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魅宅》 引子 所谓的“鬼话”,一般指的是那些道听途说、不切实际的话。《鬼话连篇》是一系列相对独立的小故事,每部的篇幅不长,有市井传言,也有一些小小的恐怖故事,类似于聊斋吧! 5年前的当《鬼话连篇》第一次出现在人们面前的时候,人们惊讶于书里一个个短篇的鬼故事竟然可以带给人们九九藏书恐怖到极点的气氛。那时《鬼话连篇》就意味着恐怖。 但是就像秋天的枫红,只出版了一季,《鬼话连篇》就消失在书架上。 然而北京有容文化将消失已久的《鬼话连篇》再一次摆在了在人们的眼前。让读者可以再一次感受《鬼话连篇》的魅力。 本次有容文化出品的三册《鬼话连篇》,分别由三位活跃在网络与期刊界的优秀写手庄秦、夷梦与酒狂完成。 三本书分别为《魅宅》(庄秦)、《百夜》(夷九九藏书梦)、《人间七月半》(酒狂)。每本书,都由30个短篇恐怖小说组成,再加上一条主线串联成一个整体。通篇高潮不断,跌宕起伏。 庄秦作品《魅宅》 漂亮的别墅中,我给他们讲了一个月的鬼故事, 随着日子的推移,我却发现真正被吓到的,是我自己。 他们的行为总让我觉得与常人有异。 我开始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人…… 故事一 OFFICE有鬼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是个爱写鬼故事的恐怖小说作家。每天我都蜷缩在家里的电脑前,裹着毛毯,瑟瑟发抖地编造着各种各样可以吓到别人的鬼怪故事。 其实我并不相信怪力乱神之事,写鬼故事,仅仅是一个让我换取稿费的手艺活而已。 我也并不是个胆大的人,甚至可以说,我的胆子很小,小到连蟑螂老鼠都怕。 或许正是因为我的胆子小,所以才可以更敏锐地发现生活中隐藏恐怖元素的种种素材,我写的鬼故事虽然恐怖,但却又与现实紧密相联,因此很受读者欢迎,在圈子里也有了些小小的名气。 正是这样的名气,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这个电话是我表弟打来的,他是一家郊区医院的五官科主治医师。 他接收的病人通常都不会有生命危险,所以表弟的工作压力很小,平时就喜欢看我写的鬼故事寻找一点刺激。 表弟在电话里,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哥,你想不想挣笔外快?” 我饶有兴趣地问:“说来听听。” “我的同事,肿瘤科的,叫李丹。他收了个病人,肝癌晚期,大概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呃……”我打断道,“他得癌症,这个得归你们医生管。我只是个写小说的,关我什么事?” “哥,别着急,你听我说啊……” 表弟对我没耐心的脾气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个病人叫赵博楚,七十岁了。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于是执意要求出院回家。他家里大概是有点钱,所以又请医院派李丹医生定期到赵老先生家探视病情,并依照病情开出相关处方——你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家庭病房。” 表弟在电话那头顿了顿,大概是在看我有没有认真听他说的话。于是我重重咳了一声,说:“我在听,你继续。” “昨天李丹医生去了赵老先生家,回来告诉我,说赵老先生的病情很糟糕,腹腔积水已经很多了,估计最多就一两个星期的时间了。但是赵老先生的思维还很清晰,说话也很有条理。他提出了自己生前最后的一个要求——他想听鬼故事!越吓人越好!” “哦?!”我有点诧异,但随即就释然了——也许这个叫赵博楚的老人,非常留恋生命。他畏惧死亡,担心人死了之后,就变成一捧黄土,灰飞湮灭。他现在急切地想说服自己,人死后,还会有另外一个世界,他可以以另一种物质形态延续自己的生命。而那另外一种物质形态,就是我们所说的鬼! 表弟告诉?我,李丹医生听说我是个讲鬼故事的高手,所以向赵医生向赵博楚的家人推荐了我去讲鬼故事。而赵博楚家里也真的挺有钱,主动提出会为我的脑力劳动,付出一定的酬劳。 当表弟在电话里说出一个数字的时候,我分明听到“骨碌”一声。那是我的唾液正慢慢咽下喉咙——这个数目让我很满意! 所以,我在接到电话的第二天,拿到了赵博楚家地址后,就立刻驱车前往。 赵家在远离城市的郊区,要经过一条盘山公路。山路崎岖,却没有什么车但我还是小心翼翼地紧靠右边行驶。在经过一个大转弯的时候,我忽然看到前方有一只小松鼠。我是个爱好动物的人,赶紧踩了一脚刹车,又将方向盘向外打了一点。 就在这时,我看到一辆载满原木的大卡车从转弯上面呼啸着冲了下来。我不停按着方向盘,卡车也急速打了一下方向盘,“吱”的一声,卡车与我的轿车擦身而过。 好在没什么事,我却惊出一身冷汗。 于是,我更加小心翼翼地继续行驶。半个小时后,我来到了赵博楚的别墅外。 我真的没想到,赵博楚家竟是如此豪华。 他买下了市郊一大片风景区,别墅居然建在一片陡峭的伸出的悬崖上。 一幢三层高的乳白色小楼,孤零零地立在悬崖上,红色的尖顶煞是显眼。 但不知为什么,我却总觉得别墅建在悬崖边,会让我感觉心里不塌实——我会担心房子会不会有一天扑到悬崖下面去。 这可真是个恐怖而又奇怪的想法啊。我不禁暗自嘲笑自己胡思乱想。 别墅前,是一片平整如茵的草坪。一个穿着紫红色制服的门卫为我开了门,在穿越草坪时,我看到还有两三个同样穿着紫红色制服的园丁在给草坪浇水。 嗯,赵老先生可真是个有钱人哎! 我刚靠近别墅大门,就听到一个尖细的嗓音:“您就是庄秦先生吧?久仰久仰!”说话的是一个年约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一边说话一边从别墅里走了出来。他身着一件黑色的燕尾服,戴一副黑框眼镜,头发梳得油光水亮,一看到我就迎上前来,伸出了右手。 我赶紧与他握手,说:“我就是庄秦,请教先生……” “我叫顾连涛,我是赵家别墅的管家。” 有钱人就是有钱人,赵博楚家居然还有管家。我不禁又咽了一下艳羡的唾液,发出清晰的“骨碌”一声响。 顾连涛将我引进了门。别墅里只能拿一个词语来形容——金碧辉煌! 如果还要拿个词语来形容,那还是——金碧辉煌! 别墅的一楼大厅里,到处都摆放着价值不菲的古玩。玉麒麟、金烟缸、虎皮座垫、古人字画……我还没来得及走马观花地在大厅里多看上几眼,就已经被顾管家带上了二楼停下了。 二楼是客房,三楼才是卧室,我想赵博楚先生应该是住在三楼自己的卧室里吧,为什么顾管家把我留在了二楼? 这时,顾管家领着我走到一扇门前,然后慢慢推开了门,对我说:“你进去吧。你就在这间房里开始今天的工作——给赵老先生讲鬼故事。” 我犹豫了片刻,但还是走进了房间中。 但出乎我的预料,屋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除了一台正对着的专业摄影机,与一支麦克风。 这是怎么回事?病入膏肓的赵博楚老先生呢? 我该不会是被请到这里对着一台摄影机讲鬼故事吧? 我回过头去,想问问顾连涛管家。可就在这时,我听到“砰!”的一声! 房间的门被顾管家关上了,屋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屋里的窗帘都关着,天花板上的大灯没有开,只有一个射灯投放出的淡淡幽暗光柱,落在了麦克风前。光柱中,有无数灰尘在飞舞,宛若起舞的精灵。 而我,却孤零零地站在光柱外,心中忐忑不安。 寂静的房间里,我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我说过,我是个胆小的人。 在寂静如坟墓的环境里,最容易滋生我那该死的恐惧之心。我听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剧烈,就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般。我忍不住捂住了胸口,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在我的耳边响起:“欢迎你,庄秦先生。” 我慌张地望了望四周,却只看到一片黑暗。我没找到声音的来源,因为这苍老的声音就像是同时从屋里各个角落发出来的。我声音颤抖地问:“你是谁?你在哪里?” “呵呵——”说话的人笑了,“庄先生,真没想到你的胆子竟然这么小。现在我都有点怀疑你是否能够讲出让我害怕的鬼故事。” 哦,我明白了,说话的,就是那个让我来讲鬼故事的赵博楚老先生。他因为久病而长卧病榻,我在走进这屋里的时候并没看到这里的床。我明白了,他一定是通过麦克风在和我说话。 我不禁有点愤怒,大声问道:“赵先生,我的故事能不能吓到您,最好等你听完后再作结论!” “哈哈……庄先生,那你现在就讲吧。就坐在麦克风前讲吧,要是你觉得氛围不够,我可以把屋里的射灯弄得更暗一点。”赵博楚慢条斯理地说道。 “哼!”我冷笑一声,坐到了麦克风前。看在不菲的酬劳面上,别说对着麦克风和摄象机讲鬼故事,就算让我对着一具干枯的骨架讲故事,我也认了。 我咳了几声嗽清了清喉咙,然后慢慢地对着麦克风说:“赵先生,你知道的,我是一个写鬼故事的自由撰稿人。我就说说昨天的一件遭遇吧,这个故事的名字叫作《office有鬼》……” 昨天白天的时候,一家杂志的编辑交给我一个任务,让我写一篇关于office的鬼故事。说实话,我大学一毕业就做了自由撰稿人,从来没有在办公室里工作的体验,所以这样的题材对我来说,有着太大的挑战与困难。 在电脑前呆了整整一个下午,我实在想不出一个字,所以干脆放弃构思,打开了qq聊天。因为脑子的文章还萦绕在心,所以我一上线,就把qq签名改成了:“谁来给我讲office里的鬼故事?” 上线不到一分钟,就有一个女孩加我的好友,认证消息里只有一句话:“我来给你讲office里的鬼故事。” 这个女孩叫浴火凤凰,我们寒暄了几句,她就开始给我讲起了故事。据她说,这是她亲身的经历。 为了叙述发表,浴火凤凰的故事我用第一人称来进行描写。 我是一个ol,也就是所谓的办公室女郎,工作的地点在本市的商业中心区。我的工作是出纳,我不太喜欢这项工作,每天都和不属于自己的钱打交道,还要时刻担心不能出任何差池。 为了工作不出差错,我的神经总是高度紧张,就像一把弦已经绷得太紧的弓。弦太紧了,自然就会断,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所以我很害怕这样的状态,说不定哪天上级的一个决定就会让我崩溃。 但是我没想到令我崩溃的决定来得这么快,刚一入秋,上级就决定派人来查公司里的帐目。 我工作的地方,只是一家集团的下属分公司,经理是集团董事长的侄儿,他平时除了泡妞打牌外什么都不会。公司的财务管理就像缠在一起的毛线球一般,找不到线头,更找不到脉络。 你也知道,像我这样二十来岁的女孩,总是爱慕虚荣的。我长得不漂亮,但我也有自己的追求,也想找个帅哥一起去山顶看流星雨。凭我的相貌很难找到帅哥,但我却可以凭借手里的金钱找到帅哥。至于我的钱是哪里来的,用脚趾头也猜得到,当然是从公司那理不清的财务帐里抠出来的。 是的,你可以说这是挪用公款,但我并不这么想,我只是利用公司的财务漏洞来满足了一下自己的需要。我毕竟是财经大学的高材生,只要对帐目稍作手脚,我相信那个笨得像头猪一样的经理绝对找不到我任何疑点。 不过,这次我却真有点慌了,因为我听说这次上级会派张姐来查帐。 张姐是集团总公司的会计师,她从税务局退休后就被董事长重金礼聘。她对于帐目的清理有着非一般的敏感,听说上个月才在另外的分公司里查出了好几个挪用公款的出纳会计。 我真的害怕了,先自己查了一次,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我才来公司一年多,竟然挪用了十多万的现金。为了不让自己进班房,我必须得在张姐来公司前把这笔钱垫回去。我只好找那几个曾经对我海誓山盟的帅哥借钱,可在电话里一开口,那些没良心的男人就关掉电话,换掉号码,再也找不到踪影。 没办法,我只有使出险招。 在一个下雨的黄昏,我在火车站找盲流买来了假发票,接着在家里模仿笔迹签上了白痴经理的大名。我准备第二天就把这几张假发票放进帐页里去,然后祈祷千万不要让张姐看出其中的破绽。 但是我没有想到,当我带着假发票来到公司的时候,已 7ecf." >经看到张姐坐在了办公室里,翻着面前一本又一本的帐页。 我吓了一跳,假发票还放在我的衣兜里,我必须得找个机会把发票塞进档案中。可是张姐却一直呆在办公室里,一步也没挪开,中午是叫了盒饭就在屋里吃的,即使是上厕所,也留了一个男同事在办公室里。 我有些慌了神,但看到厚厚的帐页,我又放了一点心,这么多帐目张姐即使花上一天也没办法看完。只要她今天离开了公司,我还可以把发票塞进她没检查完的帐页里。 终于熬到了下班的时间,我松了一口气,可看到张姐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还是继续埋着头手拿着计算器工作着。我试探地问:“张姐,您不下班吗?” 她笑了一下,说:“我准备熬夜,今天一定要把这些帐页全部清理完毕。” 她身边的男同事叫了起来,大声抗议,说他要和女朋友约会。张姐不满地瞪了一眼,我赶紧说:“张姐,别生气,人家约会也很重要。要不这样,我来协助你吧,反正我是单身。”张姐怀疑地看了我一眼,还是同意了我的要求。 我的要求并不高,只是希望在熬夜的时候有机会将发票塞进帐页袋里。 晚饭我们吃的盒饭,张姐大概是怕上厕所,竟然连一点水也没喝。我有些失望,但还是陪在她身边一起翻阅帐页。随着时间流逝,张姐面前的帐页越来越薄,我的心开始一阵阵抓紧。 我必须得想点什么办法来解救自己!这时,已经是深夜12点了。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不错的法子,于是对张姐说:“你饿了吗?我下去买点夜宵吧。”的确这时我们都有点饿了,所以张姐点了点头,挥手让我下楼去买。 我走到了电梯旁,此时的公司就剩我和张姐两人。我咬了咬牙,来到电梯旁的配电房,一把拉下了整层楼的电闸,楼面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在这一刹那,我听见办公室里张姐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叫声。 我手里捏着假发票立刻就冲进了屋里,我要趁着这黑暗将发票放进帐页里。可我一进了屋,整个身体立刻就僵住了。 屋里还有足够照明的光线,张姐手里拿着一个点着的打火机,嘴里还咀嚼着什么东西。她一见我,就说:“一定是跳闸了,幸好我这里有打火机。真是吓死我了,突然一下就变黑了,我有心脏病的,刚才就觉得心里慌得不得了,还好我带了速效救心丸,赶紧嚼了两粒。”张姐让我马上出去把电闸推上去,然后再下楼买夜宵。 无奈,我只好又让整层楼重新恢复了电力。 我并没有灰心,在下楼的电梯里,我又想到了另一个更好的办法。 在夜摊上,我订了烧烤。在等候的时候,我在相邻的seven-eleven里买了一大瓶番茄汁。乘电梯上了楼,我没有直接进办公室,而是去了厕所。在厕所里,我把鲜红得像血一样的番茄汁抹在了脸上,又把头发弄得凌乱不堪。那天我正好穿的是一件白色的长裙,从厕所的镜子望去,自己和港产鬼片里的白衣女鬼没有半点的差别。 我满意地移着碎步,向办公室走去。长裙拖在地上,遮住了我的脚,我敢说,自己走着碎步,绝对就像是从走廊上飘过一般。 我“飘”进了办公室,张姐还埋着头算帐,眼里似乎闪烁着不定地光芒,手里的笔急速地在纸上计算着什么。她面前的帐页已经全部看完了,我明白,她已经找到了帐目里的疑点。我重重地把烧烤砸在了桌上,这声响令她抬起了头,看到了我血红一片的脸。 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恐! 她“啊——”地一声发出了惊叫,然后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起来。我知道,是我这副女鬼般的模样令她的心脏病发作了,这也正是我这么做的目的。 张姐坐在办公椅上,身体不停抽搐,嘴角垂出了口涎,整张脸扭曲在了一起。她挣扎着伸手从衣兜里摸出了速效救心丸。我冷笑了一声,从她手里抓过了那瓶救心丸。 她绝望地看着我,而我则还以冷酷的微笑。看着她身体渐渐软去,我没有半点内疚,我这只是想解救自己,不让自己有牢狱之灾! 在确定张姐已经死亡后,我将发票塞进了帐页里,然后在厕所里洗去了脸上的番茄汁,梳理好头发,又回到了办公室。 我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后,看到了张姐尸体手里竟然握着一个手机。我记得刚才扮鬼吓死她的时候,她手里并没有手机的啊。 我从张姐已经僵硬的手里扳出了手机,看到屏幕正保留在短信息的状态。我查了查已发短信,上面只有一条,她已经查出了帐目上的问题,现金金额足足短缺十多万。我的脑子已经懵了,又查了查发送号码,竟然是董事长的号码。再看发送时间,我顿时吓呆了,正是一分钟前。那时,我敢肯定,张姐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额头渗出了一丝冷汗。 就在这时,我的手腕一热,一只苍白的手搭在了我的胳膊上,竟是张姐!她的眼睛睁开了,死死地盯着我。 我大骇,连忙伸腿踢向了她,一脚将她踹在了地上。张姐在地上一动不动,我揉着眼睛对自己说,这一定是幻觉吧! 我必须得解决所有的问题。不管怎么,张姐的短信已经告诉董事长公司的帐目出现了问题。要想解决这个麻烦,我只有毁掉所有的帐目,在这一刹,我看到了张姐扔在办公桌上的打火机。 我将所有的帐页集中在了一起,然后用打火机点燃了其中一张。只是片刻,办公室里燃起了滚滚浓烟。我冷笑了一声,跨出了办公室……讲到这里,这个叫浴火凤凰的女孩停住了叙述,我也被她这个惊悚的故事吓了一跳。 我对她说:“这个故事真是你亲身经历的吗?” 浴火凤凰犹豫了片刻,说:“你觉得呢?” 我呵呵一笑,看来她只是编了一个office的鬼故事逗我玩,不过这倒也是个很不错的素材,我可以加工一下,给杂志社卖个好价钱。 听完了鬼故事,当然得和这个叫浴火凤凰的女孩套套近乎了。 我问她:“视频一下?” 她反问:“你想见我?” 我回答:“嗯。” 过了良久,她在屏幕上敲出几个字:“好,我让你藏书网见我,但是,你别后悔!” 我一看到了这几个字,我的电脑屏幕蓦地一黑,就如死机一般。没等我反应过来,屏幕中浓得似墨一般的中央忽然裂开了一条缝,就如一道闪电劈过混沌。一阵冰凌破碎的声音后,电脑屏幕里出现了一颗人头。 黑色的长发遮这了这颗人头的脸,但我还是认得出,这是一颗女人的头颅。 这女人一只苍白的手伸在了屏幕之外,搭在了我的键盘上,顿时我嗅到一丝腐烂的气息。这女人摇摇晃晃,颈脖僵硬,一袭素衣,黑发遮面,双膝直立,肤白如膏,如一只软体动物,缓慢向我爬了过来……我吓得说不出话来,全身颤栗个没停。 这时,这女人抬起了头,露出一张被烈火烧灼得不成人形满是窟窿的脸。 她缓慢地,一字一顿地对我说:“我刚才还没给你说,在我准备走出办公室的时候,门突然关上了,不管我怎么使劲,都打不开那扇门。直到现在我都还困在里面,任那烈火烧灼我的身体。现在,我要你跟我一起去那里,你的力气比我大,一定可以帮我打开那扇门……” 我吓得魂不附体,她那散发着尸臭的手已经捉住了我的咽喉。我绝望地将身体向下滑去,一脚踢在了电源上。就在这一刻,我的屏幕一片漆黑,那个散发尸臭的女人顿时消失得不见踪影。 我拍着胸脯惊魂未定,我还没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我的腰间一麻,是别在皮带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在这一刻,我也从梦里醒了过来。看着电脑屏幕上不停摇动着的qq头像,我将电话放在了耳边。是杂志编辑问我什么时候才可以交那篇office有鬼的鬼故事。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这时一条qq认证消息传进了我的电脑,一个叫浴火凤凰的女孩告诉我:“我来给你讲office里的鬼故事。” “哈哈——”当我刚讲完这个故事,四周的墙壁上突然传来了赵博楚的笑声。 赵博楚慢慢说道:“庄秦先生,你的这个故事还不错。虽然谈不上太吓人,但是也挺有意思。庄先生,请原谅我今天没有请你到我的卧室里来讲故事。也请你理解我,自从我放出风声要花重金请人来讲鬼故事后,这里来了太多骗钱的人,他们只是随随便便把网上流传的鬼故事改了改给我讲,让我失望得紧。不过刚才庄先生这个《office有鬼》,倒是我以前从来没听过的。对你的考核结束了,从明天开始,你就到三楼楼上来给我讲鬼故事吧。” 我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顾管家站在门外,递给我一张支票,说:“庄先生,赵老先生说了,这是给你今天的车马费——这个不算在总酬劳里,而且以后每天都有。” 我咧嘴一笑,说:“真没想到,居然还有车马费拿。拜托你给赵先生说一下,明天我会给他说一个关于车马费的鬼故事。” 故事二 神秘的车马费 第二天一大早,我再次来到赵博楚的别墅。顾管家很热情地把我领上了三楼,我终于第一次见到了赵先生。 赵先生的卧室很大,他躺在同样很大的一张床上,光线很幽暗。赵先生的脸有些浮肿,也许是终日不见阳光的原因,他的脸色显得很苍白。他看到我进来,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挥了挥,说:“庄先生,请坐。听说今天你要给我讲一个关于车马费的故事?” 我点点头,这时我才发现,房间里除了赵先生,在阴暗的角落里还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四十来岁,戴着一副眼镜,镜片后一双小眼睛闪烁着不定的光芒,看上去很是阴鸷。女的则只有二十来岁,很漂亮。 顾管家连忙向我介绍,这两位是赵先生的儿子赵朴哲与女儿赵倩莲。他们也是因为好奇,想来听听我这个专业人士讲的鬼故事。 我笑了笑,坐在了赵先生的床头,示意顾管家关掉所有的灯,然后点上了两截昏黄的蜡烛——讲鬼故事就得有讲鬼故事的神秘氛围。 三个月前,我接受一家电台的邀请,每天深夜都要去电台做一个节目。这个节目的名字叫“夜半讲鬼”,顾名思义,就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给听众讲些毛骨悚然的鬼故事。虽然这个节目很晚才播出,但是收听率却很高,我也很爱这个节目。 当月月末的一天,大概因为中午吃的麻辣小龙虾有点不新鲜,所以我一下午都在家中客厅与厕所之间穿梭,浑身软得没有一点力气。天黑的时候,电台的主持人小周给我打了几个电话,我才挣扎着换好衣服下了楼,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电台大楼。我可不能让节目开天窗呀,这是职业道德,而且会讲鬼故事的大有人在,开一期天窗,说不定下期就有其他高手取代我的位置,这可不划算! 刚一走进大楼,就有一个穿着米黄色t恤的女孩走到了我的面前,对我说:“您就是庄秦先生吧?”我注意到,她的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 我赶紧点头。我猜这又是一个慕名而来的热心观众吧,于是腾出手摸出一支笔,想等她把笔记本递过来,我好给她签名。 她果然把笔记本递了过来,然后说:“庄先生,我是电台财务部的出纳,您叫我小青就行了。请您在这上面签个字,这是您这个月的车马费。” 原来是车马费呀……我不禁为自己的自作多情而哑然失笑。不过,有钱拿当然是好事啰,签完字,小青递给我一个信封,我掂了掂,里面的钞票厚度让我很是满意。 拿了车马费,我就向电梯走去。这时,小青突然对我说:“庄先生,今天主电梯坏了,您得乘货梯上楼去。”她指了指一楼大堂的左侧拐弯。 我知道电台的这台老古董电梯时常都出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我还曾经准备以这台电梯为题材来写一篇鬼故事呢。于是我向小青道了声谢,将信封放进裤兜,就转身向左走去。 每个地方的大厦都差不多,客梯装修得美沦美涣,而货梯则到处油漆飞溅,如一个被遗忘了的世界。 我还是第一次乘坐货梯上楼呢,瞄了好几眼,才在轿厢壁上找到电梯按钮,轻轻按下,几秒后,“咣”的一声,电梯到了,绿色的门缓缓张开,像只猛兽的嘴。不知怎么了,我心里总有些隐隐的忐忑。我慢慢走进电梯,正准备等待电梯门合上。这时,我突然听到小青的声音:“庄先生,等一等!我也要上楼。” 转过身来,我看到小青已经跨了一只脚进来。我连忙去按电梯里的按键,想要让电梯门再次张开。可是,那个黄色的按键像是失去作用了一般,没有一点反应。门慢慢地继续合拢,眼看就要夹着小青了。我连忙大声喊道:“小青,快点进来!门就要关上了。” 不知道为什么,小青听了我这话,并没有加快脚步冲进电梯里来。反而,她呆呆地站在了电梯门线上,定定地望着我。她的嘴角,蓦地淌出一道血线,乌黑的血线。接着,眼睛、鼻孔、耳朵都同时淌出了乌黑的血。 我大惊失色,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连忙去拉她。我这时才发现,她的脸庞异常地白,白得有些不像是人类,倒像是一具尸体。 “怎么了,小青,你这是怎么了?”我惊声问道。 小青的眼皮抬了抬,然后缓慢地、一字一顿地对我说了三个字:“车马费。” 她的眼窝里还不住地流淌着鲜血。眼看电梯门就要夹住她的身体了,我一时情急,连忙伸出手去拉她,想要把她拽进电梯里来。我一捉住她裸露在短袖外的胳膊,立刻感到一股刺骨的寒冷,就像是触碰到一块冰一般。我骤然缩回了手,这时,我才觉得手指上滑滑腻腻的,低头一看,手指尖竟是几只正摇头摆尾的又肥又大的森白蛆虫! 我再看了一眼小青,又看到她的胳膊上,竟一块一块向下掉落着血红的肌肉。肌肉落到电梯的门线上,发出“吧叽吧叽”的声音。这是一幕令人进度惊恐的画面,饶是我这身经百战擅长讲鬼故事的作家,也无法遏制心中的恐惧。 我的心脏像是停止了跳动一样,浑身汗涔涔的,仿佛才从冷水里捞了出来。只是短暂不到一秒的思维空白,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电梯门已经合拢,夹住了小青的身体。她的头和躯干在电梯里,腰部以下以及两条腿都在电梯之外。 电梯缓缓向上升去,我看到两扇铁门之间的光缝逐渐消失,我知道,这是电梯已经升到了两层楼之间。 地上小青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然后一汪乌黑的血从腰间渗了出来,然后逐渐蔓延到四周,形成一团鲜红的血泊。只是一会儿,整个电梯里就充斥着一片恶臭,地上也全是乌黑的血液。 我张大了嘴,觉得胸口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一般,说不出一句话来。我想尖叫,却感觉咽喉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扼住了,气流根本没办法冲破禁锢,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这是梦魇一般的感觉,我已经无法呼吸了! 就在这时候,“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我腾地一下跳出了电梯,我终于可以呼吸到新鲜空气了。我像发了疯一般,向节目录制室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凄厉地大声尖叫:“来人啊,来人啊,不好了,出大事了!” 几个电台工作人员从录制室里冲了出来,抱住了我,问我怎么了。他们向我埋怨,直播间里正录节目呢,我的尖叫声是如此之大,竟然影响到了设备采音工作。 我才懒得听他们埋怨,颤抖着声音,泣不成声地说:“一个女人!一个叫小青的女人!你们电台的出纳!?99lib.刚才死在了货梯里!身体被电梯夹成了两半!货梯里到处都是血!” 一个工作人员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庄秦老师,你现在才知道这事啊?小青是下午出事的,就在大堂的客梯出的事。下午警察已经来过了,清理了现场……” 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明明我是刚才亲眼看到小青死在了我的面前,为什么这个工作人员要说小青是下午出的事呢? 一定是他们弄错了!于是我大声叫道:“不对不对不对!小青是刚才死的,她在死之前,还给了我一个装着车马费的信封!”我掏出了小青给我的那只信封,可工作人员看到之后纷纷后退,仿佛见了鬼一般看着我。 录制室里,又走出了两个人,一个是电台的节目制片人汪才,另一个则是身穿制服的警察。他们一定是被我的叫声惊动出来的。 警察走到我面前,和蔼地问我,究竟出了什么事。我带着颤音,把我刚才看到的情形断断续续地重复了一遍。警察听完后,眉头蹙了起来。他很冷静地对我说:“庄先生,一定是你出现幻觉了吧。小青的确是下午死的,我之所以现在还在电台里,就是来调查这件事的。我们下午就出过现场,事情很清楚的,没什么可调查的。要是你执意认为小青是刚才死在货梯里的,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监控录影带吧。” 警察带我走进电台的监控室。看着监控录相里的画面,我不禁目瞪口呆。 画面里,我一个人走进货梯。当门要合拢的时候,我突然像个疯子一般高声叫了起来。画面里的我,两眼圆睁,头发倒竖,像是看到了最可怕的事。当货梯上到录制室这一层的时候,门一打开,我就尖叫着冲了出去,在走廊上狂挥手臂,真的像个疯子! “本来货梯是没有安装摄像头的,正因为今天下午小青出了事,所以我们下午才赶紧安装了摄像头,正好拍到了这一幕。”汪才向我解释道。 “庄先生,您一定是鬼故事讲得太多,所以造成了心理紧张。我建议您去看看精神科的大夫吧。”警察不无讥诮地对我说道。 的确,看了监控录相后,我无话可说。过了良久,我才喃喃地说道:“我没有撒谎,我真的没有撒谎。我亲眼看到,小青还没被电梯门夹到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她还对我说了三个字:‘车马费’!” “她是死了后,才被电梯门夹到的?她还说了车马费?”警察忽然来了兴趣。 他转过头来,对制片人汪才问道:“车马费是什么?” 汪才愣了愣,说:“车马费就是我们给加班录制节目的人员提供的交通补助。我们加班晚了,通常下班的时候公交车已经收班了,所以只能打的回家。车马费就 662f." >是发给同事们打的的钱。” “车马费一般由谁来发放?”警察问道。 汪才的声音忽然变低了,他黯然地说:“是我。” 警察点点头,然后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他要求法医再确定一次小青的死亡时间。另外,他还要求汪才把车马费的发放名单与数额的帐目交给他。 当天晚上,因为过度的惊吓,我没有录制那天的“夜半谈鬼”。但是第二天,我就收到一个让我惊讶的消息——汪才自杀了。 汪才是从电台大楼的天台上跳下来的。他摔得粉身碎骨,只在地上留下了一滩血迹。乌黑的血迹。 在他的遗书里,汪才告诉所有人,小青是他杀的。 这几年来,汪才一直把台里发放给加班人员的车马费截留了一部分,再分发出去。积少成多,几年下来,他自己查了查,截留的数目竟然多到了他想象不到。最近台里就要年底大查帐了,汪才担心纸里包不住火,于是请求已经看出一些端倪的小青高抬贵手,并威逼利诱。无奈小青不吃这一套,扬言要告发汪才。 情急之下,汪才杀死了小青。为了伪造现场,他把小青拖到了电梯里,把她的腰部以下留在了电梯外,狠心按下了“下行”的按键。刹那间,小青的身体变得血肉模糊,鲜血溅进了汪才的眼睛里,让他眼窝里一阵刺骨的疼痛。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小青竟用另一种方式,让我这个讲鬼故事的人无意中洞悉了事实真相。当警察让法医重新检查小青的死亡时间,并让他交出车马费发放帐目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无奈,他只有选择,像一只没有翅膀的鸟一般,高高从电台的天台上跃了下来。 听了这个消息,我从裤兜里拿出了小?99lib.青给我的车马费信封。打开的一刹那,几张薄薄的人民币大钞从里面悠悠飘了出来。我耸了耸肩膀,想起了一句话:“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小青给我这些钱,一定就是想让我帮她揭示真凶吧?万幸,小青没有给我冥纸。 而这事结束之后,电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撤掉了原来的旧电梯,取而代之的是一台漂亮的新电梯。 唯一郁闷的人是我。自从我看到了小青的鬼魂后,电台里的人对我敬而远之,我也失去了那份在深夜里讲鬼故事的工作,另一个同行则取代了我的位置。我替那位同行祈祷,千万不要再在这幢大楼里遇到无法安葬的灵魂。 “啪啪啪——”屋里的几个人一起鼓起了掌。 赵博楚躺在床上,对着我说:“庄先生,这个故事可真不错。虽说人鬼殊途,但为了揭示自己的冤屈,鬼魂总是能找到办法的。毕竟鬼魂的力量比人类大多了。” 我微微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默默转过了身,准备离去。 在我的心里,其实一直有个秘密。不过,我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的,也包括赵博楚的一家人。 其实小青是我的99lib.表妹,我最亲爱的表妹。她在出事前,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我的。她告诉我,汪才在车马费上动了手脚,也许会对她不利。 下午的时候,当我知道了小青的死讯,就知道了这一切是汪才干的。我并没有在电梯里看到小青的鬼魂,我所做的是一切,都是我在做戏——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借小青的口,把警察的调查指向车马费与汪才。 我没有选择直接向警方举报,是因为我还想籍着这个计划,让汪才以为小青的鬼魂回来了。我要让他感到害怕!如果他害怕得自杀,那才是最好的结局。 事实证明,我成功了。我想我可以对小青说一声安息了。 出门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叫住了我:“庄先生,你明天给我们讲什么故事呢?” 是赵老先生的女儿赵倩莲在问我。 我回过头去,问:“赵小姐,你是大学生吧?” 她点头。 “那你学什么专业?”我又问。 “我学工艺品设计。”赵倩莲答道。 我点点头,说:“好,明天我就给你们讲个关于大学生与工艺品的鬼故事。” 在我出门的时候,顾管家再次递给我装着车马费的信封。他没有忘记很优雅地一欠身,然后告诉我,他绝对没有从这笔车马费里截留克扣一分钱。 故事三 偶人馆 第三天,我又一次准时赶到了赵先生家,他们一家三口与顾管家都在卧室里等着我。我第一次看到赵先生还在我的座位旁摆了一盒瑞士产的雪茄烟,这多少让我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我吸了一口雪茄,瑞士雪茄的味道很醇和,烟雾在口腔里氤氲了片刻,从嘴里吐出来,再从鼻孔里吸进去,实在是一件很过瘾的事。我想,今天的这个鬼故事,一定要精彩,不然就太对不起赵先生准备的雪茄烟了。 再过几天就是女友紫影的生日,赵瑞想送女友一份特别的礼物,可他却拿不定主意究竟送什么好。送贵的,自己承受不起,送便宜了,又怕惹恼女友换回一个决绝的背影。再加上赵瑞向来认为自己品味不凡,如果送了普普通通的礼物,连他自己都不会满意的。 正在为难的时候,他在寝室里听到有人敲门。拉开门后,门外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张广告传单静静地躺在地面上。再朝走廊望去,赵瑞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将一张张传单放在每间寝室的门外,并敲着门。那是若月,赵瑞的同班同学。 拾起传单,赵瑞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学校大门外开了一家偶人店,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礼物。据说若月就在那里打工,说不定买礼物的时候还可以打个折。一想到这里,赵瑞心里的石头落到了地上。 赵瑞一放学就来到了偶人馆,他在里面逛了一通,里面的东西实在太让人眼花缭乱了,每件都很精美,但似乎也没有特别出众的礼物。赵瑞始终拿不定送什么东西送给紫影。这时,若月在他身后笑吟吟地说:“赵瑞,为什么你不叫紫影来和你一起做对同心手模呢?” “哦?!同心手模?那是什么东西?”赵瑞问道。 若月回答:“就是做手的模型。你和紫影的双手十指紧扣在一起的时候,我用特制的胶泥覆盖在你们的手上。胶泥凝固后,从你们的手上剥下来,我再把聚乙树脂灌进胶泥模型里。等树脂也凝固了,就可以得到一对同心手模——这可以象征你们的爱情天长地久。” “嘿!真是好主意!”听完了若月的介绍,赵瑞非常满意。这么好的寓意,不仅颇具品位,而且最关键的是,价格也不贵,正适合学生族的赵瑞和紫影。 第二天,赵瑞就约紫影去偶人馆做同心手模。他们走出校门的时候,还一片晴空,可当他们一踏入偶人馆,外面的天空突然变暗了,厚厚的云彩遮住了太阳,眼看就要下雨了呢。 做手模的过程其实很简单,当若月从赵瑞与紫影十指紧扣的双手取下胶泥,准备向里面灌入聚乙树脂时,她忽然转过头来,很郑重地问:“你们是真心相爱的吗?” 赵瑞忙不迭地点头,紫影赶忙也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若月笑着说:“那我为你们的同心手模加上一个祝福吧……”当若月看到赵瑞与紫影眼中露出疑惑的神情时,连忙解释道,“这是一个很简单的仪式,你们挤一滴指间的血,滴在聚乙树脂里,然后我再用老家山村里的古老咒语为你们送上一段祝福的话,你们俩的感情就会天长地久海枯石烂永不改变。” 呵呵,还有这种神神叨叨的说法?这世上哪有什么咒语?不过,这也算是个好彩头,天长地久海枯石烂,那对两人不愿意听到这样的祝福呢? 听完了若月的话,赵瑞很兴奋,立刻就拿尖针刺破了手指,挤出了一滴血,滴在了聚乙树脂里。紫影虽然有点不情愿,她怕疼,但看了看赵瑞,还是同意了。为了爱情,适当地承受一点痛苦,也在所难免。 当聚乙树脂里滴进了他们的血后,泛出了一点淡淡的红,然后瞬间就消失在了一团软绵绵的类似人体组织的树脂之中。 若月笑了笑,然后闭上了眼睛,慢悠悠地念道:“啊拉卡马塔伊噶苏塔……”她的话音还没落下,忽然就听到偶人馆外“哗”的一声,竟莫名其妙一个惊雷,下起了瓢泼大雨。 若月转过头来,郑重地对赵瑞和紫影说:“千万不要背叛你们的感情哦,否则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雨停后。出了偶人馆,紫影按着手指的伤口,脸色陡然一变,不满地对赵瑞说:“你可真无聊,竟然送我这样的东西,还害我手指被扎了一针。” 赵瑞苦笑着解释:“我还不是想为我们的爱情讨个彩头吗?” “幼稚!” “可是,我真是因为喜欢你,才带你来做同心手模的呀……”赵瑞可怜兮兮的说到。 紫影一脸寒霜地说:“哼,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家了。”她把手里的同心手模塞进赵瑞的手里,一挥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就自顾自地扬长而去,只留下赵瑞一个人呆若木鸡地站在偶人馆外。 赵瑞看着手中的手模,不禁垂头叹了口气,心想,这是我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呀,她为什么不喜欢?我是不是得去给她买另一间礼物呢?可是她到底喜欢什么呢?她一定喜欢很贵的东西,上次她好像看中了最新款的苹果手机……我是不是得打电话找家里要点钱,就说要交补习费了?如果家里给的钱还不够,我是不是得去买个肾呢? 紫影坐在车上,当她从倒车镜里看到赵瑞消失后,让司机停下了车。她下车打了个电话,十分钟后,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她身前,一个帅得难以置信的男孩为她拉开了车门。男孩笑着问:“怎么这么久啊?”紫影不屑地答道:“还不是那傻帽,下了课非要拉我去做什么手模,真是讨厌死了。”她边说,一边将身体靠在了这个帅气男孩肩上。 与此同时,赵瑞提着那对同心手模进了学校。当他回到了寝室,正想把手模放在书桌上时,忽然惊奇地看到,手模里属于紫影的那只,竟然变成了粉红的颜色。而且还有微小的红色液体正从手模的聚乙树脂材料下往外渗透着,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血珠。他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赵瑞的手抖了一抖,手指竟然鬼使神差地松开了,同心手模落到地上,弹了一下,正好落进了床边的一盆水里,紫影的那只手没进水中,竟绽开了无数细密的裂纹。 某家宾馆里,紫影浑身虚脱地躺进了漂满花瓣的浴缸里。那些漂浮的花瓣散发出微微清香,紫影感到了一丝无法阻挡的睡意。她的两只眼皮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得抬不起来。过了一会,紫影竟晕沉沉地枕着浴缸睡着了,她的身体慢慢向浴缸里滑去,当她的鼻孔没入水面时,不由自主地呛了一口水,然后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当她的头刚一露出水面,忽然一只强壮的男人的手按住了她的头,使劲按进了水里。紫影喘着粗气,浴缸里冒出了一连串急促的气泡,而那只手还是死死地按住了她的头,不让她浮出水面。 良久,紫影>不再挣扎,苍白的脸已经变形了,五官扭曲地挤在一起,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那个帅得难以置信的男孩阴恻恻地笑了起来,他走到了窗边,然后拉开了窗,纵身跳了下去。他在空中急速掉落,当身体快要落到地面的时候,忽然又轻飘飘地荡了起来,就像一张薄纸一般。事实上,他就是一张薄纸。一个做成人形的纸人。一阵风掠过,他随着风在空中飘来飘去,过了一会藏书网,他随着风飘进了一间阴暗的房间里——那是学校外的偶人馆——他一直飘到了若月的手中。 若月看着手里的纸人,微微一笑,然后将纸人扔进了壁炉里,一团火立刻像野兽的嘴一般吞噬了这个纸人,发出了嘶嘶的响声。 若藏书网月拾起了下午赵瑞刺破手指的那根针,放进聚乙树脂里,残留的已经干涸了的血渐渐化开,树脂中现成一团淡淡的粉红,如一朵绽开的蔷薇。若月也挤了一滴自己的血在树脂里,她看到自己的血绽也放成一朵蔷薇,然后两朵蔷薇融合在了一起,她不禁笑了。 若月走到了下午赵瑞与紫影一起做手模时,用胶泥做成的那个模具前。她用刀把模具剖成两半,将自己的手握住了赵瑞的那只手模,然后用胶泥裹住了她与赵瑞的手。若月喃喃地对着手模说:“赵瑞,难道你还不能体会到真正爱你的人是我吗?我是爱你的……” 偶人店里的灯光黯淡下来,若月将滴了她与赵瑞的血的聚乙树脂倒进了模具里,一字一顿地念起了咒语:“啊拉卡马塔伊噶苏塔……” 她知道,只要这句咒语念过之后,她就可以与赵瑞在一起。她发誓自己不会背叛感情,只有背叛感情的人才会受到上天的惩罚。紫影已经受到了惩罚,虽然让她离开赵瑞的帅得令人难以置信的男孩是若月一个月前用纸化成的人形,但紫影毕竟是背叛了感情,所以若月一点也不觉得后悔。 第二天,若月一开门,就看到赵瑞抱着同心手模站在门外。赵瑞说手模中紫影的那部分渗出了红色的液体,还有很多裂纹,想让若月修一下。若月笑了笑,接过了手模,让赵瑞下午来取。当然,下午的时候,她会把那个昨天晚上滴了她自己血的手模交给赵瑞。如果不出意外,那个时候,赵瑞应该得到了紫影的死讯。按照咒语的定义,只要赵瑞不再爱紫影了,就一定会爱上若月的。若月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很久了。 果然,下午赵瑞来的时候,眼圈肿得很高,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显然是刚刚哭过。他接过了若月递过的手模就匆匆离去,若月看着赵瑞远去,心里怅然若失。她忽然叫了一声:“赵瑞!” 赵瑞回过头,毫无表情地问:“什么事?” 若月问:“你知道了紫影的事?”赵瑞点了点头,眼角滑下两行泪。 若月又问:“你还想着她?你还爱着她?”赵瑞还是点头不语。若月叫了起来:“难道你不知道她是和男人去宾馆开房,被人杀死的吗?这事已经传到校园来了,所有人都知道,怎么你还会爱她?” 赵瑞抽泣起来,他答道:“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我知道,一定是因为我哪里做得不对,她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我还是会爱她的,即使她不在了,我还是会爱她的。