘,虽然看不清南子的容貌,但她高高的发式及端庄的衣服隐约可见,显然南子是穿礼服召见的。孔子悬着的心终于又放了下来。 南子从帘隙里同样看不清孔子的容颜,但他魁梧的身材,饱满的天庭和浓眉大眼却依稀可见,南子见端坐着的孔子气度非凡,不亢不卑,目不斜视,十分钦佩,便说: “今请夫子光临寒殿,一是久仰圣人的大名,二是想向夫子问礼。素闻夫子重礼敬仁,今日如得垂教,当不胜荣幸之至。” 孔子听了一震,甚至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怎么这个名声不好的女人竟如此重礼,举止言谈皆不失国君夫人的身份,看来,看人不能只凭传闻,于是对南子的反感又减掉了几分,并愿意和她谈话了。 “夫子为何不在鲁国辅君,却携弟子授奔他国?” “是为了维护礼制,如今周礼全失,不仅鲁国如此,其他诸侯国也一样。” “那么,以夫子之见是指礼能救国,仁能治天下?” “正是,因为礼是为了维护仁的,而仁又是维护民的,国家社稷,只有实现了礼制仁道,方能安邦富国,否则,一旦礼崩乐坏就会导致国破家亡。” 南子在心里叹道:真圣人矣。于是又问道: “圣人真高见矣,请问卫国要怎样治理才能国泰民安呢?” 孔子听了异常惊奇,心想,这个女人不但没有淫秽之言,而且所关心的尽皆国家大事,孔子不禁对南子产生了几分敬意,然后答道: “卫国也应和鲁国一样推行周礼,以防臣弑君,奸害忠之虞。” “另么夫子愿意助卫国君,复兴卫国吗?” 孔子精神一振,心想两次来卫国逗留,目的就是想在卫国一展抱负,于是心里来了劲,声音也洪亮了起来,答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卫国鲁国皆周天子的天下,孔丘虽是鲁国人,但同样愿辅佐卫国国君富强天下。再说,丘来到卫国,决非愿受无功之禄,丘愿意为主公尽犬马之力。” 南子说:“先生意向高矣,我将向主公力谏纳用夫子。” “谢国君夫人。” 孔子想,见好就收,正想起身告退,忽听南子话峰一转,问道: “我想向夫子请教一个问题,不知可否?” “请讲。” 孔子未料到,南子竞把话对淮了孔子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我听说夫子曾讲过一句名言:惟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愿闻其意。” 孔子听了又是一震,万没料到这女子言谈竞如此咄咄逼人,而且机锋直逼我的为难处。正措辞准备回答,却又听南子说: “我听说文王之母太妊,武王之母太姒,皆周国国母,她们都是贤良女杰。我也听说,尊母颜征在是一位很了不起的母亲,她们都是女人。对此,我想听听夫子对女人的高见。” 坏了,孔子想,也许我的这句话是当修正了,不过也不能在这种场合下修正……孔子犹豫着。 “夫子的这句话难道不是有失偏颇吗?”南子穷追不舍。 孔子见南子句句直逼过来,竟有点猝不及防,心想我本以为今天觐见一个小女子,只要不失礼节即可,万没想到竟被她的几句话给问住了。 孔子正为难时,南子似乎窥出了孔子的心态,便又换了极为缓和的声调说:“夫子不便回答也罢,好在夫子还要在卫国住下去,今后如还有机会,愿再听夫子赐教。今得亲耳聆听圣人赐教,实不胜感激之至。” 孔子听了如释重负,忙起身施礼道:“夫人不必客气,丘就此告辞。” 不料,南子却说:“夫子不忙,我还要请教。” 孔子只得又坐了下来。 “我听说夫子不但长礼,而且擅乐,所以想请夫子抚琴一曲,以领略乐韵。” 孔子见她说得诚恳,便接过一宫女送过来的琴,弹起了《龟操》,琴声悠扬苍凉,南子听了十分感动,便让侍女取来笙也吹了起来。 这时,孔子已经完全沉浸于诗的境界中了。琴声把他带到了鲁国边界,他站在山丘上遥望着祖国的山河,手捧起一坏国土,心绪起伏……他想起了在国界三天的徘徊,想着大半生的怀才不遇……不禁轻叹了一声。 啊,圣人在叹息,难道他也有悲哀?…… 南子在想,我悲伤的是不能和自己心爱的人长相守,却被父王作为外交工具,远嫁给了一个老头子。而他,这个圣人悲哀什么呢?他的悲哀,无非是抱负难展,不然怎么会漂泊到他乡…… 唉,南子也轻叹了一口气,人生难啊!我以为只有我悲哀,那圣人不是也一样在望“世”兴叹吗? 孔子听了南子的哀叹,这才从意境中惊出,才发现南子在吹笙,而且吹得很有韵味,很哀怨,心想没料到这个女人竞还有如此艺术才华。 曲终,孔子又站起说:“孔丘告辞。” 南子又说:“没想到夫子的琴弹得如此高超,我非常钦佩,我听说夫子正在正乐。我想听听什么样的乐是正乐。不知夫子能否赐教?” 孔子只得坐下回道:“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啊,太高深了。” 孔子又站了起来说:“孔丘告辞。” 孔子行礼后,抬起头时,见南子也在躬腰还礼,随之又响了玉佩碰撞的叮当声。 “送夫子。”南子清脆的声音喊起。 “送夫子……”宫人高唱。 南子传令后起立恭送孔子,待孔子退拜走后,南子才反身出屋。 孔子一路走着,今天的谒见,使他对南子转变了看法,同时也想到,自己一向对女人轻蔑的态度是否也该修正一下了。 却说颜回、子路、子贡在宫外等了半天仍不见>孔子出来,都非常着急。子路等得不耐烦了,便冲着颜回发火: “我说不能去,可你,居然同意让老师去,现在如何?出不来了吧!” 颜回没有出声,只是不眨眼地綮盯着宫门,他何尝不心急如焚,是啊!老师早该出来了……他当然深信老师的品德,可就怕南子会生出什么事端来,如是,岂不坑害了老师……颜回急得额头直冒汗。 子贡也很着急地说:“我们是否设法进去看看。” 可门卫森严,插翅也难进啊! 三人正急得团团转时,却见孔子被弥子瑕送出宫来了,颜回三人立即迎了上去。 颜回首先问道:“老师,您没事吧!” 孔子笑答:“怎么会有事呢,南子夫人是一位很讲礼的人。” 子贡也问道:“老师为何去这么久,把我们三人急坏了。” 孔子说:“哦,那是因为南子夫人向我讨教一些问题。” 立在一旁的子路听了气呼呼地说:“老师不是曾说过:惟女子与小人皆难养吗?今日怎么忽然对女..子感兴趣了?” “啊!”孔子听了惊答道,“我怎么会对她感兴趣,今日去见南子夫人,本是不得已之事,我如对她有什么想法,那就让天惩我好了!”孔子又重复了一回: “那就让天惩我好了!” 子路听了忙说:“老师没事,我们就放心了,又何必对天赌咒呢!” 颜回也说:“老师不必起誓,我们都信得过老师。” 子贡也说:“子路不过是急坏了,说两句气话而已,老师不必在意。” 孔子这才在颜回的搀扶下,上车回府去了。 二十四、抱负难展 卫灵公非但没有重用孔子,还让孔子的车跟在他和南子的车后,招摇过市。孔子蒙此羞辱后,气愤地说:“我从未见过如此好色胜过好德的国君。”孔子一气之下,又离开了卫国…… 在蘧大夫 5bb6." >家的一座小院里,是孔子及弟子下榻之地,正中堂屋是他们吃饭、上课、会客的地方,堂屋里边的小屋,是孔子的住屋,西厢房是子贡、公良孺、宰予等住,东厢房住的是子路、颜回及曾参、冉耕、冉雍等弟子。 庭院里种着花草树木,晚饭后,孔子和弟子们与蘧大夫坐在庭院里喝茶聊天。 蘧大夫对孔子说:“夫子这次到卫国,卫灵公亲自出迎,这说明卫灵公有可能会重用您,如果是这样您打算怎么办?” 孔子信心百倍地说:“我将使卫国一年变样,三年富强。” 蘧大夫听了摇了摇头,说:“夫子的愿望我也有过,但都未能实现,我其实也很廉政,很努力,却没有多大成效,不知夫子有什么绝招?” 孔子说:“我也没有什么绝招,根本的问题是要让国君不昏庸,因为一旦国君昏庸,就意味着大权将旁落,那么这个国家的命运就可想而知了,鲁国的教训难道还不明显吗?” 蘧大夫听了颇有感触地叹道:“唉,当今卫国何尝不是这样,国君昏庸,小人当道,哪里还有卫文公时候的风范啊!” 正说着,家人来报:“大人,王官的车辆来了,说找孔夫子有要事呢!” “唔?准是任用您了。”蘧大夫笑着,用手捻了捻雪白的山羊胡须。 “走,去看看。”孔子也兴奋地站了起来。 到了大门外,果然见一辆王宫的车停着,蘧大夫见是王宫的主管宫人来了,那宫人迎上来,对蘧大夫及孔予施礼后展开黄绢宣道: 鲁国大司寇孔子,卫国君明日将游朝歌,特邀孔夫子同游,望莫拒绝。 孔子听了,望了望蘧大夫。他笑着说:“接旨吧,这正是让你在卫国出头露面的好机会,这次同游毕,可能就要起用您了。” 孔子忙接旨,并施礼谢道:“鲁国孔丘谢卫灵君。” 次日上午,天气晴好,阳光灿烂,孔子、颜回、子路、子贡、冉耕、冉雍等都很高兴,早早就侍候孔子用过了早膳。孔子也换上了新装,在大门外等着王宫马车来接。不一会儿,便见一辆豪华马车驰了过来,还是那个主管宫人来接孔子。 蘧大夫、子路、颜回、子贡等把孔子扶上了车,高兴地向孔子摆手。 到了王宫大门外,马车停了下来,主管宫人:“请夫子坐等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便听鼓乐奏响,两扇宫门缓缓打开,两列乐工击鼓吹竽在前开道,接着是手执伞盖、彩旗的仪仗队,继之便见一辆嵌金镶银的君王车辇驰了出来,后面是威武的卫士方阵。 卫灵公的车辇出来后,孔子走过去行了君臣之礼。 “夫子免礼平身。” 孔子以为卫灵公还要说:“请上我的车辇,一起同游。”万没想到卫灵公却说:“今天南子也陪我同游,请夫子再乘一车。”孔子这才见南子在车里向他打招呼: “夫子有劳了。” 孔子只得又参拜了南子。 总管宫人请孔子仍上接他的那辋车,孔子觉得不妥,想下车,但总管一声令下,鼓乐又起,孔子的车便跟在卫灵公和南子的车后,向中心街道驰去。 国君、国君夫人、孔子的车招摇过市,轰动全城,街道挤得水泄不通。卫灵公故意下令慢慢开道,不要驱散人群,这样可使更多的市民看到他们,他要让老百姓都知道我卫灵公是礼贤下士的,所以今天故意坐敞篷车。 南子更叫车走慢点,她今天穿着最美的服装,她要让全城的人都能欣赏到她的美艳,她更要让人们看看连孔夫子都愿意陪她同游,可见她并不是什么坏女人。 而孔子跟在卫灵公及南子的车后,犹如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样,狼狈至极。他脸涨得红红的,低垂着眼帘,恨不得钻到地里去,可是这车却偏偏是敞篷车。 更让孔子不能忍受的是车驰得极慢,这些该死的宫人恐。陷是早就有交待了,乐队见车子走得慢,他们干脆停下脚步,原地奏起了乐。 孔子又羞、又气、又急,额头上渗出了汗,他不停地用毛巾擦着汗,最令他难堪的是,围观的群众还不停地议论着,这些议论他愈是不想听,却愈是清楚地传人到耳朵里。 “嘻嘻,国君、美女、圣人一同游春,千载难逢,千载难逢。” “嘻嘻,那国君夫人太美了,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 “哈哈,那圣人也居然跟在美女背后同游。” “嘘,小声点,别让人家听见。” “啊,那孔夫子的额头好宽大啊!” “圣人嘛!” 孔子只觉得有千百双眼睛在盯着他,在议论他,在取笑他,恨不得下车走了,但又觉得违礼,只得硬着头皮坐在车里…… 孔子又听见说:“那孔夫子听说极有学问,又极讲礼,今天陪国君同游参观卫国,是看得起我们。” “是啊,是啊,国君邀请同游本来就是很大的荣誉嘛!” 终于听见一句公正的话了,孔子抬眼感激地看去,见是一位白发老者在对他的朋友说话。 车子终于出了城向郊外驰去,孔子这才舒了一口气。 到了郊外,卫灵公及南子下了车,准备踏青。这时又围上来了许多百姓,都想一睹国君、美人、圣人的容颜,人群中又小声议论起来: “啊,南子太美了,跟天仙似的,难怪国君这样宠她。” “这个女人名声不好,听说他跟弥子瑕乱搞,卫国太子蒯聩把她恨死了。” “岂止,还跟他哥哥公子朝乱伦呢!” “嘘……” “圣人都愿意跟她同游,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宫人过来请孔子下车,孔子已经气得不行了,他恨恨地说:“请转告国君,丘身体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宫人禀报了卫灵公,卫灵公说:“既是病了,就先送他回去吧!” 于是孔子被送回了蘧大夫府。 孔子阴沉着脸进到屋里,子路、子贡、颜回及其他弟子都迎了过来,他们正兴高采烈地想问孔子感受如何,却见孔子一脸怒气,便没敢说话。 子路问:“老师吃饭了没有?” 孔子摇了摇头,颜回忙到厨房去端饭。 孔子把衣服换下,接过颜回端来的粥,喝了两口便放下碗,坐着生闷气。 子路性急,见孔子这样,便大声问道:“老师,您倒是怎么啦,谁欺负您了?” “老师,您倒是说呀!” “我们明天就离开卫国,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好色的国君,如此不讲道德的国君,我不愿意辅佐这样的昏君,我们走。”孔子突然像火山爆发一样,一口气说出了这一连串的话。 弟子们都惊呆了。 蘧大夫听说孔子要走,急忙过来问原因。 “昨天还说好要留下辅佐国君的,怎么突然又决定要走了呢?” “唉,”孔子叹道,“如此爱色胜过爱德的国君已经没有什么希望。” “是不是灵公给你什么难堪了?” “岂止是难堪,简直是污辱,让我跟在他俩的背后招摇过市,让我成为他俩游玩的陪衬,把我当成他们的装饰品,简直是奇耻大辱啊!” 蘧大夫听了大惊:“什么,南子也去了?你没有跟国君同车?” 孔子愤怒地点了点头,说:“我这一生只受过两次污辱。一次是年轻时候,去参加宴会,被阳虎拒于门外;一次就是被人当做招摇过市的陪衬品。” “太不像话了,难怪你这么生气。”蘧大夫愤愤地说。 “卫灵公他只不过是把我当做他尚贤的陪衬品,他根本不会用我,所以我一定要走。” “抱负难展啊!”孔子叹道。 孔子师徒要走了,蘧大夫及颜大夫都赶来送行,并给孔子一行送了粮食、干肉及钱物等。 颜大夫问:“夫子此行将欲何往?” 孔子叹道:“只好到晋国看看了,听说赵简子这个人很有魄力,所以打算去和他协作,在晋国先推广仁政。” “哦,是这样,那一路多保重,这点微薄的银两就请您路上用吧!” “谢谢,谢谢,上次住您府上,就已经给您添不少麻烦了。” “哪里,哪里,下次再来,仍住我府上。” 蘧大夫忙说:“不,不,住我府上,我辞官在家,孤独无聊,有夫子在此可以随时讨教,所以下次还得住我家。” 颜大夫笑道:“好好,那就住你府上几天,住我家几天。” 蘧大夫呵呵地笑了起来:“也好,也好,免得要把夫子撕为两半啦。” 车启动了,孔子挥手向二老告别,马车向西缓缓驰去…… 就在孔子愤愤地离开卫国后,卫国宫廷发生了子戮母的内乱,从此卫国陷入了国无宁日的年月。 那一年,在卫国帝丘城郊,一条小河流水淙淙,河底鹅卵石清晰可见,河岸桃红柳绿,蜂蝶飞舞,春意正浓…… 不远处来了仪仗队,接着是卫灵公豪华的宫辇在卫队的护卫下来到河岸,沙滩上有的人在游玩,有的人在垂钓,卫灵公来后则被卫士们驱赶到了远处。 车辇在河滩上停了下来,侍卫扶下卫灵公及夫人南子。 南子已是近三十岁的人了,可是依然美艳异常,她原是宋国公主,十多年前因宋卫和亲,嫁给了比她大三十多岁的卫灵公。卫灵公视她如心肝宝贝,对她言听计从。因为她和卫灵公闹着要她的堂兄公子朝来朝见,卫灵公只得答应,并陪她亲自迎接。 南子眼睛眺望着河对岸,盼望心上人出现…… 原来公子朝也是一个美男子,少年时代两人在一起长大,一起玩耍,渐渐有了隐情……南子永远也不会忘记,也是这样的春天,同样在这样一条桃红柳绿的河岸,她和公子朝哥哥追打着蝴蝶飞跑着,忽然南子摔倒在一棵桃花树下,公子朝也摔倒了下去…… “你是故意摔倒的……”公子朝俯身看着躺在花丝下的南子。 “你也是……” “不,我不是故意的。”公子朝说。 “你骗人,你是故意的……” “不是。” “那我要起来了。”南子娇嗔着要爬起来。 “不,别……”公子朝拦住了她。 “你太美了,就像这含苞的桃花。” “是吗……你也很美,像早上的太阳。”南子闭上了眼睛,向公子朝伸开了双臂…… 从那以后,他们俩就经常到河边偷情,后来改成了夜晚,终于,他们的秘密被父王知道了。于是,南子被迫立即远嫁,以免家丑外扬。 南子哭着上了轿,做了比她大三十多岁的卫灵公的王后,一别就是十多年,她太想念她的情哥哥了。于是她跟卫灵公又吵又闹,又赌气也无济于事,终于想出了晚上拒绝和卫灵公上床的绝招,这可急坏了卫灵公,于是南子才得到允许她的亲人来探望的殊荣。 啊,太想见到他了……南子仿佛现在才真正像个要出嫁的新妇,心里像有一只小鹿在乱跳,既羞涩又紧张,脸儿红得像桃红,心里在唱: 青青子衿,(你那青青的衣领呀,) 悠悠我心。(时刻萦绕我的心。) 纵我不往,(纵然我不能回去呀,) 子宁不嗣音。(你也不能不来信。) (《诗经·郑风·子衿》) 啊,来了,河对岸来了马车,来了宋国仪仗,他的情哥哥当特使来了…… 马车到了河边,车上的人下来了……啊,是他,日夜思念的人啊。 “朝哥哥……”南子提起衣裙就往小河涉去。 “妹妹……”公子朝也朝河岸跑来。 两人终于在河中心见面了…… 他们忘情地凝视着…… 多么想扑到你的怀里,可是卫国君就在身后…… 真想一把将你抱住,可是众目睽睽之下…… “好啦,好啦,都快过来吧。”卫灵公喊道。 卫国来迎接的人击起了鼓,两人这才并肩过了河,向卫灵公走来。 藏书网为了方便与情人幽会,南子坚持要让公子朝住城郊馆舍,卫灵公只得同意了。在宫里的洗尘宴上,南子与公子朝就眉来眼去,早已按捺不住,当天晚上,南子就乘舆去公子朝下榻的馆舍。 到了行官里,南子让贴身侍女在公子朝的寝室外守住,自己单独进去与公子朝幽会。 “朝哥哥……”当南子见到那渴望已久的面容时,激动地跑了过去,一头扑在公子朝的怀里。 “南子……”公子朝用手捧起她的脸,啊,分别十多年了,这俏丽的容颜,依然如花似玉。他又用手抚摸了一下她柔软的头发,仍旧乌黑光泽;再抱紧她的胸乳,竟比少女时代还要丰满;再往下抚摸了她的腰肢,啊,还是那样的窈窕…… 南子也微睁醉眼,凝视着她的朝哥哥,啊,眉眼比以前更漂亮,更多情,那宽阔的胸脯,比少年时代更健壮,更炙热…… 她把身子贴紧了她的朝哥哥,他双手把她抱得更紧…… 白天,在河中心,众目睽睽之下,拼命克制住的情欲,傍晚在宫里接风宴席上按捺不住的欲火,现在完全释放了,像两匹不羁的野马冲破栅栏在荒野上纵情地奔跑,于是,连床都顾不及上,两人便在地毯上开始了尽情的翻滚,尽情的发泄,尽情的释放……激情过后,南子才哭了起来。 “朝哥哥,你要是再不来,我的青春,我的容貌都全被卫灵会这个糟老头子独占了。” “唉,有什么办法呢,谁让父王把你远嫁了。” “别提父王,我恨他。” 开初,卫灵公只以为是兄妹相见,少不了叙叙家常,可是南子接二连三地单独去与公子朝私会,而且风言风语不断传来,卫灵公这才明白过来。可是后悔已经晚了,又怕家丑外扬,只好吃哑巴亏自生闷气。不让她去,又禁不住她的哭闹。 朝里的大臣有风闻的,但哪里敢过问。好不容易熬到公子朝回国了,这事才算暂时了结。 不料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南子又恋上了长相英俊,风流倜傥的弥子瑕。从此,弥子瑕迅速由一个小臣骤升成了不可一世的权臣。与南子一起抓紧了擅权,朝臣们敢怒不敢言。 世子蒯聩是卫灵公的长子,年纪与南子相近,他对这位母亲的淫荡感到羞耻,更对她的擅权极为不满。所以,南子便想废掉蒯聩另立世子。卫灵公对她百依百顺,哪里敢违抗,便暗中试探蘧伯玉大夫的意见: “爱卿,寡人年纪已迈,世子蒯聩,你认为称职还是不称职?” 蘧伯玉听了一惊,忙说:“以老臣所见,世子蒯聩,奉公守法,兢兢业业,崇敬父王,洁身自好,应该属称职之列,国君您问……” “噢,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蘧伯玉把这事告诉蒯聩,蒯聩没有说话,暗想:这是预料中的事,有一个擅权的母亲,当然首先容不下的是想有作为的儿子…… 这就是想废我另立的信号……得想办法了…… 卫王宫终于爆发了蒯聩刺杀南子的事件,只可惜未能成功。 原因是蒯聩找的刺客临时变了卦。 这天,蒯聩趁卫灵公不在宫中之际,带着买来的刺客戏阳速来到盾宫,对南子恭敬地说:“母亲,儿臣新得一伶人,技艺超人,特召来为母亲献艺,让母亲也快乐一番。” 南子刚午睡起来,睡眼惺忪,脸腮红扑扑的,分外妖娆动人,又见从来不正眼看她的世子,忽然对她恭敬起来,于是粉脸笑成了一朵桃花…… “啊……哎呀,难得世子如此孝顺,那请让他表演吧,我还真想开开心呢!” 于是戏阳速表演起了柔术,只见他虽为男子,却腰柔如折,体轻似雁,加之貌美飘逸,让南子看得如痴如醉…… 那戏阳速不仅会表演柔术,还善吹笛,他边吹边表演,那似软绵一般的身子,随着优美的乐曲起伏着,屈伸着,充分展示着那男性的曲线……南子看得热血潮涌,不禁躁动起来…… 坐在一旁的蒯聩见南子已人戏,便目示戏阳速动手,可是戏阳速不但没有跳起来,抽出藏在发髻里的短剑刺向南子,反倒停下了吹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南子…… 原来,戏阳速从未见过如此让人销魂的美人,顷刻间他的魂魄似乎已被勾走,倒立着的他竞痴痴地望着南子,柔折着的腰也忘了收回……南子也呆呆地看着戏阳速,这个妙不可言、美不胜收的男子…… 两个美男、美女的眼神像凝住了一样…… 蒯聩见了大怒,竞脱口而出:“?快杀呀……” 戏阳速才从恍惚中惊醒过来,等他抽出短剑来时,南子已经发觉了,她起身.兢逃,大喊: “世子杀我。” 蒯聩见事情败露,便夺门而逃,正好与刚刚回宫的卫灵公撞了个满怀,忙抽身出逃。 “世子杀我……”南子扑倒在卫灵公怀中大哭。 戏阳速很快被卫士们抓住。“给我把他碎尸万段!”卫灵公喊道。 “不,留下他,我要看他表演柔术……”南子求道。 “好吧,留下他。” 蒯聩逃出宫门后,才听到捉拿世子的喊声,黑夜里他纵马飞奔,后来流亡到了晋国。卫灵公死后,蒯聩的儿子被立为国君,是为卫出公,从此卫国开始了漫长的父子争权的动乱。 二十五、黄河喟叹 滔滔黄河边上,正当孔子师徒们要渡河时,却传来了晋国权臣杀死两个贤臣的消息,孔子愤怒地操琴弹起了《陬操》…… 时值雨季,大雨哗哗地下个不停,道路泥泞难走,孔子深感人生的艰难,在车篷里他对子路等说: “仲由啊,人生道路太艰难了,要想一展抱负就更不容易了。” 忽然,雨中一人飞奔而来,高喊道: “老师,等等我……” 孔子他们忙回头望去。那人奔到孔子车前,说道:“老师,我跟您们一块去。我守孝回来了。” “哦,原来是子羔呀,”孔子亲切地说,“快上车来。” 高柴爬上了车,问: “老师为什么离开卫国?” “一言难尽啊!” “子羔啊,听说你母亲去世,你痛哭泣血,三年不笑,你的孝道已名传四方了。” “老师夸奖了。” 宰予说:“老师,我有不同看法。” “什么看法?” “我以为父母死,守孝三年太长了。” “为什么?”孔子一脸严肃地问他。 “因为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 孔子生气地说:“宰予啊,你太不仁了!父母生你,三年不能离开父母的怀抱。守孝三年,这是天下人人都应该的通丧,你怎么可以反对呀。” 宰予没有说话。 经过几天颠簸,终于来到了黄河边,孔子知道,过了黄河就是晋国了。 滔滔黄河,尚未到河边即已先闻其声,如万马奔腾般的响声咆哮于耳,孔子忙吩咐停车,弟子们扶着孔子登上堤岸,向黄河眺望过去。啊,黄河奔流湍急,浩浩荡荡,像一条腾空的黄龙,从西边天际翻滚而下,咆哮着,冲撞着,怒吼着,穿过山谷,转过原野,直奔大海…… 啊,母亲河,中华文化的源头,你哺育了中华民族,灌溉了中华大地…… 孔子立在河岸上,风吹着他已霜染的白发……看着滚滚东去的大河,孔子想到人生苦短,光阴似箭,像大河一样一去不再复返,不禁感叹万千…… 又想到自己已年近花甲,然而以仁治天下的抱负却始终不能一展,这几年来颠簸流离而不被重用,想到此,他不禁忧心如焚,眼眶里的热泪也禁不住滚滚而下…… 颜回和子路等弟子走了过来见老师伤感,子路关切地问:“老师为何流泪?” 孔子悲伤地说:“你们还记得我说过的一句话吗:‘逝者如斯父,逝者如斯夫啊,不舍昼夜!’” 颜回听了也泪流满面,“老师是在感叹,光阴如流水一去不复返,老师年已近花甲,却不能一展抱负。” “回啊!你是我?最知心的学生啊!” “老师,我们渡黄河吧!” “是的,我们渡过黄河去。” “夫子,没有渡船,我们找半天了。”子贡和冉求气喘吁吁地登上堤岸说。 闵子骞眼尖,手指着远处喊道:“老师,快看,河心有一羊皮筏子!” 孔子放眼望去,果然见河心有一羊皮筏子,上面站着两个人,在汹涌的激流中拼命地划浆,只见伐子时沉时没,河那边,一队官兵追了过来正向皮筏子射箭…… 孔子师徒紧张极了,他们忙从车上找来绳子,准备救船上的人。 羊皮筏子上的两人经过与惊涛骇浪、激流漩涡的搏斗,终于靠岸,子路把绳子抛给他们,筏上的人抓住绳子才上了岸。 两人水淋淋的,扑通向孔子师徒跪下: “多谢救命之恩。” “你们是……”孔子问。 “我俩是晋国窦鸣犊、舜华大夫的家臣,窦鸣犊及舜华大夫都被赵鞅杀害了,家也被抄了,人都被杀光 4e86." >了,我俩逃到路上相遇,才结伴过河。” 孔子听了惊呆了。 “老师,窦鸣犊、舜华是什么人?为什么被杀了?”子路问。 “窦鸣犊、舜华是晋国的贤臣,想必是反对赵鞅专政而被杀了。” 孔子感叹地说:“我原以为赵简子有魄力,治国有方,还想来辅佐他,没料到竟是此等小人。当年他羽毛未丰时,这两个贤臣帮他出了多少力,现在羽翼丰满了就杀人家,简直太无人性了。” 冉雍从车上拿出衣服来让两人挨上。两人边穿衣服边问:“你们是……” 子路说:“这位是孔子,我们的老师。” “啊,是孔夫子?失礼了,失礼了。”两人立即向孔子叩拜下去。 “我们早已听说孔夫子是天下的大贤人,窦鸣犊大人常提到孔夫子,说孔夫子最讲礼。” “我们舜华大人也常说孔夫子办学堂,有教无类,穷人也能读书。” 孔子指了指颜回:“他就是最穷的人,但却是学得最好的学生。” 子贡问:“老师,我们还渡河吗?” “不渡河了,乱邦不可入,危邦不可进。不能去投奔赵简子了,此人跟季桓子一样,又是一个僭越专权者,这是我最痛恨至极的人,我们不去晋国了。” 孔子言罢叹道:“美哉黄河,洋洋乎!孔丘过不了河啦,这是命啊!” 然后说:“颜回去车上把琴抱来!” 颜回把琴抱了过来,孔子坐在河岸上操起了琴,边歌《陬操》: 刳胎杀夭,(剖胎杀夭啊,) 麒麟不至。(麒麟不再来。) 竭泽而渔,(干泽而渔啊,) 蛟龙不游。(蛟龙不再游。) 覆巢取卵,(毁巢取卵啊,) 凤鸟不归。(凤鸟不再归。) 鸟兽尚知,(鸟兽尚且知避不义啊,) 而况人乎?(何况是人呀!) 弟子们听了都热泪盈眶…… “老师,我们上哪儿去啊?”冉雍问。 “上哪去?河水滔滔,寻不到源头啊!只有暂回卫国再作打算。” 孔子师徒们在黄河岸边悲怆的乐声和歌声,引来了不少人驻足倾听。 不远处,走来了四个青年,背着行囊,汗涔涔的…… 他们来到河岸边,见到了孔子师徒,兴奋地小跑过来,四个人扑通一声向孔子齐跪拜下去: “先生,我们投奔您来了。” 孔子忙放下琴, 7ad9." >站了起来,把他们一个个扶起,问道:“四位公子尊姓大名,从何而至?” 为首的青年抱拳道:“晚辈姓卜名商,字子夏,卫国人。我和子游从卫国来,他们两人从陈国来,我们在路上相遇便结伴而来。” “子夏?”孔子看着这个面方、白皙,一副书生模样的学生说,“你莫非就是那位凛然正气,欲以颈血溅君而未使卫君受辱的子夏吗?” “在下正是。” “啊,太好了,听说你还擅长文学,喜欢《诗》。” “小生自幼便喜读《诗》《乐》,因知道夫子擅长于 href='2283/im'>《诗经》,所以投奔而来。” “好,好。”孔子十分高兴。 孔子又看着站在子夏旁边眉目清秀、眼睛灵活的青年问道: “这位公子又是……” “禀夫子,后生姓言,名偃,字子游。吴国人,专程从吴国来求师夫子,子夏是我的朋友,所以和他一齐来。” 孔子问道:“子游擅长什么,想学什么?” 子游说:“后生不敢言擅长,只是喜欢文学,还想学治国之道。” 孔子又笑道:“好,我正是要培养这样的人才。” 孔子又把目光移向另外两个年轻人,其中长眉大眼、模样潇洒的青年,上前一步抱拳道:“先生,后生姓颛孙,名帅,字子张,陈国阳城人,今与朋友陈亢投奔您来,想跟先生领教仁德。” “好,有志气。”孔子又向站在子张身旁,面容偏瘦,身材修长,看似腼腆的青年人,问道:“这位公子,你呢?” 青年恭恭敬敬地向孔子行了一礼说: “晚辈姓陈,名亢,字子亢,陈国人。久闻先生大名,想追随老师求学一生。” 孔子笑道:“学成就当出仕,学而优则仕嘛。以后凡是有机会,都要让你们出仕,报效国家。”然后对四个青年人说: “你们不辞辛苦远道而来,千里迢迢求师,实属难得,我都收下了。不过,要作好吃苦的准备。” 孔子又指了指他的弟子们说: “他们都很欢迎你们。” 然后介绍道:“这是颜回,这是子路,这是子贡……”孔子又走过去一一介绍说,“他是闵子骞,他是冉耕,他是冉求……还有他,冉雍。”孔子又走到宰予、高柴、公良孺面前作了介绍,最后指着曾参说: “子舆年纪最小,跟你们差不多。” 孔子又说:“我还有很多学生像曾皙、颜路、樊迟、宓子贱、漆雕开、有若、琴张、林放以及我的管家原宪,女婿公冶长,侄女婿南公适等,他们有的在家办学,有韵在鲁国为官,所以不能跟我一起周列国。” 孔子言罢,子路、子贡、颜回等都高兴地走过来拉住他们的手说:“欢迎你们。” 子贡高兴地说:“老师,拜师仪式就在此举行吧!” 孔子看着奔腾的黄河,一浪接一浪,看到这四个午轻弟藏书网子的入学,想到后继有人了,心里十分欣慰,便点头道:“好,就在此举行拜师义式。” 于是,黄河岸边,琴乐齐奏,孔子高坐在蒲团上,接受了这四位年轻弟子的拜师仪式,这是继杏坛讲学以来的又一次重要拜师仪式。 子夏、子游、子张、子亢在琴乐声中一齐向孔子叩拜,拜毕,坐到孔子面前听讲。 孔子的这四个弟子,成为了孔子晚年治学的中坚力量,为孔子整理中国典籍文化及弘扬孔子学术思想起到了巨大作用。 二十六、临危不惧 大树被砍倒了,颜回端坐着听孔子讲学,看着老 5e08." >师面对凶恶的寻衅者神色不改,钦佩之情油然而生,他在心里地说:> 老师啊,您太伟大了。 孔子师徒一行,这天来到了宋bbr>国都城商丘郊外,师徒们正准备进城,忽然听见妇人的哭声便走了过去。只见一些工匠在凿石,一个老妇正在跪着向监吏哭诉: “大官人行行好吧,请放回我的儿子吧,我就他一个儿子,全家老的老、小的小,田里的活全靠他呀!求求您呀!” “走开!这是给大司马赶的活,若是耽误了工,你是不想让大家活命了,你要是再不走,就连你也抓来一齐干吧!”监吏大吼道。 “天哪!我们全家都会饿死的呀!” 孔子师徒惊奇bbr>.地走了过去,子路气愤地走上前,对那监吏说: “这老妇哭得如此伤心,你们却无动于衷,你们还有没有天理?” 监吏看了看子路,骂道:“关你什么事?你讲天理,你来帮他儿子干吧!” 子路大怒,拔出剑来就要与他论理,监吏也拔出了剑。 子贡忙把子路拉开劝道:“他们也是奉命行事的,跟他斗干什么。”然后问监吏:“你们这是在赶什么活计?” 另一监吏见子贡语气平和,又见孔子师徒都在正视着他们,就回答道: “我等奉命替大司马桓魋修石椁,因为工程造型浩大,已逾三年尚未完工,我等怕吃罪所以拼命赶修。” 孔子听了心想,那个桓魃年仅三十余岁,大好年月正当倾力为国,却热衷于操持厚葬,可知其人腐朽之至,于是便愤愤骂道: “桓雉年纪尚轻,竞如此奢靡,不知体恤百姓,死后真该早些烂掉!” 子路说:“老师说得对,这样操心自己死后的人,还不如快点死了。” 师徒们进城后,在一家不大的饭馆内吃了晚饭,傍晚就下榻于馆舍。住处就在十字街头附近。孔子给宋景公写了书信,子贡托人送进宫去。 宋景公对司马桓魑的专权十分不满,但又对他无可奈何。听说孔子来宋,宋景公知道孔子最崇尚周礼,反对僭越,主张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所以很想接见他。 这天,下朝后,宋景公留下司马桓魋,试探着问司马.99lib?桓魋:“爱卿,听说鲁国孔丘来了。” “是的,这是他差人送给国君的书简。” 宋景公展开孔子的书简看后,很想接见他,便说:“孔子的先祖是宋国人,据说,孔子先祖弗父何,把王位谦让给弟弟鲋祀(宋厉公)被传力美谈。孔子的父亲孔纥是鲁国英雄,孔子本人又是遐迩闻名的大贤人。周礼道德在他身上一脉相承,如能任用他,难道不好吗?” 年轻气盛的司马桓魋冷笑了一声:“哼,只怕会给国君添乱,他若真的有能耐,那何以离避自己的国土,又何以不被卫国任用?现又离开卫国而投奔宋国,还扬言要推行他的什么周礼仁治。国君试想,这样的人如果让他留下来蛊惑民心,那后果将会是怎样?” 宋景公没有被他的话吓住,仍坚持要见孔子。 “寡人将择日见他。” “国君要见他?这种野心勃勃之人,您难道不怕引狼入室?” “大司马言重了吧!孔子乃天下闻名的周礼贤人,岂能与豺狼并论!” 司马桓魋见国君生气,勉强装出笑脸,说:“臣只是打个比方,臣知道国君一向敬贤爱才,国君一定要想见他,任用他,也看看再说吧,如孔子真是天下圣人,臣一定向国君举荐,再任用他不迟。” “那好吧,就依你的。” 司马桓魋回到府上,立即对侍从说: “孔丘师徒在干什么?” “大人,不好了,孔子抨击您,说您年仅三十就操办后事,说您腐朽奢靡至极,说您不体恤百姓,死了早该烂掉!” 