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宋小鱼的水泊梁山》 第1章穿越了 宋小鱼是个水浒迷,一本《水浒传》从小学三年级看到三十岁,他对宋江又爱又恨,常常幻想,假如他是宋江多好,可以不招安可以带着梁山兄弟纵横山东,甚至天下…… 宋小鱼也姓宋,不过他是四川人,他的网名叫“宋江的宋”。 宋小鱼有一个群,叫“水浒英雄群”,他是群主。群员都是一些志同道合喜欢水浒英雄的人,经常在群里讨论+幻想+嘴巴穿越。 这天晚上大家又想过嘴巴瘾,都批判怒骂宋江的招安是右倾投降主义,为梁山英雄的悲摧结局各种惋惜,骂到激愤处,都嚷嚷要穿越到北宋去扭转乾坤,大展身手。 宋小鱼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老子要不是嫌弃宋江又黑又矮,舍不得这副玉树临风的帅皮囊,老子早就去北宋了!” 这话是真的。三年前宋小鱼的母亲重病去世,第二年父亲也车祸离开了他。他是一个两度进出殡仪馆看自己的两个最爱的人化为火烬的人,从此孤身一人,总觉得心无归宿,在哪儿都是漂泊。宋小鱼的生活半死不活。 “嘿嘿嘿,宋小鱼,你敢跟我比帅?”头像是一个叫做“哥是西门庆”的家伙,还不屑地发了一个抠鼻屎的表情。 根号二(根号2开方的结果约等于1.41)身高只有1.4米,自称武大郎,立刻冲哥是西门庆发了三个锤子敲头的表情。“小女子潘金莲”是宋小鱼的同学,居然正在和“武二郎武松”谈恋爱,也算圆了《水浒传》中潘金莲的春梦。滑稽的是群里还有一个自称是王婆的人,自号“王婆不卖瓜”,也许这个人本来就姓王?不过公母难料。 还有“花和尚不花”、“狗屁军师无用”…… 大家乱哄哄地调笑了一阵子,武二郎对潘金莲表白:“咱俩都不小了,今年把事办了呗?” “小女子潘金莲”发了个“哼哼”的表情。 武二郎恨恨地说:“金莲你敢跟我分手,老子就一走了之,穿越到北宋去!” 大家哄然大笑,宋小鱼嘲笑他:“你想穿越就能穿啊?你牛B啊!” 花和尚说:“武二你是准备雷雨天趴你家屋顶叫雷劈着穿呢,还是去峨眉山金顶看完日出纵身一跳直接硬穿?” 武二没吭声。 宋小鱼发了个敲黑板的表情说:“我想问你们,你们真有人想穿越吗?” 武二郎第一个发了举手的表情,意外地花和尚也举手了,在线的居然有五六个表态。 宋小鱼认真地说:“万一穿越过去咱们变成宋人互不认识了怎么办?咱们约个暗号吧,到时候对暗号,在那两眼一抹黑的北宋大家也好有个照应吧?” 大家觉得太有趣了,乱纷纷地说了几个搞笑的暗号,宋小鱼都否决了。他说:“我想一个极有水浒特色的暗号,如果有缘穿越到了北宋,而且正好有缘遇上,我就问'王婆卖的什么瓜?'……” 王婆打断宋小鱼的话,吼道:“老娘不卖瓜!” 大家根本不顾王婆的抗议,有的说王婆卖的西瓜,有的说卖的南瓜,有的说冬瓜,也有说苦瓜的…… 宋小鱼说:“哈密瓜!” “你肯定老娘卖的是哈密瓜?”王婆发了个大笑的表情。 宋小鱼说:“真的,我问的度娘,又经多方佐证,真的是哈蜜瓜。大家记好了,如果穿越了如果遇上了,一定要记住咱们在北宋相认的暗号呀!” 潘金莲啐了王婆一口:“呸!老东西自己卖的啥瓜快一千年了都不知道!”连发了三个鄙视的表情。 王婆立刻发了一个闪人的表情溜了。 宋小鱼叹了口气说:“都散了吧。” 这天晚上,宋小鱼出奇的困乏,正咬牙切齿地看着《水浒传》第82回,朦胧中却见宋江拉长个脸向他走来,口里厉声喝道:“你这厮有多少能耐?每日里只在背后说道宋江!” 宋小鱼笑道:“宋公明名满天下的豪杰,一呼动四方的英雄,也不过自困于小小水泊梁山!大丈夫当逐鹿天下,锦绣大宋好河山,你不要,辽人金人蒙古人争着抢着要!” “你为什么要招安坏了名头?坏了众兄弟性命?你以为你一杯毒酒万事休?却不知后人对你口诛笔伐!” 宋江怒极反笑,双手反剪在背后,看着小鱼:“你且说与宋江听来。” 宋小鱼也不客气,历数后人对宋江的贬损斥骂各种批判。 宋江听了长叹一声:“不想我宋江死了千年犹不能安生!你们如何知晓宋江的难处?” 宋小鱼几乎要跳起来,讥笑说:“你生于公元1073年,死于1124年,到现在也才895年,哪有一千年?你数学也是体育老师教的?”话一出口,自己也笑了,也是,北宋的读书人要上正规的数学课吗? 宋江踱到宋小鱼面前,虎目炯炯逼视着宋小鱼:“你说的什么鸟话?你这厮站着说话腰不疼!你成天意淫你若是宋江如何如何……如今你们不是很流行穿越吗?你干脆穿越到我大宋,当一回宋江又怎地?叫俺看看有甚能耐,怎的强过宋江!” 宋小鱼不敢看他,慌忙后退,诺诺答道:“我也想过穿越,但俗话说'穿越忒危险,实施须谨慎'呀。第一,穿越要等机缘,但凡穿越的不是要遭雷击而亡,就是各种横死,风险太大想想我就毛骨悚然。第二,真的宋大哥宋前辈,你长的也太那个帅的不明显了,就算穿越我也想穿成一枚帅锅呀,最好是花荣加燕青的二合一……可是帅了吧,又当不成老大,施展不了平生抱负,我岂不白跑一趟?你说这个老施施耐庵,当初为啥不把你写帅点呀?嘿嘿你俩不是有啥过节吧?” 宋江听的一头雾水,摇摇头冷笑:“怎地嫌宋江黑矮?帅当得饭吃么?你这厮如此轻薄,如何做得我宋江?如何服得我梁山众兄弟?莫非你是那纸上谈兵的赵括,夸夸自负的马谡?对了,你每日里只把那本破书反复地看,当得吃喝么?那个写书的叫什么来着?” 宋小鱼不满地哼道:“施耐庵!他是你们那个狗屁大宋灭亡之后元末明初的人。” 宋江大怒,骂道:“你这厮忒无礼,什么叫狗屁大宋?元末明初又是个什么鬼东西?” 宋小鱼哈哈大笑,感觉要笑死了,指着宋江说:“都怪你招安,死的又冤又早,当然不知后面的事了。看来你不光数学不行,历史也得恶补呀。你们在北宋宣和四年春二月招安,你于宣和六年被毒死,宣和七年正月,金灭辽,十二月金国遣斡离不、粘罕分两路攻宋……你说你急着喝毒酒干啥?大宋官兵闻金色变,宋徽宗逃,宋钦宗即位改元靖康,靖康元年正月初九日,金兵已在河北。二月初二日,斡离不兵抵城下……” “我堂堂大宋,竟无一人抗金保国?”宋江急忙问道。 宋小鱼的思绪飞到靖康元年的北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言难尽呀,金兵攻通天景阳门,只有李纲保卫东京城……再后来就是靖康之耻了,你们的北宋没了……” 宋江呆若木鸡,双泪长流,半晌无语。 宋小鱼想到靖康之耻更生气了,胆子大了许多,指着宋江竟有些慷慨激昂起来:“说你蠢说你错了你还不认!你招安征辽,杀方腊诛田虎灭王庆,一步错步步错!明知是毒酒,还要喝,还要哄着人李逵也喝,你愚忠有什么用?你死了谁表扬你了吗?好好一个水泊梁山108位英雄,就这么完蛋了,值吗?你在九泉之下眼睁睁地看着山河破碎、百姓流离失所,你的大宋沦为金人之手,有何感想?895年了,你还不服?还不知错?” 宋江仰天长叹,恨恨地捶胸顿足:“我如何知道后面的事?好好一个大宋,便这般没了?” “没了!”宋小鱼两手一摊。 宋江忽地转过身来,一把扯住宋小鱼,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小鱼,宋江今日便送你一个大机缘,让你去大宋做一回宋江如何?” 宋小鱼大惊失色,便想夺门而逃,竟找不到门在哪里,他步步后退,退到墙角恨不能地遁,又挣不开宋江的拉扯。只见宋江伸手猛然一推,自己便似跌进了万丈深渊,眼前一片黑暗,耳边回荡着宋江的声音“放心,既不让你遭雷击,又不要你横死,只替宋江再去大宋走一遭……” 宋小鱼惊恐欲绝,连连吼道:“我不愿意!我不愿意……喂,我去了怎么回来呀?……” 没有人回答他。 第2章老子不招安 宋小鱼仿佛在万丈深渊里一直下坠下坠,忽然终于坠到底了?他睁眼一看傻了:他居然身着古人的衣服,领头跪在地上,面前香车龙亭,异香缭绕……他拍拍自己的脑袋,不小心碰着了身旁一个人,他吃惊地问道:“你是谁呀?” 旁边那人也傻了:“哥哥何出此言?” 宋小鱼抬头看见了“忠义堂”的牌匾,忠义堂上设着三个几案,都用着黄罗龙凤桌围着,正中设的万岁龙牌。两个官儿在上堂坐着,左边立着两个人,右边站着两个人。左边那个书生模样的人正手捧着一卷什么东西,神情**地大声地念着。宋小鱼回头一望,自己身后黑压压地跪着许多人…… 他赶紧闭上眼,想让自己清醒清醒:我操,老子这就算穿到宋朝了?他脑子里翻江倒海,一时水浒、梁山、宋江……各种记忆纷纷乱窜,和宋小鱼自己的记忆挤作一团。慢慢地宋江的记忆占了上风,脑子里也残存了宋小鱼的一些记忆。他明白了,这是公元1122年,北宋宣和四年的春天。自己已经是宋江了。他迅速扫了眼忠义堂上,上头坐着的两个官儿,一个是宿元景宿太尉;一个是山东济州太守张叔夜。左边立着的是萧让、乐和,右边是裴宣、燕青,自己身边跪着的是梁山二当家卢俊义。 他在心里用四川话骂道:狗日的宋江,也不让老子做做准备工作,就这么仓促地来到了北宋,来到了水泊梁山。来就来呗,来了就跪在忠义堂上当孙子,首次亮相也忒他妈没有梁山带头大哥的英雄气概了吧?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抱怨有毛线用啊? 这个场景应该是《水浒传》中第82回招安的情形吧?宋小鱼零乱了,绝对不能被招安,一旦招安,按原来的节奏走,自己两年后就要顺利地被毒死!不不不……宋小鱼有种吓死宝宝了的感觉。 宋小鱼赶紧站起来,挥挥手对正在念着招安诏书的萧让吼道:“行了行了,别念了!呜里哇啦的老子一句都听不懂!招安是吧,招什么鸟安?老子不招安!老子不招安!老子不招安!重要的话说三遍!” 忠义堂上瞬间风云突变,众人都惊呆了。宿太尉正和张叔夜微笑着品茶,只等招安诏书念完,宋江等梁山好汉三呼万岁,再拜谢主龙恩,领金牌银牌,着红绿锦袍,大家一起喝御酒,把酒言欢其乐融融,计划各种招安善后事宜…… 这也太……太不可思议了吧?谁TM把剧情悄悄改了也不打个招呼?张叔夜张大了嘴巴看着宿太尉,可怜的宿太尉下巴都快惊掉了,茶水溅了一身:他宋江为了招安,绞尽脑汁哭着喊着求着李师师求着我宿元景,花了多少金珠宝贝?这不是耍猴吗?开什么国际玩笑? 忠义堂上,宋小鱼语不惊人死不休。众人都如木雕泥塑。宋小鱼心里给自己点了一个大大的赞,心里说:霸气!完美! 还是吴用先缓了过来,他赶紧跑到宋小鱼身边,吃惊地问:“哥哥如何说出这般话来?莫不是这几日操心劳累犯了病症?”他高声叫着神医安道全快来给宋小鱼把把脉。李逵一把撩起袍子的前缀别在腰间,三步并作两步地窜到宋小鱼身边,冲着宿太尉和张太守怒喝道:“你这两个鸟官,招的甚么鸟安?也不知你那皇帝老儿写的甚么鸟语,冲撞了我宋江哥哥!莫要恼着铁牛,两斧头砍翻你两个鸟官,直杀上鸟皇帝的金銮殿……” 吴用慌忙一把捂住李逵的嘴巴,低声喝道:“你这厮切莫胡说!速速顾着公明哥哥要紧!” 堂下跪着的好汉们纷纷起身挤到宋小鱼身边来,七嘴八舌地叫着:“公明哥哥……” 宿太尉和张太守呆坐在堂上,惶然相顾,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 神医安道全挤到宋小鱼面前,扣着小鱼的手把脉。宋小鱼忽然有些头痛起来,脑子里杂七乱八,一会儿宋江一会儿宋小鱼,神思恍惚心力交瘁,心里不知下一步又该咋办。 忽听得鲁智深和着林冲武松几个说道:“莫不是哥哥数日奔波操劳招安大事,一时撞了邪,得了失心疯?” 宋小鱼心里想笑,可眼前这么多人,不敢任性只好忍着,赶紧闭了双眼。又听得安道全把了一会儿脉,对大家说:“这脉象甚是杂乱,安某一生行医不曾见过此脉!”吴用只得叫人扶了宋小鱼去宋江房内休息,一边对众人说道:“且先扶哥哥房内歇息,再作计较。” 送走宋小鱼,吴用叫着卢俊义、公孙胜几个并着众人商议一阵,转身对着两个官儿赔笑说:“叫两位贵人受了惊吓,怎生是好?我家哥哥得了急症言语无状,贵人休要怪罪。权且请两位贵人到客房歇了,待我哥哥好了,自来陪罪。” 宿太尉尴尬莫名,与太守对望了一眼,勉强笑道:“今日情形甚是奇怪,快请名医好生医治宋头领要紧。” 吴用称谢,叫过众人道:“公明哥哥今日甚是蹊跷,我且叫安神医好生医治,我梁山不可一日无哥哥,你们休要聒噪,但请各自安分才是。”众人诺诺连声,各自散了。 宋小鱼到了房里才躺下,就见一个男子搀着一个老头儿哭哭啼啼地走了进来,老头儿一连声唤道:“三郎,我家三郎在哪里?” 宋小鱼明白老头儿是他现在的亲爹,那男子自然就是宋清了。脑子忽然乱的很,唉!我是宋江了,再也不是宋小鱼了,必须要适应宋江的角色,要适应现在的一切,千万千万不要露出宋小鱼的马脚,不能再用四川话骂人,人家宋江从来不会对人说“老子”啥的。 他赶紧回过神来,适应儿子和哥哥的身份,他学着宋江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慌忙下地五体投地地伏在地上,口里说道:“是谁这般不晓事惊动了父亲?” 宋太公颤巍巍地摸到床前,老泪纵横地叫道:“三郎啊我的儿,你也是年及五旬的人了,如何还这般的不晓事?你眼前多少使唤的人,却还叫你这般苦累?莫如不当这山寨之主倒也罢了,省却了多少劳累?” 宋小鱼拜伏在地,使劲儿好不容易挤出了两滴眼泪哀哀告道:“这如何使得?山寨十万之众,都是孩儿担着天大的干系!” 说了这话,宋小鱼又为自己点了个大大的赞。要知道从他穿越到忠义堂上那一刻起,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已经脱离了《水浒传》的剧本,完全是临场发挥本色演出啊。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千万千万不要演砸了啊!他心里又有些沉重了,梁山十万人马,如果不招安,以后怎么办?真是担了天大的干系啊。 宋清搀起了宋小鱼,安道全走了来。宋太公嘱咐几句叹息几句,又流了许多老泪。宋小鱼想起了车祸中死去的父亲,悲从中来动了真情,真心地流下泪来。宋清百般安慰,搀了宋太公去了。 安道全又细细地把了脉,“咦”了一声说,“脉象虽乱料无大碍,且静心安养数日即可。” 宋小鱼心里骂道:nnd狗屁神医,老子昨天晚上到现在没吃没喝,辛苦穿越了897年,饿的心慌无力,连时差都来不及倒,还得临场发挥,陪你们演招安大戏、苦情戏,关键老子还是主角兼导演,没有剧本没有工作餐……你饿两天试试脉象乱不乱! 这时李逵风也似地旋了进来,口里嚷道:“我家哥哥怎样了?” 宋小鱼饿的头昏眼花,忙叫安神医回去开调养的方子。忽然看见李逵手上正拿着香喷喷的卤猪蹄子啃着,口水都要流了。他很喜欢水浒中李逵,他想起了水浒120回中的两杯毒酒,心里调皮地问道:黑牛兄弟,两杯毒酒一杯草莓味儿,一杯巧克力味儿,你要哪一杯? 想到这儿,他笑了起来。李逵惊喜道:“哥哥可是好了?” 宋小鱼指了指卤猪蹄子笑道:“兄弟,把你手中那猪蹄与了我,却强似安神医的药!” 李逵呵呵大笑,忙将猪蹄递给宋小鱼,快活地嚷道:“哥哥只管吃,要多少没有!” 宋小鱼也笑,他平生最爱这卤猪蹄和红烧肉了。他一边啃,一边想:好铁牛,有我宋小鱼在,决不会再让你喝毒酒了,我必护你此生周全! 第3章垆边人似月 宋小鱼啃了五香zhu蹄,美美睡了一觉,醒来天还没亮。初春二月,山寨中有些寒气。他睁开眼朦胧中一个袅袅娜娜的美人儿在当门炉边拨着炭火。那是谁呢?宋小鱼傻了:宋江并没有娶妻,宋小鱼甚至怀疑宋江是同性恋,这个美人儿是从天上掉到我房里来的?还是也是刚刚从我的那个世界穿越来的? 宋小鱼想起穿越前在水浒英雄群里约定的穿越暗号,连忙冲垆边女子问道:“王婆卖的什么瓜?” 那素衣女子回过头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哥哥好不有趣也,莫不是口渴想吃瓜了?” 宋小鱼傻傻地望着那女子,那双眼睛笑起来真好看,像极了三月桃花,春风荡漾。走神时,则似起了秋雾的潭水,迷迷蒙蒙,让人看不到底…… 那女子倒了一碗热汤茶走过来,递给宋小鱼,柔声说道:“哥哥虽是山寨之主,更要爱惜自己。若有个头痛脑热的,身边连个侍奉的人儿也没有,如何不叫妹子挂心?” 宋小鱼伸手接过热茶,细细地看了女子几眼,觉得她眉眼间有几分英武之气,似曾相识,猛然想起来,微笑道:“三娘怎么来了?如何这般早起?” 果然是扈三娘,脸上微微一红说道:“我昨夜放心不下哥哥,又怕打扰哥哥歇息,今日早起过来看看,果然房里的炭火也该添了。” 宋小鱼痴痴地看着扈三娘,觉得手中的茶水也是香的。他心中叹惜,貌美如花的三娘给了谁不好?史进和燕青应该和三娘年貌相当吧?他曾经觉得三娘是林冲捉上山来的,嫁给林冲也是良人一对。现在他又惋惜:宋江啊宋江,你当初敢说自己没有私心想要了这扈三娘?唉嘿嘿嘿,可惜,李逵说破了你的心思,你为了笼络人心,只好让给了矮子王英。真是好白菜交给zhu拱了,鲜花插在了狗粪上…… 三娘依旧在垆边站着,又加了一些炭,上面座着热水,拿了一条毛巾在盆里倒了热水,轻轻拧了递给宋小鱼,宋小鱼接过来仔细擦洗了脸和手,问道:“三娘这些年在山上过的可还舒心?” 扈三娘背过身去,也不接话,只低声说:“哥哥好生将息,妹子还要到后山去操练我那些兵士们呢。” 说完低头出去了。 宋小鱼看着垆边人已去,想起了韦庄的《菩萨蛮》: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如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他忽然摸着了下巴上的胡须,大吃了一惊,慌忙起来在屋里翻箱倒柜地找剃须刀,找梳妆镜,甚至想找一把卷尺,量量自己目前的身高,什么也没有。他只好跑到洗脸盆里去探头一看:妈的,水里那个又黑又**子拉碴的家伙居然是我?真的是我?果然是我? 不用拿尺子量,肯定变矮了!宋小鱼是个颜值控,三十岁玉树临风的高白帅,忽然间变成了一个五十岁又黑又矮又老的矮挫丑!宋小鱼简直不想活了,干脆一头撞死算了!他后退几步,然后使劲儿向墙上撞去,却一头撞进一人怀里。那人哈哈大笑:“哥哥这是作甚?” 这是狗头军师吴用的声音,后面跟着卢俊义、公孙胜、林冲、花荣、武松许多弟兄。 宋小鱼尴尬地笑了,摸摸胡须假装摇晃着走回床边坐着说:“这头不是我的了,一时晕了,争些儿跌一大跤。” 大家都笑了。安道全端了一碗汤药来,叫嚷道:“哥哥须喝了汤药将息,切勿轻动。” 宋小鱼看那满满一大碗黑糊糊的药,心里早已问候了安道全的爹娘,嘟啷道:“我说宋江为甚黑丑,原因竟在这里。” 大家又笑。林冲几个笑道:“不曾想哥哥这般有趣!” 宋小鱼接了药碗,心里骂道:NND,这药不要钱吗?也不换个小碗,今天的早饭吃不成了。 心里一发狠,咬牙跺脚一口气硬灌了下去。 一个侍候的喽啰走过来替宋小鱼擦了嘴。 宋小鱼喝的胃疼,嘴里苦的忍不住又把安道全的爷奶问候了十几遍。 众人拥着宋小鱼到外面客房里挨挨挤挤地坐了,都问宋小鱼下一步打算。 宋小鱼拍打着椅子说:“招安是死路,我意已决,招安作甚?” 众人齐声称赞。林冲目光中似有泪点,感激地望着宋小鱼。宋小鱼一看,梁山弟兄不愿招安的竟有七八成。这就是人心所向啊。 他皱着眉头说:“宿太尉那里且先殷勤侍候着,只把好言语宽慰与他,我自有打算。”末了,忽然想起走时自己的华为手机还在充电,没来的及拿,好多事也没法去百度查查,天天机不离手,这两天没玩手机,心里如百爪挠心,不由长叹道:“要是度娘在就好了。” “度娘是谁?”众人大惊。你望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宋江从来是个打熬筋骨的铁汉子,多少美色面前从不曾动心。这个度娘是谁?竟让宋江念念不忘? 卢俊义笑道:“什么样的女子竟叫哥哥动了凡心?只要哥哥要娶,我与你保媒,多带些财物与他便是。” 众人都点头称是。宋小鱼哭笑不得,只好胡乱说道:“昨夜梦中之事,当不得真。” 大家哈哈大笑,又商量交待了一些山寨琐事,一个个都宽了心散去。 宋小鱼喝了一大碗药,肚皮快撑破了,果然不想吃早饭,回里屋又睡着倒时差,这一睡竟到了傍晚。他吃了些酒菜,看外面月色很好,就想出去四下里走走。 宋小鱼走了一会儿,忽然听见前面一阵呜呜咽咽的箫声。他最喜欢的就是横笛竖箫,觉得站在故乡的九曲水边依栏而吹,那意境简直美的不要不要的。 他听了一会儿,吹的是南朝萧淳的《长相思》。他随着箫声寻过去,吹箫之人似乎就在断金亭旁边的一个小亭子里。 果然,吹箫的是个红衣女子,伊人轻倚在亭子栏杆边上,临风而吹,红裙翩翩……宋小鱼一时呆了,他活到三十岁,还没有正经谈过恋爱,母亲临终时嘱咐他一定要早日结婚成家。他原本计划三十岁成家,计划赶不上变化,被穿越到了北宋的梁山,变成了又黑又矮五十岁知天命的宋江。 他长叹一声,就站在亭下,听那箫声,轻轻吟道:“长相思,久离别。新燕参差条可结。壶关远,雁书绝。对云恒忆阵,看花复仇雪。抗有望归心……” 宋小鱼吟完,转身离开。看那身形,他已猜到是扈三娘。 “三郎哥哥留步……”背后传来扈三娘宛转银铃般的娇声。 宋小鱼微笑回头看见扈三娘已经到了面前,他惊讶地问:“你叫我什么?” 扈三娘秋波横转,声音里分明有许多怨言:“三娘吹了这些年的箫,直把许多曲子都吹无数遍,三郎不曾来这亭前一次!” 宋小鱼心里说:宋江啊宋江,你到底是同性恋还是真地一丝儿风情也不解?你把这个难题留给我,叫我怎么办? 宋小鱼又望向空中,他不敢看扈三娘,也不知该说什么,他有些后悔不该来听这箫声,不该来到后山。 “三郎,三郎……”扈三娘已经走到近前,鼻子几乎要碰到宋小鱼的脸了。宋小鱼轻轻嗅着美人儿的体香,心里在苦苦挣扎。他很想伸手揽美人入怀,后果很明显:说轻了是和矮子王英争风吃醋。重了丢了名声冷了梁山好汉们的心后果不堪设想。那王英是天下第一色鬼,若犯起浑来跟老子拼命划不来划不来……他轻轻推开扈三娘,目光凛然:“三娘,你醉了?” 扈三娘呆呆地看着宋小鱼,发狠骂道:“狠心的贼!三娘这些年跟了那矮子,不曾快活过一日,直如油锅里煎鱼般地苦熬,谁人可怜见?三郎要的是兄弟义气,把我做了人情!三郎的心是铁打的么?” 宋小鱼很想说:不是我干的呀,我是刚来的,前面的事不怨我呀。他轻轻拍了拍三娘的后背:“三娘受苦了,且先回去,我自去与太公商量。” 正说着,两个服侍宋小鱼的喽罗寻了来,宋小鱼急忙叫两人送扈三娘回去歇息,自己慌忙脱身,心里骂道:“死宋江看你干的缺德事,叫老子背黑锅!狗屁老大,伪君子! 第4章结盟张叔夜 宋小鱼一梦穿越897年,来到这个看似繁华,实际却烈火烹油的时代。宋小鱼不怕,他喜欢唐诗宋词,喜欢历史喜欢《水浒传》,到底还多了897年的见识! 招安是黄了,但宿太尉和张太守还在梁山住着,总得好好走这一步棋。 宋小鱼已经静下心来,权衡再三,不能轻易和朝廷撕破脸,他已经慢慢适应了宋江这个角色。梁山没有固定的兵源和粮源,从沂州筹粮必经龟蒙山,梁山泊本来也在山东辖区,张叔夜是济州太守山东名将,两年后东京保卫战的死士,又是一个清官,所以一定要和张叔夜搞好关系。 宋小鱼决定和卢俊义、吴用、公孙胜等几个头领在忠义堂与宿太尉、张太守好好沟通一下。 宋小鱼装模作样地刚在主位坐下,两个官儿也急慌慌地到了。 宋小鱼赶紧趋前九十度的作揖,陪着笑脸说:“前些日小可宋江犯了病症,天可怜见许多折腾,还望两位贵人宽宥死罪。” 宿太尉大惊:“莫非宋头领不愿招安?” 昨天晚上,宋小鱼已经看到了那一天的招安诏书,乖乖,竟然是宋徽宗赵佶的亲笔!看着那一行行清隽秀丽的“瘦金体”,宋小鱼仿佛看见了一堆堆人民币,还有诏书上的御宝!价值连城啊……他把诏书收藏在自己房里,想着等眼下忙过了,就叫时迁出去搞几幅苏黄米蔡的字,还有张择端的画……宋小鱼抱着诏书傻笑了一夜,想着总算没有白来这一回。等他集齐苏黄米蔡四大家的字,还有宋徽宗的字张择端的画,万一哪一天他倒穿回去,必定要带着这些价值连城的字画,那他可就发了呀呀呀!他决定假装接受招安归顺朝廷。 宋小鱼微微笑道:“非是我等反悔,实在宋江此时不能下山。我等情愿归顺朝廷,但我梁山十万之众,弟兄们又多是济州人氏,不愿轻离故土。我等情愿驻扎山寨,屯田事农,半军半民安分守住山寨,图个快活,决不滋扰此处州郡。朝廷但有差遣调度,我等弟兄无不奉命!请太尉三思,休要见疑。” 宋小鱼又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如此朝廷既招了安,又不必操心我等粮草驻地,省却多少麻烦?宋江特修表章,内中衷曲说与当今圣上,烦请太尉呈达天听。” 宿元景头有点懵,原来的招安计划可不是这样说的啊。他十分头疼迟疑道:“此等大事,下官如何做得了主?” 宋小鱼依然满脸是笑:“还有一件小事与太尉商量也。我梁山泊北属东平府,南属济州。东平府粮草充足,人口众多,理应拨米粮与我梁山接济。此后东平府若有贼人来夺,我等定不叫朝廷烦心。” 宿太尉心里叫苦不迭:公然要叫东平府供你粮草还说是些微小事?天下还有比这更大的小事吗?这番招安不成,如何回去交差? 张叔夜低头沉吟不语,他心里清楚,就算不答应东平府供应粮草,梁山人马下山公然穿州过府夺取粮草,谁又拦得住?今日劫了东平府,明日去抢济州粮,这抢与给也就是个说法不同而已。不如答应,济州与梁山从此相安无事倒也省心。招安特使是宿元景,自己不过是个陪同,只要守好济州便是本分。 宿元景见张太守不言语,吱唔道:“稽仲(张叔夜的字)济州在你治下,奈何?” 张叔夜起身躬身答道:“但凭当今天子圣断。” 宋小鱼心想:你们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现在老子是老大,老子说了算!这感觉好酸爽! 宿元景是个官场老油子,不想在梁山丢了老命,恐怕惹恼了这些亡命之徒,心里寻思,还是赶紧下山吧,毕竟老命和官帽相比,他还是掂得清轻重的。于是,他装作为难的样子说:“下官只好回京请天子定夺了。” 宋小鱼又备了许多金珠宝贝,与了两个官儿,宿太尉欢喜收下。梁山又准备了美食佳肴款待了,招安一行人员收拾收拾,宋小鱼命吴用、萧让几个陪同,渡过金沙滩去了。 这天夜里,张叔夜正在灯下读着兵书,忽然帘子一掀,宋江笑吟吟地走了进来,深深一揖:“太守别来无恙否?” 张叔夜吃了一惊,看见帘外站着浪子燕青,忙站起来回了一揖:“宋头领是天下英雄,不必多礼。”他细细打量宋江,心里十分喝彩:此人虽然黑矮,但气度不凡,眉宇间英气逼人,虎目狼形,谈笑间别有一股霸道的英雄气。 宋小鱼的历史课经常满分,更熟读宋史,他侃侃而谈,谈起张叔夜年轻时任兰州录事参军,夺取天都建立西安州戍边,绝了羌人之患的往事。更有1107年大观年间使辽,宴射夺魁技惊辽人,出使回来画出辽国山川、城郭、服器、仪范等资料上呈朝廷。 “太守文武双全,天纵英姿,可恨几度被贼臣妒忌,不能施展平生抱负!”宋小鱼叹惜。 张叔夜微笑:“时也命也。” 宋小鱼上前一步说:“小可有几句心腹话说与太守听。” 张叔夜抱拳道:“此处更无他人,但讲无妨。” 宋小鱼双手反剪背后,这是宋江的招牌动作,也不知宋江是为了预防驼背,还是这样可以更有气质显的个子高些? 宋小鱼问道:“太守可还记得'澶渊之盟'?” 张叔夜惊道:“英雄何有此问?” 宋小鱼长叹道:“我太祖以武立国扫平南方数国,杯酒释兵权,从此我大宋重文抑武。可恨天不假年,不叫太祖伐辽拿回燕云十六州。太宗两次征辽亦无功。真宗年间辽人打到澶州北城五次告急,真宗无奈亲征虽获大胜,辽人求和结下了'澶渊之盟',我大宋开了赔款先例。此后数代太平天子偏安南地,再不提燕云十六州!强辽未除,如今金人气焰更盛。东北西北华北,黄河以北尽在金辽之手,当年那党项小族如今也立国西夏。我大宋四面受敌,四面被边,若无兵刀,怎能立国?忽一日风云急变,外有金辽西夏不日南来,内有方腊田虎王庆肆虐江南淮西。内忧外患天下必大乱也!可叹'渔阳鼙鼓动地来',东京城里舞翩翩!” 说完这番宏论,宋小鱼也为自己喝彩,这可是现场发挥啊,此处应该有掌声! 张叔夜上前一把抓住宋小鱼的手,赞叹道:“宋英雄忧国忧民甚于朝廷臣子,济州离东京甚近,你我须早作盘算。” 宋小鱼笑道:“今夜来见太守,宋江等情愿听太守差遣。” 张叔夜那个激动啊,看着宋小鱼连呼拿酒来。 “与宋英雄共饮一杯如何?你我情意皆在这酒中了。” 宋小鱼看着盘中的两杯酒,他带着宋江的记忆,对两杯酒有些心理排斥,为什么不是三杯呢?哪一杯是草莓味儿?哪一杯又是巧克力味儿?他正拿不定主意选哪一杯,看见张叔夜已经端了一杯在手,没的选了。只好端起另一杯,两人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真正的宋朝白酒,纯粮食纯手工酿造,没有防腐剂,没有乱七八糟的各种添加勾兑。入口唇齿生香,回味甘甜绵长,而且清心明目,比五粮液茅台酒好喝多了。酒也喝了事也办了,此后梁山十万人马粮草解决了,也该走了。他差点说有空多联系啊。忙伸伸舌头,忍住了。 宋小鱼抱拳对张叔夜笑说:“夜半月黑风高,宋江正好去也。” 张叔夜点头说:“英雄保重。” 宋小鱼转身出门带了燕青依旧从后院柴门出去了。 第5章投票游戏 梁山泊“港汊纵横数千条,四方周围八百里。”