别忘了,我和她做同心手模的时候,你也说过——千万不要背叛感情,否则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赵瑞走到了若月身边,慢慢说道:“你知道吗?和紫影交往的时候,在我的心里还有另一个女孩的存在,我一直暗恋着另一个女孩。也许紫影感觉到了我的背叛,所以才做出了这样的事。” 赵瑞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字一顿地对若月说:“你知道吗?其实我暗恋的女孩,就是你!”说完,他将手里的同心手模扔进了偶人馆的壁炉里,火苗立刻淹没了手模,发出淡蓝的火焰。 赵瑞猛地转过身,快速想马路冲去,就在这时,一辆载重大火车呼啸着从偶人馆门前驶过。赵瑞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到空中,他留给若月的最后一句话是:“我背叛了感情,所以现在该我付出代价了……” 他的鲜血溅进了若月的嘴里,有点咸,也有点苦。若月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脏一阵剧烈的疼痛,她捂着胸口,忽然想起小时候在老家的大山里学习咒语巫术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对她说过:“如果你使出了这道巫术,那个男人还是忘记不了以前的女人,这道巫术就会反噬你的身体,夺取你的生命……” 若月的眼前一片漆黑,她看到身着黑衣手持镰刀的死神,冲过云层,降落在她的身边。若月绝望地哭了起来,她嘶声裂肺地说:“是的,我们谁都不能背叛自己的感情,否则,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坐在幽暗角落里的赵倩莲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庄先生,你的这个故事真的太残酷了。其实大学校园里,尔虞我诈的事并不像你想象中那么多。在宿舍里,更多的还是纯洁的友情。我们寝室里的几个姐妹都很幽默,常常一开口就把我逗笑。庄先生,明天你能不能讲一个让我开心的鬼故事?” 我笑了笑,说:“没问题。你是想听寝室里好玩的鬼故事,还是寝室外好玩的鬼故事?” 赵小姐撇了撇嘴,说:“你得给我讲个寝室里发生的好玩鬼故事,然后再讲个寝室外发生的好玩鬼故事。” 赵老先生也笑了:“你这丫头,真是太贪心了。这不是在为难庄先生吗?” 我连忙说:“不为难,一点也不为难,两个故事我都讲。不过,明天我就先给你们讲个寝室里发生的,好玩的鬼故事。” 故事四 吃手指的老太婆 第四天,我一走进别墅大院,就看到赵倩莲站在草坪旁等着我。她迫不及待地把我拉上了楼。她的眼圈有点隐隐的发黑,大概昨天一夜没睡好吧。难道是为了等着听我讲的鬼故事而造成的吗? 为了不让她失望,这个故事一定得让藏书网她哈哈大笑才行。 我点燃雪茄,坐在沙发上,半闭着眼睛,慢慢讲起这个叫《吃手指的老太婆》的故事。 大学寝室里,每天熄灯后的卧谈会都是一个必不可少的节目,当然,最少不了的就是讲鬼故事。 404寝室里几个家伙都是讲鬼故事的好手,特别是林强,他一张嘴就是最恐怖的鬼故事。或者是太平间的守望者,或者是火葬场里的磨牙声,只要他一讲话,404寝室里立刻就鸦雀无声。林强讲鬼故事的时候,声音一会高亢有力,一会又低沉麻木,一个故事讲下来,寝室里所有的人都会被吓得冷汗涔涔,根根寒毛都被惊得竖立起来。 当然啰,如果他们平时喜欢上网,多在网上的恐怖小说论坛逛一逛,就可以知道其实林强讲的全都是网上的段子,最多进行了一些加工,可平时只爱玩dota的他们,哪有时间在网上看小说?所以听到林强的故事后,他们全都吓得半夜连厕所都不敢上。 不是寝室里每个人都喜欢听鬼故事的,特别是学习委员赵伟。赵伟的胆子小得可怜,他睡上铺,有次他鼓足着胆子听林强讲了一个鬼故事,一直都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过了一会他忽然不动了。大家都以为他恢复胆量了,可睡在赵伟下铺的同学突然叫了起来:“呀,怎么下雨了?”不过,从上铺滴下来的“雨水”,味道可有点不对劲。到这时大家才明白,赵伟竟然给吓出了尿。所以到了后来,每当林强开始讲鬼故事的时候,赵伟就会抓起一本书去寝室外走廊尽头的厕所看书,直到他认为林强讲完的时候,才会长长吐出一口气,回到寝室里睡觉。为了捉弄赵伟,寝室里的哥们常常故意一开始根本不讲鬼故事,玩dota的玩dota,玩植物大战僵尸的玩植物大战僵尸,听到赵伟回来的脚步声后,才一起静下来,让林强讲故事。 赵伟被搞怕了,每次回来后,都会在寝室外先站一会儿,听到里面没讲鬼故事的声音,才慢慢进来。 这天和往常一样,林强在熄灯后,重重地咳了一声嗽,说:“今天,我要给你们讲个故事,是关于走廊上吃手指的老太太……”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赵伟在一片哄笑声中,抓着一本高等数学准备冲出寝室。可林强一个箭步就站在了寝室门前,高大的身躯挡住了赵伟的出路。林强冷笑了一声,说:“今天这个故事很恐怖,我想试试能不能再让赵伟吓得湿了裤子。”寝室里爆出兴奋的怪叫声,而赵伟却吓得浑身颤栗不已。 最近几天赵伟都是过了午夜听到寝室里传出同学们的鼾声,才回到屋里的,搞得大家都觉得没劲。而今天,他们下定决心,要强迫赵伟听林强讲一次鬼故事,看能不能再次吓得他尿裤子。 林强的这个故事是这样的——在一所大学里,有间寝室里的人很喜欢在熄灯后讲鬼故事,寝室里只有一个人胆子特别小,不敢听这么恐怖的故事。所以他一到了讲故事的时候,就会借口上厕所躲过这个让他胆战心惊的时刻。 有一天,寝室里讲的是一个关于学校走廊神秘老太太的故事,传说在学校里的走廊上,游荡一个黑衣老太太,她是个很可怕的人——不对,她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个鬼——她有一个怪癖,常常在熄灯后躲在寝室走廊的拐角后。当她看到有学生独自一个人去上厕所时,就会从拐角走出来,一把抓住学生的后颈窝,像拎一只猫一样把这学生拎起来,然后一口咬住这学生的颈动脉。当学生浑身瘫软地倒在地上,老太太就会掰下这学生的十根手指,像嚼蚕豆一样扔进嘴里,嘎嘣嘎嘣吃掉。 故事讲完,寝室里那个胆小的学生还没回来。他去厕所已经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呢?刚才讲鬼故事的那个学生心里起了疑惑,他将寝室的木门拉开了一条缝——说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林强停下了他的讲述,屋里顿时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你们猜,这个讲鬼故事的人看到了什么?”林强大声问。寝室里的几个坏小子装成一本正经地反问:“他看到了什么?” 林强嘿嘿笑了一声,说:“走廊上,一个穿黑衣的老太太正在往嘴里扔着一截截手指,像嚼蚕豆一样嘎嘣嘎嘣吃着,还对着开门的那个学生一字一顿地说,半夜不要一个人出来上厕所,切记切记——” 屋里爆发出一阵鬼叫一般的怪笑,林强让开了身体,对赵伟说:“现在你可以去上厕所了,当心啊,走廊上有等着吃你手指的黑衣老太太。” 赵伟听了后,脚就像被钉子钉在了地上,一动也不敢动。林强嘲笑着说:“怎么,怕了呀?”赵伟怎么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被同学小瞧了,他挺起胸,大声叫了一声,给自己壮胆,然后抬脚走出了404寝室。 赵伟在厕所蹲了一会,腿有点麻了,他站起来走出厕所后,却还是不敢回寝室——他怕林强的鬼故事还没有讲完。于是他倚在厕所的墙边看起了高等数学,可翻了几页,乏味的教材就令他心生睡意。林强的鬼故事应该讲完了吧,赵伟犹豫了一会,还是准备回寝室睡觉。可当他刚走到走廊上时,忽然就听到了吧哒吧哒的脚步声。 赵伟心里毛毛的,他不知道谁这么晚了还在走廊上溜达。他伸出了半个脑袋,朝走廊上望了一眼,他看到在走廊楼梯的拐角后,慢慢出现了一个佝偻的人影——是个老太太,是个穿黑衣服的老太太! “走廊上有等着吃你手指的黑衣老太太。”林强的话突然回响在赵伟的耳边,赵伟浑身颤抖了起来,背上爬过了蜈蚣一样逶迤的冷汗。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腿之间又射出一道暗黄色的浑浊液体…… “咦?!怎么赵伟还没回来呢?都半个小时了。”一个同学听完了卧谈会后,突然想起了什么。 另一个同学答道:“大概是碰到>99lib?了吃手指的黑衣老太太吧?” “哈哈——”林强大声笑了起来,“大概是他吓得一直蹲在厕所里,蹲得双腿发麻,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寝室里响起了放肆的笑声,一个同学提议:“我们拿手机去厕所给赵伟拍张照片吧,这家伙老是给辅导员打小报告,我们把拍了照片发到学校的bbs上,让99lib?他好好出次丑。” “好主意!”林强一拍大腿,然后摸出了手机,将寝室的木门拉开了一条缝,然后探头出去……“呀!”林强一声惊呼,但这声音立刻被巨大的恐惧活生生地压回了喉咙管里,变成了一声闷响。他看到了一个身着黑衣的老太太站在门外,手里抓着几截红彤彤的细长玩意,还将其中一截扔进嘴里。干瘪的嘴唇一启一合,蜡黄的牙齿正像嚼蚕豆一般嚼着什么东西,嘴里发出了嘎嘣嘎嘣的清脆声音,这声音就像是在咀嚼手指里的脆骨。而林强视线的余光,还看到走廊尽头的厕所拐角,两条腿伸在了外面,直挺挺地躺着,一动不动。从裤腿的颜色看,正是赵伟! “呀!吃手指的黑衣老太太!”林强大声叫道。 “嘻,别开玩笑了,吓不到我们的。”一个同学揶揄地嘲笑。 “我没有开玩笑,刚才我用手机拍了下来,不信你们看——”林强把手机屏幕翻开,调出了刚摄的照片。果然,屏幕上,一个黑衣老太太正将一截手指一般的红彤彤的细长玩意扔进了嘴里。 “啊——”寝室所有的人都发出了惊惧的尖叫。 这时,寝室薄薄的木门响起了敲门声。“砰砰砰——砰砰砰——” 门外响起一个老太太慢吞吞的麻木无韵的声音:“开门——开门——” 寝室里的人都被吓坏了,没有人敢去开门,更没有人敢对门外说句话,他们只是歇斯底里地大声惊叫。他们的叫声惊醒了整层寝室的学生,这些学生纷纷打开了门,看走廊上发生了什么事。 老太太昂然挺胸,环视了一眼走廊上的学生,大声吼道:“怎么,没见过我吗?我是新来的宿舍管理员!厕所那边有个学生突然昏迷了,你们来几个人赶快把他送医务室去!” 她顿了顿,又对404寝室紧闭的木门,高声说道:“你们寝室的人搞什么鬼?半夜三更还在大声鬼叫?每人扣操行分10分,明天再交一份深刻检查到宿舍管理室来!要是不交,就扣20分!” 然后,穿着黑衣的老太太将手里细长的红彤彤的胡萝卜又扔进嘴里咬了一口,像嚼着手指一样嚼着胡萝卜,嘴里发出了嘎嘣嘎嘣的声音。 故99lib?事讲完,屋里突然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莫非是我的这个笑话实在是太冷了一点吗?我连忙补充了一句:“故事已经完了。” 这时,他们才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一般,同时放声大笑了起来。 赵博楚点评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很多鬼故事,其实只是庸人自扰。庄先生,真看不来你还能编这种假鬼故事。” 我吐吐舌头,说:“其实生活中的灵异事件并不像我们想象中那么多的。更多的时候,只是我们看到一件奇怪的事,就不知不觉地向灵异方面去考量。” 赵倩莲捂着嘴说:“庄先生,你的这个故事我喜欢。你让我更加期待下一个发生在寝室外的好玩鬼故事了。” “嗯。”我点点头,说,“不过那要等到明天了。” “我会等的。”赵倩莲望着我,眨了眨眼睛。 故事五 他已不在人世 第五天,我正准备出门,就听到楼下有人在按喇叭。我从窗台探出半个头,才看到竟然是赵倩莲开着一辆敞蓬宝马,停在我的楼下。 看来她真的等不急了。 风驰电掣般,只一会儿工夫,我们就来到了赵家别墅。 来到三楼的卧室,赵倩莲的哥哥赵朴哲已经等在那里了。他看到我,只是点了点头——在我的印象里,似乎从来没听他说过话。 赵博楚却并没在床上。他到哪里去了? 赵倩莲告诉我,现在应该是她爸爸吃早饭的时间。我这才想起,我到这里已经来了四次,每次讲完鬼故事,都正好是吃饭时间,可赵博楚从来没有留我吃过一次饭。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赵家给我这么多车马费,少吃一顿饭又有什么关系呢?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顾管家已经搀扶着赵博楚踱进了卧室里。 赵老先生躺到床上后,向我阖首示意道:“今天来这么早?” 我点点头,然后问:“现在开始吗?” “开始吧。” “今天的这个故事叫《他已不在人世》,这是一起真实事件,是多年前我读书的时候发生的,而故事的主角也是我……” 好不容易,我找到了一份兼职家教。 一个胖胖的男人是我的雇主。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真的很胖,身体像个肉球似的,脖子上打了好几个褶。一米七左右的他起码有300斤。 这个男人姓王,在某个政府机关里当科长,让我叫他王科。他让我给他10岁的儿子王力辅导作文。 我每天都是晚饭后给王力上两个小时的课,然后回家。奇怪的是,我从来没见过王力的母亲。可能王科和他的妻子离婚了吧,人家的私事我也不好打听的。 前阵子,我给王力出了个命题作文——《我的父亲》。王力半个小时就交了藏书网作业,可我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 “我的父亲很疼我,以前他从来不带我去公园玩,因为他当科长,每天都很忙。现在好了,他可以天天陪我了,每天下午四点半都到学校来接我,还给我做好吃的。可每次他都不吃,只看着我吃。只要我吃了,他就高兴了。我的父亲喜欢思考问题,他不睡觉,我经常半夜醒来的时候看到他在想东西,一个人坐在写字台前,拿支笔,可是什么都不写。我很奇怪,我每天要睡十几个钟头,可我的父亲一点也不睡,我真佩服他。我爱我的父亲,我以后要赚很多很多钱,让他好好睡一觉……” 说实话,一个10岁的小孩能写出这样的文字已经不错了,而且还没有几个错别字。可我奇怪的是他的父亲,作为一个政府机关的科长,每天下午四点半就到小学接小孩,还不吃东西不睡觉,这可真有点奇怪。 我拿这篇文章给王科,他只是笑了笑说,这是小孩胡乱写的。虽然他这样说,但我还是对他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仔细留意起王科来。有次我故意提前到他家。果然,王科做了很多菜,可他一点也不吃,只是看着王力细嚼慢咽,只要王力吃一口,他就笑一笑。 又有次,四点半的时候我找到王力的学校,真的看到王科站在校门口王力放学。 这下我更加坚信自己的怀疑了,我后来借口给王力单独辅导,在他家一直磨蹭到十二点,然后说没有末班车了,只好留在他家过夜。半夜时我假装上厕所,果然看见王科一个人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夜色发呆,一只香烟快燃尽了他都没有发现。我咳嗽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 经过反复的观察,我的心里泛起了一个又一个的问号。我开始怀疑王科的身份。三个月前,我曾经打过他的办公室电话,核实过他的身份,也曾经在电话里和他讨论过薪金的要求,他作为那个政府机关的科长是毫无疑问的。可他现在的举动太反常了,我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在学校谈论起王科的事,一个同学打趣道,你不是见鬼了 5427." >吧? 我的心里猛地激灵了一下。鬼!难道王科真的是一个鬼?我决定再打个电话问问他所在的那个政府机关。 我拿着话筒,心里忐忑不安,颤抖着手指拨出了电话号码,听筒里传来了嘀嘀的声音。 “喂,您好,请问找谁?”电话通了,那边的声音很热情。我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请问王科在吗?” 那边的声音突然变了个调,似乎听到了什么忌讳的事,声音突然变得很急促,也很惊恐。“王科?你找他干什么?” 我有预感,我担心的事真的变成现实了。“请问他在吗?” “不在!不在!你找他干什么?他三个月前就不在人世了!” “嘟嘟嘟——”对方粗暴地挂掉了电话,听筒里传来了忙音……我呆立着一动不动,直到同学拍了拍我的背,我才醒悟过来。 “他……他……他真的是个鬼!”然后我的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我再也不敢给王力辅导作文了。晚上,我躲在床上,死死地用被单遮住自己的头。 “叮叮叮叮——”寝室电话刺耳的铃声打破了屋里的死寂。同学接过了电话,然后对我大叫:“嗨!你的电话!” 我战战兢兢地接过听筒。 “小庄吗?怎么没过来?王力等着你呢。”那一边是王科的声音。 我马上大声地回答:“对不起,我生病了!” “哦,那你休息一天吧,明天早点来,我亲自下厨给你弄顿好吃的。明天下午我到你们学校来接你,你等我啊!” 我的后背一片冰凉,冷汗打湿了衬衣。我忙不迭地挂掉了电话。 第二天一放学我就想跑出校门,但是我一出教室就看到了王科。他瞪着那死鱼一样的眼睛盯着我,眼神似乎可以看穿我的五脏六腑,他仿佛在看着一盘菜似的盯着我。 我手足无措地跟着王科去了他家,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一股热血涌上了我的脑袋,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在楼道口,我一个箭步蹿到了王科的面前,做出了一个我认为最应该做出的举动。 呜呜,我向王科跪了下来,带着哭腔说:“老大,你成了鬼就不要来搞我了,有冤就报冤,有仇就报仇,为什么要选我呢?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我还年轻,呜呜,我还有八十岁的老母,呜呜……” 王科扶起了我,语气很怪异地对我说:“你说什么呢?莫名其妙。什么鬼不鬼的,你别咒我了!我还健康着呢!” 我站了起来,满眼疑惑地看着王科,问他:“难道你还活着?你不是鬼?”接着我把我的疑惑说了出来。 王科没好气地回答:“我得了肥胖病。医生说一天只能吃一顿午饭,所以我晚上才不吃饭;不睡觉也是医生给我定的减肥计划,每天只能睡两个小时,才能早日减掉多余的脂肪。” 我心里还是充满了疑惑:“那你当科长那么忙,怎么可以有时间每天四点半就去王力的学校接他放学呢?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王力的母亲?” 王科语气有些哽咽。“半年前我就离婚了。三个月前,我……我……我也下岗了,没当科长了。” 不对不对!他一定在骗我!明明我打他办公室的电话,说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呀! “乱讲!我明明还活着的,怎么说我不在人世了?”王科气急败坏。我也有点生气了,谁这么缺德? 王科突然笑了,而且是哈哈大笑,捧腹大笑。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听错了。我原本在人事科当科长,电话那边一定是说我在三个月前已经不在人事科了。哈哈……” 我晕,以后谁再在我的面前说省略话,我就和谁急!!! “哈哈哈哈!”屋里的人爆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就连向来不苟言笑的赵朴哲也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 赵倩莲捧着肚子问我:“故事里的主角真的就是你吗?我看你没有这么笨,也没有这么胆小啊。” 我故作姿态地蹙紧了眉头,答道:“我真的就这么笨,我真的就这么胆小啊。” 躺在病床上的赵博楚老先生带着笑意,说:“庄先生,讲了两个学生的故事,明天你讲一个关于教师的鬼故事吧。我以前做过教师,对这个职业充满了感情。” 我点点头,说:“恭敬不如从命。明天我就讲一个关于教师的鬼故事,名字叫《跳舞的骷髅》。” 故事六 跳舞的骷髅 第六天,我又来到了赵家别墅。 在讲故事前,我先对赵博楚说道:“赵先生,我一直没给你们说过吧,其实,我也做过教师,而且还是在一家乡村学校当的教师。” “哦?!是吗?”显然赵博楚有些诧异。 “是的,我以前做教师的山村,叫做水曲柳乡……” 师范毕业后我就去了一个叫水曲柳乡的小镇,当上一名光荣的山村教师。 当我提着行李来到村口时,看到不远的地方有几处孤独的坟茔,地上到处都是烧成灰烬的钱纸。一阵小旋风把尚未燃尽的纸片卷到了空中,然后纷纷扬扬地撒下,漫天的碎纸落在我的头上。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带着不识路的我,来到了山村里的小?t>学。他在路上告诉我,水曲柳乡的地表很薄,几锄头就可以挖到前人埋下的尸骨。老辈子说这里是最靠近地府的地方,所以外乡人为了快点把钱纸送给逝去的亲人,都到这里来燃点香蜡纸烛。 小学的赵校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她对我说:“小庄啊,我们这里很需要你这样的年轻老师。以后你就教四到六年级的语文课,另外美术与音乐你都顺便带带吧。”我明白山村小学里的师资力量匮乏,让我多教点课程也是应该的。 我放下行李,就来到了四年级的教室。站在讲台上,看着一双双渴望知识的眼睛,我的心深深地悸动了,我发誓要把这些孩子都教成有用的人才。 当时我还没有进行充分的备课,所以决定先给这些孩子先上一节美术课,毕竟我读师范时,学得一手好粉笔画。寥寥几笔,我就在黑板上画了一个正在跳舞的小人,然后对孩子们说:“今天大家随便画,想画什么就画什么。最好你们都来画自己的爸爸妈妈吧,别怕画不好。”孩子们埋着头拿铅笔在纸上画了起来,我则斜倚着讲台,向窗外望去。 我 770b." >看到了99lib?一个小脑袋,从窗台下伸了出来,害羞地看着我。这是个五岁多的小男孩,两只眼珠滴溜溜地乱转着,但目光一直停留在黑板上我画的那个跳舞的小人上。我暗自笑了笑,走到了窗边,想对这个孩子说,等他过两年,满了七岁就可以到教室里跟这些小哥哥小姐姐一起学画画了。可我刚走到窗边,这个孩子已经不见了。大概他真的太害羞了吧,毕竟乡下的孩子都有些怕生人的。 下课时,我看到了孩子们画的东西,虽然笔法很稚嫩,但也算画得不错。放学后,我向赵校长刚分配给我的宿舍走去。刚上了黑黢黢的楼道,就看到一个小孩怯生生地站在门口,正是那个躲在窗外听我讲课的小男孩。我走上前去,对他说:“小朋友,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啊?在这里干什么呢?” 小男孩从背后摸出了一张纸,对我说:“老师,这是我画的画,画的是家里人,可以给你看吗。”我笑着刚一接过画,这小男孩就一溜烟地跑掉了。 进了屋,我打开了这孩子画的画。我一看到这幅画,顿时一呆,然后心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画纸上,有两个正在跳舞的人,一个是大人,另外一个是小孩。他们都没穿衣服,在画纸上只有两排歪歪斜斜的骨架!这小孩画的是两个正在跳舞的骷髅!在两个骷髅的脸上,还各自戴着一幅面具。虽然寥寥几笔,却又画得惟妙惟肖。 我实在是难以想象,一个五岁多的小孩竟然可以画出两个戴着面具跳舞的骷髅。正当我骇然之际,忽然听到了有人在敲门,打开门后,我看到来访的是赵校长。 赵校长关心地问我是否习惯在水曲柳乡的生活,还问我今天上课感觉怎么样。寒暄之后,她的眼光落在了书桌上铺开的那张画上,忽然脸色一变,问我:“这是谁画的啊?” 听到我说那是一个校外的小孩画的,她慢悠悠地吐出一口气,说:“现在的小孩啊,老是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世界上那么多美好的事物不去画,偏要画骷髅僵尸这些丑恶不堪的东西。”屋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点沉闷,赵校长又说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 赵校长了走之后,我定定地看着书桌上的画,忽然感觉有点头晕。晕晕沉沉的感觉袭上心头,两只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我闭上眼睛,坐在椅子上的我竟莫名其妙地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忽然被一阵嘈杂声惊醒,推开窗一看,那声音是从村口那边传来的。 我披上衣服来到村口,看到那里的空地上燃烧了一堆篝火,火堆边围着一堆乡民,人群中间几个赤裸上身的乡村大汉正卖力地跳着一种我从来没见过的奇怪舞蹈。他们跳舞的姿势非常古怪,张牙舞爪地做出一个个匪夷所思的动作。他们的脸上都戴着手工绘成的面具,面具上画的是妖魔鬼怪的模样,眼睛里滴着血,嘴里爬出了蛆虫。大块大块的色调虽然粗旷,却也不失精美。而真正让我震撼的却是——他们戴的面具,正和那个五岁小孩画的骷髅脸上的面具一模一样。 人群里,我看到了白天领我进村的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告诉我今天是旧历七月七,正是鬼门大开的时节。这些人跳的是过去流传下来的敬神舞,乡民通过这样的方式表述他们对鬼神的崇敬,并祈祷来年的丰收。 我由衷地对老人说:“这样的舞蹈,你们村里应该好好宣传一下啊,说不定可以办成一特色旅游项目呢。”老人却说:“现在这些人跳舞,都是在瞎跳,没什么章法。再往回十几年,有个村里汉子才叫跳得好啊,可惜十年前去南方后再也没有音讯了,想来一定是发了大财吧。” 我忽然想起了那个小男孩画的画,于是向老人打听起这孩子的情况。可是老人想了很久,才说他不知道村里有这么一个小孩,也许是邻村来这里放牛的孩子吧。 第二天,我又去给孩子们上课。一整天我都向窗外看,但我并没看到那个五岁多的小男孩。放学后,我怅然若失地想寝室走去,刚走到楼前,在楼道的阴影里慢慢走出了一个瘦小的身影,正是那小男孩。他细声细气地对我说:“庄老师,昨天那张画,我画得好吗?” 我摸了摸他的头,说:“你是画得不错,可是你这么小,不应该画这样的东西,你应该画更美好的事物啊!你应该看到什么就画什么。”小男孩咬着嘴皮,倔强地说:“我画的就是我看到的!” 我有点生气了,对他说:“你怎么可以撒谎呢?带我去见你的家长。”说实话,我真的不希望孩子这么小就学会撒谎,虽然他并不是我的学生,但我也觉得有必要见见他的家长。毕竟对于小孩子来说,学坏容易学好难,怎么都不能学会撒谎的坏毛病。 小孩领我向校外走去,天已经有点黑了,我们向村口走去,没走几步,天竟黑透了。我有点奇怪这乡村里的气候,天怎么会黑得这么早?在路上,男孩告诉我他叫小波,他们就住了村口。我有点纳闷,记得来村子的时候我并没注意到村口有人家的。 到了村口,我真的看到有一幢小土墙房子透着微微的光线,这里果然有住户!小波把我引进了土墙屋,屋里有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咿咿呀呀地含糊唱着什么山歌。他一定是小波的爸爸吧。 这男人一见我,就露出了诧异的神情,他得知了我的来意后,局促不安地对我说:“庄老师,真是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我笑着说:“麻烦倒是没什么的,关键是我们不能让小波学会撒谎哦。” 男人点着头说:“其实呢,小波是看着我跳舞,才画出了这样的画。” “哦,就是敬神舞吗?你也会跳?”我好奇地问,然后请求着说,“昨天我没有仔细看到乡村七月七的敬神舞,你可不可以为我表演一下啊?” 男人笑着说:“谈不上啥表演,我和小波一起跳一段来给庄老师乐呵乐呵吧。”他从床头抓起了两个精美的面具,自己戴上了一个,又给小波戴上一个。他哼起了古老含糊的乡村歌谣,身体扭转成了一个个诡异而优美的姿势,就如软体体操一般,又如芭蕾舞一般。 这正是我昨天在村口看到的敬神舞。这舞蹈让我非常震撼,我在来水曲柳乡之前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舞蹈,我忍不住跟他们一起和起了拍子,四肢也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屋里的油灯随着穿堂风摇摇欲坠,在恍惚的灯影中,我也变得有些恍惚了。我感觉自己不是在看他们跳舞,而更像是在一场梦境之中。 半个小时后,他结束了舞蹈,我感觉自己也该走了,于是拍着小波的头,说:“小朋友,以后别再撒谎了,要好好听爸爸的话。”小波睁大眼睛,叫了起来:“庄老师,我没撒谎!” 我冲小孩的爸爸笑了笑,说:“看吧,他还在撒谎呢。”我又转过头来对小波说:“要是你没撒谎,那又怎么能画出戴着买面具跳舞的骷髅?” 小波倔强地看着我,眼睛里露出了委屈的神情。突然他一把抓住了父亲的褂子,然后使劲一拽。他爸爸的衣服被小波拽开了,露出了衣服后的一排白森森的骨架,我的四周顿时被一阵浓重的腐烂气息包围——他爸爸果然是一个戴着面具跳舞的骷髅!我顿时一阵气短,浑身颤抖起来。 “这下你相信我没骗你了吧?”小波一边说一边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又是一件。在他的衣服下,也是一具骷髅骨架,肋骨与髋骨上,还依附着腐烂的泥土与肥大的蛆虫……真的是两具戴着面具跳舞的骷髅!我感到一阵阵眩晕,无边无际的恐惧向我袭来,我像是被浸在了没过头顶的冰水之中。我的眼一黑,竟被吓晕在了地上。 等我悠悠醒转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月光下,正是村口旁的那处坟茔旁。哪里还有什么土墙小屋?更没有什么五岁的小男孩小波与那戴着面具跳舞的骷髅。 一切大概是个梦吧?一定是我刚来水曲柳乡太劳累了。我安慰着自己准备离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迈不动步伐,原来我的脚深深陷进了坟茔旁的泥土里。我使了很大劲才把腿从泥土里拔了出来,在拔出来的一瞬间,我看到自己的脚似乎从土里带出了一截白森森的什么东西。在月光下定睛一看,竟是一根指骨!骨骼间还隐隐夹杂着一点黑色的阴影。 我大声的呼着救,一群被惊动的村民来到了村口。我指着那截指骨,张大了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的脸上写满了惊悸,后来有个村民对我说,我脸上的所有器官都扭曲到了一起。村民们见状后,齐心合力刨开了这座孤独的坟茔,他们在地下发现了两句埋得并不算深的骸骨,分别属于一个大人,一个小孩。骨架已经发黑,有经验的村民一眼就看出他们是被毒死的。 有村民报了警,警车拉着警报驶进了水曲柳镇,几乎所有的村民都来到村口,用好奇的眼光观赏着这一切。我也被警察拉去问话,当然,我不能说出那场奇怪的,关于两个戴着面具跳舞的骷髅的诡异梦境。当警察问我为什么会在半夜躺在那座孤独的坟茔旁时,我只好耸着肩膀说:“大概是我在梦游吧。” 在警察怀疑的眼光中,我颓然颤栗地回到了小学宿舍。天已经蒙蒙地亮了,我感觉这样的精神状态实在是不能去学校教书,于是决定向赵校长请一天假。 在赵校长的宿舍外,我敲了敲门但却没有人来开门。我听到赵校长的屋里传出了汩汩的水声,似乎是里面浴室的水龙头没有关上。我垂下头,果然从门缝里漫出了水,已经浸湿了我穿的布鞋。 赵校长大概不在屋里吧,我正想离开的时候,忽然嗅到屋里飘出一阵奇怪的味道。有点腥甜腥甜的,很..淡很淡,像是新鲜血液的味道。我的脑海里涌起了不祥的预感,我感觉这气味越来越浓。我叫来了小学的体育老师,我们合力撞开了门。 在屋里的浴室中,我们看到了骇然的一幕——赵校长躺在浴缸里,整个身体都浸在了水中,而水则在盛满了浴缸后,漫出在地上,汩汩地向外淌去。赵校长的左手搭在了浴缸边缘的瓷砖上,手腕上有一条触目惊心的口子,鲜血已经凝固了。她的脸上一片苍白,想必全身的血液已经流淌带殆尽——她已经停止了呼吸。地上有一个空瓶子,从标签上看是安眠药。看来一切毫无疑问,赵校长是在吃了大剂量的安眠药后,躺在浴缸里用刀片割断了自己的静脉。 体育老师在呕吐完胃里的一切后,打电话报了警,警车拉着警报第二次来到了水曲柳乡。警察经过仔细的搜索后,在赵校长的书桌上发现了一封遗书。从这封遗书里,我们终于知道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埋在坟茔里的,是赵校长的丈夫与小孩。十年前,她丈夫决定去南方打工,并且要带走他们的孩子小波。赵校长不愿意丈夫儿子离开自己,她认为丈夫一定是想去南方那花花世界找其他女人,她的心理完全扭曲了,决定杀死丈夫与儿子——她用一包老鼠药做到了这一切。 她把丈夫与小波埋在了村口不远处的空地边缘。水曲柳乡的地表太浅了,才刨几尺浮土就是坚硬的岩石,所以两具尸体埋得并不深。 几天之后,我与村民们在村口重新埋葬赵校长的丈夫与儿子的尸骨时,村里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叹息着说:“唉,赵校长的男人就是十几年前村里敬神舞跳得最好的人啊。”另一个村民附和着说:“就是啊,怎么也看不出赵校长这么心狠,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以为她是个好人啊。” 听完这个鬼故事,屋里陷入一种难以言说的寂静,寂静得像一座坟墓。良久,赵博楚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他缓缓地说:“这么多年来,难道赵校长就从来没后悔过吗?要是换了我,一定天天晚上都做噩梦。她也伪装得太好了吧?” 我点点头,对他说:“是的,这么多年来,赵校长她一直都在伪装着,其实她和一具戴着面具跳舞的骷髅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说得好!”赵博楚赞道。 赵倩莲突然叫了起来:“这个故事太沉重了!我不喜欢!” 赵博楚幽幽的叹道:“倩南,如果你以为这个世界是光明一片,那你就错了。” 我却笑了笑,说:“赵小姐,你不喜欢这样阴暗的故事,那你平时喜欢什么?” “我喜欢唱歌跳舞,特别是唱歌!你能不能讲一个歌手的鬼故事?”赵倩莲说话的时候,喜欢眨眼睛,我觉得她的眼睛特别漂亮。 “好的,没问题。明天我就给你们讲一个歌手的鬼故事。” 故事七 最好的贝司手 第七天,我坐在赵家别墅三楼的卧室里,对着眼睛扑闪扑闪的赵倩莲,问道:“你平时喜欢听什么样的歌?” 赵倩莲说:“我比较喜欢蓝调音乐,带点英伦风格的软摇滚也蛮喜欢的。我们班上的女生自己组了支乐队,我就是贝司手。” “是吗?”我睁大了眼睛,“真巧,今天我要讲的鬼故事,就是关于一个贝司手。” “哈哈,你别是讲我的故事吧?” “当然不是。”我话锋一转,“赵小姐,你听说过一支叫black box recorder的英国女子乐队吗?” 赵倩莲答道:“当然知道,她们的歌很好听,里面有一种绝望的力量。特别是一首叫《wonderfullife》的歌,我们乐队还试着弹奏这首歌,可惜和弦实在太难了,我怎么都弹不好。” “嗯。”我点点头,“今天我要讲的鬼故事,就叫《最好的贝司手》,故事与black box recorder的《wonderful life》有关。” 苏蕾是个吉他手,她有一支小型的三人女子乐队,她们常常在城市的各个酒吧穿梭演出。乐队还有一个鼓手和键盘手,按照一支小型乐队的配置已经是足够了,但苏苏总觉得她们的音乐里还差一点什么东西——对,还差一个贝司手。当然,这个贝司手应该是个女孩子。 苏蕾的乐队被摇滚音乐节邀请,即将参加一个演出,看来不得不为乐队找个贝司手了。苏蕾在报纸上登了一个中缝广告,征召一个弹贝司的女孩加入她的乐队。可是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却没有一个人来应征。也许是报纸的中缝广告实在是太不显眼了吧,苏蕾正准备再去做个广告的时候,一个背着贝司的女孩找到了她。 这个女孩十六七岁,名叫碧素,她当着苏蕾的面弹了一小段贝司。当她弹完之后,苏蕾蹙紧了眉头——碧素的贝司弹得实在太差了。 苏蕾婉转地告诉碧素,如果她的技术能再好一点,也许可以加入乐队,不过现在肯定是不行的。碧素听完这话后,眼神变得有些黯然,两行泪水滑出了眼眶。看得出碧素是个喜欢摇滚的女孩,苏蕾忽然觉得心里最柔弱的地方被触动了,想当年她也是个什么也不懂的摇滚女孩。于是苏蕾对碧素说:“明天你到这里来参加合练吧,也许现在你还不能和我们一起演出,但是如果你继续练下去,总有一天可以和我们一起走上舞台。” 第二天,碧素开始了她的摇滚之梦,与苏蕾的乐队进行了第一次练习。当时她们选了一首black box recorder的《wonderfullife》,那是一首藏书网很绝望的歌,歌曲里弥漫着无边无际的忧伤。苏蕾半闭着眼睛站在麦克风前,手指拨弄着琴弦,寻找着那种绝望的感觉。忽然她听到了一阵杂音,接着所有的音乐都乱了起来,绝望的感觉也在瞬间离她而去,再也找不回来了。 苏蕾郁闷地睁开眼睛,她看到碧素缩着肩膀站在墙边,战战兢兢地说:“对不起,我不小心弹错了一个音符。”鼓手与键盘手都不满地看着她。 苏蕾本来想说声没关系,可鼓手却抢先说道:“你不会弹就别弹,别耽误大家的时间。这首歌我们马上就要第一次演出,你还是下去再练练吧。” 碧宿可怜兮兮地说:“嗯,我先练练吧。可是我在哪里练呢?” 键盘手刻薄地说道:“你去天台练吧,那里安静,而且最重要的是,那里没人会被你吵到。还有,要是你练不好,就一直呆在天台别下来。” 苏蕾本来想劝几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什么都没说,也许在她的潜意识里,也希望碧素早点离开吧。碧素垂下眼帘,慢慢把贝司放进了箱子,然后黯然地走出了门,向楼上的天台走去。过了一会,就听到天台上传来了低低的贝司弹奏声——碧素真的在练习了,不过她还是弹得很差。 苏蕾结束了一天的练习,她就住在合练室里,当她正准备睡觉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阵杂乱的贝司演奏声,她这才想起了在天台上练习的碧素。难道她一直在天台上弹贝司吗?苏蕾沿着楼道走到了天台门口。天台的门紧紧关着,一.把铁锁加在门上,门外一片寂静,并没有贝司的演奏声。“哦,也许是我的幻听吧。也许是我太累了,也许是我太渴望拥有一个最好的贝司手吧。”苏蕾这样对自己说,然后她闷闷不乐地回了合练室。 新的一天,碧素都没有出现。大概是她真的知难而退了吧,隐隐中,苏蕾感觉有点失望。这几天她继续与乐队的成员练习着《wonderfullife》,她觉得始终都唱不出歌曲里的那种蔓延到骨髓里的绝望。 晚上,她又一次听到贝司的演奏声,这次听到的质量比前一天好了许多。这贝司声似乎是从天台传来的,可当苏蕾上到天台的时候,声音立刻就嘎然而止,苏蕾只看到天台的大门加着一把明晃晃的铁锁。苏蕾只好耸耸肩膀,告诉自己这一定又是幻听吧。 可是接连几天,苏蕾都听到了贝司的演奏声,她觉得自己的幻听越来越严重了,每天晚上不得不靠安眠药才能入睡。 正式演出的前一天,屋外下起了瓢泼的大雨,也许是对合练的效果甚不满意,乐队的三个人一直在练习室里排练到了深夜。接近午夜的时候,苏蕾还闭着眼睛站在麦克风前寻找着感觉,忽然间,她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那是贝司弹奏的声音,弹得非常好,弹的正是《wonderfullife》,琴音里弥漫着冷到足以刺痛灵魂的绝望。苏蕾浑身颤抖了一下,她知道,她找到那种感觉了。 这一次的合练,让苏蕾感觉到无与伦比的快感,她唱完了最后一句歌词,睁开了眼。她看到鼓手与键盘手都虚脱地站在一边,满面泪水。苏蕾问:“你们听到了那完美的贝司声了吗?”她们都点点头:“是的,是从天台上传来的。” 三个女孩来到了天台门口,门锁着的,只听到门外风雨交加的声音。没有贝司的弹奏,难道三个人同时出现了幻听?她们黯然转过身准备下楼的时候,忽然看到楼道处伫立着一个纤瘦的 5973." >女孩,感应灯投下的昏黄灯影在她身上笼罩了一圈光晕——她是碧素! “刚才是你在弹贝司吗?”苏蕾问。 碧素点点头,说:“是的,我每天都在家里练习,练得手指都破了。我想现在应该可以符合你们的要求了,我一直都渴望加入你们的乐队。” 虽然已经过了午夜,但是她们还是像发了疯似的在排练室里合演起《wonderfullife》。碧素和一个月前相比,完全是换了个人,她弹得实在是太好了,就像是融进了整个乐队一般。碧素一直闭着眼睛,陶醉在音乐里,她是在用灵魂弹着贝司。 看着碧素,苏蕾对自己说:“这小姑娘天生就是属于摇滚的,她用生命在弹奏着乐章。” 又是新的一天,夜幕刚刚降临,摇滚音乐节马上就要开始了。苏蕾乐队的四个女孩站在了舞台上,一开始她们还有点不自信,可是当追光灯的投影照到了她们的身上,碧素拨动琴弦弹出了第一个音符时,摇滚的光芒立刻充盈了所有人的身体。 她们都是属于音乐的,那个晚上是属于她们的。《wonderfullife》被苏蕾唱得荡气回肠,那股绝望的力量让全场静默不已。当她唱完最后一句歌词,全场发出了雷鸣般的欢呼声。苏蕾流着眼泪带着三个女孩谢了一次又一次的幕,她看到第一排的乐评人向她伸出大拇指,她知道成功了,也许会有一家唱片公司会慧眼签下她们。 苏蕾回头望了一眼,她看到碧素的眼里也闪烁着晶莹的东西。 苏蕾捧着鲜花第一个走下舞台,她看到了迎面走来的一个着名乐评人。乐评人一见到苏蕾,就叫道:“小苏,你这支三人乐队可真不错啊,我给你介绍一个唱片公司的老总……” “三人乐队?我们是四人乐队啊!”苏蕾纠正道。 “什么?别看玩笑了,你们明明是三人乐队啊。” 苏蕾心中一惊,她回头望去,舞台上只有鼓手与键盘手,哪里还有碧素的影子。 苏蕾从电视监视器里看到了刚才演出的video,的确,舞台上只有三个女孩,她们绝望地唱着《wonderfullife》,根本没有碧素的影像。而鼓手与键盘手也都坚持从来没听说过碧素的名字。 难道碧素只是个活在自己幻觉里的女人吗?苏蕾发了疯似的跑回了家,她找了一把榔头中到了天台,砸碎了那把加在门上的锁。 天台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具干枯的骨架屹立在墙边。从身形上看,还依稀分辨得出这具骨架属于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她的手里,握着一把生锈的贝司……碧素晃了晃头,再定睛一看——其实,天台上什么也没有。没有生锈的贝司,也没有干枯的骷髅。或许,一切都是她的幻觉。或许,又不是幻觉。 故事讲完后,赵倩莲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说:“连个鬼魂都想着要把贝司弹好,我还有什么理由不把那首《wonderful life》弹好呢?” 赵博楚也说道:“你的这个鬼故事,应该称得上算是一个典型的励志鬼故事了。” 我笑了笑,说:“其实呢,如果用唯物主义也可以解释这样的故事。碧素只是因为一直渴望自己的女子乐队里可以拥有一名杰出的贝司手,日思夜想,所以精神状态出现了一点问题,产生幻听。所以才出现了这样的事。” 赵博楚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我的看法。不过,他话锋一转,又说道:“庄先生,你讲了很多鬼故事,都是惩善扬恶的类型,好人最终战胜了坏人。其实在这世界上,好人往往不长命的,你能不能编一个坏人最终得逞并逍遥法外的鬼故事?” 我笑了笑,说:“人之初,性本恶。坏人得逞的故事,我倒也知道几个,明天就来说一个。” “我非常期待你的下一个故事。”说话的竟是赵朴哲——这是我第一次听他说话。他的声音有些麻木不仁,喉咙像是风干了一般,我总觉得像是一支汤匙缓慢刮过同样粗糙的碗。这让我心中有些莫名的忐忑,我觉得很不舒服,于是赶紧起身告辞。反正我知道他们从来都不会留我吃上一顿饭,我又何必再在这里久留? 故事八 恐怖的十三楼 第八天,天有些阴,起云了。我赶到赵家别墅的时候,天空已经零零星星落下几滴雨。 进了卧室,我就看到赵朴哲用一双阴鸷的眼睛死死地.99lib?盯着我,他似乎可以看穿我的五脏六腑,这不禁让我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我浑身一个激灵之后,坐到了沙发上,点燃了两根蜡烛。 但是赵朴哲并不准备放过我,他走到我的面前,音调平缓地说:“庄先生,如果今天这个故事讲得好,我会吩咐车马费加倍的。” 我有些纳闷,为什么他会对这种坏人得逞的鬼故事有特别的兴趣。但我还是没有理会他,重重咳了一声嗽,说:“今天我要讲的这个故事,名字叫《恐怖的十三楼》。” 凌晨3点,素影在街角转弯处与伟峰拥吻告别,独自走进公寓的电梯间。伟峰是位英俊潇洒的男子,自己开了一间贸易公司,且身后美女如云。难得的是,伟峰甘愿为她舍弃结发的妻子,与她重新组建小家庭。 素影一面想着,一面走进电梯,冰冷的电梯门在她的身后合拢。