司马桓魋听了大怒:“好个孔丘,我早料到他不怀好意,看我非给他点颜色看看不可。” “那……大人是要杀了他?” “你先退下,我自有主意。” “是。” 在孔子住的馆舍附近,街心路口有一棵阔叶大树,亭亭华盖为荫,他们就在树下铺了席子、几案,每天在此树下讲课、习礼。有不少宋国人也慕名前来听课。街上的人们听到朗朗读书声都跑来站着观望,有两个中年男子在小声议论: “讲课那人就是各声赫赫的孔丘。” “怪不得有这么多人来听讲。” “据说他极为推崇仁政。可惜国君不重用他。” “小声点,我想听听他讲什么。” 孔子见来听讲的人愈来愈多,便提高了嗓门: “一个人如果没有仁德之心,那行礼又有什么意思呢?同样道理,一个人如果没有仁德之心,那作乐又有什么价值呢?” 孔子顿了顿,又继续讲道:“所以真正的礼,应该是有仁德之心的礼,而非形之于表的礼,因为那只不过是虚伪的礼而已。” 站在后面听讲的人又议论: “说得有理,人如果不讲礼,那就没有最起码的德行。” 这时一个衣着华贵的青年听了,挤到前面,向孔子扑通跪下: “夫子大圣人在上,请受弟子一拜。弟子名司马耕,字子牛,早闻夫子学识渊博,崇礼尚贤,敬仰已久,今日得见,真乃万幸之至。” 孔子忙扶起了他,说:“公子快快请起。” 司马耕说:“弟子已听夫子讲课多日,深感理义精湛,大道光明,弟子也想拜夫子为师,跟老师一起学习,请老师务必收我为弟子。”言罢又扑通跪了下去,低首伏地不起…… 孔子忙双手扶起了他说:“公子快快请起,老师收你为弟子便是。” 司马耕忙再拜道:“弟子谢过老师了。” 这天,司马桓魑换了微服,混到听讲的人群中站着,并带了近百名穿便衣的家丁把孔子师徒的讲场团团围佳。 此时,孔子正在讲君臣的关系:“一个国家要能很好地治理,那就君要像君,臣要像臣,如果臣越君,僭越君权,那么这个国家就必然要乱……” 旁边两个听讲的人小声说:“司马桓魑不就是臣僭越君吗?” “嘘,小声点。” 司马桓魋听了怒火中烧,便向身旁的侍从示意,立即,十几个壮汉就蹿到讲坛下挥刀砍大树。 孔子见了,上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这么好的大树,正好让过路人乘凉,为什么要砍掉?” “我们奉司马桓魋之令来砍,你管不着。” “司马桓魑?他果然不容我们师徒!” 子路大吼一声:“不准砍,我们老师要在此讲学。” “走开,这是宋国,要讲学,上你们鲁国讲去。” “仲由,别理他们,我们讲我们的课。” 孔子依旧从容讲课。 司马耕也出来阻拦:“不准砍树!” 家丁们不理睬他,依然持斧砍去。 司马耕奔到司马桓魑面前说:“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孔夫子可是大贤人呀!” “走开,不关你的事。” “哥,你要再伤害孔子,我就不认你这个兄长。” “把他拉走。” 司马桓魋的家丁们把大树砍倒了下来,司马桓魑见孔子仍然不走,就又派了百十个家丁来把孔子讲场团团围住,老百姓们见了吓得都散了,只有十几个弟子仍端坐着听讲。 孔子面对凶恶的家丁神色不改,依然讲课。 子路、公良孺则手持刀斧,站在孔子左右卫驾。 颜回坐在前排正中,看着孔子面对凶恶的寻衅者神色不改,钦佩之情油然而生。他在心里一千遍地说: 老师啊,您太伟大了。 天黑了,司马桓魋的恶徒们不但未撤走,而且又增加了不少人,虎视眈眈地面对孔子师徒站着,领头的一个恶汉,凶狠地说: “滚回你们的鲁国去,否则就杀了你们!” 子贡说:“老师,我们还是快走吧!” 孔子坦然地说:“上夭把传播德行的使命赋予我,司马桓魋又能把我怎样?” 子贡走过来说:“老师,好汉不吃眼前亏,同学们,趁天黑,我们把老师围在中央,把衣服换一下,赶快逃走。” 公良孺也说:“对,我看这些人来者不善,我们快保护老师离开险境。” 子贡又说:“我们冲出去后,天明在陈国新郑城门口会聚。” 子路脱下自己的衣服说:“老师,咱俩对换衣服。” 子贡忙说:“对,老师快脱下衣服。” 于是孔子和子路的衣服对换了,子路在前面挥刀开道,公良孺持斧断后,孔子师徒们便保护着孔子冲出重围向陈国方向逃去。 司马耕挥刀喝道:“谁敢伤害我的老师,我就杀死他全家!” 司马桓魑的爪牙,见孔子师徒逃走,便没有去追,回去向司马桓魑复命去了。 二十七、弦歌不绝 孔子说:“赐啊,《诗》中说:‘不是野牛,也不是老虎,却疲于奔命于空旷的原野。’难道我们的学说有什么问题,否则我们何以沦落至此!” 孔子师徒逃离宋国后,连夜向郑国方向奔去。 天亮时,子贡在南门站着,找不见孔子,心急如焚。这时,他看见一个老者,头戴斗笠,哼着山歌,挑着一个担子走了来,便上前施礼道:“请问老丈,可曾见到一位身高面慈年逾六旬的老者?” 老农打量了一下子贡,想了想说:“哦,在东城外是见过一个老者,身长九尺还有余,额头长得像唐尧,脖子似皋陶,肩膀同子产,不过自腰以下,不及夏禹三寸,那疲惫不堪的狼狈样子,活像一只丧家之犬。”言罢往东指了指,然后哈哈笑着走了。 子贡忙赶到东门去,果然见孔子站在东门外四下张望,忙跑过去:“老师,您没事吧!” “我没事,我没事。” 师徒俩拥抱着,悲喜交集,两人都流下泪来。 不一会儿,子路也来了,公良孺、冉求、曾参、冉耕、宰予等也都来了。 子贡把老农的话说了,大家都笑了起来,孔子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说道: “我的形状倒不敢跟祖圣们相比,但说我是丧家之犬,那还真是啊,真是啊!哈哈,丧家之犬啊!……” 大家在城外说笑着,又过一个时辰,冉雍和闵子骞及走散的弟子们都到了,惟独不见颜回。 孔子急得四下张望。 “回啊,你可不能出事啊!” 又过了一会儿,才见颜回汗流满面地找了来。 孔子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拍着颜回的肩说:“回啊,我还以为见不着你了。” 颜回忙说:“老师健在,回岂敢死。” 孔子笑道:“好,好,回最有孝道。” 司马耕忧郁地说:“老师,对不起,我没想到我哥会是这样的人。” 孔子安慰道:“君子不忧不惧,你哥哥是你哥哥,你是你,不必再忧郁了。” 司马耕又说:“老师,从今以后我没这个哥哥了。” 子路安慰他:“没有那个可恶的司马桓魋哥哥更好,我们都是你的兄弟。” 子夏安慰他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子牛不必难过。” 孔子赞道:“卜商说得是,四海之内,皆兕弟也,子牛有这么多师兄弟还忧愁什么呢?” 司马耕听了,才笑了起来。 孔子点了点,十几个学生一个不少,便一起进城去,找了一家馆舍住下,吃了中午饭,大家便逛了一下街,见这个国家的都城小巧玲珑,虽然不大,但街道整齐,商店林立,倒也还可以。 晚上,孔子给郑国国君写了一封书简,说明身份及来意,次日请子路、子贡到王宫呈送上去,然后便等着国君接见。 郑声公是个尚武不尚贤的国君,少年即位,年仅二十余岁,风流倜傥,目中无人。此时,他正高坐在练兵场上,观看他的兵士操练,面现洋洋得意之色。他在想,有朝一日,剿灭六国,自己也尝尝周天子君临天下的滋味。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侍卫将孔子送进来的书简呈上,他展开飞速看了一眼,便将书简掷于一旁,对左右傲然而笑:“此等老朽,只知礼呀、仁呀的,能抵得上刀枪之用吗?”然后对侍官说:“告诉他,寡人操练兵马正忙,无暇见。” “是。” 孔子吃罢午饭,和弟子们在庭院讨论礼乐,馆舍的人进来说: “郑国宫里有人来找孔夫子。”孔子眼睛一亮,忙迎了出去,没想到来者竟说: “国君有旨,因忙于国事,无暇接见,孔夫子请自便。” 孔子听了失望地垂下了头,对子贡他们说: “原以为郑国君年轻有为,很想辅佐他富国强民,没想到竟如此年轻气盛,目中无人。” 子贡说:“那老师我们走吧!” 孔子点了点头。可是到哪去呢?孔子又茫然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空有抱负,空有抱负啊!” 此时,陈国弟子公良孺说:“老师莫心焦,到陈国去吧,司城贞子十分敬仰您,说老师若到陈国务必住他府上。” 孔子点了点头说:“好,那我们就去陈国,不过,过一段时间再走,因为我想考察一下子产的有关政绩。” 这天傍晚,孔子师徒去参观子产任相时保留下来的乡校。 一进去就听见国人在议论朝政,弟子们感到很惊奇,这样的情况,如是在宋国,乡校那早就被司马桓雉捣毁了,于是子贡问孔子: “老师,郑人为何敢公开议论朝政?” 孔子说:“这是子产的功绩。当时,有些大夫提出要毁掉乡校,子产坚决反对,说:‘老百姓早晚到那里散步,评议朝政好坏,他们认为好的政策,我们就推行,他们认为不好的,我们就改掉,这有什么不好,为何要把乡校毁掉呢?’” 子贡点了点头赞道:“原来郑国居然还有百姓抨击朝政的地方,真不简单。” 孔子又说:“对此,子产有一句名言叫做‘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就是说堵塞民众之口,比堵塞河川还要危险。” 孔子又说:“就凭这句话,可以证实子产是一个贤相。” 子贡又问:“老师,子产还有什么名言?” 孔子说:“余怒难犯,专欲难成。” 子路问:“什么是专欲难成?” 孔子说:“就是指治国不能一意孤行,不能违背大多数人的愿望。” 颜回说:“我想起来了,那年子产死时,老师还流过泪呢!原来子产确实了不起。” 早晨,鸡鸣后,子贡、子路在馆舍庭院里闻鸡起舞,一时间剑光闪闪,衣袍翩翻。颜回、冉耕抱着一大盆衣服出来,见了直看得眼花缭乱,两人笑了笑,然后到井边去了。 不一会儿,孔子出来了,他吸了两口新鲜空气,便欣赏起两个弟子的剑术来,子路、子贡见老师来了,忙跑过来向孔子问了早安,然后又舞了起来,孔子也脱下长袍打起了拳。 孔子收拳后,在一旁擦汗,子贡、子路也收了剑走了过来,孔子说:“看着你们能文能武的,为师真是太高兴了,希望你们能早日出仕,报效国家。”又道,“我想听听你们的志向。” 子路口快,立即答道:“老师,我愿身佩白色的羽毛箭,像月光一样明亮,红色的羽毛箭像太阳一样耀眼。战鼓敲击的声音,响彻云霄,战旗在空中翻飞。然后率领着士卒,冲锋在前,这是我最愿干的事。” 孔子赞道:“这是英雄之举,好啊!你呢,端木赐?” 子贡不慌不忙地说:“老师,我呀,愿身穿素衣,头戴白帽,游说于两国之间,不必动用干戈,不费一粒粮食,便使两国能亲如兄弟。” 孔子笑道:“好啊,化干戈为玉帛,这是子贡的本领。” 这时,在屋里看书的闵子骞、冉雍来唤吃饭。 大家才跟在孔子后面进屋去了。 孔子一行快到陈国都宛丘(今河南淮阳)时,远远就见有人在城门迎接,孔子赶快下了车,趋步过去。只见一老臣上前施礼道:“夫子一路辛苦了,欢迎您到敝国来。” 孔子也还了礼,问道:“先生莫非是贞子大夫吗?” “臣正是。” “久印、久仰。”孔子高兴地说。 “他们都是我的弟子。”孔子指着学生们说。 “参见贞子大夫。” “礼、免礼。”贞子大夫亲切地还了礼。 “就请夫子在寒舍住下,明日滑公就将接见失子。” “啊,那太打扰您了。” “哪里,哪里。夫子这样的天下圣人,能光临寒舍,实在是我们荣。” “大夫太客气了。” 陈国国君对孔子的态度,与郑国恰恰相反,孔子刚到陈国,次日,陈滑公便召见了孔子。 这天早晨,孔子披着朝霞,面带笑容,跟随贞子大夫踏上了陈王官的台阶地毯。进入殿内,孔子对陈滑公施了大礼。 滑公问:“夫子住在何处?” 孔子谦恭地回道:“回国君,丘住在司城贞子大人家。” “哦,很好,他会很好招待你的。这是我给你的一点薄礼。” 宫人们排成一列,给孔子跪呈了厚礼,孔子又叩谢了滑公。 “孔丘谢过国君。” 滑公又说:“孔夫子是四海闻名的大圣人,寡人希望夫子在敝国多住一段时间,寡人也好多向夫子请教。” “多谢国君,孔丘愿为国君效力。” 可是,陈滑公对孔子依然敬而不用。 孔子师徒只得边讲学,边等待。 一天,子路和巫马期到宛丘砍柴,他们登上了这个浓阴密布的高台。这儿,凉爽宜人,又可以远眺,所以是陈国祭祀及游玩的胜地。两人都敞开衣领尽情享受山风的凉爽。 忽然,传来了歌声和笑声,他俩回头望去,见路上驰来了百辆豪华马车,车上乘坐着衣着华贵的男女,他们嘻嘻哈哈地唱着、笑着,来到了宛丘。巫马期是陈国人,是孔子新纳的弟子,他对子路谠:“这是陈国富豪处师氏的车队。” 只听他们在唱: 子之汤兮,(你的舞姿多轻盈,) 宛丘之上兮。(在那宛丘之上。) 洵有,隋兮,(想对你诉衷情呀,) 而无望兮。(又怕没希望。) 坎其击鼓,(鼓儿冬冬响呀,) 宛丘之下。(在那欢乐的宛丘下。) 无冬无夏,(无论冬或夏呀,) 值其鹭羽。(手拿鹭羽舞荡荡。) 坎其击缶,(瓦盆坎坎响呀,) 宛丘之道。(欢跳在宛丘的大道旁,) 无冬无夏,(无论冬或夏呀,) 值其鹭翿。(手拿鹭羽舞荡荡。) (《诗经·陈风·宛丘》) 子路看了说:“如得此富,终身可以不跟夫子学了,你认为怎样?” 巫马朝扔下镰刀,叹道:“我曾听老师教导,勇士当不顾惜自己的头颅,志士仁人应该不怕身处困境,师兄这样问我,是不了解我,是想试探我的意志,还是您自己的想法?” 子路听了,低下了头,没有说话,背起柴禾独自下了山。 巫子期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 子路回到住处,把柴禾放下,便低着头进了屋。孔子见了很觉奇怪,子路从来都是人未到,声音已到,今天怎么啦? 便问:“仲由啊,今天怎么啦?碰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没什么,老师。” “不对呀,到底怎么了,跟老师说说。” “老师,我……” 在院子里劈柴的冉雍也觉得奇怪,便问: “仲由,你从来都挺痛快的,今天吞吞吐吐的,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我和巫马期去宛丘砍柴,看到了富人的车队,我忽然对他们产生了羡慕,对巫马期说了不该说的话,心里很懊悔……” “巫子期,他对你说什么了。”冉雍问。 “说,如得到富,可以不用跟老师学了。” “老师,我……”子路惭愧地说。 孔子笑道:“原来是为这么一句话,老师没说不让你们富贵啊,我们学习的目的,就是为了将来报效国家,让庶民都过上好日子。” 孔子又说:“人无完人嘛,谁还不会有一时的错误。” 曾参说:“所以要日三省吾身。” 孔子说:“曾参说得对,人就是要经常能自我反省,仲由就是在省。” 子路问:“老师,要怎么样才能算是一个完美的人?” 孔子说:“见利思义的人,危难之际能付出自己的生命的人,长期处于贫困却不忘记抱负的人。这些人可以算得上是完美的人。” 曾参说:“子路兄要做一个完美的人,所以在自省。” 冉耕也说:“仲由兄是在对自己反省。” 孔子赞道:“仲由今天做得对,做错了事或说错了话,知道反省就是进步,仲由以后一定能成为一个完美的人。” 子路听了,这才高兴起来。 这bbr>时,值班烧饭的冉雍和闵子骞把饭菜端了出来,说:“开饭了。”大家这才去拿碗筷,准备吃饭。 孔子师徒住在陈国,等陈滑公的任用,同时抽空去邻近的蔡国拜访。 在陈国出仕无望,孔子想到楚国去,听说楚昭王很开明,也很有雄心,便派聪明善辞的宰予到楚国去见楚昭王。 宰予到了楚国国都都(今湖北宜城东南)。楚昭王接见了宰予,大夫令尹子西作陪。 宰予呈上了孔子的信函。 宰予见楚昭王虽然年事已高,却精神矍铄,毫无老态样子,很是钦佩。 楚昭王展开看了,说:“早闻孔夫子是大贤人,寡人很想一见,以便聆教,现夫子在何处?” 宰予回道:“禀国君,我夫子师徒都在陈国。” 楚昭王问道:“听说你们先到了卫国?” 宰予听出言外之意是问,为什么卫国不任用孔子,便说: “是的,夫子本欲在卫国待一段时间,以辅佐卫灵公治国,但卫国小人擅权,国君不能任贤用良,夫子只好离开卫国。” “哦,是这样。” 宰予又说:“夫子以为楚昭王是一位胸有大志,能影响天下的国君,所以愿到楚国,一展辅佐国君治理天下的抱负。” “噢,好,好,寡人也正需要这样的人才。” 楚昭王又问:“夫子打算如何治理天下?” 宰予流利地回道:“夫子素来主张以仁礼治天下,以德治国,如此方能君臣一心,百姓信服。” 楚昭王又说:“好,寡人还听说孔夫子带了不少高足?” “是的,我们都辞了官,跟随夫子而来,愿与夫子一起辅佐良君。” “好,我都要任用。” 楚昭王见宰予三十出头的样子,相貌端庄,目光聪慧,不亢不卑,谈吐不凡,十分欣赏,便说: “请转告孔夫子,我将召见他。” “谢国君,在下告辞了。” 宰予向楚昭王施礼后退出。 楚昭王对宠臣令伊说:“扎夫子的学生都那样精干,他本人就更了不起啦,吾将任用他,想把七百里书社地封给孔子,你看如何?” 令尹子西反问道:“大王的百官中,有像宰予那样的人才吗?” “……没有。” “既然没有,那如果让孔丘得了封地,又有那么多的贤弟子相辅佐,大王想想,您重用他后,是楚国的福分吗?” 楚昭王想了想说:“好,那就依你之言,暂不用他。不过,我还是打算召见他。” 宰予回到孔子住处,向老师汇报了出使楚国的情况,并说: “老师,楚昭王非常钦佩您,说要召见您,并且要重用您呢。” 孔子听了立即兴奋起来,问: “楚昭王什么样?” 予说:“年事已高,但精神很好。” 孔子说:“好,我们就在陈国暂住,等候楚昭王的召见。” 于是孔子师生就在陈国暂住下来。 不久,吴、陈、楚三国爆发了战争,孔子师徒只得投奔楚国,不料却困厄于陈、蔡之间,孔子在蔡地被吴国军队围在野外。 原来,孔子师徒准备奔楚国,陈、蔡两国怕孔子被楚国重用对自己不利,就派兵阻拦,把孔子师生围于荒野。 头几天,师徒们吃干粮充饥,干粮吃完就以野菜充饥,断粮第七天,弟子们都饿得躺在地上站不起来。 孔子挣扎着坐了起来,看见宰予、颜回等饿得脸黄如菜色,心里十分难过,又看见弟子们都躺着呻吟,有的竞发出了恕言。孔子见大家情绪低下,便喘息着把琴抱在怀里拨了起来,自嘲地边笑边唱: 雁兮,雁兮,高飞, 莫徘徊。 我欲南去兮,远涉, 入楚怀。 却不料兮,困此,荒郊外。 子路听了怒道:“老师如此穷困潦倒还要歌唱,这难道合适吗?” 孔子放下琴,和颜悦色地说:“君子可以穷困,但不能倒下,只有坚持自己的信念,不因穷困而改变自己的意志才是君子,小人一穷困 会变节而无所不为了。” “由,过来,坐下来,我们好好地探讨一下。”孔子叫子路坐下。 子路在孔子身旁坐了下来。 孔子拨琴唱道: …… 匪兕匪虎,(非牛非虎呀,) 率彼旷野?(为何奔走在旷野上?) 哀我征夫,(哀叹我们征夫啊,) 朝夕不暇。(为何朝夕无空暇。) (《诗经·小雅·何草不黄》) 孔子说:“《诗》中说:‘不是野牛,也不是老虎,却疲于奔命在空旷的原野。’子路啊,我问你,难道是我们的学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否则,我们为何沦落到这个地步?” 子路想了想说:“老师,是不是我们还没有达到仁的境界,所以还得不到人家信任。” 孔子说:“是这样吗?仲由,如果说仁者就必然要受到信任,那怎么还会有伯夷、叔齐?假如知者就一定能行得通,那么又怎么还会有王子比干呢?” 这时,子贡、颜回听了,也坐了过来。 子贡问:“老师,你们讨论什么?” 孔子说:“赐啊,《诗》中说:‘不是野牛,也不是老虎,却疲于奔命于空旷的原野。’是不是我们的学说有什么问题,否则找们何以沦落至此?” 子贡说:“老师的学说太宏大了,以至于天下没有哪个国家能容纳得下您,老师是不是可以稍微降低一点标准呢?” 孔子听罢仰天长叹道:“这不是我的学问标准太高的缘由,而是机遇问题,学问高深而怀才不遇的情况实在太多了。比如一个好的农夫善于耕耘却不一定能获得好收成。一个好的工匠,也不一定能迎合所有的人。君子有好的学说,能用以治国修民,但也不一定会被执政者所容。现在,你不坚信自己的信念,却去追求被人所容纳,赐啊,你的目光太短浅了。” 孔子又问颜回:“回啊,请回答我,《诗》中说,‘不是野牛,也不是老虎,却疲于奔命于空旷的原野’,如果我们的政治主张是正确的,那为什么屡屡被困于空旷的荒野?” 颜回答道:“老师啊,您的政治主张实在是太宏大了,所以尚未能被天下所容纳。一旦被采纳,就非比一般了,现在老师推广自己的政治主张,暂时未被容纳又怕什么?正是未被轻易容纳,才更加证实老师政治主张的高超。老师的学说未被采用,这恰恰不是我们的不是,而是当权者的耻辱,才更加说明老师政治主张的非凡。” 孔子听了高兴地笑道:“说得在理,不愧是我的好学生。” 孔子又笑着说:“弟子们,我们唱一首儿歌吧。”于是拨了琴,带头唱了起来: 采野菜 小狗蹦,小兔跑, 野外青草长得好。 弟兄们,踏青早, 喜看青山多妖娆。 蓝天高,白云绕, 绿绿野菜真不少。 你也摘,我也找, 带回家中锅里炒。 躺着的弟子们听了,都笑了起来,精神开始振作,于是又簇拥到孔子周围,拨起了琴弦,唱起了歌。 子路执剑起舞,随着歌声和乐曲的节拍,他跳起了剑舞。这时,公良孺也执剑与子路对舞。弟子们有的弹琴,有的吹笙,有的击掌,孔子师生们的歌响彻四野,引得那些围兵也过来观看。子路刚勇的舞姿和寒光闪闪的利剑,时而向守兵们刺去,引得守兵们一阵后退,子路则执剑哈哈大笑。 子贡问坐在一旁的宰予:“你觉得老师如何?” 宰予不假思索地说:“我觉得老师比舜尧还要贤。” 子贡笑说:“老师说你朽木不可雕也,你不嫉恨吗?” 宰予说:“老师爱护我才批评我的嘛!” 子贡说:“宰予真是老师的好学生。” 子贡用首饰向守兵换来了一点大米,大家高兴极了,颜回小心地把米淘了放在锅里,点着了柴禾,在一旁守着煮。其他弟子围在孔子身旁,听孔子讲书。 饭熟了,久违的香气引得大家直咽口水。饥肠辘辘的,大家只盼望着饭早点出锅,所以虽在听讲却不时回头张望,该出锅了吧…… 然而,就在这时,两三个弟子几乎同时看见颜回伸手从锅里抓了一撮饭送到嘴里…… 天哪!被老师称为最有道德的颜回,难道在饥饿面前其道德防线也崩溃了吗? 孔子见他们都以异样的眼光向后看,自己也朝颜回看了过去,一幕使孔子脊背发凉的景况印入了孔子的眼睛:颜回嘴巴正在嚼着,还把手指上粘着的饭粒送进了嘴里…… 孔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这无情的事实分明是亲眼所见。孔子于是把脸一沉,眼睛只看着竹简书不说话。 不一会儿,颜回把饭锅端了过来,兴奋地对孔子说:“老师,饭煮熟了,请老师先尝。” 孔子低头看书,不理。 颜回感到奇怪,看了看大家。大家都把头转了过去。 颜回甚是奇怪,又对孔子说: “老师,请用饭。” 子路瞪了颜回一眼,说:“你都先吃过了,还让老师先尝,你懂礼吗?” “是啊,是啊,你自己都先偷吃了,还装什么孝敬师长?”闵子骞讥讽道。 是这样,颜回恍然大悟。 “老师,我没有偷吃,是风吹掉进饭锅里一块木屑,把饭弄脏了一小块,我舍不得扔了,就连木屑子也一起嚼吃了。” “啊,是这样,我错怪颜回了。”孔子把头抬了起来,含愧地说: “回啊,我们错怪你了,以为你偷饭吃呢。” “颜回,对不起。”弟子们说。 “啊,没……没什么,大家快吃饭吧!” 大家看了看,饭锅里果然只缺了一小块,于是大家都羞愧自己误解了颜回。 子贡说:“颜回不愧是老师夸奖的,最有品德的学生。” 孔子也说:“看来,亲眼所见也不一定属实啊!” 孔子见大家振作起来了,于是对子贡说:“子贡你设法突围出去,到楚国去见楚昭王求助他派人来救我们。” 子贡说:“弟子遵命,决不负老师所托。” 子贡换来的米吃完了,他们又陷入了饥饿,孔子师生们个个饿得头昏眼花,但仍然弦歌不断。他们在被围的荒野中挖野菜充饥,吃完就互相背靠背唱歌、学习。然后眼巴巴地往南看着,希望子贡带来的救兵早日出现…… 已是花甲之年的孔子尽管头晕眼花,但仍然支撑着,他一千遍地叮嘱自己,千万不能倒下,尽管野菜吃下后,肚子发胀,大便难解,但他依然坚持着、坐着。尽管每天虚弱得冷汗直流,但他仍然气喘吁吁地给大家讲课,弟子们则背靠背地坐着听,有病的,孔子就叫他们躺着。 看大家太累了,孔子就挣扎着拨琴,悲怆的琴声传遍四野…… 颜回及弟子们听了都忍不住掉下了泪…… 忽然琴声戛然而止,颜回见老师宽阔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便把毛巾递给孔子。孔子擦了擦汗,又弹了起来……颜回见老师有点坐不住了,便凑了过去,说:“老师,请靠着我。”孔子看了看颜回单薄的身体,摇了摇头。站着警戒的子路见了,就在孔子身旁坐了下来,把他宽厚酌脊背让孔子靠住,孔子又接着弹起了琴…… 正当大家在饥饿线上苦苦挣扎的时候,眼尖的宰予忽然高兴地喊道:“大家看啊,准是子贡带救兵来了……” 师生们朝所指方向看去,果然见一队打着楚旗的骑兵疾驰而来,陈、蔡围兵见了,慌忙撤走。 果然是子贡求助的楚军来了。 孔子师徒再次得救。 子贡说:“老师,楚昭王准备召见您,但他现在正在军中,让我来接您。” 孔子听了双眼发亮,机遇终于来临了。楚国是一个大国,如能得到楚昭王起用,如能在楚国一展宏图,那么这十年的颠簸之苦,终算没有白吃。 于是,孔子师徒们乘车向楚昭王出征的驻地城父奔去。 这次因为是吴国军队攻伐陈国,楚国出兵救陈,楚昭王挂帅亲征,军队驻扎于城父。 楚昭王得报孔子师徒将至,便兴师动众,率诸臣将亲迎至城门外。 孔子在车上远远地就见城门外旌旗飘扬,鼓乐作响,黑压压站了一片人,心想准是楚昭王迎接来了,忙催道:“子贡,快。”子贡一扬鞭,车子飞驰起来。 快到城门了,果然是楚昭王亲迎城外,孔子师徒连忙下了车,趋步而至。 欢迎孔子的鼓乐大作。 “孔丘拜见大王。”孔子向楚昭王叩拜下去。 “夫子快快请起。”一身戎装的楚昭王,双手扶起了孔子。 楚昭王在中军帐内接见孔子师徒,孔子被赐座于昭王对面,弟子们立在老师两侧。大夫令尹子西作陪。 孔子见年逾古稀的楚昭王还率队亲征,十分钦佩,白发苍苍的昭王虽然面容憔悴,但目光炯炯,神态昂扬,孔子叹道:果然是一位明君。 楚昭王见孔子已是花甲之年,两鬓斑白,却还带领着学生到列国奔波求政,实在是了不起。 昭王说道:“老夫素闻孔子崇礼善仁,敢问夫子治国是否也以礼二为首要。” 孔子心想昭王身为一大国之君,与我交谈不称寡人而称老夫,足见其品德的谦恭,比起郑国那年轻气盛的君王,真是太有涵养了。便恭敬地回道:“禀大王,孔丘以为治国以礼,为政以德是本,武力是标,标本相顾,才能立足于天下。不知礼,无以立,但丘强调仁礼治国,并非忽视武力。我的弟子们都练骑、射等六艺,就是为尚武作准备的。” 楚昭王点了点头,感到很中听,说:“好,好,太好了。” 又问:“那么,夫子认为如何才能治国以礼?” 孔子禀道:“孔丘走了几个国家,悲叹当今礼崩乐坏,臣僭越君,深感恢复周礼,振兴周室的重要性。” 孔子顿了顿又说:“仅我所知,如今鲁国、卫国、晋国、宋国都存在着臣越礼僭君的情况。所以倍感周礼正在消亡。” 楚昭王又点了点头,说:“老夫听说,夫子不仅兴国有道,而且治国有方,夫子任中都宰才一年,就能五谷丰登,夜不闭户,不知夫子有何绝招?” 孔子笑道:“孔丘并无什么绝招,孔丘不过是奉行以德礼治国而已。” 楚昭王又说:“老夫虽已年迈但仍想使楚国富强于天下,老夫亲征结束后,将遍举天下贤士共图大业,不知夫子是否愿助老夫一臂之力?” 孔子诚恳地说:“如蒙国君器重,孔丘当效犬马之力。” 楚昭王听了大喜,连声说:“好好,待打完仗,寡人定要重用你。” 一番交谈后,楚昭王见孔子品德高操,淡吐不凡,心想,果然是天下一大圣人,大有相见恨晚之憾,萎黄的脸开始泛起了光泽。 孔子也同时感到楚昭王是一个有雄心壮志,有自己主见的人,心想,如能辅佐这样的英主,为复周礼、兴邦室共图大业,真是三生有幸。今天与昭王的会见真有一见倾心之感,于是脸上泛起了红潮,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然后起立说:“谢国君。” 楚昭王一摆手,侍从们便抬来了厚礼,孔子拱手谢过。 楚昭王又说:“夫子请先到负函等候,我的部将沈诸梁将军会很好地接待你们,待战乱结束,我定会派人接您到国都来共事。” “多谢大王。”孔子又拜了拜。 楚昭王把孔子师徒送至帐外。 楚昭王回到营内,对令尹子西说: “孔夫子果然是一位贤才,我征战回来后将重用他,你看如何?” 子西回道:“大王啊,臣下并不否认孔子的非凡,他的弟子也都是当今高才,敢问大王,大王的使者有像子贡一样的吗?” 楚昭王说:“没有。” “大王的辅相有如颜回一样的吗?” “没有。” “大王的将帅有如子路一样的吗?” “没有。” “大王的政官有如宰予一样的吗?” “没有。” 令尹子西一口气对楚昭王连续四个反问后,又咄咄逼人地说: “大王要用孔子不说,还要封地与他,七百里地不算大,但大王是否想过当年周文王、武王在丰镐,也木过百里之地,却最终一统天下。如今孔丘既有高徒辅佐,又有了封地为据,真好比如虎添翼,一旦得逞,只恐怕楚国要亡了。” 令尹子西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又神色凝重地望着楚昭王说: “大王,臣下不过一句肺腑之言,当否,主意您自己拿,臣告退了。” 楚昭王一时无语,只是怔怔地看着令尹子西的藏书网背影…… 孔子师徒们在城父住了几天后,又乘车向负函奔去…… 孔子师徒到达负函,暂住馆舍等待楚昭君的召见。等待期间,孔子依然给弟子们讲课、讨论。 一天,在庭院里,孔子讲完课后,说:“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讨论。” 子路刚想提问题,就见馆舍人来报: “叶公来拜见孔夫子。” “叶公是谁?”子路问。 “楚国大将沈诸梁将军,他是负函的驻军长官,因为曾做过叶地的吏官,所以大家都称他叶公。” “哦,是这样。” “他十分崇拜孔夫子,所以特登门求教。” 孔子立即起身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弟子们,我们到门外迎接。” 孔子见是一位年过五旬的将军,就上去施礼道:“您就是叶公吧,孔丘有礼啦。” 叶公一看孔子竟出门亲迎,并先向自己打招呼,不禁叹道:“夫子是天下最知礼仪的圣人,果然名不虚传,今日得见夫子,真乃三生有幸啊!” “啊,哪里、哪里,孔丘乃一介布衣,能得见将军,更是不胜荣幸啊!” “请,将军请进。” 叶公在孔子屋里落座后,见孔子已是年逾花甲的人了,还颠簸流离在外,为推行政治主张而奔波列国,不禁十分钦佩。 颜回端上了茶后退立在孔子身后,子贡、子路、冉求、宰予、闵子骞、冉雍、冉耕等也都站在孔子两旁。 孔子把他的弟子们一一向叶公作了介绍。 “这是文武双全的子路,这是最善言辞的子贡,这是最好学的颜回,达是能说会干的冉求,这是……” 叶公听了赞叹道:“夫子有这么多好弟子,将来要能为楚国效力,那楚国君可真是如虎添翼了。” 孔子说:“楚昭王是一位英明的君主,如能辅佐这样的君主,我感到很荣幸。” “好,我一定会在国君面前力荐夫子。” “谢将军。” 口十公说:“此时,楚国君正率兵在前线,回来后,他肯定会任用您的。” 叶公又说:“我想请教夫子,为政之道的要领是什么?” 孔子说:“近者悦,远者来。就是说,既要使本国的人对你的为政心悦诚服,又要让远处的外国人对你向往归附,当然,首先要使国人心服。” 叶公赞道:“近者悦,远者来。说得好,说得好,这大概就是为政的大道了吧!” 叶公又笑着问子路:“你们的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能说清楚吗?” 子路看着孔子,正不知怎样回答。孔子却笑着说:“由啊,你可以这样说,我的老师是一个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的人。” 子路笑着接道:“我们的老师还是一位乐观的、永远年轻的人。” 叶公又说:“我听说楚国君准备任用您的四个弟子:宰予、子路、子贡、颜回。” 孔子笑道:“我这几个弟子皆各有所长,如楚国君能任用他们,那一定能助国君一臂之力。” 叶公和孔子师徒们又切磋了一些为政的问题后,才告辞而去。 叶公走盾,孔子对弟子们说:“学而优则仕,我培养你们,不是要你们缩在家里,而是要你们出仕,要你们为国效力。不仅是子路、宰予、子贡、颜回四人,而是要让大家都能出仕,这也是你们肩负的重任。” 正当孔子师徒在负函等待楚昭王的任用时,却传来了楚昭王死于征战的噩耗。 这一天,叶公又来了,只见他面色凝重,泪流满面,孔子惊问其故:“叶公为何事如此伤心?” “国君死了。” “啊!”孔子惊得几乎跌倒,被子路、子贡扶住。 叶公用长袖擦了擦眼泪,说:“昭王是在征战中死于城父的军营中。” “唉”,孔子悲哽着说,“这么好的国君,怎么说没了就没了啊,真正是:道之将行,天命也;道之不行,亦天命也。” 叶公又叹道:“楚昭君去世,你们也就不必去楚国都了,听说令尹子西反对国君用你们。他曾劝国君说:‘楚国的将帅不如子路,外交使臣赶不上子贡,相令不如颜回,理政不如宰予,孔夫子又是治国有方的大贤人,如果任用他们只怕楚国危矣。’” 楚国不能去了,到哪里去呢?