位于宋朝都城开封以东,距离并不远。 宋小鱼在手心里刻写了“宋江”两个字,提醒自己,时时刻刻以宋江自居。他准备在梁山搞一场改革开放,以缓解梁山没有固定兵源和固定财源的困境。成功了最好,搞砸了就跑。 他翻看了梁山花名册吓了一跳。梁山马步军卒竟然有七万之众,还有许多后勤辅助“部队”:看病的、酿酒的、修兵器的、做衣服军旗的、偷东西的、唱歌的……林林总总又不下一万人,算上家属仆从将近十万人。每人每天吃穿用,按每人每天2斤粮食计算,一个月要620万斤粮食,一年下来,至少要7500万斤粮食。怪不得宋江每次攻打州府制定的策略,只要钱粮不要地盘。养活十万人马真不容易,**一毛不拔,只好去抢咯。 宋小鱼立刻通知吴用、卢俊义、公孙胜、朱武、林冲、蒋敬、萧让、安道全、宋清……以及东南西北四山酒店经营人员到忠义堂开会。 一会儿大家都到齐了,还来了许多旁听的。宋小鱼清清嗓子说:“梁山泊虽大,长期养活十万人马不易。朝廷一旦封锁粮道,山寨危矣!”他嫌坐着不够威风,便站起来演讲,他中学时代参加地区演讲比赛,得过第二名。 宋小鱼慷慨激昂,唾沫横飞:“如今我有上中下三策,且说与众弟兄们商议。” (为方便大家,明月直接替宋小鱼翻译成现代口语。) 上策鲸吞天下:梁山泊北属东平府,南属济州,梁山位于东平府水域。首先,打下东平府和济州,扩大梁山泊的战略外围。东平府富的流油,粮草充足,人口众多,可以补充兵源。调整土地关系,搞土地革命,让东平府的农民拥有土地,既笼络了民心,无形中又扩大了兵源,让农民为自己而战。 其次,建立严密的行政管理系统,坚决摒弃流寇主义,以梁山为根据地。 军队扩大后,席卷京东西路、京东东路。以山东作大本营,逐鹿天下。如果有胆识,甚至可以奇袭开封府,一举拿下宋徽宗…… “哥哥,林冲愿领一支人马,袭取开封!”不等宋小鱼说完,林冲上前一步双手抱拳,急切地说道。 宋小鱼想,再配上花荣扈三娘,他仨打前阵,也行。 他摆摆手说:“林教头且听宋江说完。” “若徽宗弃城而逃,我等趁机占了东京,此乃天下形势之地,可以号令四海,可以传檄天下,问徽宗十宗罪。若他南逃到江南,以长江为天堑,割据江南,我等占据北方足为大国。若我等不抢先发难,等金人灭辽南侵杀来,悔之晚矣!” 宋小鱼说完,忠义堂上群情激奋,鲁智深、武松等拍额称庆,大声赞叹:“这才是大丈夫所为!竟强似那鸟招安百倍!只等哥哥筹谋,我等便夺了大宋江山,何等痛快!” 宋小鱼已经习惯了下巴上的胡须,他轻轻捋着须子,笑说道:“我等去袭取开封,第一个勤王的必是济州张叔夜,济州距我山寨甚近,要取开封,必得先取济州。张叔夜文武双全,一代名将……” “哥哥勿忧,”董平、张清双双上前抱拳说,“我等情愿领五千人马去打济州。” 宋小鱼笑道:“今日先说与兄弟们听,且待我把另两策说来,大家从长计议。” 宋小鱼拿出几张和萧让画的简易的山东河南地形图,眉飞色舞侃侃而谈,实实在在地过了一把指点江山,纵横天下的嘴巴瘾。 中策:以梁山为根据地,占领山东各州县后收手,然后与北宋朝廷议和。为解决开封府与梁山边境太近的问题,可以把兴仁府、应天府还给朝廷。只要朝廷给的条件足够优厚,甚至可以对北宋称臣(这也不算丢人,大家本来就是北宋治下的臣子百姓。)反正只是表面挂靠,历史上这样的例子不少。在山东,还是我们说了算。若得了山东全境,兵马增多,就迁到齐州或青州去,梁山也挤不下了。占据山东依然要搞土地改革,让老百姓认同拥护我们。 大家议论纷纷,萧让做着会议纪录。吴用张大了嘴巴,好象不认识似地望着宋小鱼。自己记忆中的宋江是个满腹经纶的读书人,平时天天念叨只反奸臣,不反皇帝,满嘴的忠孝仁义,除非偶尔喝醉了,发发酒疯说几句越轨的话。啥时候变的这么雄才大略,竟想袭取开封逼走皇帝,逐鹿天下?又喝多了喝醉了?不象啊。 吴用满腹疑虑,对宋小鱼说:“哥哥的下策,莫非是还如往日一般,攻打州县,只取他钱粮不要城池?” 宋小鱼差点就伸出手去,竖起大拇指夸吴用“聪明”了,他悄悄缩回右手,补充说:“故而我前日假意归顺称臣,不愿下山正有学究之意。我已上表皇帝,不反朝廷,只求在这山寨之上与兄弟们快活一世。如今朝廷四面是敌,危如累卵。我等招安下山,必被朝廷征调与金国伐辽,再去与方腊、王庆、田虎厮杀,几番征战回来折了许多兄弟,再被奸贼们妒忌暗算,我等兄弟再难回这忠义堂上相聚也!” 这么精彩的演讲,居然没有一个人鼓掌?宋小鱼有些遗憾。 大家忙不过来呀,都在争论他的上中下三策。有的恨不得明天就去打济州后天好袭取开封;有的说就占了山东称王也很痛快;有的说不如就在这山寨里快活一世…… 只有吴用暗暗揣摩着宋小鱼的心思。公孙胜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好象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卢俊义沉吟不语,燕青就站在他与宋小鱼之间。扈三娘独自远远站在忠义堂的门旁,她依旧夜夜去断金亭后山小亭吹箫,宋小鱼再也不曾去听过。 宋小鱼决定让大家投票表决。他早已让金大坚做好了红黄绿三种颜色的小签条,桌子上也放了红黄绿三个色的签筒。红色代表上策,黄色代表中策,绿色代表下策。为了预防有人弄混淆投错签,宋小鱼还让人专门在签筒上标好上中下的标识。一时忠义堂上欢声笑语,众人来来去去,有人放错了签;有人放到红签筒里又反悔,拿出来重放到绿签筒里,又反悔拿出来放到黄签筒里,又反悔再拿出……因为没有限制投签时间,有的决定回去吃过午饭再来投……这么有趣的玩法连宋太公都惊动了,自己拄着拐杖跑来看热闹。他绝对想不到他家一向刻板稳重的孝义黑三郎,能搞出这么好评如潮又拉风的事来。 李逵的签投了又拿,拿了又投。监票的几个小喽罗面前的盒子里放着三色小签条,规则是每个人只能选一种颜色的签条去投。李逵一会拿了红色去投,一会儿又要拿绿的,一会儿又要拿黄的……监票喽罗不胜其烦,又不敢发作。 宋小鱼呵呵大笑,好久没这么开心了。他决定等大家投完他再去投,卢俊义、吴用、公孙胜都没有投。林冲笃定地投了红签…… 宋小鱼走到扈三娘身边笑问:“三娘如何不去投?” 扈三娘柔声道:“哥哥投什么,我便投什么。” 宋小鱼低声说:“春寒料峭,亭子里风大,三娘穿的单薄,莫要再去吹箫了。” 扈三娘眼圈一红:“多谢哥哥挂怀,今晚要吹《凤凰台上忆吹箫》了,哥哥可曾听过?” 宋小鱼回头看着忠义堂上忙着投签的众人,又看见王英拿着两支签走来找三娘,便说:“他来了。” 宋小鱼说完抬脚离了忠义堂。他在想,大锅饭吃不成了,梁山一定要改革。 第6章梁山大改革 投签表决成了好玩有趣的游戏,红黄绿三签统计竟然都差不多。宋小鱼没有投签,卢俊义、吴用、公孙胜……都没有投。 宋小鱼知道,北宋已经决定和金国联手攻辽,童贯已经领兵去了雄州。燕云十六州是宋朝心里永远的痛,朝廷想借金灭辽夺回燕云,而金国会那么痛快吗?宋小鱼熟知这段历史,整个大宋,北宋和南宋对外战争无论输赢,几乎都签了割地赔款的条约,是花钱买平安吗?是有钱就任性吗? 北宋灭亡是迟早的事,如果此时出兵打东平府和济州,然后袭取开封,宋朝的读书人一定会口诛笔伐,骂梁山果然是贼寇,宋江说不定也会从哪个地方冒出来掐死自己。上策逐鹿天下当然痛快,可是风险太大,北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灭亡,还要面对辽和金,最可怕的是蒙古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乱世之中又有几成胜算? 宋小鱼决定先守住梁山厉兵秣马,静观其变。他想起自己年少时看侦探小说,总喜欢只看案件的发生和结果,中间的过程自己来推测想象。他毕竟比这些人多了897年的见识,已知了历史的结果,自己在这历史的长河中不被淹死就谢天谢地了。 宋小鱼决定在梁山召开群众大会,他要搞改革。 梁山107好汉都到齐,忠义堂挤了个水泄不通。幸亏是农历三月,宋小鱼想,要是农历六月都挤在一起开会,又没有风扇、空调啥的,会不会热晕几个? 宋小鱼简单分析了一下当前国内和山寨的严峻形式,请大家讨论山寨具体的改革。依然由萧让做了会议纪录。最后大家一致通过以下草案: 1.山寨开源节流,以后所有的公费开支必须先申请审批,白银100两以上由宋江、卢俊义签字同意。100两以下由吴用、公孙胜、朱武签字。选举财务人员四名: 财务总管:柴进 文书:萧让 会计:蒋敬 出纳:孙二娘 2.所有人员施行月例工资制度,依战功和贡献定级别(具体另外开财务会议讨论制定。) 3.招揽流民,并山寨全体人员开荒种地,具体由李云、张青、陶宗旺负责实施。 4.开展多种经济形式搞活山寨经济。水产养殖、上山打猎、种植果树、蔬菜等等。 5.四大酒店承包到人:东山酒店孙新、顾大嫂经营;西山酒店张青、孙二娘经营;南山酒店朱贵、杜兴;北山酒店李立、王定六。四大酒店不仅要经营好,更要负责情报收集和传递。 6.安道全负责开办一个医馆,扩大服务对象并开馆授徒。皇甫端开办一个兽医馆,扩大服务对象并开馆授徒。 7.宋清和曹正负责山寨后勤机关大食堂(施行餐券制) 8.各关口仍由原定人员把守。 9.开荒种田不能耽误练兵,下山是兵回山是民。练兵总教官林冲、关胜。花荣办一个神箭班,张清办飞石班。 10.选拔精兵,建立梁山飞骑营(限额八千人),由林冲、花荣、张清、武松、燕青教习,务必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11.吴用、萧让、裴宣负责办几所教馆,山上山下皆可免费入学。 12.开通买市,与周围百姓交易来往,不许欺压百姓扰乱秩序。适龄男女皆许婚嫁,所生子女奖银百贯。………… 萧让一一记录,又写了各种告示文书,断金亭三关、雁台、六关八寨、四山酒店以至金沙滩都一一张贴。 一时山寨热闹起来。宋小鱼每天也练习骑马、射箭,练练毛笔字、看看兵书,发发呆。他每天早上喜欢跑步,但在宋朝在梁山跑步好象有点奇怪,他的身份是宋江,每天都如众星拱月,好象很牛B的样子。他喜欢玩股票,本来今年准备清仓出来……唉,也不知道自己的股票咋样了。房子是去年才装修好的,准备结婚呢;刚买了辆车租的车位,谁知道牛年马月才能倒穿回去?光想想租车位的钱他就有些肉疼了。 宋小鱼依旧用宋江的看家动作,反剪双手在山寨逛着。阳春三月,桃红柳绿,莺啼燕舞,山是绿的,水是碧的,蓝天白云……他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真好!没有污染没有雾霾。 吴用在忙着办教馆,听说先办了三个,光山寨的兵士和孩子们都上千,不够啊。 宋小鱼信步来到断金亭,就在亭后也办了个教馆,他想去看看。老远就看见李逵猫着腰撅着屁股,在教馆的窗棱子上偷瞧什么入了神。 宋小鱼轻手轻脚走到他面前,原来李逵在看萧让教人识字呢。萧让手里拿着墨写的“人”字在那讲解,李逵一边看,一边右手也学着划拉。宋小鱼笑道:“铁牛如何不进去?” 李逵转身看见宋小鱼,脸腾地就红了,嘟嘟囔囔地说:“铁牛不学也罢,认得银子便好。” 宋小鱼说:“认几个字多好,你可知'铁牛'二字如何写法?” 李逵双手乱摇,慌忙说:“铁牛的手使得板斧,却写不得字!”说完,撒丫子跑了。 宋小鱼去看教馆里,萧让带着几个年轻的小伙在那边写墨字边教着学生。学生里有年轻士兵、有孩童,也有一些中年男人。凳子甚少,好些人席地而坐。 宋小鱼轻轻走开,刚走到断金亭,身边侍候的喽啰慌忙跑过来叫道:“了不得了!” 宋小鱼喝住他问道:“有甚要紧事,且说与我听。” 喽啰叫李二,慌忙答道:“前几日时迁时头领不知为甚私自下山,刚才南山朱头领着人来报,时头领被人捉了打折了腿。” 宋小鱼大吃了一惊,原来是他叫了时迁下山去偷盗字画。这家伙,从来没有失过手啊,《水浒传》里都是吹牛B的吗?这可怎么办呢? 他让李二把朱贵叫来房里细问。朱贵说:“那时迁是陷在济州府里了。这个兄弟闲不住,如今叫打折了腿,怎生是好?” 宋小鱼只好说:“你再仔细打探,他虽顽劣不堪,也是我梁山兄弟,焉有不救之理?” 朱贵喏喏连声去了。宋小鱼头疼,不知该找谁去商量。如果时迁供出是他叫他去偷人字画,岂不叫人笑掉大牙?宋江的名声完蛋了,自己还怎么在梁山混下去?他用右手把自己的脸狠打了俩耳光,自己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贪财不要脸了? 宋小鱼在屋里走来走去,象热锅上的蚂蚁。肿么办?肿么办? “公明哥哥可在屋里?”是燕青的声音。 宋小鱼心情不好赌气随口应道:“宋江不在。” 燕青笑着推门进来:“哥哥何时变的甚是有趣?” 宋小鱼双手抱头说:“不知甚么缘故,头却有些儿疼痛。兄弟莫怪。” 燕青低声说:“时迁哥哥陷在济州城里,想是哥哥烦恼?” 宋小鱼干笑一声:“时迁那厮恁地闲不住,去那济州作甚?如今被公人捉了,又折了腿,也是他的劫数。” 燕青笑道:“虽是异姓兄弟,准星辰为弟兄,指天地做父母。一百八人,人合一心,心心皎洁。乐必同乐,忧必同忧;生不同生,死必同死……” 这是《水浒传》第70回108人歃血为盟的誓言。 “请哥哥准燕青下山走一遭,必救得时迁哥哥回山!” 宋小鱼激动地点头说:“好兄弟,你须多带些银钱打点,务要救得那时迁兄弟回来!” 燕青抱拳点头:“哥哥放心。” 宋小鱼叫了朱武同了燕青一起去。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颓然跌坐在床上。真是贪财害人性命呀!他发誓再也不起歪心思了,什么苏黄米蔡,什么张择端的画,什么宋徽宗的“瘦金体”要来干啥呀?万一根本就倒穿不回那个世界了呢? 假如,假如这只是一场梦就好了?一梦醒来,又回到了从前? 第7章桃花乱落如红雨 时迁回来了,安道全给他上了药,腿并没有断,只是骨折,要将养大半年。 宋小鱼郁闷,没有手机没有wifi没有微信没有QQ,没有电影没有公园没有京剧没有广场舞……漫漫长夜,落寞如刀割。那种孤单单的心空空,谁又能心静如佛? 后山有片桃林,桃花开的正好看。宋小鱼喜欢到桃林舞剑,生活在悲催的即将大乱的北宋末期,他也得练点武艺防身自保啊。 宋徽宗是个文艺范儿的家伙,哪是治理国家的那块料啊?因为嘴甜会忽悠,阴差阳错当了皇帝。宋小鱼觉得,向太后挑赵佶当皇帝,就象一个坐公交坐过站的大妈,是很可怕的,因为她会带着所有人跑偏。 宋小鱼舞着剑,剑锋所指,桃花瓣瓣,落英缤纷。 “哥哥好兴致,好剑法!” 吴用从一株桃树后走出来,击掌赞叹。 宋小鱼收了剑势,问道:“军师从哪里来?” 吴用笑道:“特来与哥哥赏花。桃花虽好,再不来看也就要败了。” 宋小鱼把宝剑入了剑鞘,在桃树下坐了,感叹道:“桃花年年开,似乎今年更艳些。明年桃花依旧笑春风,孰料你我尚能一观否?” 吴用也在树下坐了,捋着胡须说:“想这桃林,原是当年晁盖哥哥上山与我等亲手所植,已开了十许年也。晁家哥哥去后,再不曾来看花。遥想当年,我七人起事劫那生辰纲,公明哥哥担着天大的干系,来救我等性命,似在昨日!” 宋小鱼恍然:“我说这桃花如许,却无人来看它,原来有这个缘故!” 吴用眼睛望着桃林远处:“哥哥毕竟有何打算?为甚又不愿招安归顺朝廷?” 宋小鱼看着远远的忠义堂那边的雁台若隐若现,悠然说:“兄弟,如今朝廷与金结了海上之盟,一同攻辽,欲拿回燕云十六州。大金日益强大,灭辽后辽地尽属了他。辽金虎狼之辈,朝廷恶辽而亲金必有大患!我等此时招安,必去征辽,这是其一。方腊如今势大,朝廷正在清剿,我等归顺,既征辽又要与方腊厮杀,何时了也?我假意归顺,不称王不反大宋,朝廷必不与我计较。” 吴用笑道:“哥哥一生忠义,恐梁山贼寇之名污了清白,如今改弦更张,甚好甚好。” 宋小鱼微笑,忽看那一阵风起,桃花落红纷纷,叹息道:“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 自己三十岁的文艺青年,却成了快五十岁的梁山泊寨主。三十岁的心态,五十岁的面目? 他的思绪又回到眼前,金、辽、蒙古军骑兵和步兵已经护甲化和重装化,辽国的重甲骑兵鹰军,西夏的鹞子军,他们的铠甲极有可能是坚固的冷锻甲。大宋积弱不积贫,重文抑武,精兵都在京城,边关都是老弱兵士,燕云十六州又在辽人手里,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所以辽金动不动就南侵,随便一打就打到了京城。 人家辽金环境恶劣,骑马跟走路一样熟悉,肌肉发达又能打,人家就算放下武器,宋朝那群书生冲上去群殴也不一定打过人家啊。 燕云啊,石敬瑭啊,后来西北养马之地的沦陷……叫大宋的步兵去对抗辽金虎狼一般的铁骑,怎么可能? 宋小鱼有些焦躁,连声呼叫李二去叫林冲、花荣、张清、凌振、汤隆、徐宁、燕青来桃林商量。 他要打造一支八千人的铁骑,对抗辽金,说不定还能赶上东京勤王,能改变“靖康之耻”的历史走向?太仓促了,但至少能保住济州保住山寨。 众人来到,宋小鱼把自己的想法说了。飞骑营八千人,要训练成一支神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神箭营五千人,要个个百步穿杨,一箭穿心;飞石营必要人人练得张清一手好绝技,但神箭、飞石两营也要练习厮杀攻伐。 另外,请汤隆、凌振、徐宁几个研究军器铠甲,做改造提高,还专门提到了辽国的鹰军和西夏的鹞子军,以及他们的冷锻甲。 林冲汇报了飞骑营的情况:共挑选了八千精壮军士,各以一千为一分营,每一分营配一名飞将军,既可以独立突袭作战,又可以配合大军作战。八名飞将军分别是:林冲、关胜、秦明、呼延灼、董平、徐宁、索超、史进。 宋小鱼赞许地点了点头,对吴用说:“辽人金人不善水战,吩咐李俊、张横张顺、阮家兄弟,水军也须日夜操练,守这山寨也是大功。” 众人领命而去。宋小鱼长叹道:“太仓促了,只有两年了。” 吴用奇怪地看着宋小鱼:“哥哥何出此言?” 宋小鱼说的是宣和四年五月,童贯打辽国战败,退守雄州。在共同攻打辽国时,宋军溃败,金国既不满意宋军伐辽没起到什么作用,又从中窥视到宋军的不堪一击,灭辽之后,又有了南下灭宋的狼子野心。这是后来的事,他当然不会说。 他笑道:“朝廷与金疲于攻辽,辽将亡也,浙西方腊也将伏诛。我等只得两年快活。” 吴用大笑:“公明哥哥何不娶妻,两年也能得个孩儿叫爹爹了。” 宋小鱼脸红了,横了吴用两眼,故意转移话题:“桃花妖娆,好花好花,再不来看,今夜好一阵风雨,明日却没了。” 吴用呵呵大笑,说:“哥哥如何便成了惜花之人?且回房里歇息,风狂之后怕是雨骤了。” 宋小鱼点头,想着去看看时迁。 时迁躺在床上**,看见宋小鱼便要爬起来。 宋小鱼看了看他,忽然有种怪怪的感觉,他从时迁的眼里,看到一种似曾相识的东西。他吓了一跳,倒了一碗水递给时迁,问道:“你何曾失过手?如何便陷在了济州?” 时迁却不说话,一边喝着水,一边想着什么。 “安神医说无大碍便无大碍,你且放心,只消将息三五个月,还是鼓上蚤。”宋小鱼安慰时迁。 时迁却抬头直瞪瞪地看着宋小鱼,宋小鱼从他眼神里看到一种熟悉的目光。难道在济州牢里被打傻了? 忽然,一声惊雷炸响,一道闪电照射在时迁脸上,狂风暴雨大作……宋小鱼走到窗前大声喝彩:“好风!好雨!” “王婆卖的什么瓜?” 宋小鱼猛然回头,又摇了摇头,去看时迁,时迁也正看向他,目光相接,电光火石,无限酸楚。 宋小鱼轻轻答道:“哈密瓜哈密瓜哈密瓜!王婆卖了九百年的哈密瓜!” 时迁大哭:“你一定是宋小鱼!” 宋小鱼奇怪:“我记得我的水浒英雄群里,没有时迁啊?” 时迁狠劲地拍打着双腿,鬼哭狼嚎地,简直要崩溃,声嘶力竭地哭道:“我是武二啊!我喝多了,我本来想穿越到这儿来找你,以为肯定穿越成武松,TMD时机不对,刚赶上狗日的时迁偷东西被抓,打死了……你说巧不巧?早知道穿越成这个怂包,老子不来了!” 宋小鱼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武二一表人材,变成獐头鼠目的时迁,的确亏大发了。这么说来,自己变成宋江,比他强的太多了。 不过他不明白武二为啥主动要来? 武二说:“小鱼啊,现在流行穿越啊,在单位混的不好的、失恋的、欠了巨债的、冲动之下打伤打死了人又不想坐牢的,总之走投无路的,都变着法子过穿越的瘾。关键,现在穿越也比以前容易多了。” 宋小鱼明白了,武二肯定是被潘金莲甩了,一时想不开。 他问武二:“你是怎么来的?” 武二说:“我去你家找你几次,都没人。你说你,穿越前也不说给大伙打个招呼,大家聚一下,给你送个行。至少你也发个朋友圈吧,搞的象失踪了一样。” 宋小鱼摇头苦笑说:“走的太匆忙,我也是突发情况呀。” 他把那天的事告诉了武二。武二啧啧称奇。武二是晚上喝醉了酒出了车祸,不小心穿越来的。 “也不知道还能倒着穿回去不?”武二说,“还没做好当时迁的思想准备呢!” 宋小鱼说:“别想多了,以后好好当你的时迁吧,咱俩相依为命了。” 两人又聊了会儿,风雨也停了,宋小鱼就回忠义堂东房自己的住处去了。 第8章风雨中的大宋 宣和四年(公元1122年)4月,宋徽宗命童贯以河北、河东宣抚使勒兵十万巡边,与金国共同伐辽。宋辽已经一百多年无战事了,河朔将兵骄惰,和平时期既不练兵备战,军需物资又匮乏,军粮只有帐面的一半。 童贯到了河间府分军,十万大军分为东、西两路军,以雄州和广信军为东西两路军的防区。 老种经略相公种师道为都统制,宋军阵法由西军经常使用的五军阵发展调剂成六军阵,即前后左右中军再加选锋军的阵式。 童贯是最后到雄州(就是瓦桥关,当年周世宗夺得三关后,将瓦桥关改成雄州,今天的河北雄县) 童贯沿用皇帝的诏书,不得杀人,命令军队不得过辽界挑衅,这就给部队产生了很坏的影响。最少是在心理上的。 5月5日,前军统制杨可世带领轻骑数千,至兰沟甸被辽国宗室耶律大石所掩杀,大败而还。可见,数千骑兵在西北地区是可以算的上一支使人生畏的尖刀气力了,但是摆到河北平原和辽国骑兵玩这个,就有点班门弄斧了。 5月9日种师道进兵白沟(就是界河拒马河),接到报告说:河北有军情,种师道控制诸军,重复了皇帝和童贯的命令,就是不得杀辽国一人一骑。 第二天,西路辛兴宗驻军范村,和辽军展开激战。 看到东西两路军战况不利,种师道决定连夜退兵回雄州。这一战,自雄州之南莫州之北塘泊之间及雄州之西保州真定完败。 北宋抑兵太久,武力值太低,没有骁勇善战的武将,平时也不注重练兵,统帅童贯又是一个“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的人。 第一,对辽国误判,没有做认真的军事准备,在看到河朔宋军骄惰的情况后,依然轻敌,认为辽国投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犯了右倾机会主义的毛病。直到最后,还是寄希望于和平光复燕云,没有真实的军事行动的方案和决心。 第二,在两军对垒乃至已开战的时刻,居然还命令不得向辽国释放一箭一矢,致使全军失去主动,本来河北禁军百年不闻干戈,战斗力就差,这时候又被人家夺得先机,只能任人宰割。(看来这和东北军一枪不放抛弃东北倒也有异曲同工的地方) 第三,这次参战的将领都是西军将领,军队将领对河北平原的地形不熟,对辽军骑兵的突击战法不适应不熟习,还是沿用在西北打西夏的战法,怎能取胜? 童贯把责任都推到种师道身上。 从此黄河以北尽已失去。辽、金、元三国一直觊觎中原,敌寇一旦杀入,直捣东京,北宋今天痛失两条河流,明天又割出去几个州县,再到后来更是心灰意冷,坐听败亡。 燕云地区事关中原危局,又是大宋心头永远的痛。 金国直打到燕京,灭了辽国。宋徽宗派人去要燕云十六州,反复交涉,最后金国只答应把燕京和山前六州还给宋朝。 所有山后各州,以及西北一带的山川,一律为金所有。 没有道理可讲,谁的拳头硬谁说了算。 辽国灭了,好歹破费些银两钱财要回了山前几个州,弱智的宋徽宗高兴极了。他不知道,他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宋小鱼正纵马飞驰,他的马术和武艺大有进步。 他在静静地等宣和五年,斡离不攻打平州。没有人可以商量,后面的历史他烂熟于心。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顺应历史,只保住济州、东平府和梁山泊就行了,还是应该在历史关键时刻出手干涉或者干扰一下?甚至改写历史? 大宋,我来了!我宋小鱼一定要不虚此行!宋江宋公明,请你看好了,我怎么在梁山泊在北宋任性地折腾! 他每天都要去林冲的飞骑营看看,八千精骑直看的他热血沸腾!他从小就梦想长大了当个大将军,这一次美梦成真了。还有花荣的神箭营、张清的飞石营……有一天,他会率领这几支精骑,纵横黄河南岸北岸?纵横整个北宋? 宋小鱼不知道自己该何时带领梁山铁骑出现,是在宣和五年金将斡离不攻打平州时?好象有点太早了吧?重要人物总是在紧要关头,千钧一发时适时出现,然后力挽狂澜?嗯嗯,还是等到梁方平黎阳大败、何灌败退滑州时,领一支铁骑据守黄河南岸,阻击金兵过河包围开封? 还是等到靖康元年,宋徽宗和钦宗被掳走时及时出现? 宋小鱼想到这儿笑了起来,这样的话,他会成为整个北宋的救世主!那么北宋就不会灭亡,历史将会被自己重写!牛B!太牛B了! 宋小鱼飞骑来到了桃林,他勒马站定,桃花早已谢了,枝头已经挂上了一个个小手指头般大小的小桃。他跳下马,从怀里摸出一管竹笛,倚着桃树轻轻启唇吹了起来。他想起了故乡的小楼,想起了故乡的九曲水,想起了大佛寺山上父母的墓…… “公明哥哥吹的是《燕南飞》吗?”扈三娘也勒住了马,她刚刚练兵回来,路过桃林,听见了笛声。她记得宋江不喜欢舞剑,不是使朴刀就是棍棒。而且,宋江从来不吹笛子。 宋小鱼依旧吹着他的笛,没有说话。吹完《雁南飞》,他才淡淡问道:“三娘可会吹笛?” 扈三娘点点头。 宋小鱼又说:“练兵劳累,早些回去歇息吧。” 扈三娘在马上扬着头说:“哥哥甚是古怪,这《燕南飞》是思乡之曲,哥哥如今的家便在山寨,太公和宋清都在近旁,哥哥何所思也?” 宋小鱼眯了眼微微一笑:“一支曲子罢了,三娘多想了。” 扈三娘又说道:“我的女兵营个个也练的一手好武艺,哥哥的心思如今都在飞骑营、神箭营与飞石营,也忒偏心也。” 宋小鱼把笛子轻轻塞进怀里,飞身上马,按了马辔缓缓而行,回头瞅了一眼扈三娘笑说:“我有甚偏心?你那女兵营大半都寻了好人家,只等来年为我山寨多添些孩儿,便是头件大功也。” 扈三娘也缓了疆绳,拍马赶上来,两人并辔而行。 “哥哥思虑甚多,三娘只看着梁山泊一日日兴盛起来,着实高兴。” 两人正说着,吴用和朱武远远走了来。宋小鱼只好下了马牵马步行。 宋小鱼一直觉得朱武的能力不在吴用之下,他决心以后要重视这位神机军师。 扈三娘在马上施了一礼,盈盈笑道:“三位哥哥且说着话,三娘去也。” 说完拍马远去。 朱武看了看吴用,对宋小鱼说:“朝廷征辽大败,反费了许多钱物,只得了山后六州空城。依我看来,那女真比契丹甚是厉害凶恶!” 吴用点头道:“败则败矣,常言道'穿衣吃饭亮家当',童贯领了十万大军,又有种师道等许多西军名将出征,却一败如斯,若与金国开战,却又待如何?” 宋小鱼扬了扬马鞭说:“辽亡,金国意在中原,如今得了辽国全境,大宋黄河以北尽失。朝廷又每每示弱,兵弱将老,如之奈何?” 朱武慨然道:“如今边关皆老弱不备战,黎阳若失守,滑州危矣,滑州若失,只得死守黄河南岸万勿稍退,若退之,东京不保矣,东京不保……” 后面的话就在嘴边,朱武不敢说出口。宋小鱼赞赏地望着他,替他说道:“若不死守黄河南岸以拒敌,东京不保,东京若失,大宋不复也!” 三个人都沉默了。 良久,吴用问道:“哥哥整日操练那飞骑、神箭、飞石三营,莫非要替朝廷担当,守那黄河南岸?” 宋小鱼大笑:“大丈夫须纵横天下,我等替大宋苍生担些干系,与朝廷却不相干!” 吴用、朱武拱手道:“哥哥真乃当世英雄,我等必不相负,情愿相随!” 宋小鱼笑道:“我等兄弟,生死一体,宋江必不肯负众兄弟,亦不负济州苍生。” 他又回头遥指桃林说:“前些日桃花开的甚好,你等不肯来看,如今花已谢去,却看什么?” 三人相视大笑。 是啊,桃花凋谢了,看不成了,莫待无花空折枝…… 宣和四年(公元1122年)4月,宋徽宗命童贯以河北、河东宣抚使勒兵十万巡边,与金国共同伐辽。宋辽已经一百多年无战事了,河朔将兵骄惰,和平时期既不练兵备战,军需物资又匮乏,军粮只有帐面的一半。 童贯到了河间府分军,十万大军分为东、西两路军,以雄州和广信军为东西两路军的防区。 老种经略相公种师道为都统制,宋军阵法由西军经常使用的五军阵发展调剂成六军阵,即前后左右中军再加选锋军的阵式。 童贯是最后到雄州(就是瓦桥关,当年周世宗夺得三关后,将瓦桥关改成雄州,今天的河北雄县) 童贯沿用皇帝的诏书,不得杀人,命令军队不得过辽界挑衅,这就给部队产生了很坏的影响。最少是在心理上的。 5月5日,前军统制杨可世带领轻骑数千,至兰沟甸被辽国宗室耶律大石所掩杀,大败而还。可见,数千骑兵在西北地区是可以算的上一支使人生畏的尖刀气力了,但是摆到河北平原和辽国骑兵玩这个,就有点班门弄斧了。 