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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启元时代》


 第一章东周开学第一天

梧桐墨绿，橘子初黄。小区里的落叶时而呼啸相聚，时而沉默散开，一半叶子躲在公寓的阴影里郁郁寡欢，另一半叶子则还贪慕着初秋的暖阳。几个老人慵懒躺在小院子里的几张太师椅上，摇着蒲扇听着老歌，偶尔戴着MR眼镜，隔空杀上几局。
“老唐啊，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一个头发半白的老者微阖双眼，对着天空自顾自地说着。
“知道。开学的日子罢了。”被称作老唐的老人家拎着个光头，说话时还挪动着身子好让头顶对着太阳，“几十年前还幻想今天送自己的孙女上学呢。终归是落伍了。”
“嘿嘿，话可不能说死了。你想想当年的那几位，我们起码知道自己是有孙女的。”头发半白的老者笑着劝慰了老唐两声。
“鬼话，你知道你是孙女？你连是不是儿子都不知道。”老唐嗤了一声，眼中满是落寞迷茫，“你只不过知道他们什么都不会留下罢了。你宋某人成天就是偷换概念安慰自己。”
“我宋某人还是有不偷换的东西的。”
“哦？比如？”
“比如你宋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啊，厉害，啪啪啪，给你鼓掌了，手臊得慌，不肯动，抱歉啊。”老唐撇了撇嘴，戴上耳机便闭目养神起来。
“老唐？老唐？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死了。”宋老头唤了两声老唐不见答应，转过头去便看到老唐戴上耳机一动不动，暗啐了两声，从手边拿出头戴仪戴上，嘴里嘟嘟囔囔，“不就是上午没课吗，也不知道备备课。小朋友们，你们宋老师给你上网课来了。”
……
“……地星虽然广阔，但有地星人的地方就是家乡！我们虽然来自四方，但同是地星人，就是兄弟姐妹！我宣誓，从今天起，认真学习，刻苦专研，为建设地星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好，小朋友们，一定要牢记今天你的宣誓，要记住，你们都要成为东周小学的骄傲！成为东周乃至地星的骄傲！”为首的老师和蔼地笑了起来，挥了挥手宣布开学典礼到此结束。大家纷纷离场，开始了小学第一天的课程。
“江江、江江，这里就是你跟我说的小学呀！好漂亮呢，比家漂亮多了。”
一个小女孩扯了扯被叫做“江江”的男孩的袖子，男孩皱了皱眉头，“说了多少遍了，叫我全名应龙江，要不叫我龙江也行。”
“不嘛，从小叫到大的，才不改呢。”小女孩哼哼几声，松开了扯着龙江袖子的手，跑到小女孩堆里嬉笑起来。龙江只觉得轻松不少，一个人朝教室走过去。
“同学们，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要在东周小学开始六年的学习了。我是你们的老师，我教数学，你们还会有一个思想品德的老师和一个体育老师。我们将会陪伴你们这六年的旅程。还请大家多多关照。”讲台上，一个青春甜美的姑娘给一脸纯真的孩子们介绍起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
“……我姓杜，叫作杜娟。你们叫我杜老师就好了。第一节课，我们要请各位同学介绍一下自己。就从这位同学……”
“老师，我们大家相互都认识。不用自我介绍了。”一名同学打断了老师的话，班里面传来一阵笑声。
“哈哈，这位同学说的对也不对。至少老师就不认识你是谁。”
“老师，我叫李明。”李明立即回答道。
“哦，李明同学对吧。你看，如果你不介绍自己，老师就不知道你是谁，你说班上的同学们有没有必要介绍一下自己呀？”杜老师毫不生气，微笑着循循善诱，听来如沐春风。
“老师您说的对，是我错了。对不起老师。”李明一听羞愧难当，知道是自己不对，立即认错。
“很好，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杜老师看见李明低头认错，非常满意，不过话锋一转，“刚才老师告诉过你们，犯了错就要受罚。”
李明一听还得受罚，想起老师说的“惩罚不是为了伤害你们，而是为了让你弥补过失”，急中生智，提出他来给老师介绍同学。杜老师一听更是满意，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李明的提议。
“他叫王刚，喜欢跑步和游泳。”
“他叫张强，喜欢唱歌。”
“她叫王红，是王刚的妹妹，喜欢洋娃娃。”
“她叫方芳，喜欢折纸。”
……
“他叫应龙江，我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不过他很擅长做梦。”
杜老师一听，噗嗤笑了一下，“那小江以后上课可不能做梦啊。”
应龙江一听，知道老师想错了，瞪了李明一眼，“叫你乱说，让老师想歪了吧。”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哈。”李明尴尬地笑了两下，小朋友们也都善意地笑了起来，李明见应龙江仍旧瞪着他，赶紧正经起来向老师解释。
原来应龙江擅长做梦不是指在哪里都能睡大觉，而是他在梦里梦到的东西总是真实存在的，而且通常都是当天遇到了什么相关的事情，晚上做梦就会梦到一些相关的东西。比如说前几天有人跟他们说他们要上小学了，龙江梦里便梦到了小学的模样，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和不明所以的场景。
这也就是一个小插曲，杜老师听了听点了点头。每年都会有很多新生，总有几个有奇异之处的。整个东周小学有六个年级，一个年级便有一百零八个班级，每个班级四十九人，如此大的基数出现些什么都不奇怪。只是留了个意，没有多想。
很快李明便介绍完了所有的同学，杜老师拍了拍手，示意大家收心，便开始正式上课。
“同学们，今天我们要学的是加法。为了让大家现在可以使用加法呢，我们首先得给大家规范一下数字的使用。”
王刚举手，“老师，我有问题要问。”
“请说。”
“数字不就是一二三四五六七这些东西吗？这也要规范吗？”
“哈哈，王刚同学请坐，这个问题提的很好啊。说明你在用心思考问题。这样，我给你举一个例子吧。比如说在一些日历上面，十一月不叫十一月，叫冬月，十二月也不叫十二月，叫腊月。腊月过了才是一月。可是同学们，我们现在要用的数字，十后面就是十一，不是冬；十二后面是十三，不是一也不是十一。”杜老师微笑着跟同学们讲解着，小朋友们有的面露疑惑，有的似懂非懂，也有少数几个恍然大悟的，当然也有完全没有思考甚至有点不屑的样子的，杜老师把一众学生的表现看在眼里，心里也有了个底。沉默片刻后拍了拍手，把孩子们的注意力收束起来。
“好，同学们，不论你现在有没有想明白都不要紧，现在你们先记住老师教给你们的规则。”杜老师转身从粉笔盒里捻出一只全新的粉笔就开始板书，“在我们的规则里面，要注意几点。”
“第一，九以后是十，十以后是十一。”
“第二，几十九之后是几加一十。这么说可能不明白，我举个例子。比如说二十九之后是什么呢？你看，二以后是三对不对？所以二十九以后就是三十。”
“第三，九十九以后是一百，一百以后是一百零一。”
……
整整一节课，杜老师才把十进制数的读法和顺序给同学们介绍清楚。这时便已经下课了。开学第一天只有半天有课，下午的时间新生都是自由活动，应龙江便坐在位置上不停地在思考上午老师说的话。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亿。亿后面又跟着什么呢？千亿？千万亿？那千万亿后面呢？万万亿？不可能有两个万啊。那难道是亿亿，也不对啊。那亿后面肯定还有更大的单位。可是那又是什么呢？”
应龙江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握着铅笔，歪歪扭扭地在桌子上写着数字，嘴中咕哝不停。
“哪怕是我一会儿也能写这么多数字，可是怎么读呢？”
应龙江抠索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就连找他玩的王刚李明也没有搭理，甚至把一直扯着他袖子找他出去闲逛的柳月给凶了一下，小姑娘哭着鼻子就一个人走了，整个教室就剩下睡大觉的庞峰和他两个人。
就在此刻，一只手从上面对着应龙江的头按了下来。


 第二章初探数字奥妙

龙江正想着，突然感觉头上传来被手轻按的感觉。
“干嘛↗→↘……啊↓？”龙江思绪被打断，眼神不善地回头，却惊讶的发现了面带笑意的杜老师，杜老师温柔的眼神如春风般一下便抚平了龙江的心火。
“不好意思，看来老师打扰你思考问题了。老师是看到其他小朋友都不在教室里，就剩你在这里，看起来挺苦恼，以为你身体不舒服呢。”
“没有没有，就是有点问题没想明白罢了。”听到老师还柔声给自己道歉，龙江赶紧摇头。
“那就好，是什么问题没想明白呢？能跟老师讲讲吗？”
龙江这才把桌子上的问题摆给老师看，只看见桌子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歪歪扭扭的数字，龙江随手用铅笔划出一条长线来，问老师怎么读横线上面的那一长条数字。
杜老师一见这密密麻麻的数字便觉得头皮发麻，龙江初学写字，加上桌面本就有磨纹，只觉得像是远古人类刻上去的铭文，偏偏胡乱书写之下逻辑全无，多看几眼都觉得san值清空。
缓过劲来苦笑两声，揉了揉龙江的寸头。
“江江啊，这个问题是不需要纠结的。有很多例子你几年内都未必接触的到，我就不跟你举例了。我今天只告诉你一句话，你今后遇到问题的时候都想一想老师这句话，不过可能你要很久才能想通老师的意思。”
“嗯嗯，老师您说，我一定牢记于心。”
“好，你记好了。数字的堆叠排列，有意义的只是每一个数字是什么，相对位置在哪里，仅此而已。位置就是位置，数就是数，读出来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而已，写出来也只是一种方式而已。”
龙江听见这句话，感觉似乎清楚了一些，但是又仿佛更模糊了，不经意间眉头又皱了起来，杜老师一看暗自点头，这才第一节课就能想明白一丁点，这个孩子的悟性不一般，让他思索了片刻之后这才发声：
“这样吧，我给你举个例子，听完了你就能暂时明白一些了。”
“请老师指教。”
“哈哈，不用这么正式。你看，你现在已经不知道你这么多数字该怎么读了，但是这个数是可以写出来的，这个数是存在的，对吗？”
“是的。”
“那如果你一直写，是不是可以写出更多的数，更大的数呢？”
“嗯嗯。”
“好，你有没有想过，没有人会无聊到一辈子都用来写数字，可是是不是代表花一辈子才能写出来的数不存在呢？”
“哦！我明白了，也就是数本来就是存在的，我们只要能够表示出来就行了，读不读的出来，写不写的出来无所谓，对吗？”
杜老师一听这小子果然悟性惊人，笑着点了点头，夸赞龙江果然聪敏。不过龙江思索了片刻，却又皱起眉头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说不出来。
杜老师一看心中感叹一声，暗道真是个天生做学问的料子，只是今天说的够多了，一下子给他灌输太多实在是不好，小小年纪要是提前被太过本质的问题困住，将来学习的路上容易出差错。
这便细语温言地叫龙江不要再多想了，赶紧把桌子上这些数字擦干净，不然被其他老师看到会批评的。龙江一听这才放下了困惑，拿起橡皮便开始清理桌子。
要说这橡皮擦桌子，试过的人都知道，原本写的细细长长的，一抹就是一片铅笔印子了。这还不说，橡皮头也是立马涂满铅笔印，把这色涂匀都比擦干净印子容易。
擦了十来分钟，龙江看着自己涂匀的桌子和黢黑的橡皮，只感觉浑身无力，感觉这十几分钟比先前思考问题的半个下午还要漫长，况且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龙江扭了扭肩膀，转过头可怜兮兮地看着老师。
“别看我哈。上午李明同学犯了错，就受了罚，你呀，犯了错，当然也要受罚。自己整理干净就是了。”
杜老师看见他故作可怜的模样只觉得好笑，摇了摇头，告诉他这事必须自己做，还得做好。龙江闻言只好收起那副可怜模样，继续拿黢黑的橡皮头死命搓着桌面。苦大仇深的样子看的老师忍俊不禁。
“来，老师教你一个小绝招。”
杜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厕所提来半桶水，又拎了小半袋洗衣粉来，按了按江江的脑袋，“你啊，去拿个干净的抹布来。”
江江一听有诀窍，来不及埋怨老师在一旁看了这么久的笑话，把橡皮往荷包一塞就跑去找抹布，等拿来抹布的时候，老师已经把洗衣粉倒进了水桶里面。
笑着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赶紧过来。
“老师说，你来做哈。现在把抹布放进桶里过过水，对，就这样拧干了再泡一会儿……”
江江用洗衣粉泡过的抹布将桌子上来回擦了几遍，只见桌子上的铅笔印顷刻消失无踪，桌面之洁净甚至胜过之前刚刚入学时所见。
当时进班，月儿还捂了捂鼻子，掏出湿纸巾抹了半天才肯入座，入座的时候还跟江江抱怨，“你说这么漂亮的地方，为什么东西上面那么多灰？”
江江擦完桌子意犹未尽，毕竟立竿见影的事情总是有些视觉冲击的，更别说方才傻傻弄了那么久，江江此刻只感觉胸口一阵郁气吐出无比畅快，拿着抹布就开始擦起其他人的桌子，直到全班的桌子都给擦了个尽，恨不得把庞峰的脸都给用抹布搓搓，这才停下手来，发现自己似乎干了很多没必要的事情。
抬头发现杜老师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他，更加觉得尴尬。
“那……那啥，老师，我就先回家了，再见。”
转身正想溜走，却听见杜老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别急，你先把抹布和桶都给放回去，桶是……”
交代一番，江江苦着脸便提起水桶向厕所走去，方才提个起劲，现在却觉得步履维艰，重若磐石。
又是一番折腾这才算是把事情都给做完，无精打采地跟老师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第三章加法与奇偶性

