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三丈传》 第一章活下去 “爸爸,爸爸,你可以陪我玩吗?” 三丈迷糊中仿佛听到了自己小女儿的声音,几点了?孩子还没上学? 咔嚓,咔嚓~ 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入耳中,不,不对,这是……树枝折断的声音! 他猛然站起,又是它追上来了,真是阴魂不散啊! 三丈拍了拍脑袋,让自己更清醒一些,万一被抓住了,那可就完了呀,那种撕心裂肺地痛一次就够了!他向前一纵,从一棵树干跃到了另一棵树干,不断地在密林里轻巧地腾挪狂奔…… —————————————————— 今天已经是醒来,或者叫做有意识以来的第三天了。他感觉这个世界疯了,放眼望去,都是高耸入云的巨树,一人多高的灌木丛,还有爬满树枝绵延几百米长的蔓藤!而他醒来的时候,躺在一个大致人形大小离地一米高的四方平台上,上面布满了诡异的纹路,不断地散发着刺骨的灼烧感。 这是什么?食人族的祭台吗?那一刻他竟不自觉地瑟瑟发抖,我是谁?我在哪?空白的大脑不断地在重复着这两个问题。 三丈就这样浑身**地艰难坐起,身下的方台越来越烫,不断地刺激着他的痛感神经。求生地欲望从心底腾起,猛得手脚并用地向前爬去。痛,太痛了,他一头从祭台上摔了下来,像烂泥一样瘫在地上。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控制不了自己?他艰难地转动脑袋向后看去,原本漆黑的祭台上诡异的纹路开始散发出淡淡的红晕,好像被烧红的铁块一样。祭台四周的杂草开始慢慢地焦黄,然后一路向他脚边蔓延。他下意识地想要大叫一声,可是发出地却是“嗬嗬嗬”的干枯的声音。三丈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不断地向前爬去,曾引以为傲的理智和冷静的思维已经被眼前这诡异的现实击败。 逃开几米远,三丈拉扯着一棵灌木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两腿不断地打颤,他伸出手,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这还是我的身体吗? 我的脚?我的手?我的身体?为什么这么小?我还是我吗?为什么这般虚弱? 祭坛的四周仿佛有一股力场一般,所有的变化始终被限制在方圆一米内,土地开始慢慢因为高温而变得焦黑,从土里升起氤氲水雾模糊了他的视线。三丈看着不远处的神奇变化,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而立刻,巨大的饥饿感强烈冲刷着他的意识,他感觉好像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般,舌头下的唾液腺不受控制地开始分泌。 饿,好饿,食物,我要食物!身体上因为磕碰而产生的疼痛感因为饥饿而一齐迸发出来。他觉得自己身体对于外界的感觉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敏锐,眼睛稍稍一瞥,便发现在不远处的灌木丛间有一颗一米多高的植物,上面竟然结了果子!但是,他却感觉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管不了那么多了!三丈就像个蹒跚学步的孩子,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平衡慢慢地朝目标走去。这时,这小灌木丛上,除了树冠上面那个通红艳丽的一颗果子外,剩下四颗青涩的果实正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变得通红。 三丈抬起头,发现这颗果树的四周所有植物都已经枯萎,这些枯萎的黄色勾勒出一个漏斗的形状,而开口,正是对着那方祭台,从上方看去,这两片焦土就像一大一小两个泡泡,逐渐开始融合。整颗果树正从祭台里源源不断地抽取能量。四周散发着的腾腾热气,扑腾到他的脸上,滚烫滚烫! 三丈已经感觉也许下一刻他就要饿得死去了!也顾不得脚底如火的温度,他用力地拉扯着果子,嗯?见鬼的身体,孱弱地一点力气都使不出,他努力地歪着脑袋把嘴凑上去,猛得咬了一口,溢出的汁液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淌。他囫囵地吞下,就像喝了满满一杯的烧刀子,一股灼烧感在喉头散开,而后立马分成两股,一股经过鼻头直冲脑门,另一口顺着食道一直到胃里。 两口咽下一个果子,三丈呼哧呼哧地哈着气,真得是烫呀!他能感觉到他的胃迅速蠕动起来,分解吸收了果子里所有的巨大的能量,然后输送到身体各处,浑身燥热!这是一种奇妙的体验,四肢百骸好像都有了温度和知觉一样,僵硬的身体逐渐恢复了控制!三丈不由地再一次细细观察了自己的身体,这绝对不是自己原来的躯体,虽然感觉饿得狠了,但是腹部肌肉线条分明,两边马甲线再往下,恩,本钱很雄厚,整个身体逐渐散发着强劲的生命力,大概在十六七岁左右吧,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啊! 身边的果树已经不再向外散发热量了,而这果子里,蕴藏的能量是惊人的!他还能感觉到自己的肠胃仍然不断地在分解吸收着汁水!三丈伸出手,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轻易地扯下一个果子,塞到嘴里,味道有点像番茄,酸酸的,果肉却像果冻,没有什么嚼劲,恢复了体力后,他又吃了一颗。 三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刚才磕碰了那么多次,油皮都没有破,难道这副躯体的脸皮这么厚了?再往上摸摸,没有眉毛,甚至脑袋也是光秃秃的,他感觉自己像一颗剥了壳的鸡蛋,莫名的喜感。他抬了抬脚,想到刚刚重重摔在地上的膝盖,却也找不到一丝痕迹,又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疼痛感还在,三丈感觉自己快疯了,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么的真实,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自己还活着吧! 渐渐地,方台周边的雾气已经散去,中间已经变为一块凹地,因为高温而形成的结晶散落在上面。 他慢慢向中间走去,感觉有点不对劲,他觉得越靠近中间越觉得虚弱! 这是怎么回事?有如此神奇的玩意儿?他停下有些虚浮的脚步,绕着平台四周走动。 我为何会在这儿醒来? 其他人又去哪了? 然而又是什么原因让我苏醒? 他想起脑海里的那些霓虹灯光,那些车水马龙,那些喧嚣,那些飞扬的尘土和尾气…… 都是梦吗? 可为何现在的一切却让他感觉无比的陌生? 或者说,记忆里的过往都是真实的,现在的一切才是一个梦?那现在的梦也太真实了吧? 我是庄周,还是蝴蝶? 三丈甩甩脑袋,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不能再纠结下去了,如果自己把自己搞得精神错乱了,那才是最大的笑话!但是不论这个世界怎么样,他都需要一个解释,一个给自己的解释! 远处隐隐传来什么凶兽震天地吼叫,三丈的直觉告诉他还是早些离开这为好,这密林实在太过诡异。 三丈费劲地爬上身边一棵大树,吭哧吭哧地爬上最高点,双手环抱着树枝在树顶摇曳,太阳已经往西边倾斜了,转过头,远远地看到从南至东好像有一条蜿蜒的河流,森林望不到尽头,再远处已腾起薄雾,一片朦胧。 往南走吧,有水的地方才有人,至于这里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东西,都不是他在乎的。活下去,才有希望!在他心底,有着家人的呼唤。 我要回家!三丈默默地对自己说。 三丈从树上摘了几片半人大小的叶子,然后慢慢地滑到地上。拿了两片在两边戳了两个小孔,再用蔓藤穿过,打了个活扣,一条简易裙子就做好了,他可没有遛鸟的习惯。三丈再把剩下的叶子展开,把那棵小树上剩余的三个番茄果都摘了放进去,小心翼翼地包起来,扯了一把藤蔓,扎上口子系在腰上,这可是他现在能找到得唯一的食物了! 第二章鸟背上的人 约莫向南走了两公里,天色已完全变暗,三丈回头望了望,心里隐隐有些焦躁,一个多小时前听到的那凶兽的叫声越来越近了。而这片森林也到处透露着反常的现象,没有鸟叫,没有虫鸣,甚至在地面处连一丁点风都没有,只有凝固了般的闷热潮湿的空气。 但是三丈觉得自己更加反常,他能感受到周遭环境的一切,但他的身体,他的皮肤,竟没有出一滴汗!他能感觉到脚板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锋利的杂草割过脚踝带来的刺痛,最最诡异的是那些微小的萦绕在身体周围的一些活跃分子,不断地在他身体内外毫无障碍地穿行,甚至他还能感觉到这些分子竟都不是同一类的,这些小东西给他带来的这种不可名状地感觉,最恰当的比喻即是——他,如一坨大粪,吸引着各种各样的苍蝇。而三丈现在的心里比吃了苍蝇还难受,这副身体绝对有问题,他就如同在日式片的鬼屋撞了鬼,无论如何都逃不开,躲不掉,最后发现鬼竟然就是镜子里的自己! 阳光已经在树林里渐渐隐去,如同伞盖一般的巨大树冠遮蔽了落日的余晖。 他停下脚步,侧耳倾听,那凶兽的吼声已经消失了,他攀爬上身边的一棵巨木,惊喜得发觉他现在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力气,如此快速地爬到树顶竟然也没有丝毫疲惫。 太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藏蓝色的天幕已经开始慢慢显现出微弱的星光。看到这些,他的心才能平静一些。他找了一条一人宽左右的树干,拿出在之前准备好的蔓藤,一头绑在自己的腰上,一头绑在树干上,他打算今晚就在这过夜。在野外他必须要小心翼翼,毕竟他没有德哥和贝爷的本事,夜晚赶路那是嫌命长了,三丈仔细地观察四周,还是没有任何活物的声响,不过至少树冠上还有微风拂过,比地表多了些生气。三丈仰面躺在树干上,心里一松,疲惫感瞬间袭来。 这是还地球的星空吗?如果这是银河的话,那个,应该是天琴座?然后往南是天鹅座和天鹰座?那是夏季大三角!这是北半球的夏季!这是地球吗?!突然三丈猛得瞪大了眼睛,直立而起,那是……月球吗? 天空,是只有一半的月球,而另外一半已经支离破碎。三丈甚至能猜出大概的经过:月球被某种物体冲击,巨大的能量冲散了半个月球,多余的能量带着它的一部分星体冲向宇宙或者坠落地球,剩下的则始终被地球和月球的引力场束缚,经过一段时间后,趋于平静的月球就这样在天空飞驰,达成了另一种平衡。 三丈呆立在树冠,看着残破不堪的明月发呆,他的嗓子艰难地发出了一个音:家!眼泪不自觉地狂涌出眼眶。这是怎么了?回不去了吗?真的回不去了吗? “夫人,这次我们定会得到圣女果,我们曼德勒帝国在夫人的辅助下定能再现辉煌!”一个清脆的女声在空中传来。 “哎,帝国已今非昔比,王上病重,却迟迟不设储君……二皇子和三皇子这段时期也开始蠢蠢欲动……但是只要王上在位一天,王上的手腕气魄完全不是他们二位能比的,也许王上另有打算吧,只是希望……” 这夫人的声音瓮声瓮气的,三丈仰头看去,原来夫人的脸上戴着一个青面獠牙的青铜面具,她的身上穿了一身漆黑的全身甲,样式和哥特式铠甲有七八分相似,让人看着英姿飒爽,颇有大将之风。她的脚下是一只翅展十五米左右的通体金色的大鸟。大约有五十多人分列其上,每个人都同样的装扮,他们仿佛钉在上面一般,纹丝不动,而大鸟翅膀也不见煽动,悄无声息地滑翔着,不疾不徐。 “是呀,如果大皇子还在世的话,那就好了。” “玉面!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以后不准提他!” “可是夫人……”玉面还想再说些什么。 “住嘴!” 夫人生气了,玉面不禁缩了缩脖子,不再言语。 “谁?”夫人转过头,一双妙目往三丈这看来。 嗖嗖嗖,夫人身边凭空多了三个着甲武士,而大鸟就这样悬停在了原地。 三丈绝望的脸上布满泪痕,在看到她们的那一刻,所有的表情都凝固了。人!这是这里的原住民吗!他兴奋地挥动着双手:“嗬!嗬!嗬!” “呀,他是个哑巴呀,而且好像是个野人哑巴!”玉面在夫人的身后探出头,“不过,你这光头长的蛮好看的嘛,大男人还哭?哈,真不怕羞!” 三丈偏过头向她看去,好漂亮的女孩子!乌黑的齐肩短发显得干练整洁,额头轻盈的刘海随着她的动作摆动,弯弯的柳眉下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明若星辰,两片薄薄的嘴唇温润而又有弹性,身上也是穿着一副通体漆黑的全身甲,腰侧别着一个面具。 “哈,我忘记了,你是个哑巴。”还没有说完,便自己咯咯咯地笑了。 夫人开口道:“大唐或者圣城的探子?” 三丈说不出话,手舞足蹈地开始比划着。 “保护夫人!”玉面跳到夫人前面张开双臂,开始吟唱起来:“伟大的西斯之神……” “等等,别紧张,”夫人推开玉面,白了她一眼,她可不敢让玉面乱来,动静太大的话,就暴露了。“他没有恶意,你能感觉到他周围有元素聚集波动吗?虽然感觉有点紊乱,但是绝不是在施术。” 玉面讪讪地往后挪了挪,“那这哑巴想干嘛呢?” “看他的样子,想来在森林里流浪了挺久,”说到这夫人也不由地对他多看了几眼,好俊俏的小伙子,眼睛不自觉往下瞄了瞄,又飞速的移开,她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甚至雪白的脖子上,也泛出点点红丝,也幸好是晚上,并没有人发现什么异样。“咳,别管他了,正事要紧,我们已经非常接近核心区域了,他无关紧要,能否在那东西嘴下活下来看他的运气了。” 夫人看见玉面欲言又止,便又问道:“你有什么要说的?” “夫人,可否赏他一些食物?这哑巴怪可怜的。”玉面看到好像在跳大神一般的三丈对夫人说道。 夫人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玉面高兴地道了声谢,从背后拿出一个黑色布包,轻轻地朝三丈这抛来。 三丈呆呆地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两张烙饼和一个水囊。他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头顶咻咻咻地声音响起,已经向北飞过四只金色大鸟。 三丈回过神来,感觉整个人都要炸开了!我能听懂她们的语言!虽然夹杂了一些南方口音,但是,这是地地道道的汉语啊!两个世界肯定有着必然的联系! 不由得他想到了那个夫人说得最后一句话,又不由得有点面皮发紧,难道这里有什么致命危险? 三丈就这样在胡思乱想中半梦半醒地熬过了一夜,隐隐地又听见那巨兽的吼声。天色渐渐转亮,那轮破碎的月亮往西渐渐落去,一切如梦幻一般。 三丈吃拆开布囊吃过一个烙饼后,从巨树上下来,开始在密林里向南跑去。 三丈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巧,他甚至能做出一些记忆中的体操动作。 “吼~~”身后巨兽的吼声震动着整片森林,这次的声音更近了,这怪兽真是不消停啊! 三丈不由地加快了速度,腾挪跳转,在密林里如飞一般,一路上还是没有发现其他生物。 “吼~~吼~~”身边的树叶簌簌落下,三丈头皮都要炸了,一股气息冲击而来,如芒刺在背。 好恐怖的威压,看来有这样的凶兽才是附近没有活物的原因啊!三丈不敢分心,更提了一分速度。 第三章凶兽 三丈一路狂奔,在树林里左突右闪,一直到阳光直射到头顶,始终没法甩掉那只凶兽,甚至于他利用巨树遮蔽的死角去突然拐弯变向,可没过一会,它竟然还能跟上来,然后开始不紧不慢地吊在后面,好像在观察他似的。 三丈感觉渐渐地感觉有点疲倦,这凶兽不简单,不能再被它撵着走了,它是个高明的猎人,而他则是猎物,猎人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猎物,消耗着猎物的体能,然后致命一击,就像之前的世界那些捕鲸船一样,追赶着那些鲸鱼,任由它们满世界跑。 三丈瞅准时机绕到一棵树后,使劲往地上一蹬,猛得蹿起四米高,稳稳地抓住了一截树干,双手发力,往上一翻,趴在了树干上,偷偷地往下瞄。真的好险,还是太小瞧了这副身板,差点就蹦得过头了。 树下,慢慢地走出一只犬兽,它大概有三米长,两米高,通体棕色毛发,头长而狭窄,呈梭状,流线型的身体,腹部收紧形成一个细腰,四肢修长肌肉发达有力。它低头到处嗅了嗅,又昂起头抽动鼻子,突兀地转动脖颈朝三丈这方向看来,人性地咧开嘴。 糟糕,被发现了!失算了,这货是只狗啊,而且还是只细犬!三丈顾不得许多,连忙起身再往上爬去,而这时它突然人力起来,后脚一垫,轻巧地一窜,一口咬住三丈的脚踝往下拖去。 “啊!!!”三丈感觉一股撕心裂肺地痛,忍不住吼叫出来,“我的脚!” 细犬听到三丈的叫声,一甩嘴,把他重重地砸在了地上,而它轻轻地跳跃到一旁伏低了身子,一副防备的姿势,对他有些忌惮却又有深深地愤怒。 地上,三丈顿时觉得浑身都散架了一般,也不知道有没有骨头断了,他顾不得许多忍者钻心地疼痛站起来,弓着腰,瞪着眼,和这只细犬巨兽对峙着。 细犬心里也是挺疑惑,这次的猎物的肉体似乎超出寻常的坚韧,不过观察了这么久,这人类不像其他人那样难缠,也没别的本事,再追下去,恐怕要离开自己的地盘了。它一双眼睛在三丈腰间扫动,忽一瞥见这人不知死活地瞪着眼睛看着它,不禁一怒,呲了呲牙,四肢在地上一蹬,便朝三丈扑腾过去。 “完了,完了,死了,死了!”三丈一惊,忍住恐惧,电光火石间不由得在心里怒骂,“哪个骗子说和狗对峙的时候要看着它的眼睛,狗就会有所顾忌?”被一只狗撵了这么久——虽然这只狗比他印象里的任何一只都要巨大——他也不由地怒火中烧,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只能硬拼了,至于结果,那就等活下来再想吧!他紧盯着细犬的动作,注意力越集中,越觉得细犬的动作好像逐渐慢下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身体往边上一侧,避开细犬沾满唾液的尖牙,看准时机挥拳往它脑袋上擂去。 “啊!”