5月9日种师道进兵白沟(就是界河拒马河),接到报告说:河北有军情,种师道控制诸军,重复了皇帝和童贯的命令,就是不得杀辽国一人一骑。 第二天,西路辛兴宗驻军范村,和辽军展开激战。 看到东西两路军战况不利,种师道决定连夜退兵回雄州。这一战,自雄州之南莫州之北塘泊之间及雄州之西保州真定完败。 北宋抑兵太久,武力值太低,没有骁勇善战的武将,平时也不注重练兵,统帅童贯又是一个“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的人。 第一,对辽国误判,没有做认真的军事准备,在看到河朔宋军骄惰的情况后,依然轻敌,认为辽国投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犯了右倾机会主义的毛病。直到最后,还是寄希望于和平光复燕云,没有真实的军事行动的方案和决心。 第二,在两军对垒乃至已开战的时刻,居然还命令不得向辽国释放一箭一矢,致使全军失去主动,本来河北禁军百年不闻干戈,战斗力就差,这时候又被人家夺得先机,只能任人宰割。(看来这和东北军一枪不放抛弃东北倒也有异曲同工的地方) 第三,这次参战的将领都是西军将领,军队将领对河北平原的地形不熟,对辽军骑兵的突击战法不适应不熟习,还是沿用在西北打西夏的战法,怎能取胜? 童贯把责任都推到种师道身上。 从此黄河以北尽已失去。辽、金、元三国一直觊觎中原,敌寇一旦杀入,直捣东京,北宋今天痛失两条河流,明天又割出去几个州县,再到后来更是心灰意冷,坐听败亡。 燕云地区事关中原危局,又是大宋心头永远的痛。 金国直打到燕京,灭了辽国。宋徽宗派人去要燕云十六州,反复交涉,最后金国只答应把燕京和山前六州还给宋朝。 所有山后各州,以及西北一带的山川,一律为金所有。 没有道理可讲,谁的拳头硬谁说了算。 辽国灭了,好歹破费些银两钱财要回了山前几个州,弱智的宋徽宗高兴极了。他不知道,他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宋小鱼正纵马飞驰,他的马术和武艺大有进步。 他在静静地等宣和五年,斡离不攻打平州。没有人可以商量,后面的历史他烂熟于心。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顺应历史,只保住济州、东平府和梁山泊就行了,还是应该在历史关键时刻出手干涉或者干扰一下?甚至改写历史? 大宋,我来了!我宋小鱼一定要不虚此行!宋江宋公明,请你看好了,我怎么在梁山泊在北宋任性地折腾! 他每天都要去林冲的飞骑营看看,八千精骑直看的他热血沸腾!他从小就梦想长大了当个大将军,这一次美梦成真了。还有花荣的神箭营、张清的飞石营……有一天,他会率领这几支精骑,纵横黄河南岸北岸?纵横整个北宋? 宋小鱼不知道自己该何时带领梁山铁骑出现,是在宣和五年金将斡离不攻打平州时?好象有点太早了吧?重要人物总是在紧要关头,千钧一发时适时出现,然后力挽狂澜?嗯嗯,还是等到梁方平黎阳大败、何灌败退滑州时,领一支铁骑据守黄河南岸,阻击金兵过河包围开封? 还是等到靖康元年,宋徽宗和钦宗被掳走时及时出现? 宋小鱼想到这儿笑了起来,这样的话,他会成为整个北宋的救世主!那么北宋就不会灭亡,历史将会被自己重写!牛B!太牛B了! 宋小鱼飞骑来到了桃林,他勒马站定,桃花早已谢了,枝头已经挂上了一个个小手指头般大小的小桃。他跳下马,从怀里摸出一管竹笛,倚着桃树轻轻启唇吹了起来。他想起了故乡的小楼,想起了故乡的九曲水,想起了大佛寺山上父母的墓…… “公明哥哥吹的是《燕南飞》吗?”扈三娘也勒住了马,她刚刚练兵回来,路过桃林,听见了笛声。她记得宋江不喜欢舞剑,不是使朴刀就是棍棒。而且,宋江从来不吹笛子。 宋小鱼依旧吹着他的笛,没有说话。吹完《雁南飞》,他才淡淡问道:“三娘可会吹笛?” 扈三娘点点头。 宋小鱼又说:“练兵劳累,早些回去歇息吧。” 扈三娘在马上扬着头说:“哥哥甚是古怪,这《燕南飞》是思乡之曲,哥哥如今的家便在山寨,太公和宋清都在近旁,哥哥何所思也?” 宋小鱼眯了眼微微一笑:“一支曲子罢了,三娘多想了。” 扈三娘又说道:“我的女兵营个个也练的一手好武艺,哥哥的心思如今都在飞骑营、神箭营与飞石营,也忒偏心也。” 宋小鱼把笛子轻轻塞进怀里,飞身上马,按了马辔缓缓而行,回头瞅了一眼扈三娘笑说:“我有甚偏心?你那女兵营大半都寻了好人家,只等来年为我山寨多添些孩儿,便是头件大功也。” 扈三娘也缓了疆绳,拍马赶上来,两人并辔而行。 “哥哥思虑甚多,三娘只看着梁山泊一日日兴盛起来,着实高兴。” 两人正说着,吴用和朱武远远走了来。宋小鱼只好下了马牵马步行。 宋小鱼一直觉得朱武的能力不在吴用之下,他决心以后要重视这位神机军师。 扈三娘在马上施了一礼,盈盈笑道:“三位哥哥且说着话,三娘去也。” 说完拍马远去。 朱武看了看吴用,对宋小鱼说:“朝廷征辽大败,反费了许多钱物,只得了山后六州空城。依我看来,那女真比契丹甚是厉害凶恶!” 吴用点头道:“败则败矣,常言道'穿衣吃饭亮家当',童贯领了十万大军,又有种师道等许多西军名将出征,却一败如斯,若与金国开战,却又待如何?” 宋小鱼扬了扬马鞭说:“辽亡,金国意在中原,如今得了辽国全境,大宋黄河以北尽失。朝廷又每每示弱,兵弱将老,如之奈何?” 朱武慨然道:“如今边关皆老弱不备战,黎阳若失守,滑州危矣,滑州若失,只得死守黄河南岸万勿稍退,若退之,东京不保矣,东京不保……” 后面的话就在嘴边,朱武不敢说出口。宋小鱼赞赏地望着他,替他说道:“若不死守黄河南岸以拒敌,东京不保,东京若失,大宋不复也!” 三个人都沉默了。 良久,吴用问道:“哥哥整日操练那飞骑、神箭、飞石三营,莫非要替朝廷担当,守那黄河南岸?” 宋小鱼大笑:“大丈夫须纵横天下,我等替大宋苍生担些干系,与朝廷却不相干!” 吴用、朱武拱手道:“哥哥真乃当世英雄,我等必不相负,情愿相随!” 宋小鱼笑道:“我等兄弟,生死一体,宋江必不肯负众兄弟,亦不负济州苍生。” 他又回头遥指桃林说:“前些日桃花开的甚好,你等不肯来看,如今花已谢去,却看什么?” 三人相视大笑。 是啊,桃花凋谢了,看不成了,莫待无花空折枝…… 第9章铁马冰河入梦来 北宋宣和七年冬天。 宋小鱼正在灯下看书。屋里光线有些昏暗,梁山泊的冬天很冷,没有空调,也没有暖气,只有一盆炭火。手指有些冰凉,他哈了口热气,使劲儿搓了搓手。他又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没有剃须刀,没有洗面奶,更没有男士专用的水乳霜啥的。昨天李二替他稍微修剪了一下胡须。谢天谢地幸亏没有镜子,他也不想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鬼样子。嗯,空气好、无污染、山青水秀、蓝天碧云,吃的喝的都是真正的绿色食品……美女们基本都是天然的,有得必有失…… 忽然一阵狂风撞开了窗户,吹灭了桌上的灯……宋小鱼激灵灵地打了个寒噤,他骂道:“妖风,喂,又是哪个妖怪要渡劫吗?” “渡你个头!”他看见宋江啥时已经在房里了,一脸的怒气,大踏步地冲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喝道,“斡离不大军自燕山进犯河北,粘罕自河东直趋太原,你这厮却还在这里快活!” 宋小鱼拼命地使劲儿去掰开宋江的手,那双手却象有无穷神力,怎么也撕扯不开,他松了手,眯着眼睛淡淡地说:“这个我比你清楚,郭药师本是降将,燕京这会儿已经沦陷了,斡离不该打中山府了。粘罕已经陷了朔州、武县、代州、忻县,准备包围太原府。” 他故意逗宋江:“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果然宋江如熟虾暴跳,大骂道:“你这厮恁地糊涂,我让你走这一遭,是来当山大王享福的吗?你若如此,不如去楚州喝毒酒!” 宋小鱼翻了翻白眼:“那是你心心念念的大宋,关我屁事!” 宋江暴喝一声,松了宋小鱼的衣领,双手又去掐住他的脖子。宋小鱼被掐的直咳嗽,双手乱抓,大叫:“快松手,我逗你玩呢!你这个人怎么不识逗啊?” 宋江松了手,还是一脸怒气,骂道:“你是何打算,且说与我听。” 言下之意是宋小鱼若糊弄他,他真要掐死他。 宋小鱼喘息了半天,心有余悸地埋怨说:“大哥也太性急了。童贯这会儿还在太原,不过他已准备逃回东京了,太原知府张孝纯是个文官,写诗填词是把好手,打仗就忒差了,所以太原失守就在顷刻之间。你们的皇帝老儿最好去做下智商鉴定,他让梁方平带了十余万禁军去守黎阳,却不留兵守东京。而且请问梁方平会打仗吗?何灌临时招募的新兵守滑州,黎阳溃败,宋军更是谈金色变,滑州必陷,连黄河南岸的宋兵也都一哄而散了……” 宋江大怒,拍桌而呼:“这帮误国误民的乱臣贼子!” 宋小鱼摇了摇头,又说:“忘了告诉你了,现在已经是靖康元年了!徽宗退位了。” 宋江愕然。 宋小鱼讽刺地说:“现在东京城里,大臣们都在收拾金银细软,准备南逃,包括宋徽宗赵佶!他想去亳州……如此误国误民的昏君,却想退位把亡国的责任都让儿子来扛,真是自欺欺人!世上只有坑爹的儿子,宋徽宗开了先例是坑儿子的爹!” 宋江怒道:“你有甚么打算?” 宋小鱼望向挂在墙上的盔甲战袍和佩剑,笑眯眯地说:“宋大哥,我很喜欢你,世人都不理解你,认为你招安误了梁山泊众兄弟。其实你只是一生被忠义二字所误,放不开手脚,你想报国,我一定替你报!” 宋江问道:“如何报?” 宋小鱼一把取下宝剑,“铮”地一声剑已出鞘,他看着寒光闪闪冷气逼人的剑说:“起码我会保住梁山,保住济州,保住哥哥你的郓城!” 宋江转怒为喜:“好兄弟!大丈夫当扫平金贼,使我大宋百姓免于涂炭,方不负你走此一遭!” 宋小鱼说:“我尽力吧。张太守已经调去邓州了。我本来想去黎阳想去滑州,想去守黄河以南的宋土,但是太难了。我那三支奇兵,必须用在刀刃上。这次李纲可以守住东京,你放心吧。” 宋江点头,长嘘了一口气。 宋小鱼倒了两杯晚上暖好的酒,说:“天冷,宋大哥喝一杯暖暖身子。” 宋江正要去端,他又调皮地说:“两杯皆是毒酒,一杯草莓味儿,一杯巧克力味儿,哥哥你要哪一杯?” 宋江随意端了一杯一饮而尽,呵呵大笑道:“好不有趣也,兄弟忘了,我在楚州已经喝过毒酒了,记不得甚么味道了。” 又赞一声道:“好酒!我梁山泊的好酒,许久不曾喝了!宋江去也!” 风早已停了,窗户依旧半开着,烛火也是灭了的。屋子里哪有宋江?宋小鱼在黑暗中独自站着,恍然如梦,低头却看见自己手中还握着剑,桌上依稀有两个酒杯,一个是空的,另一个杯子里的酒还在,一摸酒还热着。他端起酒杯倒进嘴里,大声赞道:“好酒!” 李二进来点着了灯,关了窗户,添了炭,说:“宋头领早些歇息,外面下雪了。” 宋小鱼看着外面,他对宋江有种特殊的感情,不由脱口而出:“天寒路滑,哥哥仔细些。” 宋江是走着来的?走着去的? 李二奇怪地问:“头领说甚哥哥?我却不知道?” 宋小鱼一面低头把剑插回剑鞘,一面说:“你也自去歇息吧。” 这天晚上,宋小鱼睡的很香。忽然林冲穿着盔甲,挎着宝剑,手持长枪走了进来,大声叫道:“公明哥哥好睡也!金兵正在渡河,此时不去更侍何时?” 宋小鱼忙起身披挂整齐,外面罩了一件红袍,拿了剑去到外面,看见隔壁几间房内的吴用、吕方、郭盛,忠义堂西边住着的卢俊义、公孙胜、孙明、孔亮都在厅前站着。一时间人喊马嘶,飞骑营、神箭营、飞石营都在雁台那边装束齐整,威风凛凛,尤如神兵。扈三娘也是一身红甲红袍(这是穿情侣装吗?)牵着马站在女兵营队列前。 宋小鱼问道:“此时黄河可已封冻?” 却看见张叔夜骑马飞奔而来,一边策马,一边高呼:“宋江,速速随我东京勤王去也!失了东京如何是好?” 宋小鱼飞身上马,大喝道:“朱武、扈三娘你等须守住山寨!我只带了飞骑营并十位飞将军去去就回来!神箭飞石二营且退下!” 说完拨转马头,拍马去追张叔夜,直追到黄河岸边。追上了一看,哪里是什么张太守,却是一员金国将领,狞笑道:“宋江,我自来攻打宋朝,与你不相干,你且回去,休来送死!” 宋小鱼大怒,拔剑骂道:“番邦小丑忒无礼也!我乃大宋人氏,说甚不相干,先赶你等败退回去,再夺回燕云,才是宋江本事!” 那金将大怒,挺枪来刺,宋小鱼带马闪过,挥剑去战他,战了几个回合,却打不过,忙叫林冲来帮忙,回头一看傻了,身后空空荡荡,哪里有林冲?哪里有飞骑营?黄河两岸,到处是喊杀声,金兵宋兵砍来杀去,分不清宋金。眼见金兵大队人马正在渡河,宋小鱼心头大惊:自己怎么抵挡的住? 他勒转马头却不知往哪个方向去?哪里是去梁山泊?哪里是去东京开封? 那个金将却不肯放过他,拍马挺枪又来刺他。 宋小鱼这才悔恨自己平时练习武艺不肯下苦功,这才真是武艺用时恨不精呀,他决定下次用长枪,上阵杀敌应该比宝剑给力多了吧。 宋小鱼拍马就跑,后面金人紧追不放。一前一后马蹄声都淹没在黄河水声中了。 宋小鱼想起兜里装了几粒石子,幸亏跟张清学了这飞石暗器,加上他从小顽皮擅用弹弓打麻雀,底子还在,所以飞石打的也挺准。谁知他伸手去摸,兜里却无一粒飞石,肯定是李二这个蠢货掏了扔了!宋小鱼悲摧了,心里骂了李二爹娘爷奶一百遍。 他正骂着,那个金人枪已刺来,看看铁定是躲不过了,他闭上眼想,反正是穿越来的,也分不清啥叫死了啥叫活着,这一枪刺死我,说不定又能倒穿回去了呢! 所以,他也无所谓了,只是有些遗憾那张招安诏书不在身上,那可是宋徽宗的御笔瘦金体,还盖了御宝呢。 “可惜!可惜了!”宋小鱼念叨道。 北宋宣和七年冬天。 宋小鱼正在灯下看书。屋里光线有些昏暗,梁山泊的冬天很冷,没有空调,也没有暖气,只有一盆炭火。手指有些冰凉,他哈了口热气,使劲儿搓了搓手。他又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没有剃须刀,没有洗面奶,更没有男士专用的水乳霜啥的。昨天李二替他稍微修剪了一下胡须。谢天谢地幸亏没有镜子,他也不想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鬼样子。嗯,空气好、无污染、山青水秀、蓝天碧云,吃的喝的都是真正的绿色食品……美女们基本都是天然的,有得必有失…… 忽然一阵狂风撞开了窗户,吹灭了桌上的灯……宋小鱼激灵灵地打了个寒噤,他骂道:“妖风,喂,又是哪个妖怪要渡劫吗?” “渡你个头!”他看见宋江啥时已经在房里了,一脸的怒气,大踏步地冲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喝道,“斡离不大军自燕山进犯河北,粘罕自河东直趋太原,你这厮却还在这里快活!” 宋小鱼拼命地使劲儿去掰开宋江的手,那双手却象有无穷神力,怎么也撕扯不开,他松了手,眯着眼睛淡淡地说:“这个我比你清楚,郭药师本是降将,燕京这会儿已经沦陷了,斡离不该打中山府了。粘罕已经陷了朔州、武县、代州、忻县,准备包围太原府。” 他故意逗宋江:“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果然宋江如熟虾暴跳,大骂道:“你这厮恁地糊涂,我让你走这一遭,是来当山大王享福的吗?你若如此,不如去楚州喝毒酒!” 宋小鱼翻了翻白眼:“那是你心心念念的大宋,关我屁事!” 宋江暴喝一声,松了宋小鱼的衣领,双手又去掐住他的脖子。宋小鱼被掐的直咳嗽,双手乱抓,大叫:“快松手,我逗你玩呢!你这个人怎么不识逗啊?” 宋江松了手,还是一脸怒气,骂道:“你是何打算,且说与我听。” 言下之意是宋小鱼若糊弄他,他真要掐死他。 宋小鱼喘息了半天,心有余悸地埋怨说:“大哥也太性急了。童贯这会儿还在太原,不过他已准备逃回东京了,太原知府张孝纯是个文官,写诗填词是把好手,打仗就忒差了,所以太原失守就在顷刻之间。你们的皇帝老儿最好去做下智商鉴定,他让梁方平带了十余万禁军去守黎阳,却不留兵守东京。而且请问梁方平会打仗吗?何灌临时招募的新兵守滑州,黎阳溃败,宋军更是谈金色变,滑州必陷,连黄河南岸的宋兵也都一哄而散了……” 宋江大怒,拍桌而呼:“这帮误国误民的乱臣贼子!” 宋小鱼摇了摇头,又说:“忘了告诉你了,现在已经是靖康元年了!徽宗退位了。” 宋江愕然。 宋小鱼讽刺地说:“现在东京城里,大臣们都在收拾金银细软,准备南逃,包括宋徽宗赵佶!他想去亳州……如此误国误民的昏君,却想退位把亡国的责任都让儿子来扛,真是自欺欺人!世上只有坑爹的儿子,宋徽宗开了先例是坑儿子的爹!” 宋江怒道:“你有甚么打算?” 宋小鱼望向挂在墙上的盔甲战袍和佩剑,笑眯眯地说:“宋大哥,我很喜欢你,世人都不理解你,认为你招安误了梁山泊众兄弟。其实你只是一生被忠义二字所误,放不开手脚,你想报国,我一定替你报!” 宋江问道:“如何报?” 宋小鱼一把取下宝剑,“铮”地一声剑已出鞘,他看着寒光闪闪冷气逼人的剑说:“起码我会保住梁山,保住济州,保住哥哥你的郓城!” 宋江转怒为喜:“好兄弟!大丈夫当扫平金贼,使我大宋百姓免于涂炭,方不负你走此一遭!” 宋小鱼说:“我尽力吧。张太守已经调去邓州了。我本来想去黎阳想去滑州,想去守黄河以南的宋土,但是太难了。我那三支奇兵,必须用在刀刃上。这次李纲可以守住东京,你放心吧。” 宋江点头,长嘘了一口气。 宋小鱼倒了两杯晚上暖好的酒,说:“天冷,宋大哥喝一杯暖暖身子。” 宋江正要去端,他又调皮地说:“两杯皆是毒酒,一杯草莓味儿,一杯巧克力味儿,哥哥你要哪一杯?” 宋江随意端了一杯一饮而尽,呵呵大笑道:“好不有趣也,兄弟忘了,我在楚州已经喝过毒酒了,记不得甚么味道了。” 又赞一声道:“好酒!我梁山泊的好酒,许久不曾喝了!宋江去也!” 风早已停了,窗户依旧半开着,烛火也是灭了的。屋子里哪有宋江?宋小鱼在黑暗中独自站着,恍然如梦,低头却看见自己手中还握着剑,桌上依稀有两个酒杯,一个是空的,另一个杯子里的酒还在,一摸酒还热着。他端起酒杯倒进嘴里,大声赞道:“好酒!” 李二进来点着了灯,关了窗户,添了炭,说:“宋头领早些歇息,外面下雪了。” 宋小鱼看着外面,他对宋江有种特殊的感情,不由脱口而出:“天寒路滑,哥哥仔细些。” 宋江是走着来的?走着去的? 李二奇怪地问:“头领说甚哥哥?我却不知道?” 宋小鱼一面低头把剑插回剑鞘,一面说:“你也自去歇息吧。” 这天晚上,宋小鱼睡的很香。忽然林冲穿着盔甲,挎着宝剑,手持长枪走了进来,大声叫道:“公明哥哥好睡也!金兵正在渡河,此时不去更侍何时?” 宋小鱼忙起身披挂整齐,外面罩了一件红袍,拿了剑去到外面,看见隔壁几间房内的吴用、吕方、郭盛,忠义堂西边住着的卢俊义、公孙胜、孙明、孔亮都在厅前站着。一时间人喊马嘶,飞骑营、神箭营、飞石营都在雁台那边装束齐整,威风凛凛,尤如神兵。扈三娘也是一身红甲红袍(这是穿情侣装吗?)牵着马站在女兵营队列前。 宋小鱼问道:“此时黄河可已封冻?” 却看见张叔夜骑马飞奔而来,一边策马,一边高呼:“宋江,速速随我东京勤王去也!失了东京如何是好?” 宋小鱼飞身上马,大喝道:“朱武、扈三娘你等须守住山寨!我只带了飞骑营并十位飞将军去去就回来!神箭飞石二营且退下!” 说完拨转马头,拍马去追张叔夜,直追到黄河岸边。追上了一看,哪里是什么张太守,却是一员金国将领,狞笑道:“宋江,我自来攻打宋朝,与你不相干,你且回去,休来送死!” 宋小鱼大怒,拔剑骂道:“番邦小丑忒无礼也!我乃大宋人氏,说甚不相干,先赶你等败退回去,再夺回燕云,才是宋江本事!” 那金将大怒,挺枪来刺,宋小鱼带马闪过,挥剑去战他,战了几个回合,却打不过,忙叫林冲来帮忙,回头一看傻了,身后空空荡荡,哪里有林冲?哪里有飞骑营?黄河两岸,到处是喊杀声,金兵宋兵砍来杀去,分不清宋金。眼见金兵大队人马正在渡河,宋小鱼心头大惊:自己怎么抵挡的住? 他勒转马头却不知往哪个方向去?哪里是去梁山泊?哪里是去东京开封? 那个金将却不肯放过他,拍马挺枪又来刺他。 宋小鱼这才悔恨自己平时练习武艺不肯下苦功,这才真是武艺用时恨不精呀,他决定下次用长枪,上阵杀敌应该比宝剑给力多了吧。 宋小鱼拍马就跑,后面金人紧追不放。一前一后马蹄声都淹没在黄河水声中了。 宋小鱼想起兜里装了几粒石子,幸亏跟张清学了这飞石暗器,加上他从小顽皮擅用弹弓打麻雀,底子还在,所以飞石打的也挺准。谁知他伸手去摸,兜里却无一粒飞石,肯定是李二这个蠢货掏了扔了!宋小鱼悲摧了,心里骂了李二爹娘爷奶一百遍。 他正骂着,那个金人枪已刺来,看看铁定是躲不过了,他闭上眼想,反正是穿越来的,也分不清啥叫死了啥叫活着,这一枪刺死我,说不定又能倒穿回去了呢! 所以,他也无所谓了,只是有些遗憾那张招安诏书不在身上,那可是宋徽宗的御笔瘦金体,还盖了御宝呢。 “可惜!可惜了!”宋小鱼念叨道。 第10章九天玄女剑 宋小鱼大喊大叫着睁开眼,却是一场梦而已。内衣湿透,一身的冷汗。李二在垆边添着新炭,手里提着一盏灯,回头莫名其妙地看着宋小鱼在梦中喊叫着“可惜……可惜……” 宋小鱼睡不着,披了棉袍起来,他心里着急,在梦中与金将只战了几个回合便落了下风,以后真上阵杀敌了,不是尤如去送死吗?看来偷不得懒了,这可不是自己以前那个世界,学点儿花拳绣腿搞武术表演!这可是北宋乱世啊,就象刚才好险啊!身为梁山泊的老大,武力值太低啦,小命丢了是小,丢宋江的脸会不会又要被掐死? 宋小鱼摘下墙上的剑,想到桃林去练剑。开门一看,好大的雪啊,原来天并没有亮,只是雪光映照在窗上。他在雪地上走着,山寨的人们都还在睡梦中吧?刚才会不会有谁做了和他一样的梦儿?一队巡夜的喽啰向断金亭走去。昨夜下雪了,三娘还去那亭子里吹箫了吗?昨夜吹的又是什么曲子呢? 宋小鱼的心有些乱麻麻的,低头走到了桃林,舞起剑来。林冲是个好教头,可惜宋小鱼年纪大了,没有习武的天分,练来练去没有什么长进。 宋小鱼正舞着剑,忽然两个青衣童子远远地走过来说道:“小童奉娘娘法旨,请宋星主说话。” 宋小鱼停住了手,用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二位仙童可是叫的小可宋江?” 两个童子笑着点头说:“奉娘娘法旨,有请星主赴宫。”说完转身向桃林深处走去。宋小鱼心里笑道:难道又是九天玄女,装神弄鬼地想捉弄我?嘿嘿,又来这一套?这不是宋江被困还道村的桥段吗?可是九天玄女庙不在梁山泊呀?叫我雪地里走着去?去就去,我才不怕呢! 宋小鱼把剑收进剑鞘里,跟着两个小童走去。走了一会儿,忽然眼前出现一座拱桥,桥下流水淙淙,一群鱼儿游来游去,桥两端繁花似锦,哪有半点儿雪花?他跟着上了桥,站在桥上一看,星月满天,香风拂拂,下了桥四下都是茂林修竹,掩着一所宫殿。 宋小鱼想:在梁山几年了,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个好地方? 他跟着两个童子进了殿,奇花异香阵阵,他使劲儿闻了闻,确定不是法国香水味儿,真正的花香。 进了内殿,纱帘半掩,影影约约有个漂亮的床,(应该是传说中的七宝九龙床?)床上坐着的当然是九天玄女娘娘了。为什么不是别的神仙或娘娘呢?宋小鱼看《水浒传》时专门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传说中九天玄女是上古神话中传授兵法的女神。她是一位深谙军事韬略,法术神通的护国佑民的正义之神,是各类古典小说中扶助英雄铲恶锄暴的应命女仙。 “宋星主别来无恙?”九天玄女的声音仿佛天外仙音,宋小鱼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他不明白,为啥神仙娘娘们都美的惨绝人寰不说,声音还那么美妙动听?神仙们都这么完美?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想成仙? 宋小鱼深施一礼答道:“小可承蒙娘娘垂念,甚好甚好。” 他想接下来不会又是喝三杯酒,吃三枚枣,赐三券天书,几句天机不可泄露的天言鬼话吧? 八百多年了,玄女啊,你就不搞搞改革创新,翻点什么新花样? 却听见玄女娘娘笑道:“星主如今魔心可断?” 宋小鱼低头也微笑道:“小可未能成魔,魔心从何而来?” 玄女悠悠说道:“想当年星主被困还道村小庙内,饮我三杯仙酒,食我三枚仙枣,拿我三券天书……宋星主却去而不返……” 宋小鱼笑道:“原来是这个缘故,小可在还道村受娘娘庇护,曾发下誓言'若还得了性命,必当重修庙宇,再建祠堂'。小可今番回去,定叫陶宗旺与宋江前来还愿,绝不负前番言语也。” 这是宋江欠的债,宋小鱼心里好笑,他早把这件事儿忘了个干净吧? 玄女点头称善,却叹息说:“如今天下将乱,百姓不得安生,哪里还顾得上我的小庙?罢了,你记在心里便是了,却待天下太平再来修葺也好。”说完,还真叫童子又端了三杯酒来,依然是一碟枣。 宋小鱼心里埋怨道:酒是仙酒,可也不能每次都吃枣吧,就不能换点别的点心或水果?又想起这是八九百年前的大宋,又是冬天,古代交通运输不发达,又不会贮藏新鲜水果……唉,算了吧,凑合着吃枣吧。他喝了三杯酒,果然醇香异常,他在盘里挑了三枚成色好点的大枣,心想一日三颗枣,容颜不会老,扔进嘴里,却好吃的不得了。他想再去拈几枚来吃,却看见人家小童已经端走了。 “听说宋星主在练剑?我有一柄九天玄女剑,并玄女剑谱赐与星主如何?”玄女微笑着说。 宋小鱼激动地差点大叫起来,好不容易忍着,深深一揖拜谢说:“小可何德何能,蒙娘娘多番垂爱?宋江定仗宝剑替娘娘救护济州苍生!” 两个童子捧了九天玄女剑和一卷剑谱来,宋小鱼一激动,双膝一软居然跪下接了。 只听玄女又说道:“天下将乱,吾不能干涉世间琐事,适才仙酒仙枣都可助你增添功力,此剑是吾之佩剑,你须善用之,以此剑谱好好习之,必能如愿救护天下苍生也。” 宋小鱼捧剑起身,谢了又谢。 两个青衣童子又领了他依旧照原路走回,走到桥上,他低头去看桥下的鱼,一个童子笑骂道:“快些走,却贪看鱼儿做甚么?” 另一个童子坏笑说:“咱们只管照原路回去,却走到何时?不如叫他走此捷径如何?” 两个童子嘻笑不已,伸手把宋小鱼往桥下狠劲儿一推,宋小鱼没有提防,一头倒栽下河里,口里大骂道:“你俩个狗屁仙童,也太缺德了,把NZ摔成脑震荡,回来找你们算帐!” 宋小鱼不停地骂着,抬头一看,哪有什么拱桥?哪有什么河啊鱼啊?哪有什么小桥流水茂林修竹?天已大亮,四下里白雪皑皑茫茫一片,自己站在一棵桃树下,头却真有些儿疼,一摸有个包,也许是练剑时心不在焉,走了神撞在树上了?他原来的剑不见了,手上捧着一柄黑色的玄铁宝剑,剑鞘上篆刻着一行又象画又象字的字,他连蒙带猜是“九天玄女剑”几个字。 脚下掉着一卷帛书,他拾起一看,果然是剑谱。 他惊讶不已,口里好象还真有酒香和枣子味儿。 剑谱上的字他也看不太懂,就照着图练了一式,居然心领神会。喝了仙酒吃了仙枣变聪明了?他很后悔没多抓一把仙枣放怀里,回来慢慢就着喝酒。 宋小鱼一口气练了玄女剑三式,觉得妙不可言,照这么练下去,说不定能成为武林高手也未可知。 正想着,花荣走了来叫道:“哥哥恁地早!” 宋小鱼慌忙叫住花荣说:“今日觉得剑法颇有精进也,我与你小试几招如何?” 花荣笑道:“哥哥要比试,我却剑不出鞘,免得伤了哥哥。” 宋小鱼笑骂道:“如何这般小瞧宋江,兄弟只管出剑,不妨事。” 花荣只得拔出剑来,笑说:“兄长小心也!” 两个人斗起剑来,宋小鱼反复只那三式,却与花荣斗了二三十个回合。花荣惊愕收剑道:“这才几日,兄长莫非梦中得神人授了剑法?” 宋小鱼将剑递给花荣,花荣去看那剑,墨深如玉,温润晶莹,心里大惊说:“兄长这是上古神剑,非寻常剑能比,先是这剑,已经占了上风了,我却如何赢得你!” 宋小鱼又把剑谱递给花荣看,花荣称奇羡慕不已:“哥哥从何处得此宝物?” 宋小鱼把刚才的情景说了,花荣拜倒在地:“哥哥本是天上星主,因有此番奇遇,小弟如何能比?” 正说话,李二飞奔而来,一边跑一边大叫道:“宋头领速回,大事不好了!” 什么大事呀?请看第十一章…… 第11章黄河截击 李二气喘吁吁地跑来叫嚷道:“宋头领快去忠义堂……” 宋小鱼赶紧跑到忠义堂,看见堂前围了许多人,中间围着黑旋风李逵,挥舞着两把板斧,在那跳着脚地叫嚷。花和尚鲁智深也在一旁嚷嚷……吴用、林冲、武松、燕青几个正在那里拉扯劝说。 宋小鱼喝道:“你这黑厮,又在这里作甚么妖?” 李逵气呼呼地嚷道:“金狗围了东京,哥哥却在这里快活!你怕那金狗我却不怕,不去东京砍杀,却待他取了开封来打山寨不成?” 鲁智深点头道:“洒家等众兄弟日日练兵,只待哥哥一声令下,杀他个人仰马翻,却强似在这里做闷头葫芦!” 宋小鱼冷笑道:“朝廷自有八十万大军,何时要差遣你俩个去厮杀?你俩个且退下,自有用你等时候,休要在这里聒噪!” 李逵嘟囔囔道:“哥哥葫芦里卖的甚么药,不叫铁牛知道,直叫铁牛生生闷出个鸟来。” 宋小鱼淡淡地说:“我自有计较,你且回去好生练你那双板斧。” 李逵不肯,拍着胸叫道:“我自去东京,砍杀他许多贼兵,叫哥哥知道铁牛本事!” 宋小鱼大怒:“来来来,请到堂上来,与你做了梁山泊的头把交椅!” 