“好的，今天我们的课就上到这里。大家记得要找时间好好巩固一下我上课教的那些东西哦。”
距离上次龙江一人清洁全班桌椅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那天晚上龙江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草草扒了两口饭菜就躺在床上死死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发现胳膊和腰痛个不行，看了看闹钟这才发现快要迟到了，又是一路狂奔去学校，险些挨罚。
进班的时候全班同学还在老师的鼓励下一起给他鼓掌，感谢他昨天为全班同学的义务劳动。柳月还睁着大眼睛一脸崇拜地看着他，搞得他笑也不是怒也不是，正想开口却又听见老师说话：
“江江啊，赶紧坐回位置上去吧，还有不到一分钟就要上课了，赶紧调整一下，你看你累成什么样了。下次一定要定好闹钟不要赖床。你说你要是迟到了，你可得站在门外听同学们鼓掌了。”
江江腹诽不已，然而本来就是他自己玩嗨了，老师自然也没有义务提醒，只得闷声吃了哑巴亏。
回到座位上看见柳月那炙热的目光，哭笑不得。
直到那天中午他因为跑得太急，身体反应过来后腿也疼起来之后，才觉得得不偿失，亲身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死要面子活受罪。
不过本来休息了几天也就缓过劲来的江江，今天又感觉喘不过气来。
只因为上课的时候杜老师跟全班同学说，教室后面摆着的那些草稿纸都可以随意取用，不必顾忌什么。说是学习做题什么的都需要拿纸打草稿，这些纸都是学校免费提供的，而且每周都会重新补充，肯定是不会用完的。
吃午饭的时候一群人唧唧喳喳的讨论这件事，柳月突然想到了什么，跑过来问江江：
“如果拿草稿纸打草稿，是不是不需要用橡皮给擦干净啊？”
“是啊，反正都是打草稿，写满了丢掉不就是了。”
柳月一听，惊喜地睁大了双眼，笑嘻嘻地跑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而江江越想越不对，直到睡完午觉醒来，这才灵光一闪，想到一个星期前要是用草稿纸打草稿，不就没那么多事儿了？
这一想明白，顿时觉得胸中堵了一块大石头，怎么也吐不出来，甭提有多郁闷了。
下午只有两节思想品德课，老师给同学们说着各种规矩，诸如什么两人之间比试的时候其他人不能够参与进去，其中一方向其他人寻求帮助的时候应该有第三方在场作证认可之类的。
不过江江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甚至偶尔会有一种嗤之以鼻的感觉，但是要是问为什么却又说不出什么子丑寅卯来，这件事让教思想品德的张老师有些在意。甚至还专门跟江江谈过，告诉他这些规矩确实是有不全面的地方，但是按照这个行事肯定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又说哪怕是不理解，也要懂得模仿遵守这些规矩。江江问了几次究竟哪里有漏洞，张老师只是摇摇头，说到你该明白的时候自然就会明白。
江江对此很疑惑，但只能听老师的话。
两节思想品德课结束后就是体育课，不过因为下雨，加上一众孩子才刚刚一年级，也没必要做什么比较专业的锻炼，便让孩子们在一年级部的各个地方自由活动，有伞的想提前回家的也可以提前回家。
江江便从教室后面拿了好些张草稿纸出来，说起来拿草稿纸的时候还纠结了片刻，不知道该拿多少，后来想到什么，发狠似的抽出不小的一沓纸出来，心满意足地回到座位上随意地算着各种各样的题目。
“5+7=12”、“2+4=6”、“1+8=9”、“12+9=21”
……
江江随意写了好多的加法题，只觉得头昏脑涨而且无聊至极。揉了揉脑袋，发起呆来，脑子里空空如也，偶尔回荡一下老师上课讲的东西，手上的铅笔尖不停地轻敲着桌面。
“……2，4，6，8，10，这样数下去的数字就是偶数，1，3，5，7，9，11，这样数下去的数字就是奇数。”
“1+3=4，奇数、奇数、偶数。”江江嘴里念叨着什么。
停了一停，咕哝了两句突然坐直了身体，手忙脚乱地抽出一张新的草稿纸便开始写起来。
“3+5=8，奇数、奇数、偶数”“4+7=11，偶数、奇数、奇数”
……
经过半面草稿纸的验证，江江激动地在草稿纸的一边歪歪扭扭地写了几排字。
“奇数+奇数=偶数
奇数+偶数=奇数
偶数+偶数=偶数”
江江心中这样想着，却又开始思考其缘由来，想了许久，他在几排字下面又写到：
“偶数总是等于若干个2相加，这是因为偶数总是2或者2往后若干个2的数字，偶数总是等于前一个偶数加上2；而奇数加上一总是等于偶数。”
“这样的话奇数加一再加另外一个奇数加一就是两个偶数相加，等于一个偶数。
而奇数加奇数加二是偶数，就是说奇数加奇数也是一个偶数。
而奇数加偶数加一是偶数，也就是说奇数加偶数是奇数。”
江江宛若发现了稀世珍宝一般激动，坐在位置上手舞足蹈起来，连隔座的庞峰也被吵的撇过头去再睡。江江激动了一会儿，又开始思考起新的问题来。
“奇数，加一就是偶数，再加一就是奇数，也就是说，奇数跟偶数是一样多的。”
“不对啊，如果把1放在一边，那就是2加一是奇数，再加一是偶数，那说明奇数比偶数多一个呀。”
“不对不对，偶数总是比奇数大一，那等到数字大到不能再大了，那就一定是偶数啊。那说明奇数跟偶数还是一样多的。”
“可是哪里有最大的数字呢？不论写出什么数字，只要在后面加上一个‘1’，不就变成更大的数字了吗？”
江江又一次陷入了无尽的迷茫之中，连觉都没有睡好，顶着个黑眼圈就去上课。
人生第一次熬夜便是在这种情形下发生了。
平常上课总是认真听讲时刻思考的江江，现在上课却歪歪倒倒，小鸡啄米一样地频频点头，最后像是点昏了一样，坐着便闭着眼睛睡着了。
柳月上课总是往这里偷瞄，今天看到江江睡着，觉得颇是有趣，居然一直盯着瞧，
直到杜老师第二次点她的名，这才在一阵哄笑声中红着脸把目光投回黑板。至于江江，在哄笑声中才半醒不醒，听到杜老师一句话才抖了个机灵清醒过来：
“柳月，应龙江，今天下午自由活动的时候，来我办公室一趟。”