她正准备按下15层的按扭,不小心却按成了13。素影所住15层,实际上应该是第13层。外商投资修建座电梯公寓时,按照国外的规矩,没有设不吉利的13、14层,12之后直接就是15。不过电梯的厂商却是一家中外合资的企业,还是按照国内的风俗设置了13、14层的按扭。所以素影常常按错,她本来就是个很粗心的人。不过往常的经验告诉她,即使按错了也没关系,那两层楼原本就不存在,即使按下了,电梯也不会停下。 让素影惊错的是,当指示灯亮到13层的时候,电梯竟真的停了下来。就在她惊诧的片刻,电梯门慢慢地打开,像一张想要吞噬食物的大嘴。门外漆黑一片,隐隐约约地能看到有一层微白的雾气,向四处飘散着,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素影以为是自己的幻觉,这怎么可能呢。可是当她再一次看向电梯指示灯的时候,她惊讶地张大了嘴,竟真的是在13层。就在那一瞬间,电梯里的灯突然灭了,她陷入一团看不到凶险的黑暗里。“啊——”素影尖叫起来,心脏也随着剧烈地震动,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她赶紧用手捂住胸口。 一股淡淡的气味从走廊上飘过来,像是一种生物腐烂的味道,还夹杂着青草与泥土的气息。这气味虽然很难闻,但又像迷药一般,牵动着素影的神经。她一再地告诫自己不要走出电梯,可身体就像着了魔一般,脚下不听使唤,摇摇晃晃地迈了出去。 走廊里一片黑暗,素影向四周望了望,想要找出一丝光亮,可是等待她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她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心里没底,于是更加害怕。她突然想起自己的坤包里有一个打火机,像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似的,急忙从包里找出来。在她点燃打火机的那一瞬间,当她看到眼前的景象,她又惊声尖叫起来。“啊——” 一个白色的影子悬在半空中,黑色的长发将脸全部遮住,鲜红的舌头在嘴巴外露出长长的一截。她张开嘴,尖利的牙齿在打火机微弱的火光中闪着点点寒光,喉咙深不再底,像要将素影整个儿吸进去。 “你猜我是谁?”白衣女鬼用干瘪麻木的声音缓慢地问。 素影战战兢兢地摇头。 “你转过头去……”白衣女鬼指了指素影的身后。 素影转过身,看到空荡荡的电梯里,亮起一点微弱的灯光。在浓浓的白色雾气后面,一对男女正在跳华尔兹,步伐优雅,神情甜蜜。正当舞跳到精彩之处,那男子托住女子的腰,她向后仰了下去。这时,男子缓缓抬起头,向素影望了过来,眼睛里倾泻出一股怪异的神情——那是一种仇恨的神情,他的眼中似乎要滴出血来。 素影惊呼一声,她已经认了出来,那个男人竟然是伟峰!那个她深爱着的男人! 伟峰扼住怀里那女子的咽喉,脸上浮出一种胜利的微笑,加重了手里的力量。她的脸上始终都露着不敢相信的表情,然后身体忽然一软,瘫在了地上。伟峰站起来,擦了一把汗,然后狞笑着女人的尸体上重重地踢了一脚,拍了拍手。 这时,电梯里的灯光蓦地灭了,一切又归于黑暗。 素影目瞪口呆地立在原地,她无法分辨眼前所见的真伪。白衣女鬼的嘴唇抵在她的耳边,朝她吐出一口气,又是那股炽盛的腐烂的气味。 “那个女人就是我——我是他的妻子。伟峰为了娶你而杀了我,还把我砌进了家中的夹墙里。”白衣女鬼轻轻地说。 素影歇斯底里地大叫:“不会的!不可能!伟峰不是那种人!” “哈哈——”白衣女鬼大笑起来,声音凄厉而阴森。她拂开头发,露出了一张苍白的脸,果然和刚才被杀死的女人一模一样。她冷笑着,“你继续回头看——” 素影顺从地回过头。电梯里又有了微弱的亮光,她看到自己和伟峰举行婚礼的场景。伟峰与自己牵着手走过红地毯,在神父的祈祷中交换了戒指。素影>将鲜花抛向身后,女宾纷纷开始争抢花球。伟峰含情默默地望着素影,然后目光随着花球落下,落到穿着伴娘礼服的女子身上。那是一个素影不认识的女子,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个女子比素影更加漂亮。 “知道吗,就在这个时候,伟峰爱上了这个女人。”白衣女鬼干瘪的声音突然又在素影耳边响起,她心里猛地一惊。 这那么一突儿时间,电梯里的光闪了一下,素影又看到另一幅场景。 在空无一人的花园里,素影坐在秋千上轻轻地晃荡着。伟峰满面笑容地在一旁为她摇着,慢慢地,他用的力气越来越大,脸上的笑容也开始变得狰狞。素影被越推越高,她大声尖叫,可伟峰不予理睬。终于,素影从秋千上飞了出来,像一片柔弱无助的叶子,在风中飘摇,最后重重地落在地上。她的额头撞到一块坚硬的石头,鲜血顿时染红了草坪,像开出一朵妖艳的花。她的身体抽搐了几下,终于把头歪向一旁,一双原本美丽的眼睛里写满惊恐。 素影看到这里,脸色苍白,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不!这不是真的!伟峰是爱我的!”她惊叫着回过头,眼前又是一片黑暗。当她再次点燃打火机,白衣女鬼已经消失。空气里又弥漫出那股腐烂的气味,她忽然觉得头晕,挣扎着回到电梯里,然后身体一歪,软软地倒在地上。 素影醒过来的时候,电梯正停在15层,门已经打开,走廊里灯火通明。素影好像很累,感觉头昏沉沉地,她使劲揉了揉太阳穴。“是幻觉吧?一定是今天和伟峰玩得太晚了。”她安慰自己。 第二天,伟峰约素影在咖啡馆见面。伟峰拿出了一枚钻戒,说:“素影,我们结婚吧。” 素影扭捏一下,假意推搪:“不行呢,我还没找好伴娘呢。” “这是小事一桩。我的一个大学同学刚从纽约回来,可以让她来当你的伴娘。我今天刚和她见了面,照了一张照片呢。”伟峰将照片递给素影。 素影见到照片大惊失色——照片上的那个女子,竟然就是昨晚她看到的那个伴娘,伟峰为了她把素影抛到花园的空中! 难道一切是真的?难道昨晚并不是幻觉?而是预兆? 素影顿时觉得精神恍惚,咖啡馆里的冷气吹得她直打哆嗦。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全身赤裸地躺在床上。周围的一切都是十分熟悉的,准备结婚用的房子和家什,她熟悉的未婚夫伟峰此刻正在她的身边打着呼噜。 素影忽然害怕起身边的这个男人,她害怕自己也会成为这个男人的猎物,最后被残忍地杀死在空无一人的花园里。 她跳下床,跌跌撞撞地走进厨房。一股腐烂的气味又飘了过来,素影感到一职眩晕。这一瞬间,房间里的灯光暗了下来。她回过头去,又看到那个白衣长发的女鬼。 “还等什么?你现在不做,以后被杀的就是你!”白衣女鬼狞笑着说。 素影的心忽然坚定了起来,她定了定神,走进厨房,找到了一把锋利的菜刀。当她回过身的时候,房间里的灯又亮了,白衣女鬼再一次消失无踪。 隔壁听到伟峰的尖叫声报了警,警察和救护车在十分钟后赶到。伟峰因被刺穿心脏,抢救无效死亡。而素影,法医鉴定她在作案时神智清醒精神正常,于是判她故意杀人罪成立。 法庭宣判的那天,一张本该让素影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观众席上,可惜自顾伤心的她没有发现。那个白衣女鬼,其实是伟峰的前妻。伟峰曾经立下遗嘱,将自己的全部财产留给前妻,可是后来认识了素影,他改变了初衷,只是因为太忙,所以迟迟没有去律师楼更改。 伟峰的前妻是精神病学的专家,据说对催眠学甚为精通。她曾经在世界知名的医学杂志上发表过论文,她认为催化剂在催眠过程中非常重要。她曾提到,在中国的苗疆,有一种植物能产生致幻的气味,如同腐烂的泥土与青草夹杂的气息,那是最好的催眠催化剂。 她离婚后没过多久就再婚了,先生是电子学的博士,听说他对全息激光成像有很深的认识。以他掌握的技术,让电梯按钮在13楼亮起来,绝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只是可怜的素影,至死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故事讲完后,漂亮的赵倩莲抢先说道:“庄先生,怎么这个故事又是人为作祟呢?根本没有鬼怪出现哦。” 我笑而不语。 她的哥哥赵朴哲的脸上也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他说道:“很遗憾,庄先生,今天你的车马费不能加倍了。” 我脸上的笑意更加炽盛了。 “庄先生,你在笑什么?”躺在床上的赵博楚终于问道。 我止住了笑意,说道:“难道你们真的以为现在的电子全息技术,可以达到做出人形而不露破绽的地步..吗?” “你的意思是……”赵博楚若有所思地问道。 “这样的效果,除了鬼魂,没有人99lib?可以做到的。伟峰前妻找到的那个电子学博士,其实就是一个真正的鬼魂——他的目标就是伟峰的前妻。鬼魂也有贪恋女色的,他做出这些事,就是要得到他想要的女人。” “啪啪啪啪——”我听到赵朴哲鼓起了掌。他缓慢地说道:“不错,这样的结局是我没想到的。我已经很久没听到让我猜不到结局的鬼故事了。很好!你的故事让我满意,今天你的车马费会加倍的。” 而我则不卑不亢地 8bf4." >说道:“对不起,你加倍的车马费,我是不会要的。我想要做到的,是所讲的每一个故事都让你们满意。我不会因为某个故事讲得让你们开心,就多收这笔钱。毕竟,我的酬劳是在这之前就说好了的。” 赵朴哲的脸色有点难看,他喃喃地说:“想不到,你是一个不贪心的人。” 我微微一笑,答道:“做个贪心的人并不好。明天我就会给你们讲一个关于贪心人的鬼故事。” “我很期待。”赵朴哲的眉头紧蹙,看来他对我很不友好。 故事九 迷离古镜 第九天,我在走进别墅大门的时候,才发现草坪上的园丁竟然一个都没在,而往日里为我开门的穿紫红色制服的门卫也没在。 进了卧室,我忽然感觉屋里的气氛有些沉闷。顾管家没在屋里,赵朴哲也没在屋里。卧室里只有赵博楚与赵倩莲两个人。赵博楚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地望着我,而赵倩莲则坐在蜡烛前缝着一个布娃娃。 赵倩莲见我来了,连忙招呼我坐下。我问:“你在做什么?过家家啊?” 她摇了摇头,说:“我给你说过的啊,我在大学读工艺美术戏,这是我明天要交的作业。” “哦。你哥呢?” “他去采购食品了。” “怎么你们别墅里的工人全都不在啊?”我又问。 “他们都辞职了……今天哥哥也会招一批工人回来的。”赵倩莲?.有些语焉不详地说道。 我也没再管那么多,径直坐下,准备讲今天这个关于贪念的鬼故事。 左薇考进城市大学后,住进了一幢老旧的宿舍中。她是第一个来到寝室的,根据床铺栏杆上写着的名字,她看到自己分到了一张上铺。左薇刚把床单被罩扔到床上时,就发现在充满昏黄水渍的墙上,挂着一面古香古色的圆镜。 左薇很奇怪,心想一定是上一个在这里住着的女生留下来的吧。这镜子看上去有点模糊,上面有着班驳的岁月留下的痕迹,应该是一面古镜,而且还应该价值不菲,最起码也算得上是古董了,是谁这么不小心竟然留在了这里。 伸过手去,左薇把这古镜取下来,谁知道镜子却像是钉在了墙上一般,根本取不下来。这时,寝室的门开了,几个女生说笑着走了进来。左薇赶紧转过头来想向新同学问个好,谁知她那几个漂亮的同学一看到她,就马上厌恶地扭过了头。左薇也自卑地垂下头,泪水盈眶而出,她知道,她是不会受到别人喜欢的,因为她是个胖子。 左薇是个无药可救的胖子,她一米七,却足足有两百一十斤。她的肚子突兀地腆了出去,她低下头时根本看不到自己的足尖。尽管今天穿的是一件很宽松的外衣,可布料还是紧紧绷在了她的身上,腰间的肥肉鼓鼓地涨了出来。在中学的时候就是同学们嘲笑的对象,她也试过减肥,用过无数种办法,节食、运动、甚至求神拜佛,可每种减肥方法到了最后带给她的都是深深的失望。 没想到进了大学,还是要受到别人的歧视,左薇落寞地爬上了属于自己的上铺,痛苦地用床单蒙住了头,刹那间泪水染湿了床单。 当看到了寝室里这个叫左薇的胖姑娘后。陈青青和许静都忍不住想笑。她俩是从这所大学的预科班直接升上来的,对这学校很熟悉。陈青青一进了寝室就对许静说:“真倒霉,为什么我们会分进这间寝室呢?” 许静好奇地问:“怎么?这间寝室闹鬼?” 陈青青摇了摇头,说:“倒不是闹鬼,不过上个学期毕业的时候,有一个住在这间寝室里的学姐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听说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躺在上铺,可第二天一起床,人就不见了。” “啊?!她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没有人知道。从那天过后,再也没有人看到她了。”不知为何,当说完这些后,陈青青与许静竟同时打了个寒颤,背上涌起一团鸡皮疙瘩。 为了换个话题,她们俩干脆取出各自的笔记本电脑,上起了网。 陈青青在校园的bbs上随意地逛着,突然,她大声地叫了起来:“静静,你看这 5e16." >帖子——史上最恐怖的灵异游戏!” “嘻嘻,青青你又在看鬼话版吧?”许静揶揄地嘲笑,可陈青青还是嘴里念念有词地读着帖子里的原文:“午夜12点的时候对着镜子削苹果,你会看到一个可以帮你实现愿望的鬼。但是,你千万不要太贪心了。” “哈哈,别信这些,灵异游戏都是瞎编的。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鬼啊!” “不过我倒想见一见鬼魂是什么模样呢,而且还是可以帮我们实现愿望的鬼呢。”陈青青没心没肺地笑,“说不定他可以帮我实现一些梦想呢。” “梦想什么?难道你想减肥啊?”许静问。 “去你的,我又不是上铺的那个胖子。”陈青青说完,立刻和许静笑作了一团。这时,她们忽然听到上铺传来翻身的声音,她俩面面相觑,立刻不说话了。 躺在床上听了陈青青与许静的对话,左薇的心里很是疼痛,像是被一把钝刀慢慢地划过身体最柔弱的地方。她的腿微微一伸,正好踢到了床尾的背包里几个硬硬的东西。她这才想起,背包里还有几个从家里带来的苹果。正好有点饿了,长得胖的人总是容易饿,左薇伸出手去准备拿苹果,可当伸出手去的时候,手指偏偏从墙面上划过,刚巧触摸到一个冰冷的东西——是那面古香古色的圆镜。 左薇忽然想去了刚才陈青青念的那几句话:“午夜12点的时候对着镜子削苹果,你会看到一个可以帮你实现愿望的鬼。”也许鬼魂并不是最可怕的吧?说不定那个好心的鬼会帮助她完成心愿——她真的想减肥,她真的不想再被别人嘲笑了。 夜深,清冷的月光从窗棂透了进来,撒在床铺上。陈青青与许静早就已经睡着了,寝室里安静得像个坟墓。左薇坐在床边,披头散发瞪大了眼睛盯着这面墙上的古镜。镜子好像有很多黑色的斑点依附在镜面上,左薇试着擦了擦,可这些黑点像是长在了镜子上,怎么擦拭都擦不去。 12点马上就要到了,左薇取出一把小刀和一个红苹果,慢慢地削起了苹果。当听到窗外依稀传来学校钟楼的午夜钟声时,她抬起了头望向镜子,顿时呆住了。镜子里慢慢浮现出一张老太婆的脸,藏书网布满了沟壑一般的皱纹,眯着眼睛,但一条线般的眼皮之间却暴射出一道寒光。左薇吓了一跳,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一个像树皮一样干瘪的声音:“你让我来帮你做什么?” “我想减肥!”左薇想大声地说出心里的愿望,可是她不管怎么使劲,喉咙却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的扼住了,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但是她看到镜子里的老太婆轻轻点了点头,似乎已经明白了她要做什么。这时,镜子上的那些黑色的小点突然像是活了过来一般,在镜面上微微摇晃着,仿佛一只只挣扎的蚂蚁。 黑点渐渐变大,还真的是蚂蚁,一只只长着人脸的蚂蚁,全是一张张女孩的面孔,它们挣扎着想从镜子里爬出来。左薇看着这些蚂蚁,觉得背心痒痒的,汗水也像蚂蚁一般逶迤爬过,一根根汗毛倒竖起来。就在刹那之间,那些镜子的蚂蚁一下蹦出了镜子,跳到了左薇的颈子上、胳膊上、大腿上。左薇没来得及尖叫,就看到自己的皮肤上裂出了一个个微小的毛孔,那些小蚂蚁沿着毛孔爬进了自己的身体。 那些蚂蚁如地表下的蚯蚓一般,在左薇的皮肤下缓慢游曳爬动,速度越来越快。左薇并不感到难受,反倒有种轻松的感觉。过了一会,那些蚂蚁从颈子、胳膊、大腿的毛孔里爬了出来,体型比爬进去时整整大了一号。就在这一瞬间,左薇的皮肤突然向下塌陷了一层,原本圆滚滚的胳膊大腿变得纤细苗条。 那些蚂蚁又是一蹦,蹦回了镜子上,重新变成了一个个黑色的圆点,圆点还在缓慢浮动,渐渐又组合成了老太婆的脸。透过镜子上的脸,左薇可以看到里面自己的影像。脸还是那么胖,但胳膊、大腿、身体都变得苗条了,就像电视里的模特一样。左薇禁不住一阵狂喜,原来午夜镜子的传说竟然是真的,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时,镜子里老太婆的脸张开了嘴,缓慢地说:“你还有什么愿望没有?如果没有我就走了。” 左薇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还是那么胖,于是答道:“我还想让自己的脸也瘦下来。” “唉……”老太婆幽幽叹了一口气,“要做到这一点也不难,你送给古镜一个吻就可以完成自己的心愿了。不过做人不要太贪心了,贪心,总是不好的。” “我就是想让自己完美!”左薇大叫,她不想再管那么多了,她不想再让自己有那么一张恶心的胖脸。她将自己的头向古镜凑了过去,狠狠亲了一口,送上了自己的初吻。但是她在这时都没想到那个老太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为什么会叹气。 从此之后,镜子上的黑色圆点又多了一个。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陈青青与许静发现上铺的左薇不见了。 “大概是去跑步了吧?”陈青青揣测着说,“她不是要减肥吗?” 许静和陈青青又笑作一团,这时,许静突然说:“咦,我好像有点饿了耶!” “我也饿了。”陈青青皱着眉头说,“我懒得去食堂了,我们找找胖子的床上有什么吃的。嘻嘻,我猜她也该节食了,我们帮她吃一点。” “好!” 在左薇的背包里找到苹果的时候,陈青青突然指着墙面叫了起来:“你看,那是什么?” 许静笑着说:“是镜子呢,正好你找到了苹果。我们午夜的时候来对着镜子削苹果吧,说不定可以遇到一个能够帮我们实现愿望的鬼魂呢。” “你想实现什么愿望呀?我想把脸变得像张曼玉。” “我想再长高五公分。我们午夜12点的时候来许愿吧,一定很好玩的。” 过了一天,当她们的同学打开门的时候,发现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两台摆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还打开着,屏幕上是校园bbs的一张帖子:“午夜12点的时候对着镜子削苹果,你会看到一个可以帮你实现愿望的鬼。” 一碰到键盘,这张帖子上的字立刻变成了蚂蚁一般的小黑点,在屏幕上乱转着,最后拼出了一张老太婆的脸,满脸沟壑。老太婆张开嘴,对着电脑外的人们,一字一顿,缓慢麻木地说:“做人不要太贪心了,贪心,总是不好的。” 说完这句话,老太婆立刻消失不见了,屏幕上只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黑色小圆点,就和左薇床铺边上挂着的那面古镜上的黑色小圆点一模一样。 但是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墙上的古镜上又多了两个黑色的圆点。 “是的,我们不能有太多的贪欲,否则一定会伤及自身的!”赵博楚喃喃地说道,“我很好奇,你明天会讲一个什么样的故事给我们听。” 我看了一眼赵博楚,又看了一眼赵倩莲,最后目光落到了她手里的布娃娃上。 我问:“赵小姐,你喜欢这样的玩偶吗?” “当然,我非常喜欢。”赵小姐答道,“记得上次我和哥哥去泰国旅游的时候,就带了很多当地的玩偶回来。现在我还收藏着的呢。” 我笑了笑,说:“好的,明天的故事主题,就是泰国的特色玩偶。” 故事十 易碎的玩偶 第十天,雨更大了。 我打着雨伞来到赵家别墅大门外的时候,半个肩膀已经淋得湿透了。 我注意到开门的门卫换了,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孩。我冲他打了个招呼,他立刻报以羞赧的微笑。因为下雨,我看到草坪上空荡荡的,也不知道昨天赵朴哲招到园丁没有。 进了三楼的卧室,赵家的三个人都在屋里,却惟独没见着顾管家。 “顾管家呢?”我问道。 赵朴哲没有一点表情地说道:“顾管家正在检查昨天买来的食品——我们这样的名门,对于食品的要求是相当严格的。” “哦。”我随口应了一句,就坐到了沙发上。 赵倩莲捧着一个泰国制的陶瓷玩偶,刻意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狠狠地对我说:“今天的故事,千万不要吓得我再也不敢碰玩偶了。”不过她一说完,就忍不住扑哧一笑,显出了原形。 我乐了一下,然后开始了今天的故事。 今天这个故事名叫 href='/article/4928.htm'>《易碎的玩偶》。 紫苏接到绿霞电话的时候愣了一愣,然后吐了吐舌头,但是马上.就同意了。是呀,已经很久都没有聚会了,大概20年了吧。 不知不觉20年就过去了,紫苏也从一个少女变出了一个男孩的母亲。时光飞逝如电呀! 紫苏不禁把自己的视线停留在了玻柜最上方的装着那5个陶瓷玩偶的盒子。 紫苏叹了口气,然后披上了一件风衣出了门,去参加这次高中同学的聚会去了。 那套陶瓷玩偶现在只有5个藏书网了,原来曾经是一套完整的,一共有7个,赤橙黄绿清蓝紫。这是紫苏20年前在她18岁高考结束后和她母亲在泰国的一家阴暗的小店里买到的。 紫苏到现在还记得那黯淡的一天。那天,本来紫苏要和母亲一起去芭提雅的海滨,可偏偏下雨了,而且是很大很大的雨。没有办法,紫苏只有跟着母亲找个躲雨的地方,于是她们进了那家写着她们看不懂的泰文招牌的小店。 小店里黑漆漆的,灯没有开,只有一只蜡烛在风雨中飘摇着。老板坐在屋里一个最阴暗的角落里,冷冷地看着紫苏和她母亲躲进了小店。这家店是卖古董的,到处都摆着不知年代身份可疑的玩意。紫苏百无聊奈地在小店里望来望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到了现在紫苏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古董店里总是把光线弄得暗暗的,这样可以显得古董所经历的时间更久远一些,而且还可以在黯淡的光线下卖出一些身份可疑的东西。 可那个时候的紫苏并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沿着目光力所能及的地方看她觉得漂亮的东西。于是,她看到了那套陶瓷玩偶,那套漂亮的古老的陶瓷玩偶,那套放在小店货柜最上方的漂亮的古老的陶瓷玩偶。 这是一套很有泰国风味的玩偶,每个玩偶的脸上都露着可爱的表情,或哭或笑,但每个玩偶身上穿的衣服颜色都不一样,正好配成了赤橙黄绿清蓝紫七种颜色。紫苏恰好看到了紫色的那个玩偶放在最外面,是个吐着舌头的表情。紫苏一看到这套玩偶就爱上了它,因为,这紫色的玩偶太像她自己了,她也喜欢一天没事就吐舌头,像只狗狗一样。于是紫苏对母亲说:“妈妈,买下这套玩偶吧。” 紫苏在学校有6个好朋友,她们7个人整天形影不离,老是呆在一起。这次到泰国来旅游,她的女伴早就说要让她给每个人买一件礼物,而这套陶瓷玩偶就是最好的礼物,每个人一件正好。哈哈,那个黄色的玩偶好象黄宜啊,眼睛大大的,双手托着下巴,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黄宜看到了肯定会笑出来的。 母亲问了问价格,从房间阴暗的角落里发出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哦,还不是很贵,便宜得还让人有点不敢相信。 正当母亲掏钱的时候,那个苍老的声音缓慢地说:“玩偶你买了可要珍惜啊,要用你的生命来珍惜。”声音低平而又麻木,紫苏听到的时候后背不由得颤栗了一下,一丝冷汗慢慢渗了出来。 紫苏踩着矮矮的小扶梯从货柜上取下了玩偶,好漂亮的玩偶呀。紫苏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可一不小心,一个玩偶从她的手里滑了出来。“砰!”的一声,一个玩偶摔在了地上,砸得粉碎。是那个黄色的玩偶。原本准备送给黄宜的那个玩偶碎了,两颗乌溜溜的眼珠在漆黑的地板上滚来滚去,和地面的颜色一样,几乎分不清在哪里了。 “再买一个黄色的来配上吧。”母亲说。 屋里黑暗的角落里,那个苍老的声音说话了:“对不起,这是最后一套了,没有多余的给你配上。” 紫苏的心里闪过了一丝阴影,唉,看来只有把自己那个紫色的玩偶送给黄宜了。 雨在这个时候停了,紫苏和母亲捧着六个玩偶出了这家怪怪的古董店。 两天后,紫苏回到了自己所在的城市。她一回家就打电话给她的死党,可当她打第一个电话给绿霞的时候,就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了低低的抽泣声。 “黄宜死了!就在前天下午。”绿霞黯然地说。 “怎么回事?” “跳楼。她拿到了高考成绩通知单,差2分上线,她就从22层高的楼顶跳了下来。唉……她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绿霞的声音掩不住无边无际的悲伤。 在停尸间里,当绿霞拉开了笼罩在黄宜身上的那张白色的布后,紫苏崩溃般地哭了。虽然黄宜的脸已经经过了精心的修饰,可依然看得出上面满是暗红色的血污的痕迹。更可怕的是她的眼眶里黑黑的,只是一个洞,那有什么眼睛,只有两颗乌溜溜的玻璃珠塞在里面,没有一点生气。 “唉……”绿霞轻叹了一口气。“她是从22楼上跳下来的,头先着地,整个脑袋都碎了,她的眼睛也从眼眶里飞了出来。她死得好惨啊……” 听到这里,紫苏的心里咯噔一下,竟不自觉地悸动了。 出了停尸间,紫苏对绿霞说:“明天,你带她们四个一起到我家来坐坐,大家聊一聊,散散心。我也有礼物送给你们。” 第二天,天气晴朗,绿霞、橙子、小青、蓝衣一早就来到了紫苏的家,就差火妖了。火妖就像个男孩一样,整天风风火火的,骑一辆摩托车在城市里冲来冲去,可这并不影响她们之间亲密无间的关系。大家都双手托着脑袋,凭在窗台上,等着火妖的摩托车从街道的另一端突然出现。楼下,几个电力工人正在牵着过街的电线,声音一致地喊着口号。 紫苏把礼物藏得神神秘秘的,她想给大家一个意外的惊喜。她把剩下的六个玩偶放在了阁楼里,她现在就准备上去拿下来。 当她手捧着玩偶时,脚正踩在一盏小板凳上,突然脚一滑,人摔在了地上。“砰!”一个玩偶破碎了。紫苏一看,是那个红色的玩偶,她准备送给火妖的那个。红色玩偶头在地上滴溜溜地转着,身子却在另一个地方。当头停止转动的时候,玩偶的一双眼睛正幽怨地盯着紫苏,死死地盯着紫苏。真倒霉呀,看来只有把自己那个紫色的玩偶送给火妖了。正当紫苏暗自埋怨时,她听到了窗台那边传来一阵尖叫。 紫苏连忙跑到了窗台边,我的天,她看到了街上那血腥的一幕。 火妖的摩托车倒在了地上,车轮还不停地转着。在地上,一片鲜红的血泊!在离摩托车不远的地方,一个头颅正滴溜溜地转动着。是火妖的头!而她的身子还留在摩托车上。周围是电力工人正目瞪口呆地望着这发生的一切。 当火妖..的头颅停止转动时,她的眼睛正好正对着紫苏,眼睛依然大大地睁着。虽然离得很远,可紫苏分明地感觉到,这双眼睛就是望着她,死死地望着她。 “怎么了?怎么了?”紫苏歇斯底里地喊着。 蓝衣声音崩溃了,她哭着说:“是那几个电力工人,他们在拉过街的电线,突然电线落了下来。火妖的摩托车正好开了过来,她的头正好被电线拉住了。我的天呀……” “呜呜呜……”五个女孩立刻陷入了一片哭声之中。 紫苏看着手里的五个玩偶,她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晕,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在浑浑噩噩中,紫苏送走了剩下的四个女伴,她没有把玩偶送给她们,而是拿了其他的纪念品。她已经开始觉得这套玩偶有问题了,她不敢再把这套玩偶送给别人。她只有把玩偶用盒子小心翼翼地装好,放在了玻璃柜的最上面,不让任何人动它。在她的精心保护下,这套玩偶安全地没有丝毫破损地放了20年,而在这20年里,她和她的四个朋友几乎没有再联系,但是据她所知,她和她的朋友们在这20年里,几乎连一次小病都没犯过。 再回到二十年后的现在。紫苏出去参加聚会了,家里只留了那个叫翠花的从苏北来的小保姆。翠花在家里擦来擦去,没多久的时间就把屋里弄得干干净净。本来这屋里就没什么清洁做的,到处都够干净了。无聊中,翠花在屋里走来走去,这里看看,那里摸摸。于是,她看到了放在玻柜最上方的那个盒子。 翠花是个闲不得的人,虽然紫苏给她说过很多次不要碰柜子里的那个盒子,可当她看到盒子上满是蜘蛛网时,她还是决定拿出来抹一抹。 猜都猜得到结果,当翠花拿盒子的时候,她的身高注定了她没办法拿稳盒子。盒子落到了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音。从包装盒里飞溅出了陶瓷的碎片。就在这个时候,屋里的挂钟停留在了11:46的时间。 次日。 《都市快报》讯:昨日上午11:46,市郊发生一起车祸,一辆载有5人的轿车跌入了清江,经警方证实,车上5人当场死亡。警方提醒各位驾驶员朋友,最近天雨路滑,请车辆慢行,注意安全云云……几乎与此同时,在芭提雅,雨水依然哗啦啦地冲刷着街道,在破旧低矮而又阴暗的那个小店中,一个老人正拿着一张报纸仔细地看着,翻完了新闻版,他笑了。 他转身回到了一间更阴暗的小屋,来到一张桌子前,打开了抽屉。从抽屉里他取出了一个用红色的绸缎包得严严密密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在盒子中,正是七个神态各异的玩偶,或哭或笑,或吐着舌头,赤橙黄绿清蓝紫。 这老人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被发觉的笑意,自言自语地对着这七个玩偶说道:“20年了,你们才重逢。这次你们的寿命算是最长的一次了。咳咳,现在该轮到你们的下一次轮回了。”那个吐着舌头的玩偶脑袋动了一动,仿佛是在点头一般。 老人脚步颤颤巍巍地走到了店面,轻轻地把玩偶放在了一个平常人注意不到的架子上。刚等他放好,他突然听到在他身后传来了个年轻女孩的声音:“老板,这七个玩偶怎么卖?” 他伸出腥红的舌头在嘴唇边上舔了一圈,然后抬起了头,对这个女孩说出了那个低得难以置信的价格……听完故事,赵倩莲做出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尖叫了一声,把手里的玩偶扔得远远的。眼看玩偶就要跌落地上的时候,我飞快地跃起,一个箭步,伸出手臂正好接住了陶瓷玩偶。我眨着眼睛对她说:“赵小姐,每个玩偶的身体里都藏着一颗破碎的灵魂,你一定要好好珍惜,甚至不惜你用你的生命去爱护。” “去你的!”赵倩莲啐道。我吃吃地坏笑了起来。 “想不到居然有这么可怕的玩偶。”赵博楚喃喃自言自语。 我笑而不语。其实,我知道,刚才我说的这个故事,是一件真实发生的事件。不过,最后关于芭提雅老人的这段话,却是我杜撰出来的。 命运中,常常充满各种离奇的巧合。我们没有办法去分辨几个人的死亡是否真是与破碎的玩偶有关。这些事,即使是经过了调查,我们也只能归咎于巧合——巧得不能再巧的巧合! 躺在床上的赵博楚又发了话:“庄先生,爱情是生命永恒的主题。你讲了这么多鬼故事,都逃不了阴险诡计的窠臼。为什么你不讲一个凄楚的爱情鬼故事呢?” 我愣了一下,然后答道:“好的,明天我就给你们讲一个关于爱情的鬼故事。” 故事十一 血色嫁衣 第十一天,天还是阴沉沉的,小雨没有一点停止的迹象,这也让人的心里,像是长满了荒芜的野草。 我坐在赵家别墅三楼的卧室里,点上雪茄,狠狠吸了一口,我的脸上写满了忧伤。无边无际的忧伤像水银泄地一般,占据了我身体的每一个毛孔。 今天要讲的,是一个让人忧伤的故事。 两年前,我因为重度的忧郁症住进了郊区的一个疗养院,那是一幢二层小洋房,房屋外有个花园,很高的青砖围墙,围墙上爬满了绿色的藤本植物,数不清的蜈蚣与壁虎出没其间。 疗养院的病人并不多,我每天上午起床后就在阅览室里看看当日的报纸,然后与一个老头下下围棋,其他更多的时间则是在花园里无聊地仰?99lib.望天空,看着白云缓慢地曳过天际。 在我在这里呆了一个多星期的时候,疗养院里又住进了一对年轻男女。女的很漂亮,身材颀长,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旗袍。男的也蛮帅的,不过他穿着一件艳红的衬衫,看上去阴柔有余而阳刚不足。那女的似乎很虚弱,每走一步就会停下来捂着胸口歇上一会,那男的总是在这时候抚着她的背温柔地说上几句。 和我下围棋的老头对我说,这女的叫李燕,骨癌,晚期了,癌细胞已经扩散全身。她的男朋友叫王博,带她住进疗养院,就是想让她在最后的时间里过得愉快一些。 我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上帝是不公平的,否则也不会让这么年轻的女孩得上如此的绝症。 听说李燕最多还有两个月的时间,红颜总是遭天妒。虽然我的忧郁症也很严重,但我却总是在心情好的时候,到李燕与王博的房间里去交谈一会。尽管我心情好的时候并不多,但是因为大家都是年轻人的关系,我们交谈得很愉快,也成了很好的朋友。 对于他们,我总是感觉有些奇怪。不管什么时候,他们总是穿着红色的衣服。是那种艳丽到极点的大红,就像一团燃烧的火。我看到他们,总会觉得眼睛火辣辣的刺痛。不过,我猜,这只是个人习惯吧,我也不好多问。 李燕的身体情况越来越差了,总是喊疼。疗养院为他们准备了杜冷丁与止痛片,但是对李燕的作用却越来越小。她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在床上辗转反侧,汗水淋漓。 每当李燕好不容易睡着的时候,王博总会走进我的房间里,叫醒我和他一起抽烟。看着他虚脱的模样,我也觉得心里很不好受。 当我扳着指头算到他们已经住进两个?月的时候,不禁开始担心起李燕的身体。我知道,她的时间已经快到了。 那是个寒风凛冽的夜晚,正当我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突然王博冲进了我的房间。 他大声地对我叫着:“小庄,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婚纱店吗?我要买一件大红色的婚纱!” 我吃了一惊,问:“你怎么突然想买这个?” 他的眼眶里淌出了泪水,几乎崩溃地说道:“李燕快不行了,她说一定要在生命的最后期限,嫁给我,做我的新娘。” 我叹了一口气。已经是深夜了,又能到哪里去找一件婚纱,而且还是红色的婚纱呢? “为什么你要选一件大红色的婚纱呢?一般人都是用白色的婚纱啊。”我还是压抑不住心里的好奇。 王博喃喃地说道:“李燕是个舞蹈演员,她因为骨癌再也不能参加演出了。在最后一场演出中,她扮演喜儿,身穿大红色的演出服,最后晕倒在了舞台上。住进医院后,她始终不愿意脱掉红色的衣服,后来护士劝说了很久,才为她换上了一件红色的病员服。从此之后,她只愿意穿红色的衣物,就连我,也要在她身边穿上大红色的衣服。现在我们决定举行最后的婚礼,当然我要满足她所有的愿望,一定要在这个夜晚找到一件大红色的嫁衣!” 我无言地指了指窗外,说:“你去镇上找一找吧,可是估计现在已经没有婚纱店在深夜营业了。” 听完了我的话,王博已经冲进了浓浓的夜幕之中。 我走进了李燕的房中。她好瘦,两只眼睛已经深深地凹进了眼眶之中,眼圈呈现成可怕的乌黑色。她两只手没有力气地搭在床边,见我进了屋,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她缓慢地,一字一顿地对我说道:“庄哥,今天你来当我们的证婚人,好吗?我要穿上红色的婚纱,做王博的新娘。我要做最漂亮的新娘。” 我点了点头,说:“你就是最漂亮的新娘。” 在等待王博回来的时候,疼痛几次差点让李燕昏厥过去。我为她注射了杜冷丁,才让她稍稍平缓了一点。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王博终于推开了门。他浑身是汗,却脸色苍白。在他的手里,竟拿着一件大红色的婚纱,红得耀眼,像是有血在滴下来般藏书网。 李燕的眼睛里闪烁着动人的光芒,她大声地叫了起来:“博,你为我换上这鲜红的嫁衣吧。” 王博看了我一眼,虚弱地说道:“小庄,你能出去一会吗?我要为我的新娘子换衣服。” 我点了点头,然后退出了屋。 我在屋里点了一根烟,缓慢地吸完,可当我吸完的时候,门还没有开。于是我又点上了一根烟,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会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 当我吸完了三根烟的时候,门还是没有开。我觉得有了些不对劲,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回答。 不好了,一定是出事了。我后退了一步,然后使劲用肩撞在了门板上。 门开了,李燕穿着红色的婚纱,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她没有>动弹。以后再也不能动弹了。 王博躺在了地上,在他的腿边,渗出了一汪血迹,殷红的一汪血迹。 他看到我进来,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用细 82e5." >若游丝的声音说道:“南宫,我走遍了整个镇子,只找到一件白色的婚纱。我不能让李燕失望,所以……”话还没有说完,他的手已经无力地垂下,永远也不能再抬起了。 我明白了,他是用他的鲜血染红了纯白的婚纱。 血还在继续从他的裤腿中渗出来。他是割断了腹股沟的大动脉,只有那里的大动脉才会以最大的压力最快的速度飙射出鲜血。 这幅画面一直都无法磨灭地刻进了我的脑海中,令我永远没有办法遗忘。 在那一刻,我对自己说,如果有一天我要娶回心爱的女孩,我也一定要让她穿上大红色的嫁衣。当然,我会早点选购到这样的婚纱,而不会用自己的鲜血来染透。 “哦,真是一个感人的故事。”赵倩莲叹了一声,幽幽说道,“没想到在那个小镇上,王博还是找到了一家通宵营业的婚纱店,买到了一件白色的婚纱。如果连一件白色的婚纱也买不到,李燕最后的心愿也无法满足,她一定会很难过的。” 我又点上已经熄灭了的雪茄。我说过,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我才会一口接着一口地吸雪茄。 我喃喃地说道:“我后来也在镇上去找过那家婚纱店,想告诉他们,以后在店里也准备一件红色的婚纱,以免再发生这样的悲剧。可是我找来找去,并没有找到一家婚纱店。” “哦?!那是怎么回事?” “在镇上,通宵营业的只有一家——寿衣店!王博在那个狂风肆虐的夜晚,买了一件白色的寿衣,然后用鲜血染红,穿在了李燕的身上。”我将嘴里的雪茄狠狠地捻熄在烟缸里,一句话也不说了。 屋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我站起身来,默默从顾管家的手里接过的车马费,黯然离开了赵家别墅。 故事十二 沉睡的滋味 第十二天,从起床的时候,我就觉bbr>得心神不宁。昨天一夜我都没有睡好,一直都在做些怪异的梦。一会儿梦到血色的嫁衣,一会儿梦到惨白的寿衣。嫁衣与寿衣重合到一起,变成一种不忍目睹的颜色,令我不寒而栗,毛骨悚然。我睁大了眼睛,不敢再去面对幽深的黑暗。直到黎明天快要破晓的时候,我才沉沉地睡去,可还没睡多久,就接到了赵倩莲催促我去赵家别墅讲鬼故事的电话。 坐在赵家三楼的卧室里,看着我通红的眼窝,赵倩莲问:“昨天晚上你没睡觉?干什么去了?盗墓还是偷牛去了?” 我为她不合时宜的幽默感勉强笑了一笑,然后说:“俗话说得好,一个人活着,前三十年总是睡不醒,而后三十年则是睡不着。我刚过三十,正是睡不着觉的年龄——昨天夜里,我失眠了。” “呵呵。”赵朴哲同病相怜地干笑了一声。 而赵博楚老先生则开口说道:“庄先生,为什么你不讲一个关于失眠的鬼故事呢?我猜,这样的故事一定会很有意思的。” “好吧,我就讲一个吧。这个故事依然是我的亲身体验。” 我一直被失眠症所困扰,医生说我得了重度神经衰弱,必须住院医治,于是我来到了郊区疗养院。 我住在双人套房,林飒是我的室友,他患的病与我恰好相反。他得了嗜睡症,整天都在床上睡觉,老是扯着震耳欲聋的?呼噜声。我很羡慕他可以睡得这么安稳,只要睡着了,就可以不再担心周遭的世界。我就不能这样,每当我躺在床上,就会东想西想,有时考虑的是伊拉克现在的局势,有时考虑的是外太空的陨石会不会落在这个疗养院里。当倦意终于涌上心头的时候,天却亮了。只要有一丝光线,就会让我兴奋莫名,让我再也进入不了梦乡。 但是林飒却很羡慕我,他告诉我得了嗜睡症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每天随时随地都想睡觉,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他只觉得时间过得太快。每当他想做点什么的时候,困意就上来了,他不得不再次回到床上,浪费本来就苦短的人生。他一直担心自己会不会有一天就这么睡过去,再也不能醒过来。 我对他的话不以为然,事实上,我真想和他对换一下,也尝尝沉睡的滋味。 每天医生都会给我一大把各种颜色的胶囊糖丸,但这些药对我的失眠症并没有什么效果,我还是一如既往地睡不着觉。医生说,会采用新的方案对我进行治疗。 这天晚上我正躺在床上数羊,护士过来叫我,然后领我进了治疗室。治疗室里很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看着这黑暗,我的眼皮跳了一下,一丝浅浅的睡意突然涌了上来,但立刻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主治医师让我坐下,他说:“庄先生,你闭上眼睛……” 医生告诉我,他要对我进行自我暗示。这种治疗方式是让患者努力说服自己成为另一个身份,从而起到治疗的效果,他把一种特制的药物喷在我的鼻孔上,催化自我暗示的力量。 我将信将疑地闭上眼睛,开始思考,自己要变成谁呢?我想要睡觉!在第一时间,我就想起了我那个得了嗜睡症的室友——林飒。 我对自己说,我就是林飒,我就是林飒,我就是林飒……忽然我的鼻孔一凉,似乎有什么气体灌了进来,我的眼前顿时一黑! 难道我变成了林飒?难道我已经进入了睡眠状态?我不敢相信这一切。 眼前是一片漆黑,前方好像有一丝光亮。我向着光亮来源的地方走去,但双脚并不受我控制,我就像是在空中漂浮一般。那光亮有一种吸引力,正将我吸引过去。我的身体没入了这道光线之中,几乎与它融为一体,我只觉得身体一轻,两只眼皮却沉重得像灌了铅。我闭上了眼睛,眼前又陷入漆黑之中,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我似乎在飞……当我挣扎着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被一条铁链栓住了,前面有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正在疾速地飞行,我的身体仿佛没有重量,正被这黑衣人用链索拖曳着前行。 过了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原来我真的已经变成了林飒,现在我正在林飒的梦里。 我觉得很有趣,林飒竟然会做这样的怪梦。我打量着那个黑衣人,忽然嗅到了一股奇怪的气味,淡淡的腐烂的气味正顺着风扑进我的鼻孔。嗅到这气味,我竟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尸体,腐烂的尸体散发出的味道正是这样的。 那个黑衣人的手里提着什么东西,我仔细辨认,发现那竟是一把镰刀!黑色的斗篷,弯曲的镰刀,如果再加上一具骷髅,不就正是传说中死神的模样吗?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在空中飞翔着的黑衣人就转过了脸。我骇然一惊,心脏突突突地跳动着,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他的脸——准确地说,他根本就没有脸,只有一个丑陋的骷髅头。他那干瘪的眼球悬吊在眼眶上,无数蛆虫扭曲着身体在眼窝里爬来爬去,耀武扬威。骷髅头的下颌微微启阖,黯淡发黑的牙齿闪烁着不定的光芒。果然是死神!林飒的这个梦境实在是来得过于诡异,如果他每次都作这样的梦,一定会犯上疯病!难怪他一直羡慕我不用睡觉! 不过我倒觉得这样的梦境还蛮好玩的,我想看看死神将带我去什么地方。 我与死神从空中缓缓降落到地上,那里是一块空荡荡的平地,中央架着一口铁锅,里面翻滚着烧开的热油。我哑然失笑,这就是所谓的下油锅吗?原来我在林飒的梦里,竟来到了地狱。 身着黑衣手持镰刀的死神把我放在了油锅边,两只长着犄角提着钢叉的小妖架着我的胳膊又往天上飞去,将我的身体悬吊在了油锅的正上方——只要他们一松手,我就会落进油锅里。 我并不害怕这一切,因为我知道,这是在梦里。听说梦里的人都不知道疼痛,我当然也用不着害怕。 小妖的手松了,我的身体垂直着砸向了油锅。