李逵慌忙钻出人群跑了。 转眼一个多月。张叔夜从邓州写了书信来,信中尽是痛恨埋怨无奈心酸。黄河天险是金人进攻开封的唯一天然屏障,却无人把守。金人不损一兵一卒,安然运兵渡河五六天,此后中原大地便一马平川,再也无险可守了。可恨勤王兵马二十余万,金兵只有十三万,钦宗却在张邦昌、李邦彦唆使下与金人订了丧权辱国的“城下之盟”,割让中山、太原、河间三镇,又赔付了许多金银财帛……现在金人满载而归,李纲、种师道兄弟、姚古父子、折可存等建议沿河截击金人,李邦彦又密奏钦宗说会影响议和。朝廷立大旗于河东、河北两岸,写着“准惠,有擅用兵者依军法。”勤王将领士气索然,只好都撤退了。 61岁的张叔夜在信中悲愤地说:“大宋将亡矣!” 宋小鱼想道:狗屁大宋亡不亡我不管,但金兵太嚣张了,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我飞骑、神箭、飞石三个营操练了这么久,也该下山实战演习一下了。 他立刻召集梁山全体人员开会,商量了许久,决定亲自和朱武带飞骑营全营及八位飞将军下山,另外花荣、燕青、杨志带神箭营三千人马;张清、扈三娘、孙立带飞石营三千人马一同下山。这三支人马,分作三路,各自单独作战,快速截击金兵后不得恋战,立刻撤退回山寨,三路人马在金沙滩会合。 卢俊义、吴用及其余弟兄留守山寨,照常练兵。 宋小鱼回屋换上梁山新研制的冷煅轻甲,挎上玄女剑,披上大红袍。他喜欢红色,认为红色喜庆吉利,关键他穿红色还十分帅气养眼。他戴上帅盔,又检查了箭袋,右边小袋里装了好些飞石……可惜没有穿衣镜照照看,一定帅的掉渣了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第一次领兵打仗,还是古战场冷兵器,暗暗有点小兴奋和大期待。 宋小鱼出了屋子,走出忠义堂,三支人马都已整肃齐整,只等他一挥手便可以出发了。他想起了燕云十八骑,他的八千飞骑尤如神兵,来去如风,应该不比那十八骑差吧?林冲的枪法、花荣的箭法、武松的格斗、关胜的刀法、张清的飞石绝技、燕青的相扑、轻功,身穿最先进的冷煅轻甲……总之,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一定会把金狗杀个鬼哭狼嚎! 宋小鱼蹬鞍上了马,严肃地喊道:“弟兄们,此次是远途奔袭,一击必杀,杀之即撤,切莫恋战!得胜后即回山寨,万勿逗留!切记切记!” 三路人马齐声答应,声震云天。 宋小鱼拨转马头,拍马先行,朱武紧随其后,飞骑营列为八队,齐齐扬蹄跟上。 宋小鱼和朱武率军绕了济州城外,直奔滑州而去。他们必须先到滑州附近察看地形,布好兵力,等待骄横的金兵到来。按计划,花荣去了浚州,张清去了滑州古城村。 北宋开封是北去的要道,一是通过擅州,一是通过滑州都有黄河浮桥。浮桥在宋军撤退时已烧毁,但金兵这次回师应该要经过此处。 到了滑州附近,宋小鱼拿出草绘的简单的地形图与朱武、林冲等人商量,把人马又分作四路: 自己和林冲、史进领两千飞骑军在滑州东孙村口伏下;朱武、关胜、索超领两千在六塔河;呼延灼和秦明领两千在梁村;董平、徐宁领两千去北边阚村截击。 只等金兵到了,看空中朱武把随身带的绿色火信点了,四路人马只管冲杀,再看见朱武的红色火信即刻收兵撤退,不准恋战,四路人马原路撤退,在滑州南城外会合。 四路人马各自领兵去截击地点。宋小鱼和林冲、史进来到孙村,孙村附近有澶州至北京的官道,还有一条从澶州去大名的官道。两千人马就在两条官道附近的一处破庙伏着。行了一夜的军,大家吃了随身带的干粮,喝了水,静静地等候金兵的到来。 宋小鱼眯着眼正想着金兵什么时候来,忽听见远远地有马蹄声和喝斥怒骂声传来。他仔细听了听,又走到庙门断墙处一看,隐隐约约有一队人马向这边过来,越近声音越嘈杂了。他再仔细一看,原来真是金兵,前面是几员将军,一边骑着马,一边说说笑笑。后面队伍乱七八糟的,士兵都抬着拿着抢来的财物,象赶集一样毫无防备。是啊大宋皇帝在两岸立了旗子,明令不准动兵,他们怕什么呢? 宋小鱼没有动,看着金兵远远走过去,后面不知还有多少,应该是往滑州和浚州之间原来的三山浮桥方向去的吧?来去谈笑自如,尼玛我大宋真没人了吗? 林冲走过来,低声说:“约有五千人马。” 宋小鱼点头说:“准备上马……”抬头就见六塔河方向的空中一束绿色火信快速划过。 “上马冲杀!”他低喝道,飞身跨上马,拔出剑,拍马向前方官道冲杀去,林冲、史进一左一右紧随身后,马蹄声声惊破了荒凉破庙的宁静。两千飞骑军冲进金兵队伍中,一阵狠厉砍杀。金兵毫无防备,嚷叫哭喊声一片,这可能是他们渡过黄河后第一次遇上的战斗吧。宋小鱼只恨玄女剑砍杀太慢,不象林冲的丈八蛇矛,刃开双锋一枪一个,杀的痛快!史进拍着三尖两刃刀,高兴地吹着口哨……那几员金兵将领回过神来,一个舞着双刀来砍宋小鱼;一个舞着双锤去战林冲;还有两个,一个用枪一个用狼牙棒迎住了史进。 宋小鱼拍马挥剑,一剑挥去,那金将的刀便断成两截,吓的转身就跑。林冲早已把使锤的挑下马去戳了个透心凉,又去帮史进。史进力战二将,毫不胆怯,林冲替他拦下了使枪的战作一团。 金兵扔下财物,乱纷纷往浮桥方向逃跑。三员金将也不敢再战,也杂在乱军中奔逃。 宋小鱼正在追杀,忽然听见林冲叫道:“哥哥,且回头看。” 宋小鱼回头,只见尘烟起处,无数金兵涌来,一眼望不到头。只听金兵欢呼道:“元帅来了元帅来了!” 果然是金军元帅粘罕,他微笑着看着宋小鱼戏谑地问:“你就带了这么点人马,就想来打劫本帅吗?” 说完哈哈大笑。 史进吹了声集合的口哨,这时空中划过红色的火信,史进、林冲和宋小鱼对望了一眼,都心领神会,心里说声:跑! 三人拨转马头,往孙村东头冲去,飞骑军也紧随其后,一瞬间,来去如飞。粘罕笑着对身旁的儿子真珠说:“打不过就跑,宋军总是这样没出息。” “我们为何不追?”真珠搭箭射去,射中了一名飞骑军的左胳膊,但那名飞骑军依旧带箭飞驰,眨眼间踪影全无。 “也许,我们还会碰上的,”粘罕漫不经心地说,“现在必须赶到滑州和浚州,准备大船过河。” 第12章黎阳夹击 这一天,应该是个阳光黯淡的日子。残雪斑驳,田野寂寥,滑州南城外疏林薄雾,茫茫苍苍。宋小鱼勒马站立,久久凝视着远方,眉宇间透出少见的凝重。滑州四周旷野无际,一马平川。黄河浮桥北岸的浚州黎阳关就在近前,金人正在准备渡河,带着抢掠来的财物辎重。 八千飞骑军已经会合,因为是速战截击,只有二十多人受伤,。飞骑军都随身携带了金创药,自己都上药包扎了。宋小鱼亲眼看见一名飞骑军胳膊中箭照样纵马飞驰,毫无所惧,到了南城外,才自己咬牙拔出箭上药包扎。有这样的飞骑军,不好好打几场,不过瘾啊! 朱武勒马和宋小鱼并辔而立,他对宋小鱼说:“听说京西马忠招募了众多两河义士、侠盗准备在黎阳截击金兵。如今朝廷竖旗河东河北两岸,官兵已索然散去也。” 宋小鱼望着黎阳的方向说:“不知花荣在浚州如何了?张清兄弟距此不远,可派人前去联络,我欲在此助马忠将军一臂之力,你们意下如何?” 林冲挺矛拍马笑道:“前番厮杀实实不过瘾,如此甚好!” 董平、史进等几位飞将都充满了期待。 派出去打听消息的几名兵士回来说,金兵正在沿河搜集督造船只,大船不多,只有一些小船准备渡河,这样要渡三五天。 忽然有人来报说花荣叫人来联络,花荣在浚州碰上了马忠将军,想与两河义士在金兵渡河时夹击。宋小鱼点了点头,对妆扮成百姓的信使说:“叫花荣兄弟打完即撤,不可久留浚州。我与他金沙滩相见也。” 傍晚,张清、扈三娘、孙立率三千飞石军也来会合。大家商量暂时分散在附近村庄。因为金兵打来了,附近村庄的老百姓基本都往亳州等南边逃难去了。 宋小鱼看着死气沉沉破败的村庄,叹息说:“百姓生于乱世,将生死安乐系于皇帝一人身上,悲乎?” 他很想说,不靠天不靠地,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 第三天,探听消息的兵士回来说,金兵正在渡河。 宋小鱼正在发愁带的干粮不多了,不敢在这里耽搁太久。他马上召集大家开了个战前会议: 一、等金兵渡河渡过一半人时再动手,马忠的两河义士多是渔民,他们肯定会在水上或快靠岸时动手,金兵根本不会水战,也没多少防备; 二、八千飞骑军仍分作四部分作战,三千飞石军只在沿岸机动参战,撤退时断后掩护飞骑军。 三、速战不拖延,金兵十多万,就算渡走了一半,也还有数万之众。飞骑军和飞石军是山寨主力,要保存实力; 四、军师朱武负责发令攻击和撤退。 大家都领命而去。吃了干粮喝了水,各自检查马匹和装备。 扈三娘走到宋小鱼身边说:“此战甚险,我便护在哥哥身边,如何?” 宋小鱼笑道:“多谢三娘,我前些日得了九天玄女剑,不比往日,自保也还绰绰有余。” 扈三娘说:“哥哥是山寨之主,一丝儿疏忽不得,我便跟在身旁有何不可?” 宋小鱼笑说:“你自领着飞石军,多杀金贼建功,休要因私废公。此次下山多少兄弟眼红争不得。” 扈三娘只好悒悒走到一边,她身着红色冷煅轻甲,外罩一领猩红飞袍,杏眼桃腮。***上左右挎着日月双刀,手上打理着红锦套索。她的红锦套索上面有24个金钩,一旦套着人,钩子就能将人牢牢捆住,根本挣不脱。三打祝家庄时,好多人吃过亏,宋江也差点被她活捉。 宋小鱼不明白,扈三娘好好一个千娇百媚的大小姐,为啥要学武艺,为啥会落到这个地步?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休息了好一会儿,只听打听消息的军士回来说,金兵已渡了一小半,河上出现了好些小舟,载着一些百姓模样的人,弄翻了好些金兵渡船,北岸岸边已经动手了,喊杀连天。这边沿岸也有一支队伍只有几百人正在与金兵厮杀。 宋小鱼看了朱武一眼,飞身上马,朱武会意,立刻发出了行动的信号。 宋小鱼依旧率了两千飞骑军飞马扬蹄直奔黄河南岸三山浮桥处。林冲、史进紧随身后,其余几队飞骑军各自跟定了主将,沿岸奋蹄。三千飞石军断后,个个跃马挺枪。 宋小鱼远远看到一员金将挥舞着双锤,和两个使刀的金将正围着一个女子厮杀。那女子一身素衣血迹斑斑,脸上也是污血,瞧不出模样,象个普通百姓,拿着一把刀力战三人,已经招架不住了,边战边退,身边一些百姓模样的人也被金兵团团围住,尤如羊入狼群。 宋小鱼从袋子里摸出几粒飞石,扬手照那使双锤的打去,一粒打在锤上,一粒打在那金将的左手上,一粒打在马腿上,那马身子一歪,那员金将跌下马去。 宋小鱼早已拔剑在手,两腿一夹马肚子,冲上前去,身后几千飞骑军一字排开,冲入金兵中,就象砍瓜切菜。 林冲、史进替下了那个女子,宋小鱼挥剑喝道:“此时不退,还待何时?” 那女子拨转马头,就在马上抱拳施了一礼,大声说道:“多谢!”拍马跑了。 金兵沿河拖拉了几里长,正在渡河,八千飞骑军一字儿散开,就象神兵天降,冲入金兵中砍杀,三千飞石军也一字儿排开,飞石专打正在牵马和搬运财物上船的金兵。再看那河上,一些渔民百姓模样的人,有的在水里把金兵的船只戳漏弄翻,有的跳在水里把落水的金兵按着喝水,有的拿着船桨就在船上和金兵厮打……黄河北岸岸边火光一片,想是两河义士在抢烧金兵过河的船只;黎阳关上,喊杀震天,马忠和花荣的神箭军打杀的痛快了吧? 宋小鱼正杀的高兴,忽然看见一艘大船出现,船头插着一面大旗,上面写着“准惠,有擅用兵者依军法”。一个大宋官员模样的人大声喝斥道:“尔等是何处兵马?敢擅自用兵?坏了和议该当何罪?” “我呸!甚么鸟和议?”宋小鱼呵呵大笑,悄悄取了腰旁的雕花小弓,搭上一枝梅花箭“嗖”地一声,不偏不倚正射在那面旗子上。 那官员吓的连忙后退几步,却仍然壮着胆子斥骂道:“大胆狂徒,目无朝廷……”还没骂完,人已直挺挺往后一仰倒在船上。 原来张清早已不耐烦,右手一扬三粒飞石激射而出,打在官员腿上身上,大笑对船上其余人说:“你家爷爷自在快活,你那鸟皇帝却管不得!” 宋小鱼和林冲、史进也大笑不已。 笑着打杀着,忽然一个女子飞骑而至,跑到离宋小鱼不远处。宋小鱼一看,似乎是刚才那女子,惊讶道:“你何故去而复返?” 那女子在马上深施一礼道:“小女马京娘,忘了问英雄名姓?” 宋小鱼一面挥剑砍杀金兵,一面笑答道:“小可郓城宋江也,小姐速去。” 马玉娘兴奋地说:“原来是梁山众英雄!搭救之恩容后报之。特来知会宋英雄,我父就在北岸黎阳与金狗大战,刚才着人来报,金狗副帅粘罕父子正待杀过来也,十数万金狗今日哪里杀得完?请英雄即刻撤走,切莫恋战!” 说完,拨转马头跑了。 宋小鱼知道粘罕父子力大无穷,骁勇善战,而且抗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决不能让飞骑军飞石军以身犯险,他对着史进使了个眼色,史进便一边往这边退来,一边打了个撤退的唿哨,远处南城外,朱武和旗兵也打了撤退的旗语,一束红色火信划破黄河边的天空。八千飞骑军、三千飞石军忽啦啦齐齐沿岸杀出金兵队伍,直奔滑州南城外而去。 第13章谷村遇伏 宋小鱼率领八千飞骑军撤至滑州城南,听从朱武建议,张清等先率飞石军回梁山泊。仍将飞骑军分作四队,各自分头(怕目标太大)回梁山泊。 宋小鱼依旧和林冲、史进带着两千飞骑军连夜往南乐谷村方向而去。 林冲在前,史进断后,宋小鱼居中,刚进谷村,忽然四下里喊声震天,村里村外涌出无数金兵,蚂蚁般的金兵手持火把把两千飞骑军围的水泄不通,断垣残壁后面都是一排排弓弩手,箭如飞蝗般射来。宋小鱼早已拔出玄女剑舞个不停,他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万万没想到会在谷村遭遇伏击。看来,自己太大意了,小瞧了金人。自己两次截杀金兵,对滑州地形又不太熟,没想到正在渡河的金兵还顾得上来伏击自己,金狗你大妈,人狠话不多,算你狠! 宋小鱼和飞骑军虽然都穿了冷煅轻甲,但因为冷煅轻甲的原材料不足和造价太高,只有护住前心后背那么两小片,类似于防弹衣那种。所以好多飞骑军的胳膊和腿还有马都中箭了。 宋小鱼的左胳膊和腿都中了箭,他大声喊道:“飞骑军兄弟们,速速退出谷村,照原路杀出!” 史进也中了几箭,他打了个唿哨,一马当先狂吼着向谷村村口冲去,身后跟着几百名飞骑军。林冲的丈八蛇矛舞的滴水不漏,虽然没有中箭,却也支撑不了许久。无奈金兵太多,史进左冲右突,还在原地。林冲和宋小鱼也冲了过去,三人带着飞骑军狠厉地挥舞砍杀,顾不得四周的飞箭丁丁当当地射在自己的身上。三个人满脸血污,宋小鱼两个胳膊几乎成了箭靶子,挥剑的速度越来越慢……终于在重兵包围中撕开了一个小口子,奋力冲杀出去,身后飞箭如蝗,追兵无数。 刺激吗?宋小鱼问自己,死了还能倒穿回到以前那个世界吗? 忽然宋小鱼的马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不等附近那些飞骑军来救,宋小鱼就地一滚,一跃而起抡剑砍翻追到自己面前的金兵骑兵,跳到那匹马上,狂奔而去。好险!好险!史进和林冲已经冲出去了,宋小鱼身边只有几十名飞骑军。 马蹄声声,不敢回头,宋小鱼整个人伏在马背上,一身不知是汗水还是血水,早已浸透。 正狼狈地奔逃着,却看见前面树林闪出一支人马,也是金兵服饰,领头一员大将跃马横枪,拦住去路。前有拦截,后有追兵,宋小鱼的两条胳膊已经麻木了。他在心里骂道:尼玛也太凶险了吧,编剧本不带这样编的,你叫人家主角咋演吧?有替身吗?叹气看看身边只有一两百飞骑军。 那员金将高声叱笑道:“我真珠枪下不死无名之辈,快些报上名来!” 原来是金军西路元帅粘罕之子真珠。打是打不过了,肿么办?肿么办?肿么办? 宋小鱼很想大骂林冲和史进:尼玛比兔子跑的还快,还当不当我是你们大哥了? 宋小鱼看了看前后左右,再犹豫下去,后面金兵追来,又会陷入重围再也冲不出去了。他悄悄抓了一把飞石猛然朝真珠甩去,正当真珠舞枪拨挡之际,怒吼着拍马挥剑迅疾冲过去,真珠正在避让拨打那些乱石,错愕间宋小鱼已经冲了过去。 “喂,胆小如鼠的家伙,每次都逃,你到底会不会武功啊……”真珠拍马紧紧追赶。 原来昨天在黄河边,那艘大船上的官员是张邦昌的亲信,被张清打伤后怀恨在心,悄悄打听到两次截击金兵的军队,虽然打的是“宋”字旗号,但并不是朝廷正规军队,而是梁山泊的人马,领头穿红袍射号旗的正是宋江。他暗中通报了粘罕,粘罕昨天在黄河南岸三山浮桥沿岸损失可不小,正恨的咬牙切齿呢,悄悄派奸细跟踪飞骑军,探知飞骑军分成四路散开后,宋江带了两千飞骑军要经过谷村,所以派完颜银术和真珠,在谷村埋伏了重兵,想一举歼灭飞骑军,生擒宋江。 宋小鱼哪里知道这些啊,他紧紧伏在马背上,拼命地跑跑跑……真珠会不会叫他宋跑跑? 幸好看见了林冲正飞马向他奔来,应该是和史进冲出重围后,现在才发现他不见了吧? 宋小鱼心里很不爽,脸色很难看,然而有毛线用,满脸血污谁能看出个鸟来?看来靠天靠地靠别人都靠不住,关键时刻只能靠自己。 宋小鱼觉得自己真牛B,没有之一。那么凶险都能死里逃生。 史进也缓缓靠了过来,他的头盔什么时候丢的?林冲的头盔是歪的…… 宋小鱼摆摆手,不让他们说那些安慰的客套话,低声说:“此处不是久留之地,还照飞石军的原路回山寨。” 林冲点头,却仍然问道:“飞骑军的弟兄们却又如何?” 宋小鱼知道他说的是冲散的飞骑军,长叹一声,无可奈何地说:“他们应该知晓如何回山。只得我等先走,金沙滩下聚齐。” 怕金兵追来,三人领着飞骑军不敢歇息,快马加鞭往济州方向奔去。 刚出滑州,背后有人高呼:“宋英雄停步!” 宋小鱼收缰勒马,回头一看却是马京娘。依旧一身素衣,眉目十分清秀,腰里左悬雕弓,右挂宝刀。就在马上含笑一揖,笑道:“何故折了这许多人马,如此狼狈?” 宋小鱼满脸羞愧,低头道:“惭愧,先前几路人马已分别回了山寨,只有宋江领了两千飞骑军,不慎在谷村遇了金人埋伏,侥幸才脱了身,幸勿见笑。” 马京娘笑道:“原来如此。我奉父亲之命来知会众英雄,花荣花英雄已安然撤往济州,所幸伤亡不重。多谢宋英雄前时救我,大恩只得后报。” 宋小鱼拱了拱手:“花荣兄弟无恙甚好,莫再提甚大恩,本该相助。只是无缘识得马将军尊面,烦请相告,若还用的上我梁山兄弟,只管叫人来使唤。” 马京娘一面微笑道:“素闻梁山泊忠义,宋公明仁义,果然不虚。”一面拿眼去看宋小鱼,只觉得此人虽然面目不俊,却天生虎目狼形,别有一种英雄霸然之气。她喜欢英雄,更何况在这乱世之中,真正的大英雄又有几个?更何况她又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从来标榜“宁为英雄妾,不做俗**”。 宋小鱼当然不知道马京娘看着自己在想什么,偏偏自己今天一身血污,狼狈不堪,有啥看头呢?他很想说:其实我原来长的可帅了,实际年龄也没有五十岁呀…… 马京娘忽然小脸就红了,抱拳低头说:“山高水长,各位英雄保重!”说完打马远去。 宋小鱼心里倏然有了一种情愫,不由得望着已经跑远的马京娘看了又看。马京娘身上有着与扈三娘全然不同的风姿和味道。 “走吧。”宋小鱼回过神来,挥鞭打马,往济州官道驰去。 金沙滩前,各路人马都已到齐。点验人马,花荣的神箭军伤亡了一百多人,张清的飞石军只有十多人轻伤,宋小鱼的两千飞骑军只带回一千左右,其余三路六千飞骑军也只轻伤了几十个。 朱贵早已放响箭通知了山寨。吴用安排了大船接运人马上山。 大家回到忠义堂,山寨里留守的兄弟都来看望。花荣、张清、史进等眉飞色舞地讲着黄河截击和黎阳关夹击金兵的精彩故事。 宋小鱼疲惫不堪回到忠义堂东进自己房内,洗去一脸血污,又叫李二用大木桶盛了热水,泡了个热水澡。 吴用等人早已备下了接风酒宴,宋小鱼只好去了席上。山寨里鼓乐齐鸣,热闹非凡。 宋小鱼应酬了几杯酒,双臂箭伤疼痛难忍,只好对大家说:“下山归来,甚是疲惫,不如今日早些歇了,明日再与大家厮会。” 大家当然都同意啊。出去旅游几天回来还累个半死呢,何况这还是去打仗啊,差点儿小命不保,双臂箭伤,两腿也带了伤,端着酒杯都吃力,夹块红烧肉都费劲儿呢。 第14章为你书一香纸墨 八月金兵再次南下,完颜拔离速败张灏于汾州,完颜娄室败刘榛于寿阳,折可求兵溃子夏山……救援太原的西军主力全军覆没,河东百姓纷纷渡河南逃,州县十室九空。每天雪片般的消息打破了宋小鱼如水的时光。飞骑军依然是八千骑,神箭和飞石营加强了格斗杀伐的训练,提高战斗力。梁山的马匹不多,这三个营相当于梁山的野战军和特战部队。鉴于上次在谷村遇伏的教训,新成立了踏白营,编制是三千人,教习是朱武、戴宗、燕青、扈三娘。宋小鱼跟着花荣新学了枪法,他想着长枪在手比使剑有利的多,要学史进,多练几种兵器,艺多不压身啊。 这一天宋小鱼手捧闲书,望向窗外秋色,杯里的茶喝完了,早已无心再续。初秋的天,云淡风轻,纸鸢翩跹,在这北宋乱世中显出难得的安宁。天下之大,已经无法安放下一张书桌了吧。 桌上放着张叔夜的信,上面只有一首诗: 惊闻太原城破王禀投河 英雄立马泪滂沱, 奈此辽金跋扈何。 只手难扶宋社稷, 孤城犹拥旧山河。 风云帐下飞骑在, 鼓角灯前老泪多。 萧瑟秋风今又是, 至今人唱《大风歌》。 62岁的张叔夜英雄暮年,身为知邓州的南道都总管,大厦将倾独木难支。 “好诗!”宋小鱼读了也是一腔热血沸腾。他一直不明白为啥很多古人文武双全,有大胸怀大志气有大能耐,为啥总是放不开手脚,象一只牵线木偶,任随皇帝摆布?手里有兵权的文人作起来,真就要了大宋朝的命。比如第一次金兵撤离,李纲、种师道等将领想趁金兵渡河半渡之时,临河邀击之……说干就干呗,还要啰啰嗦嗦地请示皇帝,哼哼,结果个个气的仰天长叹老脸发青。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特事特办都不懂啊,迂腐,气死活该!再说宋江啊,好好一个梁山王,天天牵心挂肠要招安做个小官,给皇帝当炮灰不说把老命小命都搭上了图啥呢?还有岳飞,打仗打的好好的,十二道金牌(你确定真是金子做的牌牌?)叫你回你就回啊?要是我宋小鱼,立马把十二道金牌都卖成现银装兜里,继续打金兵,凭啥回去送死啊?不是脑子进水了,就是读书太多读傻了! 所以,书读的太多太好都不是好事,把自个儿给绕进去了出不来,有时候别人好心帮着拽都拽不出来。智商捉急啊。 宋小鱼忽然觉得很没劲儿,话说穿越了一回,天天打打杀杀,105个男人,3个女人,忒枯燥了啊,就不能谈个恋爱风花雪月调剂调剂? 他想起了马京娘,冰肌玉骨弱柳扶风舞着刀大战金兵的情景,“丁香结子芙蓉绦,不系明珠系宝刀”。 她现在在哪里呢? 宋小鱼想起了骆宾王的《咏美人在天津桥》: 美女出东邻,容与上天津。 整衣香满路,移步袜出尘。 水下看妆影,眉头画月新。 寄言曹子建,个是洛川神。 刚写完,吴用和林冲走了进来,新墨未干,字迹淋漓。吴用看了打趣道:“如今是秋天,兄长却动了春心。” 林冲笑道:“哥哥莫非是中意那马京娘?” 吴用忙问:“前番有个度娘,京娘又是谁?” 林冲就把黎阳夹击巧遇马京娘的经过详细说了。 宋小鱼脸红了大半,埋怨林冲说:“往日看你是个寡言的君子,不似今日话多。” 吴用说:“金人卷土重来,如今太原府已陷了,河东、真定也在须臾之间……哥哥毕竟作何打算?” 宋小鱼眼睛依旧看着“美人诗”,轻轻叹了一口气:“难不成叫我梁山去收复太原?唯今之计加强练兵防守山寨而已。我等兵力有限,但求自保。我想取了东平府和济州如何?” 吴用沉吟不语。 “不可!”朱武和卢俊义走了进来,朱武摇手说,“兄长素以忠义立世,东平府和济州尚在大宋治下。几番太原保卫梁山不去,今日去夺二州府,恐失了梁山忠义。” 吴用也点头说:“那金人国小力微,志不在中原,他数番掠夺只为金银财帛,正所谓大蛇吞象欲吞难咽,我等却待时机也。” 卢俊义也点头称是,笑对宋小鱼说:“兄长多爱菊花,前日去到雁台,那边的菊花开的正盛,何不去观赏一番?” 宋小鱼笑道:“菊花品自清高,若去的人多了,怕它不喜。” 几个人都笑了,卢俊义说:“往年重阳,山寨各处,忠义堂上都摆了菊花,众人喝酒赏花好不欢乐,今年兄长意兴阑珊,只想独品却是为何?” 宋小鱼道:“山河破碎,民不安生,何乐也?” 几个人都叹气点头,告辞而去。 雁台的菊花开的真美啊!秋风中那鸳鸯菊,小小的花蕊在花瓣中显得很不显眼,它们有如一根根飘带,微风乍起,龙翔凤舞,洒脱异常;又如一棵大海葵,随着“波动”而一起一伏,扭来摇去。由于整个花一半金一半红,远看似一个初升的小朝阳,它们的茎如荇藻,上面的花朵就如两只嬉戏的鸳鸯,似意喻着世上有情人终成眷属。那一朵粉红色的菊花昂首挺胸,豆芽似的花瓣紧紧簇拥在一起,远远望去,既像一个小绒球,又像一个大家族围坐在一起商议什么事情。断金亭边,有种菊花奇异的白,似天边的云,盛开的棉…… 九月的天气微微寒凉,北雁南去,叫的凄切。惟有这绵延望远的菊花迎着凉风和潮气,送来阵阵清香,似乎一切在淡远,一切又在归近。也只有空中阵阵的行雁,才能显出这真正的秋意,一种淡雅而宁静的自然。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在这团团簇拥的菊花里,在这茫茫渺渺的秋意里,就这样牵扯出宋小鱼的丝丝缕缕的秋绪菊结来。 “好花!”宋小鱼双手反剪,心里赞叹。有菊花应该还有美酒和好诗。再有一个美人儿荷锄袅袅婷婷,弱柳扶风地在那篱笆边采摘菊花,调皮地在青丝上插来戴去。 春兰兮秋菊,长无绝兮终古。 辜负却桃娇,柳嫩三春景,捱尽了菊老荷枯几度秋。 宋小鱼从怀里拿出笛子来,走到一块石头上,盘腿坐了,轻轻吹了起来。 秋菊能傲雪,风霜重重恶。本性能耐寒,风霜其奈何。深秋的早晨,大地、屋顶、树枝都洒满了寒霜,瑟瑟秋风吹来,黄叶纷飞,寒蝉凄切。 黄花落叶一地,十里长亭短亭……为什么很多人要在秋天送别,还要在亭子里? 玩什么情调?宋小鱼摇摇头。笛声悠悠,一个人的北宋,一个人的梁山泊,一个人的菊花…… “死宋小鱼!”背后一拳捶来,他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那个不幸穿越成时迁的武二。 “nz快愁成肉干了,你还有心情在这儿又是看菊花又是吹破笛!”时迁兼武二愤愤地说。 宋小鱼停下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低声说:“说了几百遍了,不要叫我宋小鱼OK?叫别人听见好吗?请叫我公明哥哥!” 时迁兼武二抱头蹲在地上,哭丧着脸说:“照这么说,我也只有认命当时迁咯?关键我不会轻功,更不会偷东西呀。” “你就不会学?”宋小鱼说,“我刚来时啥也不会,老老实实地去学剑术学各种武艺,现在都会了。” 时迁兼武二蹦了起来,大叫道:“你叫我去学偷东西?不行不行不行!” 宋小鱼慌地一把捂住他的嘴,低声骂道:“这么大声干啥?不想在这儿混了?nz人前装B扮宋江,人后还是宋小鱼,整天满嘴山东味儿的宋朝官话,容易吗?大家都难啊。” “要不你去踏白营吧,总比学偷东西强。”宋小鱼说。 “踏白营是神马东东?不是骑踏板车的吧?”时迁兼武二一头雾水。 宋小鱼笑骂道:“都你这水平也敢玩穿越,古代唐宋时期的侦察兵都叫踏白,明白了吗?” 时迁兼武二瞪大了双眼,笑道:“涨姿势了,nz没有白来一趟,还玩上宋朝的踏白了。” 两个人说笑了一会儿,时迁兼武二高兴地去了踏白营。 第15章梁山秋点兵 十月的梁山秋意浓浓,八百里水泊鱼肥稻香。 宋小鱼第一次喝醉了,他把酒杯摔在地上哈哈大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欲与兄弟们纵横乱世,搏得天下,如何?” 吴用笑道:“公明哥哥醉了,当不得真!” 宋小鱼一脚踢翻桌子,揪住吴用的衣领喝道:“生逢乱世,大丈夫当搏取功名以安天下,岂能自囚于小小水泊做个贼寇!” 大家面面相觑,搞不清状况。卢俊义、林冲等人慌忙把宋小鱼的手松开,吴用吓傻了,自从招安那年以后,就觉得宋江宋大哥不是以前的宋江了。是招安受刺激了吗? 李逵高兴的一踏糊涂,扯着嗓门嚷着:“公明哥哥也姓宋,如何不能做皇帝?俺铁牛帮着你打天下,你当皇帝,俺当个大将军!” 鲁智深和林冲对望了一眼,没有说话,武松低头只管喝酒。 宋小鱼喝道:“成王败寇,我等一日不下山,便一日是寇!看这大宋花花天下,你我不取,自有金人来取之!” 朱武搀住宋小鱼说:“哥哥醉了,话却不醉。且到房里歇息,明日我等专听哥哥调遣。” 宋小鱼拍着桌子,指着“忠义堂”的牌匾对玉臂匠金大坚说:“明日还换作'聚义厅',宋江看不得这几个字,看了头疼!” 朱武和李二一左一右连搀带抱地把宋小鱼弄回屋里去了。 一群好汉们在忠义堂上大眼瞪小眼,事发太突然了,集体仆街找不着北。 李逵搔骚后脑勺,自作聪明地说:“莫非公明哥哥的失心疯又犯了也?想那年在江州犯将起来,披散头发,抓屎捣尿……” 戴宗慌忙跳到李逵身边,一把紧紧捂住他的嘴,厉声喝道:“你这黑厮,又在这里胡说。” 大家都知道这一出,当年宋江刺配江州,在浔阳楼酒后写了反诗,戴宗出的主意叫他装疯……大家想笑又觉得不合适,只好使劲儿憋着。 吴用被宋小鱼一阵惊吓,几乎要失魂落魄。 金大坚问忠义堂的牌匾还换不换,吴用心想:尼玛我问谁去呀?怕说错话,不吭声。卢俊义想了想叫他先做好备用。 时迁兼武二坐在角落里,冷眼看宋小鱼在那里表演,真的喝醉了吗?