 第四章数的个数和不是数的最大数

“下次上课记得不要开小差了啊。同学上课睡觉也不是什么值得一直盯着看的嘛。你要是心疼就不要管他，你要是着急就悄悄叫醒他呀。老师在讲台上，你们做什么老师心里都一清二楚的。你今天回去，自己多写20个三个数以上连加的算式，记住了吗？”
杜老师用温和地语句教育了几句柳月，就让她出去玩了，这才转过身来，半是好笑半是担心地看着应龙江。
“龙江同学，能告诉老师，为什么你昨晚会睡得很晚吗？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也没什么，就是昨天下午想了一个问题，想了好久也不知道怎么解决，晚上躺在床上也翻来覆去的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的。”
“你呀你，这也算是反被聪明误了。”
杜老师闻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什么批评的话安慰的话全都给噎了下去，心里却很是满意甚至有些佩服江江，揉了揉江江的脑袋。
“那你告诉老师，你有什么问题，老师给你解答。”
“老师，是这样的……”
江江把昨天下午遇到的问题跟老师一一提出，老师边听边点头，笔上飞快的记下几个核心的问题，等到江江说无可说了，这才开口说话。
“好，老师知道了。”
老师拿起纸看了看，点点头，又拍了拍身边的凳子，示意江江坐到身边来一起看。
“老师呢，把你的问题总结了一下。你看看哈。”
江江顺着老师的食指看去。
“第一个，奇数跟偶数的个数。”
杜老师在草稿纸上写下了三排数。
1 2 3 4 5 6 ……
1、3、5、7、9、11……
2、4、6、8、10、12……
江江若有所思，抬头问道：“您的意思是说，按照这个顺序对齐来计数吗？1和2就是第一个数，3和4就是第二个数，以此类推？”
“嗯，就是这样。”
“可这样不对啊，老师您看。”江江说罢便在下面加上了一排，将1放到了2的前面，将整个奇数行前移了一位。
“这样就比偶数多一位了吗？”老师笑了笑，开口说道，“你要是把偶数前移呢？这数咱还数不数了？”
见江江神情愈发纠结，老师又开口了。
“说到底你的数字总是要数的，你把1放在外面，可是你总会在某一次计数的时候把它数进去呀。不管你在哪一位数了它。”
一边说，老师一边又写出两排数：
3、5、7、1、9、11……
2、4、6、8、10、12……
“你看，从9和10开始，跟原来那两排是不是一样呢？而这里的3571是不是也和原来的1357一样是四个数呢？不论你从哪一位补充进去了1，我们得到的结果都和一开始那样计数没有区别。”
老师笑了笑，江江一开始一脸恍然，突然又觉得不对劲，立马指出问题：
“可老师，如果我不要1这个数字了呢？这样奇数应该少一个呀，可是像您这样写，奇数跟偶数还是一样多啊。”
“江江果然是个善于思考的孩子呢。”
老师夸赞了一句，将手指指向另一排字。
“在这之前，我先要给你讨论这么一个问题，数有多少个，或者说，最大的数是多少，因为如果我们一直数一直数，如果数到一个数是最大的，那么这个数就是数字的个数，你说对吗？”
江江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可是你发现了吗？最大的数既不是偶数，也不是奇数。因为不管是奇数还是偶数，加上一个‘1’奇偶就改变了，而且这个数变得更大了。”
江江又点了点头，眼神更加迷惑了。
“而我们现在学的数，是不是除了奇数就是偶数呀？”
江江正要点头，猛然停了下来，老师看到江江的样子，笑着抿了口水，只看见江江面色震惊地看着自己，唯唯诺诺地说出一句话来：
“难道说，最大的数并不是一个数？”
老师点了点头，“确切的来说，根本没有最大的数，因为总有一个数比你指定的数大。”
江江思索片刻，只觉得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继续问道：“那么就是说，数的个数是不存在的，压根没有办法数出数的个数来？”
江江说完，只感觉无比的沮丧，觉得自己夜里辗转反侧思考问题就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偏偏自己为了这个上课还睡了觉出了丑，简直是赔干净了。
“原来我做的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吗？”
“并不是呢。”
温暖的大手又按在了江江的头上，江江只觉得灰暗中看到了希望，睁大眼睛紧盯着老师。
“还记得老师第一天跟你说的吗？数是存在的，当然数的个数也可以是存在的，最大的数也是可以存在的。只是它们不能够用数字具体地表示出来，可是你现在可以用语言表示出来呀。我们现在学的数叫做自然数，以后还会学习更多不同的数，我们仍旧可以比较其他的数的个数和自然数的个数谁多谁少嘛。”
江江一听，这才豁然开朗，脑子里死死地回荡着第一天老师跟他说的话，失神片刻，惭愧地低下了头。
“不好意思杜老师，我那天没有搞明白你的话，还自以为听懂了。”
“没事没事，我那天就跟你说过了，这句话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你没法搞清楚的。”
杜老师摇了摇头，并不在意，“这世界上有太多东西能写不能说，还有更多的东西说了才能写。”
老师顿了顿，自顾自地又说了一句：
“还有些东西，只能够去相信。说不清楚，写不明白，只能感受。”
江江一听起了兴趣，这天底下居然还有说也说不清，写也写不明白，只能感受的东西，那该是何等的神奇事物。
“老师老师，能举个例子，什么东西只能够去相信吗？”
老师闻言苦笑几声，暗道自己失言了，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本就好奇，何况是眼前这个酷爱思考的小家伙，好不容易把他的问题解决，这又提出了更大的问题。
“正义、公平，还有存在本身的存在，我们都只能够去相信。”
老师说完，没有给江江思考的时间，而是脸色肃然地告诫起江江：
“龙江同学，老师接下来说的话，你一定要牢记于心，不能忘记。”
“第一，不要去质疑存在本身的真实性，否则你将会否认一切，最后变成虚无。
第二，不要让一个难题死死地困住你，只能踏出一步，那就踏出那一步，然后回头。今天你只是失眠，明天你可能就会做出比失眠可怕一万倍的事情。
第三，有很多问题，老师会告诉你到时候你就明白了，那老师就是在告诉你，不要再去思考这个问题。
第四，无论是谁，都会有不知道的东西，知识是一个大球，而不是一条锁链，你朝着一个方向去询问，去思考，很快就会触及到所有人的盲区，这个时候，请遵守第二条，不要让他死死地困住你。”
老师说完，感觉不放心，又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工整地写下这四点，交到江江的手上。
“你今天上课睡了觉，老师总归要惩罚你一下。你今天回去，就把这四点背下来，一字不差地默写五遍。记住了吗？”
“嗯。”江江点了点头，知道老师是为他好，并无怨言。
“那你走吧。”
目送着江江走出办公室，杜老师久久未动，忽然长叹了一口气，仿佛身躯都有些不再凝实。


 第五章深夜幻梦

4-3=1，1+3=4
5-2=3，3+2=5
被减数-减数=差，差+减数=被减数
“减法跟加法之间肯定存在某种关系。这种关系应该就是用上面那排字来表达。”
江江想了想，提笔写下了“2-5=？”
2-5=？
5-2+2-5=3+？
?+3=0
江江凝视着最后一排的式子，脑中疯狂地搜寻着自己认识的数字，却没有一个数字可以满足这个式子，只觉得头大如斗。
“-3”一道灵光闪过，江江再低头看时，只见自己写下了“?=-3”的式子。
江江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脑海里又出现了一个词语“负数”，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却有豁然开朗醍醐灌顶之感。手上立马写出一排式子
（-）+（+）=0
“原来如此，所谓的负数，就是跟对应自然数相加等于0的数字啊。那这个‘-’号和‘+’，代表的意思可能不简单啊。”
江江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写出来的式子，突然想到似乎连加和连减之间的区别，心想说不定也跟这些个符号的性质有关，便又写了几个连等式出来。
9-3-2=（9-3）-2=9-（3+2）=9-2-3
9+3+2=（9+3）+2=9+（3+2）=9+2+3
“为什么减数之间括起来先算就变成了加号呢？”江江想了想，却想到可以把“-3”写成“+（-3）”，也可以写作“-（+3）”。
这样一想，代入式子当中，恍然大悟，很是激动。过了许久，他才低头继续做题，这次的题目是从1一直加到50，江江便慢慢地算了起来。
“1，3，6，10，15……”
不久，江江写出了答案1275，头昏脑涨，看着铺满了草稿纸的运算只觉得头晕目眩，随手把草稿纸丢到了一边，拿着新的草稿纸随意地写着。
等到回过神来却看见写了两排数字，一排将1到50顺着写，一排将1到50倒着写。江江嘴里念念有词：
“一加五十等于五十一，二加四十九等于五十一……诶！全都等于五十一，好有趣啊。如果这样的话不就可以把五十一全部加起来，这样就能够少算好多次呢。”
江江又工整写了一遍，惊喜地发现恰好有二十五个五十一，这便又开始算起来：
“五十一，一百零二，……”
花了些功夫，又得到了1275这个答案。拍了拍手，又看向下一道题：
1+2+3+……+49.
“这还不简单，减五十呗，1225.”江江笑了笑就写上了答案，眼前浮现了下一道题。
1+2+3+……+99.
江江腹诽出题人真是无聊，手上却翻飞不停，很快就遇到了障碍。
原来是“对折”数字的时候发现‘50’这个数字居然摆在外面，虽说前面49个100加起来很容易，可是万一以后出现不是这样刚刚好的数该怎么办呢？
这让江江犯了难，回头看起之前的草稿，一拍脑袋暗道自己南辕北辙。
“正着加一遍再倒着加一遍不就好了嘛。”
江江一看，99个100，不就是9900吗？两个4950就是9900嘛。这样做虽然要多算一些，不过胜在通用。江江大笔一挥，写下9900=4950+4950，所以答案为4950.
但是小朋友们总是有很多很多的问号，比如说现在的江江，又开始思考，怎么才能刚刚好找到两个相同的数来拆分呢？
脑海里闪过什么乘法除法之类不明所以的东西。
江江开始陷入混乱之中，整个世界忽明忽暗，什么实数虚数，什么理想环，猛然灌进他的脑海里面，还夹带着什么红领巾小学之类的奇怪名词，喜怒哀乐混杂在一起，江江的大脑阵阵胀痛，几乎要实质性地裂开。
“这都是什么东西啊！好痛啊！”江江视野中的一切都土崩瓦解，只剩他一个人在“地”上疯狂打滚。
突然所有的不适都突然消失，抬起头来却发现什么都看不见，一切的感官都变成了纯粹的感受，仿佛一切都是幻境，而现在他身处幻境之外，发现一切都是虚无的。
江江的身体随着自己对存在的质疑不断地消融，而他对此毫不知情。
“……不要质疑存在本身！”
杜老师的话突然响起，江江一下惊醒过来，看了看自己已经变成半透明状，正在慢慢凝实的身体，只感觉一阵后怕，明白了杜老师那句话的意思，心中更加感谢老师了。
不过环顾周围仍然是什么都没有，江江心中不免有些害怕。
“咦？”一声略带疑惑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本来连空间概念也没有的地方，江江只觉得悚然，转身向后一跳，只看见一个高个黑脸大汉站在面前看着他。
“这是你第203次进入这里了，这次你居然把自己稳定了下来，挺厉害的。”
“你是谁？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这里是哪里？”
“我？我也不记得我叫什么。我出现在这里嘛，我似乎是某人的一道分身，我与人斗法输了之后本来是要回归本体的，结果没想到被宇宙督查撞上，直接给我拉到视界外边去了。”
“宇宙督查？那是谁？视界又是什么？”
“哈哈，宇宙督查不是一个人，它是一种规则，至于视界嘛……嗯？我看你现在也就六七岁的样子，这些东西太早了，你会有一天明白的。”
“那……好吧。”江江本来还想再问下去，却想起了杜老师的话，生生打断了自己的念头。
“真有意思，你这个年纪应该最有好奇心了，居然这样都能压制下来，很不错，很不错。”
黑脸大汉点了点头，话锋一转，
“你的问题问完了，我也有问题要问你。我在这里待了不知道多久，它消磨了我一些记忆，也钝化了我太多的感知，这里仿佛没有时间，除非我思考。我问问你，外面的世界现在是多少年？”
“多少年……嗯，听守门的老爷爷说，今年叫启元五十二年。”
黑脸大汉听完一阵沉默。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启元是个什么年号啊。我是公元2018年进入这里的，现在，现在外面连年号也变了吗？”
黑脸大汉一脸迷茫，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迅速衰老腐朽风化，然后不断地重组崩塌，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恢复了原状。江江看着心头微颤，整个人一动不动。
“抱歉，年纪大了，精神总是出现维持不了身体的构筑的现象。”黑脸大汉看见江江惊愕的表情，抱歉地笑了笑，身体又开始慢慢模糊，“小家伙，现在我又要进入休眠了。我会留下程序性的机制来指导你，前提是你能够再进来这里，不过看起来你似乎有自己的办法进入这里。”
“快快成长吧，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将我解放出来。”
江江看着黑脸大汉渐渐消失，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我将来，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眼前是一片黯淡的广袤星河。