孔子又一次陷入茫然…… 自楚昭王死后,孔子情绪十分低落,感到在外奔波了那么多年,到头来一切都落了空。 这天傍晚,子贡、子路、颜回、曾参、冉求、宰予、冉雍、冉耕、闵子骞等见孔子心情不好,便把孔子拉出门外散步。他们走在路上,见一轮落日正在西沉,树上的飞鸟正呱呱叫着归巢,看着血一样红的西天,孔子越发感到人生落寞酌悲凉,他驻足往落霞看去,晚风吹拂着他花白的胡须…… 这时,田间一个骑着牛的人哼着歌走了过来。 凤兮,凤兮,(凤凰啊,凤凰,) 何德之衰!(为何这般落魄!) 往者不可谏,(过去的不可挽回了,) 来者犹可追。(未来的也许还可再图。) 已而已而,(算了吧算了,) 今之从政者殆而。(现在的当政者啊都已危在其中矣。) (《论语·微子》) 孔子走过去见是一个须发飘长的老者,孔子忽然想起老子,不知他现在飘流何方? 子路问:“老师,这是个什么人?” “是个隐者。” 孔子想跟他交谈,但他却飘然而去。 孔子望着骑牛人,想起了老子曾经劝孔子要无欲无为的话,孔子叹道:“我的观点是有作有为,无论碰到任何艰难困苦,我也不会去做惚士。” 二十八、游子思乡 亓官啊,此刻你一定还在忙着,你太累了,孔子仿佛看到了头发已变白的妻子亓官还在灯下缝制鞋帮…… 年逾花甲的亓官夫人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这天傍晚她倚窗望着庭院里的桧树……啊,树有多大,她和夫君的情意就有多长…… 这是刚结婚时,夫妻俩一起种的树啊,这棵桧树伴随着她的大半生。看着亭亭如盖的大树,往事历历在目…… 新婚后,夫君拥着她在窗前,指着树说: “看我们种的树长出叶子来啦。” 月下,依偎着夫君在树下赏月…… 夏天,丈夫在树下看书,她在一旁纺线。 冬天,他们倚窗看着,沸沸扬扬的鹅毛大雪落在桧树上。 有了可爱的小鲤儿后,夫妻俩常坐在树下逗孩子玩。 此时,亓官夫人看着树叹了一口气:“唉,夫君离家十几年了,树已长得亭亭如盖了,我也老了,可是仍不见夫君归来,此刻我的身体又越来越坏,不知是否还能活到他回来……” 季桓子因色欲过度而一病不起,今日忽然见好,便把儿子季康子叫到床前,有话要说。 季康子看着又黑又枯瘦的父亲,跪着哭泣。 季桓子喘息着说:“哭什么……哭也没用,你……你的父亲为相多年,辅……辅佐鲁君,治理国家实属光宗耀祖之举,你……你应感到自豪,有什么好哭的。” 季子止住了哭泣,问:“父亲有何话要告诫儿子?” 季桓子又喘息着说了最后一句话: “我们鲁……国,本是可以富强的,就是因为我没有重用孔子,而把他逼走了,以至于振兴不起来,才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季桓子说着说着,气接不上来,只得停下喘息,儿子把药杯端给父亲,季桓子脸色已变得青灰,他摇了摇头,又挣扎着断断续续地把话说完了:“我不行了……我死后,你要好好辅佐国君,还一要召回孔子。” “父亲,孩儿记隹了。” 季桓子死后,季康子当了相国,便准备召回孔子。这天早朝时,季康子禀道: “国君,众大臣,我父亲临终留下遗嘱,说一定要召孔子回来,委以重任,特向国君禀报。” 鲁君点了点头,说: “孔夫子是当今天下的圣人,我们鲁国岂能让他流落在外,早就应该召回来了。” 鲁君话刚说完,大夫公之鱼就出班反对: “当年鲁定公在世时,曾任用孔子,但不能有始有终,以致被诸侯耻笑。如今,您若再用孔子,又能保证始终如一吗?” 季康子说:“那,那应该怎么办才行?” 公之鱼说:“依老臣所见,不如先起用孔子的弟子,即使以后有什么不妥,也不至于伤了孔子。” 鲁君说:?99lib?“这倒也说得过去,只是起用谁呢?” 公之鱼说:“我看就请冉求吧,请孔子的弟子,不就是请孔子吗?” 鲁君表示同意:“好,就照你说的办。” 这天,孔子师徒在河边习剑,子路做教练,孔子坐在树下看竹简书,颜回身体不适,也坐在孔子旁边读书。 不远处传来了山歌,孔子他们朝河面上看去,划过来一叶小舟,舟上99lib?站着一个人在歌唱。筏舟驶近,见是一个黑胡须,肩披长发的人,他身着笋衣,头戴斗笠,目光傲然,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他见孔子师徒在读书、习剑,摇了摇头,便唱道: 沧浪的水清啊, 可洗我的帽缨, 沧浪的水浊啊, 可洗我的泥脚…… 歌声潇洒而悠扬,孔子抬头站了起来,走过去拱手道:“这位先生,不知从何方来,打算到何处去?” 那人也拱手道:“不知从何方来,也不知要到何处去,随风而行,顺水漂流而已。” 他看了看孔子师徒,笑了笑,说了声:“走也……”便一撑篙子飘然而去。 孔子还想跟他说话,但那人的舟已顺河西下,不远处又传来了他潇洒无忧的歌声…… 孔子显得有点茫然。 冉雍问:“夫子,那人是什么人?” “一个隐者。” “隐者?他为什么要隐?” 孔子说:“楚国以隐士多而出名,至于他们为什么要隐,我想多数是厌世吧!因为厌世,所以只有远离尘世而寄情于山水。” “老师会做隐士吗?”冉求问。 孔子淡然一笑:“我生就一副劳碌命,所以只有奔波的命,恐怕永远也不会有隐士的潇洒命。” 孔子又说:“隐者多为狂士,但狂士就不一定是隐士,琴张就很狂放,但他不是隐者。”言罢,凝望着远方叹了口气…… 颜回听了问道:“老师是不是在想念琴张他们了?” “是啊,我很想念留在家里的弟子们哪!” 师徒们正说着,忽听在家值班烧饭的宰予在远处喊:“老师,您看谁来了?” 孔子及弟子们都立即回过头去,见是曾皙正小跑着过来,大家高兴地边喊“曾皙”边迎了过去。 “父亲……”曾参高兴地叫道。 “老师,多年不见,老师可好……”曾皙含泪朝孔子跪了下去,被孔子双手扶起。 “曾皙快快起来,你是怎么来的?” “老师,我是国君和季相国派我来的,是来请冉求回去供职的。” “冉求?好,好啊!学而优则仕,我的学生终于可以回国效劳了。” 孔子这时的心情是矛盾的,他既为冉求高兴,然而同时又为自己悲伤,唉,飘泊在外十余年了,政治抱负始终未能一展,现在国君用我的弟子而不用我,可见是嫌我老了。唉,我毕竟是老了…… “冉求啊,你就准备准备去赴任吧,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能为国效力,也是我们孔门的荣耀啊!” 冉求说:“是,老师,不过弟子跟随老师这么多年,实在不忍离老师而去。” 孔子深情地说:“我还有这么多弟子陪伴着我,你就放心地去吧,这一次, 4f60." >你一定会有大用的。” “是,老师。” 曾皙把从家乡带来的东西一一分送给各人。 “老师,这是亓官师母给您带的棉坎肩、布鞋,还有腊肉。” “颜回,这是你父亲让我给你带的衣服。” “宰予,这是你家里给你带的鞋,腊肉。” 傍晚,大家围坐在一起吃饭,香喷喷的家乡腊肉蒸出来切了两大碗,桌上摆了米酒和一些炒菜,孔子和叶公坐在上座,曾皙坐在孔子身旁。孔子高举酒杯,说:“来来来,让我们大家举杯为冉求的入仕祝贺。” 大家高兴地一饮而尽。 冉求也举杯:“这一杯酒感谢老师的教诲,祝老师芽体健康,无灾恙。” 孔子说了声“谢谢”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孔子又端起洒杯对叶公说:“叶公,这一杯酒感谢您对我们的关照,一您长命百寿。” “好,谢谢,谢谢。”叶公一仰脖子把酒全喝了,然后把空酒樽倒过来给大家看,自己也倒了一樽酒,高举过头,说:“这杯酒我祝夫子及大家身体健康。”然后一饮而尽,他又倒了一樽酒,对冉求说: “我祝子有马到成功。” “谢谢叶公。”冉求一饮而尽。 “来,来,吃菜,吃菜。”孔子边说边往叶公碗里夹了两块腊肉,说,“叶老,这是曾皙带来的家乡腊肉,您尝尝,香着呢。”说着又往叶公酒樽里斟满了酒。 “香,香的肉。”叶公赞道。 “一会儿让子贡给您送两条过去。” “啊,不用,不用,留着你们自己吃吧!” “我们还有。” “大家吃,别客气。”孔子对曾暂及弟子们说。 孔子转过头问曾皙:“鲁国现在政局如何?” 曾皙回道:“季桓子死后,季康子当了相国,鲁哀公还是得听他的。” 孔子叹道:“看来鲁国臣僭越君的状况根深蒂固,难以改变了。唉,恢复周礼,谈何容易啊!” 颜回见孔子伤感,忙插话:“老师,看饭菜都凉了,快吃吧。” “好,好,吃。” 大家一直吃到月出东山才散去。 晚上,窗外一轮明月高挂,窗内一盏油灯摇曳,在孔子寝屋里,曾皙和孔予对着几案坐在席铺上促膝谈心。曾参坐在父亲一旁。 “老师,参儿听话吗?学得好吗?” 孔子对曾参笑了笑说:“曾参不但听话,而且很懂事,学得也很好,就是不爱说话。” 曾参腼腆地一笑。 皙说:“他从小就不爱说笑,性子跟我恰恰相反。” “亓官现在好吗?”孔子问。 “老师,师母现在比以前苍老多了,她很挂念您,要我告诉您一定要注意冷暖,自己要多保重。” “唉,我这么多年不在家,她是太劳累了。”孔子叹道。 “伯鱼好吗?” “自从老师走后,伯鱼把杏坛和家里的担子都担起来了,这几年来,他确实很操劳。” “哦,是啊,伯鱼一定是很操劳的。我很想念他们啊!我的小孙子呢?” “哦,小孔伋已经长成半大小伙子了,可聪明好学了。” “噢,真想他呀!” “老师,大家都盼着您快回国呀,好多人都等着拜您为师呢。” 孔子听了心里大恸,眼眶也不觉湿了。 “是啊,杏坛还要办下去,还要办下去呀!”孔子从心底里喊了出来。 “曾皙,你是我的第一个学生,我问你,我是否什么地方错了,否则,为何漂泊十多年还未被重用?” “老师,这不能怪您,老师有壮志,是那些国君没有雄心,所以他们怎么会用您呢?” “唉,生不逢时啊!”孔子叹道。 “老师,回去办学吧,再过几年恐怕办不动了。” “鸟知返,我是该回去了。” “时候不早了,老师该休息了,学生告辞了。” “好吧!” 曾皙出屋后,孔子手里拿着亓官夫人给他缝的棉背心和鞋百感交集…… 亓官啊!一别十多年了,你辛苦了,听曾皙说你苍老多了,唉,我也老多了,白发苍苍啦,人生苦短啊,亓官,我想家了,想你,想儿子、想孙子了… 窗外的月光洒了进来,照在孔子的卧榻上,孔子在床上翻来覆去不能入睡,十多年前与爱妻离别的一幕幕又在脑海里浮现…… 次日就要出发了,孔子张罗完回到卧室,见亓官还坐在灯下替他赶制布鞋。孔子慢慢地走到她的背后,用手扶住她的肩臂,说: “夜深了,我们休息吧,天一亮就得起来。” “你先睡吧,还有一只鞋子没缝好呢!”又说:“你的脚那么大,买的鞋又不合穿,不做好鞋,你怎么上路。” 孔子翻了个身醒过来,见亓官还在油灯下缝鞋帮…… 亓官啊,此刻你一定还在忙着,你太累了,孔子仿佛看到了头发已变白的亓官还在灯下缝制鞋帮…… 冉求、曾哲要启程了,孔子和弟子们送出城门外。 “冉求啊,”孔子握着冉求的手叮嘱道,“这一次是你出仕的好机会,也是你报效国家的机遇,一定要有勇有谋啊。” “老师,放心吧,老师请回。” 冉求又向众师兄弟告别。 孔子又对曾皙说:“转告师母,就说我快回家了,让她别太劳累了。” “好的,老师。” 曾皙走过去抚摸着曾参的头说:“参儿啊,父亲回去了,你要好跟老师学习。” 曾参说:“父亲放心。” 孔子师徒,一直目送到看不觅车子才转回。 二十九、冉求抗齐 冉求一声令下,樊迟率领的弓箭手万箭齐发,河里的许多士兵中箭倒下,顿时,血流成河…… 庆功宴上,季相国问冉求:“你指挥很有方啊!跟谁学的?” 冉求回道:“从我老师那儿学的。” 一夫子是无所不通的圣人,他文武全才,精通六艺,也精通兵法…… 鲁哀公酷爱狩猎,这天,刚刚狩猎回官,在庭院里欣赏他的猎物。 “看这只小梅花鹿多漂亮,只可惜腿受伤了。” 鲁哀公走过去把小梅花鹿抱了起来,对他的妃子说: “还愣着干什么,快替我包扎它的腿。” “是。” 妃子知道鲁哀公爱狩猎,爱动物,又要射动物,又怕动物死掉,每天脑筋就动在这方面,便赶快解下披巾,蹲下去替小梅花鹿包扎滴着血的腿。 鲁哀公还在叹息着,生怕这只小鹿死掉。 侍吏来报:“国君,不好啦,齐国大军压境啦,齐王派大将国书、高无平率大军已到我们的边境清地了。” “啊!”鲁哀公把梅花鹿递给妃子叮嘱道,“把它包好送到园里好生抚养。”然后对侍吏说:“召季相国。” “是。” 鲁哀公在书斋焦急地等着,季相国不紧不慢地来了。 鲁哀公看着季相国那酷似他父亲季桓子的长相,瘦长的脸,一双像鹰一样的眼睛,心里就发毛,他比他父亲的阴险毒辣有过之而无不及……让鲁哀公永远也忘不了的一桩事又浮现于眼前:季桓子死后不久,一天,鲁哀公上早朝时,季桓子的家臣忽然抱着一男婴闯入殿堂,紧张地说: “国君在上,在下是季桓子的家臣,主人死前遗命,夫人南氏女如生下儿子,请禀报国君,立为卿相。” 鲁哀公转过头,去看已经继了卿相位的季桓子的庶子季康子,只见他的脸阴沉着,那双鹰一般的眼睛正凶狠狠地盯着鲁君…… 不久,当鲁哀公想追究这件事时,那男婴却被人杀死了,那个家臣也逃亡在外…… 鲁哀公恨恨地想着,如果这个季康子不做手脚,那么让那个小婴儿继相位,自己就不会受这么大的钳制了……这个可恶的季康子,我们鲁君,难道世世代代都要受季姓的钳制?…… “主公召臣下,是为齐兵压境的事吗?”季康子问。 听到季康子的询问,鲁哀公才回过神来:“哦,你也知道了,那好,寡人就是想先和你商议一下,该怎么办。” “如此大事,就我一人如何决定得了?我先下去考虑一下,明天朝上议吧。” “也好,不过,我听说,孔子的几个弟子,在你那儿干得不错,明天是不是把冉求也叫来想想办法。” “遵旨。不过冉求洽理财政倒是顶呱呱,就不知是否会用兵?” “孔子通六艺,他的学生都是能文会武的,不可轻看。” “那好吧!”季康子回到府时,冉求已在门外等候,冉求迎了上来,问道: “相国,国君召见您是不是为齐人来犯之事?” “正是,国君还要你明天也到朝上去出主意呢!” “臣下遵旨。” “那你有退兵之计吗?我们进屋说吧!” 到了厅堂,两个美妾忙上来替季康子脱去了外袍,露出了季康子日益发福的肚子,他用手拉了拉衣服,挡了一下,便坐了下去。 “你也坐下吧。” 两人对几而坐。 “说吧!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冉求看了一下旁边,季康子便对旁边立着的几个侍从、美妾说:“你们都下去吧!” “是。” 冉求便说:“齐军来势汹汹,不能小看,以微臣之见,相国与孟孙氏、叔孙氏三家,留下一家固守都城,两家随国君亲征必能退敌。” 季康子眨着他细长的眼睛说:“他们两家要是不同意呢?” 冉求怒道:“国难当头,身为一国的卿臣岂有坐视之理?” 季康子又摇摇头说:“不能让他们两家留守京城。” “那就让他们在都城近郊守卫?” “那我去问问他们再说。” 傍晚,季康子回来了,他一面吃饭,一面对冉求说:“他们两家谁都不愿打头阵。” 冉求愤愤地说:“果然不出所料……不过,他们畏缩也情右可原……” “什么意思?” “相国,您现在是鲁国的卿相,大权在握,胜则相国之功,败则相国之罪,与他们何干?他们当然不愿尽力。所以,您为一国之主,居一人之下,就应冲锋陷阵,您只有率领全军背城一战,才是出路。您责无旁贷,否则,如国破家亡,您将有何面目……?” 季康子似有触动。 “相国,下决心吧!真正的鲁国人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加上鲁国现有的实力,要打败齐军应该不难!” “何以见得?”季康子问。 “因为敌人来?犯,国难当头,鲁国人都会同仇敌忾,此其一;其二,鲁国住在都邑中的卿大夫诸家,比齐国来犯的战车还要多,难道用一家的甲士去抵御一辆战车还不够吗?所以国相不必忧虑。” “那明天在朝上,你多说服一下他们两家。” “好。” 次日,鲁哀公升殿,文武臣将列于两旁,行礼后,鲁哀公说:“众爱卿,齐国欺人太甚,竟派国书、高无平两将率军来犯。现敌军已在我北边清地驻扎,是可忍,孰不可忍。今请众爱卿来,就是要大家议如何退敌。” 鲁哀公说完,半天无人出列。 “怎么啦,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国难临危之际,竞无人出来与寡人分忧?……冉求,你是孔夫子的门徒,今天特地请你上朝,知道是为什么吗?” “微臣明白,国君是因为无人愿打头阵,所以要我率军迎敌,冉求临危受命,愿率兵背城一战,誓死保卫鲁国。”冉求出列回道。 “好,不愧是孔夫子的高足。”鲁哀公转过头对站在一旁的季康子说:“相国,那就任命你的家宰冉求为将,率军为前锋,你看如何?” 季康子得意地说:“臣遵旨。家宰冉求听令。” 冉求上前一步抱拳道:“家臣冉求接令。” “命你为将军,率师御敌,不得有违。” “冉求遵令。” 季康子斜眼看丁看叔孙氏和孟孙氏两家,哼,怎么样?还是我季康氏的家臣勇敢吧,看你们两家像龟孙子似的,缩脖子还不及呢? 鲁哀公大喜,说:“好,就请冉求将军打头阵。” 忽然大家听到一声不服气的问话: “请问冉求将军,我到想听听你的作战计划?” 冉求回头,见冲他发难的是孟懿子的儿子孟孺子,便嘲讽地回敬道:“很抱歉,我的作战计划,决不愿意跟那些国难当头畏缩不前的胆小鬼讨论。” 年轻气盛的孟孺子怒道:“你太小看人了吧,明天让你看看我孟孙氏家族的兵甲!” 老叔孙氏也抖动着白须说:“鲁公说得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大兵压境,我叔氏家族99lib.岂能坐视,明日也请看看我叔孙氏家的能耐。” 鲁哀公松了一口气,激动地说:“既是三家都愿意出兵,大敌当前,事不宜迟,那各家就赶快下去调集兵力吧,散朝。” 退朝后,鲁哀公请冉求、季康子及孟孺子、叔孙氏到书房商议。 鲁哀公问冉求:“冉求将军,把你的谋划对寡人说一下。” “是,国君,冉求想组成三支军队,除留一支镇守都城外,其余两支组成左、右军赴前线迎敌。我是季相国的家臣,组成左军,由我率领冲锋陷阵,当责无旁贷。其余两支还请国君定夺。” 鲁哀公看了看叔孙氏及孟孙氏两家,两家都不愿意出城迎战,两家都你看我,我看你不表恋,鲁哀公只好说:“叔孙大夫年纪已大,我看就率部留守都城吧。孟孙大夫年轻有为,就率军出城迎,可好。” 叔孙氏立马表态:“微臣遵旨。” 孟孺子没有办法也只得回道:“微臣遵旨。” “好,那就这样定了,具体方案,你们再下去商议。” “是。” 天助弱者,曲阜忽然普降大雨,曲阜北郊的大、小汶河的山洪冲人泗水,泗水顿时成了滔滔大河。 冉求、樊迟骑马到北郊视查地形后,破敌的招儿在两人心中都有数了。回到住地,冉求对樊迟说:“如何破敌,想好了吗?” 樊迟说:“师兄,只一字即可。” “什么字?” 樊迟在手心写了个水字,冉求高兴地拍了拍樊迟的肩头说: “我果然没..有选错人。” 这天,冉求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军队的前面,师弟樊迟为副将,也骑马在一旁,准备出发到南门外扎营。季康子来送行,他悄悄问冉求: “樊迟为副将,行吗?他太年轻!” “樊迟虽然年少,但他足智多谋,正好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季康子又问:“冉求,北有泗水,不是正好挡敌吗,为何要到城南扎营?” 冉求笑道:“正因为北有泗水,所以齐军必然绕到城南来战,我正好将计就计,让他们来得回不得。” 季子笑了:“冉求果然文武全才,我没有白重用你。” 齐军也开到曲阜郊外稷曲驻下,孟氏的右军五天后才到达扎营地。 两军对垒,大战在即。 樊迟率七千人马为前锋,他知道武城人骁勇善战,便挑选武城人三百组成敢死队。 这天,战鼓喧天,军号齐鸣,冉求的左军早已按阵站好,准备出击。冉求下令,要战士们越过一道浅沟冲向敌阵,但号令发出却见战士们迟迟不动。 冉求大怒,正想拍马上前,樊迟拦住说:“师兄,军心尚未鼓起,只你一人冲锋能行吗?” 于是冉求向兵士们说:“大敌当前,我们的家园,我们的父老妻儿孰在我们身后,我们不冲锋,就将国破家亡,他们就要被齐军杀死,我们都是男子汉,豺狼已经来到门口了,请大家跟随我,赶走豺狼!” 说罢,他让樊迟指挥千名弓箭手先放箭做掩护,然后,冉求一声高喊:“给我冲啊!”便手执长矛率三百敢死队冲了过去……将士们也在呐喊声中跟着一齐下了浅沟,涉过沟后,战鼓齐响,冉求和敢死队挥矛在前,把齐军杀得大败。其他将士们见状也一拥而上,直杀得齐军尸横遍地,夺路而逃。 孟叔子带领的右军见状,也跟在后面乘势杀了过去,鲁军越杀越勇,齐军兵败只得往北逃去。然而后面是追兵,前面是滔滔泗水。齐兵会水的便纵到河里,拼命向对岸游去;不会水的互相拉着涉水欲逃…… 冉求一声令下,樊迟率领的千名弓箭手万箭齐发,河里的许多齐兵中箭倒下,顿时血流成河…… 齐军逃回齐国边界艾陵扎营,不敢再动。 冉求、樊迟凯旋,受到了鲁国臣民的热烈欢迎。鲁哀公亲迎郊外,傍晚举行了盛大的宴会犒赏三军。 席间,季康子觉得冉求给自己添了光彩,很是高兴,便问: “你指挥很有方啊!跟谁学的?” 冉求回道:“从我老师夫子那儿学的。” “孔夫子不是一个文人吗?怎么他也通晓军事?” “当然。”冉求自豪地说,“夫子是无所不通的圣人,他文武全才,精通六芝,当然也精通兵法。” 提起孔子,季康子想起了父亲临终前对他的嘱托:孔丘是个大贤人,他提倡的礼仁治国是对的,你要把他请回来,还要委以重任…… 于是,季康子说:“我准备把孔子从国外接回来。” “您准备重用孔子啦?”冉求忙问。 “反正不能让他老人家在国外流浪了,明日我将奏请国君,以国家名义派人请孔子归国。” 冉求听了,当即举杯,对季康子说:“冉求代老师谢过相国了。” 亓官夫人病了,躺在床上,看着那空着的写字桌几,那久已未动用的笔砚,她思念着远方的丈夫…… 前不久,冉求来说,先生就要回来了。是真的吗?他也老了吗?也像bbr>?99lib?我一样,白发苍苍了吗?脸上都布满了皱纹了吗?…… 夫君啊,我多想你啊,思儿都长成半大小子了,四方脸儿,白皙的皮肤,眉清目秀的,那聪明灵性就像他的爷爷…… 矇眬中,亓官夫人忽然听见门外车马声。 “思儿。” “哎,奶奶。什么事?” “去看看,门外是不是你爷爷乘车回来了。” “哎。” 一会儿,子思进来说:“奶奶,爷爷没有回来,那是过路的车。” “唉……”亓官夫人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听见开门声。 “思儿!” “哎,奶奶。什么事?” “去看看,是不是你爷爷回来了。” “奶奶,不是爷爷,是父亲回来了。” “母亲,好点了吗?这是给您抓来的药。”伯鱼对母亲说。 伯鱼把药递给媳妇去熬煎。 “唉,鲤儿,我这病怕是好不了啦,还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你父亲回来?” “母亲,您的病会好的,一定能等到父亲回来。” 三十、子贡出马 孔子还是摇着头说:“赐啊,你一马而动五国,存鲁、乱齐、破吴、强晋、霸越,果然出手不凡,只是做得太过……” “老师,要怎样才不过?”子贡问。 傍晚,孔子师徒坐在庭院里闲谈,却见樊迟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孔子惊问:“樊迟你不好好地协助冉求理政,回来做什么?” 樊迟忙给老师施礼后说:“老师,不好啦,齐国又伐兵攻鲁啦,田常的兵马已经大军压境了,鲁国危在旦夕,冉求让我来向老师禀报。” 孔子听了大惊,怒道:“齐国也欺人太甚了,学生们,祖国蒙难,我等岂能坐视,我们的亲人,我们的宗庙岂能让敌人凌辱?谁有退兵之计?” 孔子话音刚落,子路早已跳了起来,目眦圆睁,说话时胡须都被口气吹得直了起来,只见他怒吼道:“老师,由去向卫灵公请求援兵,由愿率兵前往,杀他个人仰马翻!” 孔子说:“你且坐下,老师知道你的忠心,但面对强敌,光有勇气不行的?99lib?,看来必须智取。” 子张说:“老师,我愿出使齐国,设法救鲁。” 孔子看了看他说:“你年纪太轻,我看还是子贡去吧!” 正在沉思的子贡,抬起头说:“老师,学生听从老师安排!” “好,我们进屋去商议一下。” 师徒们进到堂屋坐下,孔子说:“其实齐国现在很乱,田常的目的是欲谋反夺政,又怕鲍牧、晏氏等的势力,所以才攻打鲁国以转移矛盾。田常那个人,我以前去齐国的时候见过他,早就听说他想僭越了。齐君对他一直是深恶痛绝,所以这种人其实只是虚张声了。” 孔子顿了顿又说:“子贡,你对内要抓住他与鲍、晏三氏的利害关系,对外要利用周边的强国来制约他。如此要他退兵并不难。” 子贡点了点头。 子路早已按捺不住了:“我看先给田常一个下马威……” 孔子打断他的话,说:“子路,你就是鲁莽。自古退兵之计,不战而退兵为上策,所以一定要利用好齐晋吴三国之间的利害关系来制约他。总之,一个外交官要有理有利,既不能太软让人家以为我们好欺侮,又不能太高傲让人反感而起到反作用。” 子贡钦佩地点着头…… 子贡说:“老师说得对,就是要权衡利弊,抓住利害关系来制约他们。” 孔子眉头稍展,说:“子贡你已经领悟了,加上你的能言善辩,为师相信你决不会有辱使命。” 子张也说:“老师所言甚是,相信子贡兄必能巧妙周旋。” 孔子说:“时候不早了,大家休息去吧,我再跟子贡商议一下。” 弟子们走了,孔子和子贡盘腿对几而坐,促膝切磋直至深夜。 救国如救火,第二天子贡就出发了,孔子及师兄弟们把他送到城门外,孔子再三叮嘱他:“赐啊,切记要以仁礼服人,要晓之以理,方能动之以情。” “老师,我记住了。老炳请留步,弟子就此告辞了。” “不,不……再送一段。”孔子说。 孔子救国心急如焚,送了子贡一程又一程,叮嘱了他一遍又一遍。 子贡又向众师兄拱手告辞了,这才上车而去。 子贡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很快就赶到了齐国都城临淄。他在驿馆下榻,次日一早就到田常府上去求见。 田常当然明白子贡的来意,但不想见他。子贡就请门人转告田常说有妙计相告,田常才把他请进堂内。 子贡说:“在下端木赐,叩见田大人!” 田常说:“免礼,早仰先生大名,就不必客气了,想必先生是孔夫子派来游说的,目的是要求我退兵吧!” 子贡正色道:“我们老师派我来,并非是来求人的,而是来劝人的。” “噢?要劝我什么,请讲。”田常见子贡谈吐不凡,果然是孔夫子的高足,才收敛了一点傲气。 子贡于是直逼要害,说道:“大人以为攻下鲁国容易吗?以臣下所见,大人以其攻打鲁国,不如去攻打吴国。” 田常大笑:“这就是你来劝我的目的吗?” 子贡毫不回避,说道:“是的,因为鲁国不易攻下,而吴国比较好打。” “噢?何以见得?” “因为鲁国弱而难攻,吴国强而好打。” 田常听了大怒:“这是什么话!你是在戏弄我吗?” 子贡一本正经地说:“在下听说,忧患于内部的,就去攻打强国;忧患于外的,才去攻打弱国,大人想必不是忧患于外吧?” 田常见他击中自己要害,想听听他的高见,便缓和了语气道:“请说下去。” 子贡见状,便盯着他的眼睛,趁机煽动道:“我听说将军三次受封被阻,都是权臣从中作梗。所以,您要做给反对您的人看看,其实如果您伐鲁取得胜利,只会使君主更傲,使反对您的权臣更骄,他们非旦不会买您的账,反而更加疏远了您和君主的关系。那么,您再去与那些权臣相争,无异于灯蛾扑火自取灭亡,所以请将军三思而行。” 田常听了,若有所触:“你说的是有道理,可是我的兵马已经开赴鲁国了,怎好撤回来呢?” 子贡说:“这不难,将军只要下令就地暂住待命。我即去找鲁哀公请求出使吴国,请吴王发兵救鲁,到那时你不就可以趁机出击吴军了吗?他们是远道而来孤军深入,不正好成了您的瓮中之鳖了吗?” “好,那我就暂时按兵不动,就等你把吴军乖乖地给我送来。” 子贡告别田常后星夜赶到鲁国,见了国君后,把退兵计划向鲁哀公说了。鲁哀公眉头紧蹙说:“鲁国势单力弱,要抗击齐军确实困难,不过吴王肯发兵救鲁吗?” 子贡胸有成竹地说:“吴王夫差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国君,现在稍有强盛之势,就已有称霸于世之心了,只要主公肯出面求他,我想也尝不想显示一下他的雄风。” 子贡言罢,把孔子给鲁哀公的信函呈上。 鲁哀公展开看了,说:“好,我给吴王夫差一封国书,请他发兵救鲁,那就有劳子贡先生亲自去一趟了。” “国君请放心,子贡受国君及夫子之托,当仁不让。” “好,那就拜托了。” 子贡接了国书当天就驾车南下吴国。 一路紧赶,终于进入了吴国境界,江南风光,山清水秀,花红柳绿,子贡无心观赏,只是拼命加鞭,直向吴都姑苏飞驰而去…… 这天傍晚终于来到了姑苏城,子贡住进了驿馆,梳洗毕,吃了晚饭天就黑了,顾不上去逛街,便躺在床上伸开了腿,把头枕在手上思考了起来…… 老师临行时告诉我,吴王夫差这一关是最难过的,既要晓以利害,又要对他激将,而且都要恰到好处,不能适得其反……子贡考虑着明天见了夫差如何对答,也许是太累了,没想多久便沉睡了过去。 天未亮子贡就醒了,赶快梳洗后,换了衣袍又吃了点春西,便驾车直奔王宫。 吴王夫差下朝后,在书斋接见了子贡。 子贡施了大礼后,吴王说:“免礼,赐座。”子贡在吴王对面坐下。 夫差说:“你不是孔夫子的高足吗?怎么又当了国使啦?” 子贡说:“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嘛!”言罢起身将鲁哀公写给吴王的国书呈上。 夫差展开看了,摇摇头说:“要寡人出兵讨齐救鲁,现在不行,等我把越国彻底解决了再说。后院起火怎么办?” 子贡听了淡然一笑,道:“吴王果然有心计,只是大王如果只想做一个吴国的君主,那就只好如此了。但是,大王如果想称霸天下,那就未免失策了。” “噢?何以见得?” “当今天下诸侯纷争,从我们东方的国家来说是齐吴争霸。现在,齐国对鲁国发兵,如果齐国拿下了鲁国,那么齐国的势力就将大于吴国,而齐国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其实,齐国伐鲁的目的并不在鲁,醉翁之意不在酒,齐王的目的是要取吴以灭掉他的对手。所以,等您灭掉越国再去与齐国交战不是晚了吗?” 夫差听了觉得有道理,但仍然觉得不先灭掉越国不行,便说: “你说的虽然可行,但有越国这个后患存在,我不能发兵,否则他乘虚攻打吴国怎么办?” 子贡想,夫差果然厉害,看来得抛出王牌了,便说: “在下愿意去说服越王勾践,请他亲自率精锐部队随您一起出征,以消除大王您的后顾之忧。” “果真如此,你真能把勾践的主力调来,那寡人就答应鲁哀公的求援。” 于是子贡辞别了吴王,取水路、走捷径向越国奔去。 子贡站在舟篷的前面,看着奔流的河水,想着孔子对他的叮嘱,说服越王勾践,一定要抓住他要复仇灭吴的心里才能成功…… 子贡啊,跟随老师那么多年了,这为国效劳的关键时刻决不能辜负老师的企盼。 船舟顺水而下,这天上午,到了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之地——会稽山,尚未进城,就见城外站立了许多人,子贡万没想到率众臣亲迎他的人竟是越王勾践自己。啊,老师太伟大了,他果然说对了,勾践复仇心切,且一切都是为了复仇,所以我要对他游说的重心也必须是复仇。 子贡忙趋步朝前,向越王勾践欲行大礼,尚未跪下早被勾践双手扶起。 “啊,欢迎您,孔夫子的高足光临敝国,只是敝国小且偏僻,不知先生怎么肯光临这穷乡僻壤呢?” “哪里,哪里,我老师夫子早已向我介绍了先生的高尚人格,今天得以相见,真三生有幸,又逢国君亲迎郊外,更是受宠若惊啊!” 穿着粗麻衣袍的勾践是个驼背,脸上布满了皱纹,须发花白,乍一看真有点老迈衰弱,但一双不大的眼睛却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亮光……卧菥尝胆,啊,果然不同凡响。 “请,端木先生,请上车,寡人亲自为您驾车进城。” “啊,不敢,不敢……” “上吧,上吧。”勾践硬把子贡扶上了车,自己则像个农夫一样跳上了车,“驾”的一声,勾践一挥鞭,马车便向城内跑去,其他大臣们都小跑着跟在车后。 勾践把子贡迎进了王宫,子贡一看,哪里像王宫,不过是几间破茅屋,但执勤的兵甲却个个精干异常,眉眼闪光。 落座后,勾践设宴为子贡洗尘,都是粗茶淡饭,范蠡陪坐在一旁,三樽清酒下肚,侍从才端来了一盆野鸭子。子贡想,这盆鸭肉大概就是专门招待我的了。果然是一个卧薪尝胆、摩拳擦掌的国家,心里很感动。他暗想,面对这样的国家要像老师叮嘱的,既要救鲁国,但也决不能伤害他们的利益。 勾践说:“先生饿了,快吃吧,吃完我们到里屋再谈。” 饭毕,子贡随勾践进了他的卧室,一进门就见床头上挂着一只苦胆,心里十分感动。正想着,勾践叹了口气说:“我知道孔夫子是一个讲仁道的圣人,他的弟子当然也是推崇仁政的。我们越国人到了这个地步,先生您是亲眼看见了。您也知道,我们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雪国耻报国仇,先生去吴国求救兵之事,其实我也知道了,不知先生要我做什么?” 子贡见勾践坦诚以待,便也开诚布公地说:“如今强齐重兵压鲁,鲁国危在旦夕,今国君和老师要我来向吴国求救兵,吴王是答应了,但他有一个顾虑,如果越王您能答应我一桩事,那么救鲁就有希望了。” 勾践说:“鲁国虽然是个弱国,但却是周公的封国,是惟一保留了周礼乐的国家,这样的国家遭受欺侮,我们怎能袖手旁观呢?