在落下去的时候,我感觉到油锅里的热气扑面而来,这感觉很真实,不像是做梦。我开始担心油锅里的热油真的会让我浑身疼痛,皮开肉绽。 果然,我感到了一阵钻心的疼痛,我亲眼看到自己的身体被热油溅出一个个巨大的水疱,我大声惨烈地尖叫,但热油还是吞噬了我,将我的身体炸得黢黑干瘪,四肢蜷缩。 我真的感觉到了疼痛,这疼痛一次次让我昏死过去。难道我并不是在林飒的梦里?那我又是在哪里? 我被小妖用网叉从油锅里捞了出来,我几乎认不出自己了——黑黢黢的,就像一具从火场里扒出的尸体,身体整整缩小了一号。 不等我反应,小妖手里的钢叉就已经刺入了我的胸膛,然后缓慢绵长而又残酷地切割到了我的腹腔。钢叉割破了胸膜,又锯断了肋骨,我甚至听到了肋骨断裂时发出的清脆声响。一汪汪乌黑的鲜血弥漫而出,我清楚地看到肋骨下的内脏如蝴蝶张开的翅膀一般,从开膛破肚的伤口处跌出,滚落在地上。立刻就有几只叫不出名字的黑色大鸟呼啸而至,衔着我的内脏一飞冲天。 这莫大的疼痛告诉我,我并不是在梦里。我明白,我真的是在地狱中。 死神冷笑着踱到我身边,声音干涩麻木地说:“你前世的罪孽已清,现在跟我去喝孟婆汤吧!” 我绝望地大叫:“你弄错了吧?我怎么会死呢?” 死神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难道你不是林飒吗?” 我摇头。死神怒道:“那你怎么会在林飒的梦里?” 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向死神解释,我是在自我暗示的治疗过程中走进了林飒的梦里。 在查阅了生死薄后,死神又扳开我的头颅查看脑电波的波形,最后他终于确定,他的确是搞错了。 死神拉着我如一缕轻烟般飞越了重重迷雾,又来到了郊区的疗养院。飞进病房,我看见林飒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我也还躺在自己的床上——那是我的肉身,已经停止了呼吸。 死神用手指在林飒的鼻孔处轻抚了一下,手心里就多了一样东西,那是一团火红色的雾气,看样子就是林飒的魂魄。死神又拎着我走到我的肉身前,把我扔了过去。我感到自己像一团雾,渐渐和肉身融合,但只过了一会儿,我就发现了不对劲,我的两条腿还在身体外左右摇摆着,怎么也进入不了身体。 我大声喊死神帮忙,只听他阴恻恻地嘲笑了一声,然后紧紧捏住我的脚踝,要把它塞进我的身体。脚踝处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疼痛,我大声惨叫道:“轻点,痛——” 我大声惨叫:“轻点,痛——”我终于醒了过来。林飒被我惊醒,不满地瞪了我一眼。我明白了,我刚才是在做梦。我一直躺在自己的床上,根本没有什么地狱之行,也没有什么自我暗示的治疗。 我的脚踝依旧疼痛,我这才发现那个漂亮的女护士正用力地掐着我的脚。我大声问:“你干什么?” 护士冷冷地对我说:“你刚才睡着了,怎么都叫不醒,所以我才掐你脚踝的!” 我刚才睡着了?我惊喜地嚷道:“我睡着了?我已经很久没睡过觉了!” 林飒不耐烦地嘟囔着:“睡觉有什么好?我天天都在睡觉,刚才又梦到被死神带到地狱,不但下了油锅,还被开膛破肚……” 听了他的话,我不由得浑身一个冷颤。颤栗过后,我像是想起了什么,问护士:“你把我叫醒干什么?” 护士看了看托盘中五颜六色的胶囊糖丸,说:“吃药的时间到了,所以我来叫你。” “什么药?”我问。 漂亮的女护士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安眠药。吃了这些药,你就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 这个带一点黑色冷幽默近似呓语的鬼故事,显然让他们听着有些吃力。过了好久,赵博楚才缓缓说道:“现实与虚幻,醒着与梦中,往往都不能被我们分得太清晰的。有时候我们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偏偏是现实里。有时候我们觉得现实生活一团美好,偏偏却又是一场黄梁美梦, 9192." >醒来后依然一无所有。这——就是命啊!” 我点点头。 “明天你再讲一个这种梦境般的鬼故事吧,我特别喜欢这种类型的故事。”赵博楚说道。 赵倩莲突然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可惜明天我要出去一趟,只怕是听不到庄先生的精彩鬼故事了。” “哦,你要出去?”我有些好奇。 “呵呵。”赵博楚笑道,“倩莲,你可以今天晚上就出门,争取明天一早赶回来啊。” 我连忙说:“这样吧,我明天下午再来,说不定赵小姐可以赶回来的。” “好,就这样定了。” “嗯。”我补充了一句,“既然明天赵小姐要出去,那我就讲个既关于梦境,又关于旅行的鬼故事吧。” 故事十三 午夜航船 十三,是个不吉利的数字。但这一天,雨偏偏停了,太阳还露出了头。不知为什么,我却觉得彻骨的寒冷,或许,是因为我即将要讲的这个故事使然吧。 赵家别墅的三楼卧室里,赵倩莲已经赶回来了,她连衣服都没换,就坐在了蜡烛后。 我清了清喉咙,说道:“今天我要讲的这个故事,名字叫《午夜航船》。” 我用左手别扭地紧了紧自己的大衣,有点冷了。扣上了大衣最上面的那颗纽扣,竖起了高领,终于觉得可以抵挡住这山城十二月的刺骨江风。 退回了船舱,我躺在了属于自己的上铺中。船舱里的灯光很暗,这间四人舱里只有三个人。模糊中我看到睡在我对面的上下铺是一对姐妹。应该是姐妹吧,长得很像,都穿着一袭白色大衣。睡在上铺的应该是姐姐吧,看起来要成熟一点,她侧躺着,脸朝着我,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也不眨。 她的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她的样子很憔悴,似乎很久没有好好地睡一觉了。但是她没有一点闭眼的打算,而是盯着我看,死死地盯着我看。 在她的注视下,我觉得有点冷冷的,一股凉意从我的后背冒出,然后慢慢扩散到全身。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在我的心里慢慢滋生,我总觉得对面睡在上铺的白衣女人哪里有点不对劲。在她的注视下,我心里碜得慌,于是转过了身,脸朝着墙壁,不去看她了。我用左手把身上的毛毯往上拉了拉,睡意渐渐涌了上来,让我无可抵挡。船慢慢在江中前进着,随着波浪有节奏的起伏,我渐渐无可救药地陷入了梦乡。 午夜梦回,一阵不合时宜的尿意把我弄醒了,我真的不该在睡觉前喝那么多的水。我坐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我往对面看了一下,咦?!对面的上铺一个人也没有,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那个白衣女人到哪里去了?是去上厕所了吗?可是上厕所也不用把被子叠得这么整齐吧? 虽然在我的心里有一点疑问,但是我没有管这么多。我用左手扶着上下铺的扶手,小心地下了床。 甲板上的江风真的好猛,我又用左手紧了紧自己的风衣,可好象根本就没有一点用,还是一样的冷。甲板上一个人也没有,我追进了厕所。一阵惬意后,我走出了厕所,我愣了!就在我住的那见船舱的门外,站着一个人,是一个女人,穿着一件白色的大衣!是她,就是她,就是睡在我对面上铺的那个女人。 她此刻正靠在船舷上,头垂了下来,一缕青丝在风中慢慢摇曳。她在低声抽泣,发出了嘤嘤的哭声。 我不得不承认我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所以我走到了她的跟前,左手抚在了她的背上,轻轻地问:“姑娘,怎么了?”我敢肯定我的语气,是非常的温柔,这一定打动了她,她转过了身体。她的头深埋着,一头柔顺的发丝披在了我的胸膛前。虽然她穿着厚厚的大衣,可我却感觉到了一股冰冷的寒意,刺骨一般,让我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她慢慢地抬起了头,我看到了她的一张圆润的侧面,还带着一点暗黄的光晕,就仿佛在她的脸庞上笼罩了一层薄薄的雾。我,竟有点痴了。 “你好。”她缓缓地说,语气很冰冷,仿佛要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又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我声音有点颤抖地说:.“姑娘,外面风大,很容易感冒的,进去休息吧。”我的声音为什么会颤抖呢?一定是风太大了吧?好冷! 她慢慢地回答:“没事,我已经习惯了,不冷的。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站着吗?”我不解地摇了摇头。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她把她的脸转了过来,正对着我。她好漂亮! 我点了点头。“你说吧,我在听着。” “两年前的今天,也是这么冷的一天,江风好大,好刺骨。有一个女孩,穿着一件白色的风衣,也站在这里。几个小时前,她和她的男朋友大吵了一架,彼此说了很多伤害的话,他们分手了,已经无可挽救了。女孩很伤心,她决定用死来逃避。在午夜的时候,她从船舷跳了下去,江心好冷,她马上就给江水卷走了,没有了一点踪影,只留下了一个旋涡,小小的旋涡,转了几下就消失了。” 她的声音很小,我却听得清清楚楚。我把身体倚在了船舷的扶手上,陷入了沉思。两岸黑漆漆的,只有点点的灯火或明或暗,就像幢幢鬼影一样,慢慢向后面移去。我点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她继续着她的讲述。“真的很可惜,她已经是一心寻死了,可偏偏却有一个乘客,看到了她跳江,也跟着跳了下去,想要救她。可哪里还救得了?一心想死的人,就算有人救,也是不想再活一次的。可怜那个救他的男乘客,跳下去后,也没命了,他的水性虽然不错,可刚一入水就给船下的螺旋桨削断了他的右手手臂。江面上只泛起了一片腥红的液体,他就沉下去了。船上的..人只听到他最后说了一句‘别怕,我来救你!’,人们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而他的尸体到现在也没有找到。” “哎……”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个事情我知道,两年前的各bbr>个报纸上都登载了这件事。真是个悲剧啊。想到这里,我嘴里烟朝喉咙冲了一下,我不禁咳起了嗽。 她听到了我的叹气声和咳嗽声,却笑了。她的嘴张开,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那个女孩太可怜了,尸体一直都没找到,没办法入土为安,也一直没办法再进入下一次的轮回。所以,今天她又回来了,回来找一个替死鬼!” 话音刚落,她变了! 一股白色的气体从她的七窍冒出,发出了滋滋的声音,她就像一个泄气的气球一样开始慢慢蜕变。她的头发一根一根散落了下来,在我的面前随着江风乱飞。她脸上的肉一块一块往下掉,像是干了的面粉一样。我只听到扑簌簌的声音,没有鲜血,只有绿得发黑的液体缓慢地渗出。瞬间,她头上的肉已经落得个精光,只剩下了一副骨架。她,变成了一具骷髅! 我的心缩紧了,狂跳不已,难道我今天真的遇到寻找替身的女鬼了? 她的双手突然抬起猛地一伸,十根手指紧紧掐住了我的脖子,我开始感觉到一阵窒息,喉头慢慢开始发甜,是鲜血在我的喉咙里弥漫。 我的脸开始扭曲变形,我发出了我最后的一个音节,我的嘴咧开了,我笑了……我用我最后的力气抬起了我的左手,脱去了我身上的风衣。在凛冽的寒风中,她看见了我右手空空的袖管。 她的骨架僵硬了,骷髅上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眶死死地瞪着我,里面是无尽的深邃。在我的耳边,听到了她模糊的问话:“原来是你?”我苦笑着点了点头。“因为我的尸体一直找不到,所以我也没有办法进入轮回,只好做一个孤魂野鬼,每天游荡在这里寻找下一个接替我的人。” 我猛的打了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我依旧站在船舷边的栏杆旁。怎么我会在这里莫名其妙地睡着了?我无奈地暗暗笑着自己。 突然我听到了“扑通”的一声,然后是人声的鼎沸。“不好了,有人跳江了,快去救人啊!”所有的人都往船舷的后方跑了过去。 我有点迟疑,我不知道自藏书网己是不是应该跳下去救人,我的脑海里想起了我刚才倚在栏杆上做的那个梦。依我平时的作风,我一定会奋不顾身地跳下江去救出那个女孩,可是刚才那个梦却让我疑惑了。我真的能跳下去吗?我真的能承受这永远只能做孤魂野鬼的结局吗?我的腿像是灌了铅一般,几乎不能抬起。但是我却不能眼睁睁地看到那个花季少女就这样失去她的生命。 我思索了片刻,终于,决定了大步向船尾奔去。可奇怪的是,我的速度却始终提不起来,也许,我的那个噩梦像一个心魔,在我的脑海中紧紧萦绕,令我挥之不去,在我的潜意识里,我恐惧。正当我往船尾踟躇的时候,一个小伙子从我的身旁快速奔跑而过,然后一个俯冲,跃进了冰冷的江中。我的耳边,听到这个小伙子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别怕,我来救你!” 我冲到了栏杆边。向下望了过去,我看到,在螺旋桨的附近泛起了一片鲜红的血水……在人们的惋惜声中,我裹了裹身上的大衣,转过了身。我的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般,但却不觉得通,也许,我已经麻木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右臂,还在……躺在床上的赵博楚叹了一口气,喃喃地说:“当你知道了跳下去就会死,而且也救不回另外一条性命的时候,你还会跳下江里去吗?这是一个很无奈的命题,我们也许会拿一生去做抉择的。” 我点头道:“是的,我到现在都还在思索,我究竟应不应该跳下江去。如果时光可以倒流,说不定我会做出另外一个选择。” “这个故事我不喜欢!”赵倩莲大声说道,“这个故事太沉重了!我不喜欢!” 我含笑道:“赵小姐,那你喜欢听什么样的鬼故事呢?” “庄先生,明天你讲一个既刺激,又轻松的鬼故事吧。最好是发生在校园里的。我是个女孩子哦,平时对美容最有兴趣了,你讲个关于美容的鬼故事吧。” 我想了一会,说道:“好的,明天我就讲个既与校园有关,又与美容有关的鬼故事。” “我期待着。”赵倩莲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真漂亮。 故事十四 神奇换肤术 第十四天,在进入别墅的时候,我诧异地看到门卫又换了,换成一个皮肤白皙的小伙子。我有点好奇地问他,以前那个门卫去哪里了,他摇摇头,说自己是第一天上班,也不清楚前任的情况。 其实,现在这个门卫的长相与上一个门卫挺相像的,都属于那种粉面小生的类型。只是后来的这位皮肤更白一点,就像是做了换肤术一样。 哦,对了,今天我要讲的这个故事,就叫《神奇换肤术》。 秋天的时候,班上转来了一个叫小眉的女生。她身材高挑,人也长得漂亮,乌黑的长发像瀑布一样披在肩上。她报道的那天,穿了一件乳白色的高领毛衣,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的时候,就像朵亭亭玉立的荷花一般,吸引了班上所有男生的目光。 明石也不例外,当他第一眼看到小眉的时候,他就感觉自己的心里剧烈地跳了一下,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这种感觉很少有,他只记得自己在初恋的时候有过如此的感受。 小眉活泼的性格令她在高校里如鱼得水,她很快就和班上的同学们混熟了。班上想要追求她的男生也不少,但都被她无情地拒绝了。即使是学校里公认的帅哥,也无一例外地在她面前吃了闭门羹。 每天晚上,小眉都会去图书馆里晚自修。一天,她在图书馆里看了一会书就感到有些困乏,上下眼皮直打架,于是趴在书桌前小憩。那时已经是深秋了,当她感到一丝寒意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自己身上披了一件黑藏书网色的风衣。她回过头来,看到坐在另一张书桌前的明石正一边打着哆嗦一边眨着眼睛看着她。当晚自修后,明石邀请小眉与他一起去吃夜宵,小眉也不好意思再拒绝。夜宵的时候,小眉与明石聊了很久,才发现原来他们有着很多同样的爱好,这令她多多少少对明石有了些好感。其实,小眉不知道,明石为了追求她,曾经请小眉的室友吃过无数次麦当劳,才知道了小眉所有的爱好。 小眉顺理成章地成了明石的女朋友,这令明石很是自豪。而他们之间的恋情也持续升温,整天都形影不离。可当明石提出想要让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的时候,都被小眉坚决地拒绝了。 恋爱总会让时间过得很快的,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第二年的初夏。小眉还是那么漂亮,可令明石感到奇怪的是,不管天气多么热,小眉都会穿一件带领子的衬衣,并且把把领子竖起来。明石也劝小眉能不能换身清凉的裙装,可小眉总是撇撇嘴,说她不喜欢穿裙子,就喜欢穿衬衫穿裤子。 现在的潮流就是中性打扮,所以明石也并没有在意。但只有小眉才知道自己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苦。 小眉六岁的时候疯狂地爱上打乒乓球,在学校里玩,回到了家里还对着墙壁练习。有一天,她在家里练乒乓球的时候,白色的小球被她弹到了床底,为了拣球,小眉划燃了一根火柴,然后钻进了床底。没想到火柴点燃了那只乒乓球,一团火焰在床底燃烧了起来。小眉虽然闪身躲过了火焰,但那团火焰却在她的颈子上留下了永远的伤痕——一块黑色的淤斑。为了掩饰这块黑斑,小眉不管什么季节,都会穿上带高领的衣裳。 自从与明石恋爱后,小眉就小心翼翼地不让明石看到自己颈子上的伤疤,她已经爱上了明石,她不愿意因为这块伤疤而失去自己心爱的恋人。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迟早还是会被明石知道真相的,所以她决定做点什么。 那天,小眉从寝室里出来,就看到把手上夹着一张传单,打开一看,原来是学校大门外开了一家美容院。传单上的几个粗体黑字让她的心里猛地跳了一下——神奇换肤术。 神奇换肤术?世上真的可以将身体全部皮肤换掉,换成另一身洁白无瑕的皮肤吗?小眉不敢相信,可是,去看看也没什么关系吧?反正看看不会有什么损失的,万一真有那么神奇的换肤术呢? 小眉想了想,走出寝室楼,没有去上课,而是直接去了校门旁的美容院。出人意料,美容院的院长是个和颜悦色的老太太,红润的脸上?没有一丝皱纹。这大概也是美容院的活招牌吧?没有皱纹的老太太诶!小眉向老太太展示了自己脖子上的那块黑斑后,又说了自己换肤的理由。老太太笑着说:“这个不难治,不过要花不少的钱啊。”老太太的声音很干瘪,也只有从声音才听得出她的年龄来。 小眉耸了耸肩膀,老太太报出的价格实在是令她无法承受,她只有郁闷地转身离开美容院。可那老太太却叫住了她,然后死死地盯着小眉,老太太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竟让小眉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毛骨悚然。老太太一字一顿地问:“你是不是真的很在意与明石之间的感情?”小眉坚决地点了点头。老太太笑了,她说:“好的,我教你一个便宜的办法吧。”她从怀里掏出了两只装满药水的磨口瓶,递给了小眉。 小眉在听完了老太太对药水的介绍后,只觉得心惊肉跳,不寒而栗。她捏着磨口瓶恍惚地离开了美容院,刺眼的阳光竟让她感到了一丝眩晕。 刚一走进学校大门,小眉就遇到了隔壁班的漂亮女生王艺。听同班的女生说,王艺不是什么好学生,交了个已婚的有钱男友,还在校外租了房住。不过小眉与王艺彼此之间还算要好,但小眉刚从美容院里出来,心里装着事情,所以看到了王艺并没有打招呼,只是不动声色地撇了撇嘴,准备独自回校。没想到王艺却热情地拉住了小眉,让小眉去看她新买的漂亮衣裳。小眉本想拒绝,但她摸了摸衣袋里的两个磨口瓶,迟疑了片刻,目光停留在了王艺光洁无暇的皮肤上,小眉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王艺的请求。 王艺在距校外两站路的花园小区租了一套两室一厅,装修虽然金碧辉煌,但却少了一点品位。王艺一回了屋,就说先洗个澡,然后再换新衣服给小眉看。小眉把手伸进衣袋里,捏了捏那两个磨口瓶,然后对王艺说,她先去上个厕所。 小眉进了王艺那宽敞的卫生间,看到浴室一隅的浴缸。浴缸很大,是那种带按摩水流功能的双人浴缸。小眉在浴缸里放进了温水,然后掏出了一个磨口瓶,把里面的药水倒进了浴缸中的温水里,她立刻嗅到了一股微微的玫瑰香。 王艺哼着歌褪尽了衣服,然后抬腿跨进浴缸,缓慢地躺下。温热的水包围着她的身体,这让她很舒服。忽然她感到四周似乎有一股拉力,像是要把她的皮肤从骨架上拉扯下来。王艺嗅到了一股玫瑰花的香味,她垂下头,看到浴缸里的水变成了淡淡的红色,而这红色正渐渐变深,越来越浓。王艺感到目眩,全身的皮肤麻麻的,似乎一点感觉也没有了。这时,她看到浴缸里红色的水面下好像隐隐约约有个什么东西在上下沉浮。 王艺伸出手去捞水下的东西,她摸到了一张软软的、柔滑的像面巾纸一样的东西。她把这东西捞出了水面,看到那竟是一块巨大的人皮,是后背的位置。从几颗排列得像星座般的痣,王艺一眼就认出那是她自己的皮肤。巨大的惊惧中,王艺歇斯底里地发出一声惨叫……听到王艺的惨叫后,小眉含笑走进了浴室。她看到只剩骨骼肌肉的王艺躺在了浴缸中,而浴缸的水面上漂浮着一张完整的人皮。 小眉冷笑了一声,说:“王艺,别怪我,是你自己让我来你家的。谁让你的皮肤这么好?要换,我就要换个最好的。”她把王艺的尸体捞出了浴缸,然后在浴缸里倒进了第二个磨口瓶里的药水。做完了这一切后,小眉也褪尽了衣物,赤裸着身体躺进浴缸。在药水的作用下,她看到自己的皮肤慢慢从身体上游离而出,漂浮在水面上。小眉将自己的人皮捞出了水面,然后原本漂浮在浴缸里王艺的人皮则慢慢向小眉靠拢,自动一点一点包裹在了小眉的身体上。 小眉从浴缸里走出来后,身上的皮肤处处细嫩可人,她站在落地镜前打量着自己新换的皮肤,开心地笑了。 当小眉离开王艺家没多久的时候,王艺家出现了另一个人,是那家美容院的老太太。老太太在浴缸里拾起那张小眉丢弃的人皮后,阴恻恻地自言自语:“不错,这丫头的皮比想象的好,只要去了黑斑换在我身上,起码又年轻十岁……” 三天后,王艺那失去了人皮的尸体被她已婚的有钱男友发现了,警方调查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线索,只好归咎于流窜的变态行凶,案件被束之高阁。小眉则开心地买来了裙装——这是她二十年来第一次穿裙子。每天她都与明石呆在一起,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天气越来越热,一天,小眉穿着裙子与明石一块去逛服装精品店。她一眼就看中一条亚麻色的露背长裙,明石也鼓励她换上这套露背裙试一下。她换好了露背长裙,然后像只翩跹的蝴蝶一般在明石面前转了个圈。当她望向明石,想看看明石的反应时,却看到了一张惊恐的脸。 明石满脸恐惧地望着小眉,五官都扭曲地挤到了一起。他抬起手来,指着小眉,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小眉无辜地问怎么了,这时,明石终于忍不住了,捂着胃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小眉上前问发生了什么事,可明石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服装店,留下小眉一个人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接下来的几天,明石一直躲着小眉,一看到她就连忙转身就走。小眉给他打电话,她也不接。小眉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因为担心明石而差饭不思,几天下来,竟有些型销骨立。终于在一周后,小眉在图书馆的天台上堵住了满脸胡茬的明石。 小眉含着眼泪追问明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明石冷冷地看了一眼小眉,然后说:“你知道吗?王艺不是个什么好女人,她被剥了皮后被人杀死,也算她应有的下场——但我怎么也想不到你就是凶手!” “啊?!你怎么会怎么想?”小眉大惊失色。 “你那天在服装店里试那件亚麻色的露背长裙,露出了你的背——上面有几颗痣,形状就像大熊星座一般。你知道吗?王艺是我的高中同 5b66." >学,我们以前曾经谈过恋爱,一看到那几颗痣,我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王艺的皮肤!” 明石在说完了这些话后,昂起头来,对小眉说:“你就是剥掉人皮杀死王艺的凶手!” 目送着明石离开了天台,小眉捂着脸痛苦地在天台上哭泣。她用力撕扯着身上的皮肤,浑身被指甲划出道道血痕,可皮肤还是安然地留在她身上。 小眉站了起来,满脸泪水地站了起来,她快步向天台的围栏跑去,然后翻过围栏,从天台跳了下去,就像片风中的叶子……图书馆下,越来越多的同学围着小眉的尸体长吁短叹。人群里,一个虽然年龄不小,但皮肤却好得惊人的老太太冷冷笑了一声,挤出了人群。在她的手里,还拿着厚厚的一叠广告传单。 一个女生在老太太手里接过传单,看到上面几个粗体黑字——神奇换肤术,对身边的同伴说:“嘿,我正觉得自己的皮肤黑黢黢的,可以去这里看看呢。”几个女生笑嘻嘻地打闹了起来……“真吓人!我们学校外还有家换肤馆呢。而且来发传单的,也是个干瘪的老太太。”赵倩莲带着颤音喃喃说道。 我夸张地吓唬道:“说不定我说的这家换肤馆,正是你们学校外的那一家哦。” “少来啦!”赵倩莲大声抗议道。 我和赵博楚同时笑了起来。 赵博楚说:“倩莲这么喜欢发生在学校里的鬼故事,庄先生,你明天再讲一个校园鬼故事吧。” “没问题。”我接过顾管家递来的车马费,头也不回地答道。 故事十五 第四个印象 不知不觉,已经给赵博楚讲了半个月的鬼故事。我们事前有协议,所有的酬金会在一个月讲完后付给我。其间,他每天会给我一笔车马费。 我算了算,这笔车马费加起来,竟也与事前说好的酬劳差之不多了。这让我很开心,毕竟这样算起来,我就如同拿了加倍的酬劳一般。 第十五天,天气晴好。 来到别墅的时候,几个新来的园丁正辛勤地在草坪里劳作着。我被顾管家引上了三楼的卧室,听众还是以前这四个人。 我坐在沙发上,点燃了雪茄,慢悠悠地说:“今天我要讲的故事,名字叫《第四个印象》。” 当叶青走进高一?六班的时候,全班的同学都感觉到了一丝寒意。是的,那天是今年第一场雪的时候,但即使天气再冷,也敌不过叶青眼神里的那股寒气。叶青的脸看上去没有一点血色,白得像一张干净的打印纸一般,浅粉色的血管在脸皮下隐隐若现。她的视线缓缓扫过教室每个角落时,班里的同学几乎听到了一种细微的冰棱破碎的声音。校舞蹈队的许丹在一个寒颤之后,自言自语地说:“她是个女鬼吗?”——这是叶青给许丹的第一个印象。 校舞蹈团纳新考试,叶青也去了。她卸掉包裹得像个粽子一样的防寒服,露出玲珑的曲线时,就连担当评委的校长也不禁暗暗喝了一声彩。而当她在木质地板的舞台下腰转身跳跃的时候,专业的舞蹈团长也不禁鼓起了掌。当时她穿的是一件水绿色的练功衣,跳了一个印度蛇舞,她跳舞的姿势也与众不同,她的眼睛一直紧紧地闭着,整个世界都在她的心里。坐在观众席中的许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在舞蹈团的地位受到了威胁,但她还是心服口服地说:“她是个舞蹈的精灵。”——这是叶青给许丹的第二个印象。 舞蹈团考核后的第二天,高一?六班的班干部被请进了校长办公室里,许丹也包括其中。校长客气地让他们坐在沙发上,然后告诉他们,以后在叶青的面前千万不要提起她的父母。校长说,叶青的父母一年前去东南亚的布吉岛洽谈一笔业务,遇到百年难遇的海啸不幸罹难,叶青成了孤儿。这严重的打击令她渐渐自闭,在精神病院里治疗了半年才重新返回了校园,只有在木质地板的舞台上,在射灯的映耀下,她才可以找到自己。而这事也请大家不要外传,叶青再也经受不了如此的打击了。许丹听完校长的话后,喃喃地说:“她真可怜……” ——这是叶青给许丹的第三个印象。 不出许丹的意料,叶青被吸纳为校舞蹈团的队员,而且一进团,就被指定为元旦汇演的第一女主角。这多多少少让许丹有些不平衡,要知道初中三年,她一直都是学校舞蹈团当仁不让的女一号,没想到叶青一来就夺去了这个位置。不过看到叶青在舞台上闭着眼睛投入地舞动时,就连许丹自己也会被感动,她对自己说:“是的,叶青本来就是为了舞蹈而生的。” 当然,许丹的死党钟蕾有时也会为她鸣不平,在她面前念叨着叶青凭什么能抢走女一号的角色。一开始许丹总是说叶青的确跳得好,有这个实力做女一号,后来有一次她被钟蕾逼急了,忍不住说:“我干嘛要和一个没有爹妈的神经病争角色呀?”当她看到钟蕾露出疑惑惊讶的表情时,她立刻后悔说出了这些话。当初校长把她叫进办公室时,曾经一再要求保守这个秘密。 许丹让钟蕾发誓不要把这个秘密说出去,可就连许丹也知道,这个八婆肯定不出一个礼拜就可以把这件事传得全校遍知。但她一想起刚才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脱口而出,于是她猜在自己的潜意识里,是不是早就想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了。 果然,第二个星期舞蹈团在校礼堂彩排,礼堂里竟然挤进了一堆学生,他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还不住窃窃私语。许丹虽然隔得很远,但还是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几个字眼:“孤儿”、“神经病”、“精神病医院”……当叶青垂着头走上舞台的时候,台下的学生中引起阵阵骚动。叶青的脸色很难看,几乎透明的脸颊下,一根根幼弱的血管显得更加明显,她一定也听到了这些学生说的话吧。但只是一瞬间,礼堂舞台的音乐响了起来,当射灯追到叶青身上的时候,她淡然地闭上眼睛,昂起了头,脸上写满了安静与祥和。 音乐响起的一刹那,叶青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她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她只属于自己的舞台。叶青忘我地在舞台上旋转,做出一个个难度极高且颇具美感的姿势。许丹在台下坐着,看着叶青的舞蹈,她也不由得有点痴醉了,作为一个舞者,她也被叶青充满魅惑的舞蹈所陶醉了。 可惜不是每个人都会陶醉在舞蹈的美之中,当一段音乐快到高潮的时候,许丹忽然听到一个女生的声音从观众席里传了出来:“叶青你真的是个神经病吗?我不想看到一个神经病人在台上为我们表演!”她的声音很大,台上的音乐声嘎然而止,叶青转过头来冷冷地望了一眼这个说话的女生,什么都没说,只是慢慢地蹲在了地上,双手捂着左踝关节,脸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液。 许丹暗叫一声不好,她看到叶青的左脚踝扭出了一个不可能的角度,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刚才那女生的一句话,扰乱了叶青的心绪,她崴了脚,看样子多半左脚踝骨折了。 许丹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这女生,却诧异地看到说出这话的竟然是——钟蕾。许丹看到钟蕾的笑容,她突然明白了,钟蕾这么做都是为了她,叶青腿受伤了,唯一能接替女一号位置的只有许丹。而事实上,能在元旦汇演中出演女一号,不正是许丹自己的愿望吗? 果然,叶青的左脚踝骨折了,女一号落到了许丹手中。而当她穿上象征女一号身份的粉色练功服时,听到了一个让她心里一颤的消息——叶青的自闭症发作了,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吞了两瓶安眠药后,再也没有醒过来……许丹本来还有一点难过,可当舞台上音乐响起的时候,她立刻感觉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跳跃。是的,她和叶青一样,都是生来的舞者,如果生命里没有了舞蹈,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两个星期后,元旦到了。礼堂里人头攒动,所有人都等待着校舞蹈团的元旦汇演。 幕布拉开了,在缓缓升起的音乐中,许丹站在了舞台正中央,微微闭上了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闭上眼睛,平时她都是睁着眼睛跳舞的,因为她喜欢一边舞蹈一边窥视观众欣赏>的目光。可今天她却闭上了眼睛,她看过这么多人跳舞,在印象中,只有叶青是闭着眼睛舞蹈的。 许丹不敢再想了,她挣扎着睁开眼睛,梭巡了台下的观众席,她诧异地发现钟蕾竟然没有来。许丹忽然觉得眼皮像灌了铅一样,她忍不住又合上了眼睛。这时音乐节拍提醒她,该开始演出了。她正想缓缓抬起左腿,忽然发现自己的左腿不受自己的控制了,左腿竟自己抬了起来,然后右腿慢慢滑开,做出了一个标准且优美的开场式。许丹听到了台下的叫好声,但她的心里却充满了恐惧。她进行着一个动作又一个的动作,但只有她知道,所有的动作都不是自己做出来的,她的身体似乎被另外一个人占据了,是这个陌生的不知何处而来的人在控制她的身体。 许丹的眼睛依然闭着,她全身颤栗,她的眼前一片漆黑,但却在那篇深邃的黑暗中,渐渐看到有两个人影缓慢地出现。一片黯淡的迷雾中,走出了一对中年夫妇,他们木然地看着许丹,眼中冒出一团愤怒的火焰。 “你们是谁?”许丹呢喃地问,她觉得自己似乎是在梦中,但她依然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停地旋转,越来越快,旋转得停不下来了。 那对中年夫妇同时说道:“你让我们的女儿摔断了腿,还逼她自杀,我们会让你还回这笔债的。”许丹明白了,他们是叶青那死于海啸的父母的灵魂,她恐惧地叫道:“不是我害叶青的,她的事和我没有关系——” “我不信!这一切一定是你搞的鬼!”叶青的妈妈叫了起来,她的声音尖利,几乎要刺破许丹的鼓膜。“我们一定要让你死在这个舞台上!”叶青的爸爸阴恻恻地说,他的声音低沉,几乎要震破许丹的心脏。 “不要——”许丹歇斯底里地大叫。这时,她听到一个柔和的声音,缓慢地说:“爸爸妈妈,你们不用逼她的。这件事和她没关系,所有的决定都是我自己做出的,我这么做只是想早一点见到你们。”是叶青的声音。 许丹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渐渐游移出了她的躯体,慢慢化出一个透明的人形,正是叶青。叶青向她的父母走了过去,这对中年男女似乎依然心有不甘,但叶青撒娇似的像只小猫在他们身上蹭来蹭去,终于让他们的脸色舒展开来。他们三人牵着手,向远处一道朦胧的光线飘移而去。在离开的一刹那,叶青的父亲回过头来,伸手向许丹指了一下。 许丹只觉得一阵生硬的疼痛,她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躺在了舞台中央,左边的脚踝高高地肿了起来,脸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校医冲上了舞台,稍稍检查后,很遗憾地告诉许丹,她的脚踝骨折了。许丹什么都没说,她知道,这是叶青父母对她的报复。 她神情黯然地被扶下了舞台,当她被送到医院住院后,第二天一早接到了同学打来的电话。死党钟蕾被发现死在了一间密闭的宿舍里,校医说她是死于服用了大剂量的安眠药。但发现尸体的同学却说,钟蕾的五官令人恐惧地扭曲到一起,仿佛她在临死前看到了最恐怖的事。 许丹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在一片幽幽的朦胧之中,她看到叶青缓缓转过身来,一字一顿地对她说:“谢谢你借给我你的身体,刚才你让我感觉到了舞蹈的魅力,真的谢谢你。” 许丹忽然想:“其实,叶青的舞跳得真好,她死了真可惜。”——这是叶青给许丹的第四个印象。 “宽容!宽容是多么地重要!”赵博楚一如往常地评论道。 赵倩莲还沉浸在我刚才所营造的梦幻一般的鬼魂世界中,久久不能解脱出来。 我接过车马费的时候,连顾管家都忍不住问我:“庄先生,你明天又准备讲什么故事呢?” 赵朴哲突然大声说道:“庄先生,明天你下午再来吧。上午的时候,医院的李丹医生会来为父亲做个全面的检查。” “嗯,好的。真巧,明天我正准备讲一个关于医院里的鬼故事呢。” “医院?!呵呵……”赵博楚微微一笑,说,“其实我一直都认为,世界上最恐怖的地方就是医院。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死的人,比医院里死的人多。” 这话也不能说没有一点道理。 故事十六 带走你的一切 第十六天,天空又飘起了零星的雨点。 下午的时候,一走进别墅大门,我就嗅到一股清新的青草气息,这让我的胸口感觉一阵爽朗。 上了三楼,我惊讶地看到李丹医生也呆在卧室里。 赵博楚解释道,李医生听说今天我要讲一个关于医院里的鬼故事,所以执意留了下来,想听我讲这个故事。 其实,我听表弟以前曾经给我说过,李丹是个很诡异的医生,在他手里死的病人与他救过来的病人一样多。因为他是心血管科的医生,这个科收治的病人,几乎得的都是死亡率最高的病症。 我听过一些关于李医生的诡异传闻。比如说,他从来不敢穿白色的裤子。据说他刚去医院上班的时候,曾经穿过一条白色的裤子去上夜班,结果那一夜,住院部心血管科接连死了四个危重病人。他以为这是个巧合,过了几天,他又穿着那条白色的裤子去上班,谁知那一夜死了五个病人。从此之后,他烧掉了那条白色的裤子,再也不敢买这种颜色的裤子了。 虽然说一切都可以归咎于巧合,但我却宁愿相信,李丹医生真的有一种与鬼魂相通的能力。也许,这种能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闲话少说,等点燃了蜡烛,我就坐到了沙发上,开始了今天的故事。 这个故事发生在医院,名字叫《你所爱的都将被带走》,舒雪挣扎着从杜笙的怀里逃出,拉开了门,可胳膊还是被杜笙一把拽住。这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腆着肚子恶狠狠地问:“你不再考虑一下?”舒雪坚决地摇了摇头,甩开了杜笙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间。 舒雪是市立医院血液科的护士,见惯了医院里病人与家属的生离死别,但她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也得了该死的白血病。当她为了父亲做血液透析的高额医药费发愁的时候,杜笙出现了。杜笙为舒雪的父亲拿出了医药费,他的要求是——舒雪必须当他的情人。 半年后,舒雪的父亲最终还是撒手人寰,舒雪再也不想屈辱地呆在杜笙的身边。虽然杜笙一再挽留甚至恶言威胁,但在舒雪在拿出了杀手锏之后,杜笙只得放过了舒雪。这半年里,舒雪在杜笙郊外的别墅里,看到了太多的人半夜来拜访杜笙,他们都是寒暄几句后留下厚实的信封悄然离去,他们的目的都是为了在身为城建局长的杜笙手里分一杯羹。舒雪知道所有的一切,她偷偷把杜笙收取贿赂的帐本藏了起来,然后以此为条件离开了杜笙。 舒雪离开杜笙家后,打了个车来到了医院。进大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传达室的大爷关心地问:“舒护士,今天三八节了,你不休息啊?”舒雪笑了笑,这才想起今天是三八节了,不过既然做了护士的工作,就没有在三八节休息的概念。 血液科在住院部的三楼,乘坐医院电梯的人很多,按照医院规定,五楼以下的医生护士都必须走楼梯间上去。舒雪沿楼梯上到三楼,走进值班室换护士服。跟她一起当班的是一个叫李艾的护士,李艾这丫头一见了舒雪就说:“舒姐,你知道医院里三八四病床的传说吗?” 三八四的传说舒雪当然知道。三八四的谐音是三八死,据说在血液科住三八四号病床的人,都会在三月八号的午夜死去。作为护士,舒雪知道这样的说法都是些不负责任的的谣言。今年住三八四号病床的人是个叫徐若的十七岁男孩,长得很英俊,嘴也很甜,一见了舒雪就叫姐姐。徐若得的是白血病,已经是晚期了,药力一过就会关节疼痛,他常常疼得痛苦地在床上叫嚷。但如果那个时候舒雪在病房里,徐若一定会咬紧牙关不发出一点声音。别的护士都笑话舒雪,说徐若在暗恋她。只要一想起这个羞赧的男孩,舒雪就会轻轻地笑出声来,在她心里,她把这个男孩当作了自己的弟弟看待。 舒雪换好了护士服后,对李艾说:“我这就去看看三八四床的徐若,他这几天的病情好像稳定不少了。”李艾拉住了舒雪的衣角,似乎想说什么,但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舒雪走进了徐若的病房,看到徐若正坐在床上看一本小说。是史蒂芬金的《世事无常》,这本书舒雪看过,是史蒂芬金的恐怖小说短篇作品集,她拍了拍徐若的肩膀,问:“你还喜欢看这种小说啊?” 徐若吓了一跳,但一看到是舒雪,他的眸子里立刻闪出了异样的光彩,他翻到一页,说:“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篇文章,《你所爱的都将被带走》。我早就决定好了,当我走的时候,我会带走所有我喜欢的东西。”他说完这些话的时候,眼睛扫了一眼舒雪的脸。他的眼神不由得让舒雪感到后背蓦地一凉,她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凝固了,背上似乎有无数蚂蚁或是蜈蚣逶迤爬过。她忽然想起,徐若的眼神很像一个人——杜笙。今天早一点的时候,杜笙拽住了她的胳膊,就是用这种眼神望着她的。 舒雪忽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恐惧,赶紧忙不叠地逃出了三八四号病房。她站在走廊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等她平稳了下来,才看到李艾坐在护士站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舒雪连忙说:“小李,你帮我看着点,我下楼去买包方便面。”她逃也似地向楼梯间跑了过去。 她刚跑到了楼梯间门口,忽然感觉手臂被人拽住了。回头一看,是徐若。 “你要干什么?”舒雪惊声叫了起来。 徐若浅浅一笑,什么也没说,抢在舒雪之前走进了藏书网楼梯间。舒雪呆住了,她突然开始对黑黢黢的楼梯间产生了一种恐惧之感。她觉得门洞就像张野兽的嘴一般,只要她走进去了,就会被神秘的力量撕成碎块,然后被吞噬殆尽。她定定地站在门洞外,一动不动,两只腿打着摆子。 这时,李艾走了过来,拍了拍舒雪的肩膀,说:“舒姐,怎么了?”舒雪赶紧说:“没事,没事。” 李艾笑着说:“舒姐,我也要下楼去药房取药,我们一起走吧。”她先推开了楼梯间的门,走了进去。 舒雪正要跟着进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声惨叫。“啊——”是李艾的声音。舒雪冲进了楼梯间,她看到李艾捂着嘴蹲在地上,身体不住颤栗,眼睛惊恐地看着楼梯的一隅——在那里,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躺在地上,两眼圆睁,手里还拿着一把手枪。他是杜笙,早一点的时候还恶狠狠地威胁过舒雪,但现在却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在杜笙的颈子上,有一道青色的淤斑,他一定是被掐死的。而他的眼睛瞪得很大,脸上的肌肉也扭曲到一起,辨不出五官——他临死前一定见到过令他恐惧到极点的事。 舒雪呆立了片刻,就明白了,一定是杜笙为了帐本的事,带着手枪来杀她灭口,没想到却死在了医院三楼的楼梯间里。他是被谁杀的?舒雪垂下头,看到了一本书,是史蒂芬金的《世事无常》。 舒雪大声地叫了起来:“他是被徐若杀死的!” 李艾尖声叫了起来:“不是的,他不是徐若杀的!徐若今天下午因为病情加重引发并发症,死在了病房里?!他住在三八四号的,三月八号,他就会死的!” 舒雪呆住了,这时一阵来历不明的风悄然掠过,地上的书被卷起了几页。舒雪蹲了下来,看到被翻开的正是《你所爱的都将被带走》的最后一页,上面,徐若用潦草的字迹写着:“不对,我不应该只带走我爱的一切,我还应该带走你所爱的一切……” 舒雪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在医院外的一个咖啡厅里,她与杜笙在几个开发商面前装作无比恩爱的时候,有一张似曾熟悉的脸躲在了一边的高靠背椅后。现在想来,那个躲在椅子后的人,正是徐若——他一定认为舒雪爱着的人就是杜笙吧。 对了,徐若在这本书的空白处写着,“我不应该只带走我爱的一切,我还应该带走你所爱的一切……”。