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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之生与死之歌》


 第一章置之死地而后生

即有诫命，仍实禁果。
尘埃飞舞，经过几次队伍的轮番洗劫包括军队的轰炸，四下毫无藏身之地，整个城市满目疮痍。昔日高楼如今残缺溃烂，摇摇欲坠，不断有丧尸从灰蒙蒙的残垣中爬出。
不好！必须再次散开，丧尸太多，如果被包围一定是死路一条！
“散开！散开！快！”
“再散开，怎么跟队伍汇合！”
“围一块，是包饺子！都他妈散开！”
“我们只要引开一部分，队长会来救我们！”
“救个屁！他妈的……”
不行！丧尸越聚越多，一定要逃出去！要出城！刻不容缓！
糟！没子弹了！
枪？
尖锐的痛由浅到深，像中间劈开的树一般炸裂，痛感迅速蔓延，抓碎每一处器官甚至血管。
人动弹不得，眼看着腹中穿出的血红，只觉得浑身凉下来，温度随着血液滑出身体，眼皮格外沉重，呼喘的风奇怪的温暖起来。
“呼哧！”一声，腹中的东西猛然抽出，痛得眼球似要崩裂！身体露出窟窿，风骤然凛冽如带着细碎刀片钻进身体！
不由己一跪，头也顺着一沉，崩裂的眼球惊讶的看着腹中掉出的器官和喷涌而出的鲜血，渐渐的、渐渐的染红地面……
顾景在巨大的寒意中惊醒，身体不由自主的反射，一个失重，摔倒在地。地上好凉！但他动弹不得，难以承受心跳的速度使他喘不过气。手渐渐恢复知觉摸向小腹，完完整整。刚才是做梦？还是现在在做梦？
这是哪？顾景踉跄趴起，肩膀突然撞倒椅子。
“唔！”抿住嘴，肩膀好疼。
这是家？末世前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家！墙上除了一张放大的全家福外，贴的全是几年前最火的女星海报。半旧的蓝绒沙发边摆着简单的实木桌椅，右前是小阳台，还挂着他的袜子和毛衣。
怎么在家？思绪混乱起来。他努力试图平静，脱掉睡衣，肩膀已是一片淤青，现在不是梦。刚才？不可能，那种疼痛感。
不知觉得出了一身的冷汗，睡衣汗臭，身上的睡裤也是。似一阵寒风，冻得牙齿直打颤。
“咿呀咿呀喵喵喵，咿呀咿呀喵喵喵……”
铃声？手机？他刚要转身……
“噹！”桌子往后一退。
“啊！唔——唔——”顾景捂着胯，眼泪瞬间掉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撞倒椅子，桌子不饶人。幸亏是胯啊，再偏一点就搁这儿了。胯也疼啊！
“靠！”顾景疼得脑子空白。
“咿呀咿呀喵喵喵，咿呀咿呀喵喵喵……”
?叫！叫！叫！叫什么叫！末世几年，死寂的环境下稍有声响，心都提到嗓子眼上！顾景一瘸一拐顺着喵喵喵的声音，在刚才睡的沙发下找到了手机。
他已经好久没用过手机了。
“喂？顾景！导员说没买上车票不算理由，让你给他打电话解释。”
“国，国……国栋？”顾景茫然。
“啊？”电话那头楞了一下，张口便骂道，“我靠，你是什么语气啊，娇津津的，想爸爸了啊？”
“国栋……”顾景立马抓紧手机，顾不得念旧，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好久没用手机了，在哪，日期怎么看？
“我里个去，没买上票就没买上，老爷们你装的个啥？你要是女的，我立马回去治你啊……”
这是末世前一年？3月13号。顾景理着思绪，手不由自主的摸向脖子上的项链。它居然在！
末世爆发后，在乡间的路上遇到大量丧尸，顾景跟队伍走散，从丧失堆里逃到村里的一间破瓦房。庆幸屋里没有丧尸，他在找吃的时候发现一个木箱子，沉铜锁锁着，破木头箱，以为一脚踢下去就散架的箱子像个石头蛋。也不知道哪来的好奇心，顾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开。
好像是发黄的油纸，将箱子里的东西包裹的严严实实，一打开，臭气冲天。里面一个暗淡的镶墨玉的项链和一个刻着符文的金镶玉镯。都是女儿家的东西，怕是陪嫁，顾景只拿了项链。
倒不是不想都拿，毕竟主人都不在了，房子也破旧不堪，多好的东西也保不住。末世下，他们这种普通人搜集物资的时候活似蝗虫过境。
只是刚拿起玉镯，剧烈的渴望和欲望“嗡！”地炸开，吓的顾景一松手，这怕是魔戒的镯子版吧！不似项链一股清凉之意。那玉镯像钻进了顾景心里，不断呼唤他，太过猛烈甚至疯狂的欲望反而吓到顾景，他忙就着油纸包包，将其盖住。再仔细一看，这哪是普通油纸？上面密密麻麻的点许是某种符号，时间久远才发黄。心里一慌赶紧合上箱子，撬开的锁也照葫芦画瓢的挂好。
当时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敢在那破屋多留，慌忙跑出来。等赶上小队的时候才发现把项链戴了来，再回首眺望，那个村围满了丧尸！
暗淡无光的项链有着一股温凉之意，和那金玉镯的感觉大相径庭。随是机缘巧合，戴着它反而死里逃生，顾景便保留下来。那玉镯毫无陈旧感实在明艳，大不同他身上锈暗的链子，若是先拿的是玉镯……且那一村的丧尸，定非吉兆……顾景大脑一片空荡，他摸索着坐到沙发上，喃喃道“诡异……”
“那你也要跟导员说……啊？你他妈说啥啊？靠，爸爸听不见啊！”
“国栋，我需要静静。”居然还在通话。
“哦，我靠……诶！喂？”
顾景挂断电话，陷入沉思。怎么可能呢？这是重生啊！假设吃屎，多难啊！再来一次！可是死亡，再来一次？顾景中奖的几率那真是大海中的沙子，宇宙中的一颗球啊！有没有一闭眼就死了的，不痛不痒。痒一点点也没关系，痛一下下就好了。
到底，自杀还是一件不完善的事情。
“咿呀咿呀喵喵喵，咿呀咿呀喵喵喵……”
又来了，叫！叫！叫！
“喂？”
“我靠，你咋给我挂了！我跟……”
“国栋，我真的有事。以后有空再说。”
“啊——我懂！别忘给导员说一声，不要毕业证了啊，你个傻□□！”
“知道，知道了。”
顾景放下手机，又立马拿起，这个铃声现在就换！喵个没完没了。
刚改完铃声，收到一条短信：“小景，论文要找导师好好商量，不要抄袭。”
齐爷？顾景回想到，齐老爷子好像是发过几个短信来着，无外乎嘱咐两句，顾景想起来也就回复两句。
末世爆发后，顾景想着，爆发后一直是自己孤零零的漂泊。灾难毁灭了一些人，但同时激发另外一些人的潜能，甚至是不可思议的能力。这些拥有异能的人地位迅速上升，普通人的生活更加艰难。
顾景在最初举步维艰，虽然当时异能者尚不耀眼，但在危机面前却有几分死里逃生之力。而普通人的顾景每一次遇险都是背水一战，直到一只小队将他从丧尸的獠牙中救出，若非他渐渐学会用枪，怕根本熬不第二年。
后来与小队走散，再度漂泊。没有强大的能力，外人很难进入有组织的队伍，而散队在等级高一点的丧尸面前根本溃不成军。刚遇到一个强的小队没多久，自己没了。顾景又不自觉的摸着脖子上的项链。
回过神，刚要起身突然想起什么，小心的站起来，推开桌子并扶起倒在地下的实木椅。人家都是坑爹坑妈，好家伙，顾景是自己坑自己。谁家桌椅能摆放到如此得天独厚的位置——稍不留神磕青一片。好比枕边放盆仙人掌，马桶座上仙人球。
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顾景冷静的煮了半锅挂面，打开电视。
我国派出第三批医护人员前往支援……
今日清晨，仁川岛深海作业打捞出不明物体，目前已送往海洋生物研究所进行……
近日关习剩发生多起失踪案，怀疑是不法分子拐卖人口，目前警方已介入调查……
顾景看着一碗白惨惨的挂面，长叹一口气，这世道，你看它太平，它就太平。
想着，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摩挲着镶嵌玉石的项链。
“啊！”一个刺痛！顾景摩挲项链的指头满身是血。一个项链还能磨出刺来？放下碗筷，忙从胸口掏，手中比原先轻了半截，心里咯噔一下。
只剩下绳链！上面的玉石呢？
可能是十指连心，窜上心口的疼痛像是有人拿着滚烫的铁针，要刺穿他胸口。
“呜——”浑身冒汗，捂着胸口，低头一看：一指厚的棉睡衣血迹殷红。他似乎能清晰的感受到刺穿胸骨的滚烫，要把他穿透一般，一针、一针又一针！刺痛尚未消失，脑袋里像核武器爆炸，轰的一震——晕去。
没有人能在一天饱受两次死亡，两次重生之感吧？
屋内昏沉，只有电视荧光刺眼，随画面转换，一闪一闪。顾景不住倒吸凉气，蜷缩在蓝绒沙发上，听着电视里的热闹。
桌上面条已坨成块，冰冰冷冷。
半响，缓了过来。血？顾景慌看向胸口，睡衣再次汗湿，不见一丝血迹。手心除了汗就是绳链。他怔怔的看着手心的绳链。
玉去哪了？心下一想，眼前浮现的便是十几平米的草地，东南角有一截溪流。四周皆是雾，宛如被圈出的一块地，充满盈盈之气。顾景想伸手摸个一二，身体突然进来，撞在雾墙上，雾如铜墙铁壁。
这是空间！
末世从未听人说过的空间！
试想放满满一卧室吃的，慢慢吃下去，能吃上几个月甚至一年半载不成问题。还有大概一平米多的溪水，即使躲在里头等……
顾景不禁冷笑，四年都没等出的结果，等什么呢？
若非经历末世四年打磨，堪比中彩票的大奖如何让人消化。
强压着心中澎湃，饥肠辘辘，剩的挂面给点水热了吃，顾景已然迫不及待要实验空间。东北角有个向下的阶梯，跟地上面积差不多。水蒸气一到地下室便静止。经过反复试验，好似一个能让东西静止的地下室，完全可以放食物，即使热饭也不用担心变冷。它是什么样进什么样出，怎么搁置全凭借意念。存物时必须依靠手的触碰才能进入空间。
而自己，无论自己怎么进去，完全就是怎么来的怎么出去。
衣食住行，住就算了，有了空间，其它三个一定要做足准备。像他这样的普通人，最怕的，最要命的就是吃！人为食亡，比比皆是。
衣服、鞋的，都是装备。末世他更受够了步行和蹭车之苦，所以一定要有车。普通轿车底盘低，到了末世就是丧尸的移动餐车，丧尸一多，更加寸步难行。
顾景哼的一笑，到底是人啊，人生如梦，既活着，活下去！