先生请直言,只要能报仇雪恨,只要能救弱抗强,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好。越王果然人品非比一般。是这样的,吴王已答应出兵救鲁,但又对您放心不下,除非越王能抽调精兵,跟随吴王出征,他才肯发兵。这样,他和弃交战,如不能取胜,对您也无妨;如能取胜,那么,以他的霸心必然要乘胜攻取晋国。到那时,骄兵必败,您便可乘其疲惫而击之,岂不就可以报仇雪恨了吗?”子贡一口气说了出来,然后抬头看着勾践的眼睛…… 勾践眼睛一亮,右手一击案站了起来,吼道:“吴王夫差,你的末日快到了……就这样吧,我马上调兵遣将,按时到姑苏去。” 子贡完成了说越的任务,又回到了吴都姑苏。 勾践果然调集重兵,并准备亲自率军出征,吴王得到禀报后,便召子贡来问: “勾践的精兵果然抽调好了,只是他准备亲征,你看……” “啊,那不行,既让人家抽调了精兵,还要越王亲征恐怕不合道义,就让他的副将来算了。” “好吧,就照你说的办。” 于是吴王夫差伐兵北上攻齐,齐兵大败。子贡又赶到晋国,晋王接见了他。 子贡说:“臣下听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晋王听出子贡话中有话,便屏退左右,问道:“早已听说端木先生是孔夫子的得意门生,今天风尘仆仆赶来,莫非有何垂教?” 子贡一脸正经地说:“晋君应该知道,当前齐、吴正在大战,吴王夫差野心勃勃,灭了越国不说,还想称霸天下。如今吴兵北上,来势汹汹,打败齐国后,目标必然是晋国,所以晋国还是作些准备为好。” 晋王听了感到事态严重,那吴王夫差盎气凌人,确是一个霸主的料,便问:“那我该怎么办?” “赶快调集军队作好迎战准备。” “好,感谢您的提醒。” 晋王于是设宴为子贡洗尘,并馈送重礼作为答谢。 果然,吴军获胜后,吴王夫差想称霸的机会到来了,便不顾士兵疲劳,想一鼓作气吃掉晋国,然后收拾鲁国、越国,于是吴晋大战于黄河。晋军早有准备,奋力抗击,于是吴军大败,幸亏伍子胥赶去救援,吴王才留得了一条命。与此同时,越王勾践又乘隙袭击吴国都姑苏,吴王闻讯大呼:“上子贡的当了!” 夫差慌忙撤军回国抵抗勾践,结果遭到了身死国亡的命运。 子贡凯旋卫国后,刚进院子,就被师兄弟团团围住。 “子贡兄,你救了鲁国,真是立了大功了。” 孔子站在一旁不说话。 “老师,我回来了。”子贡走过去向孔子行大礼。 孔子说:“端木赐呀,你太聪明过头了,为师只要你去劝吴王伐齐救鲁,没有叫你去让齐晋大战又让越国灭了吴国,你这是不义呀,唉,到底是商人出身,忘了仁义。” 子贡分辩道:“老师何出此言,那吴王夫差确实是一野心勃勃之人,一心想称霸天下,如果不趁早收拾他,那么鲁国、越国都要被他灭了,到那时不是太晚了吗?” 孔子说:“你的嘴巴太厉害了,我哪里说得过你,还不快去洗脸,准备吃饭。” 孔子看着子贡,又是爱他,又是怪他,直摇头。子路说:“鲁国得救,老师应该高兴才是。” 公良孺也说:“是啊,子贡出马存了鲁国,大乱了齐国,灭了吴国,强了晋国,霸了越国,真是一人出使乱了天下呀!” 孔子还是摇头说:“不错,这个端木赐啊,存鲁、乱齐、破吴、强晋、霸越,一马而动五国,果然出手不凡,只是做得太过头了。” 孔子又对子贡说:“看来,你还得学点中庸之道。” 子贡不解,问道:“老师,何谓中庸之道?” 孔子说:“来,你坐下。”又对其他弟子说:“你们也坐下好好听我讲。” “老师,喝水。”颜回递上了杯子,孔子接过杯子,喝了两口。 子贡又问:“老师是怎么想起中庸之道的?” “这是我从 href='1306/im'>《易经》昀中行观悟出的。” 孔子顿了顿,又说:“中庸就是中行,中正,典出 href='1306/im'>《易经》。我五十岁才发现了 href='1306/im'>《易经》,以后弟子们都要学好 href='1306/im'>《易经》,就不会犯大错。” 子路说:“我也很想学 href='1306/im'>《易经》的占卜。” 子贡说:“仲由,别打岔,让老师讲下去。” 孔子继续讲道:“中庸之道,就是过犹不及。” 子路忙问:“什么叫过犹不及。” 孔子一字一句地说:“过,是太过,及就是不及,太过和不及都不是中庸之道。子贡出使,我为什么说他太过,是因为他对吴王夫差太过头了,有点缺乏仁义。” 颜回便说:“所以仁是中庸之道的前提。” 孔子点头道:“颜回最能悟彻我的心旨。” 冉雍说:“我同意老师的意见,子贡是有点过头了。” 这时,闵子骞来唤吃饭,问道: “老师在讲什么,我和宰予烧饭没听见。” 孔子说:“讲过犹不及,主要是讲给子贡和子路听,你和宰予其实很中行,等会儿给你们补课。” 宰予端了一大盆肉进来,放在桌上。 孔子说:“吃饭,吃饭,吃完给闵子骞、宰予补课。”又说,“不过子贡虽然做得过头了点,但他救鲁立下了大功。所以,今天要好好为他庆功。” 子路说:“我今天又长了一份知识,叫做过犹不及,也值得庆祝一番。” 其他弟子端上了酒和菜,于是大家都为子贡举起了酒杯。 长年的奔波和劳票,孔子终于病倒了,躺在途中馆舍的竹榻上,六七天还高烧不退,弟子们守在一旁,心急如焚。颜回把毛巾用冷水浸了放在孔子的额头上,帮孔子降温。 “老师,子贡请名医去了,您一定要挺住。” “唔……咳咳……”孔子剧烈地咳了一阵,说,“痰阻着,咳不出来,给我水喝。” 闵子骞忙给孔子倒了一碗水来。孔子喝了两口,摆了摆手。 子贡请来了名医,老医生给孔子诊了脉,又问了病情,然后开了方子,在屋外对子贡说: “这几服药吃了,浓痰咳出来后,烧就会退了。” 子贡问:“会有什么危险吗?” “年纪大了,又烧了这么多天,说不好。” 颜回和闵子骞忙着去煎药,子贡守在孔子床旁。 药煎好了,颜回端来一匙一匙地给老师喝下。服药后,孔子睡了一觉,半夜醒来咳了不少浓痰,烧果然退了下来。 子贡用手摸了摸孔子的额头,见已经不滚烫了,才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又服了一剂,孔子方叫饿。 宰予忙端来了粥,他一匙一匙地喂老师。孔子吃了半碗就摇了摇头,说:“不想吃了。” 宰予把碗放到桌上,然后对孔子说:“老师,我白天睡觉,您骂我朽木不可雕也,老师骂得对,从今以后我要发奋努力,再不白天睡大觉了。” 孔子说:“人生太短暂了,才几十年,一晃眼就快到尽头了,晚上睡觉已是无可奈何,白天再睡就太可惜了。” “老师,弟子明白了。” 孔子吃完那几剂药后,在弟子们的精心调养下才慢慢好了起来。 大病初愈,孔子在子贡、颜回的搀扶下,在庭院里散步。 孔子问子贡:“端木赐啊,听说我病重时,你为防不测,想把弟子们都请封为我的家臣,你难道认为君臣情才是最有价值的人情吗?” “老师,子贡错了,老师说过,金钱与官场于我为浮云的话,师生情才是最高尚的情。” 孔子看若他的这些与他同甘共苦的弟子们叹道:“如果有一天,我落拓了,就只好坐个木筏漂流海外,到时候,还有谁愿意跟随我去?” “老师,我愿意。”子路抢先说。 “老师,我也愿意跟随您漂流四方。”颜回说。 “老师,我也愿意。”子贡说。 “老师,我们都愿意。”守候在床旁的弟子们争着说。 孔子宽慰地笑了,又问道:“假如有一天,我倒霉了,穿着破旧的衣服,愿和我站在一起不觉难堪的都有谁呀?” “老师,有我。”子路依然抢先说。 “老师,有我。”颜回急着说。 “老师,有我。”子贡也急着说。 “老师,我们都有……”众弟子齐声说。 孔子听了,感动极了,两行热泪从他大病初愈的苍白的脸上滚滚而下…… 三十一、幽谷吟兰 啊,兰花!……只是如此清馥的芳草竟与那些杂草混长在一起,白白葬送了它的芬芳,它的美丽…… 唉,生不逢时啊,花草尚且如此,而况人乎? 孔子于是吟出了《猗兰操》…… 孔子在负函曾往返于蔡、陈国,但始终未被重用,陈滑公虽然接见了孔子,但也只安排了一个顾问之类的闲职,孔子只好每日给弟子们讲学度日。不过子路倒是被卫出公任用为蒲邑宰,已经到卫国上任去了。 一天,孔子在卫国做官的弟子惠淑兰司寇到负函来看老师。 “老师,回卫国去吧,也许卫出公会任用您。” 孔子听了司寇的话不置可否,反正出来颠簸十多年了,并没有受到哪个国家的重用,无所谓了。本来辅佐楚昭王的可能性是比较大的,可是偏偏他又战死在城父。孔子实在不甘心就这样回鲁国去……再到卫国试试吧,也许这最后一站还能一搏,便问: “卫国现在情况怎么样?” “卫灵公死后,南子想扶持幼子郜继位,郜不受,他认为当立太子蒯聩的儿子鞭,于是鞭即了位,就是现在的卫出公。但是他的父亲蒯聩一直想回来跟儿子争王位。” “蒯聩还流亡在晋国吗?”孔子问。 “是的,他自从刺杀南子未遂后,一直逃亡在外,晋国几次支持他回来夺权都未能成功,父子俩的关系很是紧张。” “这就是宫廷无父子啊!”孔子问。 “卫出公非常崇拜您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他们的父子关系现在应服从于君臣关系,因为现在是卫出公为君。” “正因为是这样,所以卫出公很希望您再到卫国去。” “如果他很需要我们师徒辅佐他,那我倒是可以考虑。” “子路也让我来说服您到卫国去。” “子路在蒲邑干得好吗?” “不错,很有魄力。” 孔子说:“你们卫国的子夏已经拜我为师了。” 惠淑兰说:“哦,子夏,不但能文,而且很有英雄气概。一次,子夏陪同卫灵公会见晋君,正当晋君想羞辱卫君时,子夏愤然而出,对想侮辱卫灵公的赵筒子步步逼去,说道:‘你必须对我国国君朝拜,否则吾将以颈血溅汝……’赵筒子吓住了,只好以礼向卫灵公朝拜。” 孔子说:“这样义勇忠君的弟子正是我所要培养的。贵国如果还有请向我举荐。” “好。” “夫子,还有您在卫国的学生都盼着您回去呢,还有不少学生等着拜您为师呢。” “好,我去。” 这天早晨,孔子师徒要动身了,孔子在和叶公告别: “叶公,我们师生在叶地,受到了您的款待,对您的恩德我们没忘。” “哪里,哪里,夫子是天下久负盛名的大圣人,叶某不过是略尽薄力而已。夫子对叶某的垂教,叶某更是铭心刻骨。” 两人正在话别,忽然那个披发隐士,又唱着“凤兮,凤兮,何德之衰?”飘然而至…… 孔子听了似有感触,想过去写他交谈,那隐者却匆忙遁去…… 孔子眯着眼目送他的背影,半天无语…… “一个狂人,别理他。”叶公说。 孔子好像预感到了这隐士所唱,难道是暗示自己的结局,不禁有些黯然伤神。 颜回看在眼里,忙说:“老师,楚国狂人太多,不要跟他们在意,我们上路吧。” “好,上路,上路。”孔子又叹道,“没想到出世、人世的人都一样的飘泊不定。” 一路上,孔子默默无语……忽然吟道: 人兮,人兮, 何容之衰? 仕途失意,英雄落寞啊, 然却无悔。 人兮,人兮, 何心之悲? 漂泊无定,流落他乡啊, 终于思归。 颜回知道孔子一定是在想着刚才那个隐士的话,便安慰道: “老师不必伤感,即使卫国不重用您,回鲁国去也一定会被重用的。” 孔子叹道:“唉,抱负难展啊!” 孔子和弟子们又从叶地北上返卫国。路过宋国西北部的边城一仪邑。仪邑的守官率领部下在城门口欢迎孔子师徒。 孔子一行到达城门时,仪邑守官迎了上来,拱手后,自我介绍: “欢迎孔夫子先生光临敝城,你们这么有才的人竟然不被重用,天下真是无道啊。不过上天会把夫子当做木铎,当做福音的传播者,人们将会尊重你们。” “谢谢您的鼓励,谢谢。” “今天略备薄酒为圣人们洗尘,还请光临为盼。” “啊,您太客气了,谢谢,谢谢。” 孔子师徒受到了仪邑长官的款待,席间,仪邑长官频频举杯赞扬孔子,使孔子师徒们受到了很大的鼓舞。 孔子师徒到卫国后,卫出公很高兴,很快便召见了孔子。 “啊,夫子,欢迎您重访敝国。” 卫出公亲切地把孔子迎上殿。 孔子向年轻的卫出公施了君臣谒见礼。 “听说陈滑公、楚昭王都接见夫子了。” “是的。楚昭王是一位有雄心壮志的君主,只可惜竟薨逝了。” “对,我也感到很遗憾。” “夫子到晋国了吗?” “也很遗憾,未能渡黄河就回转了,因为晋国发生了内乱。” 提到内乱,卫出公心里一沉,感叹地说: “哪个国家都怕内乱,卫国也难逃厄运啊,夫子认为我当如何处置?” 孔子知道卫出公是指其父蒯聩,勾结齐国欲回国夺君位的事。 便安慰他道:“您现在已拥有国君的名分,其余的无论是什么关系,包括亲情,都是您的臣子,对于您来说,要正名分,首先是正君君、臣臣的关系,然后才是父父、子子的关系。” 卫出公听了茅塞顿开,起身拱手道:“多谢夫子指点,夫子所言甚是。” “哪里!哪里,孔丘不过是说了应该说的话。” 卫出公又说:“夫子先休息一段时间,寡人当重用您。” “谢国君。” 孔子回到..住处,冉耕迎上来问:“老师,卫出公问您什么啦?” 孔子接过颜回递上来的茶水,喝了一口,说: “正名分,我以为,先正君臣,后正父子,如此既不失君臣之礼,也不失父子之情,卫出公大为赞赏。” 孔子刚吃完午饭,坐着喝茶,冉雍进来说: “老师,蘧伯玉去世了。” “啊,快,去吊丧去。” 孔子换了丧服坐上马车,带着颜回、曾参等驰向蘧府,子贡驾车。 一路上,孔子直催:“快,快。” 到了蘧伯玉府上,只见府门外挂着白灯笼,蘧府家人见孔子来了,忙迎上来,把孔子师徒引进灵堂。 孔子站着默哀,想起上次住在蘧伯玉府上,受到蘧伯玉的热情接待,这次来卫,本想再与他老人家叙叙旧情,不想,他却舍我而去,想到这儿,孔子大有人去楼空的感觉,不禁饮泣了起来。 颜回见状,想到蘧伯玉对他们师徒的好处,便也忍不住哭了起来。蘧府的人见孔子师徒如此悲伤,十分感激,便过来劝孔子节哀。 孔子止住哭对子贡说,去把那匹骖马作为丧礼,献给蘧府。 子贡便到门外,从驾车上解下这匹好马送给了蘧府。 孔子师徒正要吃晚饭时,冉耕从门外喊道:“老师,您看,谁来了。” 孔子出来一看,是子路来了,高兴地说:“仲由啊,老师太想你了,听说你在蒲邑千得不错。” 子路给孔子行了礼后,说:“老卿,学生也太想念您了。得知老师回卫国来了,十分高兴,特来看望老师。” 他又说:“老师,这些食品、补品是给您带来的。” “谢谢。” 子路让随从把车上的食物取出,冉耕、冉雍接过拿到了屋里。 颜回、曾参、闵子骞等也迎了出来,师兄弟们别后重逢都拉着子路的手问长问短。子路问孔子: “老师,如果卫出公任用您,那您第一件事要帮他解决什么问题?” “正名。” “正名?” “对。”孔子一脸严肃地说,“正名,就是要把他的职务和名分相符合。” “老师,您也太不切实际了,现在谁还注重正名!”子路笑道。 孔子正色道:“仲由,你太疏忽了,正名是君子至关重要的,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百姓无所适从……” 孔子性急之下,竞一口气说出了一串千古名言,车上的弟子们都震住了,颜回兴奋地说: “老师说得太好了: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弟子一定要牢牢记住。” 孔子亲切地看了颜回一眼,唉,还是颜回最能理解我。 不一会儿,宰予来唤吃饭。于是,师徒们围坐在一起,高兴地吃开了。 子路问:“子贡呢?” 孔子说:“回鲁国就任去了,鲁哀公召他去任出使了。” 子路赞道:“端木赐倒是一个出色的外交使节。” 孔子笑著说:“我虽然没有被重用,但我的许多学生现在都在各国任职了,这是我最欣慰的。” 孔子又看着冉雍说:“季相国还托人来说,要冉雍回去做季氏宰呢。不久,冉雍也要去任职了,以后还要让更多的弟子们都人仕为国效劳,举贤才嘛!” 子夏听了,感叹道:“老师的举贤才说得太好了,这就是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 孔子笑道:“子夏最能悟彻我的思想,举贤才,学而优则仕,都是励平民从政。打破贵族世袭官制的旧律。” 颜回听了,双眼发亮,他看着孔子叹道:“老师不但打破了贵族才能受教育的制度,还打破了贵族世袭官制,让平民也能为官从政,老师实在太伟大了。” 孔子又对冉雍说:“仲弓啊,你虽然是平民出身,然就你的才干来说,完全可以面南君临天下。” 冉雍听了感动得泪花闪闪,他哽咽着说:“老师,我是一个贱民出身的人,老师不但不鄙夷我,还鼓励我可以面南为王,我从来还没有被人这样看得起……” 孔子安慰他:“仲弓,别难过了,老师主张举贤才,就是为了让全民都能从政为官,都能报效国家。” “好,大家吃菜,吃菜,别光顾说话了。”孔子又说。 师徒们一直吃到夜幕降临。 子路起身说:“还要赶回蒲地处理事务。” 孔子说:“好,就是要有这样的精神。” 于是,大家把子路送上车才回屋。 孔子在卫国又收了几个学生,于是他一面对学生讲学,研究《诗》、 href='/article/3229.htm'>《书》,一面等着卫出公的召任。可是一连住了几个月也不见卫出公的任用,转眼已到了秋天,孔子仍未受到任用,心里感到很烦闷,如之故友蘧伯玉又去世了,少了一个知己,越发感到在卫国有点不耐烦了。 这天,孔子正在给学生讲课,宰予进来说:“老师,孔圉大夫来访。” “请。” 来者落座后,孔圉说明来意:“夫子,谁都夸您能文能武,还善权谋,所以想请教您。” 颜回、曾参端来了茶后,立在孔子一旁。 孔子客气地说:“请用茶,”然后问,“大夫要问的是什么呢?” 孔圉恨恨地说:“我想打倒太叔齐,请大夫提示计谋。” 太叔齐?不是他的女婿吗?也是一个权臣,唉,真是宫廷无父子。孔子平生最讨厌这种置国家兴亡于不顾的权力争斗,便没好气地说: “孔圉大夫,您这可是找错人了。您若问礼,我尚且略通,这军事权谋方面我可是门外汉,不能给你提示,请另求高明。” 孔圉听了大怒,却又不便发作,心里骂道,真不识抬举。他哼了哼鼻子便起身告辞。 孔子也不客气,说了声:“送客。” 孔圉悻悻而去。 “老师,您把他给得罪了。”宰予说。 “是得罪了,我可不愿卷入这种不合礼仪的争斗之中。” 亓官夫人的病一天比一天沉重,脸色青灰,全身浮肿,女儿无违日夜守候着。侄子孔忠夫妇和侄女无加夫妇也来了,他们个个都心急如焚。 “哥,给父亲送信的人找到了吗?”无违问。 “找是找到了,只是怕来不及了。” 公冶长请来了医生,看丁脉,开了药方。 公冶长问:“大夫,病情怎么样?” 医生摇了摇头说:“脉细若游丝,只怕没两天了,把这服药吃了,能清醒一会儿,你们有什么话就赶快问吧!” 无违听了便哭了起来,孔伋见姑姑哭也“奶奶、奶奶”地哭喊了起来。 伯鱼说:“哭有什么用,看来,我们得给母亲张罗后事了。” “那怎么办呢,父亲也不在家。”无违焦急地说。 “父亲肯定是赶不来了,我们赶快商量着办吧!” 南宫适从包里拿出了一些银两放在桌上,说:“哥,这是我和无加的一点心意。” 伯鱼说:“不用,不用。你们也不宽裕。” 孔忠也拿出了一些银两给伯鱼,伯鱼死活不接,说:“你家里生活不宽裕,你出点力就行了,一家人,客气什么。”伯鱼硬把钱塞还孔忠,孔忠死活不接,哽咽着说: “叔叔和婶婶平时待我们如亲生儿女,这点孝心我们一定要尽。” 伯鱼只好把钱收下了。 无违把熬好的药端了来,给母亲一匙一匙地喂了下去,不一会儿,亓官夫人睁开了眼,她看了看守在床旁的儿女们,不觉泪如雨下…… 亓官夫人的头上冷汗淋漓,她只觉得身子在下沉,自知已不久于人世,她看了看儿子们,又看了看屋门。 伯鱼忙说:“母亲,儿已经差人去通知父亲了……母亲,您有什么话要说吗?” “母亲……”无违拉着母亲的手又哭了起来。 “奶奶……”子思也拉着奶奶的手哭。 亓官夫人挣扎着要起来,无违忙扶住了她。 “母亲,您要干吗?” 亓官夫人指了指床头的木箱,喘了好一阵,才断断续续地说道:“箱里的书……是……是你父亲在……在洛邑……抄……抄回来的,他……他要留着整理诗书,写……写春秋……你们……” 亓官夫人话还未说完,只觉得眼前发黑,胸如石压,头一歪,闭上了眼。 “母亲……” “奶奶……” “婶婶……” 儿孙们全扑到床前大哭。 这是公元前485年,鲁哀公十年的事,孔子夫人亓官氏逝世,孔子六十七岁。 秋雨绵绵,冷飕飕的,天早早地就黑了,吃过晚饭后,孔子只觉得心里难受,便躺下了,颜回轻声问:“老师,哪儿不舒服?” “心里不舒服。特别难受。” 子夏忙说:“我找医生去。” 医生来了,给孔子把了脉后,说:“老人的脉有点乱,需要养心安神,有没有受到什么刺激?” “没有啊。” “这是药方,赶快去抓药去。” 子夏忙出去抓药。 药抓来了,颜回把熬好的药给孔子端来,孔子把药喝了后,才渐渐睡了过去。 睡梦中,孔子仿佛见妻子亓官走近床前,孔子正要叫她,她却飘然而去。 “亓官,亓官……”孔子大喊。 “老师、老师,您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我做了个梦。” 颜回替老师擦额头上的汗。 “老师,我刚才听见您叫师母的名字,老师是不是梦见师母啦?” 这时,冉耕听见说话声也披衣进来。“老师怎么啦?” “老师梦见师母了。” “啊,老师是想家了。” 吃完早饭后,子路对孔子说:“老师,我们天天都闷在城里,今天就到郊外练骑射吧,这样老师也好散散心。” “好吧。” 弟子们也很喜欢到郊外上课,便都高兴地跟孔子一起驾车出城去了。 到了郊外,弟子们便欢歌起来,孔子见前面有一片空旷的山谷,就叫下车。冉耕勒住了马,颜回先下了车,又扶孔子下地,孔子师徒便在这块开阔的山地练起了骑射。 “回啊。” “老师。” “你也练一下驾御吧,这是六艺中不可少的。冉耕你教他。” “是,老师。” 颜回便驾起了车,冉耕在一旁做师傅,其余学生有的练射箭,有的练骑马,孔子立在一棵松树下看着。 一阵秋风掠过,落叶纷纷,不禁又触起了孔子的思乡情:落叶归根啊,孔子在心里叹道。 大家正练得高兴,不远处听见宰予在唤:“老师,您看谁来啦!” 孔子回过头,见是宰予和一个人骑马驰来,走近了,那人翻身下马向孔子拜下,孔子这才看清了是颜路。 “啊!颜路,你来啦。回啊,快过来,你父亲来啦。” “哎。” “老师,不好啦,师母去世了。” 啊!……孔子几乎晕倒,被宰予扶住。 “亓官,她……她留下什么话了吗?”孔子潸然泪下。 “师母去世时,一直在叫老师……”颜路哽咽着说。 颜回相围上来的弟子也都饮泣了起来。 颜路说:“老师回去吧,伯鱼他们都在盼您呢。” 孔子默默地点了点头。 晚上,颜路父子,子路、宰予、闵子骞、冉耕等都在孔子寝屋内,小屋子挤得满满的,孔子问:“伯鱼母亲是怎么去世的?” 颜路叹了口气说:“累的,唉,上了年纪了,每天还起早贪黑的,哪有不病倒的。” “伯鱼呢?他怎么样了。” “伯鱼身体也不怎么好了,近两年也显得力不从心了,师母去世时,他哭得死去活来,伯鱼是个大孝子啊……”颜路说着又抹了抹眼泪,坐在一旁的颜回失声哭了起来。 颜路又说:“人已经埋了,等着您回去,择墓地安葬呢!” 孔子流着泪点了点头,泣道:“难怪前不久觉得心痛,晚上就梦见她了。” 曾参也抹了抹泪,劝道:“老师咱们走吧,卫出公看来是不会重用老师了,都等了半年了。” 宰予也说:“老师,回去安葬师母吧!” 孔子说:“好,回去,是该回去了。” 颜路把冉求带来的书信呈给孔子:“老师,这是冉求给您的信。” 孔子展开见写着: 老师在上: 弟子舟求自回到鲁国后,受到了鲁君及相国季康子的重用。前不久,弟子曾受命率兵击退了齐人的进犯,受到鲁君及季康子的嘉奖。他们问我从哪学的军事才能,我说跟老师学的,于是他们更加盼望老师能归回故土。 老师回未吧!国君及季相国等您回去,弟子们更盼望您早日回鲁。 祈愿老师大安。 弟子冉求叩呈 孔子看后,子路、颜回接过看了,其他弟子都传着在看…… 孔子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们回家吧!卫国有可能要内乱,再呆下去已经没有必要了。” 正当孔子决定返鲁时,鲁君派使臣公华、公宾及公林三人来正式邀请孔子回国。 孔子把三位使臣让进屋里,公华说: “夫子,我三人奉鲁君之命前来请夫子归国,夫子已在外漂泊十余年,国君十分牵挂。”说罢把鲁君给孔子的公文呈上。 孔子展开看了,说道:“谢国君、季相国的邀请,我因妻子去世,本来已打算回鲁,请禀告国君、相国,就说孔丘不日即归鲁。” “好,那我们就回去禀报,望夫子尽快动身。” 公使们还把鲁君送孔子的重礼呈上,孔子说:“一个国家的人,见外了。” 公使们说:“是给您及弟子们做归国盘缠用的。” 孔子说:“那就收下吧,请转告我们师生对国君的谢意。” 孔子又去与卫出公辞别。 卫出公在厅堂接见了孔子。 孔子说:“国君,承蒙您的邀请,我到卫国转眼已半年,现在鲁君及季相国派人来请我返回,所以特来向国君辞行。” 卫出公听了,对孔子竭力挽留:“夫子,刚来不久怎么就要走呢,莫非寡人有什么地方对夫子招待不周?” “哪里,哪里,承蒙国君款待,孔丘师徒都住得很好,孔丘不胜感潋。只是近又得知家中老妻过世,所以决定回去择地安葬。” “哦,是这样,那就不能留您了。只是寡人有一事相求,不知夫子肯否答应?” “国君请讲。” “夫子既是一定要走,能否留下几个大弟子辅佐我。”说着看了看立在孔子两旁的子路、颜回。 “噢,那得问问他们是否愿意,我本人表示同意,因为我培养弟子就是为了推广周礼仁德,为国效劳的。” 孔子想到卫国可能会发生内乱,留下颜回不太放心,就留下尚武的子路吧,于是说:“我看就留下子路吧,子路能文尚武,肯定能辅佐国君。子路你愿意留下来吗?” 已经在卫国任职的子路说:“承蒙国君信任,不过我得辞掉任职送老师回国。日后,再来卫国效劳。” 卫出公说:“子路真有孝心。” 孔子终于踏上了返回故国的路途,这是公元前484年,孔子已六十八岁。他在车上拨琴唱道: 黄鸟黄鸟,(黄鸟呀黄鸟,) 无集于毂,(莫聚毂树上嘛,) 无啄我粟。(莫把我的粟啄光。) 此邦之人,(这外邦的人呀,) 不我肯毂。(不肯给我谷。) 言旋言归,(归去呀归去,) 复我邦族。(还是回我的家乡去。) (《诗经·小雅·黄鸟》) 啊,终于进入鲁国界了,故土啊,游子终于归来了。 孔子拉开车帘,激动地看着鲁国的山水,“停车。”孔子喊了一声,子路便吁的一声,把车停了下来,转过头问:“老师是不是要下车?” “对,快扶我下车。” 子路把孔子扶下车,颜回、曾参等也跟着下了地。 孔子看着界碑后的山谷,感叹万千,他呆呆地站着,山风吹拂着他的白须…… 十四年了,光阴似箭,年华如水,走时仅五旬尚值壮年,现在却已是白发苍苍,躬腰驼背的老人了,唉,人生苦短,危若朝露啊。 这是一片开阔的山谷,孔子遥望着祖国的河山遐想着,离开故土十四年,颠簸流离,不被重用。有时逃来躲去,像丧家之犬,空有抱负,未能一展。唉,这到底是为什么啊?转眼间已步人老年,人生为什么这样难啊! 一阵山风刮来,孔子忽然闻到一股幽香,啊,怎么在这野山荒谷还会有香气传来,孔子想去看个究竟,便回头问弟子们:“你们闻到香气了吗?” “唔,老师,闻到了,是有一股香气传来。”颜回说。 子路吸了吸鼻子:“唔,是有点香。” 孔子往前走去,“去看看。” 孔子他们顺着香气走了过去,转进一道幽谷,香气渐浓郁,再往深处走去,便听见潺潺泉水声,然后是一条清澈、的小溪,溪边生长着各种杂草,香气就出在这片杂草中,孔子寻了过去。 啊,是兰花,孔子弯下腰去,见一株株兰花长在杂草之中。他折了一枝,放到鼻端闻了闻,好香啊,兰花……只是如此高雅的兰花,为何长在这荒山幽谷之中,而不被人们发现?如比清馥的芳菲之王,竞与那些杂草混长在一起,白白葬送了它的芬芳,它的美丽…… 唉,生不逢时,生不逢时啊!唉,……花草尚且如此,而况人乎? 孔子于是吟道: 习习谷风,(幽谷之风习习,) 以阴以雨。(苍天阴雨密密。) 之子于归。(我好比要出嫁的姑娘,) 远送于野。(将要送到遥远的地方。) 何彼苍天,(苍天啊,这是为什么?) 不得其所。(不能到我想去的远方,) …… 逍遥九州,(走遍九州了,) 无所定处。(仍找不到理想的地方,) 世人暗蔽,(天下的君王都昏庸阴暗,) 不知贤者。(不知道重用贤人。) 年纪逝迈,(我的年纪啊已渐渐增大,) 一身将老。(将进入老迈。) 伤不逢时,(伤感生不逢时啊,) 寄兰作操。(只得记怀于此兰操。) 《猗兰操》? 孔子边操琴边吟唱,歌声苍凉而哀怨,颜回、曾参听得都落下了泪。 子路见状,说:“老师,莫非花草也值得伤感?” 颜回则说:“老师是触景伤怀,感叹人革命运相似。” 孔子叹道:“还是回最知我心,为师的命运难道不像这片兰花吗?难道不是白白葬送了芬芳吗?唉……生不逢时啊。” 子路这才明白老师感叹的原因,也默默地点了点头。 三十二、哀悼亡妻 孔子站在亡妻的墓前,悲咽地说:“爱妻啊,生未能陪伴你,委屈你了。等我把事业完成了,就会来与你长相守……” 自从进入鲁国界后,孔子师徒归心似箭,快马加鞭向国都曲阜驰去。 快到曲阜时,孔子兴奋起来,他掀开车帘,熟悉的山水渐渐呈现在眼前……啊,阔别十四年了,故乡啊,你的赤子终于又回来了。 孔子师徒下了车,他们激动地眺望着故乡的山川。 孔子走到路旁,登上了小山丘,他弯下腰双手捧起了一手不土,心想虽然没有被他国重用,但六十八岁的人了,没有抛骨异乡就已不错了。祖国啊,我终于又踏上你的土地了,孔子眼眶湿了…… 距曲阜还有三十里时,便见路两旁站了许多人,还举着旌旗。 颜回说:“老师,他们肯定是来欢迎您的。” 孔子抬眼望去,又看不清楚,急着说:“快,驰快点。”于是宰予一扬鞭,马车飞快地驰去。 哦,是冉求、子贡、曾皙、颜路、琴张、林放他们率领留鲁的弟子们远迎来了。 马车停了下来,宰予把孔子扶下车,冉求等弟子拥了上来。 “老师,终于把您盼回来了,我们实在是太想念您了。”冉求、子贡说。 留鲁的弟子们围住孔子大哭了起来:“老师,一别十四年,我们终于又见到老师了。” 孔子也落下了泪,他拉着弟子们的手说:“我也很想念你们啊!” “老师不走了吧?” 孔子看着这些弟子们,一别十四年,当年的少年已长成青年,那时的中年弟子,现在都已见老了,不禁感慨万端…… 孔子拉着他们的手说:“不走了,不走了,再不离开你们了。” 冉求指着年轻的樊迟对孔子说:“老师,他就是樊迟。” 樊迟忙朝前一步向孔子施礼。 孔子笑着说:“你和冉求抗齐立了大功了,祝贺你们。” “老师过奖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冉求说:“老师,樊迟想拜您为师。” “是的,老师,请收下我吧!”樊迟说。 “好,当然可以,这么好的学生,我还能不收。”孔子笑道。 樊迟听了,高兴地向孔子长跪下去,说:“老师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孔子双手扶起了他,说:“凡是愿意报效国家的,不论善文或善武的,都可以做我的弟子,何况能文会武的,那就更好了。” 学生们把孔子扶上车,大家簇拥着孔子,一路欢歌向前走去。 距曲阜十里,又见许多人夹道欢迎,原来是季康子率家臣郊迎孔子,孔子下了车和季康子互相施了礼。 季康子说:“欢迎夫子回来,欢迎夫子回来。” 孔子笑着问:“冉求做您的家宰,怎么样啊?” 季康子夸道:“冉求非常有能力,现在是我最得力的助手。” “好,好。”孔子笑着看了看冉求。 季康子又说:“以后,想请夫子多支援我几个您的高是,多辅佐一下我。” 孔子点了点头说:“好啊,我这么多弟子就随你挑吧!” 寒暄了一阵,季康子和孔子都上了车,季康子的车跟在孔子的车后向城门缓缓而去,孔子的弟子们及季康子的家臣们在后面跟着。 到了曲阜城门,又见黑压压的一群人站着,原来是许多名士和臣民站着欢迎孔子一行。季康子和孔子的车队穿过大街小巷时,街上行人都驻足向孔子招手致意。 孔子回到家时,全家人都站在门口迎接。儿子伯鱼夫妇、女儿无违夫妇、侄儿孔忠夫妇、侄女无加夫妇,以及他们的孩子们不下十多人。 “父亲。”伯鱼悲咽着上前轻唤了一声。 “啊,伯鱼啊,你辛苦了。”孔子看着伯鱼还不满五十就已满面皱纹,两鬓如霜了,不禁鼻子酸了起来,唉,都是我不在家把你累成这样了。他拉住儿子禁不住老泪纵横…… “父亲,您终于回来了。”女儿无违也上前拉住父亲的手,泪如雨下。 “无违,我的好女儿,父亲好想你们啊!” “叔父……”侄儿、侄女夫妇也围了上来,低泣起来。 “父亲……母亲去年已经不在世了……”伯鱼哭着说。 孔子心里一凉:“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就是因为听到你母亲去世的消息,我才赶快回来的。” 大人们都在用袖子抹眼泪,小孙儿、孙女,侄孙儿女们都拉住孔子的衣袍嚷嚷着: “爷爷抱我。” “爷爷抱我。” “好……好,爷爷抱。”孔子抱起了无违的小儿子。 “爷爷,我是思儿。” 孔子看见十四年前的小孙子现在已长成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时,不禁笑了起来,刚才的悲伤终于被孩子们驱散了。 “都不用哭了,回来就是好,应该高兴才是,大家回屋吧!” 于是女人们忙着下厨去做饭,男人们便和孔子在堂屋里说话,这时颜回、曾参、子路、宰予等和孔子一起回来的弟子还有留鲁的弟子进来了,堂屋里挤得满满的。 弟子们都拿来了一些干肉和米酒,有的便到厨房去帮忙。晚上,大家挤在堂屋里高高兴兴地喝酒吃饭,庆祝老师归来。没有座位的,只好站bbr>着,谁也不愿离去,女人和孩子们便在内屋里挤着吃饭。 孔府这几间瓦房、一个院子的寒舍,经过十四年后又热闹了起来。 堂屋里,孔子的亲属及弟子们像一家人一样围着孔子坐着,你一杯,我一盅地敬孔子,孔子都微笑着一一回敬,弟子们当然不敢让老师喝醉,都是敬一敬表表心意。 “老师,以后不走了吧!” “不走了,要好好的教你们读书了。” “好,太好了,老师,您走后这十多年,孩子们都长大了,等着您回来教授呢!” “好好,马上把杏坛恢复起来。”孔子笑着说。 团圆饭直到月儿当空才散去。 孔子送走亲属及弟子们后回到寝屋,顿感人去楼空之凉。往日,一回寝屋,妻子亓官立即笑容满面地端着热水进来,侍候自己洗脸洗脚,再端上晚茶,然后坐在一旁,一边做针线一边问长问短……而今没有了爱妻的音容笑貌,唉,亓官啊,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孔子木然地朝椅子上坐了下去,环顾了一下四周,还是原来的摆设,屋子倒是很干净,想必是儿女们认真打扫过了。 孙予孔伋端来了木盆。 “爷爷,请洗脚。” “啊,好孩子,知道侍候爷爷啦。谁让你端来的?” “我母亲。” “哦,好,好。” 孔子把脚泡在木盆里,孔伋在一旁站着。 “爷爷,够热了吗?不够再给您掺点热水。” “够了,够了,过来,思儿,爷爷问你。” “哎。”孔仅走了过来,睁着一双聪慧的眼睛看着爷爷。 “思儿,喜欢读书吗?” “喜欢,就等爷爷回来教我了。” 看着孙子,孔子想着,伯鱼就是因为我走后,十几年来操劳这个家才耽误了学业,我回来后一定要在思儿身上多作补偿。 “思儿,你父亲呢?” “父亲躺下了,他说头昏。父亲老是这样,一累就说头昏。” “唉,他是太劳累了,都是我害的他。”孔子叹了一口气说。 “爷爷,您说什..么?” “我说你父亲是给累坏的。” “爷爷,奶奶更累,奶奶每天早起晚睡,烧水做饭,洗衣缝补,还要教我背诗,可惜,奶奶去世了……”子思泪花闪闪,哭了起来。 孔子也说不出的难过,但他忍住悲痛劝道: “思儿,别哭,以后好好努力,做出成就,以安慰你奶奶的在天之灵就是。” 孔子虽然在劝孙子,但自己也泪如泉涌。 孔子洗好脚,孔伋把盆子端起,说:“爷爷,今天太累了,早点休息,晚安。” “好,好孩子,爷爷这就睡。” 今天恰好是十五,月光从窗口泻入,银辉洒在孔子的卧榻上,孔子翻来覆去怎么也不能人睡,往事历历在目…… 新婚之夜,月色也是这样的皎洁,年轻温柔的亓官依偎在丈夫的怀里…… 两人在窗前,钟情地望着迷人的月色…… 孔子在几案上看竹简书,亓官站在一旁帮他整理,两人不时亲切地交谈着…… 亓官怀孕了,孔子见妻子在油灯下为未来的孩子做小衣服,那幸福羞涩的笑容,让孔子兴奋不已…… 儿子才刚满月,亓官便起来操持家务,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却总是挂着满足的笑容…… 一次孔子病了,发高烧,亓官日夜守候在床旁,孔子看着她的泪眼,感动地帮她擦掉了滴下来的泪水…… 孔子办杏坛,盖校舍,缺少资金,亓官捧着家传玉镯向孔子走来,孔子感动地握住了她的手…… 十四年前,孔子次日就要去周游列国,半夜醒来见亓官还在为他赶做鞋,孔子的脚很大,只有亓官做的鞋他穿着最舒适。孔子看着灯下的亓官,无情的皱纹已经爬上了妻子的脸上,两鬓已经霜染…… 临别,亓官泪眼相望,嘱道:“我不在身边,你要多加保重,早晚不要忘记添加衣服,晚上不要忘记泡脚……” 啊,亓官,孔子万万没想到,那竟是永远的诀别…… 想到这儿,孔子潸然泪下…… 次日,孔子站在亓官的灵牌前默默地说:亓官,我太有负你了,我要给你好好地选一块墓地安葬…… 孔鲤走了过来,说:“父亲,母亲临终前说,不要为她太糜费,要从简安葬。” 孔子摇了摇头,说:“不,一定要好好安葬。” 在曲阜北郊泗水南面的一块高地上,孔子及弟子们在为亓官夫人下葬。 孔子在妻子墓前举行了以头触地的稽颡重礼,然后含泪默默地立着。 亓官啊,你没等我回来就先走了,我知道你太累了…… 亓官,我对不起你,我离家十四年来,你苦苦地撑起了这个家,你白天黑夜地劳累,终于积劳成疾,你孤守家园,抚育儿女,你勤劳善良,任劳任怨,你不愧是一个好母亲,好师母,好妻子…… 亓官啊,未能和你见上一面,成了我终身的抱撼。你生前孤独,死后也寂寞,都怨我,我对不起你。 亓官啊,为夫也老了,奔波一世,力不从心了,再过几年,等为夫完成了修订“六经”,撰写《春秋》的事业,就来和你长相守。你若想念我们就眺望一下家园吧,我给你选定这块地,就是为了让你望得到你的家园,你的亲人。 亓官,安息吧! 孔子默念毕,已是老泪纵流,本来就伤心不已的孔鲤见了,越发悲伤不已,就伏在母亲的墓上号啕大哭起来。 “母亲啊,你还没有见到父亲就走了,母亲啊,你为什么舍得把我们丢下……” 子贡、颜回等赶快过来相劝。 “伯鱼兄,请节哀。” “伯鱼兄,请多保重。” 弟子们都立在师母墓前默哀行礼,大家又在墓园周围种上了几排树,这才挥泪离去…… 回到府上,孔鲤说他头昏,孔子就叫他去休息。孔鲤说:“父亲,我想让原宪协助我管家,我经常感到头昏不舒服。” 孔子说:“好,我也想到他了,原宪忠厚老实又精明能干。” 于是就叫颜回:“回啊,你去把原宪叫来。” “好的,老师。” 不一会儿,原宪来了。 “老师找我有事?” “是的,宪啊,伯鱼身体不好,我又忙不过来,我想请你任家宰,俸禄是粟米九百斛,不知你是否愿意助老师一臂之力。” 原宪忙说:“老师有困难,弟子帮忙理所当然,弟子愿意为老师效力,但决不取报酬,九百斛粟米的俸禄,原宪决对不受。” 孔子听了感动地说:“你不要报酬,老师怎么忍心要你帮忙。” 原宪诚恳地说:“老师教我们做人,教我们知识,老师对我们恩重如山。现在师兄生病,老师有难,弟子做过邑宰,有一定管理经验,让弟子帮老师管家,实是当仁不让。” “好,好,老师谢谢你了。” 从此,原宪就做了孔子的家宰,帮孔子管家,而且管理得很好。 尤其是把杏坛学校的收支管理得有条不紊,对孔子能安心教学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这天上午,冉求进屋来问:“老师,准备好了吗?” “好了,好了。”孔子穿好礼袍,颜回替孔子系好衣带,于是,在冉求、子贡、颜回、樊迟等的陪同下,前往鲁宫,因为今天鲁君将接见孔子。 到了鲁宫,季康子已等在门外,他引孔子进殿,弟子们在宫门外等候,因为下朝后,将随孔子到相国府。季康子请孔子及几个主要弟子赴宴。 孔子跟着季康子进人大殿,见鲁君已高坐在上,听内侍喊道: “孔夫子到。” 孔子忙向鲁哀公行了跪拜大礼。 “孔丘叩拜国君,国君吉祥。” “国老请起,赐座。” “谢国君。” 孔子听鲁哀公称他为国老,扎子明白那就意味着不会任用他,只让他当个政治顾问之类。心想,也罢,上了年纪了,也没有了出仕为官的精力,以后好好整理书籍算了。 季相国和众大夫都立在大殿两侧。 鲁哀公说:“国老,寡人想任用你的学生,可否给我推荐几位。” 孔子想,用我的学生和用我一样,他们跟随我多年了,早该出仕了,否则太可惜。于是禀道: “国君,孔丘的弟子皆各有所长,品德出众的有颜回、闵损二冉耕、冉雍;擅长言辞的有宰予、子贡;善于政事的有冉求、颜路;长于文学的是子夏、言偃。” 鲁哀公高兴地说:“好,孔门弟子真可谓人才济济啊,寡人将为选。” “谢主公。” 鲁哀公又说:“夫子访问了六七个国家,在国外十余年,在政治方面大概有不少感受吧!” 孔子回道:“是有不少感受,然而让我心碎的是一个个国家都不能施礼仁,结果不是臣僭君,就是互相杀戮,终于导致国家不得稳定,百姓不能安宁。” 鲁哀公听了虽然很有感触,但碍着季康子等三个家族在场,又不便于表达,只得叹了口气。季康子当然敏感到孔子说的那臣僭君也包括自己在内,心里虽然恼火,但却装着没事一般,那胖胖的脸正眯着眼睛,在心里恨恨地骂道: “哼,老盯着我不放,我看这孔丘是愈来愈不识抬举,幸亏当初我的父亲反对用他,否则奥是后患无穷。” 鲁哀公看了看季康子,见他阴沉了脸,知道是孔子关于臣僭君的话刺激了他,心里掠过一阵快感,心想,这种擅权的人,就只有孔子敢刺他。于是又问: “寡人想请教夫子,治国的要害是什么?” “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 鲁哀公说:“请详言之。”于是孔子毫不犹豫地说:“仁政德治。” “所谓仁政德治,具体地说就是要为政以德,那就是要达到当政者像北极星居于中心,而臣民则像群星环绕在他的周围。也就是说必须君要像君,臣要像臣,才能达到这个境界。” 鲁哀公想,孔子说得太对了,便说:“请夫子再讲详细点。” 孔子又说:“为政以德,就是说君臣关系要像天上的北斗星围绕着北极星旋转一样,君与臣民要同心同德,方能治理好国家。试想君臣关系离心离德能行吗?” 鲁哀公频频点头,又问:“请问夫子,一个国家要施仁礼,首先要推行什么?” “举贤才。”孔子依然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什么样的人是贤才?” “能施仁义之人。” 鲁哀公又问:“那么,夫子以为什么样的人不能用?” 孔子一脸凝重地说:“贪婪、狂妄、虚伪的人不能用。” 鲁哀公点了点头说:“这种人寡人也不愿意用。” 孔子又说:“选拔人才,首先要看他的品德,然后才看他的能力,如果一个人缺少仁德,那么这样的人,越有本事,危害也越大。甚至跟豺狼一样,阳虎难道不是这样的人吗?” 啊,阳虎,一提起阳虎,季康子就恨得直咬牙,这个阴险狂妄的人,差点让他篡了权。 鲁哀公说:“为防备再出现类似阳虎这样的人,我们今后用人,就应该像孔夫子所说,选人首先要选德,其次是才,这样方不至于祸国殃民。” 季康子也说:“主公圣明。” 鲁哀公又说:“众爱卿,今后孔子就是我们的国老,夫子博学多才,德高望重,以后我们有什幺问题都应该向孔夫子求教。” 孔子上前一步,躬腰道:“谢国君信任,孔丘当为国尽力。” 从此,孔子不再出仕,而是以国老身份经常被鲁哀公和季康子请进宫问政。 之后,孔子的几个主要弟子都被季康子任用。其中,冉求、樊迟、冉雍、宰予都在季相国府任职,子贡则被鲁君任用为外交官员。 精明能干的冉求一直被季氏任为总管。 一天傍晚,子贡搀扶孔子在门外散步,子贡问:“老师,子张和子夏谁更有才?” 孔子回道:“颛孙师言行有点失之太过,而卜商这人办事又偏于过分小心。” 子贡说:“哦,我明白了,老师是说子张比子夏更能干,是吗?” 孔子严肃地说:“子贡啊,你又听错了,我的意思是说,他们两人失之偏激。” “那么,老师,正确的应该是什么?” “过犹不及。” “啊,过犹不及,那就是说,太过和不及都失之偏颇了。在卫国时,老师曾经批评过我对吴国太过了。” “你还记得。说明你对中行之道已经学到家了。” “谢谢老师。” 正好,子张和子夏、子游三人迎面走了过来。 “老师,师兄。”三人对孔子及子贡施了礼。 孔子说:“正好,你们也来了,刚才,子贡问我,你们俩相比,谁更强,我说,颛孙师偏亢,卜商偏守,两人都失之偏激。” 子张忙问:“那老师,要如何才能中行?” 孔子说:“道犹不及。” 子夏敏悟道:“老师是说太过和不及都违背了中行之道,是吗?” 孔子笑道:“卜商啊,你已经敏悟到了。” 子张说:“我也明白了,老师是说我凡事太过头了点。” 孔子点了点头,说:“所以凡事都要允执其中,把握中度。” 子张又接着问:“老师,要怎么样才可以当一个好官?” “尊五美,屏四恶,做到这,才算得上是一个好官了。” “那,老师,何谓五美?”子张又问。 孔子说:“君子惠而不贵,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孔子顿了顿又接着说,“就是说,一个好官首先要树立惠民的官德。所谓惠民,就是要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择可劳而劳之。” “老师,何谓择可劳而劳之?”子游问。 “就是要合理安排百姓的劳力,才能使百姓劳而不怨,比如,冬季抽民力修水利,是在农闲时期,所以百姓乐于出力。” 子游高兴地说:“老师,如果有一天,我去从政,一定要按照老师的教导去治国。” “好,你们都还年轻,一定有出仕的希望。” 凉风吹来,子贡忙说:“老师,起风了,我们回屋吧!” “好吧。” 于是师徒们又说笑着往学堂而去。 三十三、弟子三千 三千弟子,七十二贤,十哲人,四高足,孔子杏坛弟子于孔子死后,儒分八派,遍传天下…… 孔子归鲁后,杏坛复办,校舍也已扩建。消息传出,前来拜师的弟子迅速增加,从四面八方来的学生,像潮水一样涌入杏坛…… 早晨,太阳从东方升起,亭亭如盖的杏树下,端坐着成百上千的学生,前来参观的人挤满了学堂庭院。 孔子站在杏坛讲亭上,微风吹拂着他银白的发须。他手上拿着竹简书,目光庄严而慈祥地对学生们讲解 href='1306/im'>《易经》,这是学堂刚增加的新课。 “弟子们:今天开讲 href='1306/im'>《易经》。 href='1306/im'>《易经》这部书,我是五十岁才发现并开始研究的。一旦读进去了,就发现 href='1306/im'>《易经》是一部伟大的著作。所以,我们除了讲学 href='2283/im'>《诗经》、《尚书》、《乐》、《礼》之外,还必须讲学 href='1306/im'>《易经》。因为 href='1306/im'>《易经》比较难学,所以讲课的方式采用讨论形式,弟子们随时都可以提问题……” “老师,什么是 href='1306/im'>《易经》?”弟子子张问。 孔子看了看这个最年少但又才华横溢、聪明能干的弟子,又看了看年纪较大,对 href='1306/im'>《易经》颇有造诣的弟子商瞿说:“商瞿,这个问题,你来回答。” 商瞿说:“老师对我讲过, href='1306/im'>《易经》是一部讲卜筮的书,更是一部讲阴阳哲理的书。” 子张又问:“什么是阴阳?” 孔子回答说:“问得好,我们今天讲 href='1306/im'>《易经》的阴阳……阴阳就是日和月,一个‘易’字就是由太阳和月亮组成的,太阳是阳,月亮是阴,阴阳产生于太阳、月亮的运动,万物都是阴阳的运动……” 孔子和弟子们正讨论着 href='1306/im'>《易经》,子贡过来小声对老师说:“老师下课后请到宫里,国君有请。” “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 下课后,孔子带了颜回,又叫住有若:“子有啊,你也跟我一块去吧,我的弟子都要轮流去见见国君,长长见识。” “谢谢老师。” 年纪三十七八岁,身材魁伟,浓眉大眼,长相极似孔子的有若,忙去换了衣袍,和孔子一起坐上了子贡的马车,三人向鲁宫而去。到了王宫,鲁哀公在书房接见,孔子师徒向鲁哀公施礼后,鲁哀公请孔子师徒就座,于是孔子在鲁哀公对面的几桌前落座,颜回、子贡、有若分立在孔子两旁。 鲁哀公说:“今天请夫子来,是想问一些政事。” 孔子说:“国君请讲。” 鲁哀公说:“我想请教夫子要如何才能让老百姓臣服?” 孔子回答道:“请提拔正直的人,将他们安排在不正派的人头上,臣民自然膺服,百姓臣服国家自然会稳定。” 鲁哀公点了点头:“那就是说关键是用人问题。” 孔子俯身说:“是的。” 鲁哀公对子贡、有若说:“你二人都是夫子的高足,我也请教请教你们,请问礼的要义是什么?” 若又道:“礼之用,和为贵。” 鲁哀公赞赏道:“礼用贵和……好!那么孝悌的根本是?” 有若便说:“孝悌是礼仁之本。” 鲁哀公夸道:“不愧师高弟子强呀!” 鲁哀公又问子贡:“你与颜回,谁学得更好?” 子贡忙说:“我哪里能及颜回,颜回学一能知十,而我学一只能知一二。” 鲁哀公又说:“听说季相国请颜回出仕,颜回不肯。” 孔子说:“颜回是我的得力助手,教学任务很重,他自己也不愿出仕。” 鲁哀公赞叹地看着孔子说:“夫子,今天请您们来,实不相瞒,主要是恕让颜回到我这儿上任……” 鲁哀公的话尚未说完,颜回就立即表态:“国君,颜回不愿做官,只愿跟随老师做学问,请国君另择人选。” 孔子说:“回啊,既是国君选中你,你就赴任吧!” “不,老师,颜回生性单纯,仁弱,经受不了官场的折腾,回愿跟随老师一生,绝不入仕途。” 鲁哀公绕了半天,原来是要挑颜回。孔子想想,也是,颜回有继承学术思想的重任,这官场险恶,不是颜回所能驾御得了的,便说:“国君,颜回是做学问的学子,非叱咤官场之人才,我看,还是给您挑另外的的弟子吧!”鲁哀公只好作罢。 参加接见的孟懿子的儿子——孟武伯大夫问孔子: “子路怎么样?” 孔子说:“由也,千乘之国,他可以做一个很好的军师,因为子路有大将风度。” 孟武伯又问:“那么冉求呢?” 孔子回道:“求也,千室之邑,百乘之家,他都可以当好总管,他因为很有行政能力。” 孟武子再问:“公西赤如何?” “赤啊,他很注重仪表,如果让他去做使节,搞外交,一定能应对自如。” “那……他们都达到仁人了吗?” “这倒还不好说,达到仁人境界是很不容易的。” 晚饭后,颜回、樊迟陪孔子在马路上散步。 孔子看着西天的红霞叹道:“夕阳虽美,然为时已经不长。回啊,为师已经年迈,你既不愿人仕从政,那以后的大课就由你登台主讲吧!” “老师,我不行,还是您主讲吧,我还是辅导。” “回啊,为师要你登台,一则要培养你们接班,二则为师准备集中精力编纂‘六经’了,为师的精力已经很有限了。” “那……好吧老师,那我就试试看吧!” 樊迟问孔子:“老师,弟子对仁最感兴趣,很想知道仁的深意是什么?” 孔子说:“颜回,你曾经问过我仁的深意,你来回答他。” 颜回便说:“老师教导我们克己复礼曰仁。”又问:“老师,仁还有什么深意?” 孔子听了,说:“对,克己复礼曰仁。我还强调仁者爱人,就是说要真正达到仁的境界,首先必须爱人,那就是要爱护别人。” 樊迟兴奋地说:“仁者爱人!弟子明白了,谢谢老师。” 次日,新来的弟子们在杏坛,排排盘腿坐在蒲团上,孔子和颜回一起登上了讲堂,孔子说:“颜回是学得最好的人,他学一能知十,他已通晓仁礼德治,今后就由颜回主讲。” 于是孔子退到下面蒲团上盘腿而坐,慈祥地看着颜回主讲。 颜回开始讲课:“老师教导我们克己复礼日仁……” 孔子满意地听着…… 一天,弟子陈亢(子禽)问孔鲤:“师兄,老师是您的父亲,我太羡慕了,您一定经常得到老师的单独教诲吧!” 孔鲤笑道:“哪里,老师视学生如父子,视儿子如师生,老师把我和学生一样看待,从未给我单独开过课。” “啊,真的吗?老师这样大公无私?” 孔鲤想了想,说:“哦,不过……倒是有一次单独教诲我了。” “噢?” “那是我年轻时候,有一天,我见父亲站在庭院桧树下,我便轻步而过,不料,父亲把我叫住了,问我:‘鲤儿,你学《诗》了吗?’我说:‘没有。’‘那你要好好学《诗》,否则说话不典雅。’从那以后我就埋头学《诗》。” 陈亢饶有兴趣地听着,“那后来呢?” “又有一次,父亲一个人在庭院桧树下站着,我疾步而过,父宗又把我叫住,问道:‘鲤儿,你学《礼》了吗?’我说:‘没有。’父亲说:‘不学礼你如何处人处世。’我回去又赶快埋头学礼。” 陈亢听了,叹道:“难怪师兄的《诗》《礼》学得这样好,我今天收获真不小,我只问一件事,竟知道了三件事。” “是吗?” “是的。原来,老师是这样的大公无私,原来读诗书、识礼乐是的重要。” 孔鲤对他笑了笑,说:“你真聪明,也很好学。” 晚上,孔子的书斋里,原只有两张桌几,现又增加了两张。孔子在中间几案前坐着整理 href='2283/im'>《诗经》,子夏、子张在旁边的几案对坐着查找书,几案上堆满了竹简书,另一旁的几案前是颜回坐着整理《书经》,孔子对面的几案,是商瞿在躬腰翻着 href='1306/im'>《易经》…… 孔子是“六经”的主编,子夏、子张协助孔子整理 href='2283/im'>《诗经》,颜回、漆雕开协助《书经》,商瞿协助孔子修订 href='1306/im'>《易经》,并协助孔子作《易传》。 孔子对漆雕开说:“子若啊,你在《尚书》方面,下了不少功夫,你和颜回要把《尚书》整理好。” 年近六旬的漆雕开说:“老师放心,我们会认真整理的。” 他们分工合作,又互相配合,有问题就立即向孔子请教。 孔子看了看颜回显得苍白的脸,关切地说:“回啊,你白天讲课,晚上就休息吧,别累坏了身体。” “老师,我没事,倒是夜深了,老师该休息了。” 孔子知道劝他没用,他反倒劝老师休息,颜回的品德实在是非比一般啊。 这时,弟子宓子贱来向孔子辞别。 “老师,南宫敬叔向鲁君引荐,让我到单父做邑宰,特来向老师辞别。” 孔子看着这个脸圆圆的,身体胖胖的,年纪还不到四十岁的学生,高兴地说: “好,快去上任吧,老师为你高兴,老师希望你以仁德治单父,做出成绩来……不过,单父那个地方,比较边远,贪污腐败严重,到那儿以后,凡事要多加小心。” “老师,学生记住了,弟子初次受命,决不辜负老师的教导。” “好,老师等着你的好消息。” 孔子在书斋里和几个弟子正吃着饭,桌上摆着一碗腊肉和一碗白菜豆腐汤,一碗豆角和一碟咸菜。 “老师这是您最爱吃的姜丝,这是我父亲栽的。”颜回给孔子端了一碗姜丝。 “好,谢谢,我就是爱吃姜丝,没有姜,我还真吃不下饭。” 子夏问:“老师,你对饮食有什么研究吗?” “我呀,对饮食的研究,那就是不时,不食。” “老师,就是说,不合时令的菜不吃,是吗?”子张问。 孔子看着子张那张年轻灵秀的脸,笑着说:“是这样,因为顺应节令的菜,得天地之精气,气正味正,所以五味俱全,而非节令菜则有形而无实,所以不好吃。” “老师,那我们以后就吃时令菜。” “应该是这样。” 子贡及南官敬叔来问:“老师,燕国、越国还有齐国、楚国都来了许多新弟子,老师是不是开一个迎新篝火晚会,费用我们俩出。” 孔子笑道:“好啊,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那就开吧,为师谢你们了。” “不用谢,那老师,我们就去准备了,老师就安心写书吧!” “好的,让你们辛苦了。” 一天下午,季康子召孔子问政,季康子谠:“夫子对鲁君谈了为政以德,我想再请教夫子,何为政?” 孔子回道:“政者,正也。所谓政就是要公正,正直,就是说要上正才能下正,上歪必然下斜。执政者,首先要正自己。” 季康子又说:“现在鲁国盗窃横行,奈何?” 孔子说:“政者腐败,民风必坏,如果当官的不贪婪,不腐败,那是不会有盗贼的。” 季康子又问:“我打算推行用田赋,请国老表态,以便让大家信服!” 孔子想,收用田赋是向庶民双倍勒索,便不说话。 季康子见孔子不语,就示意冉求。 冉求说:“老师为何不说话,用田赋可以增加税收,这样财政及军事支出都可以解决。” 孔子仍然不语。 冉求又说:“老师是国老,相国特意把您请来,就是想在重大问题上请您帮助决策,可是您为什么不表态呢?” 孔子一脸凝重,沉默着。 冉求再问:“老师。” 季康子看出孔子不同意,恼怒地起身,说了句:“送客。” 孔子也站起,对季康子躬了躬身后,朝门外走去。 冉求追了出去,说:“老师,季相国等着您回话呢。” “太贪得无厌了,收双份税,百姓承受得了吗!周公时候赋税用藉法,十取其一,人民负担较轻,所以深得人民欢迎。现在他为了敛财,竟加倍收税,我能同意吗?” 孔子说完便愤然上了车,一扬鞭,马车向前驰去,冉求退让在一旁,只得怔怔地看着孔子离去…… 冷清了十四年的杏坛重又充满了生机,枝叶茂密的杏树下重又坐满了来自八邦的学生。朗朗诵诗声依然远传四方,所不同的是,坐在讲堂上的孔子已经白发苍苍,杏树下的学生不少已步入中年。 孙子子思坐在颜回旁边跟着大家一起听讲。 今天讲的是 href='2283/im'>《诗经》,下课前孔子向大家正式宣布: “弟子们,我准备对《诗》、 href='/article/3229.htm'>《书》、《礼》、《易》、《乐》进行整埋,并开始编纂《春秋》,现??在把弟子们分为六个组,以分工合作……” 孔子开始编组安排任务,孔子自己为主编,子夏、子思协助孔子整理 href='2283/im'>《诗经》,商瞿协助孔子纂 href='1306/im'>《易经》,曾参协助孔子编《礼》,子张协助孔子修《乐》,颜回、子游、漆雕开协助孔子编《书经》。孔子除总编之外,还主要整理 href='2283/im'>《诗经》,并且编写《春秋》。 于是弟子们按照孔子的安排分为六个组,便开始日夜整理古籍。 孔子第一次提出文献二字,并开了整理古籍文献的先河,正是由于孔子的整理,才使中国文化的珍籍得以流传下来,孔子无愧为中国文化之父。 盛夏的一天午后,孔子和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弟子们等出外郊游,他们乘着马车出了东城门后,便唱起了歌……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离城三里的舞雩台旁的沂水畔,大家下了车,走到了河边,山风拂来,顿感凉爽。孔子用手松了松衣领,看着对面夏山如碧,眼前潺潺沂水,河清见底,鱼儿在鹅卵石间自由自在地游着……便愉快地说: “我们尽情地沐浴吧,然后到舞雩台去操琴如何?” “好的,老师。” 于是大家就脱了衣服,只穿着短裤就向河滩走去,流水只齐腰深,只有藏书网河心下深过头。大家在河边解散了长发,在灿烂的阳光下尽情地沐浴、歌唱…… 孔子长得高,到了河心,水方齐胸。他仰头看着蓝天白云,低头见铺满了鹅卵石的河底,叹道:大自然太美了。 沐浴毕,大家敞开胸背披散着长发,坐在河滩石上,接受日照…… 太阳偏西,孔子师徒们穿好衣服,束好头发,系好衣带,然后登上舞雩台。舞雩台长宽均约百余米,高三丈,是国家求雨祭天的高台,鲁国每年四月都要在这儿举行隆重的祭天求雨庙会。 庙会前后,鲁国百姓便成群结队的,甚至举家来春游,因为这儿离国都曲阜很近,台周围又有沂水可以沐浴,青山可以狩猎,舞雩台可以登高远眺,所以舞雩台成了曲阜人的郊游胜地。 啊,高台上的风大多了,比河边还要凉爽,孔子师徒们席地而坐,孔子操起了琴,曾皙吹起了笙,大伙便随着琴乐歌唱了起来…… 歌罢,大家畅谈。孔子不放过任何可以教育的机会,便问道: “我想听听,如果有一天,你们大家都被国家重用了,那你们都想做出什么政绩?” 子路没有考虑便冲口而出:“老师,如果我被重用,那么我将在三年之内,可以让一个有内忧外患的千乘之国富强起来。” 冉有放下琴说:“老师,我可以在三年内让一个小国衣食富足,懂得礼乐。” 孔子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把目光移向曾皙。 须发花白的曾皙正在弹瑟,曲快终时,忽然铿的一声停了拨瑟,说:“我与他们三人有异。”孔子说:“无妨,畅所欲言。” 于是他站起来望着沂水抒发道:“老师,我呀,暮春三月穿着春服,邀约五六个朋友,再带上六七个童子,一起到沂水沐浴,然后登上舞雩台,一揽穿谷凉风,然后大家欢歌乐舞后,尽兴而归。” 孔子听了看了看西沉的落日和被晚霞染红的西天,想到自己奔波一生不被重用,岁月苍茫已快到人生尽头时,不禁轻叹了一声:“唉,我跟曾皙也有同感,一样的心情啊!” 太阳落山了,鸟儿归飞,晚霞余晖渐渐变淡,孔子站起来说: “圆去吧,改天再来看月色。” 于是孔子师徒下了高台,乘上马车返回城里,一路弦歌不断…… 孔子刚吃罢饭,坐着喝茶。 “老师,曾参把他的妻子休了!”宰予进来说。 “啊,为什么?” “就为他妻子给她母亲熬的粥没有煮熟。” 孔子说:“这太过分了,怎么能因为一点小事就把结发妻子休了。去把他找来,我劝劝他。” “好。” 曾参来了:“老师。” “子舆啊,老师知道你最讲孝道,对你的继母以德报怨,你做得好。可是为一点小事休妻,那就不对了。” “老师,人不讲孝道,那和禽兽又有何异?她多次不敬母亲,所以我才休了她,事已至今,已经没办法了。” “你太过分了,老师不同意你这样的做法,以伤夫妻情为代价的孝道是不可取的,我对你们讲的孝道是家和万事兴嘛!” “老师……” “好好,我不勉强你,你自己考虑去吧!” 曾参退出后,孔子对弟子们说:“曾参最重孝道,他奉养父亲曾皙,晨昏问寒温,每顿饭必有酒肉,也不记恨继母以往的过失。可是,在休妻这件事上,他是错了,怎么能够以休妻为代价,来维护孝道呢?” “老师说得是,不能以伤害夫妻情为代价。” 宰予说:“曾参说他从此不再续弦。” 孔子叹道:“这都是为人处事太过的结果,以后大家都要注意。” 三十四、晚年丧子 问苍天,你太不公平,为什么幼年丧父、中年丧偶、晚年丧子,这人生三大悲剧都要由我一人承受?…… 孔子和弟子们正在杏坛书斋里忙着。 忽然听见女婿公冶长远远地在喊:“父亲,不好了,出事了!” “什么事?过来说。”孔子问。 公冶长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流着泪说:“父亲,伯鱼他……他……” “伯鱼?”孔子听了心里一沉,急问:“伯鱼,他……他怎么啦?” ?99lib.“他……”公冶长大哭了起来,弟子们见状大惊。 子路问:“公冶长,你倒是快说呀?” 孔子的脸色变得煞白。 “伯鱼他……他断气了。” “啊……”孔子听了如五雷轰顶,顿时晕了过去,学生们赶快把老师扶住。 “老师醒醒,老师醒醒。”公西华哭着喊道。 略通一点医理的曾皙忙给孔子掐人中,冉求哭着给孔子揉胸口…… 孔子醒了过来,便急着说:“快,回去看看。” 回到家,果然见孔鲤直挺挺地躺在堂厅里的凉榻上,一家人都围着他哭得呼天抢地,孔汲的母亲更是哭得死去活来…… 孔子颤巍巍地走了过去,弯下腰把额头贴在儿子冰凉的额上,眼泪像溪流一样淌到了孔鲤的脸上。 “孩子啊,你为什么离开老父而去,你是不是不想让老父活下去了……孩子啊!” 孔伋也扑在父亲遗体上捶胸顿足地哭…… “父亲,父亲啊,你为什么要丢下我们啊……” “孩子啊,是我坑了你,我出外十几年,你操劳过度才积劳成疾的,孩子啊,是父亲害死你的啊。” “老师节哀。” “请老师保重。” 子贡、颜回和其他弟子都哭着劝孔子。 孔子的学生们、邻里和听到噩耗的人们都赶了来,孔府里里外外都站满了人,他们都在默默地流泪。 孔子问:“伯鱼是怎么病的。” 公冶长说:“他到院里去提水,刚进来就叫头痛,大家就扶他躺到上,还来不及去叫您,就断气了。” “临去世前,留下什么话了吗?”孔子问。 “我们把他扶到床上就人事不省了。” “唉,都是我害了他。”孔子又哭了起来。 子贡劝道:“老师,人死灯灭,哭已无用,不如厚葬以表心意。老师,弟子愿为师兄捐一好椁,以慰藉师兄在天之灵。” 孔子摇摇头说:“太厚葬也不合礼仪,不必用椁,棺木稍好一点,尽到心意就是了。” 人们一直到吃晚饭时才散去,孔子的几个主要弟子留下来帮着料理。 掌灯后,孔子在灵烛下的桌几旁,用手杵着额头,呆呆地坐着。 伯鱼啊,你才四十九岁啊,你这么早就离我而去,老父承受不了,承受不了啊! 往事历历在目…… 小孔鲤刚出生,鲁国君就送来了一条大鲤鱼祝贺,小孔鲤因而得名为伯鱼。 小伯鱼三岁就跟着母亲亓官氏下菜地,小屁股撅着在拔草。 七岁就会照顾弟妹。 十五岁听完父亲讲学,回家就和母亲一起操持家务。 他厚爱堂兄,就像对自己的亲哥哥一样关照,他善待堂妹和自己的妹妹,他们都很尊敬他。 自己出国后,十四年来,在外他负责管理留下来的弟子的学习,回家要帮助母亲料理家务,关心弟妹照顾妻儿,他尽到了一个儿子、兄长、父亲、师兄的责任。伯鱼啊你代替了我的劳累。 母病期间,你为母亲治病,忙前忙后。母亲死后,掩埋了慈母,伯鱼你一人担起了学校和全家的重担。唉,我的好儿子,是重担把你压垮了啊。 悲痛和内疚折磨着孔子,他不吃也不喝,只是默默地坐着,弟子们悄悄地站在一旁,不忍打乱老师的思忆。 颜回端了一碗粥过来,轻声说:“老师,喝口热粥吧。” 孔子摇了摇头。 颜回哽咽着劝道:“老师,您喝一口吧,您这样下去会把身体弄坏的。” 子思也说:“爷爷,您快吃点吧,爷爷身体要紧。” 孔子看了看子思,心痛地说:“思儿啊,你父亲已经去了,他这一生操劳太重,未能好好读书,你一定要把你父亲未能完成的遗志弥补过来。” 子思忙说:“爷爷,孙儿记住了,孙儿一定要努力学习,完成父亲、祖父的宏业。” 孔子这才稍感欣慰,接过颜回端来酌粥喝了几口,又接过子贡端来的饭食吃了几筷子。 泗水北岸青山麓下,亓官氏的墓后又增添了一座新坟,孔子全家及几乎所有的弟子都来送葬,还来了许多崇拜孔子的人。弟子们都十分悲痛师兄的去世。没有跟随孔子周游列国,留在学堂的弟子们更是感戴伯鱼的照拂,所以都伤心不已,他们都在哭泣。 独生子的早死,对孔子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孔子久久地站在伯鱼的墓前,山风吹动着他的白发…… “苍天啊,你为什么夺走我的爱子?你不公平,为什么幼年丧父、中年丧妻、晚年丧子,这人生三大悲剧都要由我一人承受?”孔子转过头悲切地问颜回及子贡他们。 “老师……”颜回才叫了一声老师,就已泣不成声。 “老师,您要保重啊,您的身体要是垮了,那我们怎么办啊!”子贡劝道。 “老师,《诗》、 href='/article/3229.htm'>《书》还等着您整理呢,老师要是悲痛得病了,这么多文献典籍怎么办?”子夏哭着劝道。 孔子转过头来,深情地看着他的弟子们,是啊,我要是垮了,这么多弟子谁教他们?这么多文献谁来整理,鲁国的《春秋》尚未写完……我是该节哀了,还有多少事等着我呢,我不能倒下,不能!……我……我一定要振作起来。 “我们回杏坛。”孔子坚定地说。 “老师,您先回家休息几天吧!” “不,回杏坛。” 要上车了,孔子又转过头对着儿子的坟默念道:孩子,你先和你母亲在这儿,等我回去把文献典籍整理完毕,把《春秋》写好,就来和你们做伴…… 孔子三步一回头,在弟子们的搀扶下,慢幔向山下走去。 