现在徐若带走了他以为舒雪爱的人,那么他还会带走舒雪吗? 舒雪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发闷,一口气吸进去竟老是出不来。她忽然想起,一个月做身体检查的时候,医生曾经告诉她她的心脏瓣膜闭合不严,要避免剧烈运动与大惊大喜。现在她感觉心脏已经承受不了这严重的惊吓了,她大口大口吸着气,脸色变成了酱紫的颜色。 舒雪求救般地望向一边的李艾,她好希望李艾能大声呼救,把值班医生叫来给她退上一针强心剂。可是她却看到李艾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而一边躺着的杜笙也缓慢地站了起来,看着她,冷酷地笑了起来。 舒雪躺在地上,身体不停地?抽搐,嘴里吐出了白沫。过了一会,她终于静了下来。李艾摸了摸她的颈动脉,然后对杜笙说:“她已经死了。” 杜笙点了点头,说:“小李,我已经在你的帐户里汇进了一笔钱,这次辛苦你了。”事情原来是这样的,杜笙自从知道了舒雪的心脏不好,不能承受惊吓后,就定下了这条计谋,他先假扮成尸体,然后让李艾配合他,目的就是要吓死舒雪,让她把帐本的秘密一直保守到永远。死人是永远没有机会说出心里的秘密的,这一点,杜笙非常地清楚。 杜笙站了起来,拍了拍手,搂住了李艾,说:“以后跟着我吧,只要你听话,我会让你过上你从来不敢想象的生活。” 就在这时,他的小腿脚踝一紧,似乎有什么东西捉住了他的腿。杜笙低头一看,竟是舒雪的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脚踝。 杜笙大惊,而李艾却说:“别害怕,这只是因为温度的变化使舒雪的尸体热胀冷缩,关节打开后偶然抓到你的。”杜笙恍然大悟。可这时他却听到了一个细细的声音: “你以为我是被你吓死的吗?”这声音杜笙很熟悉,正是舒雪的声音。可眼前的舒雪已经死了,嘴也是紧紧闭着的啊。 杜笙感觉到了恐惧,而李艾也听到了这句话,她大声地,歇斯底里地叫道:“是谁在说话?是舒雪吗?你不是被我们吓死的,那又是被谁吓死的?” “是我——是我吓死她的。”一个冰一般冷漠的声音从楼梯间缓缓地传了出来,然后一个黑色的修长影子如幽灵一般向他们飘了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李艾看着这条影子,突然恐惧地叫了起来:“是你!是徐若!”她误住了脸,身体不停地颤栗。 第二天,医院的值班人员在楼梯间发现了三具尸体,分别是舒雪、李艾与杜笙的。舒雪的脸上看上去很安详,嘴角甚至还噶了一丝浅浅的笑意。而李艾与杜笙脸上的肌肉则扭曲到一?起,仿佛在临死前看到了最可怕的事。 更奇怪的是,在他们的身边,还有一本史蒂芬金的短篇小说集《世事无常》,正好翻开的一页是那篇着名的恐怖小说《你所爱的都将被带走》。那一页上,抬头最显眼的地方写着几个潦草的字:“走吧,所有的一切,最终都会被带走的。不管好的,还是坏的,只要是我喜欢的,都会被我带走。” 这是徐若的字迹。 “唉……藏书网”赵博楚叹了一口气,说,“很难说徐若究竟是个好鬼还是恶鬼。虽然他执意想要带走舒雪,但他是真心实意地爱着舒雪的。说不定在整个尘世间,舒雪都找不到一个像徐若那样爱着她的男人。” “我却觉得这样并不好。”赵倩莲说道,“爱一个人是不能这么自私的。不能光想着自己,而去剥夺别人的生命。” 她忽然转过头来,望着我,说:“庄先生,你一直都没给我们说过你的生活状态。你有女友吗?你为什么不讲一个关于你与你女友之间的故事呢?” 我木然地笑了笑,说:“我已经结婚了,好吧,明天我就讲一个关于我和妻子之间的故事给你们听。” “故事的名字叫什么?” “《吉屋出租》。”我答道。 故事十七 吉屋出租 第十七天,太阳出来了。走进别墅大院后,我几乎可以听到草坪那些颀长叶片下的露珠,缓慢蒸发时发出的嘶嘶之声。草坪上,只有一个穿着紫红色制服的园丁正开着修剪车平整草坪。他看到我的时候,脸上露出礼貌和善的微笑。 顾管家站在别墅外,看到我之后,连忙给我说,我今天来得早了一点,他们还在餐厅里吃饭。我赶紧说没关系,我可以去餐厅等他们。可顾管家却告诉我,赵家的人最讨厌吃饭的时候有人打搅,所以请我直接上三楼的卧室等待。我只好无奈地点点头,谁让人家是我的金主? 顾管家陪着我坐在卧室的沙发上,幸好没等多久,赵博楚就带着他的一对儿女走进了卧室。 赵博楚擦了擦嘴上的油迹,抱歉地对我说:“真是不好意思,让庄先生久等了。今天顾管家亲自下厨做的黑椒牛扒实在是太香了,连我都忍不住多吃了一块,所以上来晚了一点。” 我赶忙说:“没关系,吃饭才是最重要的。” 顾管家点上了两根蜡烛,对我说:“可以开始了。” 我点点头,开始了今天的讲述。 那时,我和小玲刚结婚,租住的房间老是漏水,一到了下雨的时候就要在屋里到处都摆放水桶脸盆,这样的日子我俩已经受够了,所以一直准备换个地方住。可我和小玲都在打工,没有太多的积蓄,要想找个既便宜又舒适的房间,变成了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 有一天,小玲在上网的时候忽然大声对我说:“老公,论坛上有吉屋出租的帖子,留的地址离我们这里不远呢。”我看了看,果然,离我们住的地方只有五分钟的路程。那是一处商住楼,我没好气地对小玲说,这么贵的地方我们住不起。小玲却告诉我,她已经在qq上与房主联系上了,价格竟然低得可怜,就和我们现在住的漏水屋相差无几。 第二天我和小玲与房主见了面。房主是个衣着考究的中年人,所有的证件都表明了他就是这间一室一厅小户型的主人。这套房家电家具热水器都准备好了,还进行了简约却又不失明快的装修,我很满意,而低廉的价格更是令我无法拒绝。当即我和小玲就与房主签订了合同,交了钱后,下午我们就搬了进来。 小玲高兴地对我说:“老公,这房子可真便宜啊。”可在我的心里不知为何,却总有点隐隐的不安。也许,是因为这屋子实在是太便宜了吧。 我与小玲搬进新家后,自然要先庆祝一下,小玲熬了一锅老鸭汤,盛好之后,她对我说,我们应该送碗汤给隔壁。我同意,毕竟搞好邻里关系是很重要的。 隔壁的防盗门紧紧地关着,我按了按门铃,门开了。铁门后出99lib?现一张中年女人的脸,脸色铁青,面无表情,隐隐中还略带一丝惊恐。小玲微笑着说明了来意,而这女人听完后,什么也没说,就砰的一声关了门。小玲尴尬地站在门外看着我,我笑了笑,拉着小玲回了屋。虽然我什么都没说,但我心里的不安却更加炽盛了。 吃完饭看了会电视,我就与小玲就上床睡觉了。搬家是一件体力活,累得我不行,我很快就睡着了,不知什么时候我忽然感觉小玲在掐我的胳膊。我醒过来,没好气地问她怎么 4e86." >了。小玲将食指竖在嘴唇上示意我噤声,然后小声对我说:“老公,你听,屋里好像有什么声音。” 我屏息静听,果然,屋里的某处角落传来了一种奇怪的声音。沙沙沙的背景下,这声音很杂乱,似乎来自很遥远的地方,是两个人在说话,很标准的普通话。 一个低沉的男声说:“就这样吧……”然后,一个尖利的女声叫了起来:“啊——”这惊声尖叫在暗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我的心似乎被针尖扎了一下,身边的小玲蜷缩在我的怀抱里,不停地颤抖着。屋里的声音消失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我望着小玲,她的眼里充满了恐惧与凄惶,还闪烁着点点泪光。我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 一夜无眠,清晨我一开门,就看到隔壁的房盗门也打开了。那个面无表情的中年女人,见了我却主动打了个招呼,然后问我:“小伙子,昨天夜里你们休息得好吧?” 我语焉不详地回答:“还行吧。” 这女人又八卦地问:“你们这房一定租得很便宜吧?” 我点点头,含糊地说:“是不贵。” 这女人顿时露出了然于心的神情,大声说:“我就知道,这房肯定便宜——就算房主想租高价,也没人愿意来住的。” 我一听这话,就起了疑惑之心,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这女人压低了声音,对我说:“你知道吗,你这房间闹鬼呢……” 闹鬼?!我的心砰砰直跳,我想起昨天晚上听到的奇怪声音。 这女人告诉我,一年前,曾经有一对做小电器批发生意的夫妻租住于此。他们每天凌晨三点都会准时起床,然后去火藏书网车站旁的批发市场做生意。有一天,俩口子不知为何起了争执,在凌晨三点的时候吵得不可开交,那男的一气之下,掐死了自己的老婆,而这男人也自杀在了这间房里。他是割腕自杀的,血流了一地,还从门缝里渗出,淌到了走廊上。 这事当时我在报纸上看到过这条新闻,但没想到我现在居然租住到了这间曾经的凶宅。 隔壁的女人还说,自打那以后,死去的俩口子冤魂不散,以后租住这房间的人,每天都会在凌晨三点听藏书网到奇怪的声音。有时听到的是女人在说话,有时是男人在说,有时甚至是一段恐怖的音乐——她敢肯定,这一定是隔壁的俩口子在说话。因为他们都是从北方到我们这个城市来做生意的,说得一口纯正的普通话,而租住房间的房客都无一例外听到的怪声音都是标准的普通话。 听完了她的话,我感觉到了毛骨悚然的滋味。回到家,我不敢把这事告诉小玲,我怕她会继续害怕。我爱小玲,我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又到了深夜,我不敢睡着,但又怕惊动小玲,所以一直紧紧闭着眼睛。当我偶尔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到小玲也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花板——天花板上一圈圈的水渍就像一只只眼睛一样也盯着我和小玲。 小玲的身体微微颤抖,我知道,她很害怕,她也害怕再次听到凌晨三点的怪声音。 我看了看窗头的夜光时钟,三点到了。这时,我听到从屋里的某处又传出了沙沙沙的声音,像是从不知名的远方飘忽而来。我的胳膊忽然一紧,是小玲掐住了我的手臂,她浑身剧烈地颤栗。 我听到一阵悠扬的音乐逶迤而至:“我等着你回来——我等着你回来——”这歌声真的是飘来的,我分不清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但这声音却如此清晰,无可置疑。 小玲大声地尖叫了起来,然后抽泣了起来,我紧紧地搂住了她。就在这时,这声音嘎然而止,屋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又看了看时间,这怪声音只持续了三十秒。 天一亮,我就打电话给房主,我强烈地要求退房退租。那个中年房主却冷笑着说,退房可以,房租是不可能退的,因为我们签过合同的。我大声叫道:“你那房子有鬼!有怪声音!”房主却挂断了电话。 我和小玲都是穷人,要是现在就搬走,手里也没多余的钱去租新的房间。无奈,我们只有继续住在这里。 一连几天,我和小玲都在凌晨三点的时候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在沙沙沙的背景声下,有时是男人在说话,有时是女人在说话,有时是恐怖的音乐。但每次这声音都只持续了三十秒的时间,之后,就是一片寂静。 我和小玲也没有发现其他不对劲的地方,这声音除了每天骚扰我们三十秒之外,并不影响我和小玲的生活,渐渐我们也习惯了这声音。 某一天小玲的妈妈突然打电话说第二天过来看我们,这可吓坏了我。我和小玲都是懒人,屋里的清洁很久都没做了,这样子怎么能让小玲的妈妈看到呢?于是我俩在接完电话后就开始做起大扫除。 别看这屋子不大,但需要做扫除的地方却不少,不知不觉我们就做了几个小时。我们甚至把床移开,将床下的垃圾也清扫得干干净净——小玲的妈妈有洁癖,最看不得房里什么地方有污秽。 忽然,我听到小玲大声叫了起来:“老公,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我走过去,是小玲在床下拣到的一个被旧报纸包裹着的纸盒,我仔细看了一眼,报纸的时间竟是一年前——那对夫妻死亡的那一天! 我的心立刻砰砰直跳,突突突地仿佛要蹦出嗓子眼,抬头望了一眼床头的时钟,夜光指针正好指到了凌晨三点。 这时,我又听到了沙沙沙的声音,接着又是一声女人的惨叫,这叫声绵长而又凄惶,正是从我手里的盒子中发出的。三十秒后,声音消失了,屋里恢复了平静。 我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个收音机——这是几年前相当流行的一个品牌,据广告称,可以定时开机关机,除了可以当作收音机听广播,还可以当作闹钟使用。我看了看设定的时间,开机正是凌晨三点正,而持续的时间是三十秒。 我明白了,这一定是一年前那对做电器生意的夫妇留下的,他们用这收音机来当作起床的闹钟。 我拨开了收音机的开关,听到里面一个浑厚的男中音,用标准的普通话,雄赳赳地念道: “欢迎收听今天的深夜惊魂节目,明天这个时候,请继续收听故事《恐怖的凶宅》。请记住我们的收听时间——每天凌晨两点三十分至三点正。” “庄先生。”赵博楚慢悠悠地对我说,“其实,我觉得,你是个编鬼故事的高手。特别是这种看上去有鬼,到了最后结尾却没有鬼的故事。构思这种鬼故事的难度,其实远远大于构思真正的鬼故事。” 我默然不语。他说得很对,事实的确如此。 赵博楚继续说道:“庄先生,麻烦你明天再给我说一个这种类型的鬼故事吧,我很喜欢的——我一直都认为,人比鬼怪更可怕!” 我点点头,答道:“是的,人心的险恶,往往超过鬼怪凶险的一千倍一万倍。明天我就再讲一个这种类型的鬼故事,名字叫《亡灵的心愿》。” 故事十八 亡灵的心愿 第十八天,天还没亮我就被赵倩莲的电话惊醒了。她告诉我,今天上午她会有事要出去,为了不错过我讲的故事,她要我赶快去赵家别墅,等听完我的故事,她再离开。 她加重了语气说,因为今天我得早点去,就算是加班,所以车马费会加倍的。 没办法,我只有在大清早就穿上衣服,开着车赶到了赵家别墅。 三楼的卧室里,赵家的三个人与顾管家都已经等在那里了。看他们这模样,也不像为我准备了早餐。还好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所以我在出发前吃了几块面包。 点上蜡烛后,我试探地问了一句:“现在就开始吗?”赵博楚点了点头。 “今天的这个故事,叫《亡灵的心愿》。这个故事还是与一间低价出租的吉屋有关。”我语气不疾不徐地说道。 罗娜在报纸上看到“吉屋出租”的广告后,立刻约见了房东。毕竟这么便宜的房子,并不是每天都可以遇到的。罗娜告诉那个叫王灵的房东,她与相恋三年的男友分手了,在旧屋里难免会睹物思人,于是决定换个地方住。 王灵是个很瘦小的年轻女人,她很同情罗娜的遭遇,于是在收了三月的租金后,就把钥匙交给了罗娜。本来她还想收两千块的家具保证金,可罗娜可怜兮兮地说自己承担不起,王灵也很豪爽地表示,罗娜可以先搬进来,保证金以后再说。 说起来,这套位于四楼的一 5ba4." >室一厅还真不错,麻雀虽小,却五脏具全。简单的家具,几件电器,很好用的淋浴,这让罗娜很是满意。最让她高兴的是,屋里还放着一盆正在绽放的鲜花,散发出醉人的香气。连她都不知道,为什么这套房会租得这么便宜。 当天下午,罗娜拖着重.重的行李箱从旧居来到了这里,准备马上就搬进新屋。当她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只听到“吱呀”一声,对面的房门打开了,从门缝里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那是一个七岁多的小女孩。 一定是邻居家的小孩吧,罗娜友善地打了个招呼:“小妹妹,我是你的新邻居。” 小女孩的眼里却露出恐惧的神情,倏地闪回了房中,重重关上了门。罗娜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她没有在乎这么多,还是打开门进了自己的屋里。 在新居的第一天,罗娜吃完饭就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天渐渐黑了,窗外淅沥沥地撒起秋雨,有萧瑟的秋风掠过,窗户在风的作用下撞向窗棂,不时发出“砰砰”的声音。 罗娜关好窗户后,坐在电视前,不禁有些心神恍惚。她又想起了那个与她相处了三年的男友,一时之间走了神,就连电视上演的是什么节目都没注意到。不知不觉中,罗娜竟满面泪水地在沙发上睡着了。 大约午夜的时候,罗娜忽然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她睁开眼,看到电视发出沙沙的噪音,屏幕上全是雪花点。大概是节目结束了吧,罗娜走到电视机前,准备关机睡觉。谁知道她刚走近电视机,就听到了“吱——”..的一声怪响。 响声是从电视里发出的,罗娜垂头一看,不禁大惊失色。电视屏幕上,是一片暗色的背景,背景前站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女人,头发从额前垂下,遮住了她的脸。电视里响起了怪声,时而像肆虐的风在掠过,时而又像是汤匙划过坚硬的搪瓷。这种刺耳的声音让罗娜感觉很不舒服,电视上的画面更让她感觉毛骨悚然。 电视镜头忽然一转,变成那个白衣女人的近景。她的头发依然遮住了脸,但却可以看到她的脸非常白,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就像一具站立着的尸体。她缓缓抬起了手,撩开了头发,露出了她的眼睛。一刹那,她的眼睛蓦地睁开,一汪血红的鲜血从眼眶里流淌了出来。 “啊!”罗娜情不自禁一声尖叫,赶紧关掉了电视。 哪个电视台这么无聊?半夜三更竟然播放这么无聊的恐怖片?罗娜不由得在心里暗暗骂道。就在这个时候,屋里的电话铃声突然大作,“叮铃铃铃——叮铃铃铃——” “谁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啊?都没有人知道我住这里……”罗娜虽然心怀疑惑,但她还是拾起了电话。电话里没有人说话,却有很多奇怪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滴水声,风声,似乎还有浑浊的呼吸声,甚至还有女人隐隐哭泣的声音。 “喂喂喂!”罗娜冲着听筒叫了几声,可那边还是只有这些奇怪的声音,并没有人作答。 罗娜气坏了,她猜一定是有人在玩骚扰电话,于是在电话里咒骂了几句脏话后,挂断了电话。 先是莫名其妙出现的恐怖电影,然后又是无聊的骚扰电话,一天的好心情都被破坏殆尽,所以罗娜躺在床上老是 7761." >睡不着,做了一整夜的噩梦。等她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过了上班的时间。要被扣奖金了!罗娜咒骂着抓起小挎包就冲出了房间。 开门的时候,对面的房门也打开了。一个中年女人牵着昨天看到的那个小女孩正好走了出来。 那个小女孩一看到罗娜,突然就是一声尖叫,身体不住地哆嗦,藏到了母亲身后。 “小姑娘,怎么了?”罗娜友好地问。 小女孩却拽住了妈妈的裤腿,问:“妈妈,你能看到她吗?” 罗娜正在愕然的时候,中年女人带着歉意地对她说:“真是不好意思,我女儿胆子很小,她以为自己看到鬼了……” “鬼?” “是的,难道你租这房子的时候,房东没给你说吗?三年前,这间的房客被坏人杀了后肢解抛尸,最后连头颅都没找到。别人都说那个女孩变成了鬼,在寻找自己的头颅……”中年女人还没说完,就战战兢兢地领着女儿走开了。 罗娜听得透体冰冷,没想到她租的房竟然是间曾经的凶宅,难怪租金这么便宜。罗娜打了个电话给房东王灵,却始终没有人接电话。 一整天,罗娜上班都没有精神,工作连续出错,被领导警告了好几次。 到了下班的时候,罗娜不敢再回家去,可是,不回家又能去哪里?她才没钱住酒店呢。 忐忑地回到了家中,罗娜不敢打开电视,她怕再次看到恐怖的镜头。她翻了几页书后,忽然感觉一阵困意涌上心头,两只眼皮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她合上书,躺在了床上,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罗娜被一阵嘈杂的声音惊醒,她睁开眼睛,不禁骇然地看到,电视竟莫名其妙地打开了。屏幕上,又出现了那个穿着白衣的女人。 这就是那个被肢解了的女人吗?罗娜恐惧地缩到了床上的一角,惊骇地望着电视屏幕。 屏幕上的那个女人,将双手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突然一使力,她的头颅竟然被活生生地拔了下来。鲜血溅满了整个屏幕,同时她发出了痛苦的哀号声。 罗娜恐惧地一声尖叫,冲到电视机前,关掉了电视。她感到全身冰冷,像是跌进了寒冷的冰窖中。正在她浑身颤栗的时候,屋里的电话又如炸雷般响起,令她不由自主地一个哆嗦。 罗娜不敢去接电话,但铃声却锲而不舍地响着,似乎罗娜不去接听的话,这个电话永远都不会主动挂断。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罗娜战战兢兢地拾起话筒。听筒那边,传来了女人的哭泣声:“好冷啊……我好冷……好黑啊……我什么都看不到……”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很模糊,但却又正好足以让罗娜听得清楚。 罗娜是真的感到了恐惧,她歇斯底里地对着电话吼道:“你要干什么?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缠着我?”她已经猜到电话那头就是那个被肢解后变成女鬼的可怜女人。 电话那头,女鬼哭泣着说:“我好冷,我的头不见了,我什么都看不到……你能帮我找回我的头吗?坏人把我的头砍了下来,浇上石膏,藏在了井里……你帮我把头找回来,埋到我的墓碑下,我以后会感谢你的……我会让你挣很多很多钱……” 罗娜心中的恐惧突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同情,她心里最柔弱的地方被女鬼打动了。她对女鬼说:“你告诉我吧,那个井在哪里?你的墓碑又在哪里?我会帮你的。” 女鬼所说的那个井,离罗娜所住的地方并不远。罗娜打着手电在深夜来到了井边,在手电的照耀下,她很快就看到干涸的井底,果然有个白森森的石膏团。罗娜费了很大力气,才从井里取出了沉甸甸的石膏团。她不敢打开石膏看里面是不是真有女鬼的头颅,连忙拦了一辆出租车赶望女鬼坟墓的所在地。 女鬼的坟墓在城市另一个方向的郊区,要到达那里必须要经过一条蜿蜒的盘山公路。 两个小时后,罗娜站在了女鬼坟墓的面前,恭恭敬敬地把那团白色的石膏放在了墓碑前。罗娜点燃了一注香,鞠了三个躬,然后转身离开,那辆出租车还在墓地外等着她的。 等出租车的车灯消失在盘山公路的尽头之后,女鬼墓碑后的树林里突然出现一阵窸窸窣窣的细碎声音。过了一会,一个穿着黑衣打扮入时的年轻女人从树林里钻了出来,站在了女鬼的墓碑前,拾起了石膏团,阴恻恻地笑了起来。99lib? 这个女人正是罗娜的房东——王灵。她是城市里最大的一个毒枭,刚从境外购买了两公斤的海洛因。最近风声很紧,王灵怕在交货的时候出事,于是让上家把毒品放进石膏里,扔在了干涸的枯井中。 王灵把房子租给单身的罗娜,然后用剪辑过的恐怖电影录影带和半夜的恐怖电影来吓唬罗娜。让她从井里捞出石膏团,再送到墓地来。墓地是个很不错的地方,可以居高临下观察当罗娜赶来时,是否有警察在后面跟踪。 等王灵看到罗娜离开后,她才放心地从树林里走了出来,取走了墓碑前的石膏团。 正当王灵高兴的时候,突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过头来,她的眼睛一花,一道手电筒射来的光线照到了她的眼睛。 “不许动!警察!”发出声音的,正是罗娜,在她的手里,握着一把小巧的手枪。 王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大声说:“不可能!你不是已经乘坐出租车离开了吗?你怎么会是警察?” 罗娜笑了,她说:“警方早就怀疑上了你,但可惜一直没办法在交易的时候捉住你。不过,这次我们做到了!” 当警方看到王灵登出广告要出租房屋时,就派罗娜假扮失恋女子租下了这间房。而此后王灵弄的一套把戏,罗娜早就看出来了,她知道屋里有王灵装有监视器,所以也一直假装成被骗的模样。 到墓地来的时候,那辆出租车是罗娜的搭档驾驶的。罗娜走出墓地后,立刻躲在了车旁的树林里,而搭档则驾驶出租车独自离开,给一旁监视的王灵留下了罗娜也离开了的假象。 如果,罗娜回到墓地后,就看到了王灵前来取走石膏的这一幕。 罗娜骄傲地抬起头,墓地外正好响起了警笛声。 王灵颓丧地耷拉下头。她知道,等待她的是法律的严惩。说不定,这次她会变成真正的女鬼。 “呵呵,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啊!”今天赵博楚例行的评论很简单,就这么八个字。 而赵倩莲则耷拉着脑袋,一句话不说。 我望着她,问道:“怎么,今天这个故事让你不满意?” 赵倩莲很沮丧地说:“不,今天你的故事很精彩。不过,今天我出去了,得后天才赶得回来。明天的故事,我听不到了,真是很遗憾。” 这时,她的哥哥赵朴哲突然说道:“庄先生,你讲了这么多鬼故事,我还从来没听你说过一个艳情鬼故事。其实在阴间,有很多艳鬼的,你干嘛不趁着明天我妹妹不在,给我们讲一个香艳的故事?” 赵倩莲不满地看了一眼她哥哥,说:“为什么要趁我不在的时候讲呢?我已经满了二十岁,两年前我就成年了。” 我赶紧打了个圆场,说:“没问题,明天我就讲一个香艳的故事。不过,这个故事依然不是真正的鬼故事,而是一个很情色的恐怖故事。”我补充了一句,“当然,赵小姐不用因为没听到而感到遗憾,赵老先生可以用录音设备录制下来,你回来了可以听录音带。” “不错,这是个好办法!”赵.99lib.博楚说道。 早知道这样,我今天又何必这么早赶过来呢?不过看在今天加倍的车马费份上,也就无所谓了。 故事十九 情欲客栈 第十九天,我又如往常一样来到了赵家别墅。大概是因为赵倩莲不在,赵朴哲不再显得拘谨。他不仅仅为我准备了上好的瑞士雪茄,还准备了一杯颜色红得像血一样的香槟酒。 拿他的话说,听情色故事,要是没有一杯醇酒作伴,那是一件多么煞风景的事。 我笑了笑。他说的也对,不过,要是身边再多上一两位美女,我想我会在讲故事的时候更加进入状态。 我坐在沙发上,在高脚杯里倒进小半杯香槟酒,然后轻轻摇晃了一下酒杯。粘稠的红色液体在杯中转了转,散发出一阵阵迷人的香味。 在酒香中,我开始了今天的故事。 这个故事的名字叫《情欲客栈》: “既然你没有足够的证据指控我,又何必再紧缠着我不放呢?”贾棉双眼微睁,狐媚地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年轻警察,吐出几缕淡白的轻烟,笑眯眯地说出了这句话。她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你想追我,那我也不反对你老是跟着我。” 年轻警察像触电一样,身体向后缩了缩,然后忿忿地说:“我才对你没兴趣。”他的脸涨得通红,连忙站起身来,离开了酒吧。 贾棉轻啜了一口杯中的红酒,吃吃地笑了起来。 年轻警察走出大门的同时,贾棉看到了那个穿着黑衣的男人慢慢走进了酒吧,贾棉的眼睛顿时一亮。 这个男人三十七八岁,算不上英俊,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却让人怎么也移不开视线。特别是他的那双眼睛,眸子里透出来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忧伤。是的,忧伤。无边无际的忧伤。 男人的忧伤,霎时击碎了贾棉的心。 黑衣男人坐在吧台前,要了一杯黑啤,自斟自饮。贾棉曳着长裙袅袅婷婷坐到了男人的身边,用充满诱惑的声音问:“帅哥,请我喝杯酒怎么样?” 男人抬起头来,用那双忧伤的眼睛望了一眼贾棉,却什么都没说。他只顾着自己喝酒。 “真不给面子……”贾棉无趣地说了一声。 酒吧里响起欢快的弗朗门哥舞曲,贾棉弹了一个响指,溶进了舞池中。她回首望了一眼那个男人,看到酒保正递了一杯黑啤过去。她忍不住笑了。 她知道,酒保在听到她的响指后,已经在酒杯里加进了一.点淡黄色的粉末。这种粉末提取自淫羊霍、海狗鞭与guarana——那是一种产自非洲的神秘植物,最主要的功效是催情。 酒吧的楼上是一家收拾得很干净的旅店,贾棉是这家旅店的主人。当然,酒吧也是属于她的。 贾棉在与黑衣男人搭讪之前,就已经从酒保那里打听好了。男人就住在旅店里,单身,登记的名字叫秦戈。 弗朗门哥舞曲结束的时候,秦戈已经面色潮红、恍惚地站了起来,准备离开酒吧。贾棉步出舞池,走到秦戈身边,挽住了他的胳膊,说:“帅哥,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秦戈下意识地摔开手,喃喃地说:“不行!要是鸟儿看到了,她会生气的。” “鸟儿是谁?” “是我的妻子。她在旅店房间里等着我的。”秦戈摇摇晃晃地走出了酒吧。 贾棉招来酒保,问:“他老婆在房间里的?” “瞎说!他明明是一个人来的。”酒保斩钉截铁地回答,“他一个人开车到旅店外,一个人进房间,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来酒吧。哪有什么老婆?” “哦……”贾棉浅浅一笑。原来这家伙只是找个不沾花惹草的理由而已,他是个顾家的男人——这种男人,贾棉喜欢。 贾棉喜欢挑战,即使在床上,她也是个强势的女人。她只爱一个姿势,那就是女上位。她不愿意男人骑在身体上,她要控制男人。越是不容易得到的东西,她越要据之为己有。现在,秦戈就成了她的目标。 她相信,催情药会帮助她实现这个目标的。 催情药的配方,是贾棉重金买来的,屡试不爽。最重要的成分guarana,是朋友从非洲寄来的。 在贾棉的包里,还有一种叫作pge1的针剂,局部注射这种针剂,可以令已经疲软的男人重新恢复坚挺。只要拥有pge1,贾棉就可以不眠不休,彻夜狂欢。 一夜下来,与贾棉狂欢的男人肯定四肢酸软,面色发黑,脉息微弱。但guarana却会让男人失去记忆,根本不知道谁令他变成此等模样。每到天明的时候,贾棉就会让酒保把男人扔到郊外的树林中。 所有的一切都做得很干净。虽然有警察怀疑贾棉,却苦于找不到任何证据。今天那个想来试探她的年轻警察,还被贾棉说得面红脸赤。 贾棉走出电梯,问等在那里的酒保:“他进屋了?” 酒保点头。 “一个人?” 酒保又点头。 贾棉从柜台里取出了房间钥匙。她知道,酒保很忠心,只要她进了屋,他就不会再放任何人进秦戈的房间。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贾棉像只暗夜的猫一般,钻进了屋里,合上了门。 奇怪的是,贾棉没像以往那样,听到男人粗野的喘息声。屋里很安静,宛如千年的坟墓。 贾棉侧过身,按下了墙上日光灯的按扭。房中顿时一片光明,但贾棉却像被电击了一般,呆立在门前。 屋里没有人。秦戈并没在房间里! 难道秦戈在浴室里吗?贾棉猜测。就在这时,她的肩头蓦地一沉,是有人在她身后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回过头,贾棉看到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像是看着猎物的鹰。 这是一双女人的眼睛,隐没在乌黑的长发后,熠熠发亮。这个女人的头发可真长,遮住了她的脸,透过发丝的缝隙,可以看到她的脸很白,白得像尸体。 女人穿了一件红色的长裙,红得像血。她看着贾棉,冷冷地说:“你来找秦戈?”她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在她的手里,有一把铁锤。 贾棉似乎不会说话了,看着那把铁锤,她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似乎都跌进了冰窖中。 “为什么你们这些贱女人都要来招惹我的男人?”女人声音陡然增大,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她扬起手中的铁锤,狠狠地砸在了贾棉的头上。 贾棉只感99lib?到一阵剧痛,然后两眼一黑,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贾棉悠悠醒过来的时候,两眼仍然一片漆黑。她想挣扎着站起来,可双膝立刻传来剧烈的疼痛。贾棉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膝都被敲碎了。一定是那个疯女人用铁锤敲的! 以前贾棉也用过这一招。那时她爱上了一个英俊得无法置信的男人,可那个男人却执意要离开她。贾棉也是用一把铁锤敲断了男人的膝盖,然后细心地照料他。等男人的膝盖即将痊愈的时候,她又再一次敲断男人的腿。一次又一次。直到那个男人终于忍受不了,在一个阴霾的冬日,咬断了自己的舌根。 这难道真是报应吗? 贾棉知道,呼救是无济于事的。当初为了不让她与猎物疯狂快乐的声音被别人听到,她特意加厚墙壁,做好了隔音的措施。即使她用再高的音量狂呼救命,屋外也不会有人听到的。 她摸索着,才发现自己是被关在了黑暗的浴室里。 这该死的酒保,明明屋里有个女人,居然还告诉我里面只有秦戈一个人! 贾棉咒骂着,这时她听到了屋里传来说话的声音。是那个女人在与秦戈对话。 女人郁郁地说:“都怪你这双充满忧郁的眼睛,实在是太惹人怜惜了。任何女人看到了,都忍不住来勾引你。” 秦戈笑了一声,无比委屈地回答:“鸟儿,这又怎么能怪我?这双眼睛是天生的。要怪就怪起了色心的女人吧。要不,一会儿我们挖了她的眼睛。这样她就再也看不到我的眼睛了。” 鸟儿?就是秦戈的妻子吧? 贾棉的身体开始颤栗,瑟瑟发抖。她捧住双眼,害怕浴室的门会随时打开,秦戈与鸟儿会冲进来,剜去她的双眼。 屋里响起厚重的喘息声,是秦戈与鸟儿在床上肆意狂欢。 贾棉只能蜷缩在浴室冰冷的地板上,一点不能动弹,忍受着双膝的疼痛。她不知道哪里出错了,就算鸟儿在屋里,guarana也不应该失去效用啊。 这时,屋里的狂欢停止了。 贾棉听到鸟儿一边娇喘,一边问:“今天你怎么这么厉害?” 秦戈说:“因为有guarana。老板娘在我的黑啤里加进了催情的guarana,可我只喝了一口就辨别出来了。谁让你以前给我喝过无数杯掺了guarana的黑啤啊,我的身体早就有了抗药性。” 两人一起淫亵地笑了起来。 笑声过后,秦戈问:“我们怎么处理老板娘?” 鸟儿想了一会,说:“不如我们剜去她的眼睛,再剥掉她的脸皮,敲碎所有的关节。不过,我们不能让她死,她得依然活着。” “好主意。”秦戈答道。 “现在就去处理她吗?” “不,我们再来做一次,做完再处置她。” 鸟儿叫了起来:“又来?你这么厉害?” “当然。在老板娘的包里,居然还有pge1,以前我们就用过的。你知道,效果会很好的。” 两人又翻滚在一起,屋里喘息声更强烈了。 只有贾棉在浴室里,轻轻地哭泣。 不知道过了多久,贾棉听到浴室外响起踢踢踏踏的高跟鞋声。脚步声在浴室外停止了,吱呀一声,门慢慢地被拉开。门外,站着那个叫鸟儿的女人,她的手里,握着一柄尖利的匕首。刀尖闪过逼人的寒芒,缓缓向贾棉逼来。 贾棉看着鸟儿。她穿着黑色带网眼的丝袜,红色的紧身皮裙,身材真好。她的头发依然搭在额头前,遮住了白皙的脸,只有那双眼睛,闪烁着赤红的欲望。 鸟儿一字一顿地说:“时间到了。谢谢你的guarana与pge1。” 贾棉的瞳孔骤然紧缩。 清晨,酒保站在旅店的服务台后,无聊的玩着手里的钢笔。忽然他听到客房的房门开了,房门的门轴有些紧,传出吱吱呀呀的摩擦声。酒保心想,今天老板娘出来的时间可真早啊。过一会,他就得把那个叫秦戈的男人扔到郊外去,然后回来给门轴加上一点油。 当他看到站在面前的秦戈时,显然吓了一跳。 秦戈说他要结帐,酒保只好敷衍着办完手续。酒保的心里满是狐疑,难道老板娘没搞定这个男人吗?不过这男人并没提出异议,看来老板娘和秦戈过了一个情投意合一拍即合的美好夜晚。 秦戈离开后,看到贾棉还没从房间里出来,酒保心中不禁犯疑。他战战兢兢地进了旅店,然后在浴室里看到了浑身赤裸满脸鲜血却依然活着的贾棉。 “快拿镜子来!”贾棉对着酒保,虚弱地呻吟。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贾棉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我的脸被那个女人毁了!我所有的关节都被她敲碎了!她是个恶魔!” 贾棉疯了。 接到酒保的报案,年轻的警察赶到了旅店。看到失去脸皮后露出血红肌肉的贾棉,他几乎呕吐。 虽然注射了镇静剂的贾棉,一直声称她是被一个叫鸟儿的女人折磨成这个样子。但年轻警察在监视器的回放里,却看到曾经走进客房的,只有那个叫秦戈的男人与贾棉。 如果没有猜错,这残酷的一幕,应该是拜秦戈所赐。 根本没有什么叫鸟儿的女人! 秦戈的资料很快就被找到了。他的确有个叫鸟儿的妻子,他们是在一次户外旅行里认识的,两人都酷爱旅游,曾发誓要一起走遍整个地球。但是,鸟儿在一年前,与秦戈一起开车去西南旅游时遭遇了车祸。秦戈拣回了一条命,但轿车侧翻后,挡风玻璃碎裂,雨刮弹进车厢,刺进了鸟儿的咽喉中。 鸟儿死了。一年前就死了。 贾棉的脸上缠满了雪白的绷带。她知道了一切后,再次歇斯底里,即使镇静剂也没有一点作用。 她看到的鸟儿,难道是鬼魂?! 秦戈吹着口哨在公路上驾车急驶。他欢快地对着空无一人的副驾说:“鸟儿,开心吧?” 他马上又用更欢快的声音答道:“老公,我真的很开心。”这次用的声音很尖利,是个女人的声音。 秦戈擅长口技,可以模仿女人说话,特别是鸟儿的声音。自从鸟儿在那场车祸里死去,秦戈就常常在家里用自己与鸟儿的声音自言自语,像是两个人在对话。他还爱上了戴着假发,穿上鸟儿的衣裳在家中走来走去。他最爱穿鸟儿那件红色的皮裙,因为那场车祸发生的时候,鸟儿就穿着这件红色皮裙。 秦戈对着一团空气说:“鸟儿,我说过,我会带着你走遍地球的。” 秦戈对着一团空气,用鸟儿的声音回答:“是的,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走遍整个地球。” 秦戈对着一团空气说:“鸟儿,无论走到哪里,我们都会在一起的。” 秦戈对着一99lib.团空气,用鸟儿的声音回答:“是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秦戈陶醉在想象里与鸟儿的交谈中。当他结束了谈话的时候,抬起了头,然后他发现自己已经偏离了行驶道。对面开来了一辆满载木材的大卡车,打方向盘来不及了,踩刹车也来不及了。 一声巨响后,秦戈与他心爱的轿车都飞到了天上。 年轻警察在接到了报案,来到了公路。他看到了秦戈的尸体,然后在秦戈的身上覆上一层白色的布。 “这是什么?”年轻警察指着地上的一滩黑色与褐色的结晶物,问现场的法医。 “这是从爆裂的轿车车胎里迸出来的。好像是……”法医迟疑了一会儿后,喃喃地说,“好像是骨灰。” “是的,那是骨灰。”秦戈在天堂里笑着回答,“我说过,我要带鸟儿周游世界,走遍整个地球。她死了,我就把她的骨灰装在了轿车轮胎里。只要我走到哪里,她就会跟我走到哪里。我说过,我们永远不会分离。” “厉害!绝妙的结局!”赵朴哲高声赞道。“说实话,很少有我猜不到结局的恐怖故事。庄先生,你这个故事让我见识到什么叫高手了!我是绝对想不到秦戈竟然会到着妻子的骨灰旅行,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我点点头,说:“其实,生活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奇异事件,只是需要我们用一双慧眼去寻找真相。” “庄先生,这几天你讲的故事,一个比一个精彩。我在想,明天倩莲回来了,你会给她讲个什么样的鬼故事。”躺在床上的赵博楚细声问道。 这几天他似乎有些中气不足,大概是病情有些反复吧。 我答道:“赵小姐一向喜欢听校园里的鬼故事,我明天还是为她准备一个发生在校园里的恐怖故事吧。” 故事二十 楼上房客 第二十天,我起床没多久,就接到了赵倩莲打来的电话。她很兴奋地告诉我,她已经回到家中了,还问我什么时候才能赶到赵家别墅去给他们讲鬼故事。 我苦笑着说:“大小姐啊,我这才刚起床呢!” “哈哈,我差点忘了这茬。庄先生,您也别着急,还是吃了早饭再过来吧。” 我有些哭笑不得。好吧,早点去讲完故事,我也可以早点回家,顺便多点时间构思明天的故事。 我换好衣服,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开车来到了赵家别墅。 进大院的时候,我有些诧异地看到,草坪中间站着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年轻人,正在为草坪浇水。这年轻人的皮肤很白,在草坪上站着,白花花的一片。我仔细一看,浇水的竟是这几天每日为了开铁门的那个年轻门卫。 我向他招了招手,他连忙快步跑了过来。 “怎么今天是你在浇水呢?平时的那几个园丁花工呢?”我好奇地问。 他有些不满地说:“谁知道啊,前几天有几个花工同时辞职,据说在城里找到了更好的工作。只留下了一个园丁,而这个园丁今天也突然请了病假,说是身体不舒服,所以他的工作只好让我代劳了。” “你在这里磨蹭什么呢?还不去干活?”从别墅楼下传来一声怒吼。循声望去,是顾管家站在那里,正对着年轻门卫怒目相视。 年轻门卫吐吐舌头,说:“不好意bbr>.思,庄先生,我得去干活了。”他转过身去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背上绘着一副刺青,是守护天使的图案。 顾管家带着我上了三楼。卧室里,赵家的三人已经等候多时了。特别是赵倩莲,尽管才一天未见,她早已露出了渴望的眼神。 我冲她笑了笑,轻声说:“今天这个故事是特意送给赵小姐的。这是一个发生在校园里的鬼故事,名字叫《拍、拍、拍!》。” 小青大学生活的第一年,是在远郊的分校度过的,那里交通不便,人烟稀少。第二个学年终于搬回了在市区中心的学校本部上课,小青心里特别愉快,所以开学前两天的一个下午,她就提着重重的行李箱来到了学校。 来到空荡荡的校园,她看到一片初秋萧瑟的景象。小青也是第一次来到校园本部,她穿过了操场,终于看到了分配的第十三宿舍——一幢黑色的老式两层建筑物。 管理员大妈领着小青穿过黑黢黢的宿舍走廊,将她扔进了二楼一间还散发着潮湿气息的房间里。打开灯,还没有其他的同学到这里。看着墙脚边上一圈圈发霉过后留下的水渍,小青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可究竟是哪点不对劲,她却说不出口。 管理员大妈离开的时候,眯着眼睛对小青说:“晚上吃完了饭,没什么事就早点休息,现在学校的学生还没返校呢。”大妈的声音干涩得像一块苍老的树皮,听上去竟有点让小青的头皮发麻。小青正想多问一句,大妈已经退出了房间,走廊上响起了渐远的脚步声。 吃完了一碗方便面,小青在走廊上转了一圈,才发现偌大的一幢宿舍竟然只有她一个人提前到学校了。听着狭长走廊上自己脚步的空旷回音,小青突然感觉到一种深深的寒意,这是种恐惧的感觉,但她却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全身的毛发倒立。她终于明白了这种寒意是从哪里来的,她的背上渗出了丝丝冷汗,一种强烈的被窥视的感觉从她心底最深处油然而生。 小青回头向散发??这感觉的地方望去,那是一副挂在走廊墙壁上的油画,油画上一双眼睛正直勾勾地望着一脸惊恐的小青。 这副画实在是太逼真了,上面画着一个正在走廊上拍着皮球的女生,头却抬了起来,目光落在了狭长逼仄的走廊上。画上女生的眼神充满了幽怨与忿怼,一双眼里似乎是要淌出血来。 小青惊了一下,不敢再直视这副神秘悚人的油画,可当她移开视线的时候,却惊恐地看到画上女生的眼睛里真的流下了一串红色的鲜血。小青禁不住一声尖叫,走廊上响起绵长的回音。 管理员大妈听到小青的惊叫后,登登登跑上了二楼,看到了躺在地上昏迷过去的小青。她敲了掐小青的人中,终于让小青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大妈的声音还是那么干瘪。 “油画……油画……”小青惊惧地指向对面的走廊墙壁。.可是她这才发现,墙上什么都没有,哪有什么拍着皮球的女生? 听完了小青的话,管理员大妈倒吸了一口冷气,喃喃地说:“她还在……她还没走……” “什么她还在?什么她还没走?”小青诧异地问,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是谁?她是什么人?” 大妈却在这时闭住了嘴巴,什么都没说,只是告诉小青:“没什么,刚才是你的幻觉,一定是你太累了。你赶快回寝室睡觉吧,半夜听到什么声音你都别管,千万不要出来。”大妈的声音变得有些尖利,就像尖锐的汤匙刮过铁制的饭盅,不禁让小青心藏书网惊肉跳。 也许真的是自己太累了吧,小青在大妈走了后,只好如此安慰自己。她回了屋,关上了门,又加上了暗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于是从行李里翻出几本书来准备看一看,可找出几本书,全是恐怖鬼故事,标题上都是《滴血的水龙头》、《太平间的磨牙声》之类的东西。小青是再也不敢看这样的故事了,连忙把书扔到了一边,用被子蒙住了头,浑身颤抖地闭上了眼睛。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又醒了过来,她是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的。 “啪、啪、啪——啪、啪、啪——”像是有人在走廊上拍着皮球,声音清脆,但却没有办法辨明是从走廊上哪个地方发出来的。 