 第二章囤货买车

现在是三月中旬，不出意外，四月大暴雨，雨后爆发病毒，一段时间出不了门。末世前一年天气多变，第二年六月七日地震，这一震，震成了世界末日。
细想实则近几年天气都有些异常，若是以预警来看，数年的警报直至最后灾难临头，大多数人仍在捂耳鼾睡。谁也无法叫醒装睡的人，人们总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顾景在末世的四年都未能离开H省。6月7日的大范围地震，纵使地处中原的H省也受到些影响。
四年的经历、血的教训！顾景一定要去大基地，人往高处走。灾难来临时，躲在哪里都不安全。但H省在第四年仍未有真正意义的大基地，最大的一个基地，由于人口众多早是不堪负重。
B市，听闻遭遇地震后B市反应最快，立即迁址，迅速开展重建工作，对病毒把控也很好。究竟怎样，顾景也不清楚。但如果现在去了B市，并不清楚哪里是震源，哪里是安全范围，周边省市也是如此。即使地震时躲进空间，可只要一出来仍是原地，万一是个坑，躲在十几平米的空间了此残命，实在枉费天赐再生之恩。
待在这里，哪怕是H省，能保证少受地震波及，只是以后路途艰难曲折。看来，以后每一步都要慎重啊！
还有一点，顾景辗转反侧都难以想明白，他是死了，从后背穿透立即毙命。穿过腹中的血红物不像是丧尸手，脚？肯定不是！
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另外，他跟着的小队叫鬼火，鬼火小队有两个队长，一个有火系异能，一个普通人是指挥，不应该啊……串联细想起来，当时入城气氛确实诡异，只以为是因多次轰炸，城都废了便没多想。死寂之下，丧尸突然变多，一定有原因，鬼火小队肯定是察觉了什么，立即分散。丧尸又围上他们，怕是要用顾景这一行人做炮灰……
心里产生一个比丧尸还可怕的念头……
活着！一定要活下去！
顾景开始打听买车，车钱，贷款吧！手里只有20万，用来买车的话，末世前的日子都没法过。白天打听看车，晚上回来下载资料，生存技能，地图等一个个找格外磨人。抽空还要探究一下空间，以后一直要用的，熟能生巧。
跑了一个多星期，没一个合适的，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小车。20万真囤些物资不见得多富裕。好车不是不想买，但不是所有车都能全额贷款。
悍马、路虎等更不是一个普通大学生能搞来的。顾景只能退而求其次，好的越野就行，重金改造。在空间装满的情况下，大型SUV还能存些货。
天气预报未来几天有阵雨，顾景翻着手机，连续七天都有雨，遭了！这雨是停不了了！车的问题一耽搁便会越推越远，必须尽快拿下。
春雨贵如油，顾景心里清楚，连绵的雨只不过是温柔的敲打，再下十几日，春雨也狰狞起来。
又过了三天，顾景终于找到合适的越野车——东风猛士，店员说07年的款，硬顶民用版，堪比悍马，现在还很新，质量保证。整个拿下来需要98万，30万首付，5年内还清，最快5月初提车，只是上牌有点难。
上不上牌儿的以后都不是问题，车是通过一些渠道买来的，首付直接交给高老板，顾景与老板商量好，先付30万，剩余从第二年5月起还，利息高不高，最终都不是问题。
钱不够，顾景一叹，卖房吧！自己来卖，就是通过中介也需要一段时日。自家亲戚在父母去世没多久就表达了想从顾景手里买房的意愿，不过是想少花些钱，省点麻烦。现在卖也不是不行，少不了口舌是非，耽误事。
刚才门口叽叽喳喳，这时，已然成了争吵，不堪入耳。
“装个屁清高，穿个高跟鞋就当自己值钱货，撒了欢的跑。楼上楼下就你一家啊！”说话的是邻居赵婶，42岁，嗓门洪亮，属手电筒的。有个儿子，赵鹏。顾景父母在世的时候，赵婶没事挑刺。
跟她吵的是邻居高丽，36岁，老公养着不要工作。这种女人是最不讨女人喜欢的。
赵婶根本不给高丽接话的机会，骂道：“真他妈懒得跟你吵，惹一身骚……”
懒得吵？
那就是要正面出击了，顾景收拾东西，背上书包出门。
门外，高丽一身长裙，不穿而是披着焦糖色绒外套。另一边，赵婶红袄配黄裤，两套睡衣混搭，剑拔弩张，她儿子赵鹏一身棉睡衣，扒在门框给他妈撑场子。
顾景从三人中间尴尬的挤出。撑着雨伞，跑到最近的菜市场，应季的蔬菜便宜，多买了些。因为徒步来的，不好一次买太多，到没人的地方存入空间，再去下一处市场。
市场的鸡鸭处理，也就是去了毛，剥洗干净，内脏弄弄就算完事。顾景本来想让剁成块，谁知还要加钱。罢了，如果没什么变化，四月份会有近一个月的狂风暴雨，自己杵屋里剁吧。
现在看未来几天的预报还是阵雨，事情还有很多等着他准备。
大批囤药对一个普通人根本无法实现，管制刀具更是如此。只能分散来买，积少成多。20万都在银行里，以后买东西像去农贸市场这种地方多有不便，趁着银行没下班，顾景取出十万现金存入空间。
突然想起来，这几天一直想把地下室给存满东西，地上也要利用啊，小草坪放些东西可惜了。种点菜？虽然小了些，末世哪能吃上新鲜果蔬啊！地儿小就小吧，浓缩的都是精华。顾景又找了一些耕种类的资料下载，学的话有空再说。
顺便买个家用打印机，电子版和纸质版个保存几份，有备无患。至于那截小溪，实在小的可怜，雾遮的严，看不出所以然，万一就这么多水，还是能省则省吧。
回家的路上在种子店徘徊，四十来岁的老板娘正在门口嗑瓜子，懒洋洋的歪着脑袋，“买啥？”
“种子。”
老板娘挠挠额头，手伸向兜里，掏出一把瓜子，“对面架子底下。”
“最下面！”老板娘歪过头。
顾景一脸疑惑的问：“这个？”最底下是个软瘪的旧纸盒，里面混放着几袋巴掌大的菜种子。
“啊！你挑挑。”
“我想现在种，有没有长的快的，种什么合适？”
“种菜能长多快？得有个过程吧！春白菜，生长期短，适当密集着种。”
“多密？”
老板娘大拇指和食指张开，“差不多两扎。四五天就见苗。”
“什么时候能收？”
“想吃不就能收了？”老板娘边看手机边嗑瓜子。
得，也不问了。一小袋子扁平的扁平的，摸着没几颗种子，一袋10块。先用这几袋实验，明去专门的种子批发市场买吧。
顾景走在路上心里盘算，如果空间种的白菜能成功，虽然面积小收成少，但能活下去，不必为了口吃了像个亡命之徒。
枪，他真的需要枪。末世他就是靠枪来吃饭，但枪支弹药方面永远是紧缺的。他需要武器，只靠些管制刀具在丧尸中厮杀，极消耗体力，而顾景心里清楚想要身体素质大幅度提升绝非一朝一夕之事，真到了末世自己根本供应不起自身如此消耗。
且他一年时间又能买到多少，消耗是很快的。不过也不是没有见过，手拿两把菜刀就敢削丧尸的，顾景是怕，如果去B市前遇到丧尸群怎么办？
“啊！”
顾景身体向后一个踉跄，迎面的女生仰倒在地上吃痛。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顾景忙上前扶她。
现在是三月底，由于最近一直下雨，所以大部分人都在毛衣基础上添件外套。女生只穿件杏色薄毛衣打底，还有差不多薄厚的中长鹅黄色毛呢褂。
女生站起身，后背满是泥泞。顾景忙道，“对不起，衣服脏了，我赔你吧。”
她先是一愣，便开口道，“是我跑的太快，不要紧。”一副安然无事之态。
“那……”
女生好奇的把顾景打量一边，莞尔一笑道：“有缘再见，去吧。”女生说完拿出纸巾擦手，扔进垃圾桶，只剩匆匆背影。
去吧？顾景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鹅黄色毛呢褂上俨然一幅泥画，随着她的疾步还有泥水滴下。
这种人在末世估计好活下去吧。
回到家，把下载的资料一一打印，打印过程中，顾景从网上筛选物美价廉的商家，买些压缩饼干、净水片、绳索、记事本、火机、手电、电池，最后还买了两箱放大镜——晴天无线使用火源。
肚子轰隆隆一阵狂叫，下载和打印设置好后，顾景跑到楼下的夜市要了大碗混沌和两笼包子。
正是晚上，对面火锅店人声鼎沸，这种热闹顾景反而浑身不适。
顾景想到药品的重要性，也是，没有被丧尸咬死，却死在细菌、病毒、突发疾病手下实在太不值当。
医用棉签、止血贴、酒精、碘酒、镇痛药、镇定剂、感冒药、抗菌药、肠胃药、过敏药、外用止痛药等等需要大量储存。尤其是抗生素和维生素，重中之重，末世物物交换时堪比现世金银珠宝。
看来在暴雨来临前，需要出趟远门。既无法批发，也不好大批网购，只能小心起见，四处奔波，顺带能囤些粮食和种子。
南应省的一个村子在2月底发过发了数条求助帖，村里鸭厂因查环保需停业整顿，顾景电话询问之后立即定下明天一早车票，难得的阴天。