寒冬到来,窗外大雪纷纷,孔子因丧子,心情不佳,很少说话,整天埋头修订《诗》、 href='/article/3229.htm'>《书》。子贡就和弟子们商议说: “伯鱼死后,老师心里难过,我们劝老师出去散散心吧!” 冉雍说:“下着雪,怎么去?” “踏雪赏景呀!坐牛车去,安全一些。” “好吧,我去跟老师说。” 冉雍到了孔子屋里,说: “老师,我们明天去踏雪吧,城外不远的小山丘上,有个亭子,我们到那去赏雪景好吗?” 孔子也觉得心里郁闷,便答应下来。 次日,下起了鹅毛大雪,飘飘扬扬的雪花把曲阜城内外,铺得白茫茫一片。 吃了早饭后,孔子师生们乘了?一辆牛车到郊外踏雪。牛车出城后,雪越下越大,他们缓缓地行了一段,就在小山丘旁下车。 子路把孔子扶下了车,有若个头高,就把孔子斗篷给披好,于是大家开始踏雪赏景。子张、子游、子夏、曾参、公西华等年纪轻的走在前面,年纪长的闵子蹇、漆雕开、子贡等簇拥着孔子缓步走着。 来到小山亭里,曾参给孔子铺上蒲团,扶孔子坐在石凳上。弟子们站在一旁。颜回因为身体不适而没有来。 这时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过来,子贡撑起伞为老师挡雪。 孔子看着白雪皑皑的山丘,见严寒之下百树枯萎,只有松树不怕雪压,不畏寒风,喟然叹道: “弟子们,雪松是何等傲然,风雪产寒之下情性不移;万木凋零之中,常青不改,我们人能如树吗?” 子路立马回道:“老师,当然能,老师说过: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学生就要像那雪松一样,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好。子路,老师相信你。” 孔子又说:“我的弟子们都是重节操的。” 冉雍说:“老师,不然。公伯寮就是一个失节操的人,他曾经破坏老师的堕三都,还在背后诽谤老师,他还能是老师的弟子吗?” 孔子淡然一笑,“他还是我的弟子,我并没有开除他,不过弟子门要记住一句话:‘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子路说:“老师我明白了: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孔子对子路笑了笑,又看着松柏说: “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 子路问:“老师,要怎样才能成为一个完美的人?” 孔子说:“见利思义的人,危难之际能舍身取义的人,长期受压抑而不忘抱负的人。” 子路神色肃然地说:“弟子记住了,弟子要做一个见危授命的人。” 孔子说:“好。子路有志气。” 子贡把带来的暖酒取出,倒了一樽,说: “老师喝下这樽暖酒,暖和暖和。” 孔子接过喝了。 老师饮了之后,大家一齐围过来,喝起了暖酒,身体发热之后,孔子说:“冉雍把琴给我。” 冉雍把背上的琴解下,递给老师,于是孔子弹起了琴,弟子们唱起了歌: 《吟雪松》 大雪纷纷兮,郊外踏雪去。 万木枯萎兮,百花已凋零。 惟有松柏兮,苍山傲然立。 顶天立地兮,一任风雪袭。 歌声随着雪花在旷野飘扬…… 三十五、千古文圣 孔子删诗书,订礼乐,撰《春秋》,整理 href='1306/im'>《易经》,编写《易传》,使中国文化得以流传,孔子无愧为千古文圣。 子张进屋后,大家都抬头看着他的衣带,孔子也抬起头朝子张看去,原来他的腰带上写着“言忠信,行笃敬”六个大字。 子张说:“这是老师昨天给我讲的,我要牢牢记往它,所以写在腰带上,与我随行。” 孔子说:“子张真好掌也。” 这段时间,孔子和弟子们都在国史馆查对《诗》、 href='/article/3229.htm'>《书》,桌几上摆满了竹简书。子张、宰予查找,颜回、曾参核对,子夏、商瞿挑选,孔子作增减及最后删除,孙儿子思坐在孔子一旁帮着。 孔子对颜回说:“回啊,要注意,诗中有错简的,一定要挑出bbr>来。” 颜回转过头来回道:“老师放心。” 孔子又说:“子夏,文字修饰要注意便于咏唱。” “知道了,老师。” “子游,把昨天晚上收集到的民歌补上。” “好,老师,我正在补充。” 这天下午,孔子和子夏、子张、颜回、曾参等几个长于写作的弟子到郊外去收集民歌,准备补人《诗》中去。 金色的秋天,麦香阵阵,西风掠过,麦浪翻滚,田里的农人们正在忙着收割,不远处,传来了欢乐的歌声,孔子马上驻足倾听。 “子游啊,还不快记下来。” “老师,我已经记住了。” 孔子一行的车来到了泅水河畔,孔子们下了车,向河水看去,碧绿的夏林映人河中,河水清得碧绿、碧绿的,微风拂过,河水清且涟漪,这时,一些伐檀人正在河边伐木,他们汗流浃背,边伐边唱: 坎坎伐檀兮,(坎坎呀砍檀树啊,) 寞之河之干兮,(放到河岸边呀。) 河水清且涟猗。(河水清清起着微波啊,) 不稼不穑,(不耕不种的人,) 胡取禾三百廛兮?(为何可以拿千万把粟谷啊!) 不狩不猎,(不狩不猎的人,) 胡瞻尔逢有县纽兮?(你的院里为何挂那么多猎皮啊,) 彼君子兮,(那些贵人啊,) 不素餐兮。(难道不是白吃饭的人啊。) (《诗经·魏风·伐檀》) 孔子叹道:“唱得太好啦,问得太合理了,就该质问那些不劳而获的老爷们。弟子们啊,快记下来。” “是,老师。” 孔子又说:“听听人民的怨怒!可是季康子还要向百姓收双份赋,还要让不劳而获的人肥上加膘。” 孔子转过头把目光对着跟在后面的冉求,说:“冉求,你帮助季子推行用田赋,加重百姓的负担,你这是助纣为>.99lib.虐。” 孔子愈说愈气愤:“从今以后,我没有你这个学生!弟子们群起而攻之吧!” 弟子们都劝冉求认个错。 子夏说:“冉求兄,你就向老师认个错吧,别惹老师生气了,老事已高。” 冉求委屈地分辩道:“季康子坚持要推行,我也是迫于无奈呀!” “迫于无奈?你这是趋炎附势,反正我没你这个弟子了。”孔子说完拂袖而去。 冉求呆呆地站着…… 冉求低垂着头走了,他说不出的委屈,眼里禁不住滚出了泪珠,子贡追了上去。 “冉求兄不必伤心,老师只是一时激99lib?动,他挺器重你的,老师只是怨季氏太贪婪。” 冉求哽咽着说:“老师有老师的道理,但我为人之臣,我能不遵从吗?” 子夏、子路也追了过来。 子路劝道:“冉求别伤心了,老师说的是气话,等老师气消了,尔去认个错不就行了。” 子夏也说:“冉求兄,老师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老师疼我们才说我们的,老师不会不认你的,放心吧!” “谢谢你们,你们都忙去吧,我改天再来看老师。” 大家上了牛车后,一路无语。 孔子回到杏坛书斋,坐着生闷气。 子贡进来说:“老师曾经批评我太过,老师今天对冉求的责备,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孔子没好气地说:“太过了吗?为什么不为老百姓想想,赋税太重符合仁礼治国吗?” 子贡分辩道:“那老师也不能说出不认他的话呀,这样太伤人感情了。” “端木赐呀,你的嘴太厉害了,我哪里说得过你啊!” 孔子也觉得自己太过了,冉求跟随我那么多年,和我一起周游列国,被围、被困,冉求毫不畏惧,我怎么会说出他不是我的学生这样的话:“我是太过了点,我是太过了点”……孔子眼里闪动着泪花>。 “老师,莫伤心,冉求会来向您认错的。”子贡说。 “那就好了。” 晚上,孔子和子夏在杏坛书斋整理《诗》,两人盘腿对几而坐,孔子的几案周围堆满了竹简书,桌上的竹简书已经打开,孔子正在进行顺序的编排。 子夏问:“老师,为什么《周南》、《召南》要放在前面?” “哦,”孔子放下笔,说,“编排的原则是以他们在历史上的地位决定的,《周南》、《召南》之所以放在《邶风》、《郦风》、《卫风》之前,是因为周公和召公的影响之故,后三篇因为是反映殷商的遗民,所以放在后……” 孔子一一解释着,子夏频频点头。 “老师,学生明白了。” 有若进来说:“老师找我有事?” 孔子说:“有若啊,子贱初次受命经验不多,人又憨厚老实,你去单父帮他一下吧!” “好的,老师,我明后天就去。” 有若到单父,宓子贱见了十分高兴,问: “子有兄,你怎么来了?” “子贱弟,没想到吧,是老师派我来的。让我协助你治理单父。” “啊,太好啦,太感谢老师了。还没吃饭吧!” “没有。” “那我们边吃边谈。” 差役把饭菜端了上来。 “快吃饭吧,有若兄。” “你也吃吧!” “我吃过了。” 有若边吃饭边说:“子贱,你瘦多了,圆脸快变成长脸了。” 子贱叹道:“官事急,心忧之,故瘦也。” 有若放下筷子说:“我临走时,老师叮嘱我,要我告诉你,昔日,舜鼓五弦,歌南风之诗而天下治,就是要你一定要仁礼治国。” 子贱听了点了点头,说:“谢老师指教。” 饭毕,差役端来了茶,有若接了,喝了一口说:“子贱兄,这么小的地方,你都忧虑,将来治天下,怎么办呢?” 宓子贱说:“好,我不忧虑了,以后就遵照老师的教导,任用贤良,以臣民为本,以德礼为治。” “好,那我们一起努力。” 有若于是遵孔子之嘱,留下来协助子贱一段时间。 傍晚,孔子和子张、子夏、子游与弟子们在院外漫步,孔子问子夏:“怎么不见曾参?” 子夏说:“曾参在教室里三省呢!他每天早、午、晚各一次独坐自省。” 孔子说:“我们看看去。” 回到杏坛,果然见曾参独自一人在教室里低着头背坐着。 孔子轻唤了一声:“子舆。” 曾参回过头,见是老师和师兄弟们来了,忙站了起来:“老师,来了。” “子舆,你一人在这做什么?” “老师,我在反省呢!” 孔子听了十分感动,赞赏道:“弟子们,曾参做到了吾日三省吾身,大家都应该向他学习。” 孔子又说:“曾参还提出要慎独,他非常注重修身养性,这是很重要的。” 曾参忙说:“老师过奖了。” 子夏说:“老师,我记得有一次曾参的夫人去赶集,小孩子要去,便哄他说,听话,回来给他杀猪。曾参知道了,回来果然把猪杀了。” 孔子叹道:“曾参这是讲重信啊,弟子们,要记住,讲信义是人之间交往的基本原则,对待小孩也应如此。” “好,曾参,不打扰你,你继续内省吧,我们到院外散步。” “好的,老师。” 出了学堂,大家在路上散步,孔子感叹地说: “曾参平时话不多,有时还显得有点愚钝,其实他非常内秀。” 三十六、韦编三绝 颜回惊叹道:“啊!老师,捆 href='1306/im'>《易经》的牛筋条,已经被您磨断三次了,老师真是功夫到家了。” 夏夜,杏坛学校各屋还灯火通明,篱笆院外传出了朗朗诵书声,年轻的弟子在读书学习,年长的跟随孔子整理诗书。 在孔子的书斋里,孔子和弟子们坐在桌几后专心致志地翻阅着、写着,桌几上、地上都堆满了竹简书,油灯一晃一晃地,时明时暗…… 谁都不知道疲倦,看着白发苍苍的老师还在埋头苦干,谁也不会叫苦叫累。 他们有的在翻书,有的在写,有的在查抄,大家忙得井然有序。 孔子坐在桌几前翻阅着一捆 href='1306/im'>《易经》看着……忽然咔嚓一下,捆竹简书的牛筋断了,书简散落在了桌上、地上…… 颜回、子夏、子游、商瞿见了,忙过去帮老师拣书,颜回惊叹道: “啊,老师,捆 href='1306/im'>《易经》的牛筋已经被您磨断三次了,老师真是功夫到家了。” “是吗,噢,还真是断绝三次了。” 商瞿感动地说:“老师,这是韦编三绝啊,老师对 href='1306/im'>《易经》的研究真是下了大功夫了。” “商瞿,颜回,子夏,子游啊,如果再让我多活几年,我对 href='1306/im'>《易经》将会有更深的理解。” 商瞿颇有感触地说:“老师,我也特别喜欢 href='1306/im'>《易经》。” “商瞿啊,以后, href='1306/im'>《易经》和 href='2283/im'>《诗经》、《书经》并列为六经。 href='1306/im'>《易经》就由你主要负责整理。”孔子严肃地对商瞿说。 “是,老师。我一定会把老师的教导写入 href='1306/im'>《易经》。” 子贡走过来见孔子在写书,便念了起来: 立人之道曰仁与义。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老师是要把仁义写入 href='1306/im'>《易经》吗?”子贡问。 “是的。易以道化嘛!” 孔子说:“赐啊,你现在辅佐国君很忙,这整理诗书的事你就不用干了。” 子贡说:“那我也得抽空来向老师学呀!” 子贡告诉孔子说:“老师,朝里准备改建长府这座国库,闵子骞说:没必要改建,仍照旧。” 孔子想了想说:“子骞说得对,是没有必要改建,子骞这个人平时不多言,言必中。” 孔子又对颜回说:“回啊,你白天要讲课,晚上还要整理《诗》、 href='/article/3229.htm'>《书》,你太累了吧!” “老师,我没事。” 子贡到孔子寝室里,见老师床侧摆了一摞书简,他翻开看是 href='1306/im'>《易经》,便向正在桌几前和商瞿讨论问题的孔子问道: “老师难道也相信卜筮吗?” “不,我是观看书中的义理。” 孔子又说:“义理和占卜,同途而殊归,我主张义理。” 这时,齐国弟子梁鳣和他的妻子抱着儿子来到书斋。他们给孔子施了礼后说:“老师,商瞿师兄在吗?我来拜谢他。” “哦,是叔鱼。进来,商瞿在。” 原来,梁鳣因无子要休妻。冉耕带他去找商瞿给他占一卦。 商瞿给他占了是坤卦,坤属中土,商瞿看了看他的脸,见位应中土的鼻、人中的上部宽阔明亮,便说: “叔鲁,你不必休妻,你肯定还能有子。” 梁鳣听了商瞿的话就没有休妻,两年后梁鳣果然得一子。于是夫妻俩抱着刚满周岁的儿子来谢商瞿。 “商瞿师兄,多谢您了。” 梁鳣的妻子扑通一声向商瞿跪了下去,泣道:“多谢师兄救了我。” “哪里、哪里,嫂子快快请起,喜得贵子,应该谢你们自己,这是你们自己的造化啊!” 梁鳇的妻子又向孔子跪下,泣道:“感谢老先生教育出这么好的弟子。”孔子双手扶起了她。 商瞿看看梁缠怀里抱着的儿子,见他白白胖胖的,很是高兴,便用手逗了逗那孩子的小脸,小孩“咯咯”地笑了,张开小口牙牙学语起来,逗得满屋的人都笑了。孔子乜大笑了起来,祝贺道:“好了,好了,梁鳣喜得贵子,又合家团圆,这的确是值得庆幸的事。” 子夏、子张、子游也围过来逗孩子,笑声充满了书斋。 梁鳇夫妇走后,子张问孔子:“老师,商瞿的占卦真有什么绝招吗?” 孔子对商瞿说:“子木啊,你自己说说吧!” 商瞿谦虚地说:“其实,我学 href='1306/im'>《易经》,主要还是在老师的启蒙下,老师是我最好的启蒙老师,老师教导我研究 href='1306/im'>《易经》,应以义理心,所以我还要加强义理的学习。” 孔子慈祥地说:“子木啊,大家要听你讲占卜的绝招,你就说嘛!” “好的,老师。不过,我也没有什么绝招,学生不过是遵行老师君子以自强不息的教诲,多鼓励找我占卜的人,旨在唤起他们的自信。” “好,”孔子赞同地说,“应该这样,商瞿学《易》已经到家了。” 清明这天,孔子带着孙子子思,弟子颜回、商瞿、曾参、子游、子夏、子张等去泗水北坡扫墓。 大家都坐上了车,商瞿拿了几把雨伞追了来,说:“老师,今日出郊,必然遇雨,还是带上雨具为好。”说着把藏书网雨伞放到了车上,又把一把伞递给颜回,说:“下雨时别让老师淋着。” 颜回接过伞,说了声:“谢谢。” 大家都知道商瞿善卜,所以都向他送伞道谢。一路上,春光融融,桃红李白,树上鸟儿喳喳,蝴蝶飞舞,呈现若生机一片……整理诗书奋斗了一冬的师生们,都跳下车,兴奋地看着小山坡上盛开的桃花、杏花。 颜回扶着孔子下了车,走到杏花树下,孔子看着这满山遍野的桃杏,叹道:“春回大地,春回大地啊!” 他们在树下休息了一会儿又上了车,车子驰到泗水河畔,师徒们下了车,搀扶着孔子往北面小山岗走去。 山坡上松林枝头,孤鸦惊飞,野兔逃窜,渐渐两座坟已映人眼帘。孔子颤巍巍地趋步而前,弟子们紧跟其后,“老师,慢点,小心捧了。”颜回喊道。 孔子似乎没有听见,只顾朝前走,亓官啊,伯鱼啊!我来看你们了……我来了…… 孔子点燃了三炷香,在亓官的墓前祈道:“亓官,我来看你了,我对不起你和伯鱼,我让你们太操劳了,亓官啊,原谅我吧……”孔子滴下了泪…… 孔子又到儿子伯鱼的墓前默哀:“孩子啊,你走得太早了,你不该扔下你的老父亲啊……苍天啊,你为什么要夺走我的独子……” 孔子老泪纵横。 颜回见了,哭着劝道:“老师别太伤心了。” 子夏、子游、曾参等也流下了泪… 孔子又说:“我也没有多少日子了,等我把‘六经’整理好,把《春秋》写完,我就来和你们做伴,等着我……” 子张、子夏见孔子太伤心,劝道:“老师,我们把墓周围的杂草清理一下吧。” “好。”孔子和弟子们拔去了墓上的杂草,又补种了几棵树,才缓缓下了山。刚到路边,天下起了雨。 孔子抬头看着苍天说:“老天啊,你是不是可怜我,也动了容?” 颜回赶快把伞给老师撑上,说道:“是啊,苍天也掉眼泪了。” 回到学堂,子夏问孔子:“老师,商瞿的占卜怎么那么灵验,他怎么知道今天要下雨,难道他知道老天要动容吗?” 孔子说:“说老天动容,是人的情感呼喊,其实他是读了 href='2283/im'>《诗经》‘月离于毕,俾滂沱矣。’” 商瞿也说:“老师说得对,因为昨天我观星彖,见月离于毕,所以得知。” 子夏不服气,大声说:“都说你占卜灵验,原来你不过是根据 href='2283/im'>《诗经》上说的,以后我要重新验证你。” 次日,邻居老汉丢了一只鸡来找商瞿占卜,商瞿便披发面南,闭下双眼,默念了一会儿,睁开眼睛说: “你往北方向去找,定在马厩下草中。” 邻居老汉往北而去,走不多远果然见一马厩,厩里堆着茅草! 扒开茅草就见一条大蛇盘在里面,肚子胀得鼓鼓的,旁边还有鸡血和鸡毛。 从此,商瞿占卜灵验的消息便远传四方,找他占卜的人也愈来愈多。 孔子在半夜醒了过来,听见了学堂屋里传过来的剧烈咳嗽声。 是谁在咳?孔子披衣坐起,听那咳声愈来愈厉害,便下了床,走到窗前,学堂里一间屋还亮着灯,那是颜回整理《书经》的屋,肯定是他在咳。 孔子穿上外衣,推门而出,朝那儿走去,他推开亮着烛光的屋,果然是颜回还在桌几旁写着。 “回啊,你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 “老师,我想把这弄好再睡。” “睡觉去吧,明天再弄,身体要紧,刚才是你在咳?” “是……是我。不过,老师我没事的。” 孔子在桌几前与颜回盘腿而坐,颜回说:“老师,您年纪大了,不要熬夜了,老师要多保重。” 孔子看着颜回满头的白发,关切地说:“回啊,你年纪还轻,怎么头发全白了。” “我也不知道吁!” “是不是熬夜熬多了,以后我也不准你熬夜了。” 颜回说:“老师我没事,头发白就让他白吧!” 孔子说:“回啊,你从入学就没有离开过我,你视我为父,老师也视你为子。老师希望你健康长寿。” “谢谢老师,托老师的福,回一定要长寿。我从小就拜您为师,您教我做人,教我学习,您和我的生父一样亲。” “回啊,我的亲生儿子已死,你就是我的儿子。” “老师,良师如父,在我的心目中,您一直是我的师父,颜回有了老师,犹如有了第二个生命,颜回从一个无知的苦孩子成为了一个有学问的弟子,颜回不忘老师的大恩大德……” “咳咳……”颜回又剧烈地咳了起来,他背过头,用手帕接住吐出的痰,孔子忙转过头去,看见手帕上有很多血。 “颜回,你咯血啦?”孔子大惊。 “啊,老师,没……没有。”颜回把手帕往身后藏去,一边说,“老师,没事,就一点点。” “颜回,你病了,快回家休息,我找医生给你看病。” “老师我把这章修改好再去。” “不行,你快回去,病好了再说。” 孔子把子夏叫醒,让他>送颜回回家去。 颜回咯血,孔子心情十分沉重,他惟恐颜回有什么不测,接连请了几个医生去给颜回看病,他要治好颜回的病,他不能没有颜回。 一天傍晚,皓月当空,孔子和弟子们在庭院里散步。孔子仰头凝望着明月,半天没有说话。 商瞿问:“老师在想什么?” “子木啊,你看这月亮盈亏说明一个什么问题?” 商瞿回道:“老师是在说月圆月缺吗?” “是的,损益盈亏要与时偕行。” “老师,与时偕行是什么意思?” 孔子认真地说:“与时偕行,就是与时进退。” “啊,与时进退藏书网,老师说得太好了。” “对,与时偕行,就是办事要审时适宜。” 商瞿说:“老炳,这句话太好了,您写进《易传》了吗?” “正在写。” 子夏走过来问:“老师在教诲子木什么?” 商瞿高兴地说:“老师给我讲与时偕行。” “啊,与时偕行,老师,这话的深意是什么?” 孔子回道:“与时偕行,就是要应时而行。” 子夏说:“应时而行,弟子记住了。” 微风吹来,商瞿说:“老师,我们回屋吧!” “好。” 晚上,杏坛里灯火通明,孔子师徒在灯下忙着整理“六经”。 子游进来辞别。 “老师,我明天就去武城赴任了,特来向老师辞行。” 孔子放下笔,抬起头说:“子游啊,过来,坐到老师身旁来。”子游在孔子身旁盘腿坐下。 孔子亲切地看着子游白皙的脸庞说:“游啊,武城是个边关,那儿的人崇武,而你尚文,所以老师还有点担心呢。” “老师莫虑,边关重镇,当然要以武为主,但是礼治也很必要,我到那儿后会灵活施治的,老师放心就是。” 孔子看着子游聪明的大眼,高兴地笑了:“老师放心,子游年轻有为,老师如何不放心呀!” “老师,夜深了,您还不休息,我扶您回家去吧!” “为师已经搬到学堂住了。” “啊,老师,您可真是废寝忘食啊!” “老师,那您早点休息,弟子告辞了。” “好,好,祝你马到成功,我会到武城看你的。” “师兄弟们,你们也早点休息吧,兄弟向你们辞行了。” 颜回、子夏、子张、商瞿、漆雕开都站了起来,和孔子一起一直把子游送到大门外。 “老师,夜凉了,快请回吧。” “师兄们就此留步。” “祝你马到成功。” “谢老师,谢大家。” 子游矫健的身躯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这天,孔子和弟子们正在整理 href='2283/im'>《诗经》,曾参气喘吁吁地进来说: “老师,冉耕得了恶疾,已经快不行了。”曾参说。 “啊,快去探望他。” “老师,冉耕得的是烈性传染病,老师年纪大身体又不太好,还是……”曾参劝道。 “还不赶快套车!”孔子大声说。 子贡只得套了车,载着孔子及几个弟子往曲阜东郊冉耕的住处驰去。 车子在村尾停住,子贡扶孔子下了车,弟子们搀扶着老师往一间孤零零的茅屋走去。 子贡说:“老师,冉耕得的是麻风病,现在脸肿得面目全非,老师看了会伤心的,老师还是不要进屋为好。” “不,他是我的好学生,我要进去看他。” 孔子说着就亲自去叩门,一面悲切地喊着:“冉耕、冉耕,快开门,老师看你来了。” 屋里传出了微弱的声音:“啊,是……是老师来了,……老师……我不行了,请老师快离开……会……会传染给您的。” 孔子听了越发悲切,两手拍着门,喊道: “冉耕,我的好学生,我不怕传染,快开门,让老师见见你。” 听到屋里爬行的声音,但门还是未打开,冉耕爬到门口说: “老师,您快离开吧……老师,学生听到您的声音,死而无憾……”冉耕哭了,门内传出呜咽声。 孔予也哭了:“冉耕,你开门呀,冉耕。” “老师……老师您快离开吧……” 孔子见冉耕不开门,便朝屋后的一个小窗子走去,窗内黑黑的,什么也看不见。 “冉耕,你站起来,让老师看你一眼就走。” 冉耕想站起来,他用手抓住窗杆,但还是站不起来,孔子握住他变了形的肿胀的手,泣道: “苍天啊,为什么要让好人得恶疾呀,冉耕是个好人哪!” 冉耕拼命把手缩回,气喘吁吁地喊道:“老师,您快放手,会传染给您的。” “不,老师不怕传染。”孔子仍然紧紧抓住冉耕的手。 “老师,快放手,我实在爬不动了……” 孔子只得把手放了,冉耕扑通倒在地上,半天没有动静,孔子急得直唤:“冉耕,冉耕,你怎么啦?” 窗内又传出微弱的声音:“老师……我没事……老师快走吧……谢谢老师……” “冉耕、冉耕……”孔子悲痛地扶窗呼喊。 弟子们怕老师晕过去,几个人硬是把孔子架走了,走了几步后,窗内又传出了微弱的呼唤声:“老师……” 孔子挣脱了弟子们,又跑回窗口喊道:“冉耕、冉耕……” “老师快走……”窗内又传出了声音。 弟子们又把孔子拖走了。 孔子一步三回头地,掉着眼泪离开了冉耕闭居的小茅屋,弟子们都感动得热泪盈眶…… 正是: 心烛 长夜点燃一枝烛,心顿亮兮如日出; 人间最重师生情,同生死令共荣辱。 三十七、万世师表 像天上的北斗,如日月的光辉,孔子是人文教师的表率、永恒的情操典范。孔子堪称中华民族人格铸造的导师,是当之无愧的至圣先师,万世师表。 杏坛学校今天热闹非凡,孔子在鲁国的弟子都来了,因为今天是孔子七十岁高寿,子贡、南宫敬叔、公良孺等几个富有弟子出资为老师办大寿。并举行新弟子拜师仪式。 杏坛讲亭上挂了一个斗大的寿字,讲坛桌几上摆着一个糖面做的大寿桃。杏亭两边贴上了对联: 天上北斗 千秋群星盈天 人间圣贤 万代桃李满园 批是: 寿比泰山。 吉时到时,子贡说道:“今天,为老师孔子祝七十大寿暨新弟子入学拜师仪式开始,奏祝寿曲。”于是由颜回、公冶长、子张等组成的乐队便奏起了祝寿曲。 拜寿歌 泰山高高兮,泗水长, 吾等拜师,恩师在上。 北斗永恒兮,星光灿。 灵龟仙鹤,寿比南山。 红杏福禄兮,碧桃祥。 祈祝恩师,万寿无疆。 奏毕,子贡又唱道: “拜寿开始。” 于是弟子们三人一排,在乐曲声中到杏坛下给孔子跪拜。 拜毕,子贡请颜回念他写的寿辞,于是颜回放下琴,站起来,走到台中,对孔子再拜后念道: 拜寿辞 紫气东,祥云西! 恩师孔子,古大寿。 三千学子,虔诚祈拜, 大德远彰,誉满九州。 恩师如父,颈首相依, 愿与老师,风雨同舟。 如月之恒,犹日之升, 乾坤旋转,永运天周。 拜毕,子贡又念道: “新弟子拜师仪式开始。” 新弟子们便排成几排,轮番上前去向孔子跪叩。 拜毕,孔子站了起来说: “新弟子们;我欢迎你们,希望你们要努力学习,学礼乐、学六艺,今后能人仕就好好为国家效力,不能人仕就做好一个人,一个懂得仁孝,一个品格完善的人。” 孔子顿了一下,又说: “我教了一辈子书,一生带了几千弟子……现在我已年迈,已七十岁高龄了,但杏坛还要办下去,要后继有人。所以,以后要让一些优秀的老弟子给你们上课。” 拜毕,孔子开始讲课。 孔子盘腿坐在杏坛上讲学,旁边堆着一堆竹简书,他翻开竹简书,认真地对学生讲着 href='2283/im'>《诗经》。和风拂来,吹动着孔子长长的白发。孔子老了,面容显得很憔悴,但目光依旧炯然。 孔子开饼时,杏坛庭院里的学生总是挤得满满的,他们专心致志地听着、记着,生怕漏掉一个字。 “《诗》都是可以歌唱的,我们要将其和《韶》、《武》,从而使《诗》成为雅颂的风格。何谓《韶》?《韶》是舜帝时代的乐曲。何谓《武》?《武》是周武王时代的乐曲……” 孔子又接着讲:“……读诗可以引起联想而发人深思,可以借以观察社会,可以使人们合群友爱,也可以借诗抒发情感,抨击现实……” 孔子晚年的声音,虽然显得有点苍凉,但依然雄浑如洪钟,不停的讲课声,回荡在杏坛庭院的上空…… 下课后,又有几个穷苦贫民的孩子来拜孔子为师。一个老汉领着十五六岁的儿子向孔子跪了下去…… “夫子,我家很穷,可是儿子很想读书,我听说夫子收学生不分贫富,所以把儿子带来了,请您收下他吧!”。 孔子忙双手扶起了老汉,亲切地说:“是的,老大爷,在我这儿,穷人富人都一样,穷人的孩子一样可以受教育。” 老汉又说:“夫子,我听说学费是十条干肉,只是我们家养不起猪,暂时没有干肉,过几天我去山上狩猎,一定来补足学费。” 孔子笑着说:“交学费只是一种义务,实在没有的,我们也可以免交。你实在没有就算了吧,这个学生,我收下了。” “谢夫子。”老汉又要下跪,被孔子扶住。 “还不快给老师下拜。” 那少年给孔子跪拜下去。 站在一旁的学生们感动得热泪盈眶…… 颜回不停地用衣袖抹眼泪,他想起了他人学时,也是同样的情景,孔子同样免了他的学费,所以他才发奋苦学。 “啊,老师,太伟大了。”颜回不禁脱口而出…… 子贡也说:“对,老师太伟大了。” 颜回无限钦佩地看着孔子说:“老师,您的人品实在太高尚了,越抬头瞻仰您,越觉得高。您的学问实在太渊深了,越往里钻研,越觉得深,我们为能有这样的老师而感到荣幸。” 孔子笑着说:“我的学问再大,我也老了,年岁不饶人呀,以后你们当师兄的,要多协助我带好新弟子们。” 老弟子们听了都不约而同的回答道:“是,老师。” 孔子又对几个老弟子说:“以后你们应当登台主讲了,你们也锻炼锻炼,颜回不是讲得很好嘛!” 也许是因为太激动的缘故,颜回又咯出了血,他背过身去,用手帕接住藏了起来,这一切都被孔子看在了眼里,孔子忧虑地锁住了眉头,问:“回啊,是不是又咯血了?” “啊,老师,没有,没有,我没事的。” 还有几个家长,也带着儿子向孔子拜了下去,孔子赶快扶起了他们,并说:“欢迎你们。”孔子又转过关对老弟子们说: “你们还不赶快帮新同学安顿住处。” “是,老师。” 颜回等老弟子忙帮新弟子们拿行李,带他们到住屋去。 夜幕已经降下,孔子在杏坛书斋的几案前盘腿坐着,他在翻阅着《诗》、 href='/article/3229.htm'>《书》,出神地思考着,烛灯一闪一闪的,桌几旁摆着尚未动用的饭食。 子路进来见饭菜都凉了,老师还在用功,劝道: “老师,饭菜都凉了,您可真是废寝忘食啊!” 孔子这才抬起头笑道:“发愤忘食,乐以忘忧啊!……吃饭,吃饭。” 颜回进来把老师的饭菜端起,说:“老师,给您热一下,以免坏了肚子。” “颜回真能体贴人。”孔子赞道。 不一会儿,颜回把饭菜端来了,孔子这才吃了起来,孔子吃了几口饭,问子路和颜回: “我想听听你们各自的志向。” 子路说:“我呀,很简单,愿把自己的车马衣服与朋友们共用,都用坏了,我也不心疼。” 孔子笑说:“很大方,好。回啊,你呢?”孔子把头转向立在一旁的颜回。 颜回说:“老师,我不愿意炫耀自己的优点,也不喜欢表白自己的功劳。” 孔子又笑着说:“好啦,谦虚是人的美德。” 子路说:“老师只问我们,我们也要问问老师的志向是什么!” 孔子放下筷子,认真地说:“我只希望年老的人得到舒适,让朋友信得过我,让年轻人不会忘记我。” 子贡进来听见了,感叹地说:“老师连吃饭时都不忘记教诲学生,老师真是太好了。” 孔子说:“学而不厌,诲人不倦嘛!” 这天傍晚,一轮明月高挂,杏坛外的广场上传来了悦耳的笙竹声,>广场中央燃起了篝火,四周围坐着孔子的新老弟子。还有许多崇拜孔子的人,孔子杏坛学校正在举行迎新篝火晚会。 孔子亲自操琴,弟子们都抱来了各种乐器,他们弹唱了一曲迎新操: 《桃李操》 杏坛育树兮,亭亭如盖。 莘莘学子兮,豪迈气慨。 吾师孔子兮,有教无类。 今朝奋发兮,来日风采。 桃李芬芳兮,香溢四海。 弟子三千兮,天下胸怀。 奏毕,孔子起身向大家施礼后,说:“弟子们,今天我们的迎新篝火晚会,是为了欢迎来自远近列国的新学友,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让我们热烈欢迎他们。” 大家鼓掌。 孔子又接着说:“我们的乐是为仁礼服务的,没有乐,礼就没有生机,没有仁礼,乐就将失去生命,乐就会枯竭。所以,我们要礼乐并兴,二者不可偏废。现在让我们尽情地歌之、舞之吧!” 司仪子贡说,下面请新学子代表讲话。 一个新来的晋国学生起来向孔子施了礼,又向大家鞠了一躬说:“我们远在他乡,久仰老师的大名,今日来了,果然这里是文明的乐土,礼仪之乡。我们非常荣幸能跟老师,能跟这么多高师兄弟们在一起学习,我们感到无上荣耀,我们将跟随老师,努力学习,将来报效国家,敬业于天下。” 新弟子讲完,老弟子代表曾皙讲话,他是孔子的第一个弟子。 年逾花甲的曾皙站起来,向孔子及大家行了一个躬身礼,说: “老师,各位新老师兄弟们,各位来宾,今天老师举行迎新篝火晚会,我们非常高兴。作为孔子最早的弟子,看到今天老师有了这么多弟子,看到老卿的教育事业有了这样的兴旺,我们这些老弟子心里由衷地高兴,我们希望学堂愈办愈好,为国家培养出更多的人才,我们也希望来自天下八邦的弟子们好好学习,以后到各国效力。” “现在,让我们新老弟子尽情地欢歌吧!” 欢迎仪式结束,弟子便开始表演歌舞。 先是燕国的弟子表演了猎舞,然后是齐国的弟子表演《韶乐》。 孔子激动地看着自己的弟子们,脸上绽开着灿烂的笑容。 然后,新老弟子们齐声高呼:“老师来一个。老师来一个。” 孔子只得笑着操起了琴,子游、子张跳起了剑舞。舞毕大家鼓起了掌,鲁国的弟子又表演了《大武》,并由体格魁梧的有若扮演周武王,表演毕,获得了热烈的掌声。晚会一直持续到半夜才散。子路要到卫国做官了,卫国的宰相孔悝请子路去做他的邑宰。 清早,天刚亮,孔子及颜回、子贡、曾参等已送子路到长亭。 “子路,你是我最早期的弟子之一,你已跟随我四十年,在列国周游十四年的颠簸生活中,你自始至终跟随我,一步不离。现在突然要分别了,我实在是舍不得啊……”孔子伤感地说。 “老师不必难过,弟子会常来看望您老的……”子路说着双手紧握住孔子的手不放。 “子路啊,你为人虽忠贞不贰,但生性鲁莽刚烈,所以为师有点不放心,望你好自为之。” “老师,弟子圮住了。” 子路又向颜回、子贡、曾参等师兄弟们一一告别。 子路向孔子深深地弯腰鞠了一躬,又拱手向弟子们告别然后上了车,挥鞭而去…… “子路,要多捎信来。”孔子喊道。 “老师,多保重……” 孔子师徒一直看着子路的车消失在远方的尽头,孔子还不想返回,仍呆呆地站着。 “老师,起风了,我们回去吧!” 