 第六章乘法初探

“龙江同学的做法非常有趣，同学们可以看一看。然后我们就要讲新的课程了。”
杜老师讲江江的几种做法抄在黑板上，坐在下面的同学们看到江江的做法，各个都发出了惊叹。
“这题目居然可以这么做，真的是长见识了啊。”
“你说为什么江江想得到，我们想不到呢？”
“是啊是啊。”
杜老师做了个手势，停止了同学们的交头接耳，示意她要开始上课了。
“其实因为我们以后会有计算机的使用，所以我们并不会在意这样的计算。”
杜老师笑着安抚了一下同学们，话锋一转。
“不过江江同学确实给我们提出了一个全新的计算思路，那就是同一个数多次连加。但是江江同学还并没有发现这种算法究竟在哪里体现出了优越性，因为他还不会我们今天要讲的内容。那就是，乘法。”
“乘法？”
江江小声念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头有些疼痛，眉头微皱。
“江江同学有什么想法吗？”
杜老师看见江江小声咕哝着什么，眉头皱了起来，便问了一句。
“啊，就是好像在哪里听过乘法来着。”
“老师您上课吧，江江肯定是做了梦的，您别管他。”
柳月突然插嘴，班上一阵轻笑，江江无奈地撇头瞪了她一眼。
“好吧，那我们继续上课。”
“所谓乘法，当然这里我们特指整数的乘法，是指若干个相同的数相加起来。比如说六个六相加，我们用乘法呢，就叫做六乘六，结果呢，就是三十六。”
江江闻言，拿出草稿纸立马验证起来，很快便算出了结果。
“……首先我们要确认一件事情，那就是乘法是否具有分配律。比如说十七乘八，能不能写成十乘八加上七乘八。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只需要明白个位数之间的乘法关系就可以了。好，现在给同学们一些时间来思考，乘法是否具有分配律？”
总得先试一试。江江心想。
3×4=4+4+4=（4+4）+4=2×4+1×4=（2+1）×4，江江一看，点了点头，心里有了数。
“来，王刚同学，你说说看，乘法是否具有分配律？”老师将王刚点了起来。
“我觉得……”王刚想了想，抠了抠脑袋，“应该有……吧。”
“看来王刚同学有点不确定，好，你先坐下来。”老师微笑着让王刚坐了下来，又问道，“有哪位同学能同时说一说你的理由吗？”
“老师既然问了，那肯定是有呀。”李明说道。
“加法有结合律，那乘法不就是连加吗？那肯定也有结合……诶好像是叫分配。”庞峰语气里透着心虚。
“诶，刚才庞峰同学说的很好，加法有结合律，那乘法就一定有分配律，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为什么这么说呢？”杜老师一边问着，一边在黑板上面写下了六个六连加。
“同学们看，我们可以一次看成六个六，是不是也能够看成两个六和四个六相加呀？”
坐在下面的同学们一看便恍然大悟，直夸庞峰厉害。庞峰听得满脸羞红，愧不敢当。
“好，同样的，抛开分配律，结合律交换律也是显而易见的。同学们看，比如说还是这六个六，是不是可以看成两个三个六相加呢？好，现在我们把六拆成两个三，是不是又变成了六个两个三相加？我们是不是就证明了（2×3）×6=6×（2×3），同样的也可以证明它等于2×（3×6）哦。”
老师又举了几个例子，便让同学们自由发挥。两节课很快就在讨论验证中度过。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不过大家回去之后还可以想一想江江同学那道题的做法，因为我们还有问题没有解决。”
杜老师卖了个关子，就走了。
“江江、江江，老师说的是什么意思啊？还有什么问题没有解决？”
“是啊是啊，我们已经能够算出这么多个相同的数加在一起了呀。”
庞峰听见，笑了一声，“张强你就算了吧。刚才算一个7×5你都拆成了七个五相加。”
张强闻言面色一垮，一句话就怼了回去，“起码5+5=10，比你当成五个七不知道简单多少！”
“哼，至少我知道还有什么问题没有解决。”
“什么问题啊？”
“不就是我们还没有解决任意数相乘吗？”
“是这样吗？我怎么不信呢？”
“哎呀，你们别吵了，听听江江怎么说。”柳月一见两人吵嚷就头大，两人不知道为什么，从能说话开始就不对付，偏偏又成天待在一块儿，叫人完全看不明白。
江江撑着脑袋，用食指敲着桌面，“可能是……我们还没有解决怎么把一个数拆成两个相等的数吧？”
大伙儿一想纷纷点头，张强还挑衅似的看了庞峰一眼，搞得庞峰好不尴尬。江江丝毫没有注意到张强和庞峰的小动作，继续说道：
“否则我也想不到别的问题没有解决了。今天解决了交换律结合律和分配律，就等于可以数字按照个十百这样的方式给拆开相乘了，确实只需要掌握个位数的乘法就好了。要是可以拆开的话……”
江江突然一顿，双眼发光，从抽屉里抽出一张新的草稿纸便开始提笔运算。
这里还要提一句，自从江江直到有草稿纸还可以随便拿之后，抽屉里面总是保持着一半空间用来塞草稿纸，连家里书桌上也来回运了差不多三个书包的草稿纸，按照门口老头的说法， 就是要是还在旧时代，他江江靠着卖这一大堆草稿纸，都能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几个人之一。
一群人围在江江周围，看着江江奋笔疾书，很是好奇，怎么搭茬江江也都不理，索性闭嘴等着江江写完。
“啊，果然如此，既然可以利用运算律拆成各个位上的数字乘起来相加，就可以跟加法一样用竖式来计算。”
江江一拍桌子，喜形于色。众人往他的草稿纸上一看，只看见上面写着：
1    5
×  2    4
——————
2    0
4    0
1   0    0
2   0    0
——————
3   6    0
张强一看，琢磨了片刻，不明所以，转眼却看见庞峰憋红了脸，知道这东西肯定打了他的脸，虽然自己不懂，但是还是可以膈应庞峰的，便故意装作明白了的样子，撩拨庞峰，果然庞峰一撩就炸了，背起书包就回家了，张强一看暗道玩过火了，提起书包也走了。
江江自顾自地笑了一会儿，往周围一看，就只剩下柳月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他也不以为然，收拾了下座位就走了。柳月撇了撇嘴也跟了上去。


 第七章夜探星河

“拆，都可以拆。”
江江草稿纸上写满了各种数字拆成两个的算式，旁边还拿小字写着各种想法：
“因为乘法的运算律，所以我们拆数字的时候可以拆成每一位数字来计算。”
“因为偶数的拆分十分简单，奇数的拆分则要保留一个1，和下一位一起拆分。”
“目前拆分数字凭借的是尝试，只是通过一些规律尽可能的简化运算。”
“个位之下应该还有无穷多个数位，否则将会有数不可分，这违背常识。”
江江写了太多之后感觉到一丝厌烦，便拿出了一张新的草稿纸，想起别的东西来。
“个位数的运算应该是没法简化了，那也就是说得会背了。唉，最讨厌背这些东西了。”
江江嘴里虽然嘟哝着，不过手上功夫一点也不停，草稿纸上很快铺满了算式。可是纸上写的太过于凌乱，江江觉得不太好背，又拿出一张草稿纸誊抄上了结果:
1   2   3   4   5   6   7   8   9
1   1
2   2   4
3   3   6   9
4   4   8   12  16
5   5   10  15  20  25
6   6   12  18  24  30  36
7   7   14  21  28  35  42  49
8   8   16  24  32  40  48  56  64
9   9   18  27  36  45  54  63  72  81
江江如此一看，便觉得十分清爽，一会儿誊抄，一会儿默写，一会儿背诵，直到房间熄灯了，还嘀嘀咕咕地躺在床上，不过很快便昏沉地睡了过去。
“三四十二……七八五六……九九八一。”
四面传来了空灵的梵唱声，江江站在无边无际的虚无之中，身躯忽明忽闪，心神沉浸在那不知何处发出的吟诵声里，不断地接受着一个又一个的口诀，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
直到四周声音渐渐微弱，江江仍然闭眼站在远处，轻声背着口诀。过了良久，直到完全背下了通篇口诀，才被强烈的闪光刺激过来。闪光消失之后，江江才看清楚周围的场景。
眼前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脚下是一片软塌塌的青翠草地，四面环山，接近山脚的地方稀疏的长着些苍劲的老松。
江江漫无目的地闲逛着，突然看见眼前有一座茅屋，不知为何生出一阵亲切感来，鬼使神差地便走了进去，靠着窗边坐了下来。桌子上摆着一个做工精美地石刻，上面凿着五个大字：
九九乘法表
江江往下一看，却看见这个乘法表正是先前被灌进脑海里的口诀。看起来只是在读数字，但是读起来却朗朗上口，不经意间就把个位数之间乘法的规则给记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江江把玩着这个石刻，爱不释手，嘴里还照着石刻又读了一遍。
“叮！程序启动成功！开始检测学习成果。”
江江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语调之刻板僵硬机械怪异，江江只在小区门口的活动门那里听见过。
“请报出以下运算的结果。”
石刻表面的字符突然消失，再一眨眼已经变成了一道计算题：
3×4=？
“诶，有意思。”
“第一题回答错误，三乘四的正确答案为：十二。本次检测用时三秒钟，回答正确题数：0”
江江脑海里传来机械的合成音。江江愣了半天，这才明白是这石刻误会了他的意思，哭笑不得之间却也被激发了要强之心，找到石刻旁边写着重新开始的按钮摁了下去。
“请报出以下运算的结果。”
6×7=？
“六七四……”
“第一题回答错误，六乘七的正确答案为：四十二。本次检测用时两秒钟，回答正确题数：0”
江江额头崩出几条黑线，使劲地摁下了重启按钮。
“请报出以下运算的结果。”
7×7=？
“……四十九。”
“叮，正确，下一题。”
5×4=？
“二十。”
“叮，正确，下一题。”
……
一连40道题目下来，江江全部作答正确，石刻周身亮起金光。
“恭喜你，初级挑战已通关。本次检测用时，3分27秒，评价：优秀。中级挑战已经解锁，是否继续挑战？”
江江连算了40道题，已经觉得无聊了，便把石刻放在一旁，开始找其他好玩的了。在茅屋里翻找了片刻，又发现了一个石刻，上面也刻着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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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江见猎心喜，尤其是真理两个字实在是太有魔力了。江江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真理究竟是什么，抓起石刻便开了机。
“叮！真理系统准备完毕，请确保本系统的管口对准空旷无人的方向。”
江江不明所以，提着石刻就走到了茅屋外面，将旁边的管口对准了湖的方向。
“已知本地的重力加速度为10，请设定子弹水平射出的速度值。”
“……1？”
“设定值为1，现在你距离地面1.25。请问子弹能够发射多远？”
江江一听，半晌没有做声。
“叮！检测到使用者并未作答，现在给出提示。高度与飞行时间的关系为重力加速度×时间的平方=2×高度。”
“什么是平方？”
“叮！一个数的平方就是这个数乘它自己。”
江江一听这才明白，这才开始计算。
“咦，这个点是什么东西……难道这就是比个位更小的数位吗？”
“正确！个位之后的数位叫做十分位，再往后叫百分位，十分位的数字乘以十就是个位，以此类推。”
江江心中嘀咕，不过仍旧在计算，当看到时间的平方等于0.25的时候，犯了愣，尝试性地写了一个0.5.
“叮！回答正确，子弹可以发射0.5.现在请选择单位。”
江江哪知道这些单位是什么意思，随便点了一个km/s。
“请将本石刻水平摆放。”
江江闻言将石刻捧了起来，就在堪堪水平的时候，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石刻的管口似乎喷出了什么东西，而石刻则重重的往后猛撞，直接对着江江的胸口把江江撞到在地。
“……这就是真理吗？”
江江坐在地上懵逼了许久，好像自从来了这里，就懵逼如风常伴身旁。好半天缓过神来，却感觉自己已经呼吸困难，想要撑起自己站起来，发现胳膊也痛个不行，哪怕是干脆躺在地上，也感觉浑身难受，视线越来越模糊。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江视线清晰起来，却看见眼前是之前在所谓的视界外最后瞧见的那片黯淡的星河，不一样的是，这次有一颗星球似乎被点亮了。江江心有所感，知道了先前游玩的那个地方就是这颗星球，冥冥之中有种感应，那就是只要自己想，就可以再回到那里。可是一想起“真理”，又是浑身一个机灵。
“叮铃铃——叮铃铃——”
整个空间传来了闹钟的声音，江江渐渐意识到这里只是梦境，身躯渐渐消失不见。