 第三章囤货鸭啊

刚下车站，对方电话打来，“您好，顾老板，我是那个鸭厂的啊，到了吗？我们去接您啊！”声音听着是四十多岁醇厚男音。
“刚下车，不必来接，我直接过去。”
“哦，我们就在车站门口等您。”
顾景背着黑色双肩登山包，加绒卫衣黑外套，运动鞋。站在对方说的出站口斜对面煎饼果子摊旁边，对方不止一个人，顾景就在有中年男子的人群中张望。这时，过来一对父女模样的俩人，“你好，你是顾老板嘞？”说得那人自己都不相信。
“你是鸭厂的张叔？”
“诶，哪是什么叔？”男子眼神躲开，不好意思道，“怎么能让老板叫叔？我就是卖鸭子哩，鸭子叫叔就行咯……”
顾景尴尬一笑，“我不是老板，跑腿的。”
“哦……”男子有些失望。他旁边的小姑娘，十三四岁，玫红色中长袄，黑瘦高个，羞怯怯的。
“那……我们去鸭厂看看吧……”男子面上显出不好意思，在前面走不过两步，便转身道，“嗯……我们来城是骑三轮的，顾老板。村里路不好，鸭厂离坐公交远……”
“能坐下吗，张叔？”顾景问。
“啊。”男子显然没想到眼前年轻人会如此问，“能。”
出了城，村里的路便有些颠簸。男子的话匣终于打开：小姑娘是他女儿，一家四口加上双方老人，一共八个人的小鸭厂。顾景没想到鸭厂的粪便处理不好会造成严重污染，影响地下水。村委会不得不要求大小鸭厂停业整顿，说是整顿，整了鸭子和人。
处理污染的设备昂贵，小鸭厂负担不起，只好处理鸭子另谋出路。男子既怕顾景看不上他们的鸭子，又担心他做不了主。说着说着局促起来，不断强调五块一斤比市场哪家都便宜。
顾景谎称家里是搞批发的，再分销给烤鸭店熟识店等，需求量大，男子才安下心来。快到鸭厂的路坑坑洼洼，坐在露天三轮上整个人起起伏伏，似有上天入地之感。除了顾景，那爷俩一个个咧着嘴心里乐呵。
车还没到门口，小鸭厂门口一大一小人迎了上来，顾景和小姑娘下车，张叔停车。
“哎呦，是顾老板吧！这个路不好诶，让您辛苦来……”女人目测是张叔媳妇，身后跟个三四岁的小男孩，脸带儿春裂。
“不辛苦，姨，叫我顾景就行，我不是老板，帮家里买点鸭子。”
女人堆满笑容，道：“奥，我们家的鸭子都是两三斤以上，肥胖肥胖哩！还有好多鸭蛋，不是不让再养了嘛，鸭蛋多的很！”
“人家批发鸭肉，你光说你的鸭蛋，你的鸭蛋是肉蛋呐！”张叔过来推着他媳妇，“去做饭吧，倒腾的你的鸭蛋！”
“鸭蛋也要。”顾景说。
张叔媳妇一喜，一耳巴子拍到张叔后脑勺，“说我鸭蛋怎么了，诶！鸭蛋也要！叨咕叨咕叨咕……不是还得靠我！”说罢自己哈哈大笑。
“靠你，靠你……”张叔裂开嘴，揉着后脑勺，“那个……哈……你姨爱嘀嗒，我领你去看看鸭子。”说完冲他媳妇一急，“都上午头了，做饭去呀！让顾……顾啥呀？”
“顾景。”顾景说道。
女人热情道：“小顾啊，中午给你整顿满汉全鸭！”说完拉着她女儿，“走，咱做饭去。”
跟着转一圈，一个小鸭厂，分了三个小鸭圈。爷奶、姥爷姥姥、张叔和她媳妇，一组负责一圈。爷奶他们正在忙着喂鸭子，一听说顾景买鸭子很是激动。
午饭，桌上一篮堆尖的馒头，正中间一大盆干锅鸭，边上分别是一盘咸鸭蛋、韭菜炒鸭蛋、卤鸭腿、醋溜白菜、凉调白萝卜丝。小儿子跑去喊爷奶他们吃饭，小姑娘帮着摆放碗筷。
饭桌上，小儿子偷偷冲顾景笑，嘴咧着，苹果肌鼓成大包。看得顾景起一身鸡皮疙瘩。
“小顾，你尝尝鸭腿，我们自己做的卤汤，香辣口！”张叔说着一筷子夹来只大鸭腿放到顾景碗里。
一个老年人开口，道：“你要买鸭蛋不是？”
顾景不知道他是爷爷还是姥爷，答：“嗯。”
“咸鸭蛋还是刚下的呀？”
“都要。”
“奥，啥蛋都要啊？”
顾景答：“是，都要。太小的鸭子不要，其它都要。”
“都要？”张叔媳妇满脸惊讶，随机喜不自禁，“鸭子两斤以上的有五百多只呢！咸鸭蛋年前年后的加一块得七八百，不过我存的好啊！没一个坏蛋！”
“张叔，姨。你们列个单子，我来拉走。”
“哎呀……”张叔不断拍着腿，“中！中啊！”
“对了。”顾景话刚出口，分明感受这家人心里一紧，“能宰杀处理一下吗？我加钱。”
“小顾啊，你是说不要活鸭？”张叔问。
“你不说小顾家搞批发吗？又不是搞鸭厂，要你活鸭干什么？”张叔媳妇转而对顾景说道，“能的，我们能加工的。杀好、洗好，你就放心吧！就是……家里冰柜装不下多少，你看放水缸镇着行不，水井水凉，这天三四天的不碍事……不行，那……我去借冰柜，我们去借冰柜……”说完心里不由忐忑。
“好。弄好打电话，我来取，谢谢。”
“哈……谢啥，我们还得谢你呢……”张叔媳妇长舒一口气。
“叔叔要那么多鸭蛋干什么？孵小鸭吗？”小男孩仍笑着问道。
“胡叨叨！”老年人往男孩碗里夹鸭腿，“蛋净让你妈腌了，断种了，知道不！”
“最毒妇人心！”男孩义正言辞地看着他妈。
“我叫你妇人心！”张叔媳妇说着又夹给他一个鸭腿，“撑死你！”
“鸭吃多了，赶明你也成鸭子了！”女孩吓唬他。
顾景脸色一沉，这些鸭都是他打算以后慢慢吃的啊……
吃过饭交代完，顾景动身要走。一家人送他到门口，那小男孩突然咧嘴，露出粉红的牙龈，无声的对着顾景龇牙笑。
只是一瞬的事，小男孩便背过身疯癫的跑回了屋。
也许是看错了吧。
顾景着急要去临近南应的一个小县城孟杨庄，之所以来南应市不光是图鸭子便宜，主要是找一位王师傅。
枪没有，管制刀具受限，靠冷兵器也得有个合手的。顾景想到古代弓弩。近战棍棒和刀，远战弓箭，再远了就跑！只是国家的治安管理法对弩之类危急公共安全的武器命令禁止。
顾景打算会一会王师傅。这年头工匠师傅实数不多，稍有些能力的早奔着发家致富忙去，高人留在农村屈指可数，能打听到王师傅的消息着实幸运。



 第四章囤货王师傅

到时已是傍晚。
孟杨庄应该是这两年新盖的，家家户户两层楼，一模一样，楼挨楼。门外铺着两米宽的，毫不吸水的水泥地，隔着衰老的柏油路就是养人的田地。
从这头到那头，泥泞。
顾景说不上这是什么感觉，小的时候回老家，泥瓦房，院里几块砖头一串，就是一条路，下雨天泥洼洼的，多少砖头也不管用。
现在全是水泥地了，雨天，水就躺在地上；晴天，土扬起来又落下去，问候家家户户。
一路听王师傅家。村民对外来找王师傅的人平添几分好奇，虽对顾景笑，这笑中是一副看热闹的冷嘲，话中便是藏也不屑掩藏的热讽。
最后一排楼房后，过了地里一直往西走第三家。走出一排排楼房，几家孤零矮小到底平房如秋树落叶。
院门敞开，院顶搭有防雨布，刚踏入门槛一股木屑味夹杂泥土味，扑面而来。
“王师傅！”
院中男子头发泛白，小圆眼镜，敦实矮个，穿着过膝的旧罩衣，闻声停下手中的工具，“怎了？”
“王师傅，我来请您的手艺，烦您做件东西。”顾景靠门站着。
“奥，没见过你，你是谁家的啊？”
“从芝麻市来的。”
“市里来的，做啥啊，精细活的另收费。”王师傅看着身体状况、言谈举止毫无老态，泛白的头发倒让人难知年龄。
“王师傅，我想请您做弓和弩。”
“做这干啥？要在古代……”王师傅突然认真道，“是兵器啊！你小年轻干啥用，打猎啊？”
“啊？不是。”顾景哪有心思打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不做！”王师傅一口回绝，拿起工具弯腰忙起来。
“王师傅，不打猎，价格好商量。”
“是好商量啊，我给做个弓，你去打个鸟啊，逮个兔啊，再给你做个弩，你都能开野味馆儿了！”
“我不打猎。”
“回去吧！回去吧！我不会！会也不做！”
“王师傅，我……”话还没说完，王师傅东西一丢，走来，伸手连轰带推将顾景赶出门外，“回去吧，另请高明！”
顾景杵在门外。
自己这模样像是打猎卖野味儿的吗？眼瞅着天要黑下来，顾景在门外来回徘徊。
几家炊烟升起，虽不时鸡犬杂闹，但乡间的平静与柔缓随沉实的气息徐徐上升。
顾景对着门喊道，“王师傅，我真不是打猎，卖野生动物的！我也不吃野味儿！师傅，您开开门，看人看三分，不能一刀切啊！再说……打猎不是用枪吗？枪还快还准，您见谁……”
话没说完，门突然一开，“嗯，还用枪！”说完就要关上。
“王师傅，王师傅！”顾景扒住门挤出一条缝，“王师傅，您见识广，哪有人往野地一站，拉弓射鸟啊！”
“那你射啥？”
“我……”顾景没想到这个工匠师傅如此古怪，射啥？脑子里除了丧尸，只有——后羿射日，总不能说射日吧？
王师傅瞧他正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样子，登时色变，斥问：“奥，不对着鸟，对人？”
“王师傅，王师傅！无论对人还是动物，如果心生歹意，何必需要弓和弩来招人耳目呢？背着弓箭，那不是自投罗网吗？”顾景认真的看着王师傅，眼神间坦坦荡荡，“师傅您阅人无数，弓和弩与我绝不还伤害人，更不会打猎，第一箭不会，最后一箭也不会。我向您保证。”
“那你要它干啥，卖啊？”
“不卖。”顾景心叹：难怪来时问路，那些村民神色戏谑。
“哼，说的一套一套的。”王师傅转身回到院中。
顾景跟上，“师傅，您听说过诸葛弩吗？”
王师傅突然定住。显然这个词吸引了他，顾景也是打着这个主意。
王师傅转身问道，“你还听过诸葛弩？不会，不会，我姓王又不姓鲁，做不出来。”
“有几分神像就行。”
“哼，王跟鲁神像吗？”
“师傅，几分像就行。”
“做个花架子，中看不中用，哪里还像诸葛弩？不做，不做，毁了诸葛弩也毁了我名声。”
“那做个王师傅弩。”这是顾景最后一招了——高人自信有傲骨。
王师傅没接话，半响，“贵着呢！”
顾景欣喜，意思是定了。谁知这个王师傅，手套袖套一摘，左右扭着脖子，一丝哀怨，“天天做柜子、桌子、板凳的笨活，终于能用上脑子了。”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顾景拿出之前记的笔记与王师傅商量“王师傅弩”，说着说着笔记越来越暗，九点了！
王师傅一拍腿“咳！又过了饭点！得，你也甭走了，就在家吃吧，多倒碗水的事。”
“没事，师傅。不晚，能回去。”
“回哪啊？公交早睡了，靠你俩腿走回去啊！”王师傅站起身，“连个电瓶车都没有，住这儿吧，我车是不会借你，骑跑了呢？都是老爷们，你那瘦竹竿，哎呀！讨不到老婆！”
“啧。”王师傅拍去身上的灰道，“搭把手做饭吧，小伙子。这个技能一会，以后有的用呢！”
顾景淡然一笑，那些正常人，正常的奇怪，怪人，怪的又合情合理。也许每个人都很奇怪，只是多数人学着“正常”。
王师傅这样，肯定没媳妇。脱了缰的怪马！
农村的厨房大多保留着地锅，进门左边两口锅，右边简单的两层长木桌。锅前留个人做饭的地方，锅后堆满麦秸杆和碎木柴。长木桌下层碗筷和米菜等，上层摆有调料和菜刀、案板。
“置火吧。”王师傅从厨房的门把手取过系绳围裙，穿好后，从锅后拎出一个小木桶便出去。一会儿提来一桶水，放在原位，掀开锅盖，大木瓢来回舀了五瓢水，已是大半锅，瓢扔进桶里盖上锅盖。
王师傅跟齐爷有那么点像。
谈话间知他媳妇早逝，儿子在上寄宿高中。这也许就是王师傅不愿意却也不得不做些普通家具的原因吧，可现在一般家庭用的都是家具厂组装合成、统一制造的家具，哪还有多少人有耐性一点点雕琢呢？
夜晚十点多，车厂高老板来电问什么时候来办手续，顾景知道言外之意是在问交款，说明现在在外地忙，过一阵回去立马处理，并嘱托改装事项。加厚，加厚，再加厚，性能上也要改一下。
高老板一再强调，怎么都能改，只是一层层钢板下来，车就丑了。而且顾景要求防弹玻璃外再夹一层钢网，能拆换的。主要是担心丧尸围住下，伸进利爪。
价钱一谈妥，高老板也没再多言。既然不担心美观，他也没什么怕，以前有过不少车主要求加固改装等，一完工见了车就抱怨丑。
第二天快中午饭点，张叔来电话说鸭有五百六十二只，咸鸭蛋七百一十个，鲜鸭蛋二百零六。顾景告知最后拉货前算好价整理好就行，并婉拒了午饭的邀请。
顾景告诉师傅他对“王师傅弩”的想法后，再次动身。
路上吃了仨之前在楼下买的烧饼，存在空间里仍保留当时的口感和温度。既然到了村里，粮食种子是一定要买的。之前种白菜只用了一半的地方，剩下一半和地下室用来囤货，这次买粮食种子加上鸭肉和蛋，估计余地所剩不多。
南应市有个服装厂，顾景早想加工些衣服。只要出门，身上的衣服即成为一层至关重要的保险。混乱之际去超市顺手牵羊肯定是要有的，市面上售的多是花花绿绿，逃命光靠它们不行。
足够结实、不容易磨损，最好口袋多，实用还能放些吃食和弹药，如此一来，军装迷彩服首屈一指。丧尸才爆发时，一身迷彩军装太过显眼，再背个弩，提把刀，招摇过市也就算了，万一被当不法分子给送监狱那真是再无光明之日啊！
所以，迷彩服要做成黑的，隐蔽为上。帆布鞋、运动鞋、篮球鞋华而不实，一脚踩到丧尸**里，很快能渗进脚面。
别问顾景是怎么知道的，就是踩到死人身上，球鞋网面上都能钻出几条蛆。适量高帮，能够把裤子扎进去的只有靴子。军用作战靴的靴底和靴头都足够坚硬，既能防冲撞又可以展开打击。好的靴子价格基本都要上千元人民币，明知盗版的差距显著，可经济条件是致命伤。咬咬牙买几双，其余的找鞋厂，贵也得做，行万里路靠的是脚啊！
顾景租了间空门市，这两日一直在跑服装厂和鞋厂，衣服、鞋全部完工至少一个月。王师傅那做好自会联系。
想到不久……只怕全部完工日子长着呢！
虽然是小县城，但普通招待所两日的花销也让人肉痛。张叔那需要些时日，顾景还要囤粮食种子，再这么花下去真要一贫如洗了。
空门市？门一关，睡空间？
这俩日在招待所睡觉总是梦见空间松软嫩绿的草坪，有种独特的，带有青涩味儿的青草汁香和缠绵的泥土气息。如果不是末世四年的苟活，他真要怀疑自己的身子骨不习惯招待所的硬床。
这间空门市位置很偏，距大马路有段距离，居民稀少，安全又便宜。
确定四周无人，顾景进门后将其反锁，在角落铺些废报纸，上面搭个旧毯子，别弄脏了，说不定以后能用上。
样子要做做，万一有人来，孤零零的自己大晚上站在空荡荡的空门市里，再吓着别人。
东西一弄好，顾景进了空间。幸亏留下一半空地，都种上菜他才不舍得睡上去。随意念从地下室拿出三个烧饼和一瓶矿泉水，坐在草地上。几日没见白菜长出四五片嫩叶，长出叶子的一共有十八颗，撒种的时候大概有二三十粒。
没办法，自己不懂，能长出十八颗已经很不容易。空间四周还是被雾所包围，顾景摸不着头脑，按说植物生长需要光合作用，可四周都是雾；另外，时间也不对，地下室存的东西不会质变，地上种的菜怎么长那么快？
而且，空间没有准确的白天黑夜。
顾景白天看时，空间亮些，夜晚时暗了些。此时，空间看上去像是傍晚。能够有幸重生，获得空间……顾景盯着溪水陷入沉思，水太少，以前一直没舍得用。
到了末世总不能由它闲着吧，喝上一口会不会伐经洗髓，从此开挂？醒来获得强大异能、空间突然变大！
当别人为了一口玉米渣子争得头破血流时，手中的沃尔玛能开连锁超市；别人求爷爷告奶奶的想蹭车，自己的车队早已冲上云霄……
美梦突然被当初那个玉镯子打断，算了，算了，物极必反。活着就很好。这水……万一不能喝，一命呜呼。
但小溪连着草地，现在这空间也算是烙印在他胸口，自己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吧？
拿瓶盖舀上一口……甜甜的，还有点泥土味儿。顾景吃完饼，又调出一条毯子躺在地上睡着。