一阵山风刮过,路上的尘土被卷了起来,孔子眯起眼,依旧呆看着……颜回看见老师的眼眶里噙着泪水,万分感动。 “老师……” 孔子似乎有什么预感总觉得这次一别,恐怕再难相逢了,一个是孔子自觉年迈体衰,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一个是卫国政局多变,怕子路出事。 唉,愿上天护佑,让子路能逢凶化吉,当然孔子万万没有想到,今天竟是他和爱徒的最后一面…… 晚上,在孔子书斋里,孔子师徒正在挑灯夜战。 子夏翻到 href='2283/im'>《诗经》里赞美卫庄公夫人庄姜的诗《硕人》,琢磨了一阵,念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又若有所思地说:“素以为绚兮……”然后抬头问道: “老师,这句话的深意是什么?” 孔子回答道:“有了美质,再加以修饰,自然会出彩。先有洁白的底子,方能画上最美的画。” 子夏幡然醒悟:“老师,我明白了,这是先有内在美才有外表美,那么是否可以说,先有仁,后有礼啊?” 孔子听了赞道:“子夏啊,你非常敏悟,我们可以一起讨论 href='2283/im'>《诗经》了。” “咳咳……”孔子转过头,见是颜回在咳,就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关切地说: “回啊,你身体不好,快回去睡一下吧。” “老帅不休息,弟子也不休息。” 孔子听了十分感动,孔子看着满屋满地的书,又看着颜回、子夏、子张、曾参、商瞿,心里宽慰地笑了,叹道,“有了这么一些好学六经的整理有希望了。” “咯咯咯……”邻里的鸡开始高啼破晓…… 颜回见孔子伏案睡着了,便轻轻站起来,替老师披上了衣裘,孔子睁开眼睛,“啊,东方欲晓,走,出去呼吸点新鲜空气。” 颜回和子夏搀扶着孔子走到庭院里,这时,有好几间屋子灯已点着,并传出了新弟子的朗朗诵书声,孔子欣慰地笑了。 子夏和颜回扶老师登上杏坛,孔子抬头看着杏果硕硕,透过篱笆墙见东方发红,一轮红日冉冉升起…… 学生们开门出来做早操,见孔子站在杏坛上,忙过来施礼: “老师,早上好。” “早上好……太好了,早上就是好啊,弟子们记住,每一天的太阳都是新的,每一个早晨都是美好的,这就是日新之谓盛德,生生之谓易……” 子夏、商瞿都惊叹道:“老师说得太好了:日新之谓盛德。” “生生之谓易。” “啊!太好了!” 子夏、商瞿都赶快跑回书斋,提笔记下了孔子的又一伟大论断。 季相国的花园里,新进的美女正在歌舞,亭子里,季相国和叔孙州仇在对饮欣赏。 季相国眯着眼,色迷迷地盯着美女看着,叔孙州仇说: “相国还有心思欢乐?” “此话怎讲?现在鲁国不是很稳定吗?”季相国不解地问。 釜|叔孙州仇叹了一口气:“只怕好景不长……”欲言又止。 季相国一怔:“莫非兄弟有什么话要说?” 叔孙州仇点了点头。 “那我们进书房去说。” 两人便站了起来往书房走去,侍从见主人走了,便一摆手让美女们退去。 两人在书房落座后,侍从端来了茶,季相国挥手示意让立在后面的侍从退去,然后轻声问: “兄弟请讲。” 叔孙州仇压低声音说:“相国难道不觉得孔门的势力越来越大吗?” “唔,孔夫子和国君的关系很好,国君经常向他问政。” “岂止问政!子贡已被任用,恐怕还有更多的他的门人,要被重用呢!” 季康子哼了哼鼻子说:“任用子贡是因为他善于言辞,所以用他于外交,别的弟子也不过是用他们为邑宰而已,至于更高的官嘛,我不用,国君也奈何不得。” 叔孙州仇听了,淡然一笑,说:“那孔丘从来对您就不顺眼,他提倡君君、臣臣,反对臣僭越君,不就是冲着您来的吗?” 季相国脸色一沉。 “相国,为了我们三桓氏的利益,对孔国老是不是应该有点限制?” “那以你之见……” 叔孙州仇压低声音对季相国耳语了一番。 “好,就照你说的办!” 次日,鲁哀公升殿早朝,文武百官列于两侧。 鲁哀公说:“诸爱卿,有事禀奏,无事退朝。” 大夫叔孙州仇忽然出列奏道: “启禀国君,您尊孔丘为国老,敬为至圣,但依臣之见,子贡要比孔子贤仁。” 鲁哀公听了不明白叔孙州仇的意思,便没有表态。 子贡听了上前禀道:“圉君,叔孙大夫所言差矣,我子贡家的墙只有肩膀那么高,墙内的东西站在墙外便可一目了然,而我老师夫子家的墙高数丈,要入门径才能看到里边的景色,门外汉根本看不到。这就是叔武大夫贬低我老师的缘由吧!” 叔孙氏也不让步,反问道:“不见得吧!” 子贡接着说:“孔子的人品,好比日月,是难以攀登上去的。我事孔子,第一年,自以为超过孔子;第二年,才觉得与孔子一样;第三年,方自叹弗如孔子。” 叔孙州仇又反问道:“难道你的老师没有过错?” 子贡正色道:“我的老师当然不可能一点过错都没有,但即使有过错也无非如日月之蚀一样,过后必然皎洁依然。” 叔孙州仇一时无语。 鲁哀公知道三桓氏诋毁孔子是做给他看的,见叔孙州仇已被子贡驳哑,非常赞叹子贡的口才,心想不能让三桓氏再猖狂下去,便宣布: “散朝。” 一时间,“子贡比孔子贤”的话传遍曲阜,孔门当然也非世外桃源。 一天,子贡在杏坛讲课,课间休息时,孔子的一个叫陈子禽的弟子给子贡倒了茶后,当着众多学生的面问子贡:“子贡兄,难道仲尼夫子比你有本事?” 子贡听了正色道:“一个学子怎么可以这样讲话,我们要想赶上老师,犹如上青天之难。老师一旦被国家重用,就会以仁礼治国,那么国家就会富强,人民就能安康,老师他生得光荣,活得悲壮,我们怎么能与老师相提并论?” 陈子禽听了羞愧得低下了头。 这场诋毁孔子的风波使晚年的孔子非常悲愤。 这天傍晚,孔子一人拄着拐杖,站在庭院里的松树下,一阵西风吹来,落叶满地,孔子看着西沉的夕阳,想着自己奔波求政一生,非但不被重用,晚年还要遭人诋毁,人生险恶,世态炎凉啊。子贡拿着披衣过来,替老师披上。 “老师……您永远是我的老师,子贡视老师如,日月,子贡无非人间一凡。”子贡含泪说道。 “端木赐啊,你是我的好学生,老师钦佩你,谢谢你,老师是不如你啊!……”孔子握住子贡的手,滴下泪来。 闵子骞、冉雍、曾参、颜路悄悄地走了过来,轻声唤道: “老师……” 孔子紧紧地握住了他们的手…… 孔子哽咽着说:“你们几个跟我四十年了,又跟我周游列国十四年,奔波漂泊,至今也没bbr>有当官人仕,你们不后悔吗?” “不,老师,我们不后悔,我们要跟您一生。” 孔子听了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热泪直流……忽听扑通一声,有人跪了下来,孔子转过头来,见是陈子禽向孔子跪了下去: “老师,弟子错了,原谅弟子年轻无知,听信了谗言……” “快起来,快起来,为师不介意。” “老师……” 孔子又转过头,见满院子都站满了自己的学生…… 子夏、子张、商瞿等也放下书笔过来了,孔子感动得老泪纵流…… 子贡愤然地说:“谁也离间不了我们的师生之情,因为我们师生感情是建立在仁礼基础上的,是摧不动、毁不了的。” 孔子看着他的这砦可爱的弟子,悲咽着说:“我的好弟子们,为师在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现在我们的学生,年轻的要努力学习,将来为国效力,年纪大的,能人仕做官的,我们就去弘扬仁礼治国,不能去的,就抓紧时间整理修纂‘六经’,整理‘六经’同样是为国效力……” 孔子顿了顿又说:“至于我们的师生关系,是永远也摧毁不了的,因为我们是建立在仁礼基础上的,谁也离间不了我们,老师心里有数。” 弟子们忽然刷地一下,全都向孔子长跪下去…… “老师,我们永远跟随您。” 孔子感动得泪如泉涌:“起来吧,好学生们。”他看着把西天映得通红的夕阳说,“太阳西沉下去了,可是明天又将从东方升起,让我们送走今天,迎接明天吧。” 孔子经过这一次被诽谤的考验后,更加废寝忘食地投入整理“六经”的编写中去,不再受任何诽言谤语的干扰。 孔子一家正在吃饭,冉雍来说: “老师,子骞兄扬言要去跳汶河。” “啊,出什么事了?”孔子把碗筷放下惊问道。 “季相国要逼他去做费邑宰,他不愿意。” “走,去劝劝他。” 孔子和冉雍来到子骞住处,未进到屋里,就听见季相国派来的人在质问闵子骞: “你出尔反尔,原先答应了季相国,愿意出任费邑宰,现在任命书下来了,你又反悔了。” 闵子骞分辩道:“我原来不知道费邑是季氏的私邑,所以答应了。” “反正你得去上任……” “你们再逼我,我就干脆跳汶河,死了干净。” 孔子进屋劝道:“子骞,有话好好说,别乱想。” 闵子骞见孔子来了,忙施礼道:“把老师也惊动来了,学生心里深感不安。” 那人对孔子说:“夫子您来了,正好,请您评评理,他说话不算话。” 孔子说:“他不愿意,怎么能勉强人家呢?” “他太狂放了,上次季相国请他到府里,说要向他请教,他居然要季相国登门求教。” 闵子骞反驳道:“按礼应该如此,并非我狂放。” 孔子问闵子骞:“那你是愿去呢,还是不愿?” “老师,子骞视权势如粪土,子骞宁死不愿去给人家为私邑宰。为国效劳,子骞在所不辞,为私人谋利,子骞誓死不从。” 季府来人又说:“那你有些师兄弟不是也做了私邑宰。” “人各有志。我请你转告你的主人,若再来逼我,那我真的只有跳河了。” 孔子说:“子骞真有志气,老师钦佩你。”然后转身对季氏府的家人说:“那就请回去向你的主人如实禀报吧,不要再来逼他了。” 季府家人只好悻悻而去,走到门口时,还甩下了一句“不识抬举”的气话。 闵子骞对孔子说:“老师曾教导我们:不义而富且贵,与我如浮云。学生不过是遵从师教而已。” “好,”孔子说,“弟子们听着,子骞做得对。” 三十八、颜回之死 孔子捶胸顿足,悲切至极,甚过亲生儿子的死,哀叹道: “天丧我矣,天丧我矣!” 深秋的郊山,枫红了,柿黄了,田里的谷穗黄了,呈现着一片金色。 冉耕的病,颜回的病,使孔子心里非常难过,加之连日伏案撰写《春秋》,孔子身体每况愈下……曾参、子夏、商瞿、子贡看孔子气色不佳,疲劳过度,就硬把孔子从书房中拖出去郊游舞雩山。 这是孔子师生常去的地方,因为孔子喜欢野外教学,另一方面站在舞雩台上可以登高眺望,这是孔子最喜欢的。 初霜后的舞雩山上枫林尽染,丹楂挂树,红黄如抹,满目生色。 在一处松柏成阴的山丘平台上,孔子师徒坐下休息。 孔子无心观景,身边没有了颜回陪伴,好像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颜回从十五岁拜师后便一直跟随他一起郊游,便叹道: “唉,颜回的病这么多医生看了,怎么还没起色啊!” 子贡见老师着急,忙安慰道:“老师别着急,颜回会好起来的。” “但愿苍天保佑啊!”孔子两手合掌向苍天祈求。弟子们见状都非常感动。 曾参拿蒲团给孔子垫上,扶老师坐下,孔子说:“子夏,把琴给我,为师要弹一曲。” 子夏把琴递给老师,孔子接过便操起了琴,边歌边弹,弟子们也跟着歌了起来: 何日能报国? 抚琴泗水河, 舞雩台上歌。 啸啸飞鸟过, 点点远空廓。 落日映枫红, 西风叶雨坡。 吾心已醒豁, 何日能报国? 老师唱得很凄凉,情绪感染了大家,使山坡上传出的歌声凄婉而悲凉…… 山坡下驰来了一辆马车,车上跳下一个人往山上奔去…… “老师,不好了,颜回大咯血,快不行了。” “啊!”孔子倏地站了起来,“回城。” 马车飞快地往曲阜驰去。 到了颜回住的陋巷,孔子下了车,手拄拐仗,在子贡等的搀扶下奔向颜回家里。 颜回躺在床上已不省人事,床边、枕头上都是咯吐的血渍…… “回啊,我的好学生啊,你要挺住啊!” 孔子用手抚摸着颜回苍白的脸,悲伤地唤着,听到老师的呼唤,颜回奇迹般地睁开了眼,然而已经说不出话,一双眼睛痴痴地看着孔子,涌出了两串泪…… “回啊,你不能走,记得在宋地被围时,你说过:老师健在学生岂敢走,现在你莫非要违背诺言了吗?”孔子心碎地说。 颜回依然说不出话,呆呆地看着孔子的眼睛慢慢无了神…… 脸也渐渐变得青灰起来,然后头一歪,闭上了眼…… “回啊!醒醒啊!……您怎么忍心离老师而去啊……” 孔子捶胸顿足,悲切至极,甚过亲生儿子的死,弟子们也都大哭了起来,孔子哭道:“老天要我的命了,老天要我的命了啊……” 公良孺、南宫敬叔见孔子哭得太悲切,怕孔子出事,硬是把孔子搀到外屋。 子贡流着泪劝道:“老师请保重,从来还没有见您这样伤心过。” 孔子说:“这样杰出的人没了,我不为他而哭,为谁哭?” 颜路走到孔子面前鞠..了一躬,悲切地说:“老师素知颜路家财不兴,我父子二人一生追随孔子,尤其颜回自跟老师后从未离开一步,如今回儿已去,死不能复生,老师能否将车卖了为颜回买一外椁厚葬之,以慰藉回儿在天之灵?” 孔子听了颜路的话感到很为难。同意吗,实在是有点违礼,因为按古制只有大夫、卿一级才加外椁;不同意吗,又是自己最心爱的学生,再说自己是个大夫,没有车用步行也不合礼,于是婉言道: “路啊!不是为师小气,实在是因为不合礼仪,我的儿子孔鲤死了,不是也没有加外椁吗!再说,我把车卖了也不行呀,出入怎么办呢,我看还是用内棺就可以了,主要是悼人嘛!” 子贡在一旁听了忙过来说:“颜路师兄,老师年事已高,出入不能没有车,颜回的棺木就由我来筹备吧!” 于是,子贡和南宫敬叔等几个比较富右的弟子,出资为颜回买了内棺及外椁。出殡时,孔子的弟子几乎都参加了,加上邻里、街坊以及平时对颜回推崇的人,送葬人确实不少。一路吹吹打打,呜咽着到了葬地。 下葬后,孔子捧了一坏黄土撒在颜回的椁木上说:“回啊,你安息吧,你看这么多人都来送你。回啊,你我几十年来,名为师生实同父子,你视我为父亲,我却没能把车卖掉给你买椁,因为我不想越礼,想让你和我的儿子伯鱼的葬礼一样,我想只有你能理解我。” 哭颜回 呜呼!天昏昏兮,日月骤黯;地茫茫乎,星光惨淡。 爱徒颜回,忽然舍老师而去……天呼,痛哉! 归来啊,回!记得宋地被围时,回曾说过:老师在,回岂敢离去?如今,老师虽风中之烛,却尚在,然你竟先老师而去……回啊!莫怪老师怨你言而无信矣。 一箪饮,一瓢食,居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你从不迁怒于人,也从不犯贰过。自从有了回,杏坛愈加亲密,相处如兄弟。 十五岁从师,勤奋苦学,二十五载如一日。一生与老师生死与共,同舟共济、忠贞不渝,未曾一日相离。 回啊,你视老师为父,老师待你如子。未曾忘记,三盈三虚,那艰难的岁月,唯你不动摇,十四年周游列国,甘愿随师颠沛流离,经受风雨,壮心不移。 回啊,你三月不违仁,要做像舜一样的人,你天慧过人,闻一知十,既能博,又能约,淡泊名利,从无妄欲…… 嗟呼!德行:颜渊。回啊,最有品德的学生,最能敏悟仁德的学子。 伤心哉,回也!恨苍天太不公,何以夺走我的学子? 呜呼哀哉!天丧予也。 老天是在要我的命了。 归来啊,回! 掩埋好颜回,孔子在子贡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离开了墓地,刚要上车,曾皙飞奔来告诉孔子:“老师,冉耕也去世了,已被他家里人葬了。” “啊,雪上加霜啊。”孔子的心都快痛碎了,眼泪又滴了下来,问:“葬在哪?去看看。” “老师,今天来不及了,改天再去吧!” 孔子只好点了点头。 颜回的死,给了孔子致命的打击,孔子病倒了,浑身乏力,弟子们守候在一旁。 原宪给孔子端来了药,他把孔子扶了坐起,说:“老师,请喝药。”孔子接过碗把药喝了,问:“刚才那医生怎么说的?” “医生说是悲伤太过,要注意调养,不可再伤心。” 子贡从家里给孔子端来了肉汤,说是家人打来的野味,吃了就有精神了,孔子喝了几口又躺下了。 孔子看了看弟子们,说:“你们都回去吧,我已经好多了,谢谢你们。”然后对子夏说:“颜回去了,你把 href='2283/im'>《诗经》整理好后,接着颜回完成《书经》。” “是,老师。” “你们都各自忙去吧,不用守着我了,老师一下还走不了,‘六经’整理完了,我还要最后定夺,《春秋》尚未完成,我还必须活下去。” 弟子们只得走了。 孔子一人躺在床上,眼一闭,颜回的一切便浮现在眼前…… 第一次见颜回,他站在后排听讲,头发枯黄,面色苍白,但一双大眼睛却炯炯发光…… 杏坛在被少正卯的官学堂挑战时,学生走了不少,但我每次来讲课,老远就见你端坐于正中,不管学生跑掉多少,你都端坐不动摇…… 回啊!为了领会我的心旨,你愿跟着我受穷,不去入仕,跟着我周游列国,荣辱与共。踉着我整理“六经”,“六经”快整理好了,你也去了…… 回啊!我还想和你一起探讨《春秋》的一些问题,可惜,已经不可能了,你撇下老师而去,叫老师如何不伤心。 颜回死后,孔子一直闷闷不乐,经常望书兴叹,人也消瘦多了。 这天,孔子坐在书房伏案写《春秋》。往日,颜回总是坐在一旁,不时向孔子提出问题,或是孔子解答,或是与他切磋;可是现在,身旁没有了颜回,孔子感到说不出的孤独。 孔子写了一阵,发现了一个问题,习惯地转过头跟颜回说:“回啊,鲁国史上,臣弑其君,子戮其父者有之,关于这些问题一定要写下以警垂后世。” 怎么没有回答……啊,颜回已经不在世了,再也听不到我的话了……孔子放下书简呆坐着…… 商瞿和曾参、子张、子夏进来了,弟子们见老师一人坐着发呆非常难过,曾参说:“老师是不是又在思念颜回兄了。” 孔子回头见是几个弟子进来了,便叫他们坐下,“是啊,颜回走了,如折断了我的臂膀,心里难受啊!” 曾参说:“老师,颜回是走了,可是老师并不孤独,还有我们呀!” “老师,曾参说得对,还有我们呀!”子张说。 子夏也说:“老师,我们将像颜回一样时时陪伴在老师身旁。” “好,好,我的好弟子们……”孔子感动得热泪盈眶。 子夏又说:“老师,《诗经汾、《书经》都已整理完毕,我们愿协助老师写《春秋》。” “好,太好了。”孔子高兴地说,“本想让你们休息几天,既是这样,那就太辛苦你们了。” 子夏忙说:“老师,我们不辛苦,我们以此为乐。” “好,我们都以修订‘六经’,撰写《春秋》为乐。” 孔子学堂里深夜灯烛不灭,孔子和弟子们都在日夜挑灯奋战,桌几上摆满了竹简书。 孔子感到精力衰退得很厉害,有点写不动了,但还是坚持着。 子游到南边关武城当官去了,少了一个笔杆子,不过听说他在那儿干得不错。 子夏和曾参都坐在桌几前,翻查从鲁国史馆借来的史料,孔子感到眼睛花得厉害,就放下笔伏在案上闭闭眼睛。曾参关切地说: “老师歇息去吧,夜深了,您的身体…>.99lib.…” 子夏也说:“老师,您快去休息吧,夜深了。” 孔子摇摇头说:“我的时间不多了,《春秋》一定要写好。” “不行,老师,您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 曾参和子夏硬把孔子扶回了家,又把孔子扶上了床才返回学堂。 鲁哀公得知颜回死后孔子心情不佳,便邀孔子到王宫一叙。 在王公花园的亭内,鲁哀公和孔子坐着说天。 鲁哀公看着孔子憔悴衰老的容颜,关心地说:“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夫子不必太忧心了。”又说,“夫子已经为国家培养了那么多人,应该很欣慰了。” 孔子点了点头,说:“蒙国君夸奖。” 鲁哀公又问:“夫子的弟子中,谁最好学?” 孔子说:“在我的弟子中,颜回最好学,他从不把怒气发泄到别人身上,不重犯同样的过失,可惜不幸短命死了。唉,再没有像颜回这样的人了,这样好学的人再也看不见了。” 鲁哀公也叹了一口气,表示同情。 哀公又问: “夫子率领弟子编纂的‘六经’完成了吗?” “是的,已经接近尾声了,国史馆图书室给了我很大支持,我表示感谢。” 鲁君笑着说:“应该的嘛,辛苦这么多年了,修订完毕您老该休息一会儿了。” “是。” 孔子不愿提写《春秋》一事,怕引起麻烦。 曾参、子夏见孔子的身体日益衰弱,十分焦急,两人在一起商议。 曾参说:“子夏兄,老师越来越衰弱,心情也越来越坏,我们还是想办法让老师出去走走。你看如何?” “我也这么想,我看,子游在武城治理得不错,我们就陪老师去看看吧!” “好,我们劝老师去。” 两人来到孔子家,孔子正伏案写《春秋》。 曾参说:“老师,您的气色不是太好,是太累了,应该出去走走了。听说子游在武城干得不错,我们陪老师去看看,好吗?” 孔子放下笔,抬起头,说:“好吧,去看看子游,我也很想念他。” 于是孔子和子夏、子张、曾参、公良孺等几个弟子便乘坐一辆车出了城门往南而去。 子游得知老师来了,便率众官员远迎于郊外。 “老师驾到,弟子不胜荣幸之至。”子游躬腰施礼。 孔子笑着扶起了他。 子游转身向众人介绍:“这就是我的恩师孔夫子。” 大家久仰孔圣人的大名,一个个早已拜倒在地。 “微臣见过夫子。” “微臣呷见夫子。” 孔子一一扶起了他们。 子张、子夏他们和子游,高兴地握手言欢。 子游把孔子扶进自己的车内向城门驰去。 进了城门后,孔子见街道整齐,人们向孔子彬彬有礼地招手,住屋窗内还传来阵阵琴声和诵书声。孔子感到很是惊奇,便说:“怎么这个以武力闻名的边城,忽然变成了礼乐城,子游莫不是宰鸡用牛刀了吧?” 子游便说:“老师说过,居君臣地位的人,学了仁礼,就会爱人,百姓学了就变得文明,无论何地何人,都应该懂仁礼,这难道不是老师的意愿吗?” 孔子听了赞道:“子游说得对,子游走到哪里都不忘师训,有了你们这样的好弟子,我不愁后继无人了。刚才不过是句戏言。” 孔子到武城官衙内,看见子游政务做得井然有序,尤其见他在武城尚武的基础上实施礼乐文明,突出了边城的特色,又不失周礼文明,实在是师高弟子强,孔子倍感欣慰。 子游在自己府上为孔子一行设宴接风,师兄弟们分别了一段时间又相聚在一起,自然很是高兴,大家举杯互敬。 席间,孔子问:“子游从政的奋斗目标是什么?” 子游离席答道:“禀老师,奋斗大同小康。” 孔子赞道:“好,大同,就是朝政谐和,国家一统,天下为公。小就是家家过上礼乐文明的日子,好,太好了。” 子游向孔子介绍:“老师,我向您推荐一个才子。” 于是一个个头矮小,相貌较丑的年轻人离席向孔子施礼道: “老师在上,小辈子羽有礼了。” “公子请起。”孔子扶起了他。 子游又说:“他姓澹台,名灭明,字子羽,是我们鲁国人。” 孔子看他不过二十一二岁,便问子游:“他擅长文还是武?” 子游说:“学生最看重子羽,是因为他年纪虽轻,却十分懂得自重,他行不由径,办事从来只走大道,不走小路。而且,没有公事,从不来找我。” 澹台灭明向孔子扑通跪拜下去,说: “老师请收下我吧,早仰夫子圣贤大名,子羽愿拜老师为师。” 孔子双手拉起了他,说:“好,我收你为弟子。” “谢老师。”澹台灭明对孔子再拜下去。 于是,澹台灭明成了孔子的最后一个弟子。孔子当然没有想到,这个相貌不扬的学生在孔子死后,把老师的思想南传江南,成为名声几乎与北方子夏相齐的大弟子。 当晚,孔子和弟子们就在邑署安歇。 次日,子游说:“老师在这儿多住几天,老师太累,也好休息一下。” 孔子说:“不了,过两天就走,准备到单父去看看宓子贱治邑。前不久,我让巫马施去考察,他化装成一个农民,经过一河边,看见一个钓鱼老翁,好不容易钓到一条鱼,又把它放到河里,很是奇怪,就问原因。老翁回道:宓子贱邑宰禁止钓未长成的小鱼,我所以把它放归。巫子期又看到全邑治理得井然有序。所以,我想去看看。” 子游说:“我也听说了,宓子贱治理单父邑很有方。” 乳子说:“你和宓子贱治邑都受到了好评,我心里真高兴。” 孔子和弟子们又到单父邑去看子贱。子贱听说老师驾到,高兴地迎出郊外。 “老师驾到,弟子不胜荣幸。” 孔子双手扶起了宓子贱,于是师徒同乘一车。一路上,孔子见田园整齐,庄稼茁壮,心里十分高兴。 到了城里,又听见老百姓称他为贤邑宰,心里对子贱更为满意。 次日,子贱陪孔子及师兄弟们去参观,大家见邑里,男耕女织,百姓安居乐业,更加佩服宓子贱的治邑有方。 孔子问:“子贱的经验是什么?” 子贱谦恭道:“以百姓之父为父,以百姓之子为子。” 孔子叹道:“这就是父母官的所在,子贱啊,你做得好,难怪大家都称你贤邑宰。” 孔子又问:“听说,一次,齐人过境,你没有让百姓去抢收地里的庄稼,而是紧闭城门保百姓,后来还被季相国误解了。?99lib.” 子贱说:“是的,麦子虽然被齐人抢割一空,但老百姓却无一伤亡。麦子割了明年还可再种,人死了却不能复生。” 孔子说:“子贱,你做得对,爱护百姓的生命高于一切。” 孔子又说:“子贱啊,你治理单父才短短三年就名闻全国,说明以仁德治国是正确的。你做得对,看来,你不仅是一个治小邑的人才,更是一个治天下的大人才,老师放心了,你好好干吧。” “谢谢老师鼓励。” 孔子师徒告别了宓子贱后,本打算到闵子骞的费邑去,但半路上孔子忽然感到心慌气喘,子夏、子张忙问:“老师,您怎么啦?” 孔子喘息了一会儿说:“没什么,只是感到气接不上,全身无力。” 弟子们忙说:“老师,我们返回曲阜吧,老师身体不好,不能太累了。” “好吧,只是我很想念闵子骞,想去看看他。听说他在那儿治理得也很好。” “老师,等您身体好点再去吧!” “唉,只好这样了,力不从心了啊。” 三十九、子路遇难 颜回刚死,孔子又遭到了致命的打击,与他朝夕相处的爱徒子路惨遭杀害。 “回啊、由啊,归来啊,你们急么忍心离我而去啊……” 孔子病倒了…… 孔子去武城回来后,心情稍好一些,便又全力投入《春秋》的撰写,学堂孔子书斋内昼夜灯火不灭,子夏、子张在一旁翻查孔子从洛邑守藏室抄回来的书,帮助老师查阅资料。 孔子手捧着他抄写回来,亓官夫人为他保存了十几年的稿子,心里又是一阵难过……亓官啊,夫君想念你了,我快要来和你做伴了…… 子夏见老师难过,放下书简,关切地说:“老师,您瘦多了,老师要多保重才是。” 孔子说:“我瘦多了吗?我是瘦多了,不过我还不能离开你们,《春秋》还没有写好啊!” 孔子感到颜回虽然好学,但却是全盘接受,而子夏学得较灵活,善于提问题,不愧是一个好的继承人。 孔子除写《春秋》之外,还要和商瞿一齐整理 href='1306/im'>《易经》,每天忙得头晕眼花,喘息阵阵。?t> 商瞿对 href='1306/im'>《易经》很有研究,他很认真,碰到疑问,总是和孔子一起研究。 孔子师徒正日夜奋战于书斋,与此同时,卫国发生了政变,厄运又将降临到孔子头上。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夜星,天上没月亮,黑沉沉的,两辆柴车拉到卫国宰相孔悝府的后门,车上坐着几个樵夫模样的人,赶车人也是一副樵夫装扮。 他们叩门后,守门人问:“什么人?” “是我,浑良夫,我买来了两车柴。” 门慢慢打开了,守门的看了看堆满柴的车问:“哦,浑大人,怎么白天不送来?” “他们都是一个村的,在山上砍完柴装上车就送来了,因为路远所以半夜才来到。” 另一个守门人把灯笼提了出来,准备看清车上人的面孔时,赶车人忽然把守门人的嘴塞住,车上的人迅速跳下车,并把两个守门人捆住后直奔相府内堂。 原来这是家臣浑良夫,带进去的人是逃亡在外的太子蒯聩及两员武将,浑良夫因与孔姬私通而得势。由于蒯聩答应他如果愿做内应,事成之后,将给他封官,给他富贵,并赦免他三次死罪。所以便与孔姬串通作蒯聩回国夺位的内应。 蒯聩在孔姬寝室会见了姐姐,然后直扑孔悝卧室。孔悝还在睡梦中,就被蒯聩请了出来。 孔悝一边穿衣服一边在紧张地思索。怎么办?太子蒯聩回来夺位了。我身为卫出公的宰相,只有保护出公的责任,赶快想办法逃出去通知卫出公。于是孔悝假装要人厕,蒯聩示意两个武将跟他去。孔悝人厕后想越窗被两个武将扭了出来,蒯聩把孔悝押到府中高台上。 孔姬己端坐在上,对孔悝劝道: “我儿听着,你舅是因为反对南子擅权才被逼走的,本来君位应该是他,因为他是太子,现在你应该支持母亲把君位夺还给你的舅舅。” 蒯聩接着说:“只要你与我盟约,那我做了国君后,相位依然是你,否则……后果你应该知道。” 孔悝斩钉截铁地说:“我不能盟约,我只知道国君是卫出公,舅舅是舅舅。父亲去世后,我承袭相位辅佐卫出公,这是我的本分,别的事我不能做。” 蒯聩听了拉下脸来,大声说:“你不干也得干,你总不能成为反对你母亲的逆子吧!”然后大声喝道:“把歃血端来。” 几个侍从立即扛来了一头活猪,当场杀了,端上两樽猪血,蒯聩逼孔悝把血涂在嘴唇上盟誓,孔悝坚决不从。 与此同时,蒯聩从晋国带来的化装为村民的兵将,已把卫宫包围。卫出公得知消息后,带了一点细软从后门逃出,奔鲁国而去。 而浑良夫则率家臣围住了相府。 蒯聩在高台上对大家说:“诸位听着:当年的太子蒯聩回来了,实不相瞒,我就是回来做国君的,我是太子,君位当然应该属于我。今后凡是拥护我的,我都会委以重任;凡是反对我的,都不会有好下场。” 蒯聩看了看大家,又说:“我再重申一遍,只要是现在拥护我的,过去的一概不追究。现在王官已被我们包围了,何去何从,请立好好考虑。” 宰相府里,大部分都是支持主人孔悝的,所以都低着头,没有人出来表态。 驻守平阳的子路是半年前来卫国就任的,那是由于孔悝的父亲孔文子将要去世,特召子路到卫国来辅佐他儿子的。因为子路跟随孔子在丑国时,曾任过孔文子的家宰,很得孔文子信任的缘故。 孔悝相府被围后,家臣栾宁就想办法逃了出来,他骑着马像飞一样来到子路驻地。 “不好了,相国遭难了,快去救救相国吧!” 子路当即跨上马,直奔帝丘救人。 子路心急如焚,一路扬鞭,已跑得汗流浃背。快到帝丘城时,遇上了迎面而来的师兄弟高柴。 “子路,你还上哪儿去?城里发生政变了,快走吧!” “出公及孔相国现在怎样了?”子路没有下车,他站在车辕上急急地问。 “孔相国已被叛军围在高台上,正逼他盟约,出公已经逃走,咱们快走吧。” “不!”只见子路目睁眼裂,额头青筋鼓冒,高声道:“孔相国危在旦夕,我等食人之禄,当忠君之事,岂能看人处于危难而不顾?” 高柴矮小的身体在子路高大的身躯面前,显得愈加矮小,他仰头喊道: “话虽这么说,但你一个人去,寡不敌众,不但救不了宰相,还会丢了身家性命,倒不如随我暂避,日后再救主公不迟。” 子路看着胆小怕死的师兄弟,愤怒地说:“你我都是老师的弟子,受夫子教诲多年,现见不义之事,岂能坐视?你走吧,不要拦我……闪开!” 子路一扬鞭,朝城门飞驰而去。 高柴无奈地摇了摇头。 子路飞骑到达城门,城门紧闭,正急得大汗直流时,城门忽然开了,是叛军追卫出公的人马出来,子路趁机闪了进去。 子路一路飞奔,只见城里人喊马嘶,乱作一团,到宰相府大门时,见公孙敢在守门。公孙敢问他:“你还进去干什么?还不赶快躲避?” 子路嘲讽道:“你,公孙敢,是个谋利而避危的人。而我子路,既食人之禄,必为他解难救危,岂能见义而无为?” 公孙敢听了羞愧地低下了头。 子路几个大步便奔进了庭院高台下,只见蒯聩和孔姬正逼着孔悝歃血,子路大喝一声: “慢,子路来了。” 蒯聩吃惊地朝台下看去,见子路一身盔甲,昂首挺胸地站着,便赔着笑说道: “哦,壮士原来是孔夫子的弟子,久仰,久仰,听说你文武全才。但你是鲁国人,不了解我们卫国的事,所以劝你还是不要参与为好。不过,如果你愿为我效力,蒯某将重用你,决不失言。” “谁愿意为乱臣贼子效力?!快放我主孔宰相,否则定要拿你的人头是问。” 浑良夫说道:“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一个外国人还是退下为好。” “呸!好个不知羞耻的奸夫,这儿也有你说话的份儿,我正告你们,再不放人,我就要放火烧台了。” 子路举起了火把正要点火,蒯聩的恶甲一起扑了上来,子路便与他们展开了恶战。子路虽然勇猛无比,但毕竟年逾花甲,精力已不如前,且寡不敌众,战了一会儿,帽冠便被掀倒了地下,恶甲们步步逼了过来…… 子路自知难免一死,心想大丈夫死也要死得豪壮,便把剑往地下一扔,然后不慌不忙地把帽冠拣了起来,用手指弹去灰尘,端正地戴到头上,又系好了带子。大声说:“君子死,冠不免。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 恶甲们被子路的威仪震慑住了,倒退了几步,愣立着,直至听到蒯聩高喊:“还不给我把他砍了!”才惊醒过来,蜂拥而上,举刀向子路砍去,乱刀之下,子路被剁成了肉酱…… 宰相府的人看了子路大无畏的精神,无不钦佩至极。 这天傍晚,孔子、子夏、子张、商瞿、子贡等几个整理“六经”的主要弟子在杏坛下一起共进晚餐,以祝贺“六经”编纂的结束。 孔子说:“弟子们,我们为之辛勤编纂了几年的‘六经’终于完成了,让我们好好地庆贺一下。”言罢,激动地操琴而歌。 子夏、子张则拔剑起舞,弟子们击磬而歌之,这时,孔子管家原宪端来了一盆鲜肉酱,子思给爷爷端来了孔子爱吃的姜丝,香喷喷的肉酱和饭香飘逸在空中。正当孔子们举杯祝贺时,忽然高柴慌慌忙忙地逃到了鲁国,见到了孔子,说:“老师不好了,卫国政变了,子路生死未明。” 孔子一听,犹如晴天劈雳,几乎晕倒,被众弟子扶住。 “子路没命了。”孔子叹道,“子路一身正气,见义勇为,决不会逃跑,子路危矣。” 孔子饭也不吃,急得差人去打听子路的情况。 果然三天后,卫国差人给孔子抬来了一缸肉酱,说是子路的,孔子当场晕了过去。 孔子被救醒后,吩咐把家里的肉酱都倒了,悲愤地说:“哪里还吃得下去。” 孔子问高柴:“子羔啊,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于是高柴便讲了他出逃时的一段经历: 高柴逃到城门口,一看守门人是他在卫国当刑狱官时,曾经依法砍了他的脚的一个臣子,后来罚他守城门。现在真足冤家路窄,完了!正想拨马回逃,谁料那人却说:“大人快过来,我替你开门,回去可就没命了。”于是跛着脚替高柴开了小门,还送他出去。 