 第八章乘法的逆运算与零

“龙江，你本人来说一下，你觉得我们昨天还留下了什么问题？”
江江站直了身躯，不太确定地回答道：“是如何将一个数分成两半吗？”
“不用怀疑自己，就是这个问题。”杜老师微笑点头，鼓励道，“你说说看，你有什么想法？”
“嗯……我现在的想法很麻烦，就是基于尝试。”
江江试探着说了一句，看见老师依旧用着那种鼓励的眼神看着他，心里稍稍有了点底气。
“我们讨论的其实是找到一个数，这个数乘二是我们要分成两半的数。就像减法之于加法一样。”
“既然如此，我们不妨把乘法的竖式倒过来看。从最高位开始看起，如果是偶数自然好办。”
“如果某一位出现奇数自然是进了一位的结果，那计算的时候就把借的这一位给还给下一位。”
“这种方法甚至不局限于把一个数分成两半，理论上分成若干份都是可以的。”
杜老师点了点头，示意江江可以坐下了。
“刚才龙江同学说的非常的好，既然龙江同学已经在这方面走到很前面去了，我们今天就修改一下教学计划，提前给大家讲一讲跟乘法对应的运算：除法。”
杜老师转身在黑板上板书了“除法”二字。
“除法之于乘法，如同减法之于加法。李明同学，你来试一试就这样解释一下除法的定义？”
“嗯……乘法是一个相同的数字连加几次，那除法就是……一个数通过另一个相同的数连加几次……？感觉好拗口啊。”
杜老师点了点头，让李明坐回去。转身在黑板上面写下了三排算式：
乘数×乘数=积
被除数÷除数=商
被除数=商×除数
李明盯着老师的板书看了一会儿，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
“同学们，记住老师告诉你们的这句话，乘法和除法是一对逆运算、加法和减法是一对逆运算。”
“老师？什么叫做逆运算啊？”方芳举手问。
“这个问题很好，现在老师不能够给你们讲很严格的定义，老师需要想一想怎么跟你解释吧。”
全班同学翘起耳朵来等着老师。
“嗯……你看我们知道了两个乘数，运用乘法就能得到乘积。而除法让我们知道乘积和乘数就能知道另一个乘数，对吗？所以我们说除法是乘法的逆运算。”
“同样的，我们知道了被除数和除数，用除法就能知道商，而乘法则让我们知道了商和除数，就能知道被除数是多少。所以乘法也是除法的逆运算。”
同学们若有所思，有的点了点头却仍然眉头紧锁，有的撑着脑袋眼神似懂非懂，也有几个恍然大悟的。
“好的，刚才我们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除法。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把龙江同学那天的算法给简化了呀？好，我们直接给出公式。”
老师在黑板上板书。
和=（首项+尾项）×项数÷2
“和等于首项加尾项乘项数除以二……嘶——”
江江吸了口气，只感觉几天来的些许烦闷全被扫空，脑海一片清明。
剩下来的讨论时间就在验证上课所讲的内容中度过。
自由活动时间，教室。
“该怎么办呢。”
江江面色发苦，看着眼前的草稿纸只感觉头大如斗。
第一排0÷0=
第二排任意数乘0都等于0
第三排0÷0=任意数
江江写着数不清的问号，脑袋越发混乱，焦躁的情绪逼得他逐渐失去了理智。
这还没完，江江狠狠发泄了一通之后，拿出了一张新的草稿纸，思考起了新的问题。
4÷3=
4-3=1—1
10-9=1—3
10-9=1—3
接下来就是不断地复读着“10-9=1—3”，江江眉头死死地皱了起来，机械地写着1.33333……强忍着没有拿铅笔刮草稿纸。
“诶，我没有教你们小数呀，你是从哪里知道小数点的？”
“啊老师好。”江江被突如其来的发问吓了一跳，这才回答道，“是我做梦梦到的，我梦里总是有些奇怪的东西。”
“哈哈，早就听小月儿他们说你做梦是一绝，前些天做梦梦到乘法，今天又有小数，我也好想跟你一样擅长做梦呢。”
杜老师调笑了一句，只觉得江江憋红的脸特别好笑，便掩嘴轻笑起来。等到江江已经快要兜不住了，这才正了正神色开口说道。
“还记得老师告诉你的吗？存在的不一定能够表示出来。如果你要用小数来表示这个结果的话，那就应该是后面跟着无数多个3.”
江江点了点头。
“看看你把草稿纸给糟践的，你呀，这些天有些浮躁了。”杜老师看见底下压着的那张草稿纸，哭笑不得，伸手揉了揉江江的脑袋，“你想想，刚入学那几天，你遇到多麻烦的问题，都可以耐着性子一直研究下去，可是现在呢，你看看，把草稿纸划的不像样。”
江江羞红了脸。
“江江啊，你要明白，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面对的未知总是超过我们的已知。我们越学习，越应该清楚认识并且坦然接受自己的无知。”
“为什么？人难道未知不应该是越来越少的吗？懂得越多，就应该越不无知啊？”
杜老师闻言笑着摇了摇头，认真地跟江江说道，“气球吹的越大，碰到的空气就越多。我们学习就好比往自己知识的气球里吹气，我们吹进去知识的空气越多，我们就会发现没有被装进来的气体也越多。”
江江有一点不服气：“可是……如果把气球装进箱子里，不就可以一直吹，直到气球把箱子装满吗？”
“傻孩子，数字况且无穷，何况是知识呢？我只需要问上一句知识的边界是什么，就会让你学的知识永远面临着未知的知识啊。”
江江若有所思，眼神有些动摇。
“正因为我们渴求着知识，所以我们学习。我们越学习啊，就越渴求知识。因此我们就不停地学习，而不是站在原地说‘啊，反正永远没有尽头，不如我们就躺在原地休息吧’。今天老师跟你说这么多，不是想要打击你。相反，老师是希望你以后都能用平常心看待自己遭遇的问题。把不能解决的问题放下，把心中的傲气给放下。”
“嗯……可是老师，什么才是傲气啊？我经常听门口的老大爷说什么‘骄傲’、‘傲气’、‘傲骨’之类的。可我每次问他他都只是摇头，说以后我才会明白，以后我自会明白。”
杜老师半蹲下来捏了捏江江粉嘟嘟的小脸蛋，却看见江江毫不作恼，只是张大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她看，便又改成揉他的头，“忘记老师跟你说的了？如果有人跟你说以后你就会明白，那你就不要管他，自然会在以后的某一刻明白的。老师呢，也就跟你打个比方吧。比如说你遇到了一个问题，明明可以来问老师，却不肯问，要自己解决，这就是‘傲’；而如果你在老师告诉你之后，还自己又重新思考了一遍，那就是‘傲骨’；但是你要是因为老师告诉了你而生气，觉得丢了面子，那就是‘傲气’。”
“你要记住了，做人不能有傲气，但是要有傲骨。”
江江重重地点了点头，把话印在心上。


 第九章寒假

自加减乘除学完以后，杜老师上课就不再讲更新的知识了，按照杜老师的说法就是：
“学会了走路就得多走走路，不然以后跑步的时候会摔很多跤。”
虽然这个道理听起来浅显易懂，但是落实起来就很难受了。一个初中生为了体育中考就能每天晨练跑一千米跑上一年不间断，这想要“多走走路”，这个“多”体现在哪可以就不好说了。一众刚进小学的小学生们自这时起才知道原来学习可以没有杜老师的温言细语和奇妙比喻，换成日复一日，月复一月的做题也未为不可。开始几个星期，同学们尚且觉得每天算数没什么大不了的，结果过了一个月之后，见面都是这样的：
“李明，早啊，七加六等于几？”
“早上好啊，十三。哦，不对，王刚。”
还有这样的：
“三四十二，四五二十，五六三十……”
“错了！”
“诶诶，哪里错了？不对，我刚刚背到哪里了？”
全班都沉浸在了浓厚的学习氛围中（确信）。
今天是放假前的最后一天，最后一堂课是数学课，不过虽然有这么多“最后”，这个日子却并不特殊。杜老师仍旧是抱着一沓题目过来给大家慢慢做。
“叮铃铃铃——”
放学铃声显得格外的悠长，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在余音回荡中依稀听见谁轻呼了一声：
“放假了。”
“同学们，寒假愉快，我们明年再见。”
教室里爆发了一阵阵欢呼声。平日里最贪睡的庞峰今日也一反常态，第一个从椅子上跳起来，抓起书包就准备跑。还是老师提醒了一句把桌椅什么收拾好，才羞红着脸，在同学们的哄笑声中回头草草地收拾了一下，然后逃也似的溜走了。
而江江则是感觉很恍惚，往常喜欢留下想想问题再走的他，这次只是沉默着收拾好了书包，默默地走回了家。甚至直到坐在自己的床上，这才喃喃道：
“放假……了。”
其实同学们大多住在同一个小区里，在学校聚在一起或者在小区聚在一起本不该有什么区别，但是江江仍旧感觉到怅然欲失。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江江这时反倒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这种难受感觉的产生就是长大的结果，而为什么产生这种感觉等到以后就会知道了。
或许这就是成长吧。江江心想。
江江四肢张开，趴在床上，渐渐睡了过去。
“江不凡！江不凡！出来出来。”
江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扯开了窗帘，看见门外有几个家伙站着，正撑着腰看着楼上的他。
“你们是在叫我吗？”
“不然呢？除了你这一片谁叫这个名字？快点出来跟我们去玩啊。”
这一片是没谁叫这个名字啊。江江心说。但还是应承下来，放假可不得出去玩嘛。
等到下了楼，几个家伙大眼瞪小眼。
“去哪儿玩？”
“问你啊？你说去哪儿玩？”
“不是你俩叫我出来玩的吗？”
场面一度很和谐。彼此之间的谦让令人感动不已。
“唉。先出去随便走走吧。”
江江最后败下阵来，提了个小建议。大家一致点头认同。一伙人便搭伴跑了出去。
小区外是环湖的林荫道，几个小家伙在绕着林荫道散步，偶尔追追赶赶闹腾一下。直到一个一直匀速运动的家伙叹了口气，发出了哲学的一问：
“就这？”
氛围变得有些尴尬。其中一个叫“胡威”的男孩咳了两声打破尴尬，结果发现大家都看着他，慌忙开口：
“我们不如往湖心半岛那里转一转？里面也没有修新路，就当是探险了。”
“探险这个说法成功的吸引了我。我赞同，有一起的吗？”
“去呗去呗，总比在这里乱逛好。”
于是这样一支小队终于有了个目的地，开始向湖心半岛进发。
江江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眼前的人跟自己记忆中的那些同学邻居都一模一样，不论是性格、长相、名字，但凡能够想到的全都是一样的。唯独就是跟他相关的东西不一样，一开始几个人叫他“江不凡”他就有所察觉，到了后面所有人都管他叫“江不凡”，而且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应龙江”是谁。
“难道是在做梦？”江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脚，可是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往常在梦里，只要江江意识过来了，就能醒过来，现在甚至都开始主动怀疑自己的存在了，却仍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江江叹了口气，觉得老师说的真对，想不通就不要想了。
湖心半岛本来是湖心岛，只是这个湖心岛边缘跟岸边实在是隔得太近，水又很浅，有一年雨水反常得多，当时当地还是一片农田，农民们既担心发洪水，又担心来年雨水不够，便建了很多地下的储水室，地表也挖了很多水渠，于是自从那一年往后，湖心岛的水位就很难淹没湖心岛与岸边相连的那一段，湖心岛就成了湖心半岛。直到近些年，市**还建了一个玻璃通道，哪怕是梅雨连绵水位上升，也不影响市民们走上湖心岛，甚至还能看看水下世界。每几年总有些水位高的日子，这些日子反倒成了游客高峰期。
几个小孩进了湖心半岛，如乳虎之入山林，天性玩性统统解放出来。江江虽然在学校总是一个人闷头想问题，看似成熟些，然而这一到了真正的大自然中，反倒因为天性压抑的太多，释放出来玩的更野，径直就钻进了树林里面。一会儿东边看个蚂蚁，一会儿西边撇两根树枝，玩的不亦乐乎。
“江江，快来看看，这是什么？”
张强喊了一声，江江反而觉得有些违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江不凡！怎么愣着了？今天怎么回事啊，叫你江江你也不答应，叫你全名你也不答应。”
“啊，没什么没什么，刚才走神了。”江江摇了摇头，小跑过去。
张强面前是一块半人高，两人宽的石块，石块旁边埋着一个石板，张强经过时被绊了一下才注意到，弄了半天才把石板给弄出来，只看见上面刻着三行三列的格子，旁边写着从一到九一共九个数字。
江江看着这个石板，只觉得有些熟悉，想了半天，一拍脑袋，心说这不就是原来在梦中看到过的石刻嘛。一时见猎心喜，从张强手中拿过石板来，摆弄了一下找到了石刻的开关。石板埋在土里太久，开关按钮愣是按不下去，张强还在旁边笑话了一句：
“你这是干什么？难道想比比你的手指头跟这石头尖儿哪个更硬？”
江江闻言呸了一声，把开关对着石块敲了敲，力气越用越大，看着张强心都痛了起来，正要去把石板抢回来，却看见石板上的格子框发出了柔和的蓝光，上面的数字也变亮了。
“请填补密码。”
张强吓了一跳，却看见江江面色如常，这才意识到江江并非随便乱来，而是见过这个东西，于是开口问道：
“江江，这是什么东西啊？”
“不知道，可能是什么东西的开关吧。我原来在梦里见过类似的，功能都不一样。”
张强闻言撇了撇嘴，“行了吧，不想说就不说，还什么在梦里见过。”
江江挑了挑眉，没有反驳张强，而是开口对石板说话：
“提示。”
“九宫格，十五。”
“来来，给我试试。密码是要填在格子里吗？”张强趁着江江思考提示的意思时，把石板拿回手中。
“是的。请将上面的九个数字全部填入九宫格中。”
张强便开始摆弄起来，过了良久，才从无尽的“错误”提示声中缓过神来，把石刻往江江那边一丢，准备走了。
“江江，别愣着了，起来吧，我们去找找别的好玩的。”
江江仍然发愣，张强已经习惯今天有些奇怪的江江，正转身，却听见江江嘴里嘟哝了一句：
“难道是这个意思？”
张强回头，却看见江江捡起了石板。