 第五章一梦

眼皮缠黏在一起似的，使劲揉开，朦胧中一看！
路口那是齐爷？
顾景一家以前跟齐爷是邻居，老爷子那时候身体倍儿棒，因为没孩子，所以格外疼顾景。有空就帮着接顾景上下学，辅导作业什么的，后来顾景家搬家联系渐渐变少。他妻子出车祸后他便提前退休了，脾气古怪，无儿无女的一直一个人。再后来顾景父母也出了车祸，丧事的时候顾景见着齐爷是真的老了。
别说，真是好几年没见着齐爷了。
天黑黢黢的，街道倾盆大雨。路上零星几个行人都穿着雨衣，只有齐爷撑着把小雨伞在路口好像在与某人告别。
“齐爷！齐爷！”这个老头，这么大的雨怎么还在街上乱跑。顾景没带伞，夜色里只得用外套遮着头，一路小跑喊道，“齐爷！齐爷！你怎么在这儿啊？”
齐爷跟那人边说边走，过了路口在最近的站牌停下。齐爷与那人说些什么，那人上了出租车。
顾景快近时，齐爷突然转过头，正对顾景方向，“回去吧！”
“齐爷……”顾景一惊，顿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轰！”一声急雷闪过。刚从十字路口直行过去的车——突然急速转弯！连着漂移驶像路口！
眼瞧着左右摇晃的冲来！车身几乎要跃起，能清楚看清车窗里男司机嘴张的老大，顾景呆立在地！腿脚不听使唤，心跳静止！
车从顾景身上穿过，他心一揪疼，踉跄转了半圈栽倒在地。
车！齐爷！
齐爷定住！
“齐爷小心！”
呼！顾景猛然坐起！天啊！居然梦见自己和齐爷同时出车祸……车祸对于顾景和齐爷是心里永远无法抹去的阴影，事故带走的是身边最亲之人。
一次是意外，一次是酒驾。
意外的那次，怀孕的女司机，车上坐的是她醉酒的丈夫，当时撞完顾景父母便逃逸，一会儿又跑了回来。
顾景心里一直存着个疑问：真的是意外吗？
自己从那之后拒绝碰车，虽然受伤的是无辜人，应该恐惧的是驾驶者，但女司机丈夫一次次开车到顾景家的认错，次次都使他恐惧和疯狂……
只是谁也没能预料有朝一日末世，求生的本能逼着你学、逼着你做，甚至要做的更好，即使以前心理和精神抵触。
看看表才凌晨三点，空间有些暗倒也能看清。顾景到地下室整理最近囤的药品、当季蔬菜水果和武器，无外乎是些刀和钢管。
预备好鸭肉和鸭蛋的地方，在刀的旁边留了一大块地准备放棒球棍，不管是铁的钢的还是木制的，棒球棍力道强、能量损耗少、耐用不易断。收拾完后，网购一批真空压缩袋，装衣服被褥等能省下不少空间。
未来几天都是阵雨，四月一号天阴，二号大雨，后面几天显示中雨。
鸭厂的东西顾景自己开车拉到空门市，心里不由的感觉，张叔儿子的眼睛不对劲，说不上来……
到门市，大门一关收进空间。一共八千五百元，鸭肠、鸭掌等都另外单放，鸭肉按顾景要求剁成块，两个装一袋，放在泡沫箱中。张叔还送了一大桶卤料和一小桶新鲜的卤汤。
粮食方面，顾景去的不是时候，二、三月份就有专门的收购商收过，不过他还是买到五袋玉米、十袋大米、二十袋面。
其实玉米想要的话还能找到。末世的环境，玉米比其它农作物都好活。很多饲料中都有玉米的参与，于是日常的馒头很快被玉米饼取代，并不是纯玉米做的，掺了很多东西，又干又硬磨嗓子眼，大家都叫它玉米渣子。顾景犹豫再三还是要了五袋。
一切安排好后，手机买上四月21号夜晚回家的火车票。以前他经常坐的是高铁，只是现在想到高铁，脑中就不由自主自动放映《釜山行》。
去火车站的路上，不知为何来时的路给封了，顾景下车徒步走。
原来是南应市新开的煤矿出事了。
H省地处平原，南应能挖煤也是罕见。事发突然，巷子也只是简单的搁些障碍派人看着，引来一群民众围观。
第三期九矿1077作业，塌陷煤区形成凹层，只伸出一条人的胳膊，保存完好，通身僵硬。因为是国有开采，为避免类似公主坟事件，事发立即向国家上报。引来各地文物、地质、环境学家等。
巷子二三百米外能围得水泄不通，不是闲得是什么？中国古今从来不缺的便是看客。
顾景急着赶火车，倒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看来那胳膊是女人的，公主不公主不好说，怎么就没有棺材还肤如凝脂？
突然，乌乌泱泱杂声中传来惨叫，里头的人不明所以然，跟着连滚带爬弹向外跑，整整七车的武警部队，一下车迅速疏散人群，设置隔离区。
顾景回首，看着如热锅蚂蚁乱窜一般的人群中一个个严肃的武警，心叹：哪还有什么公主啊！
可能因为买票晚，位置在后车厢的后排。对面从走道靠窗依次是一个微胖中年妇女，中间一个跟顾景差不多大的男生，靠窗是个中年大叔。顾景刚一过来就瞧见中间那男生又高又壮夹在其中，睡觉时一脸憋屈。
他的位置本来靠窗，但一个大叔正坐着他位置，趴在桌子上打鼾。旁边是一个二十多的女生，毛绒外套，紧身短裙。过去的自己肯定会忍不住多看两眼，不过末世几年的顾景，没少受这种姑娘白眼。
不怨别人，拜高踩低，是普通人。
顾景在靠走道的位置坐下，女生显然对顾景有意思，他不像末世时衣衫褴褛，瘦骨嶙峋。圆眼高鼻梁，一米七八对外声称一米八。
一坐下，女生便主动说，“你好。”等顾景看向她，又问“刚才是芝麻市吗？”
“不是。”顾景把背包放到架子上，随即拿出手机准备看看网上买东西都到哪了。
“那是哪啊？我睡的有点晕了……”
“南应。”顾景继续低头查看。
“奥。”女生收回眼神，继续玩手机。过了一会儿合上屏幕，“你有充电宝吗？”
“没。”可能是自作多情了。
女生扭过头，有些不高兴，又打开手机，指甲在屏幕上不断敲打。
“有！”对面高大个男生开口，“我有……”
女生惊讶的看着他，刚才睡的跟猪一样，原来是假睡。
“充电宝！”男生小心推开几乎靠在他身上的妇女，腾出手从包里拿出一个褪色的绿色充电宝，递向前。
女生接过，“谢谢啊。嗯……我忘记带数据线了……”她试探的瞟过顾景。
顾景手机往兜一揣，眯上眼睡觉。
“有啊！”男生从包里掏一团线，近乎粗鲁的硬扯开递上去，“给！”
“奥，谢谢你啊！”女生接过线，看这意思对面男生是有话要说，“那我先睡会儿啦，一会儿就还你。”
“不急，我天亮才到！”
顾景闭上眼，强迫自己睡觉。出门一趟，除去服装厂鞋厂各一万的定金，王师傅那两千的押金，已经花去五万。去卫生纸厂批发暂时来不急，暴雨天只好从网上**。
顾景睁开眼，蜡烛、火柴、打火机、望远镜、各种型号的电池、维修器材等所有可能有用的都买上，打长久战，岂能不做长远准备。还有****，物资搜索能力会增强一个维度。
最重要的还有发电机，汽油发电机比较普遍，易携的太阳能发电机和小型手摇发电机顾景一样买了两个。顾景对其并不懂，所以太阳能发电机和手摇发电机买的是最简单的，电池容量大的。
六台发电机，以后再储存汽油和水等空间怕是要挤爆了。好在出门前发电机这种大家伙可以存在家里。
一晚上花去三万多，顾景的脸色越来越黑，且只要去买药，就好比割开钱袋的大动脉。抗生素肯定是要多囤，不管啥病都能吃，能好最好，好不了话的顾景的医学知识也解决不了问题。保质期之前可以换很多东西，好似有种发国难财之意。
顾景只想换必需品，发家致富什么的他不奢求。一盘算余额，现金加上银行卡不足七万。
想起这几日的事，心中五味陈杂。