高柴出了城门,问他:“我砍了你的脚,你不报复我,反而救我,是何缘由?” 那守城门回道:“大人,您是刑狱官,您依法执刑,是我罪有应得,岂能怨您。再说,我见您判刑时,反复掂量似有恻隐之 5fc3." >心,你是秉公执法,我焉能报复!” 孔子听了叹道:“善为吏者树德,不善为吏者树怨,秉公而行,是子羔。” 子路的追悼会在杏坛正厅堂举行,外面下着大雪。追悼会上,孔子的大部分弟子都来了,孔子看着一个个爱徒,感慨万端…… 想当年,杏坛满园,弟子三千,诵书声声,弦歌不绝……而如今,死的死,亡的亡……颜回、伯鱼、子路、冉耕啊,你们何以如此忍心,竟丢下你们的老师,一去不返了。 悼念开始,孔子亲自念悼词: 悼子路 呜呼! 上天无眼,降下灾难;杏坛弟子,惨遭命丧。夫卫国内乱,子路蒙难,见义勇为,不顾生死;惨绝人寰,剁成肉酱。噩耗传来,举坛泣叹。 伤心哉,痛悼由也。 盖子路仲由,鲁国卞人。出生寒微,生性豪爽;耿直仁厚,骁勇忠良。养母笃孝,百里背粮。 夫师从孔子,行行如也,刚武诚直,仁勇异常。夫子叹曰:自得仲由,恶言绝耳矣。、 自谓治国,只需三载,笃行仁爱,忠信以待。夫一介寒士,修身养性,闻过则喜。跟随孔子,周游列国,爱憎分明,不畏强权。夫子叹曰:勇人也,吾不如也。 惟出仕于卫,尽忠尽职;临危之际,挺身而出,杀身成仁,豪气冲天。夫子泣曰:噫!天祝予!老天要断绝我了。 呜呼! 仁者仲由,侠士子路;丈夫豪气,义无反顾。 盖忠义节操,将垂青史;仁爱人性,流芳百世。 呜呼哀哉!99lib? 呜呼痛我! 念着念着孔子恸哭了起来,弟子们也大哭不止…… 追悼会开完后,下起了雪,孔子冒着雪花,踉踉跄跄地,跟着弟子们到葬颇回处,然后把装着子路被剁成肉泥的遗体陶缸放在棺木内,在颜回墓旁下葬…… 太悲惨了,在场的人没有不掉泪的。孔子流着泪捧了一坏黄土撒在子路的棺木上,看着两个爱徒的坟墓,顿感凄凉…… “回啊,现在有子路来与你做伴,你不会感到孤独了。子路啊,你跟随我四十余年,今天却舍我而去,怎么叫老师不痛断肝肠……”孔子已泣不成声。 “子路啊,自从有了你,我不再被人骂恶言。子路啊,你一生刚勇耿直,讲仁信义,你死得值,大家都钦佩你,赞扬你的凛然大义,你不愧是孔门高足……” 雪越下越大,大地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孔子抬头看了看苍穹,悲叹道:“苍天啊,莫非你也动了容,和我们一起哀悼壮士的忠魂……” 子贡和几个弟子怕孔子悲伤过度,硬是把孔子驾人车中往回驰去。 孔子在车上还不断地哀叹:“回啊、由啊,归来呀,归来呀!” 回到家里,孔子便病倒了。 孔子病倒后,子贡守候在床榻旁。 这天子贡请来了医生为孔子看病,医生把脉后,说:“老人是悲伤过度,伤了肝脾,调理调理就会好的。” 医生开好药单,子贡给了他诊费,然后拿了药单亲自到药铺买了药回来,又亲自熬煎好,然后一匙一匙地给孔子喂了下去。 孔子服完药后,冉雍端了粥来,孔子喝了两口就不想吃了。 孔子问冉雍:“仲弓,你任季氏总管,老师知道,那是很忙的,抽不出空,就不用来看我了。” “老师,仲弓再忙,也要来照顾老师。” 孔子说:“没有胃口,给我弄点姜丝来。” “好,我这就去买鲜姜。” 孔子对子贡说:“赐啊,坐到我床旁来。” 子贡在孔子的床榻上轻轻地坐了下来,孔子拉着他的手说: “你守了我一夜了,我没事了。冉雍来了,你回去休息吧。” 子贡说:“在鲁国的弟子们,年轻的弟子要听课,子夏、卜商他们要整理书籍,年纪大的,有的要讲课,有的又做官去了,不能来守候老师,我最近朝里事不多,所以可以多来照看老师。” 孔子感慨地说:“是啊,我的老弟子们,病的病了,死的死了,就剩下我这把老骨头了……”孔子声音哽咽了起来。 “老师不必伤心,新弟子越来越多了,杏坛越办越旺盛了,老师开创的学问一定能代代传下去。” 孔子欣慰地笑了。 孔子深情地说:“赐啊,以你的才华和富有,你完全可以去做一个大官,为何还要跟着我?” 子贡说:“我是商人出生,整天和金钱打交道,是老师的教导,才我认识到人生还有更高的境界。” 孔子非常感动地点了点头,说:“你才四旬有余,四十而不惑,老师相信你能作出更大的成就。” “老师,我将终生宣传您的主张,倡举以仁德治国。” “好,老师老了,一定要把这些主张传遍天下,老师百年以后,就靠你们了。” “老师放心。” 子贡说:“老师,子游介绍的那个弟子谵台灭明十分用功。” 孔子说:“我也发现了,他的确很努力,子羽别看他相貌丑,将来必成大器,唉,我呀,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万不可以貌取人呀!” 四十、春秋绝笔 孔子把笔一掷,叹道:“不写了。如今天下,周朝衰亡,礼崩乐坏,仁义不彰,不是麒麟出现之时啊,所以麒麟被打死了……唉,生不逢时啊,吾道完矣!” 阳春三月,天气晴和,早晨,从曲阜浩浩荡荡地走出了一队盛大的狩猎队伍,仪仗队之后,是鲁哀公的龙辇,后面是身着猎服,骑在骏马上的季相国以及叔孙氏、孟孙氏等三桓大夫,再后是文武百官的车骑,压阵的是宫廷禁卫军及三桓的家将甲士…… 这是鲁国一年一度隆重的狩猎盛事。 狩猎大军正向大野(今山东省巨野县内)缓缓而去。 春天是狩猎的大好时机,因为经过秋霜雪冻之后,春暖花开,万虫复出,于是岩洞里,树洞中的各种动物都出来找食,所以围猎的收获最大。 大野是王宫的御猎地,那儿丘林开阔,山岗坡缓,便于马跑车行,非常适合王官贵族上山。守山人在那儿有目的地放生各种野兽动物,所以每次去打猎,都能满载而归。 狩猎大军到达时,山官虞人躬腰过来向鲁哀公和季相国等叩拜后说:“今年天暖得早,各种野兽动物都出窝了,主公和大人们进山后必能尽关。” 鲁哀公大喜,当即下令进山。果然,山林里野兔成群,麇鹿奔跑,树上鹰鸟飞翔,松鼠跳跃,让人兴奋,让人欢叫。他们于是兵分三路,对其中的一座猎山进行了合围。不到两个时辰,便射到了各种各样的动物,捕获了鹿、兔、野猪、獾、獐…… 晚上就宿于猎山附近的行宫。 傍晚,在行宫前面场子上,君臣围坐在篝火旁,把烧烤的野味祭天地后,便分享了起来。 三天后,已经丰收了不少猎物的狩猎大军,正准备出发回宫,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喊声: “请哀公及相国等一等,我们猎到了一样异兽。” 季相国喊道:“快抬过来。” 原来,是季相国的车夫钮商射到了一头怪兽,正和山官虞人等抬了过来。 鲁哀公和季相子等凑近一看: “天哪!麈(獐)身、牛尾、狼额、马蹄……非牛非马,非狼非虎,何物也?”季相国惊呼。 鲁哀公看了看,说:“也许是个瑞物,待抬到孔子学堂去,大小圣人们必能识别。” 季相国听了心里老大不快,这个鲁君心里只有孔子,哼,我不用他们,让他们空有才,你又奈我何?我不但要闲老孔子,也要闲老他的弟子们。 站在一旁的三桓之一的叔孙州仇,看在眼里,心想就去考考那些大小圣人吧,便说: “好吧,就抬到杏坛去,找孔夫子识别识别。” 孔子大病初愈,正在杏坛书斋里写《春秋》,子夏在一旁协助。 子夏思维敏捷,看问题聪慧不泥,经常提出一些问题请教老师,是孔子整理六经的得力助手。 他说:“老师,仁与礼,是仁在先,还是礼在先?” 孔子放下笔,抬起头,慈祥地笑着反问他:“你说呢?” “老师,应该是仁在前,礼在后对吗?” “说得对,仁足内核,礼只是一种仪,有了仁,才有礼的应运而生。” 孔子赞叹地说:“子夏啊,你的学问做得很活,很有启发性,不愧是我的好弟子。” “谢老师夸奖。”子夏也高兴地笑了。 师生二人正亲切地交谈着,忽听学堂外人声嘈杂,两人正奇怪着,子贡进来对孔子说: “老师,季相国的人打到了一只异兽,国君让人抬到门外,请您鉴定呢。国君也来了。” “啊,快去看看。” 孔子在子贡、子夏等的搀扶下到了杏坛篱院外,果然见一大堆人围在哪儿,孔子忙趋步上前向国君施了君臣大礼。鲁哀公双手扶起了孔子,孔子又向季相国、叔孙氏、孟孙氏等大臣施了礼。 鲁哀公说:“夫子是天下第一圣人,万理不通,千物不晓,寡人今去游猎,季相国的下属打了一只异兽,不知是凶是吉,望夫子定夺。” 孔子走到前面去,见地上躺着一只折了腿的野兽,低声说:“麈(獐)身、牛尾、狼额、马蹄……”孔子激动起来,提高了声音说: “大家看它背上的毛呈五彩漩涡状,再看它的腹部,一片明黄,身高丈余。” “啊,这是麒麟降世啊!” 鲁哀公忙问:“麒麟?这不是瑞兽吗?啊!太好了,瑞祥降于我鲁国了。” 季相国半信半疑地问孔子:“真是麒麟吗?” “是的,麒麟,是一种仁兽,它声如音乐,行有规矩,游必择上,翔必有处,不踏生命,不折花草,不群不旅,独行独往,不入陷阱,不入罗网,身上的花纹异彩纷呈……” “啊,原来麒麟是这样慈样。”鲁哀公赞道。 孔子又说:“麒麟出现,征兆有明君在位,古者帝尧在位时,有麒麟游示郊外,万民知其祥,不忍伤之;周朝将兴,有凤凰鸣于岐山,百姓以为瑞,那时,麒麟也曾出现郊野。” 孔子看了看国君及季康子,又接着说:“自尧至今,麒麟两见于世,皆有明君在位,今突出现,朝无明君在位,可见这吉物出现非其时也,所以才折足而死于奴隶之手,这是一种什么征兆啊,怎能叫我不忧伤呢?” 孔子说罢掩面大哭,叹道:“吾道完矣。” 鲁哀公见孔子认为自己不是明君,自己也认为君权被季相国等三氏所制,也感到郁愤,便黯然而去。 季相国见孔子认为鲁哀公不是明君,心里正得意着,心想没有我的功劳,你鲁哀公能治理得好国家吗,忽又听孔子痛哭:大道完了,这不是在影射辅臣也无能吗,于是也拂袖而去。一直在旁bbr>观望的三桓之一叔孙州仇,见国君和季相国都愤然而去,心想,孔丘,这麒麟被折,恐怕就是你的预兆吧,于是也哼了哼鼻子走了。 子贡、子夏和弟子们见老师悲伤不已,便把孔子扶回学堂书斋里。孔子在几案后颓然坐下,默默地,半天不说话。 “老师想写什么?”子夏问道。 孔子拿起笔写了“西狩获麟”四个字后,把笔一掷,说道:“不写了。绝笔了。” 子夏说:“老师认为麒麟非时出现,说明鲁国无明君贤相,鲁史已不值得再写了,是吗?” 孔子听子夏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赞叹他的聪敏,便说:“是啊,现在鲁君无能,三桓擅权,国家无能无为,这鲁国历史还有什么可写的?” 孔子喘息了一阵,又说:“子夏、子张、商瞿你等过来听着,从此,《春秋》绝笔,只继续整理编纂 href='2283/im'>《诗经》、 href='1306/im'>《易经》等六艺。已写好的《春秋》,你们就传抄去吧,都在这儿。” 子门齐声答应:“是,老师。” “好,你们都赶快忙去吧,我要一人呆一会儿。” “是,老师。” 弟子们又都伏案忙去了。 “端木赐啊,扶我到杏坛坐一下。” “好的,老师。”子贡边答应,边把外衣给孔子披上,扶着他一步步走到杏树下,又扶着老师在蒲团上坐下。孔子坐下后抬头看着茂密的杏树,又听到各屋里传出的朗朗读书声,叹道:“现在只有看到你们,听到你们的读书声,是我最大的安慰了。” 子贡感叹地说:“老师您之所以未被这些国君重用,就如同麒麟非其出现被打死一样,所以老师悲痛老师的大道不被推行了。” 孔子赞叹地看着子贡:唉,此时惟有他最知心。 “是啊,如今天下,周朝衰亡,礼崩乐坏,仁义不彰,不是麒麟出现之时啊,所以麒麟被打死了……唉,生不逢时啊,吾道完矣!” 一阵风刮来,树叶刷刷地响,孔子打了个寒战。 “老师,起风了,我扶您回去吧!” 孔子在子贡的搀扶下,颤巍巍地回到书斋。孔子从此少言寡语,只是拼命编纂《诗》、 href='/article/3229.htm'>《书》六艺,人也很快苍老了起来。 子贡、子夏、曾参等学生见老师如此,十分心痛,又无法安慰老师,便时时陪伴在孔子身旁,与孔子一起对《诗》、 href='/article/3229.htm'>《书》、《易》等六经,作最后的修订。 四十一、泰山倾倒 孔子遥望着北方高高的泰山,只觉得巍峨的泰山就像要倾倒了一样,便情不禁地唱了起来: …… 泰山其颓乎! 梁木其坏乎! 哲人其萎乎! 爱妻的死,独生,子孔鲤的死,爱徒颜回、伯牛、子路的死……接二连三的打击,痛彻心肺的悲痛,昼夜整理六经的劳累,孔子终于卧床不起了。 孔子的弟子们轮番守候在床榻旁,从未间断。 这天上午,孔假的母亲给孔子端来了肉粥,曾参接了过来端到老师面前,孔伋的母亲刚要退下,孔子便问: “思儿也有吗?” “父亲,也给他准备了一碗,父亲趁热吃吧。” “思儿是孔家的独根苗,你一定要多多关照他。” “是,父亲。” 今天是曾参守候在一旁。 “子舆啊,你八九岁就跟我学习,十岁跟我周游列国,现在已年过三旬。三十而立,我三十岁,办杏坛学校,正式招收学生,现在你也将三十,我准备把思儿托付给你,我的思想你接受得最正宗,又最能通孝道,就让思儿拜你为师吧。” 正好,孔伋下学回来了,孔子便叫孔伋到床旁来。 “爷爷,您好点了吗?” “爷爷好点了,思儿,快给老师下拜,今后,他就是你的师傅。” 子思忙给曾参跪下:“老师在上,子思给老师叩拜。” 曾参忙扶起了子思。对孔子说:“承蒙老师信任,弟子一定不辜负老师重托。” 孔子的脸上掠过了一丝欣慰,又拉着子思的手说:“思儿,今后务必努力学习,要继承你父亲、祖父的遗志。” “思儿记住了。” 孔伋自拜了曾子为师后,没有辜负孔子的期望,奋发苦学,果然成就了大业,发挥了孔子过犹不及的中庸思想,著述《中庸》,并全面继承了孔子的仁礼思想,成为了思孟学派的中坚,继承和发展了孔子思想。 原宪给孔子端肉汤进来。 “老师,喝点汤吧,您已经几天没吃饭了。” 孔子听见说话声,朦陇中慢慢睁了眼睛。 “啊,原宪啊……原宪,你辛苦了。” 原宪用枕头把孔子的头垫高了一点,然后一匙一匙地喂孔子肉汤。 “老师,冉求来看您了。”子贡轻轻唤醒孔子。 冉求急急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孔子床下,饮泣着说:“老师,冉求看您来了,冉求知错了……” 孔子从被子里伸出手,拉住冉求说:“冉求啊,你来了。” 冉求泣道:“老师,冉求错了,不该为季相国推行用田赋,增加了百姓的负担。” 孔子拿毛巾递给冉求擦涌出来的眼泪,安慰道:“冉求啊,知道错就好,你依然是我的好学生。快起来吧。” 冉求仍长跪不起。 “起来吧,冉求,你为鲁国立过赫赫战功,又辅助季相国治国有道,管理有方,我没有判断错,你果然是一个难得的政治杰才。快起来吧……” 孔子挣扎着欠身,要扶冉求起来,冉求才站了起来,含泪垂立于孔子床头旁。 站在一旁的子贡、闵损、宰予、子夏、冉雍等都十分感动。 这天下午,孔子从窗外看见飘起了鹅毛大雪,便要守候在病榻旁的有若扶他起来,给他披衣。 “老师是要小解吗?” “不,我想到庭院里看雪。” 于是有若帮孔子穿好衣服,有若的身材、相貌酷似孔子,他高大的身子搀扶着孔子走出了卧室,把孔子扶到堂厅门口让孔子赏雪。 雪飞飞扬扬地飘落而下,庭院里一片银白,花木全部枯萎了,惟有几棵松柏青翠不改,孔子叹道: “严冬之季,万木枯萎、千花凋落,惟松柏苍翠不改,看来松柏是最有志气的。人也如此,在危难之际本性不移,子路就是松柏一的人。” 有若点头道:“老师又在想子路了。” “唉,想啊,我的好学生一个个走了,我的时间也不多了……有若啊,扶我到学堂去,我再看看 href='2283/im'>《诗经》还有什么地方要敲定。” “老师天太冷了。” “不怕,走吧!” “那再穿一件衣服。” “好吧。” 有若扶着孔子向杏坛走去,到了学堂,年轻弟子们正在听课,是子张在讲 href='2283/im'>《诗经》。弟子们见孔子来了都高兴地站了起来,向孔子行礼,孔子摆手示意让他们坐下听课。 孔子又向书斋走去。进了书斋,孔子在几案后坐下,在屋里修订《诗》、 href='/article/3229.htm'>《书》的子夏,曾参等见老师来了都起立问候,并端来了炭盆,让孔子烤火。 孔子对子夏说:“我准备在有生之年把 href='2283/im'>《诗经》再审定一下。” 子夏说:“可是,老师的身体。” 孔子笑道:“就是因为身体不行了,所以要赶快抓紧弄。” “那老师就白天弄,晚上藏书网可千万不能熬夜了。” “好吧,就听你的,再说,要熬夜也不可能了,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于是孔子每天上午坚持来学堂整理“六经”,下午坐不住时,就由弟子扶回家里躺下。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孔子的身体也一天天地衰弱下去。 这天下午,孔子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冉求和曾参把老师扶回家里。孔子躺到床上后,倍感衰弱,就对有若、曾参说:“以你们两个为主,负责收集整理我平时与你们的言论谈说,就编辑一部师徒言论录吧!” 两弟子忙说:“好,弟子马上开始收集。” “让子夏、子张帮助你们整理。” “好的老师。” 寒冬已过,春天来临,孔府庭院里绽开了黄色的迎春花、红色的桃花和白色的杏花。温暖的阳光,透过松柏枝叶洒进了庭院里,蝴蝶在花间飞舞,燕鹊踏枝喳喳欢鸣…… 大地迎来了春天,可是对孔子来说却仍然是一片寒冬,他只感到浑身乏力,气短吸微,他已经走不动到掌堂了,只好让弟子们把书搬到家中整理。 孔子在案桌前翻着 href='2283/im'>《诗经》竹简书,子夏、子张在一旁帮忙。子张翻着,子夏在念,孔子不时叫停下来,自己拿过来再审一遍。 一天早上,孔子醒过来后,叹道:“我为什么多日不梦见周公了,唉!也许是周礼已不复出现了。”然后对守候他的有若说:“扶我到学堂。” 有若帮孔子穿好衣服,帮助老师洗漱后,坐到堂屋里,吃了子思母亲端来的早饭,然后扶着老师慢慢朝杏坛走去。 到了学堂里,孔子登上杏坛,看着亭亭如盖的大杏树,伤感地想,杏树枝叶越来越茂盛,弟子也越来越多,可是,我却越来越不行了……孔子倾听着屋里学生们的朗朗诵书声,脸上绽开了一丝笑容,不管怎么说,我培养了学子三千,现在有不少已在鲁国或他国任职。我还培养了这么多高足,即使我死了,我的仁礼治国,以德治国也会传下去的,即使现在的君王不采纳,以后终会逢明君,大道还是会传下去的,想到这里,孔子的眉头舒展多了。 次日,孔子在几个弟子的陪同下乘马车来到了泗水河畔,弟子们扶老师下了车。孔子颤巍巍地拄着拐杖,呆呆地凝望着河水,半天才叹道: “唉,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大道难行,大道难行啊……” 孔子倚杖立在河边,河风吹拂着他雪白的银发,望着滚滚东去的河水,感叹自己一生辛劳奔波,竟不能得到重用,这究竟是天命吗?还是我生不逢时?唉,过去的一去不复返了,一去不复返了……不禁又喟叹出了他的千古名句: “逝着如斯夫,不舍昼夜!” 孔子回头对他的几个早期的弟子说: “曾皙、颜路、南官敬叔你们还记得我曾经在这里说过的一句话吗?” 公冶长说:“老师教导我们:逝者如斯夫。” 孔子叹道:“是啊,过去的都过去了,不得而复了,周公、藏书网周文王开创的周礼也难以复得了,唉,大势已去啊!” 已是白发苍苍的曾皙安慰道:“老师不必太伤感了,老师提倡的仁礼思想虽然未被国君们采用,但已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早已遍及天下。” “曾皙说得对,老师培养的弟子已有三千,老师的思想正在四方传播,老师应该高兴才是。”满头白发的颜路说。 宰予也说:“老师放心,有我们这么多学生,老师的思想定能千古流芳,万世留存。” 孔子欣慰地笑了:“把我的琴给我。” 孔子坐下持琴,边弹边唱: 泗水东流 泗水东流兮,一去无还; 逝者如斯兮,昼夜奔忙。 凤鸟不至兮,国运苍凉; 麒麟不时兮,憾慨国殇。 白发苍苍兮,操琴泪长; 大道难行兮,暮色苍茫。 苍凉的歌声传遍旷野,弟子们听了都十分悲伤,一个个都落下了泪…… 孔子一生热爱音乐,音乐伴随他的一生,无论欢乐或失志,音乐都是孔子抒发情感的伙伴…… 孔子的身体迅速衰弱,已经坐不动了,审订 href='2283/im'>《诗经》时,只得靠在床上然后把小茶几放在床上,曾参、子夏把竹简书柯开一片一片地放上,然后让老师最后审订。 这天午后,孔子整理的 href='2283/im'>《诗经》只剩下最后一部分了,孔子舒了一口气,挣扎着坐了起来,他看到窗外,已经春色满园,阳光明媚了,便拄着拐杖走到庭院里,在那棵桧树下立了一会儿,可是却感到心悸气短,头冒虚汗,他忙用手扶住大树叹道:“……唉,天气虽然美好,可是我的大限却将到了,不得不走了……”他遥望着北方高高的泰山,只觉得巍峨的泰山就像要倾倒了一样,便情不自禁地唱了起来: 泰山其颓乎!巍峨的泰山啊,将要倾倒了! 梁木其坏乎!坚实的梁柱啊,将要折断呀! 哲人其萎乎!一代圣哲啊,生命就要终结了! 子贡进来,听见了孔子的歌唱万分感动,泪水刷地流淌了下来,他忙走到树下扶住了孔子。 “老师,外面冷,我扶您进去吧!” 子贡扶着老师回到卧室,在床榻上躺下,并给老师拉好bbr>..了被子,孔子只觉得心慌气喘,浑身瘫软无力,他轻声唤道: “贡啊,昨夜得一梦,我在正堂两柱间端坐,受祭奠。你知道吗?夏代人死后棺木停于东阶,周朝的停于西阶,殷商之人停于厅堂两柱之间,我乃殷商之后,我死后你们要遵古礼,将我的棺木停于两柱之间,记住了吗?” “啊,老师,您想到哪儿去了,老师,必然寿比南山。” “贡啊,你记住了吗?我刚才说的话。?” 子贡流着泪说:“记住了,棺木停放于正堂两柱之间。” 孔子吁了一口气,便不说话了。 子贡走道来见老师还在轻轻喘息,但气色已不大如前,知道时间不多了,便对跟进来的子夏、子张、有若、曾参父子、颜路等商量了一下,就分头向各地的弟子放出通知,让他们迅速赶来曲阜。 于是很快孔子的三千弟子就都集聚于曲阜,孔子的家、学堂,曲阜有家的弟子家都住满了,曲阜的驿馆、客栈也都住满了孔子的学生,他们分组轮班照看孔子,子贡则几天不合眼,寸步不离老师床榻。 孔子一天比一天衰弱,饮食也一天比一天减少,近两天来已不能进食,只是迷迷糊糊地躺着时醒时寐,进来几个弟子,又醒来和他们说一两句,弟子走了就闭眼躺着…… 孔子的床旁,围满了低声饮泣着的弟子们,屋里、屋外都站满了师兄师弟们,房前屋后立着的都是孔子成百上千的学生,个个脸上神色凝重,人人眼里饱含泪水…… 人将去时,往事总是历历在目…… 三岁丧父,站在床榻的小孔丘虽然不知道死是什么,但看见母亲悲痛的哭泣,他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从此和母亲相依为命,开始他苦难的童年。 …… 十七岁母亡,他长跪在衢父街口,向路人打听父亲的葬地,他要把父母合葬在一起,从此他只身步人社会…… …… 那一天,是他一生中难忘的一天,他腰系着母亲的孝带到季相国家赴宴,被家臣阳虎拦住并羞辱了一番。从此他发誓一定要雪耻。 …… 三十岁,筑杏坛,首办私人学校,接受了第一批弟子,他第一个让贫苦的学生入学,开创了“有 6559." >教无类”的伟大创举,砸碎了贵族才能受教育的枷锁。 …… 三十五岁,与弟子一起到郊外,游泗水,发出了“逝者如斯夫”的千古哲句。泰山问苦,发出了“苛政猛于虎”的喟叹。 …… 四十岁,提出了“克己复礼”仁礼德治的政治主张,任大司寇兼摄相事,夹谷之会,为鲁国免遭蒙羞,立下了功劳,也显示了他的入仕才华。 …… 四十五岁,与齐景公问政藏书网,发表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著名政论。 …… 五十岁,发现了 href='1306/im'>《易经》,惊呼:“假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提出了“五十而知天命”的人生哲理。 …… 五十五岁,忧患于鲁国礼崩乐坏,怀才不遇,只好带着二三十个弟子,坐着牛车上路了,从此开始了他十四年漫长的周游列国的历程,并提出了“仁者爱人”的不朽论断。 …… 六十岁,花甲之年,被困于匡,厄于陈蔡,政治失意,竟如丧家之犬。提出了“举贤才”的著名政治观,打破了贵族世袭旧官制,开平民选才从政的先河。 …… 六十五岁,提出了“正名”“过犹不及”的杰出的政治论断。 …… 六十八岁,返回故里,整理“衣经”,编纂《春秋》,培养弟子三千,通六艺七十二,贤哲十人,高足四人,提出“与时偕行”,倡举“大同小康”…… …… 六十九岁,中年丧妻之后,晚年又丧子,“我有负于你们啊,贤妻爱子,是我把你们累死的啊……” …… 七十二岁,“颜回啊,子路啊,你们为何要先我而去,是老天要我的命了啊……” …… 七十三岁,灯油已尽,泰山倾倒,柱梁折断,一代圣哲也将枯萎了……“母亲啊,亓官妻啊,伯鱼啊,快来迎接我吧,我太想念你们了,终于要来和你们做伴了……” …… 想到这儿,孔子一阵痰涌,面部痉挛了一下,痰咳不出,眼一闭,头便倾倒了…… 一代圣人去了,时间是公元前479年4月11日(夏历二月十一日),享年七十三岁…… 泰山倾倒——悼孔子 (赋) 呜呼! 河不出图,凤鸟不至; 泰山倾倒,圣人仙逝。 泗水呜咽,尼山哀叹;臣民共泣,举国同悲。哀国失愧宝,民失巨师;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煌煌业绩,千古震撼。 大哉孔子,至贤先哲!忧国忧民,力挽朝纲;治国以礼,大道乃昌;为政以德,大同小康。倡仁者爱人,谱写炎黄新华章。 伟哉孔子,文化祖师!删定《诗》、 href='/article/3229.htm'>《书》,修写《礼》、《乐》,编撰 href='1306/im'>《易经》,著述《春秋》,“六经”乃传。辑录 href='2195/im'>《论语》,人生哲理,治国安邦,千秋颂扬。 圣哉孔子,万世师表!兴办杏坛,有教无类,贫富平等,全民教育乃彰。斗转星移,日就月将;四十年桃李,三千弟子,七十二贤,诸子思想,源远脉长;中华文化,从此流传。 呜呼!巨星陨落,日月无光;九星失序,乾坤倒转。 噩耗传来,如惊雷响;万千学子,痛悼师长。悲悲切切,哭倒灵旁。一杯黄土,一片忠肠,守墓三年,共寄哀伤。 哦吁!丰功伟业,垂世永彰;高尚情操,万古流芳。 其昭乎,将与日月同辉;其德乎,当与天地共存。 呜呼!天之苍苍,地之茫茫;福章唏唏,仙乐磬磬。 国老民父,羽升仙界; 千古圣人,一人而已! 四十二、高山仰止 孔子对中华文化的贡献,前无古人,孔子的功德,正如司马迁引 href='2283/im'>《诗经》所言: 高山仰止, 景行行止。 孔子无愧于中华文化之父,如果中国没有孔子,万代如长夜…… 孔子的三千弟子为恩师举行了空前隆重的葬礼,悼念这位前无古人的伟人。 灵堂就设在正堂,孔子的棺椁按老师遗嘱放在正厅的两柱之间,灵桌上焚着灵香,灵堂里摆满了三千弟子从各地采来的鲜花,孔府门前白幡、白灯笼高挂。 弟子们全部披麻戴孝轮流守灵,长香不灭。孔子棺椁两旁两排守灵人不断,次日来吊唁的有各国使节、卿相大臣,有王公贵族,也有平民百姓。各方各界络绎不绝一“国君驾到。”主持吊唁葬礼的公西赤报道。 只见两排官仪后面,放下了一乘龙辇,鲁哀公由官侍搀扶着,下辇后趋步走来,站立在孔府门外的冉求、冉雍等弟子赶快迎了上去。 鲁哀公被迎进了灵堂,他向孔子灵柩施了三叩九拜大礼后,宣道: 旻天不吊,(上天啊,你太不仁善了,) 不怒遗一老,(竟不肯留下一位老人啊,) 俾屏余一人以在位,(剩下我一人在位而无所依仗。) 茕茕余在疚,(孤零零的,我心痛啊,) 呜呼哀哉!尼父,无自律。(唉,尼父啊,你彻底摆脱了,无忧无虑了。) 念毕,跪伏在地的子贡愤然问道:“老师生前你不重用他,死后才来悔恨,你太非礼了。” 鲁哀公感到内疚,没有责怪子贡。 出殡这天,盛况空前,有孔子的三千弟子,亲朋好友,街坊邻里,还有外国使节,包括燕国来观礼的,王公大臣、平民百姓……祭鼓声声、哀乐阵阵,大家都素衣孝服跟在孔子灵柩后面,送葬队伍前后逶迤几十里,大家都低头垂泪而行,即使再隆重的诸侯、国君葬礼也没有如此感人的场面。 天灰沉沉的,下起了毛毛细雨,不一会儿,又飘起了鹅毛大雪,大家都没有带伞,只好淋着。幸好到了墓地,天放了晴,大家踏着雪水上了.99lib?山。 孔子的慕地在泗水北面的山丘上,旁边是亓官夫人的坟。孔子的灵柩准备葬在亓官夫人的左侧。 下葬前,西公赤念了祭文: 祭辞 呜呼! 泰山倾倒,日月失光; 一代圣人,溘然长逝。 天地同悲,人臣共泣; 山河呜咽,神州无欢。 嗟呼! 贤于尧舜,德比周公; 圣人伟绩,赫赫如山。 仰之弥高,钻之愈坚; 前无古人,业盖八邦。 哦吁! 天上北斗,人间正道。 巨星虽落,大道永彰。 满园桃李,永伴师魂; 功德千秋,万古流芳。 然后,三千弟子,各自从自己的家乡带来了一坏黄土堆起了孔子的坟。 葬礼毕,孔子的弟子们哭着不忍离去。 子贡说:“我准备在这儿搭个棚子给老师守墓,谁愿意就留下。” “我愿留下。” “我愿留下。” “亦愿留下。” 于是在中国历史上悲壮的场面开始了:没想到弟子们都争着要守墓,于是大家便回城去拿了日常生活用品,然后在孔子墓周围搭起了成百上千座小棚子,三千弟子在这里开始了为时三年的守墓。 闵损、曾皙、颜路、冉求、冉雍等年纪大的都坚决要留下来,子贡劝道:“师兄们年事已高,就请回吧,这里有我带领即是。”但曾皙、颜路都摇了摇头,说:“我们是孔子最早的学生,更应该留下。” 年轻的弟子见老的师bbr>?99lib.兄都坚决要留下,更不肯走,于是大家自发地、自觉地在孔子墓周围过起了极艰苦的生活。 无论天寒地冻,刮风下雨,彼此都心甘情愿地挤在这些草棚里,三年都穿着素衣孝服吃粗茶淡饭,他们白天读书学习,晚上在一起讨论交流,整理老师的语录。孔子的墓地已自发地变成了学堂。 弟子们从九州八邦采来了各地的松柏树苗,在孔子墓周围种下了成千上万棵松柏。二千五百年后,古树郁苍,万木掩映,成为了今天著名的孔林。 星移斗转,日月如梭。 三千弟子守墓已满三年。这天,又举行了一次祭师仪式,所有弟子都穿着素衣,哭泣着,祭毕,便拆除棚屋,在原棚屋地面上又种了成千上万棵树苗后才挥泪告别离去。 只有子贡没有走,他打算再守墓三年,弟子们又帮他的棚屋加上了几层茅草,才含泪而别。 子贡弃官来守墓时,每日和弟子们含泪清杂草,扶树苗,也许是因为子贡及弟子们的真诚感动了先师,于是孔林里出现了一些千年不解之谜。 也许是因为树苗是成百上千的弟子们的热泪浇灌而成的,所以不但树木长得茂盛,百年不枯,苍劲挺拔,象征孔子思想不朽,而且墓地竟不长杂草,奇怪的是,具有灵性的灵芝及占卜用的蓍草也只墓林内有,外即无。后来,更奇怪的是,每年农历八月二十七日,孔子诞辰前后,在子贡挥泪种的稀有珍木楷树前,康熙皇帝为他立的一块石碑竟湿漉漉地渗满了水滴,犹如泪流满面之状而且擦拭不干,昼夜不止…… 百年之后,孔墓周围的树苗已长成了参天古树,形成了一片茂密的苍林。孔子的一些弟子们因怀念老师,于是干脆举家搬到孔墓周围盖屋居住。后来已有百十家弟子在那里居住,于是孔林成了孔里。 孔子的家,也经后世的修建成了现在举世闻名的孔府。 高山仰止——赞孔子 (散赋) 河图出书,凤凰来仪;尼山诞圣,泰山北斗。 惟阙里孔子,坎坷一生,辛劳一世,其三岁丧父,中年丧妻,晚年丧子,凄凄苦苦兮一介寒士。? 夫不怨天、不尤人,发愤忘食兮乐以忘忧;自强不息乎终成大器。 自幼慈母垂教,及长,寻师问难,昼夜苦读。嗟呼! 学而不厌兮诲人不倦,十年奋学,博古通经,终至夫子贤圣。 哦吁!布衣孔子,三十而立,首办私学,济世救时;设立杏坛,倡有教无类,开全民教育之先河,名垂青史;创平等教育之壮举,彪炳于世。?99lib? 夫躬行履践,“山不厌高令,水不厌深”;学问渊博,“仰之弥高兮钻之愈坚。” 叹孔子一生,倡举仁政,以德育民,主张仁爱,无愧于至圣先师。感孔子一世,忧国忧民,抱负不改,此所以万世师表是也。惜生于春秋乱世,礼崩乐坏而壮志难酬。 十四年周游列国,颠沛流离,几遭不测。曾郁愤于国界而悲唱: 芬芳的兰草啊, 为何却被冷落至此幽谷? 倦鸟知返,晚年归里,奋而“删诗书,定礼乐,修春秋,序易经”。嗟呼!开经学、易学之先河,创儒学之先声,不愧承前启后之文化巨擘。从此,中华文化之烛光,千古不灭。正是: 如不生仲尼, 万古如长夜…… 夫杏坛育人,桃李满园,传弟子三千,得贤者七十有二。铸造中华人物,功盖千秋。承启中华文化,名垂万世。 哦吁!大哉孔子,中华文化之父。 承中华思想,美中华品德,影响万代,流芳千载。 孔子一生,报国无门,心中忧愤。死前扶门,一曲悲歌,催人泪下: 泰山将倾倒呀, 梁柱就要折坏了, 哲人也将萎枯了…… 七天之后,一代圣人抱琴含悲而终,时日公元前479年,享年七十有三。 嗟呼!生前布衣,凄凄惨惨;死后圣人,至高、无上。 历代帝王,推崇备至,亲临拜望。康熙皇帝,三跪九叩,题“万世师表”,此乃帝王之孔子。 孔府大成殿,龙雕石柱,艺术宝藏,叹为观止,虽故官贴金大柱也无以相比,以至乾隆皇帝,震撼不已,此乃臣民之孔子。 孔子府墓,瞻仰者,日日成千上万,岁岁不减盛况,遍及九州八邦,广至天涯四方。仰敬之势,几千年来,依然盖世,此乃天下之孔子。 哦吁! 大哉孔子,名垂千古;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