三丈觉得自己的手好像锤在了石头上一样,痛呼一声,身体感知也从刚刚那种奇妙的感觉中脱离出来,而那只细犬生生受了这一记重拳,侧飞出去,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轨迹。 “呃呜~”细犬从地上蹦起,咆哮一声,张开大嘴,反身又向三丈扑去,狠狠地一口咬住了他的肩头。 三丈被扑倒在地,他咬紧牙关,发疯了般用另一只手猛击细犬的脑袋。 手指粗细的尖牙摩擦着他的皮肤,发出如锐物划过玻璃般的声音,他侧头一看,细犬浓烈的鼻息吹过他的脸庞,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从它的乌黑的眼里竟然看到一丝痛楚,而他的肩膀却连油皮都没有破,只有一道道浅浅的红印。 细犬感觉他的牙都磕痛了,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猎物,可以说,从它成为成熟体的这几百年来,都没有遇到过如此奇葩。甚至于昨天夜里让它吃了点亏的那些家伙,它也是丝毫不惧,毕竟他们也是了解成熟体的它战力是如何强悍! 但是眼前的这个状况却是让它始料未及,它以为自己已经非常谨慎了。这些狡猾的人类!它心中明了有许多人觊觎那颗果树,自前些日子被那个冒险者逃脱,它便知这些蝼蚁会顺着气味源源不断的过来,但始料未及的是在它驱赶那些恶心的苍蝇的时候,竟然被眼前之人轻易地得手了!可不是神犬大爷怕他们,而是他们这些蝼蚁都会有一些令人头疼的技能,昨天的暗亏让它有些忌惮,也只是远远缀着逼迫着他,再三试探后在最后的时刻发动了进攻,可是眼前这,这…… “嘭~”又是一记重击。 细犬不得不松开嘴,往后一跃,夹着尾巴,避开了三丈的攻击,他呲了呲牙,发出低声的咆哮,随即又前一扑,往三丈腰上咬去。 三丈知道他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精彩,眼眶里蓄满了痛苦的泪水,而鼻头也是酸酸的,顺着鼻腔流下来的咸咸的液体,不知道是鼻血还是鼻涕,疼,实在是太疼了,他觉得的肩膀好像要被活生生撕裂了一般,而他的身体像极了一种物质:非牛顿流体。也许他的身体有着非常好的抗打击能力,速度越快,破坏力越强,越能抵抗,但是这副身体的神经,也就是意志或者叫所谓的灵魂,完全没有办法经受这种惨无人道的折磨,他的痛感神经好像把痛觉信号放大了好多倍,然后又迅速无比的把外部发生的一切传递到了他的大脑,也许下一秒,他的精神就要崩溃了,他觉得他没有失禁已经是异于常人了。他只能靠一次又一次的重重地击打在那副巨大的狗头上来发泄他的痛苦。 忽然他的手一击落空,看着对面身影退去,心里的激动才刚刚冒了个泡,就又被眼前逐渐放大的狗头给咬了个粉碎,如果这一下被咬实了他会不会一分为二?三丈本能地右手往前一送,堵住了细犬的嘴巴,身体被冲地往后一躺,又被压在狼爪之下。 一人一狗就这样对峙着,谁也奈何不了谁。 三丈看着细犬的眼睛,总感觉这狗不像是要吃自己的样子,不过目前来说应该是破开现在的被动局面,逃离此地才是最正确的行为。 细犬觉得有点烦躁,收拾这一个没什么攻击力的人类,竟然费了这么久时间,它开始疯狂地甩动脑袋,想把他甩开来,可是眼前这愚蠢的人类竟然紧紧得抓着它的牙不松手了! 它觉得受到了侮辱! 三丈发觉那些游走于身体内外的细小微粒开始如同活物一般开始游动,然后开始在它张开的嘴里汇聚,一股爆裂的火焰的气息从中散发充斥着周围的空气。 “这特么是在拍电影吗?见鬼!”三丈松开手掌用力一推,借着反作用力如同猿猴一般手脚并用地蹿上边上一颗棵了巨木,他不敢停顿,一直爬到树顶,“这狗应该不会爬树吧,没有听过谁家的狗能上树的!”三丈看着细犬的嘴心里暗道。突然,三丈觉得浑身毛骨悚然,本能的往边上一跃,跳到了另一棵大树。 这是什么? 这特么是什么? 见鬼!!! 日了狗了! 电磁炮吗? 天空,一股红色的火球拖着长长的尾焰急速地往天际掠去! 三丈已经深深地无力了,透过被一炮穿透的空洞,在斑驳树影下,那只细犬砸吧着嘴,好像刚刚吐了一口唾沫一样。 三丈看得目瞪口呆,这一下,能挨的过吗?他不想,也不敢去试,转身便逃,而他刚刚站立的位置,又多了一个冒着烟气的圆形大洞。 三丈一边逃一边想:“不,这有点不合逻辑,从它的行为以及表情和肢体语言来看,它的智商应该和正常人类无异。如果它之前对我使用这招,猝不及防之下肯定没有避开的可能,而现在我凭借着对身体逐渐熟悉和掌控,又有这强悍的防御,它觉得一切已经无法控制,才开始使用这招,也保不齐它还有其他更厉害招数的可能。假如猜测是对的,那么它之前在担心什么?或者,顾及什么?” 三丈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也许,只有这个答案吧…… 第四章重逢 一人一狗在死寂的树林里呼啸追逐。 这狗突然一个加速,竟然从侧边绕到了他的左前方,然后又一股滚烫的火球朝他射来。 它竟然还有余力! 三丈只能改变方向往右折射而去,然后一次又一次加速。 毫无停歇地狂奔了半日,直到阳光完全消失,三丈不得不喘着粗气,倚靠在一棵树上停下。 眼前的状况他已经大概掌握,这半天,完全是围绕着一个大致的区域在兜圈子,每当即将超出这个范围的时候,细犬总是会出现在他面前,让他不得不转换方向,他现在也已经分不清方位了,这狗子完全不给他停下的机会。 三丈拿出剩下的最后一张薄饼,咬了两口,又开始飞奔起来,水囊已经见底了,看来它是打算活活把他累死啊! “爸爸,我可以穿这件漂亮衣服吗?” “恩,可以,可以,你喜欢就好。” “谢谢爸爸,爸爸,你今天真帅。” “呵,谢谢,赶快,穿好衣服来吃早饭!”三丈对五岁女儿的马屁感到哭笑不得。 但是,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爸爸,爸爸,你可以陪我玩吗?” 三丈猛然睁开眼睛,是梦! 自己怎么昏睡过去了? 细微的光线照在他白皙的脸上,他眯着眼抬手挡住,看着上面折断的树枝,所有的记忆如潮水般褪去,想不到他竟然昏迷了一会儿! 整整一晚上,他们都在玩命地奔跑,最后,一起从上面掉下来了吧?不远处,那只细犬也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赤红的舌头耷拉着,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看来它也累的不轻。 三丈艰难地站起,往后退了几步。 细犬看到三丈的动作,也无力的甩甩头,撑起四肢,它心里犹如一万只草泥马奔过,从来没有什么生物能和它比耐力赢过,但是眼前这人类除外!它的可怕之处,不单单在于攻击有多强悍,是它的速度和耐力,能让所有打它主意的生物吃尽苦头。眼看着这人类又想要逃跑,它弓起身体一跃,落到了三丈的前头,然后张开嘴,噗~,又是一颗火球射出。 三丈避无可避。 “嘭” 他被直接击中胸膛,飞了出去,胸口灼烧得一片通红。三丈咬着牙,借着这股冲击力,往后疾退几十米,转身急奔穿出树林,疼!真特么疼!就像活生生的把自己放在火上烤一般,不过为了小命,也不枉费他故意挨这一下了。 不远处空地里,乌压压地站着三拨人,从四周东倒西歪的焦黑的树木,和躺在地上的几具尸首无不表明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战斗。 中间的一群大概两百人左右,全身黑甲,面上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看着情况不太妙。而南边差不多四百人左右,为首的一人大约三十出头,头上扎着发髻,剑眉下是一双细长的桃花眼,俊挺的五官,身着明光铠,给人一种冷冽的感觉。 站在北面的,只有一百人左右,统一都是白袍加身,只有在不显眼的袖口才有一个猩红的十字架标志,像是一个宗教组织,为首的一位被冒兜遮住看不清表情。 三丈嗖得一下窜出,看到眼前的状况也不禁微微一愣,回头却发现那只细犬竟然隐在草丛,没有追出来。 就在大家都把视线落在三丈身上的时候,蓦地响起一声暴喝。 “走!” 中间这群着甲战士三四十人一波朝四周激射而出,而刚刚出声的身影则朝着南边迎了上去。战斗一触即发,巨大的火球从她们阵中飞出,朝对面砸去。 “轰~” 三丈只觉得一阵地动山摇,脑子飞快地转动,眼前的情况一眼就能明了,中间这拨人打算突围了!是她们,前天的那群人!他仔细一看,南边已经人仰马翻,惨叫哀嚎不绝于耳,让人听得毛骨悚然。他不由得往后退去,躲入草丛。 看着不远处伏在地面的细犬,三丈鬼使神差的压低声音喊了声:“嘿,那只狗,叫你呢。”虽然发音有点困难,但是已经可以正常说话了,他身体的恢复力真是非常强悍。 “能听懂我说话吗?”三丈继续问道。 看到那狗竟然人性地点点头,追逐了这么多天,三丈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惊讶了,他继续说:“想要这个?”说罢,拿出腰间的包裹,慢慢地拆开来。 细犬看到三丈的动作,不断地摇晃着尾巴,吐着舌头原地蹦跶着,粘稠的唾液从巨大的牙缝间流淌下来。 三丈拿出一颗番茄果,把另两颗又系回腰间。扬起手对着它说道:“想要的话,我有个条件,看到前面了吗?被包围的那群人了吗?我希望你可以帮他们一把,凭你的本事可以做到吧?”说罢,三丈捏着这果子晃了晃,看到细犬不断地摇晃着尾巴,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要想着欺骗我,这颗是预付款,等你成功了,我再给你另外一颗,明白?”看着细犬人性化地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三丈也是尽人事,听天命了,说罢,往前一丢,落到了正张着嘴等着的细犬口中。 “杨二,你竟然和圣城的人狼狈为奸?就不怕他们连你也吃了吗?”夫人对拔出双刀蹂身而上,嘴里对着前面的首领说道。 “夫人,我杨某人的事,还不用劳烦你操心,只是号称女战神的你,今日怕是要折戟于此了,你们曼德勒帝国气数将尽。不过吾皇惜才,如果你束手就擒,随我回东都复命,重新效忠于大唐,吾皇定会宽宏大量既往不咎。更何况按照我们和圣城达成的协议,你想要为你的夫君复仇已是无望了。” “哼,圣城那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他们和兽人的那些龌龊你难道没有听闻吗?”夫人恨恨地说。 “吾皇的决策,我无从抗拒。”杨二郎辩驳道,“高文阁下,抱歉,希望你不会介意我和故人啰嗦几句。”杨二一边抵挡着夫人的攻击,一边大声地朝对面说道。 闻言,一群白袍人中走出一位袖口缝着着金边的男人,微笑答道:“在我们教皇与大唐签订协议的那一刻起,我们便是战友,如果你的招降结束了,就开始全力战斗吧!” “杨二,你还要自欺欺人吗?难道你忘记了你的故乡,忘记了你的家人是怎么死的吗?”夫人冲着杨二郎声嘶力竭地呐喊。 高文隐藏在兜帽里的脸色有点难看,不知道夫人了解多少他们圣城的辛秘。 夫人看到他们无动于衷的样子,知道再说什么都是白费口舌了,虚幻一招后退一步,低声对着身边的玉面说道:“你带着他们先走!”她回头看看身后那一道道代表帝国希望的身影,继续说道:“当初我把他们带出来,现在,他们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带他们回去,不要为我报仇!” 玉面眼里泛起雾气,“夫人!我……” “身为军人,别忘记你的职责!只是没想到这次的行动如此危险,连累你了!”夫人忍不住又软语说道“你是他最后的牵挂,我必须要照顾好你。” 这短短的一刹那,所有的思绪如飞闪而过,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人影,她暴怒不已,重新攻上! 第五章混战 “吼~~”细犬大叫一声,狂奔而出,身躯迎风而涨,直到变大了一倍,浑身开始冒出金色的火焰,张着大嘴开始蓄能。它的速度极快,一直伫立一旁看戏的圣城的人这时才反应过来,顿时慌乱起来。 “该死的,是啸天兽!”高文大声吼道,“快散开!” 话音刚落,细犬已经口吐一道一米宽的柱形白光向高文他们射来。一眨眼功夫,一百人左右的队伍瞬间消失了一大半,剩下被扫到的人无不受伤残废。 “走,快散开,快散开!”高文心在滴血,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几天前他还偷偷潜入这片森林的中心地带去偷偷看过那株圣女果树,上面的果子至少要一个月后才能成熟。当时他和这啸天兽打了个照面,也没讨得好,就退了出来,没想到短短的几天,它竟然实力大涨,已经突破了壁障!难道?圣女果被它吃了?圣女果提前成熟了!想到这里高文顿时慌乱起来。 杨二郎也被啸天兽的凶猛进攻所震慑,糟糕了,这凶兽怎么到这来了!不久前他接到报告,就在前日,它开始发疯了般不断地在密林里攻击所有活物,包括人类! 杨二郎看了看面如死水的高文,心中了然,该死!圣女果有变,这啸天兽进阶了! 在这愣神间,夫人已经冲至他跟前,挥手间那柄鸳刀已经抵近了他鼻尖,他甚至能感觉到刀间所流露出的森森寒芒,他急忙双腿一蹬飞速倒退而回,而那柄鸳刀刀锋也如影随形。身边的手下羊力看到此番情景忙飞身来救,却始终跟不上夫人他们的速度。杨二郎失了先机,找不到突破口,眼见已经退无可退,一咬牙,双脚用力一沉,上身往后一仰,使出一个铁板桥,才堪堪避过,右手从腰间一滑,抽出一柄雁翎刀用力往上抽去。夫人借着惯性双刀向下一压一个鹞子翻身还没落地,鸯刀已经递出。杨二郎被压制着无法出招,不过却一直没有露出败象,仿佛算准了夫人的招式一般,往下一躺躲过两招,一个鲤鱼打挺,又跳起身来,也不进攻,就这样和她对峙着,左右手下也赶来把夫人他们一群人包围了起来。 杨二郎此时哪有刚刚的窘迫,眯起眼对夫人说道:“几年不见,夫人功力精进了。” 夫人也不回答,她的目的只是拖住他们,毕竟杨二郎对她的手下有着压倒性的实力。 高文眼看着部下如割韭菜般死在啸天兽身下,没有组织起半点反击,心中悲愤不已,从腰间解下法杖开始低声吟唱,剧烈的波纹从高文身上震荡开来。啸天兽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停住漫无目的的扫射,一躬身张口一吐,一颗巨大的透着电光的火球呼啸而来。 快,太快了,火球转瞬即至,高文只来得及捏碎一道卷轴,瞬间往右偏移了一个身位,光球堪堪擦着他的左臂飞过,顿时皮肉一片焦黄。 大意了,这短短片刻间周身已经没有一个站立的部下,他已经无法压抑他的愤恨,100多个修士,这是几百年来第一次在凡人的领域损失这么多人,耻辱,深深的耻辱!他有何颜面去面对教皇?他又用什么勇气去面对“教廷之鞭”? 他颤抖着拉下兜帽,“你们,都该死!!!”利落的阳光射在狰狞的脸庞,白净的面皮涨地发紫。 高文低吟一声,伸出了一根手指,轻轻向它一指。 啸天兽忽然感觉天旋地转,从半空砸了下来,滚动几圈,萎靡地瘫在地上。 三丈在不远处看到此番情景,暗道不好,也不想这啸天兽就这样死去,便从草堆里冲出来,一跃到啸天兽的跟前,二话不说把那颗剩下的圣女果塞到它的嘴里,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迅速地又窜回,朝远处遁去,这次他可不敢躲在边上偷看了。 “一顿饭的恩情我只能帮你们到这了,傻狗的尾款也结清也,我们互不相欠了。”三丈暗暗说道,在胆战心惊的见识了这些犹如神仙般的战斗,他已经没有勇气留在这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高文在使用了那招神言术后,马上给自己塞了一颗回魂丹,盘腿坐下恢复精神,中了他的神术,可没有那么好受,至少要十天半个月才能恢复。 忽然他看到有人窜到啸天兽跟前,给它喂了什么,而后眼前奄奄一息的啸天兽又突然生龙活虎的蹦起,这…… 他张大嘴巴满脸的不可思议而后又变为惊恐,他看着啸天兽咧着嘴角,人性化的带着淡淡地嘲讽,看着它张开嘴…… 他知道,他完了…… 再见了,瑞格蕾尔…… 有风,从树林里吹出来,扑到高文脸上,很烫。 随着一声巨响,一颗拳头大小的青色火球拖着尾焰砸向地面。 尘埃散去,原来高文所在的那片区域已经没有任何痕迹,只留下一个深深的巨大坑洞。 夫人在杨二郎的攻击中节节败退,身上也挂了不少伤,鲜血沿着她的衣角滴答滴答地往下流淌。她的身边已经躺满了尤有余热的尸体,也包括那二十多人,杨二郎并没有对这个旧识下死手,他又何尝不知道她在拖延时间,杨二郎不敢逼迫太紧。 高文那边巨大的动静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八级啸天兽?!”杨二郎面沉如水。突然飞身上前,长刀往前递出,手腕一扭,一甩,夫人的鸳鸯刀已经被带飞,他一个半蹲,避过迎面的直拳,欺身向前,右手捏成手刀径直砍向夫人雪白的脖颈。 “呃~” 杨二郎双手一搂已经将她横抱而起。 对着手下呼喝一句:“快撤”,人已经飘然飞去几丈远。 顷刻间,一场声势浩大的战斗就这样戛然而止。 啸天兽从空中落下,看着眼前被自己泄愤般轰炸的坑坑洼洼的空地才作罢。一抬头,发现这战场已经没有任何人了。 糟糕,没有完成个人类的任务!不管了,还是先找到他要报酬吧,嘿嘿,反正他那还有一颗圣女果,中间塞给我的那是补偿,可不能算尾款。没想到能连跳两级,嘿嘿,守着那块空地那么多年了,呜~终于有回报了……唔,想跑?别忘了我可是神犬啊!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得到你!不过在这之前,得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会吧。 就此打定主意的啸天兽噌得一下往密林深处跑去,很快就消失了身影。 ———————————— “人数清点了吗?” “大人,此战我们折损了五十二名弟兄……”羊力说道。 “回去后去库房每人家里送抚恤银一百两,另外再拟份名单,毕竟他们是为国捐躯,我会呈报吾皇。” “是,小的替他们家眷谢过大人,大人,再往前六百里就是港口了。”另一位部下李青接口道。 “好,你带着伤员和夫人加快速度,去福船上等我!夫人已经被我用了龙涎香,没有解药是不会醒来,你们切记好好看护!” 杨二郎拧着眉头,看着怀里的佳人,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这次任务已经失败了,没想到圣女果就这样便宜了这凶兽,至于那道人影,他咬了咬牙,不打算就此放弃。 第六章捡尸 三丈一口气逃开好远才敢停下,刚刚那短短的时间内发生的一切对他的刺激太大了。这他娘的是在拍电影吗?祭司,古装武士,还有毁天灭地的怪兽,这完全不同于他印象中的世界啊。 “下雨了?”三丈抬起头,看到天上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下,然后慢慢连成疯狂的雨幕。