 第七章卖房夫妻俩

门一开，迎面的是对中年夫妇，还提了两箱牛奶。齐爷招呼道，“我说不用买，我孙子年轻人不搞这些！”
“哪？头一次见面，是个心意。”中年男人说，一见顾景，“奥哟！真是个小伙子！”
女人跟着夸道：“小伙子俊的很！人模人样的！”
“请进吧。”顾景说。
女人取下巨大的豹纹斜挎包，放在与男人的中间，像只灰尘朴朴、奄奄一息的老虎窝在两人腿间。
四个人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尴尬了一小会儿，女人摩挲着膝盖，声情并茂的说道：“哎呀，你们现在年轻人都有本事！哪像我们那一代，只有死命的干笨活，一个汗珠子摔八瓣！”说着还用手比划出八，“小伙子又高又帅啊！瞧着就是能耐人，是吧！你是做啥工作的啊？”
“没工作。”
夫妻俩一愣，面面相觑，男人接过话茬，“你个女人懂啥，头发长见识短。我跟你讲！现在有能耐的在家躺着都能挣钱，人家给你打过来钱！”
女人当即呛道：“咋打，凭啥给你打？”
“你看那个……那个建强的闺女，一拾到拾到，脸上擦擦粉，就坐在电脑前唠嗑，哗哗的！老少爷们都给她钱。”
女人脱口而出：“那骚蹄子！脸化的跟鬼一样，瞎了都！”男的胳膊肘猛一倒她，忙改了口，“呵，来钱快！那都要年轻的，长了好的……”笑眯眯的看着顾景。
顾景脸上表情不变，心叹：看来这夫妻俩是看他年轻，觉着他的钱是大风吹来的，顺手砍价来了。
齐爷脸色难看，冷色道：“我孙子创业的！”
“哈哈……”男人打哈哈，不忙又捣了一下他旁边的女人，哈哈道：“她胡说的，我们俩跟齐老也说了，这不儿子娶媳妇，要车要房要彩礼！哎呀，我们俩从农村出来，哪有房啊！
现在女的矫情啊，要说你是村里的，她不去啊！这不才在市里租了一套，三室一厅。你见过哦！多值钱！”
女人急忙接着说“三室一厅诶！就为了那妮儿，一个月房租都3500！还不行，非要什么两口子自己住。三室一厅不够你住啊？跟她说这是我们自己的房，还不行，哎哟，不要车不要彩礼也要我们给她买房！”
“我跟你讲，小伙子，这种女的不能要！她爸妈教育就不对！有问题！你闺女进我家，我找你要陪嫁了吗？要车要房要彩礼！这不是买卖人口吗？社会风气不对啊！是吧，小伙子！”男人说得腰板挺直。
顾景和齐爷都没有接话，夫妻俩说了好一会儿见爷俩一声不吭，也慢慢停下来。
“房子再看看，行的话我们就签协议吧。”顾景开口。
齐爷跟着说：“你俩仔细看看，有啥问题我们当面一次说清，我孙子忙，老头身体不能折腾，你们来一趟也不容易，好好转转。”
“哎呀，房子很好嘛！我们看好几次了。就是……价钱能不能再低点，我们砸锅卖铁，东拼西凑都不够啊！那妮催得急，急着嫁啊！要不我们也不会……”
“赵老头介绍的你们，肯定也跟你们介绍我了，我这个老头，不会多要你们钱……”
“那……”女人眼神看向顾景，言外之意不喻而表。
齐爷声色立变，道：“我孙子也不会，这一片的房价，这是最划算的了。该说的我们都说了，买房不是买菜，不还价！”
夫妻俩一看老头翻了脸，最后渴求的看向顾景。
顾景面无表情，道：“四十七万五，一分不能少。”
空气即可凝结。夫妻俩互递眼色，白眼珠子比墙还要白。
“你去检查检查。”女人冲男人使眼色，转而严肃起来，“要是有漏水，掉墙皮什么的，这个价就不行！”
齐爷跟着男人一起在屋里查看。
顾景从茶几抽屉掏出一张纸，展开放在桌上，“上午物业派人查过了，这是证明。”
女人没想到一个小年轻还有这一手，故意提高嗓门，头一昂，理直气壮道：“那也得查查！谁知道物业可不可信，吃谁家饭，肯定向谁说话！”
十几分钟过后，男人脸上遮不住的沮丧，道：“暂时，还没发现什么，就是房子太旧。”
“再查一遍？”齐爷面不改色，“协议一签变不了了。”
“家具我们不要，你把零头抹了，旧家具值不啥钱！”女人说话时，头又一昂一昂。
顾景冷声道：“之前说了，不包含家具。”
女人翻着白眼嘀咕嘟囔几句，随后做出一副全不在意的样子看向男人。
“行行行！赶紧签了吧。我看是一毛不能少！市里人不都这一毛两毛榨出来的嘛！”男人伸伸手，坐在沙发上。
“你再看看！看清楚了再签！”女人嘱咐道：“上面写的一条一条的仔细看看！我是瞧明白了，签完赶紧去办过户手续。万一咱签字前房好好的，年轻人没个轻重，等咱搬进来漏水了咋整？”
“得了吧，那妮让你搬进来！”男人埋头看着协议。
“咋不让我搬，我买的房凭啥不让我住。嫁过来，赶紧把咱租的给退了，我去了还能照顾她们。奥，老的拼一辈子，结了婚把老的踹了啊！
再说了，到时候嫁都嫁过来了，还当自己枝头凤凰？
你瞧她爸妈那样能教出啥闺女，洗衣做饭都不会！城里人张口就是钱，诶！要不是我让租的三室一厅，人家能嫁过来吗？我回去就跟得儿子好好说说，别娶了媳妇忘了娘！”
男人拿着协议一遍一遍的研究，签完字已经是五点半。估摸着**单位已经下班，只好过两日再去办理过户。
听着外头声响不对，拉开窗帘一看，雨珠密密，外面黑压压的，时不时划过一道无声的闪电。
“这雨咋整啊？怎么说下就下了呢，咋越下越大呢？天漏了呀？”女人本来想要商量好，说不定能蹭饭吃顿好的。那爷俩脸一个比一个黑，脸上写的都是送客的意思。
早知道就不告诉他们自己着急买房，现在也不会那么被动。只是当初为了骗个媳妇，一个慌又一个慌，马上就圆不住了，非要看什么房产证，这才狠下血本真买房。
好不容看上这么合适的，价格又好，还能立即到手。打算付个首付，等怀了孕再让他们自己还，到时候挺着肚子哪也跑不了。可这家非要一次付清，东拼西凑，养老钱都搭进去了。
男人埋怨道：“没法走啊，叫你带伞你不带，非说没事下不大，你瞧那雨正经停过吗？”
女人扯开嗓喊：“我不带，没让你不带啊？你不会给我的带上？咋走啊？走不了！”
男人脸上挤出愁容说：“哎呀，打车吧，就是我们也不会啊！”
“我来打个车吧。”顾景深感这比丧尸在面前还磨人，“齐爷，你先在家，我打个车。”
齐爷忙说：“我下去叫车，你就别跑下去了。一打雷就好停电，冰箱里东西别坏了。我得回去看看。”
顾景拦住齐爷，说：“我用手机打车。”
“哎呀，年轻人就是行哈！我们都看不懂！”男人嘴上已是笑意。
车到了指定位置据楼下还有一段距离，夫妻俩啥也没带，借去顾景的雨衣和伞，齐爷包里只有一件雨衣，女人一见非说用不好这种伞，要走了雨衣。齐爷懒得争执，只想赶紧送客。撑着雨伞送他俩走。
雨衣和雨伞都被借走，顾景送到楼下，嘱托齐爷路上小心便回去了。饶是四年的磨砺，一下午夫妻俩一唱一和，放以前顾景早送客了。
下雨天，留客天，不留！
顾景坐在沙发旁的实木椅上，物是人非之感涌上心头。父母车祸后的半年，每每回到家心里都有一种物是人非的空落，只有打游戏忙起来才能暂时填补空白。起身，最后一次抚摸这些空寂的家具，有的要卖，有的存入空间留作想念……人嘛，不能没有未来，也不能忘记过去。
轰隆！几声雷鸣震的人头都蒙了。顾景把客厅的东西规划完，意识探进空间查看白菜苗。
哼——哼嗯——
顾景收回意识，接通电话。
“您好，病人遭遇交通事故，我们在病人手机中查到您的联系方式。请问您是病人家属吗？病人……”
“齐爷小心？”脑中突然一瞬之念，糟了！　