难道是油画上的那个女生在拍皮球?小青不敢再想了,又捂住了耳朵,可她依然听到了悠悠的女人诅咒的声音:“去死吧——去死吧——”这诅咒的口音有点重,又好象是在说“七十八——七十八——” 第二天,小青的同学一一来到了学校,住进了寝室,所有人几乎都来齐了,就差橙子还没到。大家分着吃完了各自带来的特产后,天已经擦擦黑了,可橙子还没来到学校。明天就要开学了,怎么橙子还没来呢?一个同学笑着说,可能是橙子玩得不亦乐乎,忘记了开学的时间。于是她们决定给橙子打个电话,谁知道手机打过去没人接,打到家里,橙子的父母却说橙子前一天就到学校来了。 橙子怎么还没到学校?她会去哪里了? 橙子是个开朗的女孩,还是学校女子篮球队的主力后卫,以前在分校的时候最喜欢在走廊上拍皮球了。一想到这里,小青突然想起了前一个晚上听到的拍皮球的声音,背上顿时渗出一片冷汗,濡湿了她的衣裳。 小青浑身颤栗地给寝室里的姐妹说了昨天她的经历,大家都被吓得说不出话来。良久,一个叫红棱的姐妹才声音发麻地说:“我曾经听说过,这里流传着一则高校传说。二十年前,一个学校女子篮球队的女孩怀孕了,但她的男朋友却执意与她分手,她一时想不开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在寝室走廊上悬梁自尽。传说自杀的人是进不了轮回的,所以每到了同样月黑风高的夜晚,她就会出现在走廊上拍着皮球寻找替身……” 红棱刚一说完,大家就听到寝室外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啪、啪、啪——啪、啪、啪——”是拍皮球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女人诅咒的声音,“气死了,气死了——”声音有点模糊,就想是在数着“七十九,七十九——” 大家一声惊呼,同时用最快地速度跳上了床,用被子遮住了自己的头。 窗外突然一声惊雷,然后走廊上的声音凭空消失了,周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小青在半夜被一阵尿意逼得醒了过来,她不敢去走廊尽头的厕所,因为她害怕又听到那可怕的拍球的声音。但是越是不敢去,这阵催人的尿意来得越是凶猛,令她无法抵挡。 她坐在了铺上,细细地倾听走廊上的声音。一片寂静,没有声音。 也许红棱只是在道听途说那些荒唐的高校灵异传说吧,小青这样劝慰着自己。她觉得自己必须要去一趟厕所,她已经无法忍受了,小腹一阵阵发涨。 她走到了门边,又仔细听了听门外,还是没有任何声音。她打开了门……小青走出了厕所的格子间,打开了水龙头洗手,这时,厕所的白炽灯忽然闪了一下,镇流器发出吱吱的怪叫声。小青心里蓦地一紧,关掉了水龙头,但手心里瞬间又攥满了冷冷的汗液。 她掂着脚走出厕所,来到了走廊上。走廊上的白炽灯要比平时看上去要暗了许多,似乎还在不停闪动着,发出妖冶的光线。 小青感觉到了不对劲,双腿开始发软,她不敢踏上走廊,但她总不能在厕所呆一个通宵吧。可是,这走廊实在是太诡异了,小青害怕了,她的双眼不禁渗出了泪水。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阵悠悠的声音。 “啪、啪、啪——啪、啪、啪——” “气死了,气死了——” 这时,小青忽然觉得脚下碰到了一个什么东西,她低下头来,看到一个皮球正落在了她的腿边,还不住在地上弹跳。皮球是红色的,就仿佛被鲜血染红了一般。 小青尖叫着抬起头来,她看到对面的墙壁上凭空出现了一张油画,正是拍着皮球的女生。那个女生的面孔很是面熟,竟然是橙子!橙子的眼睛蓦地滑下了一汪鲜血,油画在瞬间变成了一片鲜红。 新的一天,同学们起床后才发现小青失踪了。一开始大家以为小青是先去教室了,可整整一天,小青都没有再出现。 很快,学校方面就被惊动了,两天的时间,一间寝室的两个学生——小青和橙子——都离奇失踪了。老校长什么都没有解释,只是叫这间寝室的人全搬了出来,分配到了其他寝室里去。 这间寝室被封了,只是偶尔管理员大妈会进去打扫一下清洁。每次她都是半夜去打扫的,她也总会听到奇怪的拍球的声音。还能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在诅咒:“打死,打死——”,声音有点模糊,又像在说:“八十,八十——” 管理员大妈一日无事可做的时候,算了算在那间寝室一共失踪了多少人。算完后,她吓了一跳,二十年间正好有八十个女孩神秘失踪了。大妈害怕自己成为第八十一个失踪的人,于是第二天就辞职离开了校园。 以后的几年,那间寝室被粗大的铁栅栏封了个严严实实。 又过了几年,校方决定拆了这幢宿舍。在拆到二楼的时候,工人砸开了走廊边的墙,惊异地在墙壁的缝隙里发现了一张油画,上面是一个正在拍皮球的女生。当年的管理员大妈正好从这里路过,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油画上的女孩就是当年无缘无故失踪了的小青。管理员大妈一见,赶紧埋头就走,可走了一步,她就被一个东西绊倒了,她是被一个皮球绊倒的。 管理员大妈在第二天也失踪了,没人知道是为什么。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当半夜听到拍皮球的时候,千万不要走出寝室门。切记,切记! 不信,你听——“啪、啪、啪——啪、啪、啪——” 还夹杂着女人的诅咒:“打死你,打死你——” 声音有点模糊,又像在说:“八十一,八十一——” 故事讲完,我就听到赵倩莲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细声说道:“好吓人!” “这又有什么好可怕的?我觉得一般般啊。”赵朴哲有不同意见。 “哥,你离开校园已经很久了,所以你很难体味到校园鬼故事里惊悚的感觉。而我是个学生,所以对校园里的恐怖元素深有体会。你不知道,又老又旧的女生寝室,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地方!”赵倩莲说话的时候,似乎还依然心有余悸。 我笑着说:“其实,校园鬼故事,就是把若干校园里的恐怖元素无限量地放大,最后达到吓唬人的目的。” “不错不错!庄先生说得很对。我现在更好奇了,不知庄先生明天又会带来一个什么样的故事给我们听。”赵博楚说道。 就在这时,半闭的门缝里突然钻进来一个黑糊糊的东西,“嗖”一声从我的脚边掠过。这是个毛茸茸的东西,我的脚背立刻涌起一团毛烘烘的感觉。是什么东西? 还没等做出骇然的表情,我就听到“喵”的一声,然后一只黑猫跃上了赵倩莲的膝盖上,虎视眈眈地望着我。 “嘻嘻,庄先生,你能给我们讲一个关于黑猫的故事吗?”赵倩莲笑嘻嘻地对我说道。 “嗯,真是个非常好的命题。”我答道,“黑猫,在恐怖小说里,是一个永恒的主题。自从爱伦?坡在他的小说 href='/article/961.htm'>《黑猫》里用到了这个元素后,无数作家都迷上了黑猫这个话题。比如横沟正史,又比如埃勒里·奎因,就连卫斯理也写过一篇叫 href='5201/im'>《老猫》的小说,也是关于黑猫的。在国内甚至有个惊悚小说的创作社,取名为‘黑猫社’。今天晚上我一定回家好好想想,明天送给你们一个好听的关于黑猫的故事。” 故事二十一 黑猫的诱惑 第二十一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一片晴空。 我下了楼,在楼道外的垃圾箱看到了平时在那里游荡的那只黑猫。这只黑猫已经在这里很久了,平时都是楼里好心的阿姨为它准备食物的。我用一根火腿肠很顺利地把它引上了我的车里。 然后,我开着车向赵家别墅驶去。 赵家的那只黑猫一定很孤独吧,今天我给它带个玩伴过去,它肯定会很开心的。 进了铁门,草坪上一个人也没有。年轻门卫无聊地坐在传达室里玩着填字游戏。不知为什么,我刚把车驶进别墅区,后排里的黑猫就开始高声嚎叫起来。 “喵呜喵呜——”就像小孩在啼哭一般。我回过头来,对黑猫说:“别叫了,过一会你就可以看到和你一样大的一只猫咪,你口语有玩伴了。” 黑猫还是没有安静下来,它见我摇了一点车窗下来,突然蹦了起来,用极快的速度从车窗缝隙里钻了出去。然后它蹦到草坪上,撒开腿就跑,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草坪的尽头。 我叹了一口气。“唉,这只黑猫一定是做了太久的流浪猫,所以产生了强烈的自卑感。今天来到这么豪华的庄园,一时接受不了,所以跑掉了。真是山猪崽仔吃不了细糠!” 上了三楼,赵倩莲一见我,就忍不住问:“庄先生,你的鬼故事编好了吗?我们都急着听你讲呢。” 我微微一笑,说:“不要着急嘛,等我先把蜡烛点上。” 蜡烛点好,雪茄吸上,在腾腾的烟雾中,讲故事的氛围已经有了。今天这个故事的名字叫《黑猫的诱惑》。 无聊的人喜欢做无聊的事,刘藏书网飞就是一个无聊的人。在家上了一通宵的网后,突然停电了,他觉得无所事事,就下楼去买烟。刘飞住的地方是一幢商品房,周围是一片诺大的空地。 刘飞住的那幢商品房,周围是一大片空地。听老一辈的人说,以前这里是乱葬岗,当初修这幢房子的时候,毁了那些乱坟,激起了无数怨灵。当时吊塔还垮过,压死了好几个工人,所以建筑商再也不敢修其他楼房了。 不过刘飞不相信这样的说法,这朗朗乾坤,哪来的什么怨灵啊? 刘飞买了烟后,还不想回家,于是就四处转转。他穿过了空地,走进了楼后的一片小树林。这小树林至今还留有几堆乱坟,没有墓碑,只是一堆高高隆起的土,周围野草丛生。 刘飞尿急,于是走到一簇土堆前,对着冒起的坟茔撒了一泡尿。当他刚撒完,突然觉得背后凉津津的。回过头去,刘飞看到一只黑猫正死死地盯着他。这只猫全身黢黑,瘦骨嶙峋,疲态尽露,但两只眼珠却精光四射,似乎要放出火来。黑猫只有眉毛是白色的,白得有些瘮人。刘飞望过去,就看到一团黑色里夹杂的那丝白色,忽然间他感觉有些眩晕。黑猫看着刘飞,然后伸了个懒腰,顺势躺在地上,蜷成一团呼呼大睡起来,一点也不怕生人。 老一辈的人说过,黑猫是不吉利的兆头,据说那也是怨灵的怨气聚集而成的,常常会出现在乱坟堆里,它们看到路过的陌生人后,最喜欢迷乱人的心性而取乐。 一想到这里,刘飞的背上渗出一片冷汗。他浑身颤抖了几下后,冷风一吹,立刻恢复了清醒。他看着这只黑猫悠闲地躺在地上,他无聊的心性油然而生。刘飞一个箭步跨到黑猫身边,一把揪着猫的后颈拎了起来。猫顿时被惊醒了,刘飞一乐,对着猫做了个可怕的鬼脸,然后大声学了声狗叫:“汪汪汪——”猫是最怕狗的,这只黑猫也不例外。它惊恐地瞪大眼睛望着刘飞,然后挣扎用爪子向刘飞的手腕抓去。刘飞一惊,连忙松开了手。黑猫落到地上,连忙向树林深处跑去,一瞬间就消失了。刘飞拣了一颗小石头向树林深处掷去。然后快活得哈哈大笑。 取乐完了,刘飞这才想起该回家了。他抬起头,看到太阳高高挂在空中,像个鸡蛋一样。刘飞擦了擦汗,咒骂道:“什么鬼天气,怎么这么热?”话还没说完,太阳就被一片乌云遮住了,一会工夫,天色暗了下来。 “真是怪事,怎么突然就天黑了呢?这才是早上啊!”刘飞喃喃自语,他连忙向小树林外走去。可奇怪的是,天色越来越暗,几乎就和晚上一般,伸手不见五指。刘飞在黑暗里走了好一会,却始终都走不出小树林。 “见了鬼,难道这是老一辈人说的是鬼打墙?”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突然一亮,他已经走出了小树林。可能是方向走错了,他没走到空地上,面前却是一条伸延到不知何处的小路。 “顺着小路走,总会走到大路上去吧。”刘飞这么对自己说。可是他沿着这小路走了好久好久,都没看到尽头。这时,他忽然听到背后传来隐隐约约的人声,回过头去,他看到了好几簇火光,还有诵经的声音。“晦气!是送葬的队伍。”刘飞加快了脚步,想要摆脱这些送葬的人。 可是奇怪的是,不管刘飞走得有多快,出殡的人总是紧跟在他身后。刘飞走得快,这出殡的队伍也走得快;刘飞走得慢,送葬的队伍也走得慢——就好像刘飞也是他们队伍中的一员。 刘飞觉得不对劲,浑身不停颤栗着,背心处也已经被冷汗濡湿了,他停住脚步转过身去,大声向后面的队伍叫道:“你们想干什么?为什么老是跟着我?”可后面的队伍也停了下来,所有的人都一言不发,只有火把噼里啪啦地响着。刘飞觉得心里瘮得慌,他忍不住害怕得拔腿就跑,可后面送葬的队伍也跟着跑了起来,还是紧紧跟在他身后。 连续转过就个弯道,刘飞看到路边有一棵很高很高的树。刘飞心想,我爬到树上去吧,等这些莫名其妙的人走过之后我再下来。可是当他用最快的速度爬到树上后,往下一看,竟又给吓得浑身颤抖起来。 这些送葬的人停在了树下,棺材也给卸下来了,几个人拿着铁锹挖起了路上的土,还有人在诵经——他们竟要在这里下葬棺材。 过了一会,棺材放下了墓坑,盖上了土,还堆了一个坟茔。送葬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沿着原路离开了,刘飞这才缓了一口气,心想只是一场虚惊而已。他看到坟茔上插着几枝香和蜡烛,一闪一闪,就像一闭一合的眼睛一般。刘飞从树上滑了下来,脚一沾到地,就感觉怪怪的,好像是踩到了什么滑滑腻腻的东西。他抬起脚看,借着烛光,他看到脚上粘着的全是通红通红的鲜血。 刘飞给吓坏了,连忙拔腿就跑,可刚跑两步,就被什么东西给绊倒在地上。定睛一看,他竟是被一处不知哪里而来的坟茔给绊倒的。他再梭巡四周,哪里还有什么小路啊?到处都是坟茔,东一处西一处——他竟又身处一片乱葬岗之中。 刘飞的心里突突突地跳着,他想跑,可全身就像是僵硬了一般,两只脚也似乎是粘在了地上,不受他的控制。过了好一会,他才战战兢兢地抬起了脚,可即使是可以移动身体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 刘飞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仿佛是婴儿与老人还有女人的哭声,声音隐隐约约,忽高忽低,似乎充满了怨恨与愤懑。他四处张望,想要看到是哪里发出的声音。 这时,刘飞的脚踝突然一紧,好像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他低头一看,是一只白森森的胡萝卜一般的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脚踝。 刘飞大声尖叫了起来,他这会才看到,四周的乱坟都伸出了一只只手,像湖面杂乱的水草一般摇晃着。这些手越伸越高,渐渐露出了胳膊与手臂。终于,连头颅也破土而出了,一颗颗残破的头颅都张开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刘飞。这些头颅有的没有眼睛,有的没有耳朵,有的嘴唇在往外淌着血,有的鼻孔里有蛆虫在向外耀武扬威地爬出。但是这些头颅都有个共同点——他们的眉毛都是白色的! 刘飞不知哪来的勇气,也许人到了最危险的时候都会激发出原始的勇气。他抬起脚狠狠向抓住他脚踝的手跺去,那只手刚一闪开,他就又向刚才那棵大树跑去,然后用最快的速度爬了上去。他爬到最高的地方,然后向下望去,下面密密麻麻站着一群颈脖僵硬四肢笔直的僵尸,都抬头望着他,嗓子眼里还发出了含混不清的哀号声。 几具僵尸浑浑噩噩地走到了这棵大树前,将手撑住了树干,狠狠地摇动了起来。刘飞听到树叶飒飒地响了起来,树干里发出了细微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天,树会被这群僵尸摇断的。 僵尸听到树干破裂的声音,愈加兴奋了,几具僵尸甚至跳起了喻意不明的舞蹈。刘飞颤栗地紧紧抱住了树干,他感到了无助。刘飞哭泣了起来,他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本来是上完了网到楼下来买包烟,可为什么竟然会身处如此险境? 树干摇摇欲坠,只听一声破响,是主干断裂发出的声音,大树渐渐向一侧滑去……刘飞绝望地大声惨叫:“救命——救命——” “这人在干什么呢?” “不知道。” “他怎么爬到了电线杆上,还不住地喊救命?” “可能是神经病吧。” “这人我认识,是四楼的刘飞,他天天上网,一定是得了病吧。我听说在网上,有一种很厉害的传染病叫电脑病毒……” 爬在电杆顶上的刘飞被几个在空地上叽叽喳喳的大婶闹醒了,他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听到远处传来了一声猫的叫声。 “喵呜——” 那只有着白色眉毛的黑猫,神情诡异地望了一眼电线杆上的刘飞,然后一转身,消失在了小树林里……“哈哈!”赵博楚笑了起来,“真有意思。这个故事教育我们说,没事千万不要去惹流浪的小猫,特别是黑猫。” 说实话,这样的评论可有失赵老先生往日的风范。 不过,赵博楚对我新的考验马上就来了。他坏笑着问我:“庄先生,你能不能来写命题作文啊?我们给你一个题目,你在一个晚上想一个故事出来。” 我挠挠头发,答道:“那我也只有试一试了。不知道你们给我出什么样的题目?” 赵博楚想了想,说:“还是?99lib?继续讲一个关于动物的鬼故事吧。不过,我们得想一个刁钻一点的题目。”他望向赵倩莲,问,“倩莲,你来想个冷门一点的题目。”赵倩莲的两只眼珠调皮地转来转去,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叫道:“你来写个关于青蛙的故事吧!” “青蛙?!”呵呵,这真是一个够冷门够刁钻的题目。不过,这又怎么难得到我呢? 我欠了欠声,说:“好的,没问题,明天我就为你们送上一个关于青蛙的鬼故事。” 故事二十二 狞笑的青蛙 第二十二天,又开始落小雨了。 我不得不承认,关于青蛙的鬼故事真的很难编。在开车去赵家别墅的时候,我还依然没想出应该讲个什么样的鬼故事。于是我没有直接去赵家,而是把车停在了一处荷塘旁,听着里面的蛙鸣,一边想着今天要讲的鬼故事。 忽然,一只青蛙从我大大开着的车窗蹦了进来,落在方向盘上。它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突然间,它的舌头从嘴里快速地伸了出来,然后粘住一只飞蚊,吞进了肚子里。 我想起以前读书的时候,老师曾经讲过,青蛙是复眼,看不到静止的东西,只能看见移动着的蚊虫与飞蛾。 一个故事渐渐在我的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来。我的嘴角微微扯了一下,露出一个笑容。我已经想到该讲什么样的鬼故事了。 轰了一脚油门,我驾驶着轿车,向赵家别墅飞奔过去。 在别墅三楼的卧室里,我开始讲起了刚刚想好的鬼故事。 这个故事的名字叫《狞笑着的青蛙》。 周四下午的生物实验课是解剖青蛙,一听到这消息,李伟就很兴奋。李伟从小就喜欢捉来蚯蚓或是蚂蚱,然后用剪刀剖开小动物的肚子,拽出里面的肠子,最后再残忍地处死。可是没想到上课那天李伟却睡过了头,当他夹着书本跑进实验室时,看到同学们的实验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李伟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看到面前摆着一块木板,一只青蛙被用图钉刺过四肢钉在了木板上,血从青蛙的四肢渗出,把木板染了乌黑的颜色。李伟见了青蛙,顿时来了兴趣,他用手指拨了拨青蛙的脑袋,却发现青蛙一点没有动弹,于是他大声叫了起来:“怎么给了我一只死青蛙?” “笨!”身边的同学敲了一下李伟的头,说,“青蛙是活的,你没见它肚子在动呀?”李伟看了一眼,果然青蛙白色的肚皮鼓鼓囊囊,还在微微起伏。同学继续说:“老师说了,即使是解剖实验用的青蛙,也要让它死得不痛苦,所以拿蘸了利多卡因的棉签在青蛙身上擦了个遍,所以青蛙才不能动了。” 李伟撇了撇嘴,说:“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他忽然想起在武侠片里,主人公中了蒙汗药,都是拿凉水洗个脸就化解了。他坏笑着把钉着青蛙的木板放到了水槽里,然后打开了水龙头。 凉水一激,青蛙果然醒了过来,四肢不停抽搐着,喉咙里发出了痛苦的断断续续的哀叫声。 “李伟,你真变态!”一个女生一边埋怨,一边用剪刀刺破了自己面前一只青蛙的肚子,然后用镊子夹出了里面的肠子,剥开皮肤,钉在木板上。那只可怜的青蛙只是本能地抽搐了几下,就再也没动弹了。 李伟看着那只被解剖得血淋淋的青蛙,顿时又来了精神。他抢过了女生手里的青蛙,又用手里剪刀把青蛙的肠子剪成一截一截。他看了看手上青蛙的残骸,又看了看自己面前那只钉在木板上还没解剖的青蛙,忽然一个无聊的想法涌上了心头。他把钉着已经解剖好了的青蛙的木板,悬在空中对着那只还没解剖的青蛙恶狠狠地叫着:“嘿。你知道吗?过一会你也会变成这个模样!” 可是那只青蛙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只是不停抽搐着四肢。李伟突然想起,生物老师说过,青蛙只能看见移动的东西,静止的东西都看不见。于是李伟摇动着手里的木板,木板上解剖过的青蛙也跟着木板摇晃起来,一滴滴乌黑的血被溅得到处都是。 没有解剖还依然活着的那只青蛙,肯定看到藏书网了眼前发生的一切,抽搐的幅度立刻变得更加剧烈。李伟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看到青蛙挣脱了图钉的禁锢,竟从木板上跳到了地上。青蛙分明是不顾一切不惜一切代价挣脱图钉的,它的肉还依然连在图钉上,但它还是一瘸一拐在地上狂奔。 “快抓住它!”李伟反应过来后,连忙大声叫着。但逃生本能的威力是不能想象的,青蛙用大腿奋力蹬地,竟蹦出了窗台。在跳出去的那一刹那,青蛙向后朝李伟望了一眼。在视线与青蛙对接的时候,李伟顿时愣住了,他看到了青蛙的眼里,倾泻出了写不尽的怨毒。而且,这青蛙好象是在笑,狞笑! 只是这一眼,已经足以让李伟目瞪口呆了。他仿佛四肢也被图钉固定住,定定地站在了原地,整个身体似乎不受自己控制了,一动不动。 “李伟,下课了!”同学拍了拍他的肩膀,李伟才清醒过来,浑身已是冷汗凛凛。他看了看面前空无一物的木板,感觉自己就像做了一个梦。 李伟因为上课的时候青蛙跑掉了,所以实验被打了零分,心情很是郁闷。他独自回寝室路过池塘的时候,听到池塘里的青蛙此起彼伏的叫声,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狠狠地对着池塘大声叫道:“我一定让你们明天全都叫不了!” 他的话音一落,池塘里忽然安静了,就像坟墓一般寂静。一只只青蛙从水下跳了出来,爬在荷叶上,定定地看着路边的李伟。成千上万只青蛙都这么死死地盯着李伟,李伟忽然感觉到一种没来由的恐惧,他想转身就逃,就觉得整个身体僵住了,一点不能动弹。李伟看到池塘里的青蛙缓慢地爬上了岸,一步一步向他靠拢,眼睛鼓得大大的,舌头像毒蛇的信子一样伸出来,又飞快地吞进去。不等李伟发出尖叫,这堆成千上万的青蛙就前仆后继地扑了过来,一只接着一只,李伟顿时被淹没在了青蛙的海洋之中,他只嗅到了一股强烈的如腐烂的泥土一般的气味,这气味几乎令他窒息。他感到一只只青蛙的舌头在舔着他的咽喉,一张张青蛙的嘴在噬咬着他的皮肤,他感到了疼痛,他不由自主地绝望地放声惊叫……当李伟被青蛙的叫声惊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学校池塘边的树林里睡着了。他嘲笑自己真是无聊,竟然在树林做了个被无数青蛙吃掉的噩梦。 他走到池塘边,狠狠扔了几块石头进去,大声叫道:“我一定让你们全都叫不了!”他一说完,池塘里又安静了,就和刚才的梦一模一样,坟墓一般的寂静。一想到那个被青蛙吃掉的怪梦,李伟的心里就突突突地跳个不停。他看到了一只只青蛙从水下慢慢爬上了荷叶,死死地盯着他,他就感觉到无边无迹的恐惧。他赶紧一转身,就飞快地跑出树林,向寝室冲去。 回到寝室,李伟连喝了两杯凉水,才压下了心里的恐惧。等他回过神来,就拿着钱包出了校门。他在化工商藏书网店买了一瓶有机农药,他要把农药倒进池塘里,他要让所有的青蛙都死在池塘里,在塘底的淤泥里慢慢腐烂分解。 当李伟走到了池塘边,他的恐惧之感又涌上了心头。连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对池塘里的青蛙忽然心生惧意,也许是在树林里的那个梦吧,那个梦实在是太过于真实了。他有些不敢靠近池塘,于是他决定第二天再来撒农药,就让青蛙们再多活一晚上吧。忽然之间,李伟觉得自己很仁慈。 回到寝室,刚完饭没多久,李伟觉得困得要命,于是他把农药瓶随意扔在床底就呼呼大睡起来。 睡了一会,李伟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冷,他想把被子裹紧一点,可这才发现身上竟什么也没有。他四处张望,却只看到墨一般没有边际的黑暗。他可以确定自己并没有躺在床上,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处何方。这时,他听到远处传来一个悠悠的声音,细声告诉他:“别怕,你看不到静止的东西,你只能看到摇晃的东西。你试试摇着头看周围的世界……” 是在做梦吧?李伟这样对自己说。他摇了摇头,这时,他忽然觉得这个混沌的世界忽然边清晰了,也有了光亮。他正身处一群巨大的绿色青蛙之中,每只青蛙都有李伟这么大。李伟吓了一跳,心脏都几乎从嘴里蹦出来了。 李伟身边的青蛙同时鼓噪了起来,发出洪亮的呱呱声。无数青蛙围住了李伟,震耳欲聋地拼尽全力叫着。“这一定梦!”李伟想要大声惊叫,可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只低吟出几句断断续续的“呱呱”声。正当他诧异之时,忽然觉得自己是手脚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他埋下头,这才看到自己的手和脚竟然是绿色的,并且几块肉连着皮都没有了,露出下面白汪汪的肉。李伟大惊失色,赶忙看了看自己,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变了个模样——他变成了一只青蛙! “这是梦!这不是真的!”他看着自己缺了几块肉的四肢,忽然想起了下午解剖课里,他曾经虐待过的那只青蛙。 身边一只体型巨大的青蛙挥了挥手,高声叫道:“走吧,我们去报仇!”它使劲一蹦,跳上了一个窗台,其他的青蛙也接二连三地跳了上去。当变成青蛙的李伟也跳上了窗台,他看到了躺在铁床上的自己——那是他的寝室! 体型巨大的青蛙又是一挥手,然后率先跳进了寝室,然后无数青蛙前仆后继地跳了进去,向躺在床上的李伟涌去。青蛙如潮水般淹没了李伟的身体,瞬间之后,就看不到李伟了。那只体型巨大的青蛙突然从青蛙群里挤了出来,然后转身狞笑着望向窗台上变成青蛙的李伟,手里竟然拿着一个瓶子——是装满了农药的那个瓶子! 无数的青蛙在床上扭曲着,身形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远……李伟从梦里惊醒,猛地坐在了床上,浑身冷汗。他拍着自己的胸脯庆幸自己只是做了个噩梦,他扭头向望了一眼,心里又是蓦的一惊。他看到窗台上一片亮晶晶的东西,竟全是一只只青蛙的眼睛!他使劲摇了摇头,再定睛一看,青蛙全不见了,窗台上什么都没有。 “真是个可怕的梦!”李伟对自己说道。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躺下继续睡觉……第二天,李伟的同学叫他起床,可怎么都叫不醒。一个大胆的同学摸了摸李伟的颈动脉,立刻摔坐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叫道:“呀!他死了!”校方赶到了寝室,从床下一个空了的农药瓶判断出李伟是自杀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昨天的解剖课因为拿了零分而感到苦闷。 当校长在校会上痛陈应该加强学生心理承受能力时,忽然听到学校池塘里的青蛙莫名其妙鼓噪了起来,声音透过小树林,传遍了整个校园。不知为什么,校长总觉得这些青蛙的叫声就像是笑声一般,而且是狞笑。 “我真的很难想象一只青蛙是如何狞笑的。”赵博楚语气平缓地说道。 “其实呢,这个故事是告诉我们,做研究时杀死几只青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千万不要虐杀。”我侃侃而道,“前段时间,不是有则新闻,是讲一个黑龙江的女人用高跟鞋踩死了一只猫吗?那真是太残忍了!如果那只被虐杀的小猫死后有灵,那个女人也肯定是逃脱不了最终审判的。” “不错!”赵博楚说道,“一个人必须要为他所做出的事负出责任!庄先生的这个故事我喜欢!你能不能再讲一个类似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的鬼故事?” “没问题。”我答道,“明天我就会为你们讲一个名叫 href='/article/4925.htm'>《天台人质》的鬼故事。” 故事二十三 天台人质 第二十三天,继续是个阴雨连绵的日子。天空中乌云密布,天色暗得像是要垮下来一般,这也让我的心情很是不爽。 为我开门的年轻门卫看上去胖了一点,我打趣地问:“最近顿顿都吃猪油拌饭?怎么养得白白胖胖的?” 他羞赧地回答:“这段时间,赵老先生家的厨师辞职了,是顾管家亲自下厨,他的手艺还真不错,做的川菜很开胃,我每顿饭都要多吃一点。” 我不禁有些郁闷,连门卫都可以吃到顾先生做的菜,而我来二十几天了,还一顿饭都没有吃到过。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赵家毕竟是我的雇主,他们付给我足够多的酬劳,我又何必再去为了一顿饭而伤神呢? 进了三楼的卧室,顾管家与赵家三口都等在..屋里的。蜡烛点好了,雪茄也准备好了。 我坐在沙发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缓慢地说道:“今天我要讲的这个故事,名字叫 href='/article/4925.htm'>《天台人质》。” “砰!”一声枪响,龙四冲出了目瞪口呆的人群,大明公司的董事长刘大明已经躺在了一片血泊中,在他的脑门正中留了一个大大的血洞,鲜血正汩汩地往外流。 龙四的心里很满意,那个勾引他老婆小雪的刘大明终于死在了他的枪下,谢天谢地,那把他在云南买的手枪没有在关键时刻卡壳,子弹很流畅地从枪膛里飞了出去,穿进了刘大明的头颅,然后在里面爆炸。看到鲜血从刘大明的脑袋里喷出来时,龙四心里那个99lib?美呀……“刘大明,你就到阴间去陪小雪吧,她已经等你一个月了!” 但是现在对于龙四最重要的是怎样安全地离开这个地方。大明公司地处市区最高的那幢大厦的顶楼,这个时候警报声已经响了起来,龙四有点慌了。当他冲出大明公司的大门时,已经看到楼层上的保安已经冲了出来。 龙四有点慌不择路,电梯看来是没时间等了,只有往楼梯窜。当他跑进楼梯时,已经听到了楼下咚咚咚的脚步声,往下跑是不现实的了,只有往上跑! 大明公司在顶楼,再往上就只有天台了。当龙四窜到天台门口时,一扇铁门紧紧地关着,上面一把大大的绣迹斑斑的铁锁把着门。龙四没有想这么多,他掏出手枪冲着铁锁就是一枪。“砰!”一声枪响,铁锁上冒出了点点火花,门打开了,龙四冲上了天台。 怎么办?后面是密集的脚步声,追兵越来越近了。天台锁了这么久,上面一定一个人也没有..t>,旁边的大厦离这栋楼隔了不近的距离,也没有办法跳到其他的大楼上。龙四的心紧了,他不愿意让自己落在警察的手里,与其让警察抓住,还不如自己干掉自己,也落得个轻松。 当龙四把冰冷的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时,突然间,他看到了一个人!就在天台上!是个女人,穿着一袭白裙的女人。她背对着龙四,站..在大厦天的女儿墙边,一动不动。背影很苗条,一头长发在高空的冷风中飘逸着,好美!这个女人似乎陷入了一种沉思,对身后发生了什么事一点也没有注意。 龙四对自己说:“天无绝人之路,这是上天送给我的一个人质。”他垂下了举着手枪的手臂,一个箭步冲到了那个女人的身后。他伸出了自己钢钳一般的手,一把擒住了那个白衣女人的脖子,然后一个转身,把脸朝向了天台的入口。龙四把手枪对准了这个女人的太阳穴,但是从他的手臂传来了一股凉意,这个白衣女人似乎没有一点体温,冷得像一块冰。龙四不由得打了一个战栗,浑身不自觉地发了一阵抖。 在龙四一点疑惑的同时,一大群警察和保安已经冲上了天台,一支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龙四。 龙四大声叫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手里有人质!你们不要动!再动我就杀死她!” 每个警察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他们的枪口都没有放下,反而是一步一步向龙四靠近。看着警察猫着腰向自己靠近,龙四有点急了,他挥舞着手里的手枪,神经紧张地大叫:“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们信不信我一枪打死她!”他把冰冷的枪口对准了白衣女人冰冷的太阳穴。龙四发誓,要是警察再走近一步,他一定不顾后果地开枪杀死手里的人质。 “唉……”一声幽幽的叹气,从白衣女人的嘴里发出。她为什么会叹气?莫非她知道自己即将死于非命? 龙四紧紧箍住了女人的脖子,他感觉到自己的汗水从他的手臂慢慢渗出,粘粘的。 突然,他听见白衣女人缓慢地说了句话,声音很小,但是却十分清晰。“你呀……怎么偏偏遇到我了……”话音慢慢落下,女人转过了头。 咦?!龙四明明死死地箍住了女人的脖子,怎么她还可以转过头来呢?龙四的心里大骇。他发现了,女人的身体依然保持着原状,只有她的头在转过来,180度的转过来! 女人的头似乎和她的身体分离了,才做得出这样的转动,刹时间,龙四看到了这个女人的脸!!! 我的天!龙四的冷汗从他的额头渗了出来,这哪里是一张人的脸?分明是个鬼脸!这是一张被腐蚀了的脸,满是疤痕,从后面看着很飘逸的长发在正面看着却全是枯黄,散发着胶臭的气味。女人的脸上还粘满了枯黄的树叶和湿润的泥土,一阵邪邪的风掠过,粘在她脸上的树叶随着风的摇摆,飘在下来。 龙四的心骤然紧了一下,虽然女人的脸很模糊,但是却给了他一种很陌生的熟悉。“你是谁?”龙四声音战栗地问,女人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女人的眼眶黑黑的,像是个无底的洞,里面没有眼珠,她的眼球就挂在她的眼眶外,只有几根纤维粘连在眼球上,没有让它落在地上,纤维上还略带着一点泛着黄色的油腻的脂肪。几只黄褐色的蚂蚁正从女人的眼眶里拼命想要爬出来,一只一只。 龙四感到自己的喉头下有什么不知所谓的东西在翻涌,他的胃开始不停地痉挛。龙四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女人没有鼻子,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细小的洞占据了本来应该是鼻子的地方。“嘿嘿嘿……”女人的喉咙里发出了一阵浅浅的笑声,虽然声音很小,但却让龙四听得很清晰。在这声音的后面掩藏不住无比的冷漠和孤独。 “你是谁?”在龙四的心里泛起了最深沉的寒意,他突然有了最不好的预感,他箍着女人脖子的手臂不自然地松开了一点点。他看到女人的手臂正在慢慢地抬起,他看到了女人的如葱段一般的手指。在女人的小指上,有一颗漂亮的尾戒,在白金的底座上镶着一颗大小恰倒好处的钻石。在白金底座上还刻着几个字,模模糊糊让龙四看不清楚。 女人把她的小指缓慢地移动到了龙四的眼前,龙四终于看到了那四个小小的刻在底座上的字:情比金坚! “是你!真的是你!”龙四的整个心房都被莫名的恐惧所占据,他抬起了枪,对准了女人的脑袋就是一枪,“砰!”。女人的头随着这声枪响,四分五裂,但是却没有鲜血四溅,只有一汪惨绿惨绿的液体射在了龙四的脸上,腻腻的,沾在了他的面颊上,慢慢向下滑。 龙四害怕到了极点,他的手臂四处挥舞着,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扣动着手枪的扳机。“砰!砰!砰!”子弹从枪膛里射出,周围的警察们终于也跟着开枪了。 龙四的身体一阵剧痛,他看到了对面的那个小警察的枪口闪出一团火花,然后一声巨响,子弹已经穿透了他的身体。在瞬时间,龙四感到了这的体温正在一点一点消失,直至变得冰冷。 次日,当地的《都市快报》刊登了一条新闻通稿:昨日上午,在市区某大厦发生一起凶杀案,大明公司董事长刘某被其秘书的丈夫龙某枪杀致死。随后在该大厦顶楼的天台上龙某与闻讯赶来的警方发生激烈枪战,龙某负隅顽抗中被警方当场击毙。据可靠知情人士透露,龙某在天台上情绪一度失控,一直自言自语,随后不顾后果地向赶到的警察开火。据专业人士分析,龙某是因为精神过于紧张所致云云……在这张报纸的另一个版面上,还刊登了一则不容易引起人们注意的消息:昨日下午,在本市郊区某处起获一具无名女尸,身份正在核查中。其面容已腐烂,无法辨认,唯一特征就是在其左手小指上有一尾戒,为白金底座,镶有钻石。在白金底座上刻有四个字:情比金坚。警方望知情人士提供线索云云……“嗯,这个故事,是讲一个鬼魂是怎样让杀害自己的凶手死在了警察手中。不错,很有意思。”赵博楚说道。 “不过,我还是喜欢校园里发生的鬼故事。”赵倩莲撇了撇嘴。 听了这话,我只好傻傻地笑了一声。 赵博楚忽然问我:“庄先生,你喜欢看哥特小说吗?”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赵倩莲先问道:“什么是哥特小说?” 我赶紧答道:“一般说来,哥特小说属于英国小说的流派,通常会与神秘,超自然,厄运,死亡,颓废,住着幽灵的老房子,癫狂,家族诅咒等元素联系到一起来,而其中的主角通常是一个孤独的女孩。我们特指的哥特式鬼故事,可以简单地指一个孤立无援的女孩,来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然后遇到一系列的神秘恐怖事件。在这样的故事里,恐怖的氛围会像垮下来的天花板一般,让你透不过气来……” 我还没说完,赵倩莲就忍不住大声说:“好啦,不用说这么多了!你明天就来说一个哥特式的鬼故事吧!” 我点点头,说:“没问题,明天我就来给你们说一个关于鬼屋的故事。” 故事二十四 鬼屋 第二十四天,依然落着小雨。这样的日子开车,会很惬意的,因为路上一点灰尘都没有,前方的视线会有一种被水洗过的感觉。 翻越盘山公路时候,这种感觉来得更是明显。从路边一棵棵树木的缝隙,我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远处逶迤升起的雾霭——这不正是一处最好的哥特小说发生的场景吗?远离市区,孤独的别墅,即将死亡的主人,还有我窄仪一个特意前去讲鬼故事的作家。唯一缺少的就是一个女主角,不过,不是每一个哥特式鬼故事的主角都是孤独的女孩,像我这样孤独的作家,同样可以成为主角的。 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已经驱车进入了别墅的铁门。 今天年轻的门卫没在门房里,他此刻正赤裸上身在草坪上除杂草,背上的守护天使刺青显得格外刺眼。 顾管家把我引上了三楼,卧室里的另外三个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我知道,他们一定在等待着我给他们讲这个关于鬼屋的哥特式鬼故事。 桌妍是和男友周忠,还有周忠的三个男同事张林、赵龙、吴庆一起来到大隅山渡假的。她和周忠认识快一个月了,是经朋友介绍认识的,彼此印象还算好,她希望趁着这次长假的旅游可以更好的了解周忠。 一帮朋友在山里玩了整整一个下午,到了傍晚才想起该找个旅馆住下。 他们沿着树阴蔽日的小道转了个拐角,就看到了一幢一楼一底的简陋旅馆。旅馆大门外的宽敞平坝上,晾着花花绿绿的衣物,就像万国旗一般。 旅馆的老板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她看着这群游客,不急不.t>缓地说:“房间只剩三个了,一个单人间,一个双人间,还有个大通铺。” 还没等桌妍说话,周忠就说:“我们要一个通铺,再要一个单人间。”然后他转过头来,温柔地对桌妍说,“你一个女生,就住单人间。我们这么多臭男人,正好打一晚上牌,聊一晚上的恐怖故事。” 桌妍暗自心里笑了笑,这周忠还蛮体贴人的,毕竟他和自己才认识一个月,还没亲密到可以住在一间房的地步。 走进二楼的单人间,里面破破旧旧的,一张床单已经被洗得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小床,边上是抽屉都变形得打不开的床头柜。还好,墙上挂了一张明晃晃的旧式铜镜,不知道有多久远的年代了。但想必也不是什么古物,否则老板也不会放在房间里了。还好,房间小是小,还是有独立的卫生间。 走了一下午的山路,这一歇下来,还真有点全身发热。擦去额上的汗水,桌妍想马上就洗个澡。站去莲蓬头下,她扭开了开关,温热却又清凉的水丝洒在了她的身体上,终于凉快了,这让她感到很舒服。她闭上了眼睛,静静地享受这快感。 水流缓缓地从面颊滑下,桌妍屏住了呼吸,然后再慢慢吸气。忽然她嗅到一股很难闻的味道,像是一种年代久远的腥臊味。她有点恶心地睁开了眼睛,这味道就如附骨之蛆一般萦绕在她的身体左右,腾起的雾气泛着昏红的颜色。桌妍摸了摸头发上的水。然后将手掌放到了眼前。手掌变得通红,红得像淋漓的鲜血一般。 莲蓬头里流出的水是鲜血! “啊——”桌妍发出了尖利绝望的惨呼声。 桌妍裹了一条浴巾就冲出了房间,一踏入走廊,就撞到了一个瘦弱枯槁的僵硬身躯。她一进该,又发出了尖叫。 “怎么了?小姑娘?” 桌妍撞到的竟是旅馆的老太婆老板。她皱着声音阴恻恻地看着桌妍,手上挽着刚收下来的一堆花花绿绿的衣物。 “血!莲蓬头里出来的是血!!!”桌妍泣不成声地说。 “别瞎说了,哪有什么血?”老太婆一边说,一边拉着桌妍走进了单人间。进了浴室,扭开水龙头,流出来的是热气腾腾的清水。 “啊——我刚才明明看到是血的!” “那是你看错了。”老太婆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出门时,她突然说了一句,“可能是铁锈吧,这间房太久没住人了。” 这个房间很久没住人了?旅馆的单人间竟然会很久没人住?为什么呢?来的时候看这里生意很不错啊!难道一直没把这个房间租出去吗?这个房间难道有问题? 桌妍越想越不对劲,赶紧穿上衣服,跑到了隔壁周忠的房间。 大通铺旁摆着一张堆满麻将的桌子,四个男生做在通铺上一边吸烟,一边摆谈,一见桌妍进来,连忙让出了一个椅子。他们正在讲恐怖故事。 张林声音故作夸张地说:“你们知道不?在这间旅馆里,曾经发生过好几起离奇的失踪案,都是住在旅馆里的单身年轻女子,住了一晚上后,第二天敲门时发现不见踪影了。这案子查了很久都没有个结论,那些女子都是住在同一个房间里,后来警察只好封了那个房间,不再让人住。” 桌妍一听,立刻身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张林说的那个房间一定是自己住的房间,难怪会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住,一定就是被封的那间。现在到了旅游季节,被老板又租了出来。 张林又颤抖着说:“你们知道吗,传说那些女生都是旅馆老板杀的。她有恋物癖,喜欢女生身上穿的花花绿绿的衣服,杀了人就是想占取那些漂亮的衣服。你们看到了吗?我们来的时候,旅馆前的空坝上晾满了五颜六色的女性衣裳……” 这时,只听房间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旅馆的老太婆老板站在门外,手上挽着一队颜色夺目的衣服,有新有旧。她瞪着所有的人,声音像块树皮一般苍老,“已经这么晚了,你们还在聊天,快关灯睡觉!” 等老太婆走了后,吴庆咋了咋舌,说:“还好,没让她听到。但是你们看到了吗?她手上挽着的衣服真的是花花绿绿的!” 桌妍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她嘤嘤地抽泣起来:“我怕,我有点怕!你们陪我回我那边吧。” 一走进桌妍的单人间,赵龙身不由己地打了个寒颤,喃喃说道:“好冷,这里有股阴气!”他这么一说,像有传染病一样,所有的人的身体都颤抖起来。 周忠连忙揽住了桌妍的腰说:“没事的,都是在编鬼故事呢,他们在吓你呢。”他捅了捅张林的腰,张林赶紧说:“是啊,是啊,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失踪的女人,都是我瞎说的。”但他的脸上写满了不服气。 终于,桌妍静了下来,周忠他们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去。 桌妍暗自想了想,也觉得是自己在疑神疑鬼,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可怕的事呀?要真是那老太婆杀了人,那她现在还没被抓走还在这里当老板吗?真是自己吓自己。 她笑了笑,换上睡衣躺在床上,一会就睡着了。毕竟走了一下午的山路,是很累了。 半夜的时候,桌妍忽然被一阵窸窸窣窣的细碎声音惊醒了,她伸手拉开了床头灯,觉得脑子里乱乱的。她好象听到了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一个声音苍老,一个声音甜美。似乎是在争吵着什么,但是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很低,听不出在说什么。