应该是刚刚的战斗形成的气流把云层推向了四周,从而导致了这场大雨。 三丈不敢直接往回走了,他打算往东南方向避开他们。但是现在,必须得找个地方避雨,头上的几片叶子已经挡不住瓢泼大雨,虽然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强悍,可也不敢在野外用自己的命去赌。 这里的树木已经只有正常高度,间距也宽了些,倒是杂草依旧长了半人高。 三丈大概走了两个多小时,突然一个趔趄,双手一撑,差点摔倒在地,入手处却是一片温软。伸手把她轻轻地翻转过来,一张美得犹如漂亮瓷娃娃般的脸庞印入瞳孔。 短发因为被雨水打湿而贴在了她的额头,惨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因为贴的太近而嗅到从她鼻孔里呼出若有似无的带着淡淡兰花香味的气息,让人迷醉。 三丈蹲起身子,没想到是她——玉面,她不是已经突围逃离了吗? 三丈用手接了落下的雨水,小心的沾湿她的嘴唇,然后又掰开她的牙关,慢慢的滴了几滴进去。拍了拍她的脸,还是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 云幕越压越低,天色已经提前放暗,不得已三丈把她抱在怀里,压低身子为她挡着风雨继续往前走去。 她大概也就一米六左右的身高,对于自己强壮的身躯来说抱着她并不困难。从破损的盔甲里可以看到被雨水泡的有些发白的伤口,看来是失血过多昏迷过去了,一饮一啄也许早已注定。 天已经完全变黑,只能依稀透着微微的光亮辨别方向。终于走出了那片森林,前方是一片山崖。 三丈仰着头看着这座望不到顶的山崖,不禁微微皱眉,又无奈的顺着山崖一边走去,必须得找一个能躲雨的地方,不然这小女人可撑不住了。 在一大块斜着凸出的岩石背后正好形成了一个挡风挡雨的地方,三丈轻轻地把玉面放倒,摸了摸她的额头,有点微微烫手。 这样下去可不行,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三丈拿出圣女果,掰开她的牙关用手捏碎塞进她的嘴里,“快吞下去!”三丈有些焦急的说,看到她没有什么反应,又不禁用手在她嘴里搅了搅,往她喉头戳了戳,忽地一顿,又有点尴尬地抽了回来。 “咳……”她本能的咽了一口,巨大的能量在她的喉头开始散开,呛得她咳嗽起来。她恢复了一些意识,却发现眼皮如千斤一般无法睁开。她的身体不断的吸收着能量,这股爆裂的气息顺着她的筋脉横冲直撞。她的筋脉和节点正不断的破坏又被修复!而体表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看着她痛苦地蹙着眉头,三丈暗道:“不好!照这样下去,这果子能量巨大,她又在昏迷中,如果无法吸收,只怕她会暴体而亡了!” 玉面痛苦地扭动着身躯,浑身如针扎般,突然,一股能量平正清凉的能量正导如她体内,顺着经脉,逐渐平复着肆虐的风暴,慢慢地开始顺着她修习的凤凰焚天诀的路径开始运行,那些脆弱的经络在这一刻被摧枯拉朽的扩充打开,破损,然后修复。 慢慢地不知道过了多久玉面觉得那场风暴已经停息,自己体内的筋脉已经比原来大了几倍不止,在意识海里,熊熊火焰已经铺满了整个空间,这是……凤凰焚天决第三层次的内在表现!一共七层的古武秘籍达到这个层次的寥寥无几,就连她的师傅,也是堪堪达到而已!只要以后再跨过这个坎就定然不是寂寂无名之辈! 玉面觉得好久没有这种安全的感觉了,她觉得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靠在父王温暖有力的胸膛上撒娇,她有好多话想要对他说,想要对哥哥们说,意识逐渐又开始模糊,玉面沉沉睡去。 差点就搞砸了,她应该没事了吧?三丈心有余悸地想着。 刚刚那一刻他看到了玉面裸露的的肌肤开始隐隐泛出红光,发觉事情不妙。他焦急不已,仔细查看着她的身体,没想到她血脉之下那股赤红的能量流动慢慢在他的眼里呈现,而这些能量和在空气中游走的小分子其中一种竟然相同,那一刻,他甚至能感觉到空气中微弱的波动,隐隐地在和她体内遥能量相呼应。三丈顾及不了许多,暴力地剥开她的衣服和盔甲,发觉在她体内的分子如无头苍蝇般乱作一团。他伸手贴在她的胸前,心里微微一荡,长吸一口气,开始指引着这些能量顺着原来的路径势如破竹地游走。 三丈猛得睁开眼,呼哧呼哧得喘着粗气,面目狰狞地扫视着四周,眼里布满着血丝。大楼,汽车,电视……纷纷从记忆里又一次褪去……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天已经大亮,想揉揉眼眶却无法动弹,一低头看见自己被捆的结结实实的,忍不住伸手长叹一口气,这是农夫与蛇的现实版吧! 坐在一边的玉面心有所感,看到三丈醒来不禁小脸一红,又故作镇定得说:“昨天是你救了我?” 三丈沉默不应,面无表情地歪着头看着她。 玉面也不说话了,撇着头伸手把三丈身上的藤蔓解开。早上醒来后,她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羞愤的她一股脑地把三丈绑成了粽子…… “没想到你挺有本事的,竟然在这片丛林里生存了下来。” “多亏了你给的食物嘛。”三丈看着她的动作,面色也缓和下来,扯着嘴角笑道。 听到他的回答玉面不自觉的撇了撇嘴,清晨的阳光落在她的侧脸,无比耀眼。 三丈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别担心,我救了你,不过只是报答你的恩情罢,并不会贪图你任何东西。” 玉面被三丈一说,顿时小脸通红,快速站了起来,完全不像是平时的性格。她又有些赌气地低头盯着三丈深邃的眼眸,片刻后,又败下阵来,视线从三丈身上扫过,顿了一顿,忽然脸红如血,赶紧背过身去。 “你……后面打算往哪走?”玉面声如蚊呐地说。 三丈也搞不懂这小姑娘的变化,怎么地还突然害羞起来了。无所谓的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随口扯道:“我和爷爷住在森林的外围,一直都是我爷爷照顾我,现在他老人家归西了,我饿的没办法这才出来,没想到就迷了路,也不知道去哪。” 玉面听到这话,翻了翻白眼,扯谎也别这么敷衍行么? “要不……你跟我走吧?我们的撤离点离这不远。”她也是挺无语的,不过眼前的状况她心里也清楚,如果眼前这男人贪图她的美色,根本无须如此麻烦,再往大了说,想要贪图她背后的势力,也得看他这牙口好不好。他既然不愿意交底,到了自己的地头后,可由不得他了。 想到此处玉面不由得放松了心情,“我叫玉面,你叫什么?” “恩,三丈。” 第七章逃亡 玉面赌气般地走在前头,时不时的又停下来回头看着三丈,“快点呀,磨蹭什么呢,又不是没看过,老流氓!呸!” “哎!哎!哎!等等我!”三丈气急败坏地叫道,算了,不和小姑娘一般见识! 玉面竟然告诉他,到达集合点,必须要翻过这座绝壁,说完玉面就像猿猴一般灵巧地往上掠去,轻巧地在凸起的岩石上一点,就窜上去几丈,只留下三丈在下面目瞪口呆。 玉面在爬上一段距离后,就找个落脚的地方,双手抱胸气定神闲的看着三丈哼哧哼哧的往上蹦,身上的树叶被岩石刮破了几个口,一阵风吹过,玉面两色微微一红,又狠狠的啐了一口。 三丈欲哭无泪,虽然说他的身体机能很强悍,但是,他的精神完全没有适应这具肉体啊!下面的风总是刮起他的草裙,这该死小娘的害羞都是装的吗?!这原住民民风都是这么淳朴吗? “快点,我在最上面等你哟!哈哈哈~”一串清脆的笑声随风传来。 “唉……” 半个小时后三丈堪堪爬到山顶,发现换了一身青色劲装的玉面背对着他不断耸动着肩膀在无声地哭泣,他轻轻得走上前,伸手搭在她的香肩。 “哇~”的一声,玉面回身伏在他肩头,呜呜地哭泣着。 三丈一双手定在空中,浑身僵硬,他舒了口气,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哭吧,我知道你难受,战友散了,死了,老大也不见了,啊!疼!疼!你属狗的啊!松口,松口!” 牙好疼!玉面哭的更伤心了! “呃,我说,够了,停!停!我想问问,呃,你的衣服哪来的?” 玉面站直身体,低着头看到三丈胸膛一条条泪痕,一言不发,手往背后一掏,拿出一套衣服甩在他身上,又坐在石头上啃着不知从哪拿出来的面饼。 这山顶光秃秃的没个遮挡,三丈也只能厚着脸皮站在玉面身后换好衣服,由于相较于玉面身高实在差太多了,宽松的袍子被他崩的紧紧,至于白花花的小腿,则全部露在外面,显得无比滑稽。 “你是从哪跑出来的兽人?连衣服都穿错了!”玉面坐在石头上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三丈。 “你这个腐女!”三丈崩溃了,在他前世的人生记忆里,他可从来没遇到过这种女人! 玉面吃完最后一口,站起身拍了拍手,一蹦一蹦的跳到他面前,把他的胸襟重新朝右别好,又拍了拍他的胸膛,还带着水湾的大眼睛望着他:“你是人,不是那些禽兽,对吗?” “咳咳~有吃的吗?” “嘻嘻,求我~” “我……!”三丈无语的看着忽晴忽雨的玉面,如果不是还有些红肿的眼袋,谁又能知道这小姑娘刚刚哭的那么悲惨,算了,就当哄哄她吧,“求求你了,行行好吧,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咳咳~” 三丈不由得脸皮发紧,实在说不下去了,毕竟他的心里年龄可大多了。 “一点诚意都没有,我又不欠你,哼,不给了~”说完还得意的扬了扬手里新出现的面饼。 三丈觉得他额头的青筋在突突地跳动,他恶狠狠的说:“你!给不给!” “呜~你好凶~” 三丈转身,他觉得他刚刚的想法是多么傻逼! “喂,别走呀,给你~” 三丈咬咬牙,又转身回来,扯过面饼,狼吞虎咽,生怕下一秒她后悔了。 看着三丈囫囵吞下最后一口,玉面站起身来,走在前头带路去了。三丈也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走到了半山腰处,玉面突然停下脚步,拉着三丈躲在了一株灌木丛后,表情严肃的说道:“前面有情况,你躲在这,等我消息别出去。”言毕,玉面俯身往前走去。 “咕~~咕~~”玉面学了两声鸟叫。 “唧~~唧~~”不远处的草丛里好像回应了两声虫鸣。 玉面欣喜的问道:“是哪位战友?” “是我,吴世琳!可是公主?”对面有人激动的回应道。 “恩,”玉面眉头微微一皱,应声道。“就你一人吗?” “是的,其他战友隐蔽在集合点,这里我脚程最快,所以出来查探,如果在这被被杨二郎他们盯上,怕是会全军覆没了。” 吴世琳缓缓的从一颗树后走出,他身高约摸比玉面高出两个头,浑身笼罩在盔甲里,也看不出什么表情,手里握着一柄长剑,剑刃却崩了几个缺口。 玉面闻言,抽了抽鼻子,眉头皱的更深了,“可曾有异?有多少战友已经汇合?是哪位都头带队?” “呃,已有八九十人了,小姐随我来。”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可曾见到夫人?”玉面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跟着吴世琳的意思。 “不曾见过。”吴世琳也停住脚步转身平静地说道。 “哦?谁在那?”玉面后退了一步,朝着吴世琳身后努了努嘴。 吴世琳的声音更加冷淡了:“刚刚宰了只野猪而已。” “呵~”玉面一个转身,往侧边狂退,这个撤离点已经暴露了。 嗖~嗖~嗖~ 瞬间玉面四周站了一群黑衣大汉,隐隐的被围在中间。 “嗬,各位战友看着比较生份啊,从水神殿千里迢迢地来一趟也是非常不容易嘛。” 吴世琳微微一愣神,惊愕地说道:“公主说什么?”他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玉面扯了扯嘴角,苦涩无比,看来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这次的伏击看来也是他们的手笔了,如今设伏失败,吴长白和吴应麒定会在近期起兵作乱,帝国,就像一个筛子啊! “嗬~嗬~嗬~~~哈~哈~哈~~~公主果然是秀外慧中,不愧为最聪明漂亮的小公主,亚龙大陆九明月之一。”吴世琳眼见被识破,也不惊讶。他不想再耽搁下去,他的目标,是拔除这些高层和尖端战力! “都让开!”吴世琳抽出斜背在背后的巨剑,双手用力一握,右腿往地上一蹬,整个人如炮弹般直射而出。人阶八段的实力,却在军中只是一个小小的队长,他不甘心,都怪那位无能的君主! 吴世琳把巨剑一横,在军队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现在终于有机会了,他不禁兴奋地浑身毛孔都舒展开来,双腿发力,朝玉面冲来。 玉面不敢大意,双手合十,低声默念咒语。 “伟大的希斯之神……凤凰吐息!”她猛的展开双手。 呼~~ 一团巨大的凤凰形火焰从虚空中幻化而出,飞向吴世琳。 吴世琳身在半空中无处借力避闪不及,只能将巨剑横在身前,匆匆蜷成一个球形。 轰~ 一声巨响过后,吴长白被重重的砸在地里,身体冒着淡淡的烟气,不知死活。 一击即败! 玉面抓住这一瞬间的空档,又低声浅语,“……凤朝九天!” 瞬间从她身体四周飞出无数条火焰,击中了围着她的黑衣人。 来不及发出最后一声惨叫,那些黑衣人竟然都一个个直挺挺得倒下,尸体焦黑一片。 躲在草丛的三丈看傻了眼,才多久时间这?这也太厉害了。刚刚想站直身子出来。 嘭~ 又是什么物体重重砸到地上的声音,细细一看,一个身影淡然地立在吴世琳身前。 “杨二郎!”玉面脸上掠过瞬间的慌乱,她眼角瞟了瞟草丛,只能一拼了,三丈,赶紧走吧! “一群废物!”一脸疲惫的杨二郎眉心微微皱起,对于这个敌国的便宜下属私自出战,让他有些愤怒,而死了的那些水神殿的外围打手,真是一群渣滓,看都懒得看一眼。 杨二郎看着故作镇定的玉面开口说道:“上古书中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小公主的成长,真让我真是欣喜的紧啊!” “……” 杨二郎侧了侧头,看着玉面还是一脸戒备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蹲在吴世琳的身前,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喂他吃下。 对于这颗药丸即使杨二郎这也是忍不住肉疼一番——续气丹,可不是路边的大力丸!不过千金马买马骨的戏码,既然开始了,那必须要有始有终,他是个完美主义者。 “滚,不要在我眼前出现!”看着吴世琳转醒,杨二郎一脸厌恶地对吴世琳说。 “束手就擒!”毫无征兆地杨二郎突然发作,一瞬间出现在玉面身前,一个手刀重重地往她脖颈斩去。他竟然想故技重施生擒了她! 第八章恶战 玉面的每个毛孔都要炸开了,没想到杨二郎的速度如此之快。她疾速后退,凤凰之铠从她皮肤里渗透而出,在体表形成了一层淡黄色半透明犹如玻璃般的铠甲。 喀嚓…… 凤凰之铠竟然被他一个手刀敲出了一条裂缝,杨二郎没有半点犹豫,再次挥起手,紧贴玉面而来。 嚓……又被重重地击中,凤凰之铠第一次凝结就被击破了。 玉面头一次遇到如此强大的敌人,对于她的战斗经验来说,刚刚击败吴世琳和那些黑衣大汉已经是因为功力大进而超常发挥了!玉面一个懒驴打滚,狼狈地躲过了追击,就这么片刻时间,她的额头已经密密麻麻地布了一层细汗。一切都变化的太快了,凭她的速度逃跑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没想到杨二郎竟然是地级强者,该怎么办?她心里焦急无比。 杨二郎不给她喘息的机会,没想到玉面竟然躲过他的攻击,既然无法生擒,那尸体,也是一样的! 杨二郎抽出雁翎刀朝着她直劈而来,噌的一声,刀尖蹭出一串火星,杨二郎招式用老,抽回横劈过去。 玉面双手握着刚刚取出的峨眉刺,微微颤抖着,女人身体的劣势暴露无遗。这样下去必死无疑,一寸短一寸险,玉面反而贴身而上,任由森森刀光笼罩全身。 “哦?”杨二郎不禁微微一笑赞许道:“不错!古武术失传已久,想不到这里竟然能遇到一个,魔武双修,你可是有位好老师啊。” 杨二郎也不收回长刀,左手捏握成拳,腰马合一,寸劲嗖然爆发,直击玉面胸口。 “噗~”玉面倒飞而出,嘴里喷出一口鲜血,重重地砸在了灌木边缘。 “你还不走!快走啊!”玉面抬头正好看到还蹲在一旁傻愣愣的三丈,不由得急火攻心,又吐了一口血,不待三丈回应,又起身朝杨二攻去。 杨二郎也发现了这里的状况,想要过来查看,可硬是被玉面不要命的打法缠住,脱不开身。过不了片刻,玉面身上已经伤痕累累,鲜血沿着她的裤管沾湿了脚下的土地。 三丈心头一烫,感觉有股热气直冲脑门,哇哇地叫着不顾一切的从草丛里蹦跶出来冲向战斗中的二人。 杨二郎突然看见一道黑影朝他窜来,也不由一惊,往后退去,站定一看,“哈,你就是那个和啸天兽一起的人类?看来可以一起解决了,以消我心头之恨!” 三丈扶住玉面,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有把握击败她,你速离去,在这只会让我分心,别忘了夫人给你的任务!他杀不了我!” “我……”玉面微微一愣,想起了夫人最后的交代,“你一定要活下来!” 杨二郎看到他们在这生离死别,不由心头大怒:“你们谁都跑不了!”一把雁翎刀直刺而来! “走!你想我们都死在这吗?”三丈大吼一声,拎起玉面往树丛掷去,“走!” 玉面回头深深的看了三丈一眼,嗖得一下窜入草丛隐匿而去。 电光火石间,雁翎刀已刺到胸口,三丈无法,甩开手臂往外推出,刀尖划过他的胸膛,发出刺耳的声响。 杨二郎顿时傻眼了,这一切完全违背了他的常识! 不远处草丛一阵晃动,她终于走了,三丈长呼一口气,真特么疼啊!抡起拳头就往杨二郎脸上砸去! 杨二郎提起胳膊抵挡,没想到又一次失算了,这竟然是虚招,三丈另一拳后发先至,重重击中杨二郎的胸膛,直把他打的整个人横着倒飞出去,砸断了沿途的树枝。 “咳咳!”杨二郎站起身子,摸了摸胸口,估摸着断了两根肋骨,“想不到还是低估你了。”说完,他把雁翎刀插在地上,伸手去摸腰间的百宝袋,又是一颗续气丹,他又掏出另外一个竹筒般的东西,朝天上一指,竹筒内立刻喷射出一道美丽的焰火。 三丈顿时心里无比憋屈,这是穿云箭啊!打不过就叫人,要脸吗? 他木然站立,喘着粗气,刚刚的那一击对他来说负担也是很大,一力降十会,他不会格斗,只能每一技都全力以赴,垂着的双手不自觉地颤抖着。三丈心中了然,如果不是他的防御强悍现在已不知道要死多少次了,再拖下去他必败无疑,不能再拖了,他脚底发力,强攻上去。 杨二郎看到三丈的动作,嘴角一咧,说不出的邪魅,“垂死挣扎?”说完,劲气由右手注入刀身,刀芒绽开一尺,挥刀横劈而来,煞是好看。 