偏偏白胜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时迁兄弟,久不下山,手艺都生疏了吧?” 时迁兼武二默默低头摸摸自己的两条腿,摇了摇头,心里骂道:尼玛你去试试! 有人就笑道:“时迁哥哥的两条腿才走得路,翻墙扒院不甚方便!” 大家攒足了笑点,终于大笑了起来。 宋小鱼早上起来就踱到忠义堂,叫了李二去催金大坚换牌匾。 张叔夜写了信来,说种师道连气带累地病故了。折彦质的主力溃散,河东、真定尽已沦陷,斡离不正准备强渡黄河,和粘罕即将在开封会师。只有自己带邓州人马去保卫东京…… 宋小鱼知道,张叔夜去不去,开封都保不住,他父子三人都是去送死的。这北宋的官儿真有意思,要么慷慨激愤地去跳河跳楼绝食上吊抹脖子,各种忠君爱国秀;要么淡定自如地跑路投敌变节甚至出谋划策,各种坑君卖国秀。 自己来一趟大宋不容易,就这么老老实实呆在梁山泊,会不会太窝囊,被宋江耻笑?但是何时出手呢?是先去开封,阻止靖康之耻的发生?还是先打下济州和东平府,扩大梁山的战略外围,招兵买马,壮大实力,趁火打劫大宋? “兄长所思何事?”朱武笑问。 吴用也笑着看了看宋小鱼,说:“大丈夫欲成大事,不拘小节!哥哥想的可是先救开封还是先取二州?” 宋小鱼不动声色地问:“依你之见呢?” 吴用捋捋稀疏的胡须,正色说道:“开封即将二次被围,哥哥救得他几次?况金国十多万人马,多为马军,梁山总共七万人马,如何去救?不如先取了济州和东平府,先屯足粮草,招兵买马壮大实力。” 这话说到了宋小鱼心里,看向朱武,朱武拍手笑道:“忠义堂换作了聚义厅,还要忠义作甚?兄长再不头疼。” 三人走进忠义堂,看那牌子已换作了'聚义厅'。 立刻叫李二等人去传唤梁山各处头领,商议攻取济州和东平府。 大家听说都欢喜的不得了,好多人已经几年没打过仗了。 李逵嘟嘟囔囔地说:“俺铁牛的板斧生锈了。” 孙二娘和顾大嫂说自己闲的胖了一二十斤,正想下山活动活动减减肥。 宋小鱼喊道:“哪位兄弟去取济州?哪位兄弟去夺东平府?” 话音未落,董平已经跑到面前,朗声说:“除却我,更有何人去得东平府?”他原是东平府的守将,当然最合适了。 宋小鱼便笑道:“你与花荣、史进、张清、武松、李逵各领三千飞骑军,三千步军,其余神箭、飞石、踏白军凭你点用。还请神机军师朱武辅佐,不可拖延,须得早日拿下。我有书信一封,你与那太守好生商议,两家合兵一处,好去东京勤王也!” 卢俊义站了起来,拱手说:“卢某愿去取那济州。” 林冲、关胜、杨志都抢着要去。 宋小鱼站起来笑道:“烦请卢员外并关胜、林冲、鲁智深、杨志也点三千飞骑军、三千步军,也到神箭、飞石、踏白三营挑选人马,也请军师吴用随行。早去早回,切莫迟误。” 宋小鱼把一封书信交与吴用:“且把书信与那太守,如此如此,不动刀兵最好。” 扈三娘高声叫道:“哥哥也忒偏心,不叫我等前去,却恁般小瞧我等。” 其余留守头领也都吵吵嚷嚷,都说几年没打过仗了,手痒心也痒。 宋小鱼笑道:“你等休要聒噪,自今日便偷不得懒了,后日切莫埋怨。” 众人领命各自出去点兵准备。 宋小鱼也和其余头领来到雁台校场。 两路人马各自点列齐整,宋 小鱼早已命金沙滩做好了运兵准备。他抱拳高声说道:“宋江在此专望众兄弟捷报,早去早回,休要叫我久等。” 三声炮响,两路人马浩浩荡荡往金沙滩去了。 宋小鱼也翻身上马,一路跟随到金沙滩。说实话,他都是学着《水浒传》中的描述在点兵遣将,也不知对不对,应该没问题吧。这会儿朝廷自顾不暇,至少不会有援军。 他目送着两路人马搬运东西上船,训练有素,一丝儿也不手忙脚乱,他放下心来。 下一步要屯足粮草,扩招兵源,这两个州府粮草充足,人口众多,打下来有很多好处。至少可以屯兵在这里,一边守城,一边屯军,以后出兵就方便多了。 另外,还要在这两个州府搞一系列改革措施。首先是调整土地关系,(打土豪分田地?)让农民有自己的土地,既提高了他们的种地纳粮的积极性,又收买了民心,征兵应该也很积极咯。稳定民心,先保卫好这两个州。 “哥哥在想甚么?”扈三娘停下来,看见宋小鱼在马上低着头想着什么心事。 宋小鱼轻轻用手拍了一下马臀,马儿轻快地跑了起来,他朗声吟道:“从军玉门道,逐虏金微山。笛奏梅花曲,刀开明月环。鼓声鸣海上,兵气拥云间。愿斩单于首,长驱静铁关。” “愿斩金虏头,长驱燕云关!”扈三娘高声笑道,“哥哥好志气,三娘情愿与兄长纵马燕云十六州!” 宋小鱼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不是他的菜,不敢掀锅盖。纵然有收取燕云十六州的那一天,与自己纵马燕云的绝不会是她。 马蹄声声远去,踩破了谁人的痴梦?扈三娘呆呆地望着宋小鱼远去的背影,心碎了一地。她流着泪咬破了红唇:三郎,你毁了我一生! 第16章济州府衙的闹剧 时间真是像风走了八万里,不问宋小鱼的归期。他冒着细细的雨丝,漫步湖边,凝听着空中一只孤雁的哀鸣,真有一番别样的时空。他想问它:别的雁早已飞走了,你为什么不去南方?是你迷失了方向?还是在寻找你的爱侣? 济州捷报传来,太守是张叔夜的旧部,看了书信道:“罢罢罢,东京危在旦夕,济州想也难保。不如交与你等,或脱了我许多干系。” 太守赌气走了,带了济州守军去东京寻张叔夜。 东平府不太顺,太守是个老顽固,撕了宋小鱼的书信,把董平等人一顿臭骂,攻打了好几天才攻进城去。宋小鱼派人去叫董平放了那个太守,守城兵士愿意留下的就还编入梁山军中,不愿留下的发放银两叫他自去。四处张贴安民告示,就说金兵正在强渡黄河,东京危在旦夕,梁山泊愿意守卫东平府,请大家不必惊慌等等……顺便旁边贴了征兵告示。 济州辖巨野、金乡、任城、郓城四县;东平府辖东平、汶上、肥城、平阴、东阿、阳谷、梁山七个县。 宋小鱼与卢俊义、吴用、朱武等人商议,决定卢俊义和朱武领五千人马驻守济州,主管济州所有事务。扈三娘和王英带一千兵士驻金乡,朱仝、雷横带一千人马守郓城,孙立、周通带一千人马守任城;关胜、董平带原五千人马驻东平府,主管东平府所有事务。黄信、石勇守汶上,石秀、**守肥城,武松、施恩守阳谷,史进、李逵守梁山,吕方、郭盛守平阴,鲁智深、李忠守东阿,都叫领一千人马。 分派好了,驻守各县的头领都各点够一千兵士,收拾收拾去驻守自己的地盘了。 宋小鱼早已写好了计划书: 第一、大量征兵,就地训练并驻兵; 第二、派朱武、蒋敬、宋清在济州,吴用、柴进、李应、燕青去东平府,统计两州府人数、田亩、税粮、兵员各种情况,限期统计好,分类造册汇总,然后按劳动人口与田亩数量对应,分田均地到户并登记在册,受惠分得田地的人家承担相应合理的税赋。 第三、修葺坚固两州府(包括各县)城池,清理两州府原有的兵员人数、马匹、器械,积极备战。 告示一张张贴出去,济州、东平府沸腾了。给老百姓分田分地?没听说过,真是旷古奇闻! 两州府的财主地主们不干了,赶紧到府衙去,托人走后门送金银财物,宋小鱼叫两州府照单全收,继续分田均地。财主地主们傻了,干脆组团到州府府衙门上去闹,还有的带着大老婆小老婆,成年的未成年的孩子们就在衙门上各种表演秀:男的捶胸顿足,女的打滚撒泼,孩子们负责插科打诨,老百姓们都围在那儿免费看各种表演,热闹的不得了。大家都忘了金兵正在渡黄河,很快就会围困东京,黄河沿岸的大宋百姓们正在携妻带子、牵牛赶羊地四处逃难。 报到宋小鱼这儿,宋小鱼笑了,心里说:老爷们,有种去东京告我呀,要不然生气一跺脚离开济州,离开东平府?金兵就在城外欢迎你们呢! 他站起来,叫李二备马,请公孙胜、花荣一起去济州看热闹。 济州府衙前,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宋小鱼三人就骑在马上,果然在府门上,一群穿绸着缎肥头大耳的财主地主们,正疲惫不堪地坐在地上喘着气,一群穿红戴绿的老女人小女人们,人仰马翻地有几个已经哑了喉咙,地上坐了一堆半大的孩子,有几个太小的还吃着奶…… 宋小鱼骑马挤进人群,喝道:“你们是何人?在此作甚?” 财主地主们不认识宋小鱼,懒得搭理他。 宋小鱼用马鞭指着他们,又笑道:“听闻济州衙门前,这几日戏演的煞是好看,莫非演完了么?” 有个地主冲宋小鱼翻翻白眼,口里恶狠狠地骂道:“直娘贼的宋江那黑厮,不要叫俺撞见了!” 宋小鱼身后的花荣听了大怒,执弓在手,“嗖”地一声,一枝小箭紧紧贴着那人的耳朵根,直没入他身后所倚靠的大柱子里,那人吓了个半死,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宋小鱼扬着马鞭呵呵笑道:“小可正是郓城宋江,特地从梁山泊来看你们的好戏,如何却罢了鼓乐不作声也?” 地上一堆男男女女听说马上的黑汉子就是宋江,哪里还敢有人作声?围观的人群也都鸦雀无声了。 宋小鱼指着地上丑态百出的男男女女,嘲笑道:“想是连演了几日,乏了?出来可带足了干粮?携男带女的,家中可有妥当之人看守门户?” 这时有个胖胖的穿着蓝色绸袍子的财主,壮着胆子对着宋小鱼作了一揖说:“既是宋大王在此,还请替小民们作主。”然后就是声泪俱下的各种委屈,诉说自家如何的善良厚道,经济如何的拮据快揭不开锅了,今年又是灾年,老婆孩子一大堆,可能要被饿死一两个……林林总总,他家里生计艰难的了不得不得了,你们怎么还忍心雪上加霜地把他家的田地夺走分给别人呢? 他这么一哭诉提醒,地上那堆男男女女,都连哭带嚎地诉说着各自生活的艰辛…… 围观的百姓哭笑不得。宋小鱼喝道:“好才能好本事,你等不去东京勾栏酒肆杂耍说唱,甚是可惜!” 宋小鱼指了指四周围观穿着破烂粗布,甚至有的衣不蔽体的老百姓说:“寻常百姓一生劳作,房无一所地无一垄,何尝说过饥饱?若逢灾年一家老小尽皆饿死,何人到这府衙喊过冤屈?鸣过不平?” 他厉声喝道:“居者有其屋,劳者有其田,一样的皆是父母所养,谁人分的富贵贫贱?吾今决意均分田地,都纳税粮,何等的公平无二,于你等却似掘了祖宗坟墓一般!” 济州百姓听了欢声雷动,虽然听不太懂,却觉得是天大的好事,纷纷鼓掌,集体点赞。居然有人带头喊起了口号:“宋大王!宋大王……”翻来覆去就这三个字,宋小鱼心里说,唉,你们也不编个押韵的段子,就这么一通乱喊,听着还是把我当土匪头子山大王呀! 宋小鱼瞪着地上折腾了好些天,这会儿又犯困又犯傻的男男女女们,心里骂道:闹够了没有,闹够了滚犊子! 这时,府衙大门大开,卢俊义和朱武等人走了出来,高声叫道:“兄长几时来的?快到里面歇息。” 宋小鱼下了马,怒指着地上垂头丧气的那一堆男女说:“今日你等俱各还原籍也还罢了,若还不服,且去东京告发宋江!若觉济州不如意,一家老小迁去别处也使得。明日若还在此胡闹,济州大牢甚是空虚,叫尔等进去且住三五年如何?” 百姓们都哈哈大笑。财主地主们瘫在地上,你看看我,我望着你,欲哭无泪。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儿,倒在一个本来打扮的花枝招展,这会儿蓬头垢面的女人怀里,正胡乱啃着一个放了几天的干炊饼,噎得直翻白眼,含混不清地哭喊着:“娘亲,俺要回家……” 宋小鱼叫过门上的兵士,叫他倒一碗热茶水与那小孩儿喝。 东平府那边,应该也是这个情形吧。宋小鱼进了济州府里,赶紧给关胜、董平写了一封书信,叫他们先由财主地主们闹腾几天,然后再好好劝劝,万不得已就抓几个扔大牢里,乱世须用重典,不能因为几个财主地主闹腾,就不分田均地改革了。 宋小鱼写完,叫卢俊义派人快马加鞭地赶紧送去东平府。 他期待改革后的济州和东平府既是梁山泊的战略外围根据地,又能为山寨提供充足的粮草和兵源,更是这乱世中的一方净土。 时间真是像风走了八万里,不问宋小鱼的归期。他冒着细细的雨丝,漫步湖边,凝听着空中一只孤雁的哀鸣,真有一番别样的时空。他想问它:别的雁早已飞走了,你为什么不去南方?是你迷失了方向?还是在寻找你的爱侣? 济州捷报传来,太守是张叔夜的旧部,看了书信道:“罢罢罢,东京危在旦夕,济州想也难保。不如交与你等,或脱了我许多干系。” 太守赌气走了,带了济州守军去东京寻张叔夜。 东平府不太顺,太守是个老顽固,撕了宋小鱼的书信,把董平等人一顿臭骂,攻打了好几天才攻进城去。宋小鱼派人去叫董平放了那个太守,守城兵士愿意留下的就还编入梁山军中,不愿留下的发放银两叫他自去。四处张贴安民告示,就说金兵正在强渡黄河,东京危在旦夕,梁山泊愿意守卫东平府,请大家不必惊慌等等……顺便旁边贴了征兵告示。 济州辖巨野、金乡、任城、郓城四县;东平府辖东平、汶上、肥城、平阴、东阿、阳谷、梁山七个县。 宋小鱼与卢俊义、吴用、朱武等人商议,决定卢俊义和朱武领五千人马驻守济州,主管济州所有事务。扈三娘和王英带一千兵士驻金乡,朱仝、雷横带一千人马守郓城,孙立、周通带一千人马守任城;关胜、董平带原五千人马驻东平府,主管东平府所有事务。黄信、石勇守汶上,石秀、**守肥城,武松、施恩守阳谷,史进、李逵守梁山,吕方、郭盛守平阴,鲁智深、李忠守东阿,都叫领一千人马。 分派好了,驻守各县的头领都各点够一千兵士,收拾收拾去驻守自己的地盘了。 宋小鱼早已写好了计划书: 第一、大量征兵,就地训练并驻兵; 第二、派朱武、蒋敬、宋清在济州,吴用、柴进、李应、燕青去东平府,统计两州府人数、田亩、税粮、兵员各种情况,限期统计好,分类造册汇总,然后按劳动人口与田亩数量对应,分田均地到户并登记在册,受惠分得田地的人家承担相应合理的税赋。 第三、修葺坚固两州府(包括各县)城池,清理两州府原有的兵员人数、马匹、器械,积极备战。 告示一张张贴出去,济州、东平府沸腾了。给老百姓分田分地?没听说过,真是旷古奇闻! 两州府的财主地主们不干了,赶紧到府衙去,托人走后门送金银财物,宋小鱼叫两州府照单全收,继续分田均地。财主地主们傻了,干脆组团到州府府衙门上去闹,还有的带着大老婆小老婆,成年的未成年的孩子们就在衙门上各种表演秀:男的捶胸顿足,女的打滚撒泼,孩子们负责插科打诨,老百姓们都围在那儿免费看各种表演,热闹的不得了。大家都忘了金兵正在渡黄河,很快就会围困东京,黄河沿岸的大宋百姓们正在携妻带子、牵牛赶羊地四处逃难。 报到宋小鱼这儿,宋小鱼笑了,心里说:老爷们,有种去东京告我呀,要不然生气一跺脚离开济州,离开东平府?金兵就在城外欢迎你们呢! 他站起来,叫李二备马,请公孙胜、花荣一起去济州看热闹。 济州府衙前,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宋小鱼三人就骑在马上,果然在府门上,一群穿绸着缎肥头大耳的财主地主们,正疲惫不堪地坐在地上喘着气,一群穿红戴绿的老女人小女人们,人仰马翻地有几个已经哑了喉咙,地上坐了一堆半大的孩子,有几个太小的还吃着奶…… 宋小鱼骑马挤进人群,喝道:“你们是何人?在此作甚?” 财主地主们不认识宋小鱼,懒得搭理他。 宋小鱼用马鞭指着他们,又笑道:“听闻济州衙门前,这几日戏演的煞是好看,莫非演完了么?” 有个地主冲宋小鱼翻翻白眼,口里恶狠狠地骂道:“直娘贼的宋江那黑厮,不要叫俺撞见了!” 宋小鱼身后的花荣听了大怒,执弓在手,“嗖”地一声,一枝小箭紧紧贴着那人的耳朵根,直没入他身后所倚靠的大柱子里,那人吓了个半死,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宋小鱼扬着马鞭呵呵笑道:“小可正是郓城宋江,特地从梁山泊来看你们的好戏,如何却罢了鼓乐不作声也?” 地上一堆男男女女听说马上的黑汉子就是宋江,哪里还敢有人作声?围观的人群也都鸦雀无声了。 宋小鱼指着地上丑态百出的男男女女,嘲笑道:“想是连演了几日,乏了?出来可带足了干粮?携男带女的,家中可有妥当之人看守门户?” 这时有个胖胖的穿着蓝色绸袍子的财主,壮着胆子对着宋小鱼作了一揖说:“既是宋大王在此,还请替小民们作主。”然后就是声泪俱下的各种委屈,诉说自家如何的善良厚道,经济如何的拮据快揭不开锅了,今年又是灾年,老婆孩子一大堆,可能要被饿死一两个……林林总总,他家里生计艰难的了不得不得了,你们怎么还忍心雪上加霜地把他家的田地夺走分给别人呢? 他这么一哭诉提醒,地上那堆男男女女,都连哭带嚎地诉说着各自生活的艰辛…… 围观的百姓哭笑不得。宋小鱼喝道:“好才能好本事,你等不去东京勾栏酒肆杂耍说唱,甚是可惜!” 宋小鱼指了指四周围观穿着破烂粗布,甚至有的衣不蔽体的老百姓说:“寻常百姓一生劳作,房无一所地无一垄,何尝说过饥饱?若逢灾年一家老小尽皆饿死,何人到这府衙喊过冤屈?鸣过不平?” 他厉声喝道:“居者有其屋,劳者有其田,一样的皆是父母所养,谁人分的富贵贫贱?吾今决意均分田地,都纳税粮,何等的公平无二,于你等却似掘了祖宗坟墓一般!” 济州百姓听了欢声雷动,虽然听不太懂,却觉得是天大的好事,纷纷鼓掌,集体点赞。居然有人带头喊起了口号:“宋大王!宋大王……”翻来覆去就这三个字,宋小鱼心里说,唉,你们也不编个押韵的段子,就这么一通乱喊,听着还是把我当土匪头子山大王呀! 宋小鱼瞪着地上折腾了好些天,这会儿又犯困又犯傻的男男女女们,心里骂道:闹够了没有,闹够了滚犊子! 这时,府衙大门大开,卢俊义和朱武等人走了出来,高声叫道:“兄长几时来的?快到里面歇息。” 宋小鱼下了马,怒指着地上垂头丧气的那一堆男女说:“今日你等俱各还原籍也还罢了,若还不服,且去东京告发宋江!若觉济州不如意,一家老小迁去别处也使得。明日若还在此胡闹,济州大牢甚是空虚,叫尔等进去且住三五年如何?” 百姓们都哈哈大笑。财主地主们瘫在地上,你看看我,我望着你,欲哭无泪。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儿,倒在一个本来打扮的花枝招展,这会儿蓬头垢面的女人怀里,正胡乱啃着一个放了几天的干炊饼,噎得直翻白眼,含混不清地哭喊着:“娘亲,俺要回家……” 宋小鱼叫过门上的兵士,叫他倒一碗热茶水与那小孩儿喝。 东平府那边,应该也是这个情形吧。宋小鱼进了济州府里,赶紧给关胜、董平写了一封书信,叫他们先由财主地主们闹腾几天,然后再好好劝劝,万不得已就抓几个扔大牢里,乱世须用重典,不能因为几个财主地主闹腾,就不分田均地改革了。 宋小鱼写完,叫卢俊义派人快马加鞭地赶紧送去东平府。 他期待改革后的济州和东平府既是梁山泊的战略外围根据地,又能为山寨提供充足的粮草和兵源,更是这乱世中的一方净土。 第17章雪上空留马行处 一场大雪纷纷扬扬,把梁山泊顿时装点的银装素裹。“好雪!”宋小鱼居然想自己做个滑雪板,去滑雪玩……唉,他长叹了一声,五十岁的面孔,三十岁的心态。堂堂梁山带头大哥,变成老顽童合适吗?装装装,天天各种装酷装B装成熟装威风装气质……唉,没有一分钱出镜费的本色演出,还是主角男一号,还是编剧兼导演,关键还得打打杀杀,危险的戏份,没有也不能用替身。他想起了马京娘,如果她穿上那个世界的连衣裙或者羽绒服,是个什么样子呢? 宋小鱼坐在火炉边,和公孙胜、林冲商量山寨过冬的事儿。济州又招了一万兵士,东平府两万,通臂猿侯建正在赶制过冬的棉衣。这样一来济州兵力将约两万,东平府约三万,新招的兵员都是两州府本地青年。自从均田分地后,百姓看见其他地方的人流离失所四处逃难,而自己安居乐业,还有了自己的田地和房屋,听说保卫城池打金兵,那等于为自己而战啊,都积极参加了梁山的军队,日夜操练。许多逃难的人都来投奔济州和东平府,一时山东宋江的名声大振。民间百姓纷纷说,看见了梁山的“宋”字旗,心里就踏实了。 戴宗忽然走来说:“前几日,我带着数名踏白军前去东京打探消息,各处竟再无勤王之师。天子已经开城投降也,张太守尚在城内。我等在滑州遇上了马将军,他请兄长去相州,康王在相州招募兵马。” 三人大惊失色,宋小鱼黯然道:“东京到底是陷了!” 戴宗低下头愤愤地说:“李纲大人被贬不在东京,只有张太守父子三人领了邓州军马去救,并无别处人马勤王,康王拿了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兵符,正在相州招兵,不知为何,也不曾去救援。” 公孙胜“咦”了一声说,“宗泽将军在磁州,如何不去解东京之围?” 戴宗说:“我等听说东京被围两月,与各处不通消息,宗大人数番要去驰援,又有谣言说东京早已失陷,因此康王几番犹豫……” 宋小鱼想起了马京娘,看着戴宗问道:“马将军在滑州作甚?他有多少人马?” 戴宗低下头去,低声说:“不过三千人马,他父女欲去相州投康王,可惜……” 宋小鱼大惊,一把抓住戴宗胳膊急问:“可惜甚么?” 戴宗只得说道:“刚听得说他父女在滑州六塔河附近被围,想来必是凶多吉少也。” “何时被围?”宋小鱼双目圆睁,咬牙急问。 “便在今日……” 戴宗话还没说完,只见宋小鱼高呼李二去叫花荣,快点三千飞骑军。林冲笑道:“哥哥莫非要去救京娘?我与哥哥同去。” 宋小鱼一边换上冷煅轻甲,一边点头说:“甚好。兄弟速去更衣。” 公孙胜惊道:“兄长果然要去?” 宋小鱼点头道:“马将军曾招募两河义士拱卫开封,与我同在黎阳夹击金贼,恨未晤面。今被围困我不去救,谁去救他?我去去则回,多事之秋,你在山寨且须用心。” 公孙胜点头揖道:“兄长但请放心,须早去早回,免众兄弟悬望。” 说话间,宋小鱼已穿戴停当,走到雁台校场,林冲、花荣已点齐了三千飞骑军,因为怕雪天路滑,所有的马匹四蹄都包上了粗布,既防冻又防滑。另点了五百踏白军叫燕青带着,已先去滑州打探消息了。 宋小鱼很满意,吼了声:“走!”拍马疾行。 因为着急,宋小鱼也不往济州去,拍马直奔滑州方向而去。他心里急的恨不能生出双翅,一下子飞到六塔河。这可是北宋古装版的英雄救美啊!他心里想:这次救了马京娘,一定劝她父女来济州,投奔康王是没有前途的。康王一直在逃逃逃各种逃,海上加陆地双栖逃,他就象逃避现实的驼鸟,只把脑袋埋在沙堆里,自己看不见危险了就以为安全了。嗯嗯,不用做DNA亲子鉴定,肯定是宋徽宗亲生的,父子仨人在“逃”字上面颇有心得,惊人的一致。后来宗泽、岳飞那么好的将军一个被气的背疽发作而死,一个被赐死在风波亭。 正在奔驰间,几名踏白军跑来报告说燕青已到了六塔河,金兵已经撤走,战斗已经结束,没有见到马忠将军。 宋小鱼铁青着脸,使劲儿挥鞭打马往六塔河飞驰。 六塔河几无人烟,村里的百姓都逃光了。大雪过后,残垣破壁被洁白的雪花掩盖。树枝都光秃秃的,没有寒鸦凄厉的叫声,没有兵火硝烟中孩童的啼声。雪光刺目,雪地上乱七八糟的尸体和汩汩殷红的鲜血却刺疼了宋小鱼的心。雪地上约有三千多具尸体,大半是宋兵装束。他死死地盯着那些尸体,大雪纷飞的冬天,这些士兵还穿着单薄的秋衣。马忠将军的部队没有驻地,没有粮草给养,没有后勤装备,三千人马还剩了多少?上一次在京西招募了几万两河义士,或战死或者对朝廷太失望散去了大半,这一次又在六塔河被围攻…… 他跳下马,一个一个地去翻看宋军的尸首,他在找马忠和京娘。 花荣、林冲和三千铁骑军都纷纷下马,帮着翻找。 燕青带了五百踏白军在四周防卫。 “哥哥来看!”林冲叫了一声。宋小鱼和花荣赶紧跑过去,林冲正扶着一具将军模样的尸首靠在一堵断墙上。那人约有六十岁的样子,头上没有头盔,苍苍白发在雪风中凌乱飘舞,满脸污血,怒目圆睁,衣袍盔甲被血浸透,上面的血迹半干未干,手中的刀依旧死死地紧握着,刀刃已经卷了口……这把刀下砍死了多少金兵贼子? 花荣见了,失声痛哭:“马将军,花荣来迟也……” 宋小鱼死死地瞪着马忠的脸,又把目光望向别处,低喝了一声:“找!” 大家明白,还要找什么。 没有找到京娘的尸体。宋小鱼失魂落魄地呆坐在雪地上。飞骑军掩埋了宋军的尸体。林冲和花荣找了个地方把马忠也埋了,就地找了块木板,用剑刻上“大宋马忠将军之墓”几个字,插在墓前。宋小鱼长揖至地,沉声说道:“将军放心,宋江定会寻得京娘……”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他想说,“我定会护她一世周全”,不能说啊,他是个男子,一个年过五旬的梁山土匪头子,凭什么说要护青春貌美的京娘一世周全?他怕坏了她的名节。 翻身上马,宋小鱼心里空落落的,京娘带着不到一千人马,去了哪里?哦,应该是去了相州?他拨转马头也往相州方向跑去,雪地上杂乱的马蹄,哪些是京娘的马儿留下的?京娘!京娘你去了哪里?相州不能去,康王靠不住啊! 宋小鱼勒马停住,林冲在背后叫道:“哥哥要去何处?这里已出滑州地界了。” 宋小鱼没有回答,又纵马飞驰,他只想证实京娘是否去了相州。相州还在宗泽手中,至少现在还是安全的。跑了一会儿,看见路上有很多逃难去相州的百姓。 宋小鱼下马牵着走向路边打听,果然,一个老妇人说一个时辰前,有位素衣女子骑马领着几百宋军往相州去了。 宋小鱼连声道谢,怔征地望着相州方向,雪地上的马蹄印真的有京娘留下的。那又怎么样呢?自己不想也不能带着人马去相州,他有自己的打算,绝不会步宗泽、岳飞后尘,更不想去见康王,康王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到哪里都没有安全感。 宋小鱼翻身上马,拨转马头,对林冲说:“回山寨……叫人去相州打探京娘到了没有?” 林冲打趣道:“相州距此不远,哥哥为何不去追美人?” 宋小鱼笑道:“康王要去东平了” 花荣赶上来奇怪地问:“哥哥如何知晓?” 宋小鱼笑而不答,拍马而去。 第18章东平一夜长如岁 漫天大雪扑天盖地,鲁西南的冬天风雪交加。宋小鱼和花荣、林冲、张清带了三千飞骑军、两千神箭军、两千飞石军飞驰东平府。张横、张顺、三阮的水军也将随后开拔东平府。 康王赵构离开相州刚到东平府,斡离不、粘罕就胁迫宋钦宗下诏书召康王赵构去东京开封,又怕康王不奉诏,派完颜昌(挞赖)率了五千铁骑去东平追捕。也许金人觉得把赵宋宗室一网打尽,才会放心地在东京建立傀儡政权,中原百姓也才会亡国死心,放弃各种抵抗? 宋小鱼心里气的破口大骂赵构:尼玛不在相州好好呆着,象泡狗屎撒丫子乱跑啥?到哪臭到哪,无缘无故地连累了东平府的老百姓! 宋小鱼又想,不过也好,还没正面和金人交过战呢。再说金军若要进犯山东济南府,东平府是必经之地,迟早要有一场恶仗。幸亏自己布局提前拿下了济州和东平府,和梁山泊互为犄角之势,兵强马壮,军民一心,这里可不是黎阳,不是滑州,不是太原,更不是东京开封。既没有人会望风溃逃,又没有人会纠结和与战,更没有人会开城投降,这里是我宋小鱼的地盘! 马京娘却没有跟随康王来东平,去投奔了磁州宗泽将军。宋小鱼有点小失望。 宋小鱼一行刚从北门进东平府,燕青来报说康王接到吕好问的密信,知道金兵来了,已从南门去了济州。 宋小鱼哈哈大笑,心里嘲笑:尼玛跟丧家之犬样,不叫赵跑跑赵逃逃都可惜了!有种你跑远远的,逃到日本、美国去,都没安全感。 他对大家说:“康王如此惶惶奔逃不可终日,是恐东平失陷也。” 吴用用手支着额头说:“毕竟他信不过我等,康王只怕要去江南。” 宋小鱼笑道:“不如东平城头挂上免战牌,就对挞赖说康王已去了济州。” 关胜笑道:“济州也是兄长的济州。兄长莫不是要把功劳送给卢员外?” 吴用捻着稀稀拉拉的胡须,正色说道:“挞赖是金国名将,关将军不可大意。他虽只有五千人马,却是五千精锐,这东平府是去济南府必经之地,金人迟早要攻取。” 宋小鱼问道:“依你之见,却待如何?” 吴用微笑道:“他为康王而来,顺便谋取一城,必不肯久待,我等只须加强防守可矣。” 宋小鱼点头,对关胜、董平说:“两位兄弟辛苦则个,各处城池须安排妥当也。” 关胜、董平领命去安排四城守卫布防。 宋小鱼踱出府衙,大雪已经停了,他在街上信步走走,看见街上行人却很少。他走进一家小酒馆问道:“店家,何故街上行人甚少?” 老板愁眉苦脸地说:“才见说金人又要来打东平府,谁人不愁?可怜俺一家老小,却往何处去也?” 那个店小二也唉声叹气地说:“俺们一家才从滑州逃来,甚时有那太平之日也。” 老板摇摇头说:“如今东京都失陷了,赵官家也不得自由,哪里去寻安乐太平?” 宋小鱼笑道:“店家莫愁,且与我打两角酒,切一斤牛肉来。” 店小二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宋小鱼,嘟囔道:“客官家却无老小,是个闲汉,不似我等忧愁。” 宋小鱼呵呵笑道:“愁有甚用?快把那酒肉端来我吃。” 店小二端来酒肉,鄙夷地说:“似你这等闲汉,又貌黑身矮,定不曾娶妻,只落个酒肉快活,知道甚么国破家亡的苦处!” 宋小鱼一边喝着酒吃着肉,一边呵呵笑着,懒得与那人计较。 酒馆老板摇摇头,低着头拨着算盘,还算着他的帐目。 忽然外面有人惊喊道:“苦也!来了许多金兵,叫城围了,走不得了也!” 酒馆老板正算着帐,一时呆若木鸡,店小二慌忙跑到街上去看,街上的人胡乱奔跑着,口里都拖着哭腔:“金兵来了……金兵来了……” 店小二回转身子,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呼天抢地地哭喊着:“只恨前几日不曾与俺娘舅走也,如今却走不得了!” 宋小鱼讥笑道:“你似妇人般啼哭,叫我如何吃喝?我大宋男儿却都似你这般,如何不国破城陷?” 店小二正没处发火,一头从地上爬起来,三两步冲到宋小鱼的面前,把酒杯肉盘都一古脑儿打翻在地,怒不可遏地骂道:“似你这等闲汉,酒肉之徒,知道甚么国破之恨家亡之愁!” 