桌妍晃了晃头,声音嘎然而止。 一定是我太累了,太紧张了,出现了幻听。她安慰着自己,想要躺下继续睡觉。 这时,突然从墙壁里传出了一声尖叫。“啊——”惨烈而又凄惶,只是一声,房间里又归于宁静。 桌妍睁大眼睛,张开嘴巴恐惧地看着空白的墙壁。她敢肯定,这声尖叫是从墙壁里传出来的。 她战战兢兢地站起来,走到墙边,抬起头来,却正好看到了那面挂在墙上的旧式铜镜。 镜子上雾蒙蒙的,一层绿色的铜锈中,隐隐约约露出了一面苍白的墙,是桌妍身后的墙!镜子里没有桌妍!看不到她的脸! “啊——”桌妍一声尖叫,蒙着脸穿着睡衣就冲出了房门。她使劲砸着隔壁周忠的房门,门开了,她一把钻进了衣衫不整的周忠怀抱中。旁边三个穿着花花绿绿睡衣的男生羡慕地看着他俩。 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阴恻恻的笑声,回过头去,是那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正侧眼打量着他们,手里还挽着花花绿绿的女性衣物。 桌妍赶紧伸腿将门关上了。 听完了桌妍的叙述,几个男生都不信,决定再回她的房间看上一看。 周忠走在了最前面,他先进了屋,过了一会,他笑着出来,对桌妍说:“你这小傻瓜,哪有什么怪声音啊?那镜子也是好好的,我照了照,连鼻子上的粉刺都看得清清楚楚。刚才一定是你的幻觉。” 桌妍不信,她颤颤巍巍地进了屋,站在镜子前。果然,铜镜里清清楚楚映着自己的脸。难道真的是自己的幻觉吗? 这时,张林又没心没肺地说起了恐怖故事。 “你们知道吗,传说这里失踪了很多年轻单身女子,就是从这个房间里失踪的。警方认为她们都被杀死了,至于尸体藏在哪里一直都是个迷。有人猜测,他们的尸体被老板封进了墙壁的夹层里,据说到了夏天,这墙壁就会渗出绿色的尸水……”话还没说完,他的牙齿先格格地打起了架。 桌妍站在墙边,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颤栗着在墙上摸了一把。湿湿的,还有些腻,甚至还有些腥臊的气味。她将手伸在眼前一看,不由得感觉心跳加速,她情不自禁惨叫起来。 “啊——” 在她的手上,全是滑腻的绿色的液体——墙中的尸水?! 身边周忠的心也突突地跳了起来,而他旁边的三个同事则一转身溜出了房门,接着是登登登的下楼声。 周忠拉着桌妍就往外跑,谁知道走到楼梯口,就听到楼下传来踢踏踢踏的脚步声,走得很慢,像是老年人的脚步。是那个满脸皱纹杀人不眨眼的老太婆! 周忠一转身,又拉桌妍回了他的那间大通铺。一进了屋,他就拿桌子椅子抵住了木门。这时,又听到门外响起阴森的脚步声,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过了良久,这声音才缓缓向楼下移去。 “安全了……”周忠长吁一口气,紧紧搂住了桌妍。 “可是……可是我们现在做什么呢?”桌妍问。 “我们……”周忠吞吞吐吐地说,“我们还是休息一会吧,我实在是不行了。”他一把拉着桌妍倒在了床上。 天气很热,两个年轻人又都穿的是单薄的睡衣,肌肤相接的时候,屋里竟在恐怖的气氛里莫名其妙生出了一丝暧昧。 说不准恐惧也是情欲的一种催化剂。 周忠趁势就想将桌妍压在身下,这时,只听到桌妍冷冷地说道:“周忠,你的戏该演完了吧?” 周忠的动作停顿了下来,张大了嘴巴,大声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桌妍的手上拿着一个东西,一个很小的遥控器。她轻轻按了一下,只听隔壁的单人房里传出了窸窸窣窣的低声交谈声,是两个女人的声音,接着一声惨叫。 “这是你刚才拥抱我时,我被咯着了,于是取了出来。别忘了,我是学电子的,这东西是什么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桌妍厌恶地看着周忠,周忠黯然低下了头。 事情是这样的,周忠一直都因为与桌妍的关系不能更进一步而暗自神伤。他的那三个狐朋狗友加死党给他出了个馊主意,特地策划了这次大隅山的旅游。张林提前一天来到了这里,订下了房间,并安排好了一切。莲蓬头里的血水当然就是铁锈,而那面铜镜则是个机关,一面是镜子,而另一面则是在蚀满了铁锈的镜子里嵌了一张对面墙面的照片。赵龙是学工艺美术的,做出来的镜子惟妙惟肖,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刚才周忠先一步走进房间,就是将铜镜翻了一个面。而墙里传来的女人争吵声与惨叫,自然是现在桌妍手里的遥控器搞的鬼。张林在墙角的花盆里放了一个吴庆做的微型扬声器,和放音机差不多功能的东西,这边一按遥控器,那边就会发出声音。 实在是用心良苦,至于张林讲的那两个恐怖故事,墙中藏尸是他提前想好了的,而关于旅馆老板为了花花绿绿衣物而杀人,则是张林看到挽着衣物的老板后现编出来的。也别说,这个故事和后面那个故事还巧合般顺连在了一起,天衣无缝。 一切真相大白,听完周忠的坦白后,桌妍撇了撇嘴,乜了一眼周忠,作势就要开门出去。 周忠拉住了她,说:“其实,我是因为在乎你才这么做的。” 桌妍冷冷一笑,说:“我可以理解你的做法,但是我没有办法容忍别人的欺骗。” 说完,她踢开挡住木门的桌椅,拉开了门。 门外,满脸皱纹的老太婆老板站在那里,嘴里叼着一根眼,蓦地睁开眼睛,阴恻恻地对桌妍说:“你们为什么不相信张林说的第一个恐怖故事?” 她吐出了嘴里的烟雾,桌妍双腿一软,摊倒在了门外。 老太婆的手里,挽着三件花花绿绿的睡衣,是张林他们的。上面似乎还在滴淌着什么液体,好象是——血! “这个结局真是让人想不到啊。”赵博楚叹到,“我都以为是个不会有鬼的故事,偏偏到了最后关头却奇峰突显,变成一个可怕的故事。” “不过……”赵倩莲突然说道。“我并不觉得这个故事是哥特式的鬼故事啊!起码卓妍的身边还有三个男生,虽然这三个男生一直在算计她,但我并没有感到故事里的孤独哦。” 我笑了笑,说:“赵小姐,你的要求可真高啊。这样好了,我明天另外送上一个故事,我猜下一个故事一定会让你体会到哥特式故事的独特魅力。” 赵倩莲拍起了手:“太好了!我明天一定要好好听一下你的哥特式故事!” 故事二十五 幽灵的手印 第二十五天,雨还没有停。 空气里充满了潮湿。这种南方潮湿的感觉,正是哥特小说中最需要的氛围之一。 坐在三楼卧室的沙发里,我点燃了一支雪茄,慢慢地说:“其实,并不是说一定要让一个孤独的女孩去一个荒芜的老宅,那才叫哥特式小说。在我看来,一个女孩遭遇四面楚歌的境地,同样也可以体现哥特精神。” “哦?!”赵博楚诧异地问道,“庄先生,你的意思是——你的哥特小说发生的地点会是在城市里?” “是的。”我点头道,“今天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幽灵留下的血色手印》。” 紫鸢吃过饭,坐在客厅里,心情烦闷。她觉得胸口起伏得有点快,连忙吞下一粒药丸。紫鸢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心脏就像一颗不定时的炸弹,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她只能靠吃药来维持心脏的负荷。 这段时间,紫鸢觉得心脏更加难受了。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拜关唯的母亲所赐。 关唯是紫鸢的男友,他们在一起已经有三年了。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正是紫鸢最珍贵的年华。紫鸢想结婚了,关唯也有同样的想法。可是,关唯的母亲却不答应。原因很简单,紫鸢有心脏病,医生说,她不能生小孩,否则会有生..t>命危险。 关唯的父亲死得早,他是被母亲拉扯大的,一向对母亲的话言听计从。母亲让他与紫鸢分手,她也只好耷拉着头,对紫鸢说声对不起。 紫鸢问:“你真的不爱我?” 关唯喃喃地回答:“我爱你,可是妈妈不让我爱你……” 当关唯转过身,背影渐渐消失在巷口时,紫鸢就在心里对自己说,她一定要杀死关唯的母亲。 紫鸢有心脏病,杀人这样的粗活,肯定不是她可以干的。所以,她在一个酷热的下午,约来了赤霞。 赤霞是紫鸢的表妹,在建材市场做一份销售的工作,天性风风火火胆大包天,时常骑着摩托呼啸着穿越深宵的窄巷,享受生命的快感与高潮。 不过,因为肆意挥霍,她的手头常常有点紧。这一点,非常重要。 赤霞听完紫鸢的遭遇后,愤怒地说:“居然有这样的母亲,如果我是你,一定会亲手杀了她。” 紫鸢含笑说道:“亲手杀她,我做不到。但是,我希望可以亲眼看着她死!”她从提包里拿出了一叠钱来,递给了赤霞。 赤霞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次日清晨,紫鸢与赤霞一起来到了关唯家的楼下。天气很热,一点风都没有。气象预报说,今天的气温有四十一度,据说今天城市里的某些地方还会拉闸限电。 八点的时候,她们看到关唯离开了大楼去上班。 紫鸢不上班,她有心脏病,只能呆在家里,靠给杂志写稿赚钱。稿费并不多,幸好她还有三套在市区的江景房,总价超过两百万,收的租金也不是一笔小数字。那三套房都是她的父母留下来的,一年前,他们在一场突然发生的车祸中罹难。 父母去世后,紫鸢以为全世界只剩关唯一个爱她的人了,谁知关唯的母亲却要活生生地拆散他们。这怎么可以?所以,一定要杀死他!没有人可以拆散他们! 赤霞扮出一副可爱的模样站在猫眼前,自称是关唯的新女友,关妈妈立刻开心地打开了房门。可当关妈妈看到赤霞身后的紫鸢时,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了。可惜已经来不及了,赤霞狞笑着将关妈妈推倒在屋里,与紫鸢一起走进了关唯的家。 关妈妈摔到的地方,还摆着一个很大的皮箱。 紫鸢吞下一粒药丸,然后坐在了沙发上,打开电视。电视上演的是一出悲情肥皂剧,一个万恶的老太婆正用皮鞭抽打着自己的儿媳妇。紫鸢一边咒骂着电视里的老太婆,一边看着赤霞用绳索捆绑好了关妈妈,还用胶纸带封上了关妈妈的嘴。 紫鸢对赤霞说:“你去做吧,把门关上,声音轻一点。”她指了指浴室。她给赤霞的指令很简单,就是把关妈妈搬进浴缸里,再放上足够多的水,多到可以淹没关妈妈的鼻孔与嘴。 赤霞把关妈妈搬进了浴室,关好了门。紫鸢则调高了电视音量,然后拨通了关唯的电话。 肥皂剧里,女主角正在号啕大哭。而紫鸢也扮出伤心的语气,问:“关唯,你真的不再爱我了吗?” 关唯还是一如往常地解释,他的确是爱紫鸢的,但他也爱妈妈。妈妈让他别再爱紫鸢,他只有离开紫鸢。如果有来世,他再来与紫鸢做夫妻。紫鸢作戏般哭哭啼啼,与关唯的陈辞滥调周旋着。在她挂掉电话的时候,赤霞正好也打开了浴室的门,做出一个ok的手势。 紫鸢走到浴室门口,看到关妈妈躺在浴缸里翻着白眼一动不动,舌头长长地伸了出来,早已经没了呼吸。 “做得好。”紫鸢赞了一声,然后拉着赤霞离开了关唯的家。 回到家,紫鸢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她打开电视,调高音量,又哭哭啼啼地给关唯打了个电话。 之所以要这样做,原因很简单。当关妈妈的尸体被发现后,紫鸢肯定是最可疑的嫌疑人。她只要给警察说,一上午她都在家里看电视,关唯在电话里可以听到电视节目的声音,可以为她提供最好的不在场证明。 关妈妈死了也想不到,她最疼爱的儿子,会为她最痛恨的女人作证。这真是一个绝妙的讽刺。 紫鸢猜,关唯下班后回到家,看到母亲的尸体,一定会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那时的情形一定会很好玩,紫鸢都忍不住想笑了。她在想,等警察上门来询问的时候,她该回答些什么话呢?不过,不管她怎么回答,都会消除警察的怀疑。因为,紫鸢相信自己的演技。 如果犯罪也有奥斯卡大奖,相信那尊最佳女主角的小金人,一定属于她。 紫鸢喝了一杯水,吃了药。她觉得有点困,于是躺到了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傍晚的时候,她被电话铃惊醒。 “猜一猜,是关唯打来的?还是警察打来的?”紫鸢哼着歌走到电话前,拾起了听筒。 电话不是关唯打来的,也不是警察打来的。听筒中传来冰一般冷漠,树皮一样苍老的声音:“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是关妈妈的声音!她的声音像是从水底发出来的,还伴随着一阵阵气泡。 紫鸢如触电一般,身体剧烈颤栗。等她反应过来后,连声尖叫起来,可电话里,关妈妈还是不依不饶地继续说着:“杀人偿命……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现在我就到你家里来……” 紫鸢忙不叠地挂断电话,面无血色,浑身颤抖。 是幻觉吗?她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接到了那个电话。说不定只是个梦……对!一定是梦!一定是自己精神太紧张了,毕竟上午才杀了人,做个噩梦也很正常! 紫鸢自我安慰着,等她终于说服自己,刚才的一幕只是幻觉时,电话铃突然又响了起来,如炸雷一般。 她战战兢兢地拾起听筒,里面还是那个苍老的声音:“别>以为你在做梦……我真的来找你了……我就在你的门外……” 紫鸢尖叫着扔掉听筒,捂着耳朵冲进卧室,用被子遮住脸,任恐惧的泪水四溢。她似乎看到关妈妈狰狞地冷笑着,身披黑色斗篷,手持镰刀,一步一步向她逼近……紫鸢蓦地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浑身已被冷汗濡得湿透。她这才明白,原来刚才果然是做了个噩梦。 她这才感觉镇定了下来,看看窗外,天已经黑了。 现在关唯应该已经回到家了,他也应该看到母亲的尸体了吧。泡在浴缸里,已经发白变粗,胳膊像泡胀的白萝卜的尸体。 为什么他还没打电话过来呢? 紫鸢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她只觉得心中似乎空空落落,一口气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紫鸢赶紧找到药丸吞下,可心中的不舒服还是没有消退多少。 随着时间的推移,紫鸢越来越忐忑不安。她捂着胸口在卧室里踱来踱去,终于,她决定,还是主动给关唯打个电话吧。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关唯在电话那头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说:“紫鸢,我们已经结束了,以后别再打电话来了,不然我母亲会生气的。” 紫鸢愣了一下,问:“你在哪里?” “家里,当然是家里啊!”关唯答道。 “你一个人在家?” 关唯回答:“是的。我妈妈今天到海南旅游去了,上午走的。” 紫鸢这才想起,难怪关唯家的客厅里,摆着一个很大的皮箱。可是,关妈妈明明溺死在了浴缸里,她看得清清楚楚,为什么关唯却会没发现呢?难道……难道关妈妈真的变成了鬼魂,她的尸体消失了? 紫鸢不敢再想了。她想起自己的那个噩梦,身体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她赶紧挂掉电话,可听筒刚一放下,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拾起了听筒。 “你以为那是一个梦吗?你错了!你错了!我已经来了,就在客厅里!”那是关妈妈的声音,麻木、冷漠,声音像是从阴冷的水底冒出来的,还伴随着气泡破裂的声音。 天哪……不是梦?!这真是关妈妈的声音! 紫鸢咬了一口自己的手指,很疼。真的不是梦。 关妈妈说她就在客厅里?不会是真的吧?她真的来索命了? 紫鸢跌跌撞撞打开了卧室的门。当她看到客厅里的情形时,不由得一愣,然后胸口砰砰直跳,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客厅雪白的墙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血色手印。横的竖的斜的歪的鲜红的巴掌,到处都是。客厅里有一股隐隐约约的血腥气息,有的血手印正在慢慢从雪白的墙上浮现出来,一汪鲜血从手印淌了下来,形成一道不规则的血迹。而有的血手印则渐渐颜色变淡直至隐没,墙上重新变得雪白一片。 看着眼前的一切,紫鸢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使劲掐着自己的虎口,很疼!眼前的一切的确是真实发生的。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关妈妈来找她了? 这是幽灵留下的血色手印?! 墙上的血手印还在变化,墙体周围的血手印渐渐隐没,墙中心的血手印的颜色却越来越清晰。所有的血手印围在一起,竟变成了四个血红的大字:“还我命来!” 看到墙上不知何处而来的血色手印,紫鸢的心慢慢抓紧,胸口像是塞了一团棉花,透不出一点气来。 紫鸢痛苦嘤咛,她捂住了胸口,身体晃了一晃,倒在了地上。她抽搐了几下,停止了挣扎。 吱呀的一声,门开了。赤霞站在门外,看着倒在地上的紫鸢,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她探了一下紫鸢的鼻息,然后拨了一个电话。在电话里,她兴奋地说:“关阿姨,我们的计划成功了。她已经被吓死了。” 赤霞早与关妈妈认识,她是关妈妈钦定的儿媳妇。赤霞知道了紫鸢的杀人计划后,就与关妈妈串通好,要关妈妈在浴室里假装被淹死。关妈妈给关唯说她去海南旅游了,然后躲了起来,给紫鸢打恐吓电话。 至于墙上的血手印,也是赤霞搞的鬼。她在建材市场上班,她所在的涂料门市刚进了一批用于娱乐场所的新潮另类涂料,可以忽隐忽现。她选了像血一样红的涂料,用手拍在了紫鸢客厅的墙上。 所有的目的只有一个,吓死紫鸢。只要紫鸢死了,她名下三套房产,就会属于赤霞——赤霞是她唯一的亲戚。 赤霞开心地说:“关阿姨,一个小时后你到我家。我们庆祝一下。”她刚一挂断电话,忽然觉得小腿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她蓦地一惊——她的小腿上插着一支注射器,注射器握在紫鸢的手中,药水正缓缓地流进她的体内。她眼前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赤霞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紫鸢得意地坐在她对面。紫鸢身边,还有一台电视机,屏幕上播放着一段让赤霞胆战心惊的图像——她拖着关妈妈走进浴室,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关妈妈配合她装作被淹死在浴缸里。 紫鸢侃侃而谈:“你以为我真的那么容易被骗吗?自从两个月前发现药丸被换成维生素后,我就知道有人想让我死,所以我多了个心眼。一个月前我在关唯家的浴室里,装了个微型摄像头,接收器就放在我的手提包里——这个计划我已经考虑了很久很久。” 紫鸢顿了一下,又告诉赤霞,她之所以要选择赤霞来做这件事,是因为她早知道赤霞与关唯有一腿。如果赤霞杀了.99lib?关妈妈,这盘录影带就会成为她警告赤霞远离关唯的法宝。 今天紫鸢给关唯打电话,得知他并没发现母亲的尸体,于是起了怀疑。紫鸢看了一遍录影带,发现了赤霞与关妈妈的秘密。接到恐吓电话,又看到墙上的血手印后,紫鸢决定将计就计,装作被吓死,但却在手里藏了一支注满安眠药的注射器。 “你现在想怎么样?”赤霞恐惧地问。 紫鸢笑了笑,说:“现在我会先到你家去,杀死关妈妈。当然,我会把她溺毙在浴缸里,就像我曾经要求你做的那样。然后我会回来,杀死你。我会肢解你的尸体,骨头磨成灰喂鸡,肉绞碎了倒进下水道,头发剪断了烧灰当作花肥。你将不会在世界上再留下任何痕迹。不过最后,我还要做件事——” 紫鸢望了一眼赤霞因为恐惧而显得变形的脸,继续说道:“最后,我会剪辑一下这盘录影带,我会让录影带看上去,就像是你杀死了关妈妈。凶手就是你,然后你失踪了,畏罪潜逃。”她笑了一声,走出了房门。 一个星期后,警察找到了紫鸢,问:“我们警方收到一盘录影带,你的表妹杀死了你前男友的母亲,证据确凿。不过我们发现录影带有被剪辑过的痕迹,据说你以前读大学学的是制片专业?” “什么意思?”紫鸢大怒。 “没什么意思,我们只是想核对一下。请问你在上周二的上午八点到十二点在哪里?这是录影带上标注的时间。”警察不紧不慢地逼问。 “哦……那天我在家里看电视,一部悲情肥皂剧。看的同时,我还打了两个电话给关唯。我想,他可以为我作证。那天我的电视声音开得很大,他应该能够听到肥皂剧的对白,这也就能证明我在家里的——我总不可能在关家一边杀关妈妈,一边看电视,一边给男友打电话吧?”紫鸢很镇定,滴水不漏地回答。她还顺便把那天肥皂剧里的情节与几个印象深刻的对白向警察重复了一遍。 警察笑了。他乐呵呵地问:“紫鸢小姐,上周二的那天,气温超过四十一度,部分地区被拉闸限电。你所在的这幢大楼,正好在拉闸的范围内,一上午都没有电,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到悲情肥皂剧的?你能向我们解释一下吗?” “啊?!”紫鸢突然捂住了胸口,她的心脏又剧烈地疼痛了起来。 “呵呵,这才真叫做百密一疏啊!”赵博楚笑道,“虽然这个故事里并没有鬼魂的出现,但人心险恶,当一个人准备做坏事的时候,他的心思绝对会比真正的鬼怪坏上一千倍一万倍!” “唉……”久未说话的赵朴哲突然叹了一口气,慢悠悠地说,“真可惜,紫鸢最后的诡计没有得逞。相比较起来,我还是更喜欢坏人得逞后逍遥法外的结局。” 我乐了,真不知道这赵朴哲为什么这么喜欢坏人得逞的结局。莫非他就是个坏人? 当然,我不会把这样的疑问抛出来问他的。我还是笑了笑,说:“好的,赵先生,明天我就给你说一个坏人逍遥法外的故事。” 故事二十六 死神来了 第二 5341." >十六天,我根本就没去在乎这一天的天气。那天我真的很晦气,一出门就看到楼下的过道里摆着一具冰棺。是楼下的老太太在前一夜里心脏病突发去世了。 我不禁感叹着世事无常。这个老太太平时人很好,常常喂楼道里的流浪猫吃东西,还细心地用纸箱为它们做窝。这样的好心人就这么不知不觉地离开了我们,我不得不暗骂一声死神有眼无珠,错抓了好人。 因此,我决定今天给赵老先生讲一个关于死神的故事。 “你听,楼下好像有什么声音?” 方景南午夜梦回的时候依稀听到楼下传来窸窸窣窣的细碎声音,心里蓦地一惊。他摇醒了身边熟睡的胡可可,胡可可嘟囔着不满地表示抗议。 方景南赶紧将食指竖在了嘴唇上,细声说:“你听,楼下好像真的有什么声音。” 胡可可的身体骤然缩成一团,全身的皮肤泛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她抱紧了方景南的胳膊,惊声叫道:“别是小偷吧?” “别怕,有我呢。”方景南低沉的男中音多多少少让胡可可的心里宽慰了一点。她看到方景南赤裸着身体下了床,披上了一件深紫色的男式睡衣。方景南虽然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龄,但全身的线条依然保持得不错——凡是事业有成的男人,特别是精力旺盛的中年男人,对于身体的保养都是舍得下功夫的。 方景南梭巡了一下卧室,却找不到什么称手的防身武器,于是他拽起了床头的台灯,拔掉插头扯去灯罩,在手里掂了掂,还比较顺手。他拉开了卧室的木门,门外走廊上的感应灯亮了,走廊尽头通往楼下的楼梯却处于灯光的死角,一片让人感到压抑的黑暗。 楼梯那里也安了一盏感应灯,方景南知道自己刚才开门的声音不足以让楼梯处的感应灯也亮起来,于是他大声喝了一声:“嘿!”他这么一吼,一来是想让楼梯转角处的感应灯亮起来,另一来也是想给自己壮壮胆。虽然他平时也保持健身,但从来没遇到今天晚上这样的情况,他也有了一点害怕。可是在胡可可的面前,他又怎么能表现出自己的怯弱呢?他与胡可可结婚不到三个月,而胡可可只有他年龄的一半大,在娇小玲珑的新婚妻子面前,他原本就得显示出自己的勇敢来。 在他的这声吼叫下,楼梯的感应灯亮了。这时他看到从楼梯处投射出一条拉长的黑色影子,映在了走廊的地板上。看到那条黑影,他心里一紧,心脏突突地剧烈跳动着,胸口一起一伏,脚像灌了铅一般全身一点不能动弹。那条投射在地板上的黑影缓缓游移着,像条匍匐爬行的蛇,扭动着从地板一直爬到了墙上。 那是什么人的影子?方景南被这巨大的惊悸吓得说不出一句话,当他看到一个身着黑色斗篷头戴骷髅面具手持镰刀的高大身影从楼梯转角慢慢浮现的时候,他的嘴张得更是圆圆的,好像一个大写的o字。 “怎么了?”胡可可穿着睡衣打开门,扶住方景南的肩头问。 方景南这才反应过来,捉住台灯指这这个正慢慢走过来的陌生人,大声叫到:“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 “老公,你怎么了?”胡可可问。方景南扭头看了一眼胡可可,看到她的眼里全是疑惑的眼神。方景南大叫:“怎么,你没看到这个人吗?” “哪有什么人啊?老公,是不是你眼睛花了。”胡可可睁大眼睛向走廊望去,一脸无辜的模样。 方景南再望向走廊,看到了这个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还站在走廊上一动不动。他的骷髅面具只遮住了鼻梁以上的部位,所以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嘴咧了咧,露出一个狰狞的冷笑。他伸出一个手指,摇晃了一下,说:“我过一会再来,给你留一点告别的时间。”他的声音很低沉,像是从低音炮音响里发出来一般。麻木,没有一点感情。然后他转过身去,从楼梯走了下去,楼梯响起砰砰的脚步声。在下楼之前,他握着的镰刀还在空中挥舞了一下,镰刀的刀刃放出了一道寒冷的光芒,惊得方景南浑身一个哆嗦。 方景南的全身已经被冷汗濡湿。他浑身颤抖地问胡可可:“你没有看到吗?” “看到什么?”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戴着骷髅面具手持镰刀的人!”方景南大叫。 “没有啊,哪有什么人啊?就听到你在这里大叫。哪像个男人?”胡可可的话里隐隐有一点不满,她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在这个时候显得那么胆小懦弱,她嘟囔了一句,“黑色斗篷戴着骷髅面具手持镰刀,只有恐怖片里的死神才这样的打扮。”她这句话一说完,就看到方景南的身体又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是的,死神!死神就是这样的打扮!一定是死神,他是来带自己走的!方景南想起前几天做身体检查时,医生说过他有脂肪肝高血压心脏病,要记得吃药预防,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一犯病就会一命呜呼。他也一直在服药,但是他也不知道这病会不会突然发作>,现在他就觉得心脏有点隐隐的疼痛。 方景南恐惧地把胡可可推进了房,关上门,又用几张椅子犄住了门。他抓起电话,想要报警,谁知道电话里传来嘟嘟的盲音声。他绝望地将电话扔在地上,又翻出手机,可手机却一点电也没有了,连开机都不行。方景南绝望地跳到了床上,用毯子围住身体,竟呜呜地抽泣了起来。 胡可可厌恶地看了一眼在床上瑟瑟发抖哭泣着的方景南,说了一声:“至于吗?你想打电话给谁?” “110!报警!”方景南歇斯底里地大叫。 “好吧,我就帮你报警,一会警察来了看你怎么说。”胡可可从地上拾起了电话,拨了号码,然后放到耳边,她没好气地对方景南说,“电话好好的,哪有什么问题?” 只过了十分钟,一个警察按响了门铃,是胡可可扶着方景南来开的门。这个年轻的警察叫何畅,在他的陪同下,方景南与胡可可将别墅里走了个遍,。可什么都没看到。何畅的脸色显然有些不太好,他告诉方景南所有的门窗都从里面关得严严实实,大门也没有撬过的痕迹,大概只是方景南精神紧张而已。 无奈之下,方景南只有送何畅离开,当他一打开门,就听到楼梯处响起了砰砰的脚步声。他一回过头去,就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影从楼下缓慢走了下来,身着黑色斗篷,面戴骷髅面具,手里的镰刀正闪烁着寒芒。透过骷髅面具眼睛那里的黑窟窿,可以看到一双空洞无神的眸子,正死死地盯着方景南。 方景南抓住了何畅的胳膊,指着从楼梯走下来的黑影大叫:“就是他!就是他!” 何畅与胡可可则疑惑地问:“什么呀?发生了什么事?” 方景南大骇:“你们没看到他吗?他就在楼梯!” 何畅不耐烦地说:“哪有什么人啊,你别开玩笑了,我可没时间和你在这里玩。”他说完了就准备往屋外走。 方景南向楼梯望去,看到这个黑影的嘴角慢慢浮现出一个残酷的狞笑,他张开嘴,露出残缺的牙齿,上面还滴淌着来历不明的暗红色的液体。他举起镰刀下到一楼的客厅,向方景南走了过来,越走越近。 方景南此刻已经被巨大的惊悸吓得方寸大乱,在这紧急关头,他突然从何畅的腰间拔出了何畅的手枪,抬起手对着这踟躇而行的黑衣人就是砰砰两枪。这身着黑色斗篷的死神身体只是微微一晃,然后又挺直了腰慢慢向方景南走来,嘴里还放声狂笑着。而何畅与胡可可却像没看到这走来的死神,只是惊异地看着方景南的举动。 死神已经走到了方景南身边,一手挥起镰刀,另一只手却向他的咽喉伸去。死神的手还没触碰到方景南的咽喉,方景南已经浑身瘫软地倒在了地上,身体不挺抽搐着,只过了一会,就停止扭动,再没了声息。 胡可可从方景南拾起方景南手中何畅的手枪,递给了何畅,然后对那身着黑色斗篷的人说:“何畅,苏炯,你们快走吧,当心刚才的枪声引来警察。” 何畅一笑,说:“你们住的别墅前不挨村后不靠99lib?店,哪有什么人会听到?”他与那个叫苏炯的黑衣人一起走出了别墅,在上车前,何畅还向胡可可挥了挥手。 等他们走了后,胡可可接上了电话线,然后拨通了120。医生赶到的时候,证明方景南已经死亡,原因是心脏病突然发作。 三个月后,胡可可在继承了方景南所有产业后,宣布即将与一个叫何畅的男人结婚。而伴郎是何畅的表弟苏炯,一个身材魁梧的高个子。 婚礼当天,三个人在很多公司同仁的簇拥下,在公司二十三楼楼顶的天台上开狂欢派对。当酒过三巡,所有人都醉眼迷离的时候,胡可可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阶梯慢慢走了上来,身着黑色斗篷,头戴骷髅面具,手持镰刀。那个黑衣人看到胡可可在注视着自己,就坦然地卸掉了骷髅面具,露出了自己的脸。 胡可可心里一惊,拽住了同样视线迷离的何畅与苏炯,叫道:“天哪——是方景南!”大多数他们身边的人似乎都没注意到方景南的存在,还是一如既往地喝酒唱歌跳舞。 胡可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拉过了一个公司的女出纳,指着方景南大声叫道:“你看到他了吗?”那女出纳揉了揉眼睛,说:“胡小姐,你喝高了吧?哪有什么人?”说完她又自顾自地继续冲进舞池跳起了舞。 胡可可、何畅与苏炯三人同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们惊恐地看到方景南举着镰刀一步一步向他们走来,镰刀的刀刃闪烁着寒冷到窒息的光芒。而舞池里的人们则如同没看到这一切,继续狂欢着,香槟四溅、群魔乱舞。 方景南从人群中间穿过,没有人注意到他。他走到了三人面前,阴恻恻地低沉着说:“你们三个真是不错啊……”他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冷冷地看着他们,眼睛里倾泻出一股冰一般的寒意。。 苏炯最先崩溃,他大声叫道:“方先生,您别怪我,这主意都是何畅出的,他和胡可可早就好上了,我们设计害你就是想要你的财产。但主意都是何畅出的,你就放过我吧……” 何畅也叫道:“别怪我,是胡可可让我这么做的,她和你结婚的时候就知道你有心脏病,她老是等不到你犯病,才让我们做这场戏的,所有的办法都是她想出来的,她想激你犯病,和我没关系的,我只是配合一下……” 胡可可则害怕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她躺在地上浑身颤抖,歇斯底里地大哭。而方景南则举起了手里的镰刀,冷冷地对着他们说:“你们希望是我亲手杀了你们,还是你们自己解决?” 舞池里,音乐继续汹涌澎湃,公司里的同仁们继续狂欢,没有人看到这一切——没有人可以看到一个来复仇的鬼。 三个躺在地上的人,其中两个是当天结为夫妻的新人,另一个是伴郎。这三个人对着一团空气,突然站了起来,亡命般冲到了天台边的栏杆处,然后越过栏杆跳了下去。天台在大厦的二十三楼,跳下去会没有命的。 天台还在狂欢中,直到警察到来他们才知道胡可可、何畅与苏炯从二十三楼顶层的天台上跳了下去死于非命。 三天后,方景南的双胞胎哥哥方景东接管了公司,成为了新一任的董事长。而那天在婚礼后参加天台狂欢的所有公司同仁都收到了一个大红包,是方景东发给他们的。 “绝妙的结局!希区柯克式的完美结局!”赵博楚翘起大拇指赞道,“这样的结尾,连我都被骗过了,更不用说其他人。” “只可惜,故事里又没有真正的鬼怪出现。”赵倩莲嘟起了嘴,不满地说道。 我不疾不徐地说:“赵小姐,明天我给你说一个真正有鬼怪出现的故事吧。” “哦?!那太好了!不过,我觉得应该给你加大点难度,我们应该给你出了题目,然后给你一晚上的时间去构思!”赵倩莲又在给我出难题。 我很自信地回答:“好的,没问题!你们今天又准备给我出个什么样的题目呢?” 赵博楚突然说:“倩莲,你不是喜欢听歌吗?你找一首歌曲来让庄先生编个故事吧。” “好主意!”赵朴哲也应声叫道。 赵倩莲的眼珠转了转,向我问道:“庄先生,你应该听过老鹰乐队唱的《hotel california》吧?加州旅馆!” 我点点头。作为一个摇滚乐的爱好者,我又怎么能没听过这首歌? 不过,要用这首歌来编个鬼故事,却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故事二十七 加州旅馆 第二十七天,天气很好,拿小学生的作文来形容,就是“晴朗的天空里飘着几朵白云”。 我驱车进入赵家别墅大院铁门的时候,看到年轻的门卫坐在门房里,手里拿着一把餐刀,刀上叉着一块烤到四份熟的牛扒。他却并没有一口咬下去,而是定定地望着牛扒,似乎若有所思。 我没有理会他,直接将车泊在了别墅外。 来到三楼的卧室,我坐在了沙发上,点上雪茄,慢慢地吸了一口,然后把烟雾一丝丝一点点地吐出,屋里顿时氤氲在一片浓郁的香气里。 我缓缓地对着屋里的人说:“你们一定不知道,我曾经去美国留学了一段时间,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回到了国内。而我要讲的这个故事,就发生在我留学的那段岁月。” 风冷冷的,从车窗里灌了进来,我的心也在渐渐下降。四周被一片没有边际的黑暗笼罩,只有若隐若现的仙人掌在沙漠里孤独地生长,就像我的心情。 车灯在前方闪耀着,我只能看见前面几米的距离,我不知道这条公路会带我去哪里。我漫无目的地掌握着手中的方向盘,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去哪里,也许不管到哪里去都对我来说都再也没有任何意义。 莲已经离开了我,在这南加州,我又成为了一个孤独的过客,一个匆匆忙忙的过客。 我在嘴里灌了一口啤酒,想要麻醉自己。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啤酒已经不能够满足我,我更想喝一杯龙舌兰,如果在酒杯里再加上一点墨西哥的辣椒粉,那会让我的胃更high。 可是在这沙漠里的高速公路中,我又可以在什么地方找到真正的龙舌兰呢? 我望了望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竟穿过了无垠的荒野,我看到了在不远的地方,竟有霓虹灯的闪耀。 车继续向前行驶,我离那霓虹灯越来越近,我看清楚了霓虹灯上的字迹,上面写着“hotel california”! 我走进了这旅馆,我希冀着自己能够闻到龙舌兰的香味,一个金发女郎为我拉开了玻璃门,我用我冷漠的眼神瞟了她一眼,我竟惊呆了。 她有着天使一样纯洁美丽的脸庞,她有着魔鬼般诱惑的眼睛,她穿着黑色紧身的抹胸,黑色紧身皮裤,她美丽纤细的脖子上系着一根黑色的长丝巾。 她的朱唇轻启,对我柔柔地说:“欢迎到加州旅馆来。”我的心竟有些融化了……她点燃一根洁白的蜡烛为我带路。蜡烛微弱的光亮形成的光晕令她的背影接近完美。我吞咽了一口自己的唾沫,对自己说:“天啊,莫非这里就是天堂,或许也是地狱?” 美丽的金发女郎转过头来对我说:“忘掉不愉快的事吧,到了这里,所有的往事都会一笔勾销,只会留下快乐。到我们的庭院去跳舞吧,在曼妙的舞曲里,你一定会得到你想要的。”说完,她冲我微微笑了一下,我竟愣了。 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这美丽的佳人已经消失了,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在这长长的走廊上只有我一个人。 从走廊地另一端传来了低沉的乐曲声,像是一首伦巴,我还听到了有人在嚎叫,在喝彩,在笑,在哭。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听着伦巴的音乐,我猛然想起,我是到这里来买醉的。想到这里,我踏着大步想走廊的尽头走去……莲是四天前离开我的,她走的时候提走了她的皮箱,当她关门的一刹那,我听到她说:“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我没法再和你一起生活。也许我们在一起就是一个错误,我们只是两个孤独的人偶然在这南加州交汇在了一起。”接着,我听到了门重重地关上。 是的,她没有说错,我们只是在错误的时间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我们在国内都有自己的家庭,只是为了生理的需要,走到了一起。现在到了结束的时候了,她的男人终于经过了漫长的等待,来到了这南加州。我也到了和她分离的时刻,但是这两年,我不得不承认,我已经不可救药地爱上了莲。 我的心像有颗针在刺一般,一把钝刀慢慢划过了我的脏器,让我一阵阵抽搐。 看着莲渐渐远去的身影,在我的心里,竟突然有了一种恨意在慢慢滋生。我穿着短裤黯然地站在厨房里,手里握着一把锋利地刀,我想杀了莲,我想让她永远陪在我的身边,我想让她永远离不开我的视线……走进庭院,我听到了一首十分美妙的乐曲,一个长发的男子正坐在舞池的正中,手里拿着一枚拨片弹着吉他,清脆而又曼妙。舞池中挤满了人,都在跳舞。 我弹了个响指,一个侍者走到了我的身边。我低下头来对他说:“给我来一杯龙舌兰,在里面给我加上一点墨西哥的辣椒粉,不要太少了。” 我奇怪地看着侍者的脸上露出了赧然的神色。“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从1969年开始,就不供应烈酒了,给您来杯橙汁行吗?” 我摆了摆手,只能作罢。 这个时候,我发现舞池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我,眼神里尽是冰一般的冷漠。我有点奇怪,为什么每个人都这样看着我。 在人群里走出了一个人,向我走了过来,正是接待我的那个金发美女。 “你来了?来吧,来跳舞吧。跳舞会让你快乐的。”她对我说,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诱惑。 我摇了摇头说:“不了,我只是想来喝一杯。可惜你们这里没有烈酒。我得走了。”我转身想走。 她拉住了我,对我说:“为什么不跳舞呢?有人跳舞是为了回忆,有的人跳舞是为了忘记。你呢?为什么不跳舞呢?”她抓住了我的手,她的手冰冷,如冰,如雾,如烟,如石。 我不能自己,我随着她被舞池的人群淹没。音乐换成了一首激烈的拉丁歌,是恰恰!金发美女扭动着她那像马达一样的臀部,眼神鼓励着我和她一起跳动。 我喜欢跳舞,特别是恰恰。我就是在留学生舞会上认识莲的,那天我们正是跳一首恰恰,配合得天衣无缝,受到所有人疯狂地喝彩,我才骗来了她的电话。第二天我们就在我的床上翻滚融化。我记得我邀请她跳第一支曲子的时候,我就是对她说:“有人跳舞是为了回忆,有的人跳舞是为了忘记。你,为什么不跳舞呢?” 我扭动着我的胯部,手叉在腰间,脚步跟随着金发女郎,或者说是她跟随着我。我们成了所有人关注地焦点,我听到了每个人都在喝彩,这场景,像极了两年前在留学生舞会的那一天。 一曲终了,我大汗淋漓,她的脸靠在了我的肩上。她的头发湿漉漉的,我嗅到了一股让人兴奋的气味。虽然她的身体冰冷,>但是依然,一种欲望在我的心里慢慢升腾,像火焰一般。 我低下头,嘴唇凑进了她的耳朵,呢喃着说:“你能帮我找到一杯龙舌兰吗?我请你。” 金发女郎抬起了头,我看到了她的眼睛,幽蓝一片,无尽的深邃。 “跟我来,我带你去找龙舌兰。”她拉着我的手离开了庭院。 走进了一间客房,我看到了一张圆形的大床,粉红色的窗帘,天花板上巨大的镜子,在桌子上摆着两瓶酒,无色透明的液体,正是最纯正的白色墨西哥龙舌兰。 我问她:“有没有墨西哥的辣椒粉?” 她笑了笑,说:“真正会喝龙舌兰的人都不加辣椒粉的,只有边远的墨西哥印地安人才这么喝。你看我怎么喝。” 她从桌子上的一个杯子里拿出了一块柠檬,然后在她的虎口间撒上了少许的盐巴。她张开了樱桃般的嘴唇,轻轻咬了一口柠檬,然后伸出了她柔软的舌头,在虎口间的盐巴上舔了一口,接着一口饮下了杯中的龙舌兰酒。 我也笑了,我对她说:“这样喝是很不错,但是我还是喜欢喝掺了辣椒粉的龙舌兰,如果没有辣椒粉,我情愿就喝纯的龙舌兰。”我提起了盛满酒的杯子,一饮而尽。 酒精的力量让我浑身燥热,我转过身把她压在了圆形的床上,我现在只想和她一起堕落,我只想忘记关于莲的一切。 我抬起头,在天花板上的镜子中,我只看见了躺在床上的我一个人! 两年前的那一天,在我的宿舍里,我竭力教着莲喝加了辣椒粉的龙舌兰酒,可她怎么都不愿意,她只愿意咬着柠檬,舔着盐巴喝着中和过的透明的液体。不管我怎么教她,她都学不过来。唉……那些美好的岁月,注定了只能留在我的回忆里。 金发女郎的身体依然冰冷,我看到镜子里只有我一个人的景象,我呆了,我的身体也开始冰冷,就像我的心一样。 我尖叫着从床上跳了起来,指着她问:“你是什么人?你究竟是什么人?” 她在冷笑,就像一个女王一般用嘲笑的眼光看着我。她冷冷地说:“我和你一样,都是自投罗网的囚徒!” 门外一片嘈杂声,客房的门砰砰地响着,似乎有无数地人在撞击着这脆弱的房门。我惊恐地回头望去,一声巨响,门被撞开了。 很多人冲了进来,都是原来在庭院礼貌跳舞的那些人。 我害怕! 可他们却全然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似乎把我当做了透明的空气。他们经过了我的身边,冲到了这金发女郎的面前。他们的手里全拿着锋利的尖刀,扑到了她的身上。他们戳刺着她,可她的身体却没有鲜血的溅出,只有泛着绿色的液体……我的胃一阵阵的涌动,喉头开始泛着浅浅的甜意。我想逃离这里。 我拉开了房门,一个文质彬彬的侍者站在门口,冷漠地看着我。 “先生,您要结帐走了吗?” 我慌忙地点着头。可我听到这个侍者冷冷对我说: “别紧张先生,我们接获指示,您随时可以买单,但您永远都不能离开!” 我的心在一阵阵下降……四天前,莲关上了房门,我慌张地拉开了门,对她说:“莲,你可以再和我一起吃顿饭吗?再陪我喝最后一次龙舌兰?” 她回过头来,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 她依然不愿意在酒杯里放辣椒粉,还是咬着柠檬,舔着盐巴,喝着变了味的龙舌兰。 我看着她依依不舍,可我知道她会离开我,永远不再归来,我只是她生命的一个过客。 我从背后搂着她,轻轻地抚摩着她的身体。我希望我可以再次唤回她的激情,可我是在徒劳。莲挣开了我的怀抱,对我说她必须离开了,我们之间结束了。 在沮丧中,我的手摸到了那把锋利的尖刀,我举了起来,冷冷地对莲说:“你永远都不您离开我,永远……” 门开了,我在走廊上全身颤栗地抖动着我的身体,我看到了金发女郎。她的头发垂在前额,我看不到她的脸。她轻轻撩起了她的金色的头发,我看到了她。 她的容貌已经变了,她的脸是我最熟悉的!她竟是莲!除了一头的金发,她就和莲一模一样。 她看着我,眼神里尽是冰霜一般的神情。 她慢慢地对我说着:“我说过,我们都是自投罗网的囚徒!”一字一句,异常地清晰。 看着镜子里的我,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金色的头发,幽蓝的眼睛,一个标准的南加州小伙。我咳了一声嗽,拉开了旅馆的玻璃门,我看到了一个女孩,脸上写满了孤独和沮丧。 我堆满了笑容对她说:“欢迎到加州旅馆来。” 我知道,再过半小时,我就会对她说:“我们都是自投罗网的囚徒。” “啪啪啪啪——”赵倩莲鼓起了掌。她大声地说道:“太好了!这个故事真是太好了!你把《hotelcalifornia》的歌词完美地编进了整个故事里,变成了承前启后的一条线索!庄先生,我现在也不得不佩服你是一个讲鬼故事的高手了!” 我微微一笑,说:“赵小姐,你真是我的知音。为了感谢你对我的评价,我明天会讲你最喜欢的一种类型的鬼故事——发生在校园,而且有真正的鬼怪..出现!” “哈,那真是太好了!我万分期待你明天要讲的故事!” “庄先生,如果你的故事里再加一点香艳的镜头就更棒了!”说话的是赵朴哲。他一边说,一边淫亵地笑了起来。 故事二十八 凶案再现 第二十八天,当天的气候无关重要。 在进入别墅区的时候,我既没看到年轻的门卫,也没在草坪上看到浇水修剪的园丁们。 