三丈不敢硬碰,想不到他竟然还有绝技,心中欲哭无泪,这个世界的人都强悍如斯,一个后仰躲过刀芒,胸口的长衫还是被割出一道口子。 一寸长一寸强,近不了身啊!杨二郎趁着气势,在三丈周身游走起来,刀光不断闪过,三丈的怒吼声不断从中传出。 不一会,三丈身上的衣服,已经和乞丐一般,破烂不堪,他毫无章法的挥拳,却始终够不着杨二郎的一片衣角。剧痛从身体各处传到他的大脑,甚至有一刻他都觉得麻木了。还是把自己搭进去了,他黯然想到,但是终究还是救了她了。 杨二郎虚晃一招跳开身去,看着中间几乎脱力的三丈,说道:“你是谁?圣女果在哪?如果不想受皮肉之苦,就都说出来吧!” “我是你大爷!”三丈目眦欲裂,怒吼道。 “呵,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要带你回东都,让你尝尝上古十大酷刑的滋味!”杨二郎面无表情的说。 “咻咻咻”三丈四周已经围着十几个着甲之人,更多的身影从四面八方赶来。 “结缚龙阵!”杨二郎对着那些人发令道,“想不到你挨我那么多刀,竟然连油皮都没破,想必是上古金钟罩铁布衫这类功夫吧,真是不虚此行啊,白马寺那些秃驴都没这本事,他们想必会很喜欢你,这份人情,可就落在你身上了,哈哈哈哈~”想到白马寺那些道貌岸然的秃子在自己面前吃瘪,心里不由的畅快了许多。 三丈被团体围住,已经脱不了身,没想到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就要嗝屁了,这个世界太疯狂了,短短几天如梦一般,不!就算是梦,我也不能束手就擒! “啊!”三丈大吼一声,看准一个方向突围狂冲而去,缚龙阵随着他的动作马上运转起来,不断的有人影从他眼前晃过,不断地有刀光剑影落在他的身上,隐隐的竟然要被他破阵而去。 杨二郎心头不快,叫骂道:“这是个雏!给我砍他!”手下众人微微一愣,杨将军可从没如此失态过,这街头混混般的口号听的他们也是哭笑不得,该有多大的怨气啊!众人得令也不束手束脚,所有拳脚刀剑统统落在了三丈身上。 忽的眼前光线一黯,一个体格魁梧的大汉挡在了三丈的前方,一阵破空的音爆传来,钵大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三丈的胸膛。看着被深深地砸入土里人影他心中暗道不妙,下手太重了,这魁梧大汉无奈地甩了甩手道:“这白皮鸡可真硬啊!” 四周左右看了看杨二郎,又看了看大汉,留着山羊胡的瘦子羊力站出来开口说道:“大哥,你这一拳把人砸死了啊?杨将军缚龙阵可是抓的活龙啊!” “杨将军发令谁敢不从?”大汉抹了把脸,有些心虚的看向杨二郎。 “无妨,此人皮肉甚厚,拿我捆仙绳来,绑个结实了,虎力不必自责,就算死的,那帮秃驴还是要欠我个人情。”言毕,杨二郎深深地看了一眼虎力和羊力,这两人一搭一和,自做聪明!这虎力战力甚高,二人都是好手,不知是谁的眼线,不过,这世上不怕蠢人,就怕自作聪明之人,入得我手,可没那么好过了! 第九章又一次逃亡 杨二郎带来的几百号人都是好手,不过半日便已到达海边。这是一处废弃的避风港,两艘三十米开外的海船安静的停泊着,船身也没有特殊的标记,只是在舰首写了个福字,这海船据说是工部参照上古时期的数据所建。 三丈早已醒来,发现被捆地结结实实的便放弃了挣扎。他暗暗地观察着,目前来说,至少他还是性命无忧的,就听得不远处杨二郎的声音传来:“你们带着受伤的弟兄上这艘,羊力虎力等人随我去另外一艘,把他们关到舱底。” 又是一阵晃动,三丈觉得顿时身子一轻,天旋地转,已经被人扛到肩上,晃悠悠地过了舷梯,不一会忽得一黑,嘭的一声,被丢在了一个房间里,头顶又是一阵关门声,又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看来是落锁了。静待片刻,丝毫没有动静,只有外面传来阵阵号子的声音,船体开始晃动。 三丈睁开眼睛透过透气孔的微弱亮光打量四周,船舱内空空如野,只有靠里侧有一张简易床,看这样子也是临时从别的地方拆下来的木板拼接成的,上面躺着个人,浑身黑甲,面庞毫无血色,沾染的尘土似乎被擦拭干净了。 “看够了吗?”蓦地响起地轻柔的声音把三丈吓了一跳,床上那人偏转过头来,一双妙目直勾勾的看着三丈。朱唇轻启:“好看吗?” “呃~”三丈觉得自己好丢人,“夫人?没想到你也被擒了。” “我敌不过他,”夫人淡淡的说道,过一会,又忍不住问道:“不过,我和他本是旧识,他不加害于我。你呢?想不到他竟然留你性命?” 他的刀杀不了我,三丈想到,不过万一放火烧了或者用水淹会怎样?想到此处三丈有些毛骨悚然。 “我也不是很清楚……”三丈随口敷衍道。 “嘭”三丈看到夫人从床板滚了下来,“嘶”三丈吸了口凉气,扯了扯嘴角,这小姐姐可是个狠人啊,脸先着地,挺疼的吧。 “我中了龙涎香动弹不了,在我的脚踝处有一条链子,里面有解药,如果我恢复了行动,我就能带你出去了,快来帮我,如果船到了海中,那时可就上天遁地都无门了!” “啊?好!”三丈艰难的扭动着身躯向夫人靠去,这是什么绳子,为什么越来越紧了! 夫人看着三丈身上绑着的绳子,一言不发,待到他凑过来了,开口说道:“帮我弯腰。” 三丈闻言用头慢慢的把夫人上半身拱起,光溜溜的脑袋在夫人的后背蹭来蹭去。 夫人对三丈如此轻佻的动作感觉有些恼怒,嘴上却说:“这次幸好有你了。” 三丈忍着皮肉被勒着地剧痛苦打断道:“别啰嗦,我都快喘不过气了!” 终于夫人往前一倾,张嘴就把脚踝处那链子上的银果子咬在嘴里。 这边三丈却不太妙,整个人被捆仙绳勒的面皮发紫快闭了气,“不是火烧,也不是水淹,是被勒死的,这什么打结法,怎么越来越紧了。”三丈无奈地想到,最后一丝清醒的思绪,也要开始渐渐消散了,他背对着夫人,也看不清夫人是否自救成功。 忽然,那股压迫感消失了,三丈如脱水的鱼般,大口大口地吸着空气,隔好一会儿,他转过头,看着站在身边手上拿着捆仙绳的夫人,不禁感叹到,“又特么要玩命啊……” “想逃出去吗?” 瘫坐在地上的三丈给了个她一个白眼。 “那就听我安排,等会你去喊人,我把控制守卫,然后趁机逃出去。” “呃?这叫计划?还有呢?有更详细点吗?”三丈苦笑。 “恩?还有?还有那就各凭本事吧?可好?”夫人走到入口的边角处,毫无情绪地说道。 “好吧,”三丈躺下假装还被捆着,翻滚两圈到墙角,对着天窗开口喊道:“喂,外面有人吗?里面那个女人要死了!” 上面站岗的卫士凑过来看看了,对着角落的三丈说,“什么事?” “那女人,那女人死了!”三丈焦急地说。 “什么?”卫士伸了伸头,看不到夫人的位置,于是掏出钥匙打开了槅门,突然他觉得眼前一花,倒头栽了下了。 夫人从顶上飘然而落,敲晕一个守卫轻而易举。 “你为何杀了他?”三丈只觉得毛骨悚然,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死了。 “妇人之仁,”夫人不屑地瞟了三丈一眼,“他只是昏睡过去而已,各自保重吧!”言毕,一手拎起三丈,飞身跳出了底仓。 三丈浑浑噩噩地站起身,夫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他顺着逼仄的楼梯往上走去,耳边的号子声越来越响亮,他猫着腰探出头想要看看外面的状况,却正好撞上了来人的腿。 虎力觉得拉帆划桨实在是配不上他的身份,正想回仓偷个懒,不曾想踢到了什么,还不待仔细查看,便被一拳轰得倒退出去。 定睛一看,三丈那明晃晃的脑袋无比耀眼。“光头逃嘞!”虎力扯着嗓子大喊,“船尾!他跳海了!羊力,羊力,去通知杨将军!” 杨二郎听到虎力的叫声,不由心道:“糟糕,要坏事了。” 也顾不得许多,心中一急,在甲板上用力一个纵跃,稳稳的落在另一首船上,而这边,甲板已经破了个大洞。 虎力看到杨二郎过来,想要上去解释一番,却被挥手打断,杨二郎一头钻进船舱,头也不回的对虎力说:“抓住他!” 虎力不敢怠慢一个助跑,纵身一跃,稳稳的落在了沙滩上,抱着双手,看着三丈狗刨着游到岸上。 三丈抬头看到虎力心拔凉拔凉的,他甩开双腿,沿着海岸线狂奔起来。 “嘿,垂死挣扎。”虎力拔开双腿追了上去。 “我草泥马!”三丈气极,一拳朝虎力轰来,“啪”的一声,以他们为圆心,炸裂出一层肉眼可见的气浪席卷开去,而三丈则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摔在沙地里。 “啧啧啧,还要和我比力气?怕是个傻子吧?”虎力拎起三丈,又是一跃,稳稳地落在船头。 杨二郎从舱底上来,站在船尾,正好目睹了这一切,这虎力看来竟然还留有余力,光头的全力一击,哪怕是他,也要避其锋芒,他就这样轻易的被虎力一招击败,这虎力,到底是谁的人?如此战力,却甘心潜伏在此?所图为何?而眼前的状况,更让他头疼不已,圣女果任务失败,而那位昔日的小白,现在的夫人,却又从他手上逃走了,杨二郎深深的叹了口气,希望你不要落入别人手里,至少我的心,没变过…… “把他吊起来!”杨二郎看了一眼被虎力提着的三丈说道。 “得令!”虎力咧了咧嘴,说道,这小子,想不到力气这么大,差点让他吃亏,杨将军可是在船尾看着呢!为了表现一番,他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劲!是该让他尝尝苦头! 夕阳西斜,慢慢的沉入海平面,两艘大船驶向远方,身后划过的水波散去,渐渐的浮出一个透明的人影。 “对不起,如果没有你吸引他们注意力,想来我也没有那么顺利逃脱,保重吧,如果你还活着的话,我会还你这个人情的……” 第十章遇伏 稀薄的月光铺满海面,也为三丈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银辉,谁都没有发觉,他身体随着呼吸起伏好像有很细微的变化,忽明忽暗。 过了几个小时,三丈幽幽苏醒了过来。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望着破碎的月亮自嘲的笑了笑:“呵,风景真美啊!” 他稍微动了动,没有受内伤,自嘲的笑了笑,打不死的小强麽? 破碎的月亮开始西沉,东方翻出鱼肚白,天开始放亮在,三丈看到不远处隐约显现出一座小岛的轮廓。 急促的号子响起,甲板上开始喧闹起来,不多时,已经列队完毕。杨二郎看了看不远处的小岛,对着队伍中的虎力说道:“你,带队人先去联络接应,今天在日出岛修整一天,其他人解散!”虽然这座小岛离陆地不远,但却十分适合在这里设置据点。自从大唐边军建立了诺顿防线后,便把附近的岛屿都犁了一遍,赶走了那些海盗,派了一个都的兵力驻扎在这最大的岛上,而他们再也不用拼命的赶行程了。另外大唐的军队,都是陆地上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但是可不包括坐船,熟悉水性的少之又少。他可不想带着一群疲兵,被顺化港里那帮老兵痞笑话。 “得令!”虎力摇头晃脑得开始点了九人,一众登上小艇,整齐地向海滩划去。 船上将士远远地望着虎力登上陆地,逐渐消失在视野里,也懒洋洋地松懈下来。 三丈吊在桅杆上,远远望见树林里飞起一串海鸟,便没了动静。 一刻钟后,虎力那队人马还没有回来。杨二郎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走出指挥室,对着面前的水手问道:“旋风,他们离开多久了?” “将军,一刻钟了。”旋风也觉得有些久了。 “全体注意,准备登陆!”杨二郎有些无奈发令道,不知道岸上发生了什么,现在也只能上去瞧瞧了。船体缓缓开动,朝岸边开去。 三丈听到声音,睁开眼睛朝他们看去,眼角瞟到水下有人形阴影急速得朝他们船体靠拢,他转头看向另一艘福船,不禁被震撼得张大了嘴巴——船体四周,密密麻麻的吸附着犹如青蛙一般的人类,这怪物通体碧绿,扁扁的脑袋上,两个大如灯泡的眼睛,一眨不眨地,一张阔嘴半张着,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不断地有怪物从水面冒出来,然后用它四肢上的蹼紧紧的趴在船身,不远处,更大的阴影正在朝他们游来。 “船身有怪物!小心啊!”三丈歇斯底里的喊着,如今他被绑在这艘船上逃脱不得,如果船沉了,他也肯定嗝屁了! “将军快走!有埋伏!”两个人影跌跌撞撞地从岛内树林里冲出,三丈定睛看去,正是刚刚上岸的虎力和羊力两人,在他们后面不断有人嘶吼着从树林里追出。 “半兽人!吹号!杨帆!快退!” “将军,这些兽人不足为据,为何不靠岸?羊力和虎力还在岸上!”旋风焦急的问道。 杨二郎重重地甩了小旋风一耳光,直把他打的脑袋嗡嗡作响! “我如何做,毋须你多嘴!” 杨二郎抽出雁翎刀大声吼道:“诸位将士,为了大唐!随我杀敌!” 言毕,往船沿冲去。 “为了帝国!”四周将士毫无惧色,纷纷跟上。 “大哥,他们!将军他们起航了!”羊力看到两艘福船开始起锚,心惊地说道。 “二弟……”虎力也不知如何回答。忽然扭头朝着追兵扑上去,“二弟,你先走,淌水过去,我先拖住他们,随后就到!” 在不远处的上坡上,一个人形虎身的半兽人立在那里,身后立着十几个不同兽身的人物。 “想不到这里还能遇到‘宿主’,嗬,有意思,黑风,去陪他们玩玩,要活的,觉醒后就是你们的同僚了!”为首之人饶有兴趣地看着下面说道。 “遵命!”人群中走出一个狗熊样的人,直接从山坡上跃下,几个呼吸,便已落在虎力面前。 虎力砍翻一个蛙人,喘着粗气地对羊力说道:“这些兽人实在太多了,当初三弟被兽人围攻遇难,大哥救援不及,已经对不住你们了,我是你们的大哥,现在!你听我的!快走!” 虎力看到羊力一言不发,顿时怒火中烧,远处福船上的帆鼓起,开始慢慢后退。虎力眼前一震,一个浑身长满黑毛的狗熊站在他的面前,竟比他还要高大几分。 虎力暗道一声不好,扭头就跑,朝羊力靠去,一转头,这黑风竟然又站在了他的前面,想不到这么大的块头速度没有丝丝减弱,虎力头皮发麻,一记直拳直轰对方面门。 黑风微微一侧头,拳风带起了他脸上的绒毛,“不错!力量足矣,可惜,太慢了!” 虎力不甘心,又挥出一拳。 “啪!”虎力的拳头,稳稳地被黑风接下。黑风用力一拉一个靠身,手肘往虎力小腹一撞,虎力顿时如大虾般拱起, “咳咳!咳咳!”虎力从未遇到速度如此之快的对手! 黑风看到虎力还想要站起,抬腿用力一踢,虎力如断线风筝似的飞了出去。黑风看了看自己的脚,“这也太不禁打了吧?” 虎力借着这一腿之力,双手举高,往羊力身边急速靠拢。 “不,不可以再动用那股力量了!”羊力看到他大哥的动作,大声吼道! “就当大哥这么多年补偿你和三弟的吧!嗬嗬~嗬嗬~嘎啊!啊~”虎力一阵怒吼,双手朝自己太阳穴拍去,浑身肌肉足足胀大了一圈,金色的毛发,从他的毛孔里长出来,涨破了他的衣服。 “哦?想不到竟然能主动觉醒?恩?为什么没有遗传记忆?可控觉醒?哈,这可真让大人头疼的消息啊!”黑风看着虎力的变化在一旁抱胸观察着。 虎力落到羊力身边,趁着他愣神的片刻一把把他抓起,扎马沉腰,力贯双臂,一个发力,羊力丝毫来不及反抗犹如炮弹一般射向福船。 “大哥!”羊力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大哥!保重!”凌空飞行了一会,羊力已到福船上头,他一个翻身,落在福船上,一个急转咬牙切齿的朝蛙人冲去,嘴里默念“大哥,保重!” “真头疼,跑了一个!”黑风无语地摸了摸头,还是先解决虎力吧。说完,朝着虎力直奔过去。 “来得好!”虎力刚扭断一个蛙人的脖子,往前一甩,也跟着攻上。 黑风左拳把尸体打的破碎,右拳一记直接挥上,和虎力的一拳对了正着。一股气浪爆裂开来,把周边的蛙人震飞了出去。 两人拳拳到肉,开始互殴起来。 “想不到,这金毛竟然能提升这么多的战力!竟然和我不相上下?他的力量和速度竟然还在增加!竟然在适应觉醒后的身体了!”黑风心惊暗道。 虎力一拳接着一拳的往前挥去,他的身体犹如长在了地上,任由黑风的拳砸在他身上,也移动不了分毫。 “我最大,是你们大哥,二弟,三弟,你们都得听我的!” “凭什么?哼!你的脑子可不好用,听你的会吃亏!” “就凭这个!沙包大的,见过吗?” “啊!疼!疼!大哥!我听你的就是!” “嘿嘿,晚了,再吃我一拳!” “黑熊!再吃我一拳!”虎力怒吼着挥出拳头,都是这些兽人!让他们兄弟分离,让他们家破人亡!杀! 黑风顿时感觉一股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急忙双手交叉护住面门。 “嘭!”黑风只看到天旋地转,再次抬头,发现自己身后被轰出了一个半米深的沙坑,双手尺骨已经骨折。不远处虎力孤独的站着,保持着最后出拳的姿势,一动不动…… 第十一章疾风术 “喂,让我下去!”三丈无奈地对着脚下的杀红了眼的羊力叫道。 “喂,我能帮你们!” “快点,你们完了我还能独活吗?”三丈焦躁地叫道。 羊力头也不抬,右手捏成手刀朝三丈挥了挥,一股透明的劲气直直飞出,割断了三丈绑在手上的绳子,三丈顿时掉落下来,快要接近地面的时候,他抬脚往桅杆上轻轻一点,一个腾空翻,落在船上。 “啊!”突然,边上那艘福船左摇右晃起来,然后开始直挺挺的拔高,在它的下面,竟然冒出一片小岛,福船离开了水面,登时侧翻在地。在小岛的边缘,密密麻麻围着数不尽的蛙人,看到有那些从崩塌的福船掉落出的人类,顿时兴奋起来,齐齐扑了上去,碧绿的粘液从它们巨大的口腔流出,恶心极了。 杨二郎看到这一幕,瞠目欲裂,无奈眼前尽是杀不尽的蛙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袍泽被怪物争抢撕咬然后吞入腹中。 蛙人数量太多,在杀尽了人类后,那座小岛开始慢慢下沉,那些蛙人,也逐渐聚集潜伏在小岛上,慢慢下潜,为下次击杀准备。 “是玄武兽!该死!想不到他们竟然去了极北之地!他们竟然找到了传说中的神兽!”杨二郎觉得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这给他的刺激实在太大了,传说中太古四神兽之一啊!即使这玄武兽也许是神兽旁系血亲的后代,但是,它的存在即代表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传说竟然都是真的! “法师!快!起风!旋风,拉紧风帆!快!快!快!”杨二郎也没办法维持他的风度了,歇斯底里地大喊着。 那个法师双股颤颤地从船舱内走出,一件连帽斗篷遮住了大半张脸,削弱的身板只看见小半截光洁的尖尖的下巴,见他举起一根枯萎的树根般的棍子对着天空,粗声粗气地说道:“伟大的西斯之神,请赐予您的仆人,使用风的权利吧!” 三丈只觉得周遭那些细微的小分子突然变得活跃起来,开始散发出微弱的青色光芒,然后成群成群地在空中乱舞。 “疾风术!”随着法师轻轻往虚空一点,所有的活跃的小分子开始聚拢,然后顺他所指的方向,喷射而出。 巨大的帆吃足了风,开始带着福船快速移动。 这,哪里不对劲吧?三丈只觉得眼前的陆地越来越近,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这特么哪里来的法师!