宋小鱼站起来,轻轻拍打着衣袍上的酒汁肉沫,懒得与他计较,依旧反剪了双手在背后,想要走出店去。 那店小二一把揪住宋小鱼的衣领怒道:“哪里来的腌臜闲汉,却在这里吃白食,你那酒肉账却叫谁人与你来算?” 宋小鱼轻轻拨开他的手,从怀里摸出一锭碎银,放在他手中,说道:“小可宋江,不是甚么腌臜闲汉。” 那个店小二笑道:“你却也叫宋江,好名字好气派!你这厮却有多少能耐,敢与梁山泊宋大王争这个名字?” 宋小鱼呵呵大笑,走出店去站在店门上,回头对老板和店小二说:“有宋江在这里,这东平府直如磐石,休要烦恼忧愁。”说完,大步往府衙方向而去。 老板和店小二面面相觑。老板骂店小二:“若那人真个是宋江宋大王,叫你吃嘴巴官司!” 店小二吐了吐舌头:“他是宋大王,我便是赵官家也!须不怕他。” 宋小鱼回到府衙,对吴用说:“金军势大,破了许多城池,百姓如今都怕他,民心似此奈何?” 吴用笑道:“兄长放心,我已写了许多安民告示,四城都去张贴。明日再劳烦兄长往那城头一站,有宋大王在此坐镇,民心可安也。” 大家都笑,宋小鱼忍不住把刚才在城中小酒馆的情形,讲给众人听,花荣怒道:“那厮也忒无礼,哥哥饶让得他,花荣却不饶他!”说着就要去寻那小二厮闹。 宋小鱼一把拖住:“贤弟,使不得!他惧怕金兵破城,忧愁一家老小性命,休与他去计较。” 林冲笑道:“适才哥哥的酒也倾了,肉也翻在地上,凭白叫那小二一顿嘴巴官司。东平府里自有好酒好肉,快叫人摆酒,消了宋大王的无头气。” 正说笑,关胜进来报告说金兵正准备在南城扎营下寨。 宋小鱼惊道:“这些贼人不去寻那康王,却在我这里厮杀?” 吴用笑道:“东京城里正在专等黄龙府的消息,不知金国狼主作何打算?或者叫大宋罢兵赔款,或者兵锋南指,直捣建康也未可知。他在开封无事,欲在东平盘桓几日却也使得。” 林冲看着吴用道:“军师,趁他立足未稳,今夜俺去劫营如何?” 吴用略一沉吟,点头道:“先杀杀他的威风也使得,强似我的几张安民告示。” 宋小鱼忙说:“若去定要煞煞他的逆鳞,我与林教头同去。” 关胜、花荣不同意:“杀鸡焉用牛刀耳?哥哥是我等之首,不可轻动。兄弟们向来闲淡,正要与他厮杀解解鸟气。” 吴用点头说:“劳烦关将军与董平引两千飞骑军,去劫他中军大帐;林教头与花荣各引一千神箭军,压住他两边救应;九纹龙史进引一彪人马却在营外接应。” 宋小鱼道:“甚好,且莫与他纠缠,只闯了去一阵砍杀便回也。” 吴用笑道:“他从东京杀来,又要安营扎寨,又要埋锅造饭。且莫理他,我等只管吃肉喝酒,到四更天再去厮杀。” 于是,摆了酒席,大家边吃喝边说笑,一直到到三更天,才各自回去整顿军马,悄悄都去南城下等候。宋小鱼和吴用等人也不去睡,就在屋内火炉边烤火等候。 第19章天下英雄谁敌手 宋小鱼先还和吴用说着话,后来困的竟靠在椅子上,眼皮沉的想用棍子撑着,俩眼皮正打的激烈,只听得门外有人大呼道:“关将军、林将军、花将军……回来了!” 宋小鱼赶紧站起来,跑到门外去看。吴用却淡定地还坐在火炉边,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拿着书在看。 宋小鱼刚到二门,已看见关胜几个都站在院子里扑打着一身的雪花。 林冲兴冲冲地说道:“俺只当金人有甚厉害处,今夜砍杀他却一样的喊爹叫娘!” 关胜呵呵大笑。花荣解下披风笑道:“他总共五千人马,今夜折了大半,却不连夜奔逃也。” 董平解下外袍,取了头盔,拉着史进嚷道:“且找公明哥哥吃酒去。” 宋小鱼招手,叫人去唤燕青,派人手去打听城外动静。吴用不知何时已走到宋小鱼身边,笑道:“燕青已去了多时,金兵已退却到汶上了,挞赖着人飞骑去东京了。” 宋小鱼走到院子里大声说:“酒却不吃了,都去歇息。挞赖吃了大亏,必不肯善罢干休,恐他到东京增派人手,不是耍子。” 董平笑道:“怕他怎的?官军怕他,俺们正要与他厮杀!” 宋小鱼笑道:“他不曾吃过大亏,若举国之力来打东平府,你待怎的?都去歇了,明日才好与他厮杀。” 关胜几个点头,都回房去睡了。 天已破晓,宋小鱼这儿却毫无睡意,忽然他想到金兵正在开封休整,十几万军队正闲的无聊,若调集大军来围困东平府,又该怎么办呢?梁山泊虽有十万大军,却要分守三处……没办法,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宋小鱼一夜没睡,正在喝着鱼汤吃着炊饼,他喜欢喝鲫鱼汤,这鲫鱼是梁山泊东平湖里的鲜鲫鱼,张顺才送来现熬的。宋小鱼幻想哪一天倒穿回原来那个世界,可以在水浒英雄群里大大炫耀一把:nz喝过梁山泊东平湖的鲜鲫鱼汤……这算啥,梁山107英雄都喊我大哥,nz大战过金兵,nz要驱逐金兵灭了金国,收复燕云十六州……“我正在东平喝鱼汤……”他居然得意地哼了起来,调子是京剧《空城计》的原调,他是于魁智的铁粉……要知道,这可是北宋1127年,清朝的程长庚还没来得及开创发明京剧呢…… 花荣匆匆跑了进来:“哥哥好自在,金兵在城下叫战……” 尼玛打不死的小强啊,才吃了大亏,金人你大妈,人狠话不多,还让不让nz好好喝鱼汤了……宋小鱼赶紧站起来,往南城城头跑去。 吴用、关胜、林冲等人早已站在城上了。 吴用低声说:“我已知会公孙先生,加紧提防,此处离我梁山泊甚近。” 宋小鱼点头,又问:“可是东京又来了人马?” 林冲按着腰间佩剑答道:“燕青的踏白军和戴宗都报说,是东京粘罕之子真珠领了三万人马前来,扬言要踏平东平府。” 宋小鱼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却一脸不屑的笑意:“三万金兵妄想踏平东平,我梁山泊108位兄弟须不是吃素的!” 他朝城下看去,看见一员金将横枪立马在那儿叫骂:“我把你杀不尽的梁山泊的贼寇,快来送死!” 宋小鱼大怒,很想问他:你们金国也有朝廷官家土匪贼寇吗?赵宋朝廷骂nz,你们凭啥也骂nz? 他仔细一看,果然是上次在滑州谷村遇见的真珠。 关胜早已等不得了,提了青龙偃月刀要去应战。宋小鱼说:“休跟贼人啰嗦,林教头你与关将军、董平仨人一同战他,花荣领一千神箭军射住他左翼,张清领一千飞石军压住他右翼,史进、李逵与项充、李衮领两千滚牌军接应,待三位将军取了胜,一齐掩杀他片甲不留!” 吴用惊道:“他不过一人在城下叫战,兄长为何叫众人都去厮杀?”他很想说,自古兵对兵,将对将,这样象打群架一样一窝蜂地去打人家一个人,胜之不武叫人笑话,坏了梁山好汉的名声。 宋小鱼笑道:“他从黄龙府直打杀到开封,又要踏平我东平府,与贼人何必论什么章法?” 哼哼,关键我宋小鱼从来都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讲什么狗屁章法,先弄死他再说。 被点到名的梁山将领都领命下城楼去准备。 真珠正在那儿唾沫横飞地乱骂,忽然眼前城门大开,三员大将一个使青龙偃月刀,一个挺丈八蛇矛,一个舞着双枪根本不搭理他,直接冲过来就砍的砍、刺的刺、戳的戳,招招都是杀招。 真珠眼花缭乱兼手忙脚乱,顾不上叫骂:哪有仨个打一个的?欺负俺人少吗?话说你们不是最讲规矩吗?你们这不是应战,简直就是打群架,后面还有黑压压的那么多人马,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 三个人把真珠围在中间,走马灯般的一阵乱打,真珠叫苦连天,欲哭无泪,手上挡住了刀,腿上又挨了一枪,才架住丈八蛇矛,背上又挨一刀…… 挞赖赶紧冲上去想帮帮忙,花荣、张清、史进、李逵等早就等不及了,又吼又叫一阵掩杀,杀的挞赖拨转马头就跑,林冲一矛把真珠挑起扔到地上,一群人赶上去仿佛砍瓜切菜。 金兵哭喊着一连退到了肥城,城下人喊马嘶,鬼哭狼嚎,烟尘滚滚……宋小鱼站在城头上哈哈大笑,他真想跑出城去,也趁火打劫地杀杀杀。 吴用也笑道:“兄长这打法,古今罕见,仨虎将战他一个,唬也唬死了!” 时迁兼武二跟着燕青走来,时迁兼武二冲宋小鱼竖了竖大拇指,对着宋小鱼耳朵悄声说道:“你牛B,我不扶墙就服你!” 宋小鱼第一次放下宋江大哥五十岁的矜持,露出三十岁的不成熟和小可爱,笑的前仰后合倒在吴用身上,直喊肚子疼。装的久了,总要发泄下。 吴用和城上的人都惊呆了,从来没见过宋江哥哥这么失态。 关胜等人一直追杀到肥城才回来。林冲笑道:“痛快!我等欲杀到东京去也!” 宋小鱼笑道:“东京值甚么?宋江要马踏黄龙府,收复燕云才论得英雄!” 吴用深深地望着宋小鱼,意味深长地说:“兄长直似脱胎换骨,叫我等不相识了矣。” 宋小鱼微笑道:“宋江虽是卑微小吏,却也自幼熟读经史,满腹经纶,如今大梦方醒,再不谨小慎微,须做个真丈夫也。” 吴用点点头,说:“昨夜一夜未眠,雪后初晴,却烫几壶酒,与他几个庆功。吃了酒肉,早去歇息。” 大家下了城楼,都去把盔甲战袍换了便装,再到大厅来吃喝。 宋小鱼以前只有四两酒的酒量,在这里居然也能大碗喝酒,应该是宋朝的纯粮食酒,纯手工酿造,没有勾兑添加度数低吧。 雪花忽然又飘落下来,宋小鱼穿行在院落里,梅花开了吗?他从怀里摸出笛子,一缕乡思涌上心头。再也回不去了吗?从前的车水马龙,从前的孤独与哀愁,从前的火锅、烧烤、牛排、自助餐……时光交错,他独自穿行在北宋的刀光剑影里……他淡淡一笑,眉头嘴角都是凄凉,有没有人想我?有没有人留意到我的出走?“出走”这个词真好,比“穿越”时尚、雅致多了。愿我出走千年,归去依然还是少年。 一股淡淡的梅香扑鼻而来,宋小鱼寻着香气却没寻着梅花。 明天还下雪吗?明天还要与金兵厮杀吗?明天、明天……他拔出剑来,就在雪花飘飘中雪光照射下舞了起来,人生有酒有肉有诗,还有一群熟悉而又陌生的梁山好汉陪着,不寂寞不孤独。问天下英雄谁敌手?看宋小鱼折腾北宋。 梁山泊下雪纷纷, 旋卓穹庐学塞人。 化尽素衣冬未老, 石烟多似洛阳尘。 第20章风吹雪片似花落 宋小鱼美美地大睡了一觉,醒来雪还下着。他倚窗而立,天地一片素白,他不觉得冷,真珠被杀,粘罕会善罢干休吗?这是靖康二年正月,粘罕和斡离不还在开封等着金太宗完颜吴乞买的旨意。 逃到肥城的金兵没有任何消息,仿佛被大雪冻住了,或者被积雪掩盖了?宋小鱼让驻守肥城的石秀、**紧闭城门,不用搭理。 下午燕青回来报说金兵已经撤退了,怕肥城守军追杀,挞赖亲自殿后徐徐退去。 宋小鱼嘴角泛起一抹嘲笑,真想微笑着对挞赖说:一路走好,恕不远送……欢迎再次光临。 这次金兵在东平损失了近两万人马,东平府成了硬骨头。粘罕肯定不敢再派重兵来攻,毕竟他本来只有十三万人马,目标是开封,而且附近州府都有康王的人在活动,两河从官府到民间都有抗金义士暗潮涌动……这可是在黄河南岸,北宋的地盘上啊,为了赌气为了真珠,为了一个东平府,乱了全盘计划不值得啊! 这也充分证明,金太宗暂时没有夺取济南府的意思,眼下东平府还是安全的。 但是金兵迟早还要再来,攻打东平府这座通往济南府的路障!东平府很重要!历史上金兵第二次兵临东平府,还是中、东两路军合兵,兵势极大,当时守城的是文官权邦彦,弃城而逃。那时北宋的官员守城没有几个守得住的。东平府一破,立刻攻克济南府、濮州、开德府和相州,占领淄州,包围大名府…… 宋小鱼盯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我宋小鱼在此,历史还会重演吗? 他决定主动出击,不能坐在梁山泊等金太宗的决定。 尼玛,nz比你完颜吴乞买多了890多年的见识,历史的剧本早已熟知,还能任你恣意妄为? 宋小鱼忽然冒出个荒唐、大胆的想法,他想去磁州联络宗泽和岳飞,三人联手,阻止靖康之变,毁了金太宗灭宋的梦想,当然也让南宋和康王的皇帝梦胎死腹中。 怎么说动二人呢?要不要剧透一些后面历史的剧情?怎么剧透?人家要问他怎么知道的,他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来的?而且穿越了890多年……人家再问什么叫穿越?他又怎么解释?这样一来,估计别说联手了,宗泽肯定先把他乱棍打出?或者鄙夷不屑温柔地一笑,以为他有精神病……哦,忘了,北宋有精神病院吗?吓死宝宝了…… 宋小鱼象打了鸡血一样亢奋起来,他为自己的奇思妙想连点了三个赞。嗯,心动不如行动,去了不一定成功,不去肯定不会成功!顺便弄点磁州陶瓷,北宋磁州窑很有名哦。 宋小鱼暗暗有点小庆幸:幸亏自己是老大,可以独裁,不用啥事都请示报告,不然屁都干不成。唉唉心力交瘁,假如宗泽和岳飞也是穿越来的多好,肯定有共同语言,心领神会地一起在北宋大干一场。所以做任何事要讲团队合作团队精神嘛,几个人组团穿越事情就好办多了。 宋小鱼叫上花荣、燕青三个人带了一百名踏白军士,都化妆穿了百姓装束,骑马去磁州。 一路上都是逃难的百姓,携妻带子,牵牛赶羊都往亳州去,甚至更远的地方,洪州?建康?总之一路向南……宋小鱼可惜穿越出走时没带手机,不然狠狠地我拍拍拍,然后发朋友圈我发发发……酷毙了有木有? 宋小鱼惋惜地轻轻地叹了口气,忽然看见一名清秀文雅的女子,正在慌乱地指挥着一个车队,象是长途跋涉,有的车倒人歪,车上物件掉了一地……他心里忽然一动,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李清照? 宋小鱼赶紧打马跑过去,抱拳笑问道:“敢问夫人从哪里来?欲往何处去?” 那名中年女子抬起头苦笑道:“妾身济南府人,从淄州来,原想运些物件去开封,如今去不得了。” 宋小鱼含笑道:“夫人如今却要去哪里?” 那女子摇摇头,叹气道:“开封陷了,却能去哪里?这些物件俱是我与我家官人多年心血,须得找个稳妥的去处。” 宋小鱼轻轻跳下马,叫身后的踏白军都来帮忙。车上都是李清照的宝贝:两万多件古籍图书、两千多卷碑刻、金石的拓本和摹本……她一个弱女子,一路风尘颠簸从济南到昌乐到莱州再到淄州,本来想运到开封交给朝廷,那是她和赵明诚一生的心血啊!可是现在开封沦陷,兵荒马乱,金人不懂中原文化,开封宫里多少名人字画古籍碑刻……被金人一把火烧毁。她又能运去哪里?应该是追着康王的屁股跑吧? 宋小鱼伤感地吟起李清照刚写的一首词:“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挼尽梅花无好意,赢得满衣清泪。今年海角天涯,萧萧两鬓生华。看取晚来风势,故应难看梅花。” 那女子果然是李清照,惊讶地问:“妾身昨日才写得,你却从何处知晓?” 宋小鱼微微一笑,揖道:“夫人才名冠绝天下,墨尚未干已风传中原矣。” 李清照穿着一领杏色披风,头上的风帽被风雪吹落至后背,万千青丝中隐着丝丝白发,憔悴加着疲惫,一脸风霜,颓然呆坐到地上,悲伤地说:“金兵南侵,山河破碎,满目疮痍,百姓都在逃难……又能逃到哪里去?” 宋小鱼喉头一痒,竟然差点也落下眼泪,他大着胆子说:“夫人必定要迢迢千里转运去建康,然建康也不能保,再去洪州,然洪州也不可保……二帝尚在金人之手,康王疲于奔逃,夫人终究可去哪里?” 李清照听了,陷入愁绪中。 “小可郓城宋江,虽出身卑微小吏,自幼也曾攻读经史,向来钦佩夫人才名,敢请夫人将物件运去济州或梁山泊,容宋江代为看管,必不敢有半点闪失。待到天下大定,月明风清之时,与夫人完壁归赵,夫人意下如何?”宋小鱼说完,两眼直直地看着李清照。 这些话也太惊世骇俗了吧,李清照估计吓的不轻。梁山泊的匪首宋江居然要替她保管她的宝物?他懂什么古籍碑刻、图书金石?他知道什么叫拓本和摹本吗? 李清照没有回答,看宋小鱼带着百十人,不敢拒绝也不想答应,她怕他硬抢。可是她又看见那边的花荣和燕青仪表堂堂,不象是坏人,两人领着踏白军在认真地收拾散落在地上的东西,仔细地往车上打包捆绑收拾装箱,一点儿也不象要抢劫她的样子。好歹人家李清照也是见过世面的好吧。 于是她试探地问道:“原来是宋英雄,敢问宋英雄欲往何处去也?” 宋江低头揖道:“小可欲去磁州拜会宗泽将军,以解开封之危急!” 李清照大惊,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着宋小鱼,她肯定以为他是吹牛逼,只是这牛逼太大,不禁荒唐可笑,而且假到宋小鱼本人都不相信。 李清照忽然大笑起来,眼泪都笑出来了,指着宋小鱼说:“二十万勤王之师何在?却要劳烦梁山好汉!” 宋小鱼直起身子,慷慨激昂地说:“敢请夫人暂且于此稍歇,宋江即去磁州!” 说完,宋江翻身上马,却按住鞍辔对李清照说:“我中原大好河山,断不容就此坐失!请夫人保重!”说完抱拳一揖,扬鞭拍马绝尘而去。 花荣、燕青过来也对李清照抱拳施礼道:“我家哥哥断无虚言……夫人保重!” 两人领了一百踏白军,飞一般地去追赶宋小鱼。 雪依旧在下,被寒风吹起,飘飘洒洒。李清照眯起双眼,望着三人策马远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一句诗“风吹雪片似花落”。 第21章磁州结盟 宋小鱼一行人冒着风雪到了磁州,勒马磁州城门,宋小鱼豪气满怀,大喝道:“好风!好雪!” 花荣眯了眼不解地问道:“数日的风雪几欲阻断归程,哥哥为何大赞?” 宋小鱼想说,因为我打了鸡血啊。他轻轻拍了拍披风上的雪花,哈哈大笑道:“宗相公文武双全,一代名将,驻守磁州,磁州的风便是好风,磁州的雪便是好雪!” 花荣也大笑:“果然是好风好雪!” 三个人打马跑到磁州衙门,并辔而立,宋小鱼掀去风帽,朗声说道:“烦请门上通禀,小可郓城宋江特来拜会宗相公!” 此时66岁的宗泽正在和24岁的岳飞讲习阵法。 北宋是打仗非常讲究阵法的朝代,宋太宗赵光义曾亲自带人写了一本《平戎万能全阵图》,专门教将领怎么布阵。宋仁宗赵祯在位期间也编了一个《武经总要》,他亲自画图来说明,并且教大家怎么布阵。宗泽是进士及第,是个儒将,他给了岳飞一大堆兵书,是专门研究布阵的,并对他说:“尔勇智才艺,虽古良将不能过,然好野战,非古法,今为小将,还可应付,他日为大将,非万全计也。” 宗泽这一番话是很有深意的,他的意思很明确:你是野路子,小打小闹可以,将来要遇到大阵势的话,你还真得要手头有点东西,肚子里有点东西才行啊。 年轻气盛的岳飞却答道:“自古兵无定势,将无常法!两军阵前风云诡异,若拘于阵法墨守成规,必败矣!” 宗泽有点老脸挂不住,但他细细一想,又觉得岳飞说的也对。这臭小子是个军事奇才,但是锋芒太露,心直口快,被王彦赶到磁州来了,还不省悟。 这时门上守卫来报郓城宋江求见,宗泽看着岳飞诧异道:“郓城小吏宋江?四寇之首梁山泊的贼人宋江?他来做甚?” 岳飞笑道:“国家正是用人之际,两河抗金人士多为匪盗,况且一些溃散官兵也有沦为盗匪的,如今官匪何必细分?大人且会会他,他冒着风雪而来,必有话说” 宗泽点头道:“言之有理。”他转头对门卫挥手说,“有请!” 宋小鱼三人下了马,立在大门上,拍了拍衣帽上的雪花,刚跺跺脚上的泥土,门卫走来拱手笑道:“大人有请。” 宋小鱼三人鱼贯而入。相见不在中堂,却在演武厅。 宋小鱼走过去对着须发皆白、不怒自威的宗泽躬身施礼道:“小可郓城宋江,专来拜会相公。” 宗泽却不理他,稳扎马步徐徐拉开他的神臂弓,“嗖嗖嗖”连发三箭,箭箭都中靶心。 宋小鱼大赞拍马屁道:“相公神人也,不惟臂力过人,这箭法亦当世无双矣!” 宗泽回头打量了宋小鱼几眼,扬了扬手中的神臂弓,冷冷地问道:“宋头领可使得此弓?” 宋小鱼嘴角轻笑,傲然答道:“我弟兄三人,都使得此弓!” 说完,大步流星上前,双手接过神臂弓,使出吃奶的劲儿,拉满了弓,微微闭了左眼,“嗖”地一箭也中了靶心,收了弓喘着气说:“惭愧,宋江不擅弓马。”他指着花荣说,“我这个兄弟,人称小李广花荣却弓马娴熟。” 花荣踏步接过神臂弓,暗暗试了试弓弦,略一发力,也是“嗖嗖嗖”连发三箭,箭箭也中了靶心。面色如常,气息一点儿也不乱。 燕青笑道:“小人浪子燕青,也来试试大人的神臂弓。” 说完,接过神臂弓,身子却在地上轻轻360度一个旋转,早已拉满了弓,回头也不眯眼也不瞄看,“嗖嗖嗖”连发三箭,箭箭也都中了靶心。 宗泽惊叹,击掌称赞道:“三位英雄,个个都是神箭!” 宋小鱼躬身一揖,慨然道:“我梁山泊108位兄弟,人人都拉得此弓!” 宗泽玩味着宋小鱼的话,拱手道:“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众位英雄何不下山效力?” 宋小鱼自己走到椅子前,撩起身后衣裰,端坐着笑道:“宋江风雪跑马磁州,正要与相公谋大事也。” 宗泽尴尬地笑道:“三位英雄请坐下用茶。” 岳飞等不得,忙看着宋小鱼问道:“宋头领谋何大事?相公与飞愿闻其详。” 宋小鱼端了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不回答,却向着宗泽反问道:“开封陷落数月,二帝落入金人手中,康王虽是兵马大元帅近在相州,为何不兴兵勤王?现又在大名府募兵,兵在何处?” 宗泽哑口无言,岳飞站起来想要辩解,宗泽轻轻摆了摆手,向着开封方向深深一揖,泪流满面地说道:“二帝蒙尘,宗泽每思至此,寝食难安。” 宋小鱼拱手道:“公可有何打算?” 宗泽摇摇头说:“只得守护磁州,城在人在……” 宋小鱼愤然站起来,决定冒险剧透点历史剧情给宗泽,怒道:“康王不日即去扬州,距此益远矣,弃二帝于不顾,仓惶南去,公之磁州守与不守有甚么要紧?若金人裹挟二帝北去,公又当如何?” 宗泽、岳飞大惊失色,对望了半天,宗泽拍桌而起:“若真如此,宗泽必然冒死前去劫回二帝,不致丧国辱君蒙羞至此!” 宋小鱼点点头,笑问:“那金人精兵十三万,磁州却有多少军马?” 宗泽怒道:“休管磁州多少军马,必不叫二帝受辱!” 宋小鱼站起来,反剪了双手,来去踱了几步,看了看堂上并没有闲杂人等,轻轻踱到宗泽身旁,低声道:“我梁山泊并济州、东平府现有十万军马,可与公同去劫回二帝!如何?” 宗泽不可置信地瞪着宋小鱼,宋小鱼的目光不但不躲闪,反而真诚热烈地迎上他的目光。 宋小鱼进一步说:“此刻粘罕和斡离不正在开封,等候金太宗处置二帝的旨意,若是继续南侵或者议和割土撤兵,早该有了决断,为何迟至今日犹在东京耽搁?” 宗泽点头赞道:“数日前听得挞赖去东平府追拿康王,英雄两击便退了金人许多军马。今日相会,谈吐不凡,惊为天人!” 宋小鱼慷慨激昂地说:“与其坐受其攻,莫如早作准备,我欲与公联手,公意下若何?” 宗泽看向岳飞,岳飞轻轻点头。 宗泽问道:“如何联手?” 宋小鱼沉声说道:“以静制动,二帝尚在金人手中,你我不必强攻东京,只着人日夜打探消息。若贼人真欲裹胁二帝北去,我必带领军马前去追击截杀!” 宗泽慌忙一把拉住宋小鱼的手,流着泪颤抖着说:“真乃大丈夫也!羞煞多少大宋臣子!若二帝知道英雄如此赤胆忠心,岂不欢欣?” 宗泽又退后数步望着宋小鱼深深一拜,口里说道:“前番无礼,请受宗泽一拜!” 宋小鱼赶紧扶住不肯受礼,再三谦让说:“公乃大宋良臣,德高望重,宋江区区小吏,受不得也。” 宗泽肃然道:“我替大宋天下苍生和蒙尘的二帝拜你,如何受不得?” 宋小鱼只好侧身受了一拜。宗泽呼叫拿酒来,亲自斟了五杯,正色对大家说道:“今日之事只我五人知晓,万不可泄露。” 说完拔出腰旁佩剑,割破了食指,把食指鲜血都淋漓滴在五只酒杯里。 宋小鱼吓了一跳,他从小打针都怕,特别晕血,有一次切菜切着手指头了,大呼“救命”成为了邻里的笑谈。现在要打肿脸充英雄,搞什么歃血为盟嘛,我贫血呀,真的不骗你们,肿么办肿么办肿么办?他急出了一头汗,心里骂道:死宗泽老宗泽,也不事先打个招呼,一点儿心理准备也木有。 然而逃不过,八只眼睛都盯着他割手指呢。宋小鱼哆嗦着拔出玄女剑来,颤抖着把食指往剑刃上去划拉,偏过头去不敢去看,结果划拉了半天,手指跟剑刃也没碰上。真丢人,宋小鱼狠下心肠,右手挥剑猛地割破左手食指,疼的呲牙咧嘴慌忙往五只碗里滴去…… 尼玛,十指连心,疼疼疼死nz了。 第22章别来几度春风 杨柳春风,三月的北京大名府,宋小鱼纵马飞驰,依然带着花荣、燕青两位大帅哥,一百名踏白军。其实宋小鱼真心不想带这两个家伙,把自己对比衬托的更黑更矮更丑了。然而花荣箭术好不说,对宋江还忒忠心,忠心到让人怀疑他们是同性恋;燕青吹拉弹唱箭术都好,人又细心灵活反应快,有两个大帅哥傍身,安全不说,好多事办起来特容易,不带他们带谁? 宋小鱼倒是想带时迁兼武二,还有矮子王英,也许倒可以衬托的自己高大上一点,但是这两个货脑子不好使不说,武功还差的要命,一有个风吹草动,脚底抹油可比自己跑的还快……算了,安全第一,反正也没镜子照过,阿Q精神同样适用于宋朝,宋小鱼总是自然而然地忘了宋江本尊的长相,一直以宋小鱼高白帅的形象自居,所以倒也没有什么心理压力。 大名府曾是历史上著名的“五鹿城”,人口达百余万,是大宋的陪都,为巩固北宋统治,抵御契丹南侵,起到了巨大作用,河北路、河北东路治所及安抚使均驻此城,管辖三府、十一州、五个军,共57个县。也是京都汴梁的北大门,有着特殊军事战略地位。 北宋时期,北方辽国,对宋的北方构成强大威胁。出于战略上的考虑,朝廷采取东、西、南、北四京制,以东京开封府作为首都,其他西京河南府、北京大名府和南京应天府为陪都。北京大名府西依太行山,东临齐鲁,南接中原,北望幽燕。府城在京杭大运河的西岸,为南北水陆交通要冲。若对辽采取进攻战略,可以把北京大名府作为与辽对峙的前沿阵地,因此大名府的军事战略地位十分重要。 所以康王赵构也到了大名府。燕青是大名府人,领着宋小鱼从北河门永济关进了城。 宋小鱼当然不是来投奔康王的,这位赵跑跑也在此呆不久,他要一路向南。宋小鱼在磁州路口与李清照作别后,返回时人家早已走了。宋小鱼去了淄州、莱州都没找着,他怕那些宝贝毁于一旦,而且他从小读李清照的词长大,他不忍心她孤身一人颠沛流离。他不明白,她为什么就不相信他呢?带着她那些宝贝去济州去东平府,或者回济南多好啊。 也许她去了建康或者洪州?但他不能去南地寻找,因为与宗泽磁州结盟,他时时刻刻在打探开封消息,随时准备追击截杀金兵,抢回二帝改写历史! 三个人打马跑到内城御营,忽然前面一阵喧哗,许多人在叫嚷着什么,宋小鱼拦住一问,原来是说康王赵构在东安门比武选将。 三个人会心地笑了。花荣笑道:“既来之,且去玩耍玩耍。” 三人直奔东安门,果然东安门校场上人声鼎沸,听说是康王在这里募兵抗金,多少热血男儿慷慨投军。选将台上正中坐着康王,二十出头年纪,年少得志的模样,哪里还记得东京沦陷父兄受辱?两旁是大名府陪侍的文官武将。 康王身后一位女将英姿飒爽,扶剑而立,正是马京娘。 宋小鱼就那么呆呆地站在风中看着,也老套地想起一些前尘往事,完全不象一个52岁老男人谈爱太晚、谈死太早的状态。台上两个男人正打斗得激烈…… 什么时候花荣上了台?什么时候燕青又到了台下旁边靶场,卖弄他旋转360度三箭连中靶心的箭术?宋小鱼完全不知道,此刻他的眼中只有马京娘。 宋小鱼呆立在风中,三月的桃花风轻轻柔柔的,象美人的纤纤玉手,温柔多情地抚摸着他的脸庞。 花荣、燕青双双夺魁,站在台上向他喊叫什么?他听不清,也懒得去听清。康王身后的京娘笑吟吟地看着花荣与燕青。 宋小鱼落寞地垂下头去,他终于想起了自己此时是宋江本尊的长相,又黑又矮又老。 宋小鱼挤出人群,自古英雄配美人,宋小鱼要努力哟,先当上英雄再说。 “宋英雄要去哪里?”有人问他,这声音真好听又有几分熟悉。 宋小鱼抬起头,果然是马京娘笑吟吟地看着他。 他傻笑着说:“你为何来大名府了?我去磁州和相州、莱州、淄州都没见着你。” 马京娘说:“听说你去滑州六塔河了?” 宋小鱼说:“惭愧,去晚了一步,马将军……” 马京娘眼圈红了,忍住泪揖了一揖:“深谢英雄驰援,京娘当面谢过。” 宋小鱼忙拱手还礼道:“不必言谢……” 马京娘回头看了看台上,忽然说:“临济兴化寺的桃花开了没有?” 宋小鱼傻傻地笑道:“我却如何知晓?” 马京娘看着他也笑道:“我想去看看。” 宋小鱼猛然想起桃花美人的情景,兴奋地说:“小可相陪如何?” 马京娘早已转身向校场走去牵了马,飞身上了马,一马当先往临济兴化寺飞驰而去。 宋小鱼也翻身上马,紧随马京娘。出了魏县门,就到了兴化寺,果然寺后的桃花半开未开。 宋小鱼下了马,他无论是作为宋江还是宋小鱼,都没有追女人的天赋。他从怀里掏出笛子,吹什么呢?总不能吹牛吧?他想了想,居然鬼使神差地吹起了《燕南飞》。 马京娘站在远处,她引宋小鱼来兴化寺并不是来看桃花的。 她看不明白康王,为什么总是跑跑跑,绕来绕去的跑,又不肯跑远,好象在等待什么?待时而动? 当初康王和张邦昌去金营为质,路过磁州时被宗泽苦苦留住,他为什也不留在相州?东京二次被围困,连在洞庭湖闹起义的钟相,都在家乡组织人马,命长子钟子皍率师北上勤王……而康王奉了钦宗的手诏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彼时正在相州招募了许多军马,为何却迟迟不去救东京?结果,只有邓州的张叔夜父子三人率了一万兵马,区区一万人马击溃阻拦的金兵入城,指挥东京保卫战。将军王琼率七千人马也成功打入东京。康王在相州可不只一万七千人马呀,他为什么不去?如果去了,东京决不会陷落,二帝决不会投降!可怜东京城内弹尽粮绝,迟迟再没有各处军马去勤王,二帝望眼欲穿,终于心如死灰。 