 第十章九宫洞天

“我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江江拿回石板，一边说一边飞快的填写着数字。张强还没来得及询问解释，却只看见九宫格上发出耀眼白光，江江身后的大石块轰隆隆一阵巨响，等到缓过神来时江江却已经消失在了眼前，石板就被放在地上，张强上前一看，却只看见石板已经恢复如初，张强猜测石块后面估计别有洞天，江江这是开了门进去之后门就给关了。张强暗道可惜，只能等江江出来之后问问里面是什么样子的了。见一时半会估计人也不会出来，张强便离开了。
实际上张强的猜测确实没错，江江此刻便在石洞背后的洞天里，四周的石头有些散发着黯淡的荧光，勉强能够照亮前进的路。江江试了试能不能重新把门打开，最后发现只是徒劳，只好顺着小道往洞穴深处走。
“我所想果然没有错，就是不论从哪个方向数过去都应该是15.”
江江当时抱着尝试的想法，试探性地填了一个满足猜想的答案：
4-9-2
3-5-7
8-1-6
然后就传送到了里面来。不过现在江江还是有些地方不明白，比如把第一列和第三列对换，得到的密码也应该是满足条件的。难道这一个锁还能有一大堆密码？
到底是我运气太好，还是设计者脑子有坑。江江腹诽。
这样一路吐槽着，很快就走到了一篇亮堂开阔的石室。石室正中摆着一张像是白玉石凿成的巨大石桌，边角放着一张石床，石床边有一个锈迹斑斑的铁书架，上面摆着几本枯黄的笔记本。江江上前去一瞧石桌，看见石桌中间正刻着三排数字，跟江江在石板上所刻相差无几，就是首尾两行的顺序不同。江江来回看了几遍，也没看出门道来，就小心翼翼地把笔记本从柜子上取出来，仔细翻看，很快就沉浸了进去。
“余幼时惧败，偏爱四方规整，圆滑求稳，攻不足而守有余；少时好强，总爱剑走偏锋，生死搏命，常置自身于险境。终是惹上难以招架之仇敌。心灰意冷，于江湖逃亡间意外入此山间洞天，决心归隐山林。”
“一日余偶得上古圣贤书，圣人云‘以正合，以奇胜’。顿生醍醐灌顶之感，苦心孤诣，欲求一法，奇变多诡，而不失中正稳妥，虚实相合。整整五年，余不知所求为何，直至烦躁万般之下得以窥见银河。”
“银河无边，星罗棋布。星系、星座、星团、星云、星河，彼此旋转不息。然无论何时何地何向，所见星数，纵排列不同，却数目恒等。”
“此乃天地之至理也。满天星斗飘摇，何其多变？而数目恒定，何其中正？造物之神奇，造化之瑰丽，余今日方得见。”
“此后又是数年，余一朝顿悟，或如古人所谓‘得神助’，刻下此图。”
“区区九格，却能于不变中生出万般变化。勿需多言，此图已然穷尽余毕生所能推算之变数。余有心出山印证此道，却恐精巧有余而力不足，身陨他处使大道蒙尘，故镌刻此图于此，愿有缘人得知。”
江江啃完了这一本从外表到内涵无不透露着“古老”的本子，生出了一丝奇怪的感觉，似乎有些胸闷，却又好像松了一口气一般。江江不明所以，只是把本子小心合上，轻轻放回书架上，躺在石床上，有些走神的看着洞顶，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
“乌合四煞！速速出来，令尊我今天要找你们问个了断。”
山寨门前，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大声叫嚣道。
“金老狗，你躲了整整十年，藏头露尾，今天居然敢找上门来。莫不是在哪里赌光了家产，得了失心疯？”
山寨中传来句句嘲讽声，一个刀疤男子拖着刻满符文的大刀慢慢走来，身后跟着三个同样面色凶恶的虬须大汉。
“废话少说。当年你们没能杀得了我，如今我就要送你们去见阎君。”
中年男子一挥衣袖，几道银光径直冲向刀疤男，刀疤男抽刀一挥便挡下银光。
“哼，还是这些招式，我看你这些年怕是本事都用在苟活上了。几位弟弟，随我结阵。”
刀疤男声音刚落，身后三个虬须大汉同时冲出。金姓男子并未阻止他们，而是双手掐诀，四周泛起玄妙的雾气，雾气隐显之间透着丝丝飘渺不定的杀气。
“装神弄鬼！吃我一记青龙斩！”刀疤男大喝一声，全身发力，大刀自空中狠狠劈下来，破空声伴随着一阵阵爆响，却只见中年男子几个拂袖，轻描淡写地便用周身的雾气化去了刀疤男的凌厉攻势，又是一掌便击退了刀疤男。
“大哥不可掉以轻心。”一个大汉发声提醒，飞身便是长枪猛刺，然而仍旧是被轻松化解了攻势。
“几位兄弟小心，这家伙看来学了些古怪的术数。”一个使铁棍的大汉一边观察着中间的男子，一边开口示意众人冷静。
“哈哈哈哈，令尊我在山林之中悟透了宇宙的真理，今天就要拿你们好好磨磨刀！”中年男子看见围攻他的四人停下了攻势， 转而绕着他打转，伺机而动，便大笑起来。
“破绽就在这里！”使长枪的大汉窥见对角处雾气稀薄，显露中间人大半关节，双眼发光，长枪如灵蛇吐信般，循着对角处便扎过去。却看见中年男子面露嘲讽，只是侧身一掌便将大汉给震了出去，险些握不住长枪。就在此时，其他三个方位的大汉也各自抓住缺口突袭过来，大刀的劈空声、铁棍的破风声、长剑的剑吟声同时从三个方向传进中年男子耳中，却见他从容不迫地掐诀推掌，依旧是毫不费力地便把三人的进攻给击退，甚至还把使铁棍的虎口给震破了。
“四象阵！变阵！”为首的刀疤男长呼一声，四人里面踩着特殊的步伐，迅速交换了位置。
“呵？四象？区区三种变化，也敢在我面前嚣张吗？”
中年男子嗤笑一声，翻掌便攻向面前之人，被攻者立马被卷入雾气之中，只感觉掌风从四周狠狠打来，咬牙便向最狠的一掌劈去，决心以伤换伤，不顾身后几个虚招。
“砰！”“噗——”
大汉还没来得及嘲笑打来的一掌外强中干，背后却传来一阵巨力，一口逆血便吐了出来。
“你可识得此阵？”