方向错了啊! 也来不及说话伸手一拍,便把那法师举着的手给拍下,法师身子一软,顺势往三丈身上贴来,三丈赶忙扶住,一道细细的血痕从法师嘴角溢了出来。 完蛋了,闯祸了,这是施法被打断后的反噬吗?福船还是在迅速向着岸上靠拢。船上的将士们正无比奋勇得杀着蛙人,越来越近了,三丈甚至可以轻易分辨那些岸边是什么兽人,可以看到他们因为这场意外而摩拳擦掌,只等着福船再靠近一些便要蹦跶上来。 三丈无心再看,一咬牙,带着法师一转身,握着他的手,有模有样的学着低声念道:“伟大的西斯之神,请赐予您的仆人,使用风的能力——疾风术!” 越来越近了!岸上的兽人兴奋地不断地发出怪叫声。 杨二郎也发觉不对劲,一转头,发现那个俘虏正紧紧地抱着他们的法师,在这危机关头,他竟然感觉到了阵阵恶寒! 真是天欲亡我啊!我这一生自问也做了不少错事,但唯一问心无愧的便是手下这帮将士了,也罢! “众将听令!” “有!” “今天是我们神策军最后的时刻!切莫丢了我们的脸面!谁若能活着回去,请速速告知吾皇!在校场东排第四颗树下,有我为众将留下的珠宝,谁若幸存,定要照顾吾等家眷!”杨二郎说到此处,环目四顾,刀尖朝天一指吼道:“随我杀!” “杀!杀!杀!”四周响起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岸边的兽人,感受到这种冲天的杀意,按捺不住纷纷暴起纵跃而来。 “呼~轰~”福船的帆涨的满满的,好像下一刻就要崩溃似得,整艘船停滞了片刻后,开始极速远离海滩,空留一地桅杆所发巨大的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那些纵跃而起的兽人预料不及,掉落水里,水面一阵沸腾。 “这下真的糟了,快去救人!”黑风冲着崖壁上那些兽人说道。 “哎~这些只有原始欲望的蛙人!”黑风不忍多看,让手下拖起虎力,朝着山坡走去,身后水里不断响起哀嚎声,浮沉中偶尔看到绿色的皮肤穿梭其中,唾液混合着猩红的血液,开始在水里泛漾。 三丈觉得好凉快,风实在是太太太特么大了!想不到两个人的法术,竟然这么强悍!但是,现在有个巨大的问题!法师刚才没演示怎么结束啊! “嘿,醒醒!” “咳咳~嗯?” “嘿,你醒了?” 三丈松开握着法师的手,想要扶起他的肩膀,他怀里的法师一扭头,又晕死过去,那个威力恐怖的一级法术也就此消散。 “喂?你怎么了?醒醒啊!”三丈使劲摇晃着法师。 “咳咳~他应该是脱力了,想不到最后关头靠了你们啊,无论如何这次是欠你个人情了。”杨二郎走到他们身旁说道。 “哦?那,我可以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吗?” “呵,说,能满足你的我肯定会答应的。”脱离了一场性命危机,看着越来越远的日出岛,杨二郎心情大好。 “那,可以放了我吗?” “抱歉,滚!”杨二郎气呼呼得走了,他得想办法怎么用最快的速度去把钱给起出来,那可是他辛苦攒下的钱。 三丈讨了个没趣,旋风从边上站了出来道:“这位……法师先生,去里面休息一下吧,哦,还有这位法师。” 三丈一言不发,横抱着法师往船舱内走去,跟着旋风到了一个房间外。 “饿了吧,我去拿些吃的,”旋风看了看三丈狐疑样子,继续道:“我们神策军恩怨分明,你救了我们,在下这条船之前,这里我们说了算。” “哦?好,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有什么招呼尽管来吧。”说完把法师往床上一丢,自顾自得坐着等开饭了,他可是整整一天滴水未进了。 几天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三丈始终在那个房间内没有出来,他知道,和桅杆上比起来,关在房间里,可是幸福多了,甚至于还管饭。 这几天里,那个法师一直没有醒过,他一直很担心,杨二郎也来看过几次,也束手无策,三丈有些心虚,毕竟法师受伤和他有着直接关系,他忽然想到,上次玉面受伤了,不也是他救回来的吗?想到此处,三丈把推坐起法师,坐在他的身后,双手贴在他的背上,闭眼细细感知起来。 法师体内那些青色的小颗粒竟只剩下几乎忽略不计的数量在缓缓流动,非常稀薄,而维系着这股动力的,则是他胸口散发的一股白色的颗粒。这是?护身符这类的东西吗?真是好神奇!三丈睁开眼睛,紫色的瞳孔透着妖异,他伸手往虚空一抓,细微的白色的颗粒在他的手心游动。 “是这小东西?”三丈自言自语道:“应该一样的吧?” 说罢,三丈又闭上眼睛,左手贴着法师的后背,右手高高举起,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他一直能感受到这种细微的颗粒,但是从来没有给他们发过指令,刚刚经历了疾风术后,他好像摸到了一些诀窍,不断有空中飞舞的白色光点隐入他的右手,然后从他的体内,再转由左手转移到法师身上。 “嗯哼?有效果了!”三丈惊喜的暗自道,忙收敛心神努力吸收着空气中的白色分子。 谁也不知道,就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内,三丈竟然创造了后世被称为九神之一的风神——休! 第十二章顺化港 “到了,到了!” 三丈在船舱里听得外面嘈杂的声响,正想出去问问,房门吱呀地打开了,旋风走了进来,说道:“抱歉,后面就委屈你了。” 三丈不明所以,只见得进来两个水手,手里拿着枷锁,直直地给他套上。 “靠岸了吗?”三丈忐忑得问道,这几天,三丈也看清了目前的状况,他只能先适应这个世界,然后再找到回去的方法。 “恩,”旋风略带歉意的说道,“我们将军会和吾皇解释一切,法师先生放宽心。”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法师啊,在这法师稀缺的年代,能成为法师的人,注定以后不是泛泛之辈,前途不可限量,听说中书省的那两位尚书令也都是能呼风唤雨的主啊! 三丈拖着脚镣慢慢地走出船舱,放眼望去,只见得漫天黄沙飞舞,想不到这世界的环境变得如此差劲,三丈感慨道。不远处,隐约看到有一座高耸的城池伫立,十几米高的城墙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走吧!”旋风催促道,他一刻也不想再呆在这该死的船上了。 一行人越过船舷,下面停着一辆褪了漆的马车,隐隐露出奇异的纹路,瘦弱的矮马唏律律得打着响鼻。 “上去吧。”旋风在旁投来羡慕的眼神。 “我?”三丈转头疑惑地说道,看了看排的整齐的步兵方正,杨二郎在站在了最前面,得到旋风肯定后,艰难地爬上去。 旋风伸手扶了一把,“谢谢!”三丈说道。 嘭一声,马车的门被关上,三丈顿时发觉里面有些不同,他张开右手,发现那些细小的微粒稀薄了许多,有古怪,三丈暗道。 马车吱呀呀的开始动起来,整齐的步伐声传来,真是一股训练有素的劲旅,看来当初小瞧他们了。 没过多久,队伍停下了,听得前面喊道:“吾乃神策军杨二,请通禀袁将军,打开城门。” “杨贤侄!想不到是你,”城头一个约莫五十来岁,脸色黝黑的彪形大汉答道,“继伍,去验明身份。” 厚重的城门开了一条门缝,一骑高头大马从中直奔而出,马上的人一袭白袍,颇为神俊。 “袁兄弟,许久不见,可越发帅气了。”杨二郎走上前去,笑声说道。 “二哥!”袁继伍翻身下马,张开双臂,两人紧紧拥抱一起。 袁继伍想到不久前杨二郎领着五百士卒意气风发得从这出港,哪料到归来竟不到半数,不由眼眶一红,“二哥辛苦了!” “哎,你我都已经看淡了,何必做女儿姿态。虽然知道这次行动成功性不大,但是为了我们大唐,我还是要尽力一试,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就是我们的宿命!” “呵,走吧,都进去吧!” “都给我拿出精神来,让吾皇的子民看看!天佑吾皇!天佑大唐!”杨二郎对着身后的将士鼓气道。 “天佑大唐!天佑大唐!” 旋风打出旗帜,红底黄字的唐,在风中啪啪做舞,一行人挺起胸膛,缓缓入城而去。 把扎营休息这些事交代给了羊力和旋风,杨二郎跟着袁继伍朝着议事厅走去。 “三弟,近来可有朝廷的消息?” “小弟还不清楚,只是前几日父亲在书房发了一通脾气,想来应该是不太好的消息。”袁继伍说到此处,不禁缩了缩脖子。 两人踏进议事厅,袁元素已经坐在厅中,两边坐满了各级将领。 “坐,”袁元素说道:“说说什么情况。” 两人在末端坐下,杨二郎开口说道:“圣女果任务失败,被啸天兽吃了,不过,袁将军,最重要的是日出岛已经被兽人占了,另外我们俘虏了一位法师。” 杨二郎张口就是一颗重磅**,“嗡”的一声,整个议事厅炸开了锅。 “想不到兽人竟然有办法渡海了!” “这可怎么办!” “是啊,必须马上禀报皇上,商议对策!” “前不久,听江南逃来的难民说,已有人投靠了兽人!该死!” “真该死!” “咳咳~”袁元素咳嗽了两声,“静静,诸位,诸位,可有建议?” 大家互相看了看,“必须要夺回日出岛!”坐在右首第一位的校官出声道。 “不错,日出岛是战略要地。”其他人附和道。 “是啊,如果兽人以此为跳板,绕过天马山脉这天然屏障,后面是一马平川了啊!” “杨贤侄继续说。”袁元素出声打断其他人的讨论,对着杨二郎说道。 “日出岛有兽人战将!不可掉以轻心!”杨二郎开口说道,“而且,还有大量的蛙人!” 袁元素皱了皱眉,追问道:“多少蛙人?” “破万!还有玄武兽。”杨二郎面无表情的说道。 “蛙人离不了水,投毒便可,没有什么可怕的,这玄武兽我也听说过,传说极北之地有神兽玄武,后代产有玄武兽,防御力极高,攻击手段有限,对于我们来说,也无大碍,至于高端战力,我们也不惧。”坐在左首第一的人说道。 袁元素接过话头:“肖校尉分析的很有道理,不过肖校尉年事已高,这种杀敌的事,还是让年轻人多多表现,你们,谁去?” “末将愿往。”还是刚刚那位校官起身说道。 “好,毛振南,我让库房给你支枪五十把火枪,一周时间准备,一定要把日出岛夺下!你们都去准备准备,务必配合!”说完,袁元素挥了挥手,指着袁继伍和杨二郎说道:“你们留下。” 其他人纷纷离开大厅,各自忙碌去了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杨二郎开口说道:“我们抓的这法师……有些奇怪!” “哦?如何怪?” “遇到他的时候,他和啸天兽一起,后又和曼德勒的小公主混一起,最后为了救那公主才被我擒获。” “呵,小公主?哪位公主?” “东都那些好事公子哥评的亚龙大陆九明月之一的玉面公主!” “哦?英雄本色嘛~”说到这里,袁元素不禁笑了。 看到袁元素如此感慨,定是回想起了什么,杨二郎和袁继伍都不敢搭腔。 “恩?继续说?” “这人和觉远寺的秃驴有些相似,”看到袁元素疑惑的看来,杨二郎解释道:“不是外貌,虽然他们都是光头,我是说,他似乎刀枪不入,防御力极强,可能是练了铁布衫金钟罩这类古武,而且……该是大圆满了。” “恩,不错,”袁元素肯定道,“年纪轻轻便有这般武艺。” 杨二郎又道:“另外,他还会法术,我们在东都雇了位法师,随我们一起出海,想不到最后竟然是他们联手施法救了我们。” “东都法师?东都可没什么有空闲法师啊!在佣兵联盟雇的?”看到杨二郎点点头,袁元素有点不妙的感觉。 “核查过身份?” “未曾,这不合规矩。” “前几天传来消息帝都可是疯了一样的找一个人啊!” 杨二郎心里咯噔一下,“末将这就去核实。” “诶,不必了,她任务完成了自然会离开,我们只雇佣了一位法师,其他并不知晓。”袁元素拉住杨二郎的手说道,“你刚说那位也会法术?魔武双修?” “是的。甚至我敢肯定,他还会治疗术,东都法师受了法术的反噬,也被他治好了。” “查查他,干净的话就收为己用,军中只有你们几位后辈,我们都老了啊……哎……以后继伍你们还要多亲近亲近。” “是。”杨二郎和袁继伍应道。 “东都这些日子也不安生,你暂缓几日,等夺下日出岛再走吧,我这就修书一封,让你的人带着一起呈上。”袁元素想了想道。 “将军怕我回去卷入这些是非之中?” “朝中尸位素餐的人可不在少数,多做多错,怕是有人拿着这次圣女果的任务搬弄是非,你一心为国,为自己考虑甚少,这事,你做岔了。不过,让你受些挫折也好,好让你看清这些人的面目,呵,别太担心了,朝中兵部的那些大人可不舍得让你吃苦。”袁元素安慰道。 “将军教训的是。”杨二郎低头道。 “去吧,好好歇歇,一周后,毛校尉出征,这顺化城需要你们压阵。” “末将告退。”杨二郎和袁继伍退了出来。 “三哥辛苦了,我们去看看那位法师吗?”袁继伍有些兴奋的问道,“好久没有遇到这种奇人了。” “不,管他几日,挫挫锐气。” “哈哈,好,走走走,我们去翠微楼,为你接风,不醉不归!” 三丈一行人被带到城里的校场驻扎下来,看着他们井然有序的样子,三丈不得不感慨,有这样一群人守护着这个国家,是何其幸运。 这时有两位穿着衙役衣服的人来到他面前,“走吧,这里不是你呆的。” “去哪儿?” “当然是牢房啦~”其中一位圆脸衙役说道。 “吴胖子,几日不见,最近饿着了?看你都瘦了,你莫不成想要我瘦子的称号?”边上的另一位衙役调侃道。 “这几天袁将军巡查至此,谁敢捣乱?牢里的老鼠都要饿死了,哪有油水刮?这几日,翠微楼的酒水也涨价了,家里又闹的厉害,你看看我这,这,这,都是被那该死的婆娘挠的。”胖子一边说,一边拉起衣服指给瘦子看。 “啧啧啧~了不起!了不起!家里红旗飘飘,外面彩旗不倒!”瘦子心不在焉的应和道。 二人来到牢房,把三丈往里面一推,门一锁,径直出去了。 第十三章翠微楼 二人走出牢房,听的瘦子黄中宽抱怨道:“哎,吴胖子,你说,这袁将军怎么还不走?” “噤声,这不是我们能讨论的,怎么?又没钱吃饭了?哈,我都说了,十赌九输,你就是不听,还不如去翠微楼听听小曲,喝喝黄酒呢。” “呵,弟弟就好这口嘛。” “那今晚上我家吃吧?我让嫂子多做几个菜,我们兄弟走两个。”吴胖子对黄中宽说道。 黄中宽想了想,说道:“好,反正闲来无事,这几日将军来巡查,量那些宵小也不敢闹事,那可打扰哥哥了。” “肖晓?她可闹不了事,这几日可被肖校尉禁足了,哈哈~”吴扁水摸了摸背上的伤疤,说完不禁大笑起来,这娘们前几日可让她在翠微楼丢了面子,真是可恶。 这顺化港的城池不大,里面就两个坊,西北是德胜坊和凯旋坊,往南则是市集,再过去便是一些店铺和胭脂之地,在东边是校场和驻军,中间是顺化港的行政中心,县衙所在,这几年因为没有战事,宵禁已经取消很久。 黄中宽住在德胜坊,而吴扁水则住在凯旋坊。 “婉儿,快去做些饭菜来,今天黄大人驾临寒舍。”吴扁水进了门,大呼小叫地道。 苏婉儿在厅内听得吴扁水的声音,张口破骂:“每日只知道吃!上月拿的那些银钱,老早用完了,要吃,吃屎……!” 说完,见有外人进来,不由止住,“啊,呵呵,原来是黄兄弟,来来来,坐,我去泡茶。”说完,扭着酥腰出去了。 黄中宽盯着苏婉儿的背影,说道:“哥哥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吴扁水叹道:“你不懂啊,当年我爹给我谈了这门亲事,我见她容貌姣好,想来是个温柔女人,哪知我爹几年前去了那场战事一去不回后,她仗着娘家的势力,竟然越发泼辣了,到现在竟然碰都不让我碰,成亲这么多年,肚子连个动静都没有,也不觉得羞臊。” 黄中宽也不好搭话,过不了多久,苏婉儿奉上茶水后,又去做晚饭去了。 “不知道这太平日子还能过多久……”吴扁水忽然感叹道。 “也许,快要结束了吧。” “恩?” “哦,没什么,我是说我们边军战力强悍,也许过不了多久,便能重新回江南了,嫂子上菜了,我们喝酒,喝酒。” 天色渐暗,看到吴扁水有些微醉,黄宽中说:“今日就到此吧,今日多谢款待,我就回去了。” “呵,我和你一起走,上街耍耍。”说完,起身和黄宽中一起出去了。身后,苏婉儿倚着门,幽怨地看着他俩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又去找小红?”黄宽中问道。 “嘿,知我者兄弟也,同去?” “不了,我有些发晕,不如兄弟精神,还是回家睡大觉吧。” “那好,我们就此别过,明日见!”吴扁水抱拳和黄宽中别过,哼着小曲走了。 待到胖子消失在拐角,黄宽中又走回他家门口,左右看了看,快速地推门进去。 苏婉儿正在收拾碗筷,眼角还有淡淡泪痕,忽地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惊呼一声,手上的碗摔在地上碎了。 “呦,哪个小妞哭了?”黄宽中出声道,“是不是觉得我这段时日没来?伤心了?” “呜呜呜~”苏婉儿顿时伏在他身上痛哭起来,“你当初说了,要我等你一年,后来又一年,现在呢?这都几年过去了?为什么还不带我走?”苏婉儿越想越伤心,泪止不住得流淌下来。 黄宽中道:“婉儿,五年前承蒙你不嫌弃,青睐有加,但我身无长物,又能如何?后来我参军出征,特么差点就战死在那了!还不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我的心意,你还不能明了?哪曾想我归来时你竟已嫁做人妇了!好了,别哭了,我保证,再过一年,不,半年,我定能带你走!好了,好了,我保证!” 苏婉儿闻言止住哭声,“可你为什么都不来看我?” “吴胖子是我同僚,我也得抽得机会啊!”黄宽中安慰道。 “我不管!我不管!你定是不再爱我了!呜呜呜~” 苏婉儿抽噎着,娇嫩的脸庞如梨花带雨惹人怜,黄宽中看着这美人伏在他胸膛,情不自禁地吻了下去…… “呦,今儿您可来了,还以为吴大人忘了小红了呢!” “是王妈想我兜里的银钱了吧?”吴扁水对着门口招呼客人的女人说道。 “瞧您说的,快里面请。”王妈侧身迎请道,“小红今晚新得了一首曲子,必定让你们载兴而归。” “那感情好!”说完,径直进去了。 这翠微楼是一间三层小楼,里面装饰极为素雅,中间大厅中间有几张小几,上面放着一些乐器和一座小香炉,里面燃着淡淡的檀香,也不知是什么材料,让人闻着心旷神怡。一位身着一袭绿衣的女子正在抚琴,悦耳的音乐从她指尖流出。四周则坐满了人,平时这些军老爷和兵痞,在这竟然都服服帖帖的,说话声也刻意压低了下来。 吴扁水理了理衣襟,坐在了东边一张空位上,立马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小丫头奉上了一盏清茶。 这时,中间的小绿起身行了个万福,说道:“小女子污了各位眼睛,想来大家都是来看小红的,我就不在这碍事了。”言毕,便往楼上去了。 王妈这时出声说道:“诸位,诸位,大家都知道,我们小红姑娘是位乐痴,在多年前得了半阙曲子,可无论如何揣摩,都没办法补全,现在……“说到这里,王妈故意停顿了一下。 “现在什么?无论小红姑娘唱什么,我们都爱听!”吴扁水喊道。 “是啊,小红唱什么我们都爱听!”西边的另一位衣着华丽的年轻人喊道,他是这城池里贾记商行的三少爷,叫贾义,家财万贯,自从小红姑娘来了以后,打赏可从没少过。 “是啊,我们可不介意!”四下里大家都出声道。 看到下面的人的反应,王妈越发觉得当初收留了小红是多么地明智。她也不敢再卖关子,道:“现在,小红姑娘想要拜托各位,如果谁能补全这下半阙,定有厚报。” “厚抱?怎么抱啊?”一群牲口拍着胸口,嗷嗷叫道。 “必定不会让诸位失望便是。”楼梯口传来一句糯糯的声响。只见一位十八芳华的女子缓缓走下。头上青丝随意地挽着,垂在肩头,一条柳眉下是水灵灵的眼睛,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略施粉黛的双颊吹弹可破,好一位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般女子。 小红走到案几轻轻坐下,轻启朱唇:“小红就献丑了。” 修长灵动的双手拨过琴弦,动听的旋律在众人耳边萦绕:“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何似在人间?” 一曲终了,众人久久不能回神。 “据传这首曲子是上古时期的一位歌后所创,可惜当年还在江南时,只得上阙,甚为遗憾,希望诸位有谁得知下阙,告知一二,小红愿为他独舞一曲。”小红心有所感地叹道。 “好!小红姑娘唱的真好!”这时,从门口进来一人,一袭黑色劲装,手上拿着马鞭,古铜肤色,英气逼人,细看之下,竟是个雌儿! “哈,肖姑娘?听说你可被肖校尉禁足了啊!”吴扁水看到来人,不禁出声嘲笑道。 其他人看到肖晓,不由心里暗笑,这两人又掐起来了,前几日那场好戏,他们可都是见证人啊。 “呦,我还以为这谁呢,吴胖子,后背的伤好全了?” “你!”吴扁水可不怕她,这里的军纪可没废,纵容亲眷闹事肖校尉也不敢。“牙尖嘴利,我可要到军纪处问问,肖校尉关你禁闭的处罚完成了没。” 肖晓心中大恨,前几日看到这吴扁水缠着小红姑娘,她气不打一处来,动手抽了他几鞭子,没想到竟被告发到军纪处,要不是他爹的面子,她都要被关到牢里了,这次她来看小红,可是求了她娘亲好久,才让她出来的。 “小红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你唱的曲实在是太好听了。”肖晓看到小红柔弱的样子,心中喜欢的紧,也不搭理吴扁水。 “我说肖晓姑娘,你这么热情,小红可吃不消啊,毕竟她可不好这口啊。”边上的贾义怪声怪气地说道,他可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再说,一群老爷们看着一个雌儿调戏他们的女神,这叫什么事儿? 肖晓面色一红,也亏的她皮肤较黑看不出来,“这翠微楼难道只许你们男人来?不许女人来吗?王妈?有这规矩吗?” “没,没有,”王妈在一旁尴尬的接口道。 “我们小红姑娘如此美丽,连我都被迷倒了。是不是?”肖晓走到小红面前,挑逗地挑起小红的下巴说道。 “住手!”吴扁水看到肖晓对他的女神如此轻佻,往前一纵,要往肖晓的背上打去。 “找死!”肖晓也不客气,回身挥起鞭子,啪的一声脆响,正中吴扁水胸口,吴扁水吃痛摔在地上。 其他人眼见他们打起来了,纷纷起身往边上避开,口中却不断的叫好。 吴扁水没料到肖晓竟然还敢在大庭广众出手,他一个牢头,武艺稀松,也不敢再上,好汉不吃眼前亏。 “你等着,明日我就去军纪处报告,看谁能保的了你!”吴扁水捂着胸口,跌跌撞撞的夺门出去了。 “哈哈哈,老娘才不怕你们这些怂包!”肖晓对着吴扁水大声嘲笑道,只不过抽了一个牢头一鞭子,最多再关几天禁闭而已,转过头,对着小红说,“小红姑娘,再给我弹奏一曲可好?” “恩~”小红糯糯的声音响起,心中羞愤,两腮止不住的泪水滑落。 “乖,别哭,待会我就去把那姓吴的给杀了,以后他便再也不会骚扰你了!”肖晓拍着胸脯保证道。 其他人看在眼里,不由暗笑,这肖晓神经真是大条,袁将军巡查至此,现在这破事,可没有那么容易了结了。 贾义一看,好戏结束了,也随着众人落座。小红双手拂过琴弦,开口唱到:“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倚遍阑干,只是无情绪。人何处。连天衰草,望断归来路……” 第十四章命案 夜已深,翠微楼里,小红弹了几曲有些累了,厅里其他人也陆续离开。小红起身,打算上楼休息。 “小红姑娘,你可喜欢我吗?”肖晓脸色微红,透着酒气微眯着眼睛拦在她面前低声说道。 王妈走上前来,对着小红使了个眼色,对着肖晓道,“肖姑娘你醉了。” 肖晓看着小红上了楼,左右看看,只有西边还坐着些人,她扯下腰间的玉佩,另一只手掏出银票一股脑地塞到王妈手里,“这玉佩麻烦王妈转交给小红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有时候爱情就是这么莫名其妙,是的,肖晓喜欢小红,一见钟情,那些茶馆说书的不是说了吗?爱情是不分年龄,不分性别的,不是吗?肖晓喝的有点迷糊了,摇摇晃晃的往家里走去。 “嗯?凯旋坊?呵,走错了?”肖晓被冷风一吹,酒劲上头,也有些迷糊了,靠在墙角吐了起来。 街角传来人群的嘈杂声,一队人马往这边走来。 “前面何人?”肖校尉对着墙角瘫坐这的人问道,看到前方有些熟悉的身影,下马一看,“肖晓?你为何在这?”脑子一转,明白了缘由,低声道:“该死的婆娘!” 身边袁继伍探头一看,打了个哈欠,原来是肖晓啊,回头对肖校尉道:“将军刚刚说什么?” “咳,无事。” 军卒们可听的真切,这袁继伍敢作弄肖校尉,他们可不敢,暗自憋着笑意。 肖战牵过战马,把肖晓抱了上去,横放在马背,发令道:“走!” 肖战老来得女,宝贝的不行,虽然是个女儿,但是肖战从小便照着儿子养,跑马射箭样样精通,武艺也是尽得他真传,眼看到了待嫁的年纪,想不到性格也变的如男儿一般,真是愁坏了二老。军中流言四起,说他女儿竟然不喜欢男人,真是丢尽脸面。现在这凌晨时分有人传报说出了命案,不曾想在这遇到女儿,这让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行人来到一户人家门口,一个女人看到来人立马迎了上来,正是苏婉儿,“将军,我……哇呜~”还不待说完,已经嚎啕大哭起来。 “慢慢说。”肖战等到她心情平歇了一会,问道。 “我家相公吃完晚饭后说要上街,我也径自收拾完早早睡下了,待到不久前,我一觉醒来,发觉相公还未回来,便想要出去寻他,哪想到……呜……他竟然躺在院子里,已经……呜……已经死了……”苏婉儿越说越伤心,吴扁水和他一起四年了,重来没有打骂过她,对她也是百依百顺,如今他死了,心里也是十分悲痛。 “将军,死者身上有东西。”袁继伍蹲在尸体旁检查道。 “拿来。” “是一块玉佩,上面写着……肖……”袁继伍面色有些不对,视线越过肖战,看了看马背上的人。 “嗯?”肖战接过玉佩,仔细查看,心里一惊,道:“袁都头,后面的事情,交由你负责,把肖晓关入牢房,我要去和袁将军那一趟。” 袁继伍也知道肖战要避嫌,直接道:“好,”对着身后的两个军卒扬了扬下巴,“带她去牢房,酒醒后知会我。” “是。”两人上前,牵着马离开了。 “你们几人,去查明死者生前去了何地,做了何事。”袁继伍安排道。“其他人封锁现场,把相关人员带回县衙。” 天色逐渐放亮,肖战去了袁元素那后直接回了家,刚推进门,一位身着素服的妇人便扯着他的耳朵问道:“女儿出去一夜未归,你还有心思办公?” “兰儿!松手!松手!”肖战一肚子的火气,突然就这样被这一拧又憋回去了。“肖晓卷进一桩命案了,我为了避嫌,已经交给袁都头办了。” “哪个袁都头?是小袁将军吗?”兰儿说完转身就要出门去。 “哎,哎,哎,你去哪儿啊?”肖战一把把她拉了回来。 兰儿一回头,脸颊已是挂满泪珠,“你说,这么多年,你对晓儿是如何?让她骑马射箭学武艺,可曾有问过她是否愿意,你是他父亲,她可曾忤逆过你一句?她伤了疼了哭了,你可曾见到?对你的要求,她拼死也会去做到,因为她心里清楚,你始终觉得她是个女儿身啊!你就这样不管不顾的回来了?” 肖战一把把兰儿抱在怀里,安慰道:“妇道人家!世道将乱,如果我战死,你们谁来守护?我能护她一时,却不能护她一世,这次的事,我相信晓儿是无辜的,这次,就让她吃些苦头,收敛一些,放宽心,袁都头可不是酒囊饭袋,走走走,今日为夫下厨,为你做些好菜。”肖战心里叹了口气,希望肖晓真别出什么事,这几年看似平稳,但是暗里波涛汹涌。 看着厅里坐着的人,三丈把如何出现如何遇到他们一五一十的说了清楚,对于自己的出现,则还是那套说辞。 “如此说来,你在飞马山脉出现,救了玉面公主也是无心之失了。兽人步步紧逼,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可曾想过为军中效力?我也实话对你说,我们大唐帝国法师稀缺,如果你入了我们军中,定不会叫你吃亏,你下去好好考虑考虑。” 袁元素对着下面挥了挥手,三丈又被士卒带回了牢房。 “你们怎么看?”袁元素对着众人问道。 “我看他不像兽人的细作,虽然听闻兽人占了江南后一改以前暴烈的习性,止杀养民,不过也没听过往这天马山脉派遣细作的消息,毕竟天马山脉地势太高,与世隔绝,凶兽无数,想来他也是逃难的难民罢了,至于之前的事,也没有必要深究,他是个聪明人,这把柄在我们手上,谅他也不敢不从。”毛振南开口笑道。 “将军,毛校尉说的是,身为人类,必须肩负起保家卫国的重任,我想他定能明了。”杨二郎也接口说道。 “好,他就交给你们神策军了,希望他能堪大用!”袁元素应允,又道:“早上凯旋坊发生命案,死者是我们县衙的牢头,肖校尉家眷牵扯其中,他已和我秉明,避嫌去了,后面由袁继伍负责,对于军卒的命案,必须要彻查,不能乱了阵脚,另外毛校尉,反攻日出岛的事,请尽快准备,辛苦些,多派些人手,加紧造船。好了,各位,今日早会到此为止,都忙去吧。” “是。”众人回应,起身走出大厅。 “咦?怎么多了个人?”三丈被关入牢房,发现边上的房间地上,躺着个人。 “噢,这小娘皮,杀了我们吴牢头!”黄宽中也听了些三丈的风声,知道此人前途无量,赔笑地在边上答道,“待到查清后,八成要移送东都查办了。” “哦。”三丈看了看一脸笑意的黄宽中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句。 碰的一声,牢门关闭,三丈看着这空荡荡的牢房越发无聊起来,看了看边上的人,叫到:“喂,醒醒。” “嘤~” 看着这一身男人装扮,却发出这懒洋洋的声音,三丈恶寒,想不到是个变态…… 肖晓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周遭的环境,顿时清醒许多,不远处,一个奇怪的寸头远远地蹲着,看到她醒来,竟一脸厌恶的别过头去。 “喂,这是哪儿?喂?和你说话呢?哑巴啊你!” “牢房!”这变态还挺凶,三丈如是想。 “我怎么会被关进来?喂!” “杀人。” “什么?你再说一遍?” “杀人。” “不可能,你开什么玩笑,我要找我爹,”肖晓无语了,这板寸没了头发,脑子也不好了,“来人,我要找我爹,我要找肖战!喂!来人呐!” “别吼了,死变态,吵死了,你杀人了,杀了吴牢头!”三丈没好气的说道。 “怎么可能,吴牢头?吴扁水?昨天还一起喝酒了呢!怎么会是我杀的,你瞎编也要有个底线!”肖晓也不管三丈骂她变态的事了,失声叫道。 “对,别叫了,好好呆着吧,这牢房除了送饭,其他时候是不会有人的!” “切,你说什么就什么啊!再乱嚼舌头信不信我杀了你!”肖晓恶狠狠的说道。 “靠!真特么杀人犯啊!”三丈赶忙再往墙角挪了挪,不去理她。 第十五章过堂 “喂……”肖晓喊了半天不见人,也不闹腾了,反正他爹会把她弄出去的,无聊至极的她靠近栏杆对三丈道:“寸头,你为什么被关进来的?喂,问你呢!” 三丈扭过头,实在不想和变态说话,太膈应人了。 “哼!”肖晓气不过,也别过头去,想起昨天小红姑娘唱的曲子,开始闭上眼哼唱起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何似在人间~”有些跑调的嗓音响起。睁开眼忽的发现三丈竟然就在她面前,直勾勾的看着她。 “啊~~啊~~”肖晓吓的够呛,“你干嘛啊!”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三丈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 “嘁,你说我就告诉你呀?你再唱一遍。”肖晓扬起下巴道。 “好。”三丈也不抬杠了,还是直勾勾的看着肖晓,心道:“这人长得倒不赖,就是太娘气了,难道现在还流行这种娘里娘气的风格?” 肖晓一听三丈一曲唱毕,脸色涨得通红,心里默默记下,激动地道:“再唱一遍,再唱一遍!” 三丈无语,闲着也是闲着,又哼唱了一遍。 “你哪里听来的曲子?” “嘿,我们家乡都会唱,你又是哪里听来的呢?”三丈不动声色的问道。 “我呀,嘿嘿,翠微楼听的。”说到这,肖晓也有些不好意思。 “翠微楼?什么地方?” “呀,翠微楼你都不知道?男人都喜欢去的呀,我们顺化城最有名的青楼啊!” “咳咳咳~”三丈一个不防被口水呛死,这特么青楼啊?上辈子可都没去过的地方啊! “你这话就不对了,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你说的那是一部分,至少我不是。”三丈为自己辩解道,开什么玩笑,我是那种人吗? “啧啧啧,真可怜……”肖晓带着同情的眼光看着他。“你惧内?” “没。” “那……”肖晓咬了咬嘴唇,“你不行?” 三丈气绝:“行不行难道还要找你试试?” “流氓!”肖晓竟然被占便宜了,在这顺化城内竟然还有人占她便宜的?这人太过分了,看着老实,实际上却是个流氓! 这时,牢门打开,黄宽中进来说道:“肖晓,提你过堂了,快出来。” “哦。”肖晓站起身,拍了拍尘土,白了三丈一眼,跟着黄宽中出去了。 “看不出来,你人看着瘦弱,胸肌倒是挺大的嘛!哈哈哈!”三丈哈哈大笑道,“呃……”忽的三丈笑声戛然而止,这……好像搞错了……这……可能……应该……好像……是个雌儿…… “哈哈哈……”黄宽中不由得大笑道:“兄弟好眼力啊!”说完,往肖晓的胸口瞄了瞄。 “滚!”肖晓无地自容,脸色如血。 三丈看着肖晓的背影,尴尬的坐了下来,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的人都是长头发,谁分得清男女啊!哎,水调歌头……这到底是哪儿? “袁都头,人犯带到。”黄宽中来到大堂,对着坐在上面的袁继伍说道。 “嗯,下去吧。肖晓姑娘,请问你昨日入夜到凌晨,在何处,做什么?”袁继伍也不啰嗦,和身边的毛振南点了点头,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去了翠微楼,一直呆在那,然后就回家了。” “那你为何在凯旋坊出现?” “我……喝多了,走错路了。”肖晓低头说道。 “那为何在死者身上发现这块玉佩?” “什么?”肖晓抬头仔细看了看,诧异道:“这不是我交给王妈转赠给小红姑娘的吗?” “传王妈。”袁继伍对着下面的班头说道。 不久,王妈来到,“大人唤我不知何事。” “这玉佩,是肖晓给你的?” 王妈弓着腰面无表情地看了看玉佩和肖晓,答道:“不曾。” 肖晓只觉得天旋地转,这王妈怎么可以如此乱说?“昨晚,你不记得了吗?昨晚我可是亲手交给你的,还有那几张银票!” 王妈还是弓着腰道:“你昨日确实给了我银票,却并无玉佩。” “你瞎说!你瞎说!”肖晓情绪激动的扑了上去,王妈一个不察,两人摔倒在地,左右班头看到拼命把他们拉扯开来。 王妈的发簪也被打掉了,披头散发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对着袁继伍哭诉道:“大人,这丫头当众行凶,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住嘴,都给我安静!肖晓,看在你爹的份上才对你特别优待,你可别不知好歹!”毛振南一脸严肃的喝道。 “你瞎说,对了,当时有人在场!”肖晓也发觉不妙,今天在这里,竟然没有看见他爹,她的脑子飞快地回想着,“贾义!对,就是他,他也看见了!” “传贾义!”袁继伍对着班头吩咐道。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班头把人带到。 袁继伍把事情对着贾义说了一遍,问道:“你可见到肖晓给了王妈这块玉佩?” 贾义抬头看了看玉佩,马上低头道:“不曾。” “贾义!你看清楚,那时候你可是在的呀!小时候我们一起玩的,你怎么也要害我?”肖晓要崩溃了,歇斯底里的喊道。 “贾义,你再仔细看看?可曾见过?”毛振南再次出声确认。 贾义摇了摇头,心中暗恨道:“一起玩?嘿,是一起玩我吧?” 王妈在边上接话道:“小袁将军,这肖晓在我们翠微楼和吴牢头屡有嫌隙,昨日又再次当众抽了他一鞭子,当着众人的面说要杀了吴牢头。” “贾义,王妈说的是否属实?”袁继伍问道。 “确实属实。”贾义答道,“我几位朋友也可作证。” “肖晓,你还有何话要说?”袁继伍看着要崩溃的肖晓问道。 “不,不对,吴扁水先出去的,我不可能跟踪他杀了他。” “我们已问清楚,吴扁水出门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到了对面的酒楼去了,他离开酒楼的时间,和你离开时正好吻合。要不要传酒楼老板来?” “肖晓,你还不承认吗?你一个女儿身,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争风吃醋,你对的起你父母吗?”毛振南痛心疾首地说道。 众人听到无不惋惜,大唐民风开放,时不时传闻百合之事,没想到竟然活生生在他们眼前出现。 “不,不,我是冤枉的!”肖晓眼睛都哭肿了,她死也不能承认啊! “你对吴牢头怀恨在心,一直随他到家里,他武艺低微,争斗中你用他的佩刀杀了他,没想到他临死之时扯下你的玉佩,是也不是!”毛振南喝道。 “不,不,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肖晓,不容你狡辩,来人,押下去,过几日和证词一起押送东都刑部,由刑部大人们定夺,退堂!”袁继伍摇了摇头,喝酒误事啊,他们边关不适合长久关押犯人,审问定罪后,案宗和犯人一起押送到东都服刑。 “不,我要见我爹,我不要去东都!”凄厉的叫喊声渐渐远去。 大堂内众人散去,只有毛振南和袁继伍还坐在那。 “想不到肖晓竟然为了一个风尘女子犯下命案,真是可惜啊,出了这事肖战也是完了啊。”毛振南叹息道。 “是啊,可惜了肖战了,自四年前那场战役,原顺化城城主战死后,我父亲也有意推荐新城主,想来毛大哥已做好准备,定能胜任。”袁继伍接腔道。 “呵呵,有劳老弟了,有什么吩咐知会一声,做哥哥的定当效力。”毛振南咧着嘴笑道,一脸虬髯不住抖动。 