康王一次军事行动也没有!他要干什么?他在等什么? 宋小鱼一曲吹完,看马京娘却皱着眉头没有反应。吹的不好?那我再吹一曲?多吹几曲总有她喜欢的。他横笛启唇准备再吹一曲《长相思》,却听见马京娘冷笑道:“真是好兴致!东京陷落山河破碎,却有如此雅趣!” 宋小鱼懵了,拿下笛子,不明白自己哪里错了,就算吹的不好也不致于冷嘲热讽啊?女人心,海底针,真心不懂。 马京娘走过来说:“你可知我为何要随在康王身边?康王他欲何为也?” 宋小鱼懒洋洋地把笛子塞进怀里,反剪了双手,看着远处的大名府说:“他在等金人掳走二帝,尔后在西京、南京或北京登基为帝!可放心去扬州或杭州偏安一隅。” 马京娘大怒道:“康王何至如此不堪?” 宋小鱼眯起了双眼说:“你请细想,钦宗为何命他为兵马大元帅,骨肉至亲,生死相托也!东京第一次围困,勤王之师二十多万!金人不能破城!第二次勤王之师何在?没有一处兵马奉康王帅命去东京!惟张叔夜父子三人率万人奉钦宗诏,将军王琼七千人马奉诏而已,城破君辱,康王负了父兄。此大元帅既不肯勤王解东京之围,亦不愿率王师尽守土之责!你道他欲何为?” 马京娘恍然大悟,按着腰间佩剑说:“真乃国贼!坐视父兄受辱,两河尽失,中原百姓城破家亡,其心可诛!” 宋小鱼望着马京娘,终于明白了人家真的不是来看桃花听曲子的。 他走到她身边,把他和宗泽结盟的事告诉了她。 马京娘瞪大了双眼,她举目天下,再有何人有这样的气魄和英雄胆略?他是真英雄。 她取下脖子上一块玉珮,含情脉脉地递给宋小鱼说:“兹事体大,万望保重,彼时你我在东京相见!” 宋小鱼从怀里摸出笛子递给京娘:“见笛如我!” 马京娘接过也塞进怀里,翻身上马要走。宋小鱼拦住问道:“你去何处?” 京娘扬鞭催马,大声说:“两河有我父许多旧部,彼时可助你一臂之力!” 说完早已纵马远去。宋小鱼热血沸腾又泪眼模糊,他轻轻抚摸着手中的玉,心里说:京娘为了你,我也做一回真英雄! 第23章画角声断谯门 桃林的桃花灿若云霞,犹是温婉多致的闺秀,总是绰约在亭台楼榭之间。那种姿态和气色,那种心满意足的笑靥和粉润,能让人呼吸到阳光的芬芳,聆听到琴瑟的悠长。但此时的桃花,她依然有些忧伤,恰似宋小鱼一江春水的情思。“桃花嫣然出篱笑,似开未开最有情”,可是现在的大宋,还有几人还有这份闲情逸致和风雅? 忽然马蹄声声,踏落了一地桃花,燕青飞马而来。他跳下马走到宋小鱼身边,低声说:“昨夜金太宗密旨已到,令金兵分两路挟二帝北去。一路由完颜宗望(斡离不)监押,包括宋徽宗、郑皇后及亲王、皇孙、驸马、公主、妃嫔等,出东京北过陈桥驿沿滑州北去;另一路由完颜宗翰(粘罕)监押,包括宋钦宗、朱皇后、太子、宗室及孙傅、张叔夜、秦桧等几个不肯屈服的官员,往东京西经瓦子坡,往郑州北行。被金人掳去的还有朝廷各种礼器、古董文物、图籍、宫人、内侍、倡优、工匠等等,被驱掳的百姓男女不下10万人,我大宋王朝府库蓄积为之一空,东京城里一片狼籍。” 宋小鱼依旧看着桃花,后面的事情他当然知道。历史上的“靖康之难”终于来了,他等这一天很久了。他不知道如果他和宗泽成功阻止了“靖康之难”的发生,力挽狂澜扭转大宋危局,此刻正跑的屁颠屁颠,看热闹不嫌事大,准备在南京应天府登基的康王赵构,皇帝梦碎,会不会哭晕在厕所? 他轻轻笑道:“待我归来时,桃花可还依旧?” 他转身看着燕青问道:“宗相公可已知晓?” 燕青笑道:“宗相公已经派岳将军去了陈桥驿,他亲自率军另在滑州截击。他有书信给兄长。” 燕青从怀里掏出宗泽的书信递给宋小鱼。 宗泽在信里说请宋小鱼去西路截击粘罕,务请劫回钦宗。说自己若劫不回徽宗,誓不回磁州。 燕青又说道:“我在滑州见到马京娘,她已招募了两三万两河义士,分兵滑州和浚州几处截击,并准备了船只水上截击。” 宋小鱼只轻轻点头,一边走边说:“传令众兄弟聚义厅议事!” 燕青上马飞骑而去。 宋小鱼到聚义厅,梁山泊好汉们都基本到齐了。 他简单做了个战前动员,立刻开始调派人马。 燕青、戴宗各领一千踏白军即刻出发,先期到达堪察地形打探消息,联络各处军马。 第一路林冲、花荣、张清、扈三娘、史进、黄信率两万马军、三千飞骑军、两千神箭军、两千飞石军,领五百踏白军随军在开封城西四十余里的瓦子坡设伏,给金兵迎头重重一击。金兵抢劫的财物太多,裹胁了十万百姓,辎重所累,行军很慢。 第二路,关胜、董平、朱武、孙立、武松、吕方、郭盛也领两万马军、三千飞骑军、神箭、飞石军各两千,也领五百踏白军随军,在狼城岗分两处设伏。 第三路呼延灼、杨志、朱仝、宣赞带一万马军、两千飞骑军、神箭飞石军各一千,也领五百踏白军随军,在雁鸣湖设伏。各路人马要机动灵活,相机而动,依靠踏白军互相加强联络。 第四路孙新、顾大嫂、张青、孙二娘、石秀、施恩引五千军马负责接引安置,被掳走又劫回的所有人员。 宋小鱼又再三嘱咐说:“今次不同往日,往日只须勇猛砍杀,争个输赢胜败,今日劫人要紧,打杀倒不甚要紧。须叫两眼睁的大些,切莫伤了皇帝俩口儿一干人等,反为不美矣。” 即刻出发。 卢俊义“腾”地站起来,脸红脖子粗地问道:“怎地没有我?” 宋小鱼笑道:“马军和四营人马我都带走了,五虎将也都去了,山寨和济州、东平府甚是空虚,全仗员外与军师、公孙先生留守坐镇。” 李逵扛着两把板斧吼道:“哥哥恁地又不要铁牛去,直叫两把板斧都生了锈。” 宋小鱼笑道:“此次截击非同小可,不惟打杀输赢,务要劫回大宋皇帝,你性子鲁莽胡砍,又要多生出许多事端来。再则去的都是马军与四营人马,步军、水军多有不便。日后自有用你等处。” 孙二娘看着仍在嘟囔囔的李逵笑道:“铁牛兄弟怎地不服?你若去了杀的性起,叫那皇帝俩口儿也砍翻了去,岂不坏了公明哥哥的大事?” 李逵跳着脚嚷道:“便是杀了鸟皇帝怎地?须知俺家哥哥也当得皇帝,哥哥为甚要去救他,便叫掳走了干净!” 大家都一阵大笑。宋小鱼笑喝道:“你这黑厮,又在这里败坏我的名声,我几时要当甚的皇帝?且莫胡说!” 他站起来,深深一揖道:“山寨是我等弟兄的立足之地,济州与东平府拱卫山寨,若被人乘虚夺去,实为不美,请众弟兄务要守好三处,莫叫宋江归时无归处也!” 卢俊义、吴用等人慌忙拱手道:“兄长放心,必叫三处守的妥当。” 宋小鱼与大家告了别,回自己屋里,贴着内衣穿了冷煅轻甲,外面又罩上盔甲,挎了玄女剑,系好了梅花弓,检查腰里袋子里也装了许多飞石,便系上披风,拿了一支点钢枪,出去骑了马,看见雁台军马很是整齐,打马站到第一路人马前便出发了。 宋小鱼率领第一路人马马不停蹄,连夜到了瓦子坡。燕青来报说,粘罕因为辎重和监押人口太多,行军缓慢正在出城。开封城里有人生离死别,哭声震天。 宋小鱼与林冲等头领商议,将人马分作两支,一支在瓦子坡口上埋伏,另一支在离瓦子坡不远处土岗上埋伏。就这样静静地等候着粘罕到来。 瓦子坡的繁荣,不知道是否跟宋词的茂盛有关。瓦子里编钟的节奏、排萧的音符、箜篌的波韵,以及古琴的抖音,伴随着蒿草一样的蓝瓦松,摇摇摆摆,起起伏伏。那些大宋曾经的歌舞厅,最初的旋律应该是李煜的《相见欢》和《春花秋月何时了》,李煜的词语境太凄美了,这位领鲜宋词“更上一层楼”的艺术名家,用婉约词,把来瓦子坡享受生活的商人、富家子女、外国人甚至朝廷命官,都给灌醉了,曲借词风,词借曲韵,范仲淹、柳永、苏轼们,在瓦子坡春风荡漾起来。张择端《清明上河图》中那些来去匆匆的人们,有不少人就住在瓦子坡宾馆,享受词风曲韵。 宋小鱼也很喜欢李煜的词,他闭上眼想象着瓦子坡昨日的繁华和兴盛。 完颜宗望率军铁蹄而至,惊破了许多人的春梦。瓦子坡离汴河最近的五星级宾馆客人一轰而散,徐娘半老的老板娘,如今你仓惶逃去了何方? 宗望的人马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宋朝最后的天险黄河,一路纵马南下。两河人民与土匪、强盗、曾经造反的义军、甚至瓦子坡的青楼女子却都联合起来抗金。这个时候的汴梁城里,当上太上皇的赵佶正准备开城逃蹿,瓦子坡众商家人等如鸟兽散,包括李师师在内以及汴京周围各大名镇瓦子里到瓦子坡赶场走穴的众多女子却没有退缩。她们一边唱着李煜的“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一边整理着汗水泪水浸泡着的金银手饰,当西线边陲的大将军种师道东进勤王经过瓦子坡时,这些女工素装跪迎,无偿捐金献银。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幕啊!在这山河破碎的时候,多少平时命如草芥的,生活在大宋社会底层的贩夫走卒、勾栏瓦肆的歌女还在爱着不爱他们的大宋。 暮霭沉沉,渐渐淹没了瓦子坡高大巍峨的城墙,极目远眺,远处曾经歌舞升平的汴梁,已经消逝了晏殊的花间醉歌,柳永的晓风残月,象一个受了重伤的老人,**着断了他的繁华春梦。 远处的黄河春水,一曲东流,西风残照。 第24章一战瓦子坡 一阵杂乱的马蹄声、牛车“吱嘎吱嘎”的车轱辘声、女人悲泣的哭声**声、金兵的骂声喝斥声、抽打的皮鞭声传了过来…… 宋小鱼微眯着眼,一动也不动,这一路都是截击的军队,不用急,就算金兵侥幸逃到了滑州,黄河两岸包括水上,两河豪杰早已磨刀霍霍,等候他们多时了。这一次一定要狠狠打疼打痛他们,一定要打的他们魂飞魄丧找不着北!历史上还没有这么嚣张跋扈的鞑子,把开封抢掠的这么干净,把什么皇帝大臣妃子等等都掳走,人财满获,尼玛带着这么多人和东西不操心劳神,不累吗?这哪里是打仗这是搬家呀! 瓦子坡离狼城岗只有四五里,宋小鱼准备让粘罕的队伍全部过完,然后从西面与狼城岗的人马从四个方向堵着打。 林冲和花荣死死盯着眼前的金兵,象赶集走亲戚,象搬家一样毫无防备、说说笑笑又行军异常缓慢的这支军队。队伍中间是一辆辆牛车,每辆牛车左右都有几名骑兵押解。牛车后面跟着哭哭啼啼,走的踉踉跄跄的宫人、内侍、倡优、工匠等人。宋小鱼叹了口气,怕伤及这么多无辜,只能取消伏击时乱箭射杀金兵的计划了,那么伤亡就会增大。 “皇帝、皇后在牛车里!”林冲低声说,他看见了中间一辆牛车里宋钦宗掀开帘子,回望汴梁时凄惶愁苦的脸。 “牛车里皆是被掳走的了”宋小鱼说,“传令三军,刀枪弓弩飞石皆迴避开牛车,不得有误!” 等了很久很久,宋小鱼几乎快睡着了,粘罕的部队终于过完。他打了个哈欠,大喝道:“出击!” 刹时间,万马齐鸣万马奔驰烟尘滚滚……牛车后面跟随的宫人等惊慌失措,四散奔逃…… 宋小鱼完全忘了自己是三军统帅,拍马舞枪直奔粘罕队伍的中段,花荣紧紧跟随在他身后。 宋钦宗正在和朱皇后抱头痛哭,他做梦也没想到金人会把他和太上皇乃至整个赵宋宗室都挟持北归。这几天他都不吃不喝彻夜难眠,他在反思自己,如果不是自己软弱没有主见,总是在战与和之间犹柔寡断;如果不听信谗言罢免李纲;如果第一次汴梁被围二十万勤王兵马不遣散,而是去驻守黄河两岸;如果在金兵第一次撤退时,听取种师道的话追击金兵,如果……可惜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只有现在被掳走的屈辱的现实,从古至今闻所未闻的羞辱!自己才二十多岁呀,从皇帝沦为金人的阶下囚,这辈子还能活着回到汴梁吗?如果,如果还能回到从前,他一定会吸取这血淋淋的亡国教训,励精图治,当个好皇帝!他一次又一次泪眼朦胧地回望东京汴梁,流着泪在心里说:对不起对不起,给东京人民带来这么大的灾难!赵桓虽万死难赎也!多么痛的领悟! 忽然他听见牛车外面人喊马嘶,杀声震天、刀枪撞击各种杂乱的声音传来…… 朱皇后浑身哆嗦,紧紧抱着赵桓,颤声叫道:“官家……” 宋钦宗也害怕呀,轻轻拍着朱后的后背喃喃道:“皇后莫怕,还有比被掳走更屈辱凄惨的吗?” 他毕竟是个男人,壮着胆子偷偷掀了帘子往外面一看,暮色苍茫中,他竟然看见了宋小鱼的帅旗,一个大大的“宋”字,刺痛了他的心又点燃了他的希望。 “定是各处的勤王兵马前来护驾了!”钦宗紧紧搂住朱后,兴奋地说,“皇后莫怕!” 牛车外宋小鱼正和金兵千户阿替纪打的激烈,花荣和另一个金军千户国禄杀的难解难分。四面杀声此起彼伏,嘶吼声响彻云天,震醒了东京汴都的春梦,远处刚遭受浩劫的开封城里一片死寂。城破了国亡了,连两个皇帝都被人掳走了,君辱臣羞,人们的心已经疼麻木了。 阿替纪是金国的勇士,力大无穷,刀法娴熟,他从小在马上长大,无论从哪方面讲,宋小鱼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凌空一刀劈来,宋小鱼举枪架住,可怜瘦胳膊细腿的根本架不住。宋小鱼涨红了脸,看看四周都在捉对儿厮杀,根本没有谁有空来帮他。千古功名在此一举,关键他真的真的举不动,太沉了,撑不住了啊啊啊……真正的富贵功名不要命地求啊!肿么办?没人有空帮忙啊,他老脸憋的通红,猛然看见腰间的玄女剑,便用左手举着枪,右手迅速拔出了玄女剑,管他三七二十几,挥剑照阿替纪的刀用力砍去,只听刀剑相交,尖锐地一声“当”,阿替纪的刀刃早已缺了口。趁着阿替纪吃惊一发愣,宋小鱼收了剑撤了枪,拨马便逃。阿替纪的宝刀被砍了个缺口,气的七窍生烟,拍马紧紧追赶。宋小鱼一边跑一边从腰边袋子里摸出了三粒飞石,猛回头一挥手便朝正追的实在的阿替纪打去,阿替纪一点儿也没防备,结结实实地挨了几石子,一粒砸在鼻子上,口鼻流血,一粒打在手腕上疼的刀也掉了,还有一粒打在马头上,那马剧痛昂首长嘶。 宋小鱼迅速取出梅花弓,“嗖”地一声,一支梅花箭射入那马的左眼,那马再也受不了,扬蹄嘶吼一声身子便往地上倒去。宋小鱼拍马赶上去,举枪一阵乱刺,把阿替纪活活扎死在地上。 花荣正在追杀国禄,许多金兵扔了金银财物,没命地往狼城岗和雁鸣湖方向逃去。宋小鱼决定趁夜一路掩杀,和关胜、呼延灼几路合击,一直转道追击到滑州黄河南岸,这样可以减轻马京娘在两河的压力。 宋小鱼趁乱摸到一辆牛车边,用枪挑开帘子一看,却是张叔夜和何栗共一辆车。张叔夜一路不吃不喝,他暗下决心死也不离宋土,决心在白沟自尽殉国。外面的打斗和激战与他无关。 宋小鱼笑嘻嘻地在马上拱手叫道:“张太守别来无恙乎?” 张叔夜吃了一惊,忙睁开眼看见是宋小鱼,惊喜交加老泪纵横,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来追击金兵劫下自己的竟然会是梁山贼寇。 他忙拱手哽咽道:“多谢英雄相救……”说完就要下车。 宋小鱼摆摆手说:“外面甚乱,且在车里躲避,须臾自有梁山人马前来护送列位回东京。” 说完拍马要走,张叔夜叫道:“太上皇那里可有你的人马前去?” 宋小鱼摇头,故意逗他:“俺宋江的人马都在西边,北边却顾不得。” 张叔夜和何栗急的忙下了牛车,拦住宋小鱼的马头说:“请义士分拨人马速去救回太上皇!” 宋小鱼笑道:“去不得了,翰离不早已到了滑州渡了河了也。” 张叔夜顿足捶胸放声大哭,何栗也摇头叹息。 宋小鱼只好低声安慰道:“两位大人宽心,磁州宗相公先已去了北路陈桥驿和滑州。详情容后禀告。” 张叔夜这才收住哭声,一定要让宋小鱼下马,带他去见钦宗皇帝。 宋小鱼只好下了马,和两人一起去见帝后俩口子。 张叔夜走到钦宗牛车外,躬身颤巍巍地叫道:“臣知邓州张叔夜请皇上皇后安!” 钦宗掀开帘子,颤声问道:“张爱卿,这是何处?此刻外面又是甚么光景?” 张叔夜躬身答道:“天子勿惊,此地乃瓦子坡,距东京不过四十五里路程。万幸梁山义士宋公明领了梁山许多人马,前来救驾。” 宋钦宗十分惊诧,双眼直直地看着张叔夜身旁的宋小鱼。 宋小鱼双手抱拳,略一低头朗声说道:“小可郓城宋江,特来截杀金贼,救天子回銮!” 宋钦宗默然无语,勉强笑道:“甚好甚好……” 粘罕正领兵来寻宋钦宗,人马大乱顾不了金银财物,丢弃了许多辎重,但他还是想劫持帝后北归。一是回到黄龙府有个交待,二也是带着帝后同行是个护身符。 他在远处看见张叔夜和何栗,领着一个中年黑汉子,站在钦宗牛车外说话。身边的完颜昌指着宋小鱼说:“副帅,那黑汉便是在东平府杀了真珠将军的宋江!” 粘罕大怒,咬牙切齿地骂道:“我不杀他,怎好为人父!贼人看箭!”说完,早已弯弓搭箭,“嗖”地一声箭似流星赶月,直奔宋小鱼的后背。 张叔夜耳朵灵敏,一回头,飞箭已到,顾不得提醒,只好猛然从身后紧紧抱住宋小鱼,只觉后背一痛…… 钦宗吓的目瞪口呆,赶紧放下帘子。何栗抱住张叔夜一迭声地叫道:“嵇仲兄嵇仲兄……” 宋小鱼流泪握住张叔夜的手,张叔夜看着宋小鱼,声音微弱地说:“贼人欲还来劫持天子,大宋奇耻也!请一定奉回二圣还京,切切……”说完含恨而逝。 第25章血战瓦子坡 宋小鱼抹着眼泪,刚一转身粘罕和完颜昌已杀到面前,他一把推开何栗,来不及上马,只好拔出了玄女剑,凭着神剑的优势,勉强挡住了粘罕的枪,完颜昌趁机挥刀劈来,宋小鱼身子一歪,刀劈在他左肩上,他疼的呲牙咧嘴,撤了架住粘罕长枪的玄女剑,就地一滚,粘罕和完颜昌的刀枪并举,宋小鱼眼看躲不过,索性往两人马前又滚去,边滚边挥剑砍向粘罕的马蹄,那马前蹄剧痛跪了下去,宋小鱼早已又挥剑去砍完颜昌的马,那马一歪头转身,宋小鱼结结实实地砍在那马的后腿上,血喷了宋小鱼一脸,那马狂怒,用另一后蹄去踢宋小鱼,宋小鱼猝不及防被踢中左胸,倒在地上,那马也同时歪倒在地。粘罕在地上恶狠狠地举枪去刺宋小鱼,完颜昌从地上站起来也举刀去砍他。宋小鱼忍了剧痛不躲反向粘罕扑去,避过了这一枪,右腿却挨了完颜昌一刀……附近的十几名飞骑军飞奔来救援,宋小鱼心酸地叹了一口气,他扑到粘罕面前时,又被粘罕飞起一脚踢了个七荤八素,他仰天倒跌在地上,心想:这回玩大了过瘾了,也完蛋了吧!妄想改变靖康之变的历史,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此时此刻,他想唱那首歌《多么痛的领悟》。可是死了还能回到那个世界当他的屌丝宋小鱼吗?他浑身是血,忽然想起一句诗“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巾”,他大笑着直瞪瞪地望着粘罕,粘罕被他笑的心里发毛……忽然,一条红锦套索飞来,死死地勾住了粘罕的枪,扈三娘老套地娇喝一声:“贼子!休伤俺三郎哥哥!”话音未落,人已纵马飞驰到面前,生生地去拽粘罕的枪,粘罕慌忙撒手,完颜昌举刀护住粘罕。 这时十几名飞骑军也到了面前,扶宋小鱼上了马。 又叫“三郎哥哥”?宋小鱼皱着眉头,又想人家救了自己一命,还不让人家嘴巴痛快下吗?叫吧叫吧随便叫,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完颜银术可、娄室和十几名千户领着大队马军也飞马赶到,把粘罕也扶上了马。宋小鱼却不能走,因为怕粘罕会带走身后牛车上的钦宗和朱皇后。他强撑着和十几名飞骑军护在牛车前。 扈三娘急忙叫道:“哥哥还不快走,此时还顾狗皇帝做甚么?” 钦宗紧紧地和朱皇后抱在一起,哪里还敢计较扈三娘骂他狗皇帝?朱皇后感叹地在他耳边说:“我大宋官兵若似此悍勇,你我何至于到这般田地?”何栗躲在牛车下看的心胆俱碎,紧紧地闭上了双眼,不停地哀告老天爷保佑。 宋小鱼拔出玄女剑,大喝道:“护住牛车,后退者斩!” 附近又有一些飞骑军、神箭军、飞石军以及一些马军靠过来,但也不过百十骑,粘罕那边约有五千骑,宋小鱼不敢细看。 粘罕冷冷地看着宋小鱼,他看不懂为什么那么多宋朝的将军、官员和禁军都跑了,眼前这个宋朝的土匪头子却要来救回皇帝?为什么?还要以百骑对抗自己的数千骑玩命? 宋小鱼牙关紧咬,粘罕不出击他决不先动手,附近有踏白军应该去找援军了。 忽然开封方向尘烟四起,人喊马嘶。 有十余骑踏白军悄悄来报:是第四路顾大嫂、孙二娘的五千军马到了。 宋小鱼精神一振,立刻指挥百余骑冲杀金军。粘罕低声对身边那些千户说了什么,也向着宋钦宗的牛车冲来,他命令不许恋战,抢了宋钦宗、朱皇后就往北撤走。 完颜银术可是金国开国大将女真勇士,骁勇善战,而且智勇双全,曾在灭辽战争中立下大功,两次南侵大宋都参加了。粘罕在第一次包围东京撤退北归时,留下他继续包围攻打太原。 两军相交勇者胜,瓦子坡上杀声震天,枪刀并举。牛车里的钦宗和朱后几乎要吓晕过去,何栗紧紧地闭着双眼,死死地捂住双耳,浑身抖糠一样。附近牛车上的孙傅、陈过庭、司马朴、秦桧以及幼小的太子等都倒伏在牛车里,祈求平安渡过此劫。 梁山泊第四路五千人马也赶到从金军背后掩杀,但粘罕、完颜昌、完颜银术可、娄室等毫无退却的意思,一次又一次往宋小鱼身后猛扑,扈三娘紧紧护卫着宋小鱼,一人力战粘罕、完颜昌、完颜银术可、娄室四人,浑身都是刀枪伤痕成了血人。她看见顾大嫂、孙二娘等人马赶到,心里松了口气,双刀略慢了一瞬,被完颜银术可一枪挑起,刺死于马下。 宋小鱼泪如雨下,却死死和隆州古战在一起,好在顾大嫂、孙二娘等人杀到,团团护住了宋小鱼。 宋小鱼下马抱起扈三娘的尸体,三娘的身体在他怀中正一点点地冷却。她吃力地伸出血糊糊的右手,轻轻抚摸着宋小鱼的脸庞,无限深情似若无声地叫道:“三郎……” 宋小鱼紧紧地搂着三娘,用自己的脸庞轻轻去挨着三娘的脸庞,哭着说:“三娘啊,负你的人不是我……” 三娘的眼睛已经没有了一丝神采,她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倒在了宋小鱼的怀中,再也不会醒来。 宋小鱼紧紧搂着她,涕泗横流,他把她轻轻放在张叔夜身体旁边,解下自己的披风盖住俩人,咬牙切齿地又吃力地爬上马背。 粘罕、完颜昌、完颜银术可、娄室等都是金国大将,勇猛无敌,顾大嫂夫妻、孙二娘夫妻、石秀、施恩等人本来就是作为第四路接应人马,根本不是对手,这会儿都负了重伤败退下来。 宋小鱼跳下马,爬上宋钦宗的牛车,他决定先让钦宗逃出去。牛车掉头往东京驶去,何栗躲在车身下,不提防被车轱辘压了一下右腿,疼的直**,他慌忙连滚带爬地又跑到张叔夜的尸体旁,躺下装死。 粘罕和完颜银术可拍马来追宋小鱼,牛车跑的很慢,瞬间就被二人拦住牛车头,粘罕举枪刺死了牛,轻提缰绳望着宋小鱼,完颜银术可直接一枪刺向宋小鱼,“嗖嗖嗖”远处箭声破空而来,三支箭齐齐射向完颜银术可。完颜银术可撤回枪去拨开箭,慢了一步,一支箭射中了他的左臂。 “两员大将追赶俺哥哥一人,好不要脸!”花荣纵马赶到,身后林冲、张清也赶到,三人并辔而立。 粘罕怒道:“当日在东平府,真珠被你们围攻群殴,又是何道理?” 宋小鱼高声道:“与你们有甚讲理处?大宋天子、官员都与你讲理,因此才坐得这好牛车!” 钦宗俩口儿听了,羞的满脸通红。 林冲、花荣、张清三人战住了粘罕和完颜银术可。 宋小鱼下车牵了一匹马来拴在牛车上,掉头去看顾大嫂等人。 几人也都成了血人,粘罕的是五千精锐,梁山泊的本是普通马军,所以又落了败风。顾大嫂早已支撑不住,又负了重伤,一头栽下马去,孙新慌忙去救,被娄室一刀也劈下马去,张青、孙二娘、石秀等人又去救孙新…… 宋小鱼搭起画梅弓,照着娄室射去,连发五箭,逼退娄室等人。 孙二娘几人才赶紧救起孙新夫妇。 瓦子坡下岗上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这时关胜却从狼城岗来,战住了娄室。 燕青飞骑来报告:岳飞在陈桥驿激战,只有八千人马,伤亡甚大,请求驰援。 宋小鱼苦笑道:“传我军令,关胜狼城岗第二路军驰援陈桥驿!” 林冲、花荣、张清与粘罕、完颜银术可追赶杀到阵中。 宋小鱼高声叫到:“关将军过来说话!” 关胜弃下娄室,跑马到牛车旁,宋小鱼低声道:“你连领二路军马去陈桥驿!” 关胜拱手领命,飞骑奔狼城岗去。 宋小鱼组织了一百骑飞骑军团团围住钦宗的牛车。 第26章风雨雁鸣湖 粘罕、完颜昌等人后退撤回他的五千精骑中。林冲、花荣等人也围住了牛车。突然,狼城岗方向腾起弥漫的尘烟,像一阵旋风卷来,渐渐听到急雨般的马蹄声,大队骑兵纵骑疾驰而来,原来是从狼城岗撤过来的金兵,又约有数千骑。 “三更天了,”林冲对宋小鱼说,“关将军去陈桥驿了,三路军在雁鸣湖。狼城岗的金兵若撤回来约有数万之众!” 宋小鱼疲惫不堪,他真想要求金兵双方暂时停战,喝点水吃点东西,最好再小睡一会儿,熬夜对皮肤不好。他嘴角泛起一抹揶揄的笑,低声对林冲说:“我欲驾牛车而去,是往开封还是……?” 林冲皱起了眉头,想了想说:“若去开封,粘罕必追,不若引去雁鸣湖,与第三路人马会合,再作打算。” 宋小鱼想想,只好这样了。顾大嫂、孙新重伤,其余众头领军士受伤的不计其数,包括自己。他低声让林冲、花荣、张清和百骑飞骑军围住牛车,其余人马留下一部分护卫顾大嫂等重伤人员,大部分拖住粘罕且战且走。只要到了雁鸣湖劫下了钦宗,就转道撤往滑州,决不再一路追击去郑州和粘罕纠缠。宗泽的人马也不多,马京娘也在两河……梁山泊这次损失太惨重了,连自己都只剩半条命了。 他料定粘罕以为他必定会往开封而去,强打起精神,忽然暴喝一声,挥鞭打马飞快地向雁鸣湖方向而去。 踏白军已经联络好了呼延灼的人马,埋伏在雁鸣湖两侧,只等宋小鱼等人过去,便奋起掩杀金兵。 粘罕万万没有想到,宋小鱼会反其道而行之,往他们北归路线而去,他更不知道宋小鱼在雁鸣湖还有伏兵在等着他。 粘罕只犹豫了几秒钟,便指挥一万多骑兵狂风暴雨般追赶而去。 施恩、石秀、孙二娘等人拦不住,只好命令几千马军在后面追赶放箭,一时漫天飞矢如雨,稍微减慢了金兵的追赶。 你追我赶了四五里地到了狼城岗,又碰上一两万金兵铁骑,正和史进、黄信打的惨烈。关胜领着第二路军撤走,史进、黄信冒进到狼城岗和金兵先头部队遭遇。两人浑身是血,带着几千骑还在苦苦支撑着。 宋小鱼驾着马拉的牛车一晃而过,林冲等人也不敢停下解救,只能在心里说:好兄弟,要挺住啊! 粘罕大军看也不看两边厮杀的人马,拼命去追赶牛车。 宋小鱼心里骂道:尼玛,这就是当皇帝的好处,香荸荸一样被人抢夺,死伤这么多人马。北边岳飞、宗泽的兵马少,还不知道多么惨烈呢!皇帝也是高危职业呀! 两边人马你追我赶到了雁鸣湖,宋小鱼按约定好的刚跑过去,呼延灼便命万箭齐发,先射金兵个半死。一时间,只听见箭声穿云裂石,飞如蝗虫,尤其呼延灼的军中有两千飞骑军、一千神箭军、一千飞石军个个都是百步穿杨的好手。金兵追赶的太急,根本收不住紧追的马步,后退躲避不及,纷纷中箭落马。 完颜昌也中了箭,大声对粘罕说:“不知前面还有多少伏军,不如且先撤退。” 完颜银术可大怒:“怕甚么,这帮贼军亦是强弩之末!” 又是一阵飞石如冰雹般砸来,连粘罕也挨了一石。 飞石过后,呼延灼指挥人马冲锋掩杀。粘罕的人马从白天一直打到现在,疲惫不堪。而呼延灼的人马在雁鸣湖一直以逸待劳。 呼延灼虽然年已六旬,但依然勇武绝伦,有种终于轮到老夫了的兴奋感。他拍马舞起双鞭直奔粘罕,碰上的金兵骑兵他看也懒得看一眼,随意扬鞭一鞭一个打落马下。 完颜银术可舞枪敌住了呼延灼,两个人棋逢对手,战了一百多个回合难分胜负。 宋小鱼倒在牛车上,又累又困又痛。虽然呼延灼和完颜银术可打的精彩,但他的眼都睁不开了。 五更天了,牛车里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宋小鱼赶着牛车一会儿向开封逃,一会儿向雁鸣湖跑,估计帝后在车里不是吓傻了,就是颠晕过去了。宋小鱼叫了二十多个踏白军就躲在牛车后,叫醒了钦宗俩口,悄悄换上踏白军的服饰,趁着天色未明,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去了开封。 忽然下起了雨,越下越大,呼延灼也越战越勇,一鞭打在银术可的右臂上,银术可疼痛难忍,手中银枪几手要脱手而落,他拨转马头逃回了金军阵中。 林冲和完颜昌杀的难解难分,花荣战娄室,张清敌粘罕。呼延灼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张清似乎打不过粘罕,笑道:“张兄弟把这厮让给老夫如何?” 张清正巴不得有人帮忙,笑嘻嘻地叫道:“多谢老将军,一齐来吧!” 呼延灼呵呵大笑:“这个不甚讲究,若传将出去……” 张清翻了翻白眼,说:“与这些鸟贼军讲甚道理!” 呼延灼也就拍马上去,两个打一个。 粘罕在雨中拼命与张清、呼延灼战作一团,张清不耐烦了,他本来擅使飞石,枪棒武艺一般,便向呼延灼使了个眼色,故技重演,两人撤了枪鞭装作败退的样子,回马便走。 粘罕心里疑惑,勒马站在原处正在考虑要不要追和追谁的问题。 张清早已手里扣了几粒飞石,扬手照着粘罕便打去,粘罕根本没提防,额头挨了一石,右肩挨了一石,血流满面,慌忙逃回了军中。 林冲和花荣还在雨中酣战,两边军士仍在拼杀,血水混着雨水恣意流淌。 拼杀了一夜,宋小鱼居然睡着了,忽然听见弓弩声大作,他慌忙睁开了眼看,原来是粘罕等人退回了军阵中,放弃了抢回宋钦宗的想法,命令弓箭手向着牛车乱箭齐发,想着把倒楣的帝后射死一了百了。宋小鱼来不及躲避,只好飞快地滚下车钻到车下暂避。吓死宝宝了,这就是瘦的好处,灵活地滚来滚去,不至于一身肥肉被行动不便拖累,射成刺猬。 林冲、花荣等人急忙带领军士团团护住牛车,有不少人中箭。宋小鱼在车下故意高声说:“不必护他,休得连累我梁山兄弟们性命!”林冲等人半信半疑地散开。 金兵边射边退,从雁鸣湖旁往郑州而去。 张清要去追,林冲叫道:“公明哥哥有言,不必追。” 