 背景序章一荡荪湖旁毕丨宗

荡荪，来源于历史上一位悲情男子，烫烫烫。
当年的荡荪湖本来没有名字。
三烫居士因为生活所迫来到此处，他原本有一个体面的工作，过着朝九晚九的规律生活。虽说一个月只能休息五天，但是从小头发茂密的他并不在意这件事情，那时候他还不叫三烫居士，直到他二十岁生日的时候倒映着烛光的显示屏顺带着倒映了正对着它的电灯泡，没有女朋友的烫先生这才起了个居士的称号。
三烫居士三十岁的时候失业了。倒不是因为他年纪大了，主要是因为他二十岁之后老板担心他的头顶晃晕了新人们的眼，便勒令他戴上假发，可是戴上假发后的三烫居士因为不爱去理发店，导致头发越来越长，以致于每次逛商城都有导购缠着他买一套漂亮的连衣裙。三烫薪水丰裕又是单身主义，父母是富二代的他早早被踢出家庭，孤身一人生活在外手头闲钱颇多，想了想也就买了几套玩玩。不曾想效果拔群，后来的新人们还是被三烫先辈晃了眼，每次上班打卡时都自带圣光背景普照四方。老板一度为自己公司员工们都变得有干劲起来而兴奋。
直到新来的经理不知内情，企图跟三烫居士深度交流，最后被三烫浑厚的男中音所折服，钦佩之余心生愧疚，心想这等天人般的存在，安能跟我这等蜉蝣共事，便把三烫炒了鱿鱼。
三烫离职的时候整个公司里的人都泫然欲泣。当天下午老板来视察，被诡异的低气压所压迫，往三烫原来的座位一看，只见物是人非，这才明白为什么今天来自家公司却会发现灯不够亮了。心中不满员工减员还减效率，正好看到经理满面桃花，把桌一拍，便把经理给开了。
三烫居士又辗转了好几家公司，可是没有一次能够过简历关的。面试官们都不信任一个连发简历都能烫烫烫的男人，偏偏他一个男人还非要用自己娇妻的照片充当头像，人品很成问题。
三烫心里倍感悲凉，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心说家门口大爷给我起名的时候便说我是个烫手的山芋，这才给我起名叫做烫烫烫。八岁之前父亲不认我，十岁之后母亲不认我，十四岁时守门大爷去世，明令禁止我去他的葬礼。十八岁刚到就被父母一脚踢出家中，与我断绝父子母子关系的协议居然只需要签字盖章便可以生效。当年也是马铃薯公司老总一眼相中了我的名字，愿意给我一口饭吃，这才能破例在公司就职。可是现在却又失业，苍天为何这般不公？
三烫如此想着，便决定从此远离俗世，顺着小时候的愿望，找一处阳光眷顾的山谷，山谷里一片不大不小的清澈湖水，谷底湖边芳草萋萋，建上一座小木屋，了此残生。当然了，这有赖于他节俭的生活习惯和十二年来的高工资。每月算上房租满打满算能花三千的他月薪两万有余，离职之后手上大概还有三百万，足够支撑他的生活构想……大概吧，反正三烫是这么觉得的。
三烫跨越千山，终于找到了一片他梦想中的天地。开始了他的隐居生活。
有一天三烫的好友锘娃自屯屯屯寻访而来，两人把盏言欢好不快活，锘娃与三烫经历类似，打算来这里度过余生。两个宅男爱好相同性格相仿，很快就彻底忘却了世俗的烦恼，昼夜交替不知，日月辗转难见，就这样相安无事三四年。
那年夏天山中照样又下暴雨，第二天天晴，锘娃赶紧抱来茅草葺房顶。在房顶上发现了一个迷途的旅人，邀来旅人在家中作客，不曾想旅人也是个消极避世的，所幸也在此住下了。人多了便会热闹起来，三人时不时也会外出闲逛甚至露营，甚至在一次游玩中发现了早就在历史里消逝了痕迹的古神明“严”。
随着许多避世的人来到这里，这里日渐繁荣起来。三人为此事烦恼，时常念叨此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严”的神像下面抱怨这件事情让神明得知了他们的祈求，此后那些避世的人总是在山谷外围就迷路离去，再难有人来到这处世外桃源。
时过境迁，三烫居士锘娃等等早已作古，但是村子终归延续了下来。有一天有一个旅人来到此处，许久未见过外人的村民们将他的到来奉为神迹，村中巫女对他也是情有独钟。两人在此结婚生子，一日问及湖的名字，却得知村中人也想知晓湖的名字，奈何老祖留下的日记都在加密的磁盘里，村子里没人精通此道，反问旅人外界莫非没有命名？旅人心说我若是能知晓这里有湖有村，当初怎么会在外围迷路。村中对着三烫的像拜了三拜，这才让旅人解密开了三烫的磁盘。翻遍了各路VCR，看见了这么一幕：
锘娃和行人老祖宗面朝着湖水坐着，湖水倒映着趴在一边的三烫。锘娃指着前面说到：“这个汤汤就是孙辣嗝er”
三烫：_(:з」∠)_
围观的人面面相觑，最后大家便一致决定，反正老祖宗也没有定下湖名，不妨引用典故，就叫荡荪湖。
这才有了荡荪湖这个名字。
……
“同学们，这就是荡荪湖名字的来历了。如果还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继续问老师哦。”粗马尾的老师眯起新月般的双眼，微笑着面对身边戴着红领巾的小朋友。
“老师老师，你能讲讲这里这个宗门毕丨宗吗？我的妈妈总是告诉我这个宗门的大哥哥们都好厉害呢。”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娇声娇气地说。
“阿拉，说起这个毕丨宗，那就要从……”
“哼，不过是虚名，有什么好惦记的。”小姑娘旁的一个男孩子轻蔑地打断了老师的话，看见小姑娘眼中的嫌恶之后心中更是愤懑，“翠兰，你莫要不信，我现在就让你看看你的那些大哥哥们都是什么货色！”
说罢，小男孩便迈步向元德大阵走去。
元德大阵说是聚集天下星辰之力和英才气运镇压一处，不过这些年来世界太平国家安宁，大阵从来没有开过，是否镇压了什么也没有人敢说，只是占地不小，地面平整，毕丨宗干脆给用作广场。每年一次的金乌大集也是在此展开。
小男孩站在元德大阵的阵眼台上，身后整齐跟着一众看热闹而来的孩子们。小男孩指着手上提着一包原味薯片和一瓶矿泉水匆匆走过的宗门弟子，回头跟翠兰说：“翠兰，你看到了吗，你心目中的这些了不起的大哥哥就是这个样子，哼，堕落而迷茫。”
翠兰看了看走过的大哥哥，心中微微一颤，只觉得多年来根深蒂固的想法有了些许动摇，小男孩见到翠兰蹙眉的模样，心中觉得些许畅快的同时，却又心生愤怒：“翠兰，我知道你心中还有不信，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他们到底是怎样的一群货色。”
“你……你不要闹事呀。要是伤了的话……”
“嗐！不用担心，若是他们能够伤我，那也说明今天是我无理取闹了！”
小男孩正了正身前的红领巾，遵循着班主任的教导，规规矩矩地踏出半步，就是眼中的轻蔑之色不加掩饰。小男孩双手抱拳，深吸一口气，推出双拳，朗声开口：“在下红领巾小学一年级1班班长张三四！久闻毕丨宗大名，今日特来讨教一番！你们谁来应战？”
夏日的微风卷来一阵热浪，老师的眼睛仿佛弯的更厉害了。
“哼！怎么，你们没有人敢来应战吗？”
“毕丨宗竟然如此大的做派？连我们的应战也不屑回应一番吗？”
“哈哈哈哈，堂堂毕丨宗弟子，自诩天骄，也被我们班长给吓住了。若是你们怕了班长，也可以跟我这个语文课代表切磋切磋嘛！”
“就是就是！”
孩子群里阵阵喧哗，张三四沉默不言，就是嘴角微微勾起，神态愈发轻蔑。
“兀那泼孩，让你江江爷爷好好替你父亲管教与你！”


 背景序章二毕丨宗无敌小学生

三分钟前。
“江不凡，叫你买的瓜子哪里去了？”毕丨宗一栋四楼楼道里传出尧尧乐略带恼怒的声音。
“哟吼，为父给忘了，哈哈哈哈。”江不凡一声怪叫，随后便是听起来憨厚而沙雕的大笑声，楼道里充满了快活的声音。
“那我不管，孙子给爷爷吃薯片。”尧尧乐脚步轻灵，三步向前转身就是伸手一抓，一套探云手奇诡多变，眨眼间便把薯片袋紧紧攥住。江不凡这才反应过来，正要松手成全，只听“嘭”的一声闷响，薯片袋不堪重压终于炸了。几多薯片也化作齑粉散落江不凡一身。
“这下好了，孙子也没薯片吃了。”“爬爬爬，爷爷也没薯片吃了。”
江不凡作势欲打，却只听得楼下传来一童子朗声大喝：
“在下红领巾小学一年级1班班长张三四！久闻毕丨宗大名，今日特来讨教一番！你们谁来应战？”
江不凡与转身欲溜的尧尧乐对视几秒，只觉得好笑，便上去天桥往下看，见得是一群小孩，不禁哂然，只当是小孩不懂事，两人倒也乐得看乐子。
“哼！怎么，你们没有人敢来应战吗？”
“毕丨宗竟然如此大的做派？连我们的应战也不屑回应一番吗？”
“哈哈哈哈，堂堂毕丨宗弟子，自诩天骄，也被我们班长给吓住了。若是你们怕了班长，也可以跟我这个语文课代表切磋切磋嘛！”
“就是就是！你们枉为高中生。”
江不凡觉得无趣，正欲离去，却听见尧尧乐感慨一声：
“他们班主任真是貌若天仙呐。”
江不凡心中不信，便朝着尧尧乐看着的地方看去，只见一知性女子，身着素色长裙，单辫麻花轻柔地摆在身前，温柔的笑靥之上是金丝眼镜下眯成新月般的双眸。江不凡不禁看痴了，暗道天下果真还有这般绝色。酷暑的骄阳在这一瞬间仿佛也变得柔和了起来，时间在这一刻成为永恒。
“哼，你们毕丨宗弟子就没有一个敢跟我们班长交手吗？”
“哈哈哈哈，你们以后干脆改叫懦夫宗罢了，丢人现眼！”
一声声咒骂强行把江不凡从那梦幻般的美景中拉了回来。此刻探头再看，只觉得是清水白莲下的淤泥弥漫出池边，整个元德大阵仿佛无数森罗恶鬼，唯有那个女子在其中熠熠生辉。江不凡心痛之余只觉得作呕，心道若说不将这帮小鬼收拾一番，岂不是白得了人家姑娘恩赐的几秒梦幻时光。这便翻身冲下楼去，身后传来一声讥讽：
“呵，舔狗。”
江不凡刚杀到楼下，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平日里与身旁好友拌嘴一二自然百无禁忌，可这应战却不然，粗略一想便有辈分之别、地位之异还有那正邪之辨。倘若一句话说个不当，落了自家人威风不说，还引得那姑娘心中轻视。心中斟酌一二，这才开口喝道：
“兀那泼孩，让你江江爷爷好好替你父亲管教与你！”
人群突然寂静下来，江不凡只当是自己威武霸气、震慑四方。心中得意，仿佛对面的佳人也离自己更近了些许。双手叉腰，正欲仰天大笑，嘴才微微张开。
“噗哈哈哈哈！这什么玩意！”
“江，江，江江？哈哈哈哈哈，你莫非还有上古凤凰鲲鲲的血统？”
“哎呀我不行了，太好笑了！”
江不凡气自丹田起，却在喉咙噎住，脸色涨红。低头正要瞧瞧是谁在嘲笑他时，却看见班主任也掩嘴轻笑，一身火气顿时销匿无踪，又是得意了起来，正欲上前搭讪，却听得带头的男孩轻蔑地一哼，挥了挥手。
“我道是哪位豪杰，原来就是个黑脸大汉，粗鄙之人而已。小李，去，送他去见牛顿上人吧。”
“张哥放心，解决此獠只需一招即可。”李五六躬身走出来，转身面对江不凡，脸上谄媚之色骤然消失，面色逐渐阴沉，“呵，大哥哥叫江江是吧。您记住了，灭你者，李五六！”
“啧啧，就凭你？”江不凡撇了撇嘴，只觉得麻烦。
“桀桀，接好了。”李五六阴笑两声，双手掐诀，只见空气中弥漫起阵阵绝望的死气渗透着整个空间，班主任诧异地看了眼李五六，便警告学生们注意坚守本心。
江不凡面色凝重起来，几次探索却发现似乎无论何处死气的力量都分布均匀，可是仿佛只要进攻，一缕死气与所有死气却又没有差别，心中有些许猜测，却又因为太过惊人不敢相信。无尽死气将江不凡层层封锁绞杀。江不凡有心撤出，却发现死气一环套一环，外界看似咫尺之遥，可薄薄的一层分界却宛若天堑，施展身法自以为移形换影，可站下一看却仍在原地。
“江不凡你倒是快跑啊！”
“别逞能了江不凡，你的肉身不一定撑得住的！”
教学楼上传来了零星的议论声。江不凡心头泛苦，只觉得楼上的人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倒也想跑掉，可是自己全力施为也逃不出去，只能硬接下这招。倒不是说没有底牌，可是在美人面前，以大欺小还动用底牌，未免显得太过掉价。江不凡咬咬牙，索性站立不动，准备肉身迎敌。
“咄，无极密卷第一式——诺特环！”李五六突然大喝，双手前推，耀眼的白光掩盖了阳光，江不凡大惊失色，匆忙想要使出底牌却发现时间已然来不及。白光散去，江不凡已然化作灰灰，天地间只剩下江不凡死前慌乱的一声“怎么会，这不可能！”
短暂的死寂过后，教学楼上传来了惊呼。
“天哪！这就是传说中的无极密卷吗？”
“该死，这套密卷早就失传了。没想到居然恐怖如斯。”
“这……这……上次听说他们覆灭希望中学，我还以为是谣言，没想到！”
“快，快走！请老师来！”
“完了！完了！全完了！”
张三四听闻楼上喧哗声，只觉得神清气爽，郁结消散。转眼一看翠兰面色惨白，心中更是得意，揉了揉翠兰的头，睥睨毕丨宗一众弟子：
“呵，若是一个人不敢上，也可以一群人上嘛！”
又是一阵哄笑，毕丨宗众人虽然心中不忿，怎奈对刚才那招诺特环仍然心悸不已，几个胆大的弟子试图解析，不出半分便头疼欲裂道心蒙尘。一众弟子站在天桥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好生尴尬。
张三四单手叉腰环顾四周，见毕丨宗众人尽吓破了胆，等待片刻竟然无人应战。几个高年级的学长已然面露不耐，身旁的翠兰情绪也慢慢平定下来。张三四顿感无趣，还有一丝烦躁。
“若是无人应战的话，我就走了，哼，毕丨宗，不过如……”张三四转身作势欲走，突然瞥见正北高楼之上有一男子窥探，只觉被嘲弄，尚未压下的烦躁感顿时化作无名邪火，一身怒气便要发泄，李五六也觉得先前不过瘾，见状立马站出队列，指着楼上男子便是放下狠话：
“呵！鬼鬼祟祟藏头露尾之辈，给我滚下来受死！”
“有点意思。”