第十六章接风宴 “你怎么了?”三丈看到来人,问道。 肖晓没有回应,趴在牢房泛着霉味的地上,不断地啜泣。 “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他,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三丈听得这话,不忍心,继续问道:“和我说说,兴许,我,可以帮你。” 肖晓一边抽噎着,把昨日之事说了一遍,“也许我很快就会被押送到东都了……或许,我担心我爹……” 肖晓不傻,细细一想便明白了,这次有人要拿他们家开刀,平时咋咋呼呼的性格变得收敛起来。 牢房又打开,黄牢头一脸讨好地陪着一个人进来。 “三丈,承蒙杨将军赏识,你可以出来了。”来人正是杨二郎身边的亲卫旋风。 “那她?”三丈犹豫着问了问旋风。 “她?也许下午就得动身了……”旋风本不想说那么多,不过,按杨将军的意思,他们以后会成为同僚,也是卖个好多嘴几句。 肖晓听到这里,整个人不由一怔,泪目朦胧地看向三丈,心里乱的很,“我不管你是谁,不过你能帮我个忙吗?” 三丈看到她,心里一软,早上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现在竟然心如死灰,“你说。” “去一趟翠微楼,把那下半阙,告诉小红姑娘,和她说,她唱的很好听,我很喜欢,希望来生……”肖晓说到最后,已声如蚊呐。她想起许多年前,在江南还未沦陷的时候,那个蹲在她门口乞讨的女孩,为路人唱着歌,讨些吃食,就是为身后生病的母亲,后来父亲发现肖晓经常给她送吃的,和她们混一起,便把她们轰走了。 “她唱的真好听……希望来生……可以保护她。”肖晓蜷起双腿,低下头,抱紧自己,这样就不会冷了…… “好。”三丈觉得空气有些窒息,转头跟着旋风出去了。 “她会如何?”出了牢房,三丈问道。 旋风摇了摇头,“刑部那些大人可不是什么善茬。” “为什么没人听她的供词?她是冤枉的!” “证据确凿,到了刑部,她就会认罪了。” 三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杨将军能管吗?” 旋风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管不了。” “呵!谁能管?” 旋风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管不了不管,管得了也不管,兽人接连攻城掠地,我们需要一个稳定的局面,所以,你毋须多问了,去营地收拾一下,去见杨将军吧。” 三丈心里五味陈杂,很不是滋味。洗漱收拾完自己,已是傍晚时分,穿上一声军服,甚是威风。跟着旋风来到校场营帐中,帐里站着两人,旋风禀报一声后就退下了。 “你来了,以后有什么打算?”杨二郎低着头,看着沙盘说道。 “我也不知道,”三丈心不在焉的回答,看了看另一位一直在沙盘里摆弄的人,出声道:“这是我们这的地形图吗?” “是的,看见没,这就是天马山脉,因为这道天险,我们才能享了这么多年太平。” “将军,根据老夫前段时间查探,已经摸清了最北面的滩头,那滩头后,是一片悬崖,兽人绝无可能从这强攻。”边上的老头开口说道。 “有劳孔先生,这几日辛苦,下去歇息吧。” “是。”孔先生退出帐去。 看着三丈的疑惑,杨二郎说道:“他是我们这的木匠能手,请他来是为了做这沙盘的。” “哦。” “可有想法在我麾下效力?对于过往我既往不咎,你也知道我看中你什么能力,一个好的法师,可以翻天覆地,改变一方水土,你也许不了解帝国的状况,现在帝国的法师,都集中在帝都附近,因为边关的环境已经无法生产粮食了,我怕长此以往必定生乱,所以,多一位法师,我们便多一分国力,你考虑好了吗?”杨二郎盯着三丈的眼睛问道。 “将军,那个……肖晓……” “不必再说,这是小袁将军和毛校尉的事,你就不要搀和了,肖校尉年纪大了,就不要和年轻人争了嘛……”杨二郎还是紧盯着三丈。 “是,我愿意跟随将军,报效帝国。”三丈无力的叹了口气。 “哎,你这年纪轻轻的,怎么老气横秋的?哈哈哈,来来来,今天我们神策军又多了一位冉冉升起的新星,要相信,这是你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杨二郎挽起三丈的手臂,朝着外面帐外走去。 在三丈看来这杨二现在看他的眼神,就像狼看到肥肉一般,他甚至害怕,如果拒绝了,是否帐后会跳出几百个刀斧手,当场把他了结了。 走出帐外,三丈抬头吓了一跳,四周竟然围着一群将士,尼玛,原来刀斧手在门口啊! “走,去翠微楼,我们为三丈兄弟接风洗尘!”杨二郎松开手对着众人说。 三丈被他们拉扯着来到街上一处三层小楼门口,三丈抬头一看,“翠微楼?额……”看了看左右五人一脸兴奋的样子,三丈有些无语,都是些三十左右的人,怎么看着如此不稳重。 “王妈,王妈!我们杨将军来了,好酒好菜伺候。”旋风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喊道。 “来来来,里面请,还是三楼包间?好好好,小二,让后厨准备!”王妈在前头引路道,“各位稍坐。” 众人落座,杨二郎坐在首位,三丈坐在他右手边,旋风坐在他左手边。 “各位,坐我边上的,这位三丈法师,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想必前几日你们也见过,不客气的说,他可是救了我们一船兄弟的性命,而如今,三丈法师决定加入神策军,待到回东都后,打算入北清学府深造,为国效力!唔,你们,都通报姓名,好好亲近。” “好!三丈兄弟真是义薄云天!”众人轰然叫好。 “我吴刚。” “李青。” “孙行。” “朱烈。” “旋风。” “羊力。” “吾乃杨二郎,诸位,为了帝国,干杯!” “为帝国!” 众人一饮而尽。 “哈,好酒!”李青开口赞道。 三丈砸吧砸吧嘴,看了看李青的脸色,这见鬼的酒,也太难喝,得兑了多少水啊! 这时,王妈带着一群歌姬鱼贯而入,示意众人挑选。 “就她吧!”杨二郎随手点了个歌姬,让其他人随意。 “你,过来!”朱烈抢先说道。 “唉唉唉,我说朱老弟,你怎么抢先了呢,那个是我看中的。”孙行不乐意的说道。 “嘿,吃屎都抢不到热的,怪谁呢!”朱烈嘲讽道。 “哈,欠修理是不?” “好了,别给人笑话,你们两位斗嘴斗了这么多年,还不消停吗?”杨二郎出声阻止道。 “将军说的是,今日是为三丈法师接风的,你们两位收敛些,莫吓到人家,还以为我们神策军都是你们这样货色呢。哈哈哈……”李青狂笑道。 待到他们挑完,剩下的一位则自觉的往三丈这走来,往他怀里一坐,双手勾着他的脖颈。 大家看到三丈这拘谨的样子,纷纷起哄道:“三兄弟,没想到你还是个雏儿啊!哈哈哈。” 三丈不由得面色通红,上辈子他可是洁身自好的好男人! 有了女人,酒桌上顿时热闹起来,杨二郎也不摆谱,和他们玩闹在一起。 三丈推开歌姬递来的酒杯,站起身,拉着她走到窗台边,低声说道:“我不喜欢这样,我们好好喝酒可好?” 歌姬低下头,可怜兮兮得道:“小将军可是嫌弃我?” 三丈推开窗往远处眺望,只见前面主道上打着一串的火把,缓缓向城外走去,“怎么这么晚了还有人出城?”三丈问道。 “哦,只是一些犯人,自四年前兽人攻城,城内犯人暴动后,陛下便下旨,边城犯人由边关审问后和卷宗一起发往东都刑部定罪受刑。想来是有什么不方便,才晚上出城……”歌姬说到这里突然闭口,发觉自己在小将军面前说这些话有些不合适。 想不到押解犯人这类不算机密的机密,一个小小的歌姬竟然也全部知晓?这个都什么事情啊?三丈心里暗叹,“对了,我有一首词,是朋友要我转告小红姑娘的。” “噢,原来大人也是喜欢小红姑娘啊。”歌姬有些落寞,他看着这小将军眉清目秀透着一股书生气,甚是喜欢,想不到,她还是得去陪那些俗气的粗人,“小将军说,我记着……恩,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告诉小红姑娘。” 看着歌姬隐隐有些失落,三丈再次叹了口气,都是命啊…… 第十七章变天 “小红姑娘,你慢些!哎呦喂!着啥急啊?” 众人听得楼梯间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和王妈焦急的关切声,想来是谁摔倒了。 噔噔噔,来人几步并做一步,快速地推开门,朝内张望一圈,做了个万福,道:“小红打扰诸位雅兴,实在抱歉,刚听得莲儿说,这有人知晓前日的词曲,着急来看看,恕小红失礼了。” 只见得小红头上金钗摇曳,脸色因为刚刚的急促奔跑而微微红润,晶润温软的红唇半张半合喘着香气,酥胸起伏,众人不禁痴了,好一位绝世而立的风尘佳人。 回过神来,大家搂着歌姬相顾无语,最后同时又转向了站在窗边的三丈。 小红顺着大家的目光看向三丈,娉婷袅娜地走过去,行一个万福,道:“这位小将军,可否不吝赐教?小红感激不尽。” “哇喔~”朱烈作怪的声音响起,“感激我们兄弟不稀罕,来点实在的嘛。” 小红面带羞意,也不说话,抿着嘴仰起头看着三丈。 三丈有些不自然的避开她的眼睛,道:“咳,我可以先问你一个问题吗?” “小将军请说。” “你又是从何得来的这半阙词曲?” 小红眼神一黯,低声道:“在十三年前,江南还未沦陷时,我们家也算是富户,那年我爹爹为我请了一位舞师,此乃她传授而来,也许是天意,如果没有她,我现在或许早已饿死成为一抔黄土了,呵……恩师时常提及,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拼凑起上古时期那些消失的词曲,她是一个有梦想的舞师……是一个用心去表演的大家,我……只是想完成她的心愿,也是……我的心愿。” 有风从窗户外吹来,三丈觉得有些站立不住,远处那队人马已经远得只剩下几个光点,天上的破碎的月光洒在这世间,朦胧了双眼。 “上古时期……呵……”三丈麻木地回到座前,端起酒杯咕噜咕噜一口饮尽,开口唱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今夕是何年……转朱阁……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曲终了,忽然发现,自己的眼里早已蓄满泪水,早就认命了,不是吗?一次次地退却,一次次地心存幻想,连他心里也不自觉地称之前的记忆为上一世的事了…… “小将军?可是想起了江南的家人吗?当初爹爹战死,娘亲带着小红往南逃难,那时候的苦楚让小红甚至想一死了之!”小红说到这里,一改之前低沉的声音,“但是!小红是背着爹爹和娘亲的希望活下去的!小红要活到兽人战败的那一天,小红要回到那片故土!活着,便是希望!” 啪啪啪,“说得好!”杨二郎鼓掌道,“活着便有希望!” 是啊,至少,他现在还活着,故土,家人便是他的希望!他要好好活下去,他要弄清楚,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 “来,谢谢诸位,干!”三丈站起身,端起酒杯说道。 “好!”众人轰然应道。 一众也都看出三丈的变化,也不说破,站起身不断地给三丈劝酒,有什么比酒更能解愁? 有小红姑娘唱曲助兴,莲儿也被三丈留了下来,坐在身边为他倒酒,众人推杯换盏地喝个尽兴。 三丈有些头晕,这种低度的酒喝多了,就有些憋不住,他凑到在莲儿肩头低声问道,“那个,厕所在哪?” 莲儿脸色一羞,耳朵有些痒痒,“嗯?厕所?” “呃,”三丈打了个饱嗝,想了想,“就是茅房。” “奴家带小将军去。”莲儿脸色更红了,想不到这小将军这么猴急。 “不,不,不,额……呃……”三丈打了个饱隔,“告诉我在哪儿,我自己去……” 莲儿看到三丈躲闪的模样,发觉自己会错了意,心里觉得好笑,这种十六七的毛头小伙子哪个不是风月场里的好手,和眼前这位一样,如此真实的人,已经少见了啊……战争和苦难,总是让人早熟…… “喂?”三丈发觉莲儿竟然在看着他发呆! “呵,下楼往后院走,穿过第一个门,右拐,然后再左拐就是了。”边上小红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曲,站在他边上微伏着身,眯着眼可爱地笑着道,说完还不忘白了莲儿一眼,这小妞,又怀春了。 三丈一回头,一片雪白晃的他眼花,赶忙抬头,想不到小红笑起来如此可爱,他的心脏不争气得慢了两拍,放开心结的他发觉这世界,也是挺美的。 “哦,哦,好的,右拐,左拐,我明白了,谢谢小红姑娘。”三丈有些局促的站起身,逃也似地离开了。 “右拐,左拐,右拐,左拐……”三丈一边絮絮叨叨的念着一边加快脚步,刚刚那一溜小跑让他觉得膀胱快要炸了。 嘶,活人要被尿憋死了,特么的到底左拐还是右拐?三丈只觉得脑仁疼,膀胱也疼,随便选了一边走去。麻蛋,这特么走错了,这么久都没看见厕所! 也管不了许多了,三丈左右看看没有人,对着墙角就地解决了。 “你怎么又来了?小心被发现了!”屋内传来压的极低的女人的声音,如果不是三丈听力过人,根本就发现不了。 “嗯,拿着,这是布防图,那位大人什么时候行动?”另外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 “大人行事岂是我们揣测的!” 三丈头皮发麻,这算什么事,随便撒泡尿也能听到这种机密事情,太刺激了吧! 门吱呀打开,王妈走了出来,看到三丈在提着裤子,又看了看墙角的水渍,厌恶地说道:“小将军,这可不是方便的地方。” “对,对不住,哈!人有三……三……急嘛,不小心走……走……错路了。”三丈结巴地说道,“回见~”三丈转身,一步三晃地往回走去。 王妈蹙起眉头,转头努了努嘴。 呛~破空声传来,一柄长刀从暗处直劈而出,森冷地刀芒在清冽的月光下显得如此寒气逼人。三丈听到身后响动,毫不犹豫的拔腿就跑。 刺啦一声,背后衣服被破开一大道口子,三丈受力往前扑倒,一动不动。 “收拾一下,拖延些时间,准备出城!这里不能呆了!”王妈对那个身影说道,回身要往屋里走去。 黑影也不言语,走到三丈身前,把三丈翻拨过来,忽的一脸惊恐的呆滞住了,只看见三丈皱着眉头,睁着大眼,一脸痛苦地说:“真是痛死你爹了!想不到你竟然是内奸!黄宽中!”说完用力一脚往他怀里踹去。 黄宽中毫无防备的被一脚踹飞,翻出几个跟头。 趁着二人这失神的一刹那,三丈大声吼道:“抓内奸啊!来人啊!” 巨大的吼声粗鲁地撕开这旖旎的夜晚,一切突然变得安静,连虫鸣也被这一吼吓得噤声。 “抓内奸啊!来人啊!”三丈又大吼起来。 “找死!”黄宽中失了方寸,举刀又朝他砍来。 三丈一个打滚避了开去,慌忙手脚并用地起身躲避。 不远处,王妈见事情已经败露,收拾好东西,悄悄从后门溜走。 前厅处,呼啦啦的传来嘈杂声,黄宽中见到事不可为,转身要逃,三丈见状反扑上去,挥拳直击他后背。 黄宽中听得脑后风声,头也不回,挥刀往后一撩,听得棉布破裂声,咧嘴一笑,还未反应,便重重挨了一拳,摔在地上,吃了一嘴泥。三丈忍着痛,飞身扑上,全身使力,压了上去。 众人赶到,只见得两个人影扭在一起,好不奇怪。 “来,快来,按住他!”三丈看着这些人在边上捂着嘴笑,不由怒道! 吴刚上前给了黄宽中一个手刀,打得他昏死过去。 旋风扶起三丈,看到他身上再次破成条状的衣物道:“兄弟,一会儿不见,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三丈把经过和众人一说,杨二郎拧着眉头发令道:“马上押回去审问,全城缉捕王妈,旋风,去调集人马把翠微楼所有人也带回关押细细审问!李青,去通知袁将军立刻实施宵禁!其他人守住出口,只准进,不准出!” “是!”旋风和李青领命,飞奔而出。 约莫一盏茶功夫,街上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片刻间,街上已经空无一人。 民众无不脸色惊恐,各种猜测,难道……兽人攻城了?有些政治嗅觉灵敏的,甚至猜想,袁将军难道要叛国?不论何事,终究有一点是对的,天,即将变了! 第十八章破案 半夜,县衙大厅内,灯火通明,坐满了人,袁元素皱着眉头来回走动。 “为何一个小小的牢头竟能得到我们的布防图?你们都是吃屎的?”袁元素大声骂道。 这时袁继伍进来道:“将军,那木匠老头已不见踪影。我们去晚了!” 袁元素拿起茶杯狠狠地甩在地上,茶水四溅, “那就拿住他们的家人,他们的族人!” “将军……只有黄牢头一人……”袁继伍缩了缩头接口道。 “那牢头可曾招供什么?”袁元素对着毛振南问道。 “未曾” “还要我教你怎么审吗?事已至此,好好想想怎么挽回!吏部那些狗东西可盯着我们这呢!你们搞不了,就给我统统回家养老!都给我办事去!都杵在这干嘛?”袁元素大怒。 “是。”众人应诺,退出厅去。 “杨贤侄你们留下。”袁元素又开口说道。 袁元素在厅上坐下,对着他们道:“这次多亏了你们了,否则待到兽人攻到城下而不知,我袁某人,怕是千古罪人了!东都那些狗东西,只知道扯皮!一个小小的顺化城城主竟然都定不下来!否则也不至于造成如此群龙无首的局面。” “三丈,好好说说事情的经过。” 三丈看了看杨二郎,事无巨细的又说了一遍,道:“大人,在我看来,翠微楼不可能有如此多的内奸,想来,应该就王妈一人。” “哦?此话怎讲?”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如此机密之事,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无论王妈四年前出于何种目的,用了何种手段,在这顺化城内扎根,但必然是打听消息,并把消息传递出去,现在王妈潜逃,我们囚禁了翠微楼这么多人,保不齐会有人为了保命而胡乱攀咬,最后终将乱了我们视线,再者,城内八成的富庶大家都有和翠微楼有着来往,那我们是否把他们也都抓了呢?人人自危之下,不等兽人攻来,我们便先自乱阵脚了。”说到这,三丈停了下来,看了看袁元素和杨二郎众人的脸色。 “嗯,不错,继续说。” “所以,我们要找的突破口在于黄宽中,王妈和孔木匠都是孑然一身,逃了也就逃了,这黄宽中可是有同僚朋友的人,从中查出平时接触之人,必有突破!然后我们再从这一个点,层层撕开,将他们一网打尽。另外,王妈和那个木匠定然还藏在城中,这布防图一日没有传出,我们的防线一日不破!”三丈用力地一挥手,说道。 “好!” “恩,不错,杨贤侄你可是招了个人才啊,可舍得割爱?”袁元素听了半开玩笑地说。 “袁将军,他已入我神策军,此事就不要再提啦!”杨二郎看到袁元素心情转好,也笑道。 “哈哈哈,好,那三丈法师就借我用几日吧,我手下的人可不像杨贤侄等人如此允文允武,三丈法师!” “在。” “此案交由你办,三日之内我要答复,能做到吗?” “呃……将军,我,无功无职,办不来啊……”三丈头脑有些发胀,还有这样赶鸭子上架的?边军除了打仗的武夫,就没人了? “哦,嘿,你小子,这么快就要权了吗?也是,师出无名,那我代杨贤侄赐你个都头,即日便把文书呈报吏部!”