三楼卧室,他们已经等了很久了。 我拾起桌上的雪茄,一紧不慢地说:“现在,我可以坐在这里很悠闲地吸雪茄。但是,我以前读中学的时候,学校里的规矩却很严,学生是绝对不可以吸烟的.。” “呵呵,庄先生,你的烟瘾这么大,那你中学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笑了:“幸好,我们寝室里有个哥们儿,家里挺有钱的。他给家里说,在寝室里学习实在是太闹了,于是他的父亲立刻在学校里找老师租了一间房让他自习。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天地良心,要是我那哥们儿真想要认真学习,那母猪也能上树了!” 赵博楚也和我一起笑了。他说道:“那我猜,这个故事一定是发生在你那哥们儿租住的房间里吧?” “没错,这个故事就发生在那间房里。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凶案再现》。” 老三一路小跑进了寝室,高兴地对我说:“老大,我老爸为我租到了一间房。” “是吗?嘿嘿,这下我们吸烟可不用提心吊胆了。租的哪里呀?”我也很高兴,毕竟在城南高中里吸烟总是不安全的。 老三的脸色有点变了,由白变青,再变红,再变紫,就像猪肝一般。“租的赵小小的房。学校教师宿舍13楼a座。” “怎么?是那间房?”我大惊失色地叫道! 赵小小是我们的数学老师,一个星期前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想不开,从她那套13层住宅里的洗手间的浴缸中割了她的大动脉。她割的是她的腹股沟,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那里有动脉的。血流了一地,听说那幢楼的老师说,整个大楼都可以闻到一古浓浓的血腥味。 怎么老三的爸爸会为他租这么一套房让他来进行考前复习呢?一定是因为才死了人,房租特别便宜的原因吧。 不过,我们都是热血青年,阳气满重的,倒也不怕晦气。那套房就那套房吧,没关系的。“我不怕!我不怕!”我对自己说了一万遍这样的话。 我们寝室六个人当天晚上,一阵瞎忙乎后。就帮老三把东西全搬到了13楼a座。这是一套刚刚装修过的两房一厅,建筑材料的气味却依然遮不住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有点邪! 屋里很安静,我们六个人都没说话,总觉得屋里怪怪的,我额头不由自主地渗出一丝冷汗。我打破了沉默,说:“我们还是应该为老三庆祝一下,我们来玩牌吧。老三,你找找看,看屋里有麻将吗?” 不一会,老三就抱着一盒麻将从里屋里走了出来。 麻将只能四个人玩呀,我们六个就一定会有两个人玩不了的。我,老二,老五,老六一个箭步就霸占了位子。老四搬了根板凳坐在我的身边,说看看我们玩他也过瘾。 老三没办法了,他觉得很没意思,说了句他到里面卧室睡觉去了,就钻进卧室把门反锁了。 我的牌技一向不赖,在寝室向来都有赌王的名声,呵呵,不是我吹的,没多久工夫我就赢了一个星期的生活费。 他们三个可不干了,都不想玩了。这怎么可以呢?我的瘾子刚刚才被吊起来。于是我说,没关系,后面我们玩只进不出,你们三个输了不用再拿钱出来了,赢了还可以收我的钱。反正意思就是让他们三个陪我一个人玩。 一个通宵,老四也看了一个通宵。到了最后他们三个都没把输了的钱弄回来一点,倒是我,兴致越来越高。最后,老二一推桌子,大喊:“不玩了,不玩了!我困了!”大家才收手。 已经天亮了,就在这个时候,卧室的门开了,老三走了出来。 我还正往麻将盒里放麻将的时候,就听到老四大声喊:“老三,你的眼睛是怎么了?怎么肿成这个样子啊?!” 我抬头一看,果然!老三的眼睛肿了,上眼皮和下眼皮几乎合拢到了一块,红彤彤的一片,艳若桃花! 老三连忙说:“哦,是我昨天晚上温了一晚上的书,看久了眼睛发炎了,发炎了!” 老四走到他的面前,仔细地端详了一下。老三脑袋回避着老四的视线,可还是被老四看了个一清二楚。 “哈哈哈哈……”老四笑了。“什么看书看发炎了,看书能把眼睛看发炎吗?骗谁呀?你这是麦粒肿!也就是我们经常说的长挑针。呵呵,你小子是不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才长的呀?老实交代,昨天看到了什么?” 老三连忙分辨:“我什么都没看,真的!” 不等他说完,我站起来对着卧室的大门就是一脚。门被我踹开了,里面的情形可吓了我一跳! 在卧室的窗台前,摆着一副漂亮的单筒立式望远镜,还是俄国生产的!镜筒正对着十三楼对面,城南高中院墙外的一幢居民楼。 “老三!你小子果然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啊?!哈哈!”我把眼睛对准了望远镜,望远镜正对着一家人的窗户,现在那家的窗户被一张橘红色的窗帘挡着,什么都看不到。 老三脸的晦色,我可不管他了,我对他没好气地说:“你这小子真没意思,有好看的东西一个人看,不叫我们?吃独食?哼!” 又是晚上,还在这十三楼a座。说好了今天晚上大家轮流看望远镜的,可老二把麻将一拿出来,我、老五老六就忍不住又坐上去了。老三老四钻进了卧室,还把里面的灯都关了。说实话我真想和他们一起进去的,可刚刚一坐上桌子我就赢了他们三个下个星期的一半生活费,我的屁股就离不开凳子了。因为他们按个不准我走,一定要我输一点出来才行。 等他们三个终于把最后的钱全输给我的时候,卧室的门开了,老三和老四出来了。哎呀!怎么?老四的眼睛也肿了!他的眼睛也长了挑针!邪! “你们搞什么名堂?不要这么投入嘛,,怎么两个一起长挑针啊?”我幸灾乐祸地说。可老四兴高采烈地回敬我:“好看!好看!真是好看!丛林肉搏大战,绝对十八禁!精彩绝伦,值得啊值得!就算长挑针也值得!” 我心里那个痒啊,狠不得把他们两个的眼睛给挖出来。我暗暗发誓,明天晚上绝对不能再打麻将了,一定先进卧室把望远镜霸占到。 夜幕降临是如此之快,老三刚把门一打开,就和老四冲进了卧室,占住了望远镜,气得我想揍人。老三得意地对我说:“等一会,等我看好了我一定叫你。嘿嘿!”我无语。 今天的状态相当不好,坐在麻将桌上,我的心思全放在卧室的望远镜上了,老是出错牌,一幅心神不宁的样子。 他们三个趁我不注意,齐齐发威,竟然把我前两天赢的全弄走了。我可真后悔啊……我想换换手气,按我平时的经验呢,我现在应该去躺洗手间,用香皂,最好是力士牌的,好好洗洗手,避开他们的锋芒,再来东山再起。 我进了洗手间,我看到了那个传说中赵小小自杀的浴缸。白白的,白得渗人眼。我觉得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不知道为什么。我听说过的,自杀的人都不能正常地轮回,一定要找个替死鬼来代替它才行,赵小小老师,有怪莫怪,我只是来上个厕所,洗洗手,可别来搞我哦。我心里默默念着,双手合了一个什,对着浴缸鞠了三个躬,然后就对着马桶撒起尿来。 我拿着香皂洗起手,呵呵,还真是力士的,力士,赐予我力量吧! 我洗完手,把香皂放在盒里,咦?!香皂盒边放着个什么东西?我刚才怎么没看见呢?嘿嘿,是个漂亮的望远镜,俄制的双筒呢。老三真是瘾子大,居然在厕所里也放了一个望远镜,而且这里的小气窗正对着对面那幢房。我拿起了望远镜,准备向那个方向望去……突然我听到了一阵尖叫,是老三和老四一起发出的,声音凄惨而又尖利。我放下了望远镜,连忙冲进了卧室。 老三和老四躺在地上,手捂着眼睛,嘴里不停地呻吟着。我连忙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老二摇了摇头说:“不知道,谁知道呢?看吧,这就是吃独食的下场。” 老三止住了呻吟,说:“不是,不是,是那边的那家人,那家人!那个男的在搞那个女的时,一刀捅死了那个女人!真的我和老四都看到了!” 我吓了一跳,不会吧?!这可是事关人命的大事啊!我把眼睛凑到了望远镜上,这个时候那家人的窗户上已经关上了厚厚的橘红色的窗帘,什么都看不到。 我问:“怎么办?要不要报警呀?” 老四说:“能报警吗?就说我们几个在这边拿望远镜偷窥时看到的呀?别人会以为我们是变态的啊!” 我斩钉截齿地说:“我们必须得报警,这可是人命大事啊!要不,我们先去给校长说,看他怎么处理?” 我们六个连滚带爬地跑到了校长的家,把他从睡梦里弄醒了,他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等听完我的述说后,他脸上的不高兴变成了一脸的惊恐。 他带着颤抖的声音说:“快!快去给保安说,让他们来处理。”他一个电话,叫来了保安科长。 科长狠狠吸了一口校长递过的红塔山,然后对着我们几个狰狞地说:“你们知道吗?报假案是要受刑事处罚的。这样,我们先不报告警方,我先联络那幢大楼的保安,我们一起到现场去看看再说。” 好吧,看来只有先这样了。 我们一行八个人浩浩荡荡地来到那幢大楼,大楼的保安已经在大门口全副武装等在那里了。一个瘦瘦的保安听了老三吞吞吐吐地说完他看到的东西后,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你说的是挂橘红色窗帘的那家?那是404,我听说那家已经很久没住人了,不会吧,你是不是看错了?”老三摇了摇头。 瘦保安在标着404的房间外敲了很久门,没有反应。他取出了备用钥匙,打开了大门。 我伸头一看,里面哪有什么人?地上厚厚的一层灰,都不知道有多久没人来过了。只有窗帘是橘红色的,露出皈依的颜色。我埋怨地望了老三和老四一眼。老三大声地申辩:“我真的看到了,我没有乱说的!” 校长关切地问:“会不会是你记错了,会不会是隔壁的一家呀?”瘦保安没好气地敲了敲隔壁,一个睡眼朦胧的中年男子揉着眼睛打开了房门。当他听完瘦保安的叙述了,脸色变了! “什么?他们几个看到了?不会吧!真是见鬼了!我隔壁的确住了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也的确,那个男的在一次搞那个女的时候,一刀捅死了那个女人。可……可……可……可那是一年前的事了。哦,对了,就一年前的今天!” 就在我正在电脑上码着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挂着的qq突然响了,是一条申请加为好友的消息:“是老大吗?我是老三,刚在网上同学录上看到你的qq号码。” 我马上就把他加了进来。 他的头像变成彩色后,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等过了一会,我问:“老三。你还记得那次你长挑针的事吗?” 他很快就回话了。“哈哈,当然记得!” 我问他:“哈哈?为什么要笑?” 老三说:“我当然要笑,哈哈!你知道吗?那次我和老四演戏演得真是太漂亮了!” “演戏?演什么戏?” 过了良久,老三说:“告诉你吧,其实我和老四什么都没看到,我是早就听说了对面那间房发生的杀人事件,就和老四串通好了想吓一吓你们。谁知道,你们一定要报案,搞得我们骑虎难下。好在我和老四机灵,还让你们以为我们两个见鬼了。哈哈哈!” 我心里气得没办法,可我有句话想给他说,但又不知道该不该说。我迟疑了很久,终于决定把这几句话告诉他。 “老三,你知道吗?其实那天你们尖叫的时候,我正好在厕所里的,你厕所里还有一副望远镜,我拿起来看了的。我真的看到了在404房里,一 4e2a." >个男人在做爱的时候一刀捅了那个女人。我真的看到了的,那个女人的鲜血一下子就从她的喉咙溅了出来,仿佛就溅在了望远镜上。我后来请了几天病假,就是因为我长了挑针,在家休息。但是,我真的看到了!” 我的鼠标刚刚点到了发送键,我的电脑屏幕突然变成一片鲜红,血一般的鲜红,硬盘发出恐怖的吱吱的声音,“卡”!屏幕变成一团漆黑,死机了。 “我算是看出来了,庄先生的鬼故事与众不同的地方,就在于结尾处。”赵博楚很兴奋地说道,“你善于把希区柯克式的悬念小说技法引入到鬼故事的创作中,这是一种既玄妙又讨巧99lib?的创作手法,我很喜欢!” 我翘起了拇指,说:“赵老先生,您才是方家高人,一眼就看穿了我的伎俩!” “哈哈,只是大家英雄惜英雄罢了。”赵博楚笑道。 旋即,他满是渴望地说道:“庄先生,其实我很希望听你讲一个纯粹希区柯克式的悬念故事。还有两天,你一个月的鬼故事就讲完了,你明天能满足我的愿望吗?” 我点了点头,说:“没问题!明天我就给你讲一个完全猜不到结果的,希区柯克式的悬念故事。” 故事二十九 致命邂逅 其实,编悬念故事才是我最擅长的事。当赵博楚提出要听一个这种类型的故事时,我很兴奋,寻思着一定要给他讲一个最棒的悬疑故事,才对得起他付给我的酬劳。 第二十九天,我驾驶轿车开进赵家别墅大院铁门时,我看到年轻的门卫向我做了个手势,示意我停一下车。我将车泊在门房外,摇下了车窗。 年轻门卫对我说:“庄先生,我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神情,我不耐烦地说:“什么事啊?” “今天你离开的时候,可以带我一起走吗?我家里有点事……现在别墅里没其他工人,请假的话,顾管家肯定不允许的……可是我家里真的有急事。我只回去一晚上,明天一早就赶回来……”年轻门卫吞吞吐吐地解释道。 这对于我来说,倒是小事一桩。不过要是这事被赵家人知道了,会扣我的酬金吗?我的心里顿时有点犹豫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到别墅那边传来顾管家的声音:“庄先生,今天来得这么早啊?我这就叫赵少爷和赵小姐去三楼的卧室等您!” 听了这话,我也不敢在门房再做逗留,赶紧踩了一脚油门,将车驶到了别墅外。 等我上了楼,他们都已经等在了屋里。 我点上雪茄,不紧不慢地说道:“今天的这个故事,叫《致命邂逅》。” 苏白是在某个被莫名其妙邀请去的酒会遇到易飞的,当时第一眼他并没有认出对方,直到他听到了那充满磁性的嗓音后才恍然大悟,原来面前这个衣着考究身材已趋肥胖的男子竟是自己的中学同窗。 他们已经很多年没见面了,记得以前他们常常在深夜一边吸着廉价的香烟,一边呼啸着穿越城市里最阴暗纵横的街道,那时他们都是最叛逆的男孩。转眼二十多年已经过去了,现在他们都蜕下了最初的青涩换上世故的脸孔。 苏白走到了易飞的面前,举起了酒杯,易飞也认出了他,他们紧紧拥抱在了一起,互相拍打着对方的背,彼此竟落下了久违的泪水。 他们坐到旋转餐厅的一个角落,叙起了旧,当苏白递过一只细长的“玉溪”香烟时,易飞却拒绝了。苏白诧异地问:“你戒烟了?”易飞轻轻咳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 苏白记得,读书时的易飞是个嗜烟如命的不良学生,他曾经不止一次被学校警告,最后差点因为这个原因被开除。也许,是因为结了婚的原因吧,苏白自己家里的那个女人也常常要求他立即戒烟——要知道,尼古丁会慢慢吞噬他们这鲜活的生命。 “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易飞问。苏白黯然地垂下头,他是个郁郁不得志的保险公司中层管理人员,眼看步入.了中年,却升职无望,只能呆在死水一潭的办公室里,等待着自己的人生发霉变质。为了让生活里有点刺激,他在业余时间玩起了股票,一开始顺风顺水挣到了不少钱,可几个月前那次着名的股市动荡却让他在几天里失去了所有的财产。为了挽回败局,他不得不挪用业务员交上来的保险金。现在这亏空越来越大,连苏白自己都不知道这个窟窿到底有多深。这件事他一直埋在心里,不知为何,也许是喝了酒吧,他竟对久未谋面的易飞合盘托出,说完后他就后悔了。 “你呢?”苏白问。易飞面无表情地轻啜着杯中的啤酒,告诉苏白,现在他是一家律师行的合伙人,前几年结了婚,还没有孩子。他的妻子是律师行老板的女儿,容貌倒算过得去,不过却不允许他吸烟,哪怕是应酬的时候吸一根都不准。 易飞指了指舞池里一个正在跳舞的女人,说:“那就是我的妻子,青柠——她是个医生。” 自从与易飞重遇后,苏白常常约他出来喝酒。易飞偶尔也心痒难搔地吸上一根烟,但吸完后他马上就会嚼上一支香口胶,他怕回家后被青柠嗅到口中的烟味。 与易飞喝酒的时候,苏白的心情会很好,但与易飞分手后,他的头就会越来越疼。快到年底了,公司结帐的时间眼看就要临近,可股市还是没有抬头的迹象,苏白害怕年终大查帐的时候会败露自己挪用保险金的事。一想到这里,他就感觉自己心里压着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得他透不过气来。苏白感到了窒息,他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那天黄昏的时候,天空渐渐飘起了雨,在一间昏暗的酒城的小包房里,苏白与易飞又聚在一起喝酒。易飞一杯接着一杯喝着杯里琥珀色的液体,而苏白却一反常态,一滴酒都没有喝。过了一会,苏白站了起来,披上黑色的风衣,在走出包房的一刹那,他回过头,看到易飞正手指颤抖地点燃了一根“玉溪”。 苏白驾驶着一辆黑色的普通型桑塔那——这是易飞下午用假身份证租来的——驶进了市郊的别墅区。他把车停在了一幢别墅外的路边,下车走到了大门前。他摸出了一把钥匙,然后开门走了进去。 苏白很熟悉这幢别墅里的格局,虽然他并没有来过,但是易飞已经不止一次向他描述过屋里的布置。苏白很容易地找到了卧室,他一脚踹开了门,然后看到了从床上惊醒..的青柠,正满脸惊悸地望着苏白。 苏白上前一步,用戴着手套的手捂住了青柠的脸。青柠恐惧地大叫:“你要干什么?” 苏白狞笑了起来:“别怪我,是易飞让我来的。你知道吗?如果你死了,会让很多人都得到好处的。易飞可以得到你父亲的律师行,我可以得到你以前买过的保险赔偿金——正好足够弥补我的亏空。而别墅区附近那个卖烟的老太太会更高兴,以后她每天都可以卖给易飞一包价格昂贵的香烟。” 青柠的眼球从眼眶里几乎藏书网要迸裂出来,眉头紧蹙,她的五官因为对死亡的恐惧而扭曲在一起,喉头发出了含糊哽咽的声音——她不能尖叫,因为她的喉头已经被苏白扼住了,她可以感觉到苏白手里的力量正在慢慢加重。在她几乎快要昏厥的时候,听到苏白狰狞的声音。 “过一会,我会享用你已经冰冷的身体,还会掠走屋里的现金。当然,离开的时候我不会忘记破坏门锁——这一切看上去都像是一起谋财害命先奸后杀的偶然事件,不会留下任何破绽。” 回到酒城,苏白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走进包房,他把别墅钥匙扔给了易飞,做了个ok的手势,然后说:“兄弟,今天你可以放心地吸烟,以后回家都不用再喷香水嚼香口胶了。”易飞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露出如释重负的脸色。 “我会尽快帮你办理青柠的保险金事宜,但是你别忘了我们的约定。”苏白提醒道。 “当然。”易飞连忙说道,“我说过,保险金都给你。你拿一部分还给公司,剩下的还够你继续在股市里搏杀。” 苏白举起了酒杯,说:“来,干了这一杯,一会儿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以前青柠管着你,你一定不知道这个城市里还有很多隐秘的场所,所以最大限度地释放你的身体与欲望,而且——今天晚上你还会有最无懈可击的不在场证明。”苏白清楚地看到易飞的眼里露出了渴望的眼神。 结帐的时候,苏白与易飞故意与收银的小姐在打折的问题上发生一点争执,易飞甚至说出了很恶毒的脏话,这无疑加深了酒城小姐对他们的印象,这对以后警方调查不在场证据时会产生很重要的影响。不过这次争执似乎过火了一点,激动的酒城小姐差点打电话报警。 苏白驾驶着易飞的轿车,向郊外一个偏僻的地方驶去。苏白一边哼着歌,一边递给了易飞一根香烟。轿车驶进山区,在一处四下无人的悬崖前,苏白停下车,向易飞看了一眼。易飞已经如苏白所愿,他已经睡着了,还扯着呼.99lib.噜。苏白知道,是刚才那根香烟里的麻醉剂起了作用——麻醉剂是青柠给他的,别忘了青柠是医生。 苏白笑了起来,他对着昏厥过去的易飞说:“兄弟,你一定不知道吧?三年前青柠买保险的时候,正好是我接洽的。在那个时候我就和她结成了好友——准确地说,是床上好友。另外还有一点你不知道的,青柠为你买了保险,数额远远大于她的数目,她做梦都想早点让你死!” 苏白下了车,把易飞移到了驾驶座上,然后发动了轿车。他看到轿车笔直地冲过护栏,然后坠下悬崖,轰隆一声后,一团火光冲天而起。 苏白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拨了一个电话,过了一会,青柠开着车来到了悬崖边。 青柠暧昧地看着苏白,说:“我们应该找个地方庆祝一下。”苏白兴奋地说:“去哪里?”青柠眨着眼睛,说:“当然是我家。” 别墅里,苏白疲惫地离开青柠的身体,他觉得口渴,青柠适时地递过了一杯温热的开水。苏白一饮而尽后,望着满面潮红的青柠,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神开始迷离了起来。 恍惚中,他听到青柠冷得像冰一样的声音:“亲爱的,你知道吗?刚才那杯水里,我加进了自己配制的药物。这种药物可真好,不仅可以起到麻醉的效果,而且在三个小时后就会分解完毕,即使是在尸检的时候也找不到半点破绽。” 苏白猛然清醒,但却全身无力。他用尽全身力量大声问道:“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青柠没心没肺地继续说:“我会用台灯砸破你的头,然后把你的尸体摆在床上。我的体内有你的精液,这案子怎么看上去都像是你入室强暴我,我正当防卫而杀死了你。当然,我不会忘记了破坏门锁。要知道——我有了易飞的巨额保险金,什么男人都会有,又何必拿出一部分来分给你去弥补亏空呢?” 说完了这些话,青柠拧起了台灯,使劲砸在了苏白的头盖骨上,鲜血像一朵朵蔷薇一般盛放在雪白的床单上……看着苏白的尸体,青柠笑了起来,她准备等三个小时后苏白体内的麻醉剂分解完毕就打电话报警。就在这时,床头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是谁打来的呢?青柠拾起了听筒。 一个机械的声音在电话那边说道:“你好,请问是易飞先生的家吗?几个小时前易先生在某酒城买单时与收银小姐发生争执,酒城小姐报了警。我们是根据易先生买单时使用的信用卡查到了你的家庭住址。很抱歉,虽然是小事,但我们也得来调查一下。现在我们的警车就在别墅外,麻烦你开一下门。” 青柠手里的电话颓然落下,此刻,苏白体内的麻醉剂还没有分解完,法医会轻易地提取到证据,她不知该怎么向警察解释床上的尸体。 这时——门铃响了。 “太帮了,我就喜欢这样的故事!”赵博楚大声叫道。 就连向来只喜欢鬼故事的赵倩莲与不苟言笑的赵朴哲都为这个故事鼓起了掌。 但是赵博楚却偏偏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今天听完这个故事,我们就再也听不到庄先生精彩的鬼故事了。” 我连忙打断了他的话,说:“赵老先生,我们定的是一月之期。现在我才讲二十九个故事,明天还有一天的……” 赵博楚望了我一眼,然后悠悠地说道:“庄先生,我们也相处二十九天了。听了你的二十九个故事,我也不由得心痒难搔,于是也构思了一个鬼故事。这个故事呢,我想明天讲给你听。当然,你的所有酬劳,我都会在明天一次性与你付清的。另外,这二十九天来,我们赵家连顿饭都没有请你吃过。明天下午请你早一点来,顾管家会亲自下厨,弄一顿好吃的,还请庄先生不要嫌弃。” 早就听说顾管家的厨艺了得,我还一直无缘识荆。无疑,这让我很是兴奋。 出门取了车后,我就一直吹着口哨——这一方面是为明天的一顿大餐,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工作的结束。明天我就不用再讲鬼故事了,今天晚上也可以难得地睡上一个好觉。 等我开出铁门后,才想起那个年轻的门卫曾经请求我带他走。我看了一眼后视镜,还真看到年轻的门卫正焦急地向我招手。 “唉……想必他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明天等我拿到酬劳后再带他出去吧。只要钱到了手里,我也就不怕顾管家的怪罪了。”我如此对自己安慰道。 故事三十 夜啼 第三十天,为了这场盛宴,我换上一身正装。一套9000多块钱买的正版阿玛尼西装,是我结婚的时候,妻子送给我的。 我在出门的时候,特意买了几件礼物——上好的古巴雪茄与轩尼诗xo,是送给赵朴哲的;一套我亲手做的泰国陶瓷玩偶,是送给赵倩莲的。至于赵博楚老先生,我则买了一套气垫床垫。他长期卧床,很容易滋生褥疮,气垫床垫可以随心所欲调节身体接触的角度,有效防止褥疮的产生。 我猜,他们会喜欢我的礼物的。 说实话,比起他们承诺的酬金来说,买礼物的钱,只是占了个零头而已。 我驾车进入庄园的时候,看到门房里没人,那个年轻的门卫不知去哪里了。我想,或许是他家里真有什么急事,然后独自一个人离开了吧。 没关系,我已经看到顾管家站在别墅大门外等着我的。我想起来了,我忘记了给顾管家准备一件礼物。虽然这二十九天,我天天都看到他。可他在我的心目里,就像一个隐形人一般,没有给我留下太多的印象。 我连忙将送给赵朴哲的礼物分拆成两份,把雪茄分了出来,作为送给顾管家的礼物。 餐桌旁,四个人看到我送的礼物,眼中都闪烁出很怪异的神色。 我夸张地耸了耸肩膀,说:“怎么,没见过你们雇佣的工人送你们礼物?” 赵倩莲扑哧一笑,说:“庄先生,您可真是一位绅士啊。”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端上桌子的菜,很香。黄金鲍、黑椒牛扒、台式蚵仔煎、生蚝菜心、黍米浓汤……特别是那盘黑椒牛扒,煎得恰到好处,四溢着扑鼻的浓香。 顾管家手持一瓶上好的白兰地,走到我的面前。他将白兰地倒在了牛扒上,然后点着了香气四溅的牛扒,一股淡蓝色的火焰腾到了空中。 我迫不及待地用餐刀叉起一块牛扒,塞进了嘴里。真的很香,牛扒几乎是入口即化,我甚至听到了胃液急切期待着发出的翻涌声。 赵博楚低声笑了起来。他慢悠悠地对我说:“庄先生,你的鬼故事之所以吸引人,是因为你没有像别人那样,在故事的一开始就把最可怕的地方说出来,而是把故事的真相隐藏起来,从周边慢慢剖析,渐渐接近,就像剥一个洋葱一般。看上去似乎蹑手蹑脚,但只要一剥开,绝对让旁边的人都刺激得掉眼泪。” 我吞下一块牛扒,立刻接过了话头,说道:“赵老先生,您说得很对,这就是我的写作风格。美国着名的文学家海明威曾经说过写作的技巧——写在纸面上的只是冰山的一角,而大部分的内涵是隐藏在水下面的。” 赵博楚伸出了大拇指,赞道:“这话说得太好了!庄先生,你到我家这已经是第三十次了,或许你看到我家里的情况,也只是冰山上的一角。下面我要讲的这个故事,或许会让你更多地了解我们。” 他补充了一句:“——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夜啼》。” 天气有点慢慢地转凉了,我也给自己加了一件衣服。随着气温的下降,期末考也越来越近了。没有办法,我必须打起十二分达到精神来复习。虽然说考试是我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可有什么办法? 在教室里我觉得自己越来越浮躁,老是看不进书,我需要一个地方,没有别人的打搅,只有我一个人,静静地看书。于是我拿着课本,走出了教室,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乱逛着,希望能找个安静的地方。 当我走到实验楼下的时候,我看到楼边有一个狭窄的石阶梯,怎么我以前从来没注意到呀?这个石阶梯好象是通向实验楼后面的一片黄桷树林,我还从来没去过呢。那里一定很安静吧?我想。 我夹着课本慢慢沿着石阶梯往下走,石阶梯上铺着一层刚刚才落下的黄桷树叶,踏上去软软的,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我沿着石阶梯走到转角的地方,伸出头来往后面的黄桷树林望去,呵呵!好大的一片树林呀!虽然已经入秋了,可树林依旧郁郁葱葱满是树叶的清香。一阵风突然掠过,树林顿时响起扑扑簌簌的声音,跟着无数的树叶也落了下来,有几张树叶还落在了我的头上。 我夹着书往树林的深处走去,想找个可以坐的地方来温书。当我走进树林时,我突然看到了一座白色的建筑物坐落在树林的深处。呵呵,那里一定可以找个地方坐下看看书。我朝着这幢白色的建筑物走去。 这幢白色的建筑物怪怪的,外墙上帖满了白色的瓷砖,在树林里显得是那样的突兀。当我走近的时候,我发觉建筑物前的地面堆满了落叶,这些懒惰的清洁工,不知道多久没来做过打扫了。就连白色的瓷砖上也蒙上一层厚厚的灰,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我突然对这幢建筑物有了一种不好的想法,我觉得。。。这幢建筑物会不会是鬼宅呀? 当我沿着墙根走到这幢房的正面时,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比看到鬼宅还郁闷!这幢白色的建筑物原来是个----厕所!怪说不得是用白色的瓷砖贴的外墙。晦气!不过呢,在这里居然有个厕所,而且看样子已经废弃了很久了,呵呵,这里可以成为一个新的偷偷吸烟的地方,还是不错的! 我在树林里也没呆多久就回教室了,因为树林里的蚊子太大多了,虽然都是秋天了,可里面的蚊子生命力真是惊人,也许是饿了太久了,见了一个人进来,就围着我咬,我是不能不跑的。 晚上,到了寝室,我给兄弟们说了我在黄桷树林里的发现,他们全愣了。 赌王对我说:“你小子胆子可真大,你知道那座厕所的典故吗?看我不吓死你!” 赌王慢慢对我说了那个厕所的故事。在我还没进城南高中的前一个学期,学校里出了一件大事,一个高三的女生怀孕了。可她掩藏得很仔细,天天都穿着紧身的衣服,束着腰身,到了临产的时候居然没有人发现。她临产的时候正是高考模拟考,就在实验楼里考的。当她受不了的时候,她就请了个假出来上厕所,就在黄桷树林里的那个白色的厕所里把小孩生了出来。小孩落到了厕所里,当场就淹死了。这个女生也够狠,拿刀片割断了肚脐还继续参加考试。要不是考试时她的下身开始出血送医院,这件事还发现不了。当捞起小孩的时候,小孩已经死了,还是个女婴。但是从此之后,很多女生都说,到了晚上上厕所的时候,都会听到从厕所下面的坑里传来婴儿的哭啼的声音,好恐怖的。 我听完,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是不是真的哟?晕晕呼呼的。不过我很快就忘记了这件事。 接下来是周末,我回了一躺家,回家后我帮隔壁我的一个老同学写了一封文才横溢的情书,他一高兴,就从他老爸的抽屉里摸了一包烟给我。我一看,呵呵!是玉溪!二十多一包的。发达了! 周一回到了学校,我的包里揣着这包玉溪。虽然说好东西是要和别人分享的,但是我可舍不得和别人分享这包来之不易的玉溪哦。 我必须要找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独自一个人来享受。我一下就想到了黄桷树林里的那个白色的建筑物。虽然他们说得满渗人的,可我不怕,这个世界哪来的鬼呀? 下了晚自习,我故意等到兄弟们都走了,才一个人钻到了实验楼下面的黄桷树.99lib.林。树林里黑漆漆的,一棵棵树木的影子就像是幢幢鬼影一样,参差不齐。我不禁感到一阵阵寒意,我觉得头皮有点发麻。一阵风吹过,树叶随着摇动,树林里满是淅沥哗啦的声音。 我大着胆子,重重地踏着地面,尽力发出足够的声音,为自己壮着胆。 终于,我走进了贴着白色瓷砖的厕所。厕所的白色的外墙在月光的映射下,显得格外的落寞和突兀。 我颤抖 7740." >着摸出玉溪,含了一根在嘴巴里。我掏出打火机,啪嗒一声点燃了火。我重重地吸了一口。从我的口腔一直到我的肺部,充满了纯正的烟草的香气。 我闭上了眼睛,慢慢享受着烟草带给我的快感。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我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是什么声音?我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声音就像是小孩的哭声。不好!难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啪嗒!啪嗒!啪嗒!”又是奇怪的声音从厕所外传来,好象是脚步的声音。是谁?是谁会在深夜到这么一个废弃的还时常闹鬼的厕所来?我不敢想了。天啦!我为什么要到这么一个恐怖的厕所来吸烟?早知道,我还不如把这包玉溪和兄弟们一起分享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厕所里的小孩的哭声越来越清晰了,我几乎可以确定是从厕所的坑位下发出来的。我颈窝后的寒毛一根根都立了起来,全身的皮肤一阵阵发紧。 “啪嗒!啪嗒!啪嗒!”脚步声也越来越逼近我,是什么人来了?莫非是那个小孩的婴灵?她要来干什么? 我觉得我的下腹部一阵紧缩,接着又是一阵肿胀,一股想要排泄的感觉油然而生。我尽力忍住,我的背紧靠着厕所的内墙,大口大口吞咽着玉溪。我的肺部充斥了烟雾,希望能减低一点我内心的恐惧。 但是,这似乎没什么用,脚步越来越近,几乎已经到了我的身边,我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当我闭上眼睛,眼前一片黑暗的时候,我只听到了呜呜呜呜的小孩的哭声,还有越来越逼近的恐怖的脚步声。 >?我的小腹的坠涨感越来越强烈,我的内心已经忍受不了这样的恐惧和折磨了。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我的肩头一沉,我知道,有只手掌拍到了我的肩膀上。是谁?我能感受到这只手掌毛绒绒的,不像是人类的手。 我壮着胆子睁开了眼睛……我的天,一张可怖的脸出现在我的眼皮前。如树皮一般苍老,布满沟壑的脸,更可怕的是,他的左眼眶,只有一个血洞,没有眼球。右眼倒是有眼球,可是浑浊得只剩一点黄黄的,如液体一般的球状的玩意。 他的嘴巴咧开了,在冲着我笑。他的牙齿参差不齐,又黄又黑,透过他的牙齿,我甚至可以看到已经发黑的喉咙。 “你是谁?”我声音颤抖地问。 他的牙齿已经漏风了,可我依然听得见他的声音含含糊糊地说:“收命的!” 收命的?他难道是地府的无常?我的惊悸令我的心脏无法忍受。我的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就在这个贴满白色瓷砖的时常闹鬼的厕所里,在四周传来呜呜呜呜的小孩的哭声的厕所里,在这个恐怖的老无常的面前,我不争气地晕了过去。不要说我胆子小,换成你,也会晕过去的。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间白色的房间里。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白色的墙,白色的天花板,就连我盖的被子都是白色的。这是什么地方?难道是地府?可我听说地府应该是黑色的呀,这是什么地方?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一只输液器的针管正插在我的静脉里,一股药水正慢慢注入我的体内,让我感到浑身上下热呼呼的。 这连傻子也看得出来,我不是在地府,我是在医院的。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护士进来了,看到我醒了,连忙叫着医生。 过了一会,医生进来了,跟着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我的班主任李总,还有个是一个老头,就是我在厕所里看到的那个只有一只眼睛的“无常”。 老头一看到我,就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把你给吓着了。是我的错。” 李总没好气地对老头说:“你这老王头呀,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可跑出来吓人就是你的错了。” 我有点明白了,但是跟着来的是愤怒:“老王头,你吓我就吓我嘛,干嘛要说是来收命的?” 老王头连忙说:“我不是说我来收命的,那天我没戴假牙,说话漏风,我是说我是扫地的。” 扫地的?收命的?我晕啊!!! 我又问:“可厕所里呜呜呜呜的小孩的哭声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老王头顿了顿,说:“我都给学校提了无数次意见了,这个厕所虽然没什么人来光顾,可这水管也太差劲了,那边教师宿舍一用水,压力一大,这边厕所坑位下的水管就吱吱地叫。哎……学校就是听不进我的意见。不知道当初修厕所的时候,找的哪家施工队,买的什么伪劣材料……” 不可否认,这是一个很精彩的故事。而且又是个虚虚实实,真鬼假鬼变换的故事。 听完故事后,我忽然想起,赵博楚曾经说过,我可以从这个故事里对他与他的家人有更多的了解。这是什么意思?我握着餐刀的手突然僵持了。 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在说,我所看到他是个病人的模样,其实并不是事实?难道他根本就不是病人?甚至,他根本就不是个人——而是一个鬼魂? 哈哈,这也未免太无厘头了。我咧开嘴笑了笑,然后低下头来准备继续解决盘子里美味的黑椒牛扒。这时,我忽然看到牛扒上似乎有什么东西。等我看清这是什么东西时,突然一声尖叫,然后一扬手,将牛扒扔到了地上,接着“哇”的一声,大口大口呕吐起来。 ——牛扒上,连着一块几近透明的皮。皮上,似乎有什么隐隐约约的花纹。我已经辨认出来了,那是一副守护天使的图案! 那是年轻门卫后背上的刺青! 难道我们一直享受的美味,竟是年轻门卫的人肉? 我跪在地上,使劲抠着自己的喉咙,吐得差不多连苦胆都呕出来了。 这时,我听到赵倩莲的声音:“是的,你没有猜错,我们一家人都是鬼!而我们最喜欢吃的,就是人肉!还记得有一天你来的时候,看到顾管家没在,我们告诉你,他检查食品去了。其实,那天他是去给别墅的工人做体检——我们赵家对食物的要求很高很高!” 赵朴哲补充道:“医院的李丹医生,也是我们的同类。我父亲并没有得什么重病,鬼又怎么会得病?我们之所以会请人来讲鬼故事,就是想多骗点讲鬼故事的人来,我们好吃他们的肉——听说有文化的人,肉会更嫩一点。” “唉——”顾管家叹了一口气,说,“本来你来的第一天,我们就该吃你的。谁知道你那天的鬼故事太好听了,所以放过了你。我们原打算,只要你哪天讲的鬼故事不好听,我们就吃掉你。谁知道,你每天的故事都那么好听,让我们下不了嘴吃你。” 我说过,其实我一直是个胆小的人。此刻,我瑟瑟发抖地坐在地上,带着颤音,喃喃说道:“那你们现在想对我怎样处置?我不想死啊!” “呵呵……”发出冷笑的是赵博楚。 他站了起来,轻飘飘地走到我身边,说:“本来我们今天定下的计划就是要吃你。不过,现在我们已经改变了主意,决定放了你,而且这个月来你的酬劳我们会照样付给你的!” “为什么?”我真是个奇怪的人,当听到了劫后余生的消息后,不是先欢呼雀跃,而是先去问对方为什么要放过我。我真像个白痴! 赵博楚很严肃地说:“庄先生,我们之所以要吃人,是因为我们一直觉得,人比鬼更可怕!看看你们这个肮脏的世界吧,尔虞我诈,互相欺骗。人吃人,人杀人,甚至还有人自杀!你们人类制造的核弹,已经足以摧毁地球几千次了,可你们还在继续制造。整个地球上,什么地方盛产石油,什么地方就铁定在开战。无数儿童被枪杀,无数妇女被糟蹋,可你们却在报纸上说,这是正义在行动,是在维护世界和平!这样的事,就连我们鬼都是做不出来的!” 他顿了顿,看着我,继续说道:“本来,我们今天的确是准备吃了你的。可是,你的一件举动让我们改变了主意。” “我的什么举动?”我好奇地问道。我恨我这该死的好奇心! “是你送给我们的礼物!”赵博楚一字一顿地答道,“我们只是雇主与雇工之间的关系,在我们即将结束往来的时候,或许我们以后将不再见面,你却依然为我们送来了礼物。这让我们感动——你是一个绅士,也是个好人。吃掉你,那是件很残忍也不符合逻辑的事。对于你,对于我们,都是如此!” 他的话音刚一落下,顾管家走到了我的面前,递给我一个厚厚的信封,说:“庄先生,这是给你这个月辛苦劳动的酬金。” 我手指颤抖地接过了信封。就在这时,我忽然听到一阵杂乱的“咔咔”作响声。 “你快离开这里吧!一走出别墅,你就开车走吧。”赵博楚慢慢地说道。 我这才发现“咔咔”声是从我的头顶传来的。我抬头望去,发现天花板上所有的灯都在摇晃着,还有石头碎块正扑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别墅就要坍塌了! “庄先生,你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说话的是赵倩莲,她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此刻竟盈出一汪泪光。 是的,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挣扎着站了起来,捏着信封,快步地跑出了别墅。我用最快的速度跳进了轿车,发动油门,向庄园外驶去。刚一驶出铁门,就听到身后轰隆一声巨响。 我回头看了一眼。我看到整座别墅都湮没在一片灰尘中——赵家别墅真的坍塌了! 灰尘在空中盘旋着,如龙卷风一般。 我驾着轿车,沿盘山公路下到了山脚。当我下到山脚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此刻,我诧异地看到,身后只有密密麻麻的树林,哪里还有什么盘山公路? 我手扶着方向盘,心跳剧烈,整颗心脏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我的胸口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嘴里说不出一句话来。 后记 回到家,我依然惊魂未定。过了很久,我才恢复了平静,回想起今天遭遇的一幕,至今我还觉得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一个月来,我一直在对着一群鬼讲鬼故事。幸好,我的酬金一分钱都没少,此刻就放在我的裤兜里,突然间,我愣住了。 赵家的人都是鬼,他们给我的钱,会是真的吗? 我掏出厚厚的信封,飞快地撕开。在信封被撕开的一瞬间,一叠土黄色的冥纸从信封里..落了出来,一阵风吹来,冥纸随风飞舞,像是起舞的精灵。 我像发了疯似的拉开抽屉,里面放着这个月来,顾管家发给我的车马费。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有的信封里,藏书网竟然装的全是一张张冥纸! 我叹了一口气,不由得感叹,这一个月的辛苦劳作竟全都打了水漂。 就在这时,我忽然感到心脏一阵阵剧烈的疼痛。我痛苦地闭上眼睛,脸上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我忍着剧痛,嘴里发出呻吟。只过了一会,疼痛突然就消失了。 我睁开眼睛,却看到一片白色,一片茫茫的白色。 我身处一个白色的房间。白色的屋顶、白色的墙。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床。 在我身边,还有几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都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时,我听到了一个人,大声说道:“我就知道,心脏直接给药,会让患者的刺激更加明显。你们看吧,他醒了。”他的声音很熟悉,我一定在哪里听到过。 另外一个穿着白色衣服99lib.的人,突然走到我身边,凑到我耳朵旁,很开心地说道:“表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这才听出,这个人是我的表弟。而我也恍然大悟,刚才说话的人,是表弟医院的外科医生——李丹。就是他为我介绍了去赵家别墅讲鬼故事的这单生意。 我挣扎着问:“表弟,这是怎么了?”我发现自己浑身无力,似乎有些虚弱。 表弟惊喜地对我说:“表哥,你不知道吗?你那天驾车去赵家别墅的时候,在盘山公路的一处大转弯,与一辆下行的载满原木的卡车撞到了一起。真是太幸运了,你还活着,不过昏迷了整整一个月。幸好李医生兵行险招,为你实施了心脏给药。一个月了,你终于醒了过来。我都担心死了,怕..你变成植物人……” 我沉默了。 这一个月来,我一直都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这么说来,这一个月来,我为赵家讲的鬼故事,只是出自于我的幻觉?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没有鬼的。可是,谁又能说得清? 我怔怔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在医院里休养了一个月,身体奇迹般地恢复了原状。 我终于可以出院了。回到家,我打开电脑,立刻看到了一封来自北京的电子邮件。邮件是一位可敬的老太太发来的。她是一位做恐怖小说图书的老总。 邮件里,她告诉我,她准备出一套恐怖小说集,每本书里会有三十个鬼故事。她问我是否有兴趣参加其中一本书的编撰? 我愣了一愣,然后说道:“好的,没问题。我的手上,正好有三十个精彩的鬼故事。”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