 第六章卖房齐爷

早上五点，顾景打两个鸡蛋，下了半包挂面，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打开电视，一边秃噜秃噜的喝着面条，一边在调出新闻频道。
据K市市民举报，4月25日晚，某明星于红翠别墅小区聚众吸毒，警方获得消息后立即实施抓捕行动，26日凌晨于云台大桥全部抓获，收网归案。
M国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称，北达科沃州、明宁亚达州和威康斯托州遭遇了215年来最严重的降雨，M国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正在对此……
顾景看着看着走神，虽然对此不了解，如果这是天气异常，难道国外也开始显现？以前听人说病毒爆发是某国阴谋论，当时信息不便，不少人以讹传讹。现下倒能有一分把握排除这种说法。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听着窗外狂躁的雨声逐渐掩盖街道上的匆匆，不知现在又有多少人正隔窗观外？
不禁冷笑：不知又有多少人杞人忧天？
雨珠阵阵敲打窗户，因为没有开灯，从阳台到客厅，昏暗低沉。只有电视屏幕的荧光闪烁，也只有电视好是热闹。
顾景昨日给齐爷打过电话，关掉电视，起身去齐爷家。
楼下小超市买了只烧鸡、一篮水果、两份凉菜、两瓶酒。
着一身雨衣，抓着公交的拉手吊环，望向窗外——摇摇晃晃。
顾景早已没有太多和齐爷联系的印象，也是，印象中齐爷发的都是些有的没的，以前毕业前忙着浪，毕业后一直找不好工作在家闲散，即使闲散却忙着打游戏，哪顾上看老头发的是什么。
也许是最后的温暖了，心头涌上一种多年未敢奢想的渴望，车一停，顺着思绪下了车。
“齐爷！”顾景快到门口喊道。
“来了，你上楼的声音我老早就听见了。小时候这样，长大一个样。你来就行，带啥东西，我一个老头还吃你的不成。走的时候带回去！”
顾景笑而不语。
“呵！”齐爷一打开袋子，“不知道的，以为你去看酒鬼的。”
顾景道：“老爷子你有谱，以前见底的二锅头你能喝半个多月。”
齐爷关上门大笑道：“笑我老头扣是吧……得，没吃饭吧，我整俩菜，咱爷俩再喝点。”
“好。”
齐老头是出了名的扣，明明不穷又好这口，却喝了一辈子的牛栏山和二锅头，最好也不过是高粱酒。
顾景帮着把凉菜和烧鸡放盘里，洗净水果。
齐爷炒了盘酸辣土豆丝和一锅酥肉白菜，这满满一锅酥肉估计是老爷子的家底了。
饭桌上，齐爷问道：“小景啊，不是该开学了吗？”
“齐爷，今年六月就毕业了，论文写完了没啥事，不用担心。”其实还有答辩什么的一堆事，需本人亲自去，顾景只能称病，休学一年。
齐爷盛出一大碗酥肉，端给顾景，道：“小景，多吃点，剩了，我一个老头也吃不完。”
酒过三巡，齐爷开口道，“小景啊，你跟爷说实话，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了？”
“齐爷。”顾景放下碗筷，认真道，“我要卖房，需要您帮忙。”
“卖房？”老头征住，嘴刚要开口又噎回去，一时不知说什么。
顾景料到老爷子一下接受不了，这是顾景爸妈留给他最后的念想了，没了房，真成孤身一人，四处漂泊。但他了解齐爷，齐爷也了解他，顾景不是什么宵小之徒，也没有不良嗜好，父母两年前去世，剩下之事顾景默默扛着。
找齐爷而不求亲戚，其中省下的口舌是非难以计数。
齐爷终于开口，“你既然决定卖房，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我只问你啊，卖了房子的钱你要用来干什么？”
“齐爷，你放心，我没有沾染任何不良嗜好，也没有欠高利贷什么的，这个钱只会用到正地儿。”
“奥——”齐爷长顿片刻，旋即又道：“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年轻人嘛，创业、投资啊，哪都用钱。交给我吧！急着卖吗？”
“嗯。”
“成，不过，急着卖价格就不会多高。”
“嗯，这是钥匙，有人来看房还要劳烦您了。”
“不碍事，反正我整日也是闲着。小区那些老头没意思，现在正好能活动活动。”
“谢谢齐爷。”
“成，等老头好消息吧！”
吃完饭，顾景收拾完便起身回去。临走前，齐爷忙从冰箱提出一大兜子水果，“小景，都洗好了，带回去吃。”
“齐爷，我给您买的，怎能带回去？”
“这个不是！这是别人送的！老头哪吃的完，兜里不光是水果。你给老头买的，留着呢！拿着！好好吃饭啊！”
“嗯！走了齐爷。”顾景心理一暖，老爷子是一直没变啊。
路上，雨水打湿眼眶，顾景拎着袋子，忍不住抬头看着低矮昏沉的天空，雨水砸落又滑下。好想问一问上天：是人类做错了什么吗？那些无辜的人呢？
森林失火，花草树木都是受害者，而每一颗花草树木又难辞其咎。
顾景失望的垂下头，如果末世四年学会了苟且，那么每一次从死人堆里逃生都在阐述一个道理：爱莫能助。
小男孩歪着头指道：“妈妈，那个哥哥穿雨衣，不戴帽子！是傻子！”
女人拉过男孩，懒散得斥道：“管人家干嘛？闲得！”
四月底，新型流感病毒肆虐，最初大都以肠炎、感冒症状出现，但其来势汹汹，发病快、起病急，上吐下泻、咳嗽吐痰、高烧不断，整个人迅速萎靡像是融化了一般。
上一世，五月中旬国家限制出行几天后，顾景才知道有这么个病毒。
当下，除了给齐爷、同学还有王师傅等打个电话说下事情严重性，顾景也做不了什么，一样窝在家中直到六月中旬战胜病毒，才得以出门囤货。
今年从五月份提前进入夏季，六月已有三伏天之态。热就罢了，没过几天就憋一场暴雨，惹得人浑身难受。每一次买个东西，非得大汗淋漓。
这几日夜晚，电闪雷鸣，整个楼都在打颤。有时候还能听见女人尖叫，应该是被惊吓的，尤其是赵婶洪亮的嗓音，粗犷又宽广！
雷公电母之说，看来也不是凭空臆想的。
不过风雨交加的夜晚，刚过去一道震耳欲聋的闪电又传来一声刺穿耳鸣的尖叫，根本没法睡觉。顾景的快递和**的衣服等，从四月暴雨开始统统延迟、断断续续。
窝在家里除了下载、打印资料就是种他的白菜。第三轮白菜昨日都收好存放在地下室，复杂的东西他又不会，种白菜也挺好。
6月，市场老街米面处理，因为只有电瓶车，不得不多花钱让人送到家中。刚回到家，齐爷电话打来，说下午大概两三点他小区的一个老头的熟人，已经看好房子，今儿最后看一眼定下来，办事前把协议签了。随后电话中又把事情交代一二。