袁元素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呐,都得吃饱了才办事! “还不谢谢将军?”杨二郎在边上说道。 三丈看着周围投来羡慕的眼神,硬着头皮说道:“谢将军!” “你们都忙去吧,我和杨贤侄还要讨论些事”袁元素挥了挥手。 杨二郎转头对着三丈道:“我把旋风和羊力派与你帮忙,希望尽快有好消息!” “是。”三丈见到已无回转的可能,只得应下,也不敢耽搁,带着旋风直奔监牢而去。 还未进门,就听得监狱内传来阵阵哀嚎。 “说不说!” “说尼玛!” 啪得一声,又是一鞭子狠狠地抽了过去。 两个狱卒看到来人,停了下来,站在三丈面前,“这位小将军,请问有何吩咐?” 三丈看着两人肥头大耳,平日里怕也是吃了不少,也不理会,开门见山地道:“嗯,我叫三丈,是位法师,袁将军赐我为都头,现在这事交由我负责,你们叫什么名?” “小的叫江晨,他是我弟弟,江暮,小的们都是刚刚递补上任,”江晨江暮互相对望一眼,齐声道:“有什么吩咐都头尽管差遣。” 三丈越过他们,站到黄贯中身前,眼前的黄贯中**着上身,浑身布满着一道道血痕。 “想不到几天时间,我们竟掉了个位,前几日黄牢头可曾预想过这事?人生无常啊,黄牢头何必帮着兽人害我们呢?你可知如果顺化城破,将会有多少冤魂?” “呸!”黄宽中吐了口血沫,看着三丈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无所谓地笑道:“其他人,与我何干?” “恩,有道理,我曾经听过一句话,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黄牢头够洒脱,既然如此无牵无挂,那我就成全你。”三丈上前,一把掐住黄宽中的手腕,用力一拧。 黄宽中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不错,是条汉子。羊力,你说这位黄牢头一心求死,我们要不就全他了吧?” “法师先生,说的是。”羊力配合地上前一步拱手道。 “另外,他熟悉之人定有乱党奸细,都去拘来,大刑伺候。”三丈没有松手,紧紧地盯着黄宽中。 “唔,你的另一位同僚,也许也有问题,就算他死了……可没办法证明他不是奸细,你说对吗?他为什么这么凑巧就死了呢?这事和你有没有干系?肖晓离开之时,说她是冤枉的,如果她说的是对的,吴牢头又是谁杀的?这大半夜的,谁会闲着无聊把他杀了呢?要不再把他的家眷也请来问问?黄牢头?怎么,你的心乱了啊!哈哈哈!”三丈松开手,莫名得笑了。 “走,旋风,羊力,我们去吴扁水家。”三丈又对江晨江暮道:“你们俩好生招待黄牢头!可千万别让他死了!” 出得牢门,旋风不解得问道:“三丈,我们去吴扁水那干什么?” “破案!”三丈也不多解释,一行人径直往凯旋坊走去。 “那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羊力搭腔问道。 “我也不想管啊,又是得罪人的事,呵……”三丈苦笑道。 一行人来到吴扁水家门前,羊力上前敲了敲门。 吱呀,木门打开,苏婉儿看到三丈等人,一愣,道:“不知小将军有何吩咐?” “不让我们进去坐坐?”三丈也不待苏婉儿开口,自顾自得走了进去。 苏婉儿赔笑道:“小将军,招待不周,请进,请进。” 苏婉儿奉上茶水,在侧位坐下,等着三丈开口。 “苏婉儿!你好大的胆子!”三丈爆喝一声,先声夺人。 苏婉儿一惊,怯生生地道:“小将军,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看来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黄宽中已经招了。” 苏婉儿心里一慌,有些结巴道:“他,他招什么了?” 羊力和旋风对视一样,心想,这三丈怎么如此了得?这才从牢里兜了一圈,就已经有线索了? “杀人!叛国!”三丈眯起眼,轻声道。 “不可能,他是无辜的,他怎么会叛国!”苏婉儿赶忙解释,叛国可是株连大罪啊! “你要好好想清楚了,别为他开脱!他无儿无女,亦无父兄长辈,你呢?你可得为你苏家考虑考虑!如今这案子袁将军亲自过问,命我负责查办,如果我明日多说一句,你们苏家可能就此要在顺化城消失了!”三丈阴恻恻地说道。 “不,不会的,不会的,我们不会叛国的!你要相信我们,我们苏家世代生活在这顺化城,又怎么会叛国呢!”苏婉儿有些语无伦次了。 “苏婉儿!别再狡辩,黄宽中叛国,私通兽人,泄露边防机密,已是证据确凿,不容辩驳,至于你们苏家,那就看你怎么说了!如果这顺化城破,我们一起,都得死!当然,你们苏家,定会走在我们前头!说!把你知道的,都说清楚了,或许苏家全家老小还有一条活路!” 苏婉儿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哭着道:“小将军,你要相信我们苏家,我们真没有叛国啊!我们只是,只是杀了吴扁水啊!” 羊力和旋风都傻眼了,这案子,这么简单就有突破了? 第十九章抓捕 三丈坐在厅内,听着苏婉儿哭诉着事情的经过,不由长叹一声,这些人,都是为了权啊…… “走吧,把苏婉儿收监。”三丈无奈地说道。可怜了肖晓,遭了这无妄之灾。 天色已晚,三丈三人也顾不上吃饭,又来到衙门内。 袁元素等人接到消息,匆匆赶来,听得羊力和旋风神乎其神地说了一遍。袁元素看了看毛振南,说道:“这案子已经呈报刑部,不好办啊……” “将军?此话怎讲?不可一错再错啊!”三丈站起身严肃地说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得民心者得天下。” “大胆,三丈,怎可如此无礼。”杨二郎在一旁训斥道。 “将军,请三思。”三丈还是毫不退让。 “恩,此事我明了了,我自有打算,后面你将如何?” “将军等我消息。”说完,三丈一拱手,也不待回应,就出去了。 “毛振南,后天,希望你全力以赴,重新夺回日出岛,你还年轻,希望你不要再出差错了!”袁元素心里无奈,为了一个城主之位,胡乱断案,攻击对手,真是该死,如今又是用人之际,却又不得不倚重于他。可惜了肖战了…… 羊力看着三丈如此刚正,不由心中佩服,眼前这事情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肖战被坑了,到时候吏部一份考评,纵容家眷徇私枉法定是跑不了了,他年事已高,仕途也许就终结了。 三丈带着苏婉儿来到刑房,眼前的黄宽中被整整折磨了一天,已是半死之人。 苏婉儿看到昔日的情人如此摸眼,捂着嘴心中悲痛不已,“宽中,是我,我是婉儿……” “婉儿?你来了?我是要死了吗?”黄宽中睁开沉重的眼皮,身上的伤痛已经让他麻木。 “你怎么来了?他们对你怎么了?”黄宽中看到她身后等人,一个激灵,清醒了许多。 “你怎么这么傻?吴扁水被你杀了后,我想了很久,也终于看清了本心,其实,他待我不错,我们当初就该了断了……这都是孽缘啊……何苦又害了一条人命呢?” “哈哈哈!你说什么?孽缘?”黄宽中听到这话,咬牙切齿地道,他心中大恨,“我为你付出多少?我……我……” 噗……黄宽中气急,喷出一口鲜血,溅了苏婉儿一身。 黄宽中心如死灰,这么多年苟延残喘忍辱负重,换来的竟然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了断? “黄宽中!”三丈眼看情况不妙,暴喝一声,“木匠孔老头和王妈到底藏在何处?如果你不说,苏婉儿定将随你一起赴刑!” 黄宽中抬起头,看了看暗自流泪的苏婉儿,终究还是于心不忍,道:“我有个要求……” 旋风开口道:“你没有资格提要求!” 三丈伸手拦住,对着黄宽中道:“我尽我所能。” 黄宽中也知道,他要求不了什么,只是看着三丈,他觉得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他闭上眼,缓缓道:“在东城门口那间铁铺里,他们就在那,快些去!” 三丈三人急忙朝外走去,“旋风,去通知将军!羊力带路,我们先过去!” 刑房内,苏婉儿上前抚摸着黄宽中的伤口,哭道:“苦了你了,是我害了你……只盼来生再相聚……” “好了,别再啰嗦了,走!”江晨上前拉开苏婉儿。 苏婉儿一挣,脱开了手,一头往石墙撞去,顿时头破血流,没了气息。 “不!”黄宽中悲痛地叫道,不顾身上地疼痛往前扑去,“不……婉儿!婉儿!” 江晨慌了手脚,赶忙扶起,江暮探了探鼻息,摇了摇头,竟已气绝,好一个刚烈的女子。 黄宽中心中悲痛,一股热血上头,狂吼一声“老天!为何如此作弄与我!” 江晨江暮两兄弟抬头看去,见他眼眶流血,嘴角蠕动,一束血痕留下。 “糟了!”两人急忙飞身扑上,撬开他的嘴,里面,只剩下半截舌头。 兄弟二人对视一样,江晨开口苦笑道:“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弟弟,去通报将军吧,想不到我们混了这么久好不容易递补缺,又毁了……” 另一边三丈羊力两人朝着东门狂奔,远远看见东门口火光冲天,人群中不断有人喊道:“走水了!走水了!” 三丈羊力被挤在外围,心中叹息,来晚了一步,这城中竟然还有人通风报信! 这时,袁元素带着军士来到,不消片刻,火便已熄灭。 袁继伍从火场内出来,对着袁元素道:“发现两具尸体,一男一女,男的年岁颇大,是孔木匠无疑,女的应是王妈。” 袁元素面色沉重,“清理现场,好好搜。” 三丈上前无精打采地拱了拱手,“将军,我负责之事已经完毕,先行告退。” 袁元素拍了拍三丈的肩膀,“去歇歇吧,辛苦了。” 三丈转身离开,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这几日的生离死别让他感触颇深,这是个人吃人的地方……他将如何自处?看到肖晓被人陷害而无能为力,看到人类出卖自己的同胞而心中大恨,可又如何呢?刚刚那两具散着热气的焦黑的尸体让他的胃沸腾不已。 看着街上的人群,三丈自嘲一笑,“简单就是幸福,这帮简单的人却是鱼肉,我们不一样……” 三丈打算回军营好好睡一觉,至少能暂时忘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回身,和另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住,对不住,老先生,没事吧?”三丈抬头一看,一个半头白发的老头正站在他身后。 老头拍了拍扶着他手的女眷,道:“小友不必多礼,小老儿可没有那么金贵。小友看着眼生,不像本地人啊?” “哦,我前几日才来。” “随杨二郎来的?” “是的。” “小老儿虽然老了,可这眼却还没花,前几日杨二郎的军中,可没你这号人啊?”老头说完把女眷往身后推去,摆出一副防备的姿态。 三丈苦笑不得,也不得不佩服这老头的眼力和记性,“我在大牢关了几日。” “噢?大牢?”老头想到什么,眼睛一亮,追问道:“可曾见到我女儿?” 三丈心想,你都半百之人,我哪里见过你女儿?“没见过。” “哦,”老头眼里精光散去,一拱手,“多谢小友。”说完带着女眷往边上一户人家推门进去。 三丈抬头一看,肖府?脑子一转,立马明白了。 “老先生,老先生。” “不知小友还有何事?” “我见过肖晓。” “我女儿如何?”老头急切地问道。 “呃……尚可……” 老头身后的女眷已掩面而泣。 “呵,活着便好,活着便好,多谢小友。” 三丈犹豫了一会,接着道:“我会救她出来的。” 老头心想,她女儿已被押送刑部,权当做三丈安慰他了。 “多谢小友。” “老先生客气,在下告辞。” 三丈不敢多待,看着老头夫妻的样子,他忍不住想起了父母妻儿,也是如此这般,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肖晓是被押送东都定罪! 他不是圣人,没有精神洁癖,但是,如果家人都保护不了,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如果他是城主,或者袁元素这样镇守一方的大将,便不会让这一切发生了!三丈暗暗握紧拳头。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第二十章攻城 三丈这一觉睡得特别安心,梦里,他又回到了记忆中的那个世界,在那花花世界,忙忙碌碌,平淡,却又幸福。 呜~~北门城头响起低沉的号角,呼呵声不绝于耳,远远的,从山脉处不断涌下人群,密密麻麻。待到近处,发现这群人面黄肌瘦,浑身衣物破烂不堪。 人数过万,无边无岸,袁元素等人登上城头,看着这些如蝗虫般聚集的人类,惊诧不已。 “将军?是否打开城门,让他们进来?”吴刚看着城门下密密麻麻的人群,于心不忍道。 “是啊,将军,让他们进来吧?”其他人附和道。 袁元素回头瞪眼扫视一番,众人无不禁言。 “等!”袁元素心里也头皮发麻,细思恐极,如此多的难民,是如何翻过这天马山脉的?如果他们能过来?那兽人呢? “弓箭手准备!”袁元素对着传令兵道。 “弓箭手准备!” “弓箭手准备!” 层层号令传达开去,城门垛口,弓手上弦张弓。 “射!”袁元素毫不犹豫地下令。 密密麻麻的弓箭发出呼啸声,划出抛物线,插满了一圈。 难民见到弓箭射来,大叫着退了回去,只留下地上几个中箭的倒霉鬼,躺着哀嚎。 “将军!我们是江南的难民啊!让我们进城去吧!”难民中有人高声哭喊道,“我们翻过天险十不存一,难道你们要见死不救吗?” 城楼众人听到这话不禁露出惊恐的表情,数十万难民啊!他们是如何在这凶兽密布的森林中穿行而出? 袁元素心中大痛,这些,可都是人类啊! “城门吊下斥候!”袁元素再次发令,眼前的情况,让他不得不小心,他身后,不单单是这顺化城,而是整个南部平原几百万的人类安危! 一人一马放到城门下,骑手背着弓箭,手握长刀,身下骏马一个人立,唏律律打了个响鼻,沿着城脚奔驰而去。 众人直到在城头等到天色变暗,中间又放了两次斥候,还是不见一人回来。 远远地看见难民聚成几拨,燃起篝火像是烤什么吃食。 袁元素回头对众人说道:“还有谁愿往?”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竟无一人开口。 “吾愿往。”众人身后走出一人,两鬓如雪,竟是肖战。 肖战拱手再次请战,“吾愿往!” “好!”袁元素看着肖战布饱经霜的脸庞不是滋味地道。 他替肖战整好衣物兵器,拍了拍他肩头,“活着回来!” 肖战默然不语。 众人看着肖战放下城墙,也不禁暗自低头。 半夜的海风吹到身上有些发冷,三丈站在后面,眺望远处,如此多的人聚在这里,竟没有一丝声响。 有马蹄声传来,城墙上的人都伸长脖子往下看去。 “是肖战!”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快!放竹篮!吊上来!”袁元素急切道。 “吃了!他们都被吃了!”不待停稳,肖战便跨步走出,一个趔趄即将摔倒在地。 袁元素伸手一扶,问道:“什么?情况如何?慢慢说!” 肖战站定,平复了呼吸,再次开口:“兽人,在这群难民身后的半山腰上,大概有十万以上兽人!” 众人听闻无不心惊,十万兽人!这可如何是好!这顺化城满打满算加辅兵也才四万军卒!真正堪堪一战的,也不过两万! “他们,他们在吃人!那几个斥候被剥了皮,被做成了人皮鼓!” 肖战艺高人胆大,离了城墙,趁着天黑,往南奔了几圈,待到山边,下了马竟直接往山上潜去,围着兽人外围摸了一圈,想要更靠近些,便发现这帮兽人,竟然在拿他们的斥候做人皮鼓,气愤之下,抽箭将他们通通射死,自己也逃了回来,中间的危险实在难以描述。 “看来,是场恶战啊!”袁元素感叹道,“所有辅兵做好准备,毛振南!去城里抽调男丁,准备擂石滚木!防止兽人攻城!所有人都给我打起精神!” 天蒙蒙亮,三丈依然在墙头眯睡了一会儿,城门不远处,昨天被流矢射中的人类已经不见了踪影,大家心里也都明了,却谁都没有提。远处人类的阵营里又升起火堆,吵闹声持续了一会,又安静下来。 城头开始组装从器械房搬出来的巨大的強弩和投石车。兵丁忙忙碌碌,不断地往上搬柴火,吊着的几口大锅咕噜咕噜地煮着热油。 “看来兽人还没有掌握如何建造福船。否则,也不会用如此冒险地横穿飞马山脉而来。”议事厅内,肖战开口说道。 “不错,昨夜我已命人百里加急赶往东都报信,相信不日便有支援。大家一定要坚持住!守住帝国的西南大门!”袁元素给众人鼓劲道。 “将军,兽人有异动!”这时,传令兵进门说道。 “这么快就要攻城了?看来他们也是情况不妙啊,哈哈哈!”袁元素对着众人笑道。 “对,让他们有来无回!”众将附和。 三丈看着他们暗自皱眉,对于全军上下这股乐观的想法,三丈隐隐有些焦虑,兽人攻城可不是脑袋一热来送死的啊!如果这飞马山脉说走就走,何必要等到今日?难道兽人的将领都是傻子?无缘无故带着一群人破釜沉舟来了?败了可就没有那么容易回去了! 众人登上城楼,手搭凉棚,朝远处看去,这一早上功夫,竟然已经建造了几十辆云车和投石机! 再远处,鼓声擂动,响彻天际! “看来这群人之中竟有城防好手!真是助纣为虐!该死!”袁元素恨恨道,“擂鼓!准备接敌!下面那些人类已经投靠了兽人!别留手,如果你们谁于心不忍,那就回头,看看你们身后!你们的妻子儿女可都在里面!今天,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 密密麻麻的人群推着云梯不要命地涌来,后方的投石车开始呼啸,巨大的石块砸向城内,被砸中的民房瞬间支离破碎,有些人来不及躲闪便被活生生埋在里面,生死不知。 “瞄准他们的投石车,狠狠的打!”袁继伍发令道。 在城墙上居高临下,射程要比下面长出很多,负责投石车的士卒经过两发校准,第三发正正地打中了兽人的投石车,墙头一阵欢呼。 这时城下的难民已经赶到,城头淋下一大片热油,被泼到的人哀嚎着在地上打滚,红通通的皮肉翻起,一股肉香味直扑上来。 城头的士卒强忍着呕吐感,抡起擂石往下砸去,下方**迸裂,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啧啧啧,人类真是英勇啊!想不到守城的将军竟如此胆色,昨日这群难民竟也影响不了他分毫!”半山腰上,一位虎身兽人发出感慨,看着前面孤零零的城池,又道:“黑风,你说这些人类何德何能,占着这风水肥沃之地,却又不好好经营,竟搞得如此乌烟瘴气!” “将军,据说他们在上古遗址里发现了一种速生树的种子,一年便可成熟,不过,代价便是眼前这些失去肥力的沙土了,也怪我们把他们逼的太紧了,没有木头,如何建造兵器城池啊!哈哈哈。”黑风笑嘻嘻地道。 “哎,那还是怪我们咯!为了解救无辜的人类,我们要加快步伐了嘛!” “是是是,将军定能大胜!” “嘿,不,不急,这骨头难啃,我们的军粮充足,待到战事平定,我们用什么去争权?让那只傻鸟去捞功吧,希望别让我失望,嘿嘿!”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