 背景序章三桂斌激战李五六

话说毕丨宗三面环绕教学楼，正南是山门大阵。江不凡便是从西面教学楼飞奔来下就义的。虽说整体看来是个半包围的结构，看起来却更像一个門字，正对山门的实则是东西两栋高楼顶层的天桥。正午阳光自南方射来，张三四也是因此将撤之时才发现高楼上竟有人窥探于他。心下正是烦躁未消，酷暑蒸起层层热浪却也把戾气烧个滚烫，这便借势发作。没想到李五六确实精明，张三四还没来得及放下狠话，李五六便抢先一步冲向楼上，当真是一点表现的机会都不放过。不过李五六若是克敌，却也能省却张三四一番手脚，小弟厉害自己也更有面子，双赢之事也不必计较。张三四也就没有张嘴放话，只是就着先前转身的动作顺着把双臂抱了起来，眯眼抬头呈看戏状。
“哼！亏你虚长十岁，竟是藏头鼠辈，在下名叫李五六，不斩无名之将，大哥哥报上名来！”
李五六双手抱拳，往前郑重一推，眼眸中透着不加掩饰地鄙夷和轻蔑。却只见正对着的毕丨宗弟子双臂轻微一动便生出无尽怪异荒诞之感，蓝白竖纹的衬衫搭着细长的西裤，呲牙一笑的模样更是说不出的诡谲，仿佛洁净与污秽并生的一朵并蒂莲，给人感觉宛若地上子神一般。
“嘻嘻，你似乎对我有偏见。”
毕丨宗弟子又是几声怪笑，李五六被这般情景惹得心绪不宁，隐约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只想速战速决，免得平生波折。加之对面阴笑的模样实在让他感到不适，当下也懒得顾忌礼数，翻手便是掐印。可是掐印片刻，一点波动也没有，李五六面色涨红，冷汗直冒，只觉得堕了威风。楼下一群同学此时也嘈杂起来，隐约听见几声不满的抱怨。无非是抱怨李五六装神弄鬼耽误时间，一群人站在太阳下实在是烦躁不已，只求李五六快点结束战斗，一群人也好回家休息。
下边人越是抱怨，李五六越是着急，可是急的双目充血又能怎样？不过是自乱阵脚而已。突然听见楼下传来一声大喊：
“小李冷静下来！此人有些诡异！”
李五六这才骤然恢复清明，抬头一看，只见那人面带戏谑地盯着他看，李五六那还不明白此人有些本事，这才收敛轻视之心。但是争强好胜之心和挫败感却一下子把怒火引燃，李五六眼中仿佛有实质般的火焰喷出。
“哟？不抠指甲盖了？要不抠抠天灵盖？”对面那人调侃几句，却听得下面抱怨声越发大了，“看看，他们好像也瞧不起你呢。看来你也不怎么样嘛。”
“你休得挑拨我们同学情谊！堂堂毕丨宗弟子，不敢正面迎敌，却不知道背地里耍了什么阴谋手段坑害与我！今日我就要替这宗门清洗一下你这种毒瘤！”李五六愈发气恼，但头脑却也清明下来，引出体内真气勾勾画画，俨然是一副闵氏图正在完善。整个天桥都笼罩在闭合的时空之下，远远看去好像天桥被太阳晒化了一般，随着空气的对流而不断地撕裂重组波动，隐约间透出的一丝气息便将飞过的麻雀搅碎，吞进无可名状的空间裂纹中去。连张三四也啧啧称奇，未曾想过李五六的本命相图已经淬炼出如此威力来，不过也为李五六生死有了些许担忧，毕竟凭李五六的数理基础，如此施为实在勉强，倘若什么地方计算不当，反噬了本命图都是小事，就怕毁了自家性命却是不美。
“哦？这是什么东西？你真的懂吗？”那毕丨宗弟子身处阵中却浑然不觉，眉宇言谈之间尽皆透着无所谓的感觉。李五六闻言脸色一黑，只道此人怕是生来神异伤了心窍，脑子天生不知畏惧为何物。心中不免腹诽两句，这一分神真气勾画难免出了差错，等反应过来及时调整，脸上已经多了几道血痕，衣服也破了几处，看上去好不狼狈，连忙是收敛心神，暗骂对手狡猾。
“啧啧，不会就不会嘛。”毕丨宗弟子不屑地笑了两声，却是拿出了人教社的课本兀自品读起来，赫然一副能奈我何的模样，看的李五六好不气恼，正要顶上几句却又赶紧收敛心神，警告自己万万不可中计。
“哼，怎么，还想说算错了？算错了就是能力不行。知道吗？”毕丨宗弟子面色嘲讽，言语间还透着些不知何处来的倨傲，竟然说教起来。几番讥讽终于气的李五六再难定神收缩时空，怒吼一声便将闵氏图点燃，恐怖的时空波动从天桥上阵阵扩散开来，围观的人赶紧撑起防护罩来，许多班级都赶忙开启护班阵法抵抗波动。红领巾小学众多学生也不例外，纷纷使出绝学抵消恐怖波动。翠兰睁大双眼，被眼前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张三四见状便解释起来。
原来李五六祖上有大圣人的弟子，便把毕生所学铭刻在家族血脉之中。李五六虽是支脉弟子，却是天赋异禀，早早便把家族血脉浓缩返祖。借用自身血脉蕴养出来的本命真气刻画闵氏图，便能勾引出时空之力，施展出诸多家族绝学。李五六因为年纪尚小，对闵氏图的诸多变换不太熟练，勾引之中难免偶有差错，这也便是分心就受伤的缘故，实际上就是暴动的时空细纹剐蹭在了身上罢了。李五六点燃闵氏图，想必是要短时间内逼退主视界的规则束缚，在瞬间蒙蔽道的窥探，将对手投入循环的时空绝热线中去，这样蒙蔽一旦结束，道就会把违反规则的对手永远流放到视界之外。
“那？那五六会不会有危险？”
“控制的好的话大事没有，”张三四想了想，叹了口气，“就是他数理基础尚且境界不够，这般拼命，接下来几个月怕是别想提笔修炼了。”
“啊？那三四你一定要帮帮他呀！”
张三四笑了笑，掐了掐翠兰的水嘟嘟的小脸蛋，却发现翠兰那水汪汪的眼睛张大了看着他，泛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竟是没有像平常一般扭捏起来，张三四心头一痛，连忙答应下来。看见翠兰破涕为笑，这才放下心来，心头却又生出一丝酸意来。正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却听见身后传来阵阵惊呼。
“怎么可能？这么可怕的波动，为什么那个人未损分毫？”
“难道李五六最后时刻失误把自己重伤了？可是看他状态并不差啊！”
“这，这个毕丨宗弟子怎么会如此强横？”
“会不会是时间波动，其实他已经灰飞烟灭了？”
众人看见天桥上李五六与毕丨宗弟子相互对峙，七嘴八舌纷纷讨论起来为什么毕丨宗弟子毫发无损地站在那里。李五六此刻脑海当中也是一片翻江倒海，自己最后时刻明明没有失误，反倒临阵突破，此刻状态正处巅峰，就是对上二年级乙字班的学委也能过上三百回合全身而退，怎么却斗不过眼前的这名古怪弟子？
“嘿嘿，你学这么多有什么用呢？”
“不可能！你应该已经被宇宙监督流放在视界以外了！”李五六大惊之下忍不住问起缘由来。这式绝学家中文献多有记载，绝对不会出错，今日若是搞不明白为什么，怕是以后终有一天家族因为此人而蒙受大祸。
“什么宇宙监督？什么世界？你满嘴这些东西你自己懂吗？”
“我如何不懂！”李五六此刻已然控制不住自己，如此一激便把自己招数的原理简要的说了出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光速是无限的。你的宇宙监督怕是追也追不上我。”毕丨宗弟子一脸李五六胡言乱语的表情，说完还讥笑两声，气的李五六在这四十来度的正午却浑身发冷直打哆嗦，一口逆血便喷了出来，刚刚提升的修为隐约有了些许松动。连忙扶住栏杆蹲下，这一蹲却看见毕丨宗弟子身后挂着一卷试卷，双眼死瞪住试卷不放，毕丨宗弟子见状便抓起试卷，洋洋洒洒就在李五六三个字上面写上“桂斌”二字。写完还故作满意，浮夸地点了点头“嗯”了三声，挥了挥手中卷成纸棍的试卷，之间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
无极密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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