 第八章车祸温世明

顾景连跑带奔的赶向医院，整个人心砰砰直打鼓，好似齐爷是在眼前发生的车祸。如果不是帮自己卖房，齐爷也不会遭遇飞来横祸！明明梦见车祸，自己全然不当回事！
进了医院一路狂奔，刚到病房门口齐爷先发现了他。
“小景！在这儿！那小护士说给我家人打电话，是个年轻男的，我就知道你这孩子该慌了！没事，磕了一下。”齐爷脸上蜡黄，左腿打着石膏高高吊起。
“齐爷！”顾景站在床边直喘气。
“哎呀，身上都是水！要不你先穿老头的衣服！”说着就要动身。
“诶！老年人不要动！腿上刚打的石膏！”一个男医生慌忙制止，“你是病人家属？”
“是，这是我爷爷。”
“你这浑身的雨一会儿还感冒呢，怎么照顾病人？病人已经没事了，你跟刘护士一起，问下能换件病号服不？然后去办理住院缴费。”医生不慌不忙的安排。
刘护士露出一脸为难。
“不用了，我包里有。”顾景弯腰对齐爷道，“齐爷，你先休息，我去交费。”
“先换衣服！”
“好。”顾景看向对面刘护士说：“我两分钟就好，厕所在哪？”
“出门左拐。”
“谢谢。”顾景就怕急需什么证件，腾空取物不合适，所以一般出门就背上黑色双肩登山包。进了厕所门一反锁，迅速从空间取物，换上一身干净衣服，把湿衣服套着塑料袋放在背包最上面，回来跟刘护士去办理手续。
一切办妥后，顾景从医院食堂买了两杯粥，五个包子。这些平常一共也不一定够顾景一人吃的，而现在齐爷出事他哪吃得下。结果齐爷喝了杯粥吃个包子就不吃了。
因为齐爷是上午给顾景打的电话，除此之外还跟那夫妻俩有过通话。那夫妻俩一听怕有事，就称病不便。
而护士第二个通知的不是顾景，是温世明。
听到护士说“温世明”，顾景简直不敢相信。
温世明何许人也？
末世第四年，H省安日市，遇到温世明。出生入死的经历，绝对不会记错，因为不是他，顾景哪能入鬼火小队。
哪能这么快成为炮灰……
顾景射击技术好，勉强能跟些散队搭伙，散队也会找小队合作，一般小基地的狩猎队伍对待外人和自己人分的很清楚。
上一世，顾景只去过两个有名字的狩猎队伍。第一个是几个退伍军人组的小队——铁血小队。算不上多正规，但凭着几把枪将顾景从丧尸口中救出，还教会他射击。第二个小队本来只要温世明，但温世明为报顾景救命之恩，坚定两个一块，爱要不要，顾景才“有幸”加入鬼火小队。
鬼火小队的队长有火系异能，需要雷系的温世明，能够发挥出更强效果。可真到有难的时候，就算会十八般武艺、三十六套技能，也要成为鬼火小队的炮灰。
也许温世明不跟着他这个炮轰就不会被包围……
不知上一世温世明结局如何……
吃饭时齐爷一直在跟温世明通话，齐爷告诉他小景在身边，别回来了。这么一句话来来回回说了一个小时，温世明说好后，齐爷才放心挂了电话。
原来之前听说齐爷弟弟的儿子再娶，女的带了一个男孩，竟是温世明。
以前跟齐爷好歹是邻居，竟从未听过、见过温世明。
也就是说，齐爷算是温世明的大爷。齐爷弟弟家很是阔绰，他的儿子经商多年，离婚多次。没想到温世明的母亲刚病逝，他又要结婚了。齐爷早跟他弟弟翻了脸，两人不相往来，不曾想对外姓孙子疼爱异常。
难怪末世时只听温世明说他有个爷爷。温世明是因为这个，所以对他特别照顾？不是，应该不是，顾景话少没对什么人提过齐爷，主要是人家也不愿搭理他。
温世明话更少，没听他说过齐爷。而且他那也不算特别照顾，照顾都算不上。真要算起来，顾景开枪救他一命，他随后就把顾景给送了。
电话一挂，齐爷认真道，“小景啊，你也回去吧，这有护士呢！”
“没事，我来照顾您。”
“你回去吧，我也吃过饭了，就磕了点腿，有护士照顾我。”
“都是女护士，你翻身，上厕所怎么办？”
“我，我自己可以。”
“别说了齐爷，我不会走的。”
“你这个倔脾气！”齐爷扭过头，顾景和温世明都算他看着长大的，虽然温世明来的时候五、六岁，也就放假在身边待待，可他两口子带出来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倔。
顾景帮他掖被子，垫枕头，他头仍是扭向一边，加上一条腿吊着，白鹤亮翅？
顾景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这个怪老头。
“你知道多悬？”齐爷突然扭过来。
顾景一笑，诶，这是好了。
“你知道多悬？”齐爷讲，“下大雨那司机接了他闺女，正好坐副驾驶。那夫妻俩一进去，没位儿了。我寻思我再打一辆，也不想跟他们挤一块。
他们才走，轰隆一串雷啊！响彻云霄！天都变色了！这种雷在过去叫天雷劫，千年的妖精化形，万年难遇！叫我撞上了，都在伸脖子看，突然！一辆车急转弯！水溅老远，眼瞧就擦到我了！
旁边一人一把手把我拉过去！命悬一线呐！也没看清人啥样，是男是女，不过那手劲也不像女的。就知道他叫救护车来着，腿也不知道咋就骨折了，反正伞是卷车轱辘底下。悬呐！差一点去见你奶奶了。
站我旁边的还有人呐！我寻思可能是老头还打把伞，人家都穿雨衣，那人才先一把救了我！那几个都送别的病房了……”
顾景听的心里七上八下，说不上来的熟悉。第一次做梦居然……不是说梦是相反的吗？顾景当时以为他和齐爷出车祸就是因为梦是想反的，所以他俩不会有事……
刘护士换完药后，医生又来检查一遍齐爷身体状况。
顾景坐在床边，突然说：“齐爷……”
“诶。”
“以后我一直照顾您吧。”
“啊？”齐爷眼眶煞时湿润，张着嘴就那么愣着，一直到眼泪淌下，新的眼泪再一次次流出。
“齐爷，可能过得苦些。”顾景握住齐爷的手，“活一天，照顾您一天。”
齐爷扭过头，因为哽咽整个人抽抽的，好一会儿，对着脸对面的那床病人说：“这是我孙子。”
顾景抿着嘴笑：这个怪老头。
夜晚，齐爷早早的睡着，刘护士过来换了一瓶点滴，顾景趴在床边入睡。
这几天热得直发昏，屋檐下顾景坐着乘凉，突然有人敲门，声音急促。
“谁呀？”齐爷好奇问。
“我去看看”顾景起身。
急促的敲门声像是砸门一般。
这人真是！顾景赶忙走去，“谁呀，门敲坏了！”
开门梢，打开大门，空无一人。顾景关上门，一转身，温世明杵在面前！
“啊！”顾景惊的一伸腿，竟踢到病床腿上。
有人锤他？
“嗯？”顾景吃痛醒来，心中猛叹：在医院做噩梦就是吓人。
一抬头，差不多一米九的温世明，整个脸扭成一团俯视着顾景。还杵在眼前！不会记错。眼前这个人就是温世明，虽然少了凌厉和硬冷，但是一眼能看出的沉闷与冷漠。
梦曹操，曹操到。
“出来。”温世明轻声。
妈/的，没经过末世摧残的温世明竟然是一副欠抽的德行。
跟着到了楼梯口，温世明问道：“你是顾景？”
顾景点头。
“齐爷怎么样了？”
“睡着了啊。”
温世明不说话，瞪着顾景。气势压人！矮人半头就是这种感觉。
“左腿骨折，医生说住院一阵好好休息就行。”顾景哀怨的回答。
“其他检查了吗？”
“都检查过了。”
“你回去休息，我来照顾。”
“你怎么不回去休息？”顾景反问。
“我就是专门过来……”
不等他说完，顾景接道，“我也是专门过来。”
“行。”温世明绕过他上楼。
“不是不让你回来？”顾景问。
“请假了。”
顾景鼻息间冷哼一声，温世明冷道：“一个月。”
不过请一个月嘛！这大的口气，炫耀似的。
“伤筋动骨一百天，一个月管屁用。”顾景跟上楼。
“那再请。”
温世明也搬个凳子，趴着床边休息。一人一边，老头中间。
讲真，齐爷打呼噜，一间屋除了齐爷自己，没一个能睡好的。
顾景趴着床帮，如何安睡？据末世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但是他提前遇上温世明，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万一煽起蝴蝶效应，好的也就罢了，怕就怕殃及他们……
他这一来，怕是会波及齐爷和温世明的生活轨迹。齐爷末世之后再无音讯，生死未卜，而温世明雷系异能，实属罕见。其在小队中也算中等，听闻他和火系、水系合作时爆发力惊人。
这种人一看就是闷葫芦，竟然能有声势最大的雷系异能！
若是用齐爷留住温世明……
末世下，有了温世明的异能肯定比他与齐爷两个人要强的多。之前只想一个人，只求生存，无依无靠、了无牵挂，无意去改天换地。
凭顾景的能力，连自己的命运都难以拿捏，如何扭转乾坤？改变太多可能适得其反。
但齐爷，让一个老头在末世里与一堆人抢一口玉米渣子，实在于心不忍，何况这个老头说起来也算一直默默在顾景身边。
多一个异能者的力量比三五个普通人要强，而且末世，人心叵测，想要抱团取暖却各自心怀鬼胎。上一世，那么艰难的条件，温世明尚且知恩图报。现在怎么也不会伤害齐爷吧，如果他本性不变，应该也不会危及顾景。
顾景看着几乎是蜷缩之态，扒着床边一角睡着的温世明。心里起了犹豫，自己有空间，小虽小，三个人努力一些不求吃饱，应该不是问题的。但以温世明的能力，在小队中历练历练肯定是佼佼者。
不对啊，末世第四年遇到他，水平也就那。当机立断，还是自己受累，亲自**吧！黑夜中，顾景嘴角露出笑意。



 第九章车祸送饭

病房一共四张床，每家生物钟都不同，四五点就有人去买早饭。齐爷一醒看见温世明正扒床帮睡觉，眼瞧着有点生气又不忍心喊醒。
顾景赶紧帮忙喊醒，听完齐爷对温世明的数落，乖巧的拦去买早点的活。
三杯八宝粥，三个煮鸡蛋，十个包子。
一人三个包子，多出来的那个没人吃的话自己帮忙消灭。结果齐爷还是一杯粥一个包子，温世明只喝了粥吃了个鸡蛋。
九个包子，一杯粥，两个鸡蛋。剩的一凉，再没人吃，扔了怎么办。
顾景勾着头吃的飞快，鸡蛋皮一个和两个是量的差距，不好剥皮，剥一个吃一个。包子可以私藏，顾景狼吞虎咽，趁人不注意就往空间转移一个包子。
温世明打完热水回来，一脸震惊，质问道：“你吃完了？”
“啥？”齐爷睁开眼，“我不是才眯上眼？”
“嗯，吃完了。”顾景心虚的挠挠耳根，“上个厕所。”
第二天十点多的时候，温世明说回家一趟，顾景陪着齐爷。
快到十二点温世明打齐爷电话让顾景下楼。
温世明的车正停在楼下，见了顾景打开车窗，道：“跟我去停车。”说完就走了。顾景看着渐远的白车突然停下，只得徒步跟上。
到了停车位，温世明已在后备箱旁等他。
温世明淡然道：“东西多，不好拿。”
“哼。”顾景鼻子一哼，白长了大个。
温世明打开后备箱，递给他一个手提大饭盒，还有一个纸袋。顾景歪头想看个究竟。
“衣服。你换换。”
“我身上干净的。”顾景猛然一惊，“电饭锅怎么带来了？那一兜是什么？”
“碗。”
“走吧。”温世明拎着电饭锅和碗，关上后备箱。
“你拿电饭锅干什么？”
“你手里饭盒小心点，里面是汤。”
出了停车场，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频频侧目，顾景低着头跟在后面。头一回见去医院送饭的用电饭锅，自己还跟在后面。进了病房，屋里的人也惊呆了。
“哎呀，老齐，你孙子给你送饭了！用电饭锅装，你可别撑的睡不着！”
“叔，你孙子真孝顺啊，大包小包的。”
齐爷乐呵呵的，“俩孙子都好，都好。”
“俩孙子！有福！有福！这俩年龄差的不大吧？大的几岁啊？”
“不大，差两岁。”齐爷转向他俩，“快坐下，提着沉。”
差两岁，原来温世明24了。
“俩孩长的都洋气啊！一人一套楼！哈哈哈！”
顾景扶齐爷坐起身，齐爷乐道：“吃饭了！不跟你们说了。”
“老齐，你吃的完吗？”
“吃的完，有小景在，吃的完。甭想了。”齐爷开心的合不拢嘴。
有小景在，吃的完？
温世明支开顾景，一个人把饭摆好。旁边病床的人不住赞叹，做老大的就是不一样。顾景的脸青一阵紫一阵。
温世明打开电饭锅，病房传出阵阵香味儿，盛出一小碗给齐爷，“齐爷，清淡口，吃完了，我给您盛汤。”
“还有汤？”齐爷问。
“嗯，鸡汤补身体。”说着温世明又盛出一碗，端着绕过顾景。
得，自己哒哒的在后面跟着，盛好饭人家从身边绕过。末世受了四年的白眼，如今重生了还要受气。刚拿起碗筷。
温世明头也不抬，道：“剩下都是你的。”
“小景啊，多吃点补补。”
顾景打开电饭煲，温世明只盛去一角，米饭上有三个菜，红烧肉、烧青菜、黄豆芽。菜分的很清楚，却摞的很厚实。这他哪吃的完？是猪八戒也得思量一下吧。顾景盛了一碗，便盖上电饭煲。
“诶，怎么有肉啊？”齐爷看着顾景碗里堆尖的红烧肉，在一看自己碗里，豆芽青菜，黄绿配。
“你得吃的清淡点。”温世明解释。
“齐爷，可香了。”顾景满嘴油，逗着齐爷。
温世明沉喝道：“你要不想吃，下回全素。”
顾景哀怨的叹气：“齐爷，特难吃，难以下咽。”
“过去吧，兔崽子，闻得馋死了。”齐爷转过头，后脑勺对着顾景。
温世明吃完一碗就放下碗筷，给齐爷盛汤，齐爷喝两碗鸡汤才解去几分馋。他俩一停，只剩下顾景还在盛饭。温世明把剩下的鸡汤放在顾景旁边，“别浪费。”然后开始收拾他和齐爷的碗筷。
“我还在吃。”顾景见他收碗。
“你吃你的。”
“小景，世明做饭好吃吧？”齐爷没吃到肉，总感觉缺点东西，看着顾景第三碗开始找话。
“嗯，还行吧。”
“我看你吃的挺香的啊。”
“他吃九个包子不也挺香的。”温世明道。
顾景自动屏蔽，埋头苦吃。
没过两天，夫妻俩来电询问齐爷病情，担心的话说了半天最后问什么时候去办手续。顾景跟齐爷交代完便出门。计划赶不上变化，顾景本来打算拿到钱先去交车的首付，到时候离齐爷近的地方租一间。齐爷不乐意，要顾景直接搬过去，说是好照顾老头，实际顾景心里清楚，齐爷也是想帮他。既然定下来先暂住齐爷家，车到了还能蹭小区为数不多的免费停车位，到时候装上铺厚钢板的防盗门，只要丧尸不撞楼，一段时间还是可以的。
顾景是真的用心照顾齐爷。他的空间不大，总有装满的一天，全心全力照顾老爷子的日子掐指可数。这样的日子，以后留作昏天黑地末世里的念想也挺好。
还有，怎么留住温世明呢？顾景要是女的，色/诱未尝不是一招啊！
回到病房，见顾景回来，温世明起身问：“怎么了？”
“没事。”
“你是要换洗的……内衣？”
“啊？”顾景道，“不，不是。”
一直都是早饭买着吃，上午温世明回家做饭，带饭和带换洗衣物，下午回家做饭洗衣服。晚上两人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回去。齐爷倔了一辈子，结果躺医院了，谁也说不过，只好由着他们在病房陪夜。
后来齐爷不好意思的开口说该换内裤和袜子了，温世明才反应过来天天给这爷俩带衣服，就是没带最里面的。
齐爷还好，毕竟是齐爷家，大大小小都在那。顾景的东西搬去后，还在箱子里封着，所以给顾景带的都是自己的衣服。
顾景拿着就穿，但是内裤袜子总不能也互穿吧。买了洗后，给他他就换，以前不给也没见他吭。
齐爷忙道：“小景，你过来。”
“怎么了，齐爷？”顾景问。
“世明啥问不出，到底怎么了，一下午瞧你魂不守舍的，又失恋了？”
顾景狐疑的瞅着温世明，腹诽道：这是啥也问不出？怎么就扯到失恋？失恋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
顾景苦笑道：“哪来的失恋，还又！”
齐爷：“那是怎么了，我以为上回给你劝好了，怎么又复发了呢？你们要是有事就去忙，天天围着我转干啥？”
“齐爷，我跟温世明说大后天办出院手续的时，你不天天要走，后天就解放了。”
“是吗？”齐爷又看向温世明。
温世明答：“是。”
“诶，你个闷葫芦，那我问你你怎么不说呢？”
顾景反问：“就是啊，齐爷问你，你怎么不说呢？”
温世明把床脚的袜子朝顾景一仍，斥道：“换下你臭袜子！”
齐爷躺在床上感叹，“终于能解放了！天天跟着小景看新闻，不是这发洪水，就是那地震了，诶，一会儿哪国又发现什么病毒，还是在中国好啊，地大物博的！真要哪个有难有灾了，这么大中国，哪都欢迎你……”
顾景心里五味陈杂：要是整个中国都有难了，整个世界都有灾了，欢迎我们的是什么呢？
温世明感觉哪里不对劲，轻轻嗅着，看了看顾景，低头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好臭……



 第十章老家

8月3日下午，我市芝第二实验小学发生群体食物中毒，所有病者立即送往我市第一人民医院进行抢救，目前已脱离危险，警方协助调查……
近日，警方截获一批非法走私的野生动物，这些动物携带不明……
“吱——”门打开。
齐爷放下遥控，道：“小景回来啦！物业咋说？”
从顾景回家后，话越来越少，本来卖房是无奈之举，后住在齐爷家想着换个铁门末世抗上一抗。
可谁知，整栋楼在风雨雷电的摧残下，都快成危楼了，客厅发黄的墙上还掉墙皮。赶上暴雨的晚上，好不容易习惯暴雨砸地的时候，一声惊雷闪过，楼都颤一颤，更别说住这的人了。
物业怎么说？顾景无奈道：“推三阻四。”
温世明关上窗帘，道：“楼下，在吵什么？”
顾景：“好几栋楼成危楼了，居民找物业闹事。”
温世明做好饭，扶齐爷来吃饭。
顾景吃着饭也不吭声，温世明闷葫芦也不吭声。齐老头本来也不是话多的人，可眼前这俩即将颠覆人的群居本性，饭桌上异常压抑。
“那个……”齐爷试图打开话匣，“我看新闻好像说有什么中毒、传染病的，最近严重了……”
顾景答：“是。”
“奥，什么病毒来着？”
“尚不确定。”顾景停下筷子，平静道：“食物中毒，潜伏期短，数小时即可发病，临床表现以急性肠炎为主。一旦发病上吐下泻、高热甚至休克，很快就会脱水。
传染……还不清楚，不要吃野味。”
“你怎么知道？电视还没说具体情况……”齐爷问。
“我查的。”顾景心里一阵苦笑。
“奥。”齐爷眼看着又安静下来，“对了，昨儿物业跟咱邻居说咱的小区，是因为打雷下雨搞的，房子受到了点影响，不过也算老房了……还有那个老停电的事，说是刮风刮的，电工忙都忙不过来……”
顾景心理清楚：如今狂风暴雨就成这样，到了末世没有物业了，还能指望谁？这房子是不能陪他们走到最后一步了，必须找到合适的出租房，去B市前，出门收集物资也能有个落脚地。
温世明突然开口：“要不回老家吧？”
“老家？”顾景惊而不解，温世明不是跟他继父那边断了吗，他妈那边也不联系的啊？真去他继父家还不闹的鸡飞狗跳？
“我妈在老家有一套房。”
“那……我们……小景……”齐爷没想到世明竟是把他接回他的老家，小景怎么办？这俩不吵不打的，就是亲不起来。只让他一人走，如何能狠心留顾景一人在这？
“一起吧。”
“我也去？”顾景瞪大眼看着他。
温世明平淡的说：“嗯，一起。”
顾景饶有兴致的看着温世明，道：“那好啊，别后悔。”
“好。”
饭后，顾景洗碗，齐爷想帮忙又被扶到沙发上，没收拐杖，只许看电视，而电视放的还是新闻，开大声音方便顾景听。
温世明正在叠衣服，顾景敲门。
“进来。”
“你假期什么时候结束？”顾景走到温世明面前停下。
“月底。”
“延长呗。”
“好。”温世明停了一会儿，“延长多久？”
“我哪知道？”顾景突然跳跃话题：“齐爷家的楼不能住了。”
“就住我那儿吧。”温世明叠着衣服，道：“齐爷说你把房子卖了。”
“嗯。”
“也住我那儿吧。”
“嗯。”顾景心中一喜，故作平静。
温世明突然抬头看着顾景，“是因为打雷吗？”
“什么？”
“没事。”温世明摇摇头，继续叠衣服。
“要住你那很长一段时间。”
“好。”
“你还去……”
“什么？”温世明抬起头。
“没事，走了。”顾景负手离开。
温世明老家的这个房子来之不易。外公外婆视钱如命，小的时候父母总是吵架多半是因为母亲往娘家倒钱，离婚后外公外婆又逼着母亲嫁给爆发户，还是不断要钱。这个房就是母亲瞒着所有人一点点攒，一点点盖起来。
如果有一天她又离婚了，再也嫁不出去了，就带着温世明回老家。这个老家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又偏又远。
多好？
东西都收拾好了，顾景把带不走的又不能放的食物偷偷收进空间，齐爷不住感叹，才几天怎么吃那么快，随即想到顾景的胃口又觉得一切合情合理。
本来打算等天明再走，顾景很急的样子，所以当天傍晚就发动汽车，温世明开车，齐爷坐副驾驶，顾景坐后排。后备箱和后排甚至车顶，都让顾景塞满东西。
严格按照车顶的行李架高度不得超过0.5米，加上车的总高度不得超过四米的标准最大限度的装满东西。毕竟以后要从空间拿东西，行李少，拿出来的东西多，不合情理，无从解释。
虽然温世明说家里基本设施齐全，但顾景可是打算长久盘踞此地，他空间毕竟有限，当然要使劲装。
齐爷当时一看，“小景，这不是搬家吗？”
顾景笑着说，“齐爷，您那房都快成危房，还不多搬些。”
“摇摇欲坠。”温世明跟着说。
“你俩就一唱一和吧！等修好了我还要回去！”
凌晨三四点进村后，车慢慢减速。村里有一条街道，两边门面有诊所、小吃、服装店等，街道两边摊子上看上去应该更多的是卖菜的。往里走，一排排两层楼房紧密挨着，隔一段田地的距离就有一片楼房，倒有点像小区的意思。
汽车穿过一片楼房，仍在颠簸行驶。齐老头被颠的龇牙咧嘴。路两边全是田地，暴雨摧残下像是大片大片的泥潭，也不知道原先种的是什么。
出了田路，零零稀稀几家红砖平房，一米半的院墙。有的两家在挨着，有的离得有一、二里地，估计是搬迁后剩下的人家，车经过时还有狗吠声。
温世明家是最里面，最偏远的一户，再往前就是空地了。
顾景心中暗喜！
院子看上去不小，大门应该是新装的，汽车刚好过。温世明先下车开院门，把车开进院，再下车关上大门，打开屋门，把齐爷扶进屋。
长方形大院，一般农家院，屋子通常一面靠墙。温世明家建的有点独特。如果以大门为前，进了大门左手边是停车位，上面有简易棚子遮雨，大门右手边空的。
青砖在院中间铺了一条半米宽的小路，两边是泥地，野草横生。屋子在中后方，屋两边各留了约三人并肩的距离。
五间屋，正中间是客厅，一边一间卧房。靠左的卧房后是书房，前是一间厨房，靠右的卧房后面是杂货间。
整体有点像倒L形。后院右墙角有间简易厕所。
屋里陈设简单大方，还算干净，应该是温世明时常打扫的缘故。一进客厅门，是简单的实木桌椅，桌椅后是一排两层的长条柜贴着墙。客厅左右俩个门，通卧室。卧室有大床、床头柜、衣柜等。两个卧室陈设相差无几。
厨房跟王师傅家的差不多，空荡荡的应该是没怎么用过。
把东西一件件卸进屋，卸完东西，温世明和顾景忙着收拾，齐爷拄着拐杖帮忙。来的时候没带什么吃的，天一明，顾景便出门买些东西。
因为怪天的缘故，农家菜难免其害。村里街上也有一些三轮车、卡车拉来的大棚菜，价格贵一些。
顾景空间里有之前买的当季蔬菜，自己种的白菜有一百来颗。出来买菜顺便转一下，再收些便宜的菜。
回到家，温世明正在铺床，齐爷在右卧室已经躺下休息。
温世明闻声看见顾景站在卧室门口。
“就两张床，晚上我打地铺。”温世明拍着枕头。
“地上潮，一块睡吧。床挺大的啊。”顾景以前六七个人的大通铺都睡过，上一世，身边的兄弟在睡梦中撒手人寰，呵，算来还是在死神身边睡过的。
齐爷腿不能碰，而且他一睡着，别人就没法睡了。
顾景道：“菜我搁厨房了。”
“好，我一会儿去做饭。”
顾景又道：“一会儿，送冰箱的就来，还有洗衣机。你看放哪？”
温世明一怔，这个家他每次来，收拾完坐一坐便走。就连被子都是从齐爷家现带的。怔了一下，道：“来了我去弄，你忙吧。”
“好。”顾景交代完开车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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