大家却没看见宋小鱼在哪里,牛车已射成了刺猬团。花荣慌忙叫道:“哥哥在哪里?” 宋小鱼从车下爬出来,一脸一身的泥水,问道:“贼军退了?” 大家都笑了:“哥哥端的厉害,使的一手好泥猴功夫!” 呼延灼指着牛车说:“皇帝俩口儿怎生是好?劳动我梁山数万人马,又折了许多兄弟,却似竹篮打水一般。” 宋小鱼诡异地一笑,吩咐清理战场,原路返回狼城岗、瓦子坡。丝毫不提牛车和帝后。 张清忍不住说道:“且看车中情景如何?” 花荣长叹道:“不必去看,怎一个惨字了得。” 大家摇摇头,整顿人马,搀扶受伤兵将,往狼城岗而去。 呼延灼忽然停下马拱手大声对宋小鱼说:“帝后既已亡去,怎忍弃尸车中暴尸荒野?我欲回去稍作安置,以尽大宋子民之义!” 宋小鱼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笑道:“呼延将军甚是重情……你果真要去安置?” 呼延灼点头不语。 宋小鱼又笑道:“将军便速去速回,我等在此相候。” 呼延灼便拨转马头,飞马奔牛车而去,跑到牛车面前,翻身下马,老泪纵横地颤抖着伸手去掀开帘子,凄然叫道:“臣呼延灼来迟,请为天子择地安置,恕罪。” 圆睁虎目一看,牛车内空空如也?哪里还有钦宗和朱后? 呼延灼再揉揉老眼,定睛看了又看,真的啥也没有。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欢喜地抹了一把泪水和雨水,上马跑到宋小鱼马前,拱手一揖说:“兄长好计谋也!” 第27章悲风吹泪过滑州 宋小鱼笑了笑,纵马前行。到了狼城岗,雨雾沉沉的狼城岗血流成河,遍地尸首狼籍,金兵也已撤走。 宋小鱼慌忙下马高声唤着史进、黄信的名字。大家寻来翻去终于在一堆血尸中,分别找到了两人。 史进已经气息奄奄,倒在一堆金兵的尸体中。宋小鱼把他一把抱起在怀中,探探还有鼻息,急忙叫人飞骑去瓦子坡赶来一辆牛车,把史进放在里面,命令一百踏白军迅速送去东京医治,又令人飞骑回梁山去接安道全到开封医治史进等人。 黄信浑身刀痕枪伤箭洞,脸朝下匍匐在地,背上还带着十几枝羽箭,早已没了气息。 春天的狼城岗,也一样的草长莺飞,花开似锦,黄鹂啼叫的婉转多情,十里桃花杏花争奇斗艳。明年的狼城岗,因了今日血水的滋养,草会疯长,花开如血,桃花艳冶杏花含泪……可是黄鹂鸟你还会多情地唱给谁听? 宋小鱼默默地拔掉黄信背上的箭,轻轻抱起横放在自己的马背上,潸然泪下,他在心里说:好兄弟,我带你回家! 一行人默然回到瓦子坡,何栗居然还躺在张叔夜身边装死。宋小鱼下马走到他身边,用脚踢了踢他,揶揄地叫道:“何大人端的好能耐,贼兵已退,请起!”他心里厌恶之极,大宋官员如此胆小如鼠,不破城亡国才怪呢?一夜风雨湿冷,何栗能躺几个时辰不动,宋小鱼也是醉了。他真想说,何大人,我不扶墙就扶你。 何栗尴尬地爬起来,一身的泥水狼狈不堪。宋朝是程朱理学最盛行的时代,尤其读书人,把行止和尊严看的比生命还重要。 少傅孙傅牵着太子赵湛走下牛车,怒斥道:“何大人何故如此?” 中书侍郎陈过庭,还有司马光的孙子司马朴、御使中丞秦桧等都走下了牛车,呆呆地站着。从昨天到今天经历了什么?他们恍然如梦,要真是梦就好了。 宋小鱼流泪对着张叔夜和扈三娘躬身深深拜了三拜,亲自分别把两人抱进了一辆牛车,又把黄信放进一辆牛车里,顾大嫂、孙新也命若游丝,看样子不一定能挺到东京。张青抱着昏迷的孙二娘……施恩和石秀都身负重伤。大家七手八脚地把他们安置到牛车里面。 雨停了,忽然燕青飞骑而至,看样子也是疲累不堪。 “哥哥,斡离不大军已至滑州,宗相公怕是抵挡不住……”燕青嗓子已经嘶哑了,“岳统制在陈桥驿重伤,关将军尚被挞赖缠斗。” 宋小鱼转身对孙傅等人拱手一揖:“请诸位大人整理朝廷被掳的一应器物,先回东京。” 然后命呼延灼的第三路军立刻改道去滑州,林冲、花荣带余下没受伤的三千飞骑军和三千马军与自己殿后也去滑州驰援。余下的人马护送受伤的头领和朝廷被掳人员及器物先回东京开封。 孙傅看着一瘸一拐,衣甲被血水浸透的宋小鱼,也弯腰深深一拜,低声对太子赵湛说:“请太子莫忘此人!” 幼小的太子脸上还有泪痕,眨着眼睛问:“少傅,他是何人?” 孙傅高声答道:“郓城宋公明,北宋大英雄也!” 宋小鱼回头苦笑,昨夜瓦子坡的繁华绮梦已成过往。 他吃力地爬上马,拍马扬蹄远去。心里却苦不堪言:英雄是拿命去搏一个虚无的名声,如果还可以有选择,我只想回到宋小鱼原来的平凡生活中,还喝着啤酒撸着串吹着牛“假如我是宋江,我会如何如何……”可惜这不是演戏,没有拍完放下的时候,回不去了。他忽然想起酒柜里还有一瓶轩尼诗,因为太贵一直舍不得喝,今年五月该过期了,可惜了了。唉,有酒当喝直接喝,莫待过期悔恨多。 他咂着嘴摇头叹气。 斡离不领着七万军马比粘罕提前一天出了开封,在陈桥驿遇上岳飞的伏军,他没想到宋朝会有兵马来截击,虽然挨了个措手不及,但他很快发现岳飞只有几千军马,战斗力也不太强,不象是精兵。于是他不想在陈桥驿多纠缠,就留下挞赖带着一万精骑断后,自己直奔滑州而去。 宗泽没有想到斡离不这么快就到了滑州,自己只有拼凑的一万多人马,根本不是斡离不六万精骑的对手,血战两天,一万多兵士伤亡溃散大半,自己也全身受重伤,只有眼睁睁看着斡离不渡河而去。 宋小鱼赶到滑州三浮桥,老宗泽已经不能骑马了,躺卧在军中简易的担架上,一直强撑着等他来。 他紧紧抓住宋小鱼的胳膊和手,指甲快要嵌进宋小鱼的皮肉里了,虽然宋小鱼穿着轻甲,但他的胳膊负了伤,只是简单处理了下,肩膀还挨过一刀,所以疼的直吸凉气。 “公明,”宗泽竟然叫着宋江的字,“皇上如何了?” 宋小鱼噙着泪答道:“幸不辱公命,帝后、太子等人已安然送去开封了。” 宗泽这才注意到宋小鱼也一身是血,老泪纵横,惨然笑道:“宗泽无能,金贼已渡河而去,太上皇……”他痛苦地咳嗽起来,忽然挣扎着爬起来,摇晃着对着宋小鱼一揖到地,喘息着涕泗横流:“请公明速速渡河,追回太上皇!” 宋小鱼还没来的及答应他,宗泽已经倒卧在地,双目直望着黄河方向,大呼道:“渡河!渡河!渡河……”圆睁双目,吐血而亡。 宋小鱼吓了一跳:宗相公,你还赖上我了?就算让我渡河去追回太上皇,你也不能以死相逼呀!这不能怪我呀,看来你和我结不结盟,你都会死呀,而且死时的情况和史书写的大同小异而已。 他呆怔了半天,上前轻轻抚上宗泽圆睁的双目,退后拜了三拜。人死了会去哪里呢?会去他原来那个世界吗? 林冲走过来说,三浮桥沿岸都是尸体,有金兵有宋军也有两河义士的。斡离不已渡河半个时辰了,两河义士也曾在河上截杀,但黄河北岸有斡离不当初渡河时,留下驻守北岸的一支人马接应,所以金兵虽然遭遇了几次截击,但也强渡了过去。 宋小鱼问道:“马京娘呢?” 林冲摇摇头。 这时燕青急匆匆来说:“公明哥哥,太上皇并未渡河,斡离不领了三万精骑挟持着从滑州去了相州,打算经洛州至深州,再到雄州,从西路回去!” “那么渡河的又是何人?”宋小鱼完全找不着北了。 “大将完颜希尹,也领了三万精骑,此刻在黎阳与马京娘领着剩下的两河义士正在激战!” 宋小鱼有种瞬间见鬼了的感觉,正好自己还在犯愁怎么渡河呢?那么直接去相州劫杀好了。但是马京娘在黎阳啊,她能抵挡住金兵三万铁骑吗?他伸手摸着怀里贴身装着的那块玉,想起在大名府外兴化寺春风中的意外相逢。马京娘低头梨涡浅笑,便胜却人间无数。 他赶紧对燕青说:“你速去陈桥驿,让岳将军速撤来滑州,令关将军的第二路人马速速赶去黎阳。” 他转身请宗泽手下的几个统制立刻帮忙筹备渡河船只,并且留下朱仝领着几百踏白军接应关胜。 宗泽的身体已经用披风盖住了,苍苍白发上还有一些血迹,他想起了张叔夜,想起了马忠,想起了扈三娘,想起了在这次截杀中,死去或重伤的梁山兄弟……宋小鱼泪流满面,又深深地对着宗泽拜了三拜,慷慨激昂地说道:“公请冥目,宋江决不负公所托,即刻去相州追回太上皇!” 花荣、林冲等人也上前拜了三拜。 整顿点齐人马,又浩浩荡荡奔赴相州。 春天的黄河两岸,没有花开,更没有渔舟唱晚,没有黄鹂多情的歌声……只有年年的杀伐和征战,殷红的血流进了黄河,黄河却并没有咆哮…… 第28章劫回太上皇 三国末魏武帝曾受封於相州,至魏文帝曹丕受禅,所以相州又称为邺都。 斡离不三万精骑正在相州汤阴玉山镇外,下一站洛州,他马不停蹄地往西而去。毕竟这是大宋的相州,一路居然遭遇了几次截击,虽然有惊无险,但他觉得夜长梦多,还是早点北回为妙。 他拍马跑到宋徽宗、郑太后的牛车前,用枪挑起帘子看了看,人家俩口儿却睡的倒十分安稳。他故意咳嗽了一声,徽宗一下子惊醒,惊恐地看着不怀好意的斡离不。 斡离不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想这俩口儿坐着牛车,免费的北国终生游还挺美的呀,他哈哈大笑几声,刚放下帘子,忽然听见后面人马大声喧闹起来,士兵纷纷嚷道:“宋朝官兵又追来了也……” 斡离不吃了一惊,宋朝那么多军马,不过一个老宗泽带了一群乌合之众来截击他,被自己揍了个半死不活,怎么还可能从滑州又追到相州来?真成了打不死的小强? 他心里清楚:大宋官兵鼓起勇气来劫他,一定是为了太上皇宋徽宗。他赶紧把斡论叫过来,命令斡论领五千骑兵先裹胁宋徽宗往洛州去。 “他们呢?”斡论瞟了几眼其余的牛车,他心里惦记着一位美人儿。 斡离不冷笑一声:“除了他们的太上皇,都不打紧!” 斡论领命叫骑兵围住徽宗的牛车,簇拥着向洛州而去。 呼延灼、杨志、宣赞等人早已飞也似地杀到斡离不面前。呼延灼的双鞭、杨志的刀、宣赞的斧头舞的斡离不眼花缭乱。他高声喝道:“你等是宋朝何处军马?” 三个人根本不答理他,直接冲杀过来。斡离不身边的习矢、杯鲁、撒里土等人大怒,截住厮杀起来。 宋小鱼和林冲、花荣赶到,看见四处打的十分激烈,少了一辆牛车他们当然不会知道。宋小鱼叫了十几名踏白军令他们悄悄摸去牛车那边,先弄清宋徽宗的踪迹,做个记号,想叫林冲、花荣护着徽宗的牛车,劫了就跑。吃了这么多亏,心里又牵挂黎阳的马京娘,他不想恋战。 一会儿,那十几名踏白军来报告,牛车都已查遍,根本没有太上皇和郑太后。 宋小鱼瞬间炸毛,气的想骂娘,TMD斡离不又搞神马鬼?感觉脑细胞一下死了无数,他晕,头疼! 这时,时迁兼武二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笑嘻嘻地低声对他说:“斡离不刚命斡论领五千骑,押了太上皇往西去了。” 宋小鱼小声问道:“你确定?” 时迁兼武二点头。 宋小鱼低声骂道:“尼玛自从到了梁山,屁事不干,去踏白军训练也是两天打鱼三天晒网,天天白吃白喝。当心nz把你赶走!” 时迁兼武二立马哭丧着脸说:“别啊,老大,我在这里无亲无故孤苦无依的,你不会这么惨无人道吧?” 宋小鱼撇了撇嘴:“回去再找你算帐!” 时迁兼武二不满地说:“这次救回那个鸟太上皇,算我立功!你脑子叫驴踢了还是叫门挤扁了?费这么大劲儿救他?你就是神经了,想把梁山英雄都带沟里去!当心我揭你老底!” 宋小鱼“哼”了一声,用马鞭指了指他,打马跑到前面和花荣、林冲说了情况,三人领了三千飞骑军从斜刺里冲出去,也往洛州方向追去。 斡论心里惦记着那位牛车里的小帝姬,在开封被赶上牛车时,惊鸿一现,娇美绝伦。他总想离开封远了,在路上找个理由去接近那位美人儿,或者问她渴不渴、饿不饿、累不累,这一路从开封到北京,押着这么多牛车,带着这么多宝物辎重,不知要走多久,机会一大把。但是现在他却要押着宋人的太上皇先走一步,与那位美人儿失之交臂,如果回到黄龙府,更加没有一点儿机会了。 他赌气走的很慢,把怨气都撒在太上皇俩口儿身上。 军士一会儿来报说宋徽宗饿了,请求进食点儿干粮,斡论怒道:“叫他饿着!” 一会儿又说郑后渴了想喝水,一会儿又说徽宗要小解…… 斡论气的如熟虾暴跳,冲到牛车前骂道:“赵佶你这厮,还在这儿摆太上皇的谱?再要多事,便结果了你的性命!” 赵佶直接吓傻,郑后渴的要命,这一路两天没喝一滴水,昨天就啃了两口又冷又硬的干炊饼,差点没噎死,嘴唇干的裂口子。听了斡论骂的话儿,想哭也不敢哭,忍气吞声地呆住了。她怨恨地盯着徽宗,从在端王府开始,她就没享过什么福。他吃喝玩乐,风流快活,她管不了他。可是现在他倒楣了她倒沾了大光了,跟着坐牛车一路颠簸不说,连口水都喝不上。她几次想自杀,都被他拦下了,他苦苦哀求她,他怕她死了,丢下他一个人更难熬,好死不如赖活着,坐牢也得有个伴啊。 徽宗羞愧地低下了头,不敢看郑后。也许他很想说:对不起……然而现在有毛线用?郑后的眼里有鄙夷、怨恨和愤怒:真是不作不会死,你是当皇帝的料吗?还是孟后命好,人家有先见之明,成了废后孟氏,逃过了这一劫。 忽然听见牛车外人喧马嘶,乱作一团,有人慌乱地叫喊道:“宋军杀来了……” 赵佶喜出望外,慌忙去掀帘子往外偷看去,正看见斡论提了大刀怒冲冲地拍马去迎战,那边来的是一员手持丈八蛇矛的大将,威风凛凛,他恨不得为那人大声呐喊加油!郑后却木然靠着车壁坐着,无动于衷:这一路上,从岳飞到宗泽,从陈桥驿到滑州,再到相州,她经历了几次从满怀惊喜到深深失望,再到现在的心如死灰。 再看赵佶,你把东京城祸害成那样,还有脸回去? 忽然车子剧烈地颠簸了起来,赵佶探头探脑地又掀起帘角一看,牛车上坐着两个宋人盔甲的兵士正赶着牛车,一员白袍将军和一个黑汉子拥在车旁,又有一队马军簇拥着,很明显是劫车的。他放下帘角,长叹了口气,自己堂堂大宋太上皇,就象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就这样任人一会儿往西赶,一会儿朝东去。随便吧,无所谓了,爱去哪儿去哪儿。 “小九呢?为甚至今没有一点儿消息?”他想起了康王赵构,象是在问郑后,又象是在自言自语。 郑后无力地靠在车壁上,白眼都懒得朝他翻一下。 斡论很快就发现牛车被劫跑了,不再和林冲恋战,慌忙纵马去追。花荣拦住斡论,林冲也追上来,斡论脱不开身,眼睁睁看着牛车往开封方向远去,一时泄了气,被林冲一矛刺中,花荣又补了一枪,跌下马去,又被飞骑军乱蹄一阵踩踏。 宋小鱼纵马催着牛车拼命地往开封跑去,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叫过十几名踏白军,命他们立刻分别去相州、滑州、黎阳传令,全体撤军,不要再和金军死战,金军的悍勇令人咂舌。 林冲、花荣纵马追上了宋小鱼,护着牛车走着。林冲问道:“汤阴那里还有许多牛车人员、物件却当如何?” 宋小鱼在马上都想睡过去,有种生不如死的赶脚,两天没合眼了。呼延灼只有万余人马,金军两万多,怎么救得下那么多牛车里的倒楣蛋? 他摇摇头,在马上双手一摊:“可奈何?没奈何也!” “或许二帝被截回,金人便不再裹胁他们北去了?”花荣说道。 宋小鱼没接话,觉得先把赵佶送去开封再说,然后美美睡一觉,弄几只五香卤zhu蹄啃啃,再吃一碗红烧肉……不知道开封城里哪一家的zhu蹄卤的香?红烧肉还是四川和湖南的正宗,河南的,唉,凑合着吃吧。 快到开封城了,忽然背后又传来一阵急风暴雨般的马蹄声。宋小鱼急回头一看,却是燕青带着几百名踏白军,燕青脸上还有刀伤,身上也血迹斑斑。 他大惊:“兄弟如何这般模样?” 燕青却放声痛哭。 “快与我说来,如何这般伤心?”宋小鱼急的团团转。 第29章潇潇暮雨花落去 燕青滚下马来,哭倒在地道:“孙立、吕方、郭盛三位哥哥没了……武松武二郎被完颜希尹活生生砍断了左臂……” 宋小鱼惊的几乎要跌下马去,心里真想唱一首《凉凉》,不知道当初气壮山河地想要扭转靖康之变,究竟是对是错?梁山泊几万精兵几十位头领,都折损在这件事上!是自己一时冲动,逞个人英雄主义吗? 他咬着牙说:“几位兄弟的尸首务必运回山寨,”他又问道,“关将军现在何处?” 燕青哭道:“已回滑州和宗相公的人马、岳统制合于一处。岳统制重伤甚危……” 宋小鱼忽然想起马京娘,问道:“你在黎阳可曾见到马京娘与两河义士?他们有何打算?” 燕青又伏下身去,哭了一会儿,也不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支笛子。 宋小鱼滚下马鞍,一把抢过那支笛子,正是自己在兴化寺送给京娘的那支,笛子已经被鲜血浸透,血迹斑斑,遥想京娘一定是身受重伤临去之时,从怀里掏出来托燕青转交给自己,那上面的血都是京娘的血,他不会擦掉,他这一生再也不会吹笛子了。好好一个美人儿,却生于北宋乱世,在刀光剑影中,在家国仇恨里,象一个热血男儿一样纵马驰骋疆场,落得个香消玉殒…… 他泪如雨下。 燕青哭道:“两河义士已收敛京娘遗骨,欲同葬六塔河马忠将军墓旁。” 宋小鱼点点头,把血笛塞进怀里,重又爬上马背,向开封行去。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一次仿佛是自己捅了马蜂窝,逞强出头损兵折将不说,还要面对一大堆令他头疼的破事烂事,连找个清静的地方为京娘痛快地哭一场的时间都没有。眼下只有先去开封医治疗养受伤头领和军士。可是现在开封又是什么情况呢?金人已废了大宋皇帝,立张邦昌为伪楚皇帝,这个回去又是麻烦……还是不进城吧,他叫踏白军给各路人马传令,暂时屯营于离开封城东北五里的刘家寺。 到了刘家寺,宋小鱼走到牛车前隔着帘子拱了拱手,对太上皇俩口儿说:“宋江护送太上皇到此驻军,请太上皇自回东京。” 徽宗忙掀开帘子满脸感激地说道:“多谢义士忠义,容后必有报矣。” 宋小鱼摆摆手,叫了花荣引五百马军护送去汴梁,正要拍马走开,忽然听见徽宗高声问道:“义士可知宗相公今在何处?” 宋小鱼头也不回,漠然答道:“宗相公现今停灵滑州,不日将扶灵去镇江京岘山云台寺,知邓州南道都总管张叔夜也没了,现今尸骨便在汴京,”他嘴角浮出一丝嘲笑,问道,“太上皇可是要去亲祭?”说完拍马远去。 宗泽死了?张叔夜也死了?赵佶呆呆地靠着牛车。 花荣护送牛车到了开封新封丘门,便叫几名踏白军去探查城里动静。 等了一会儿,只见钦宗俩口儿,还有东京一帮大臣都老泪横流地跑来,黑压压地跪了一地,哭声震天。张邦昌没敢来,听说早从皇宫溜回了原来的府里,大概在写请罪的折子吧? 赵佶急着小解,憋的满脸通红,一个劲儿地摆手,快憋不住了呀。钦宗赵桓却还跪在面前啰里啰嗦地哭着请罪,赵佶急的恨不得踹他一脚,郑后鄙夷地“哼”了一声,叫来朱皇后,附着朱后耳旁低低说了几句,朱后差点忍不住大笑,紧紧抿着嘴咬着牙,转身叫来几个宫人,两个去拿恭桶,两人去取茶水。 朱后也是醉了:太上皇俩口儿一个急着要小解,一个慌着想喝水。 在大臣们惊讶又哭笑不得的全体注视下,两个宫人飞骑取来恭桶送到牛车里,郑后下了牛车喝水。 赵佶啥也顾不得了,慌忙解决了内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啊,好舒爽! 花荣笑着在马上拱手道:“太上皇既已回京,小民去也。”又想起什么,回马又说道:“诸多亲王、皇孙、公主等尚未还京,请太上皇着人前去相州汤阴玉山附近搜寻。” 说完,引了五百马军远去。 宋小鱼在刘家寺扎下营来,天也黑透了,忽然又下起了小雨。先到开封的梁山人马也得到消息,纷纷归营。史进因为伤势太重,动弹不得,还留在原处医治。顾大嫂、孙新俩口儿在当天送回开封的路上已经去世,施恩、石秀幸亏没有什么大碍。神医安道全骑马来看宋小鱼的伤势,宋小鱼想着这么多阵亡的头领,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安道全一边抹泪一边给他治伤,左肩的刀伤最严重,已经溃烂,腿上的枪伤也发炎了……宋小鱼已经麻木了。这个时节,想那兴化寺的桃花,梁山泊的桃花都已经谢了吧?谢了也好,十里长亭短亭,落红铺了一地,看花的人儿不会再去看了。又下雨了又下雨了,那不是雨,是京娘的眼泪?京娘啊,你的眼泪在风中飘飘洒洒地飞,你的眼泪又在为谁而流? 他轻轻摸出那块玉和那支笛子,帐外暮雨潇潇,帐里的人儿心已碎了。京娘去了,他却不能见她最后一面,也不能亲自去滑州六塔河送她。宋小鱼喜欢京娘,宋江也喜欢京娘,可惜这唯一的一次爱情也夭折了。 呼延灼回来了,报说斡离不得知斡论被杀,太上皇牛车被劫走,气的口吐鲜血旧伤复发,金兵这才抛下那些赵宋亲王、公主、妃嫔的牛车以及一些财物辎重跑了。杨志和宣赞也受了伤,但是依然护着牛车现在也到了刘家寺。 宋小鱼赶紧叫林冲、花荣接替杨志和宣赞,送这些牛车里的倒楣蛋们去东京。 “扈三娘和张太守、黄信、孙新夫妻的尸骨如今在何处?”宋小鱼忽然想起。 张清流泪说:“小弟正要向哥哥请命,我欲护送诸位兄嫂先回山寨,虽是异性兄弟,却情同骨肉,生在梁山泊,死亦梁山泊!” 宋小鱼听了,又是一阵嚎啕大哭,抹着眼泪说:“好兄弟,却知哥哥的心思!只是路上须得仔细。” 燕青说道:“张太守的尸骨留在汴京,自有朝廷和亲眷料理。小弟已叫时迁和戴宗回山寨报讯,那边自有接应安排,甚是周全,哥哥不必烦恼。” 宋小鱼哭道:“只得如此了!却叫宋江有何面目还回梁山泊?” 呼延灼这些人都哭着劝告他,宋小鱼哭的情真意切,也许这一刻,宋小鱼已经真的是宋江了吧。 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终于力挽狂澜平息了靖康之变,现在依旧是公元1127年大宋靖康二年,而不会再有什么南宋建炎元年,赵构也许已经几度哭晕在厕所了吧。 宋小鱼默默地坐在灯下,他想:在刘家寺休整一段时间后,各路人马都齐了,应该拔营回山寨了吧?他想念梁山泊,梁山泊的聚义厅、雁台的菊花、断金亭的箫声、还有那灿若云霞的桃林的桃花、送别的金沙滩……也许宋江是对的,楚州的一杯毒酒喝下去,干净利索,虽然后人都骂他,他也听不见。可是自己自以为是地要来逆天行事,妄想平息靖康之变,生生地断了赵构的皇帝梦,付出了多么惨痛的代价!他的南宋被自己活活地掐死在萌芽状态,他徒劳无功地东奔西走,欲哭无泪。本来人家已经是赵宋王朝唯一的血脉,自己却把二帝劫回来不说,还带回来一堆亲王、皇孙……以后人家赵构的日子怎么过?人家在大宋的日子必定是度日如年! 宋小鱼忽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康王赵构饶不了自己,肯定会来找麻烦! 怕个鸟!他轻轻笑了一声,赵构,活久见? 赵构现在应该在南京应天府准备登基做皇帝吧,抱歉啊,你的南宋被我一不小心搞没了…… 第30章康王赵构 初夏刚来,春天还没走远,叫人分不清春夏。闷热几天再一场大风或大雨,再冷几天降温,反反复复,就象某人的心情。一个字:烦,两个字:很烦,三个字:烦死了…… 宋小鱼准备拔营回梁山泊。宋钦宗命人送来无数金珠宝贝,建议梁山人马下山编入禁军,封宋小鱼为楚州安抚使…… 宋小鱼一听“楚州安抚使“几个字,目瞪口呆如五雷轰顶:尼玛又是楚州,费了这么大劲儿还是逃不过一死?这就是宿命吗?还非让nz死在楚州,为什么?楚州风水很好吗?没听说过!他冷笑着问那个钦差:“毒酒又在何处?” 钦差惊讶地摇摇头,表示完全听不懂。 宋小鱼怒气冲冲地逼视着钦差吼道:“一杯草莓味儿,一杯巧克力味儿的,装什么蒜?” 钦差真的是莫名其妙,拼命地摇头说:“宋义士,此话从何说起呀?” 朱武等人赶紧上前解劝,花荣问安道全:“公明哥哥前些日都伤在何处?可曾伤着头部?” 他这是怀疑宋小鱼伤着脑子神经了? 安道全哭笑不得地答道:“兄长左肩刀伤甚重,左胸及全身有淤伤,右腿刀伤也很要紧……头上不曾有伤呀。” 朱武说了几筐好话把钦差打发走了。宋小鱼还在那儿气乎乎地,大家都不明觉厉,不做官不去楚州就不去呗,发这么大的火干什么? 武松自从断了左臂心情也很不爽,高声吼道:“做甚么鸟官?却不似山寨快活!” 宋小鱼回过神来,笑笑说:“二郎说的甚是,提及做官就似有冲天怒气,休要理他!” 他转头对朱武说:“烦劳军师修一封书与那赵桓,宋江与我梁山众兄弟不喜做官,仍回山寨。只需把那济州与东平府仍划与我等,作梁山粮草养马之用。” 朱武点头赶紧去写。宋小鱼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开封城里乱成了一锅粥:朝廷里天天讨论怎么处置大汉奸张邦昌,这家伙也是倒楣,被金人逼迫做了几天伪楚假皇帝,屁股都没正式挨着龙椅,现在是秋后算帐,估计脑袋都保不住了吧? 宋小鱼跨上马,准备出去跑几圈,散散心,他忽然想起康王赵构来,这家伙现在在哪儿呢?还在南京应天府做他的春秋皇帝梦? 刚向北跑了一里路,忽然耳边一阵冷风拂过,宋小鱼条件反射般地一歪头,一枝冷箭擦耳而过。 “好耳力,好身手!”有人在身后拍掌笑道。 宋小鱼头也不回,依然拍马向北飞驰。 “前面有一小亭流觞亭,康王殿下已相候多时了,请宋义士一会!”那人在后面高声说道。 宋小鱼没理他,心里却想:会会赵构又咋的,谁怕谁呀!便向流觞亭跑去。 流觞亭在刘家寺西北角,本来是开封的文人雅士送别唱和的很有情调的一个地方,因为金人两度南侵,也变得荒芜破落了。 宋小鱼跑到亭前,下了马,把马就拴在亭子旁的一棵树上。抬头望去,“流觞亭”三个大字已经斑驳残缺了,他又看那亭子里,一个锦袍青年面如冠玉,笑吟吟地正看着自己。他忽然有点自惭形秽了,康王赵构正青春年少,俊逸潇洒,生于皇家是典型的高富帅;而自己已经五十四岁了,矮挫黑不说,出身卑微小吏,现在还是个土匪头子,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赵构双手一揖,风度翩翩,朗声说:“想当年周邦彦被太上皇逐出京去,李师师便是在这流觞亭为他送行,周邦彦写了《兰陵王》一词,太上皇读了甚是喜欢,因而又留他在京。” 宋小鱼当然知道这段故事,周、李二人关系非常好,有点忘年之交兼男女闺蜜的意思。有天周邦彦来找李师师玩儿,刚巧宋徽宗也来了,老周头来不及溜,只好躲到床下,没想到那晚下雪赵佶留宿不走了,老先生在床下一夜各种受罪,第二天心里极度不平衡写了一首讽刺赵佶的词,因此触了龙须,被贬逐出东京去,老周又伤感又委屈又后悔写了《兰陵王》一词,又神奇地被赵佶谅解留京。真是成也写词,败也写词啊。 所以宋小鱼呵呵笑道:“太上皇这一节情事,天下谁人不晓?” 赵构想想也是,没话找话地问道:“朝廷有意封你去楚州……” 宋小鱼打断他的话,眼睛盯着“流觞亭”三个字,淡淡地说:“这三个字斑驳破旧,该换块新的了。”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康王赵构忽然诡异地笑了,左右看看没人,走近宋小鱼,一把扯住他的衣袖,低声问道:“王婆卖的什么瓜?” 宋小鱼身子僵住了,尼玛活见鬼了?康王也是穿越来的?水浒英雄群里也没有康王啊。他面无表情地说:“殿下说的甚么鸟语?王婆是甚人?我却如何知晓她卖的甚么瓜?”说完挣脱衣袖要走。 “宋小鱼!”康王脱口叫道,“我是'我是西门庆'啊!” 宋小鱼浑身一震,但还是不回头:“宋小鱼又是谁人?” 赵构急了,一把又扯住宋小鱼,扳过他的身子说:“无论你现在是谁,我认得你的眼睛。你很久没在群里露面了,我不相信你一直在潜水。我和武二、花和尚不花去你家找过你,后来武二也不见了,花和尚不花也想来呢,还没想好穿越来了干啥……” 宋小鱼长叹一声说:“好吧,你们都来了?为什么不提前联系打个招呼?来就来吧,为什么要变成康王赵构?来和我做对,同台竞技?尼玛想过把当皇帝的瘾想疯了吧!” 我是西门庆苦笑道:“我总不能再去当西门庆吧?又赶上穿越那天日子不好,忘了挑个黄道吉日了。” 宋小鱼问道:“咋啦?” 我是西门庆说:“那天,康王赵构去金兵大营为质,逃回开封时失足落水而死,也是机缘巧合,我赶上谁就成了谁了,我也控制不了我自己呀。” “你想干啥?”宋小鱼问。 我是西门庆说:“既然来了,机会难得,我建立南宋后,肯定不会乱来,一定会励精图治,好好重用岳飞、张俊、韩世忠、刘光世等,中兴南宋,渡过黄河收复失地,直捣黄龙,迎回二帝!狗东西秦桧要是敢回来,我立马弄死他!” 宋小鱼鄙夷不屑地说:“晚了,你还在做皇帝梦呢!二帝我早就帮你迎回来了,顺便还捎回来一大帮亲王呢,当然秦桧也回来了。恭喜你,你还是康王而已。” 我是西门庆沮丧地拉着苦瓜脸说:“我也是才知道的啊,你说你吃饱撑的吧,不好好在梁山呆着当你的山大王,瞎搅和啥?就为这个,气的我三天没吃饭了。” 宋小鱼嘲笑说:“你有病吧,我怎么了?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吧,nz先来这么久,凭啥要将就你?你想叫宋江给康王你打下手吗?” 我是西门庆气乎乎地说:“你可以去楚州喝毒酒啊……” 宋小鱼气坏了,扑上去破口大骂我是西门庆:“尼玛还是个人呗,凭啥叫老子喝毒酒?老子穿来就是去楚州喝毒酒的吗?你为啥不喝?你想上哪喝就去哪喝,尼玛那次咋不掉河里再淹死一次呢!” 我是西门庆抱着脑袋直哼哼:“宋小鱼,再打老子要还手了!” 宋小鱼气疯了,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尼玛前世一定是西门庆,不,尼玛世世代代都是西门庆!老子回去把你踢出水浒英雄群,尼玛想当皇帝想疯了!” 我是西门庆抱着脑装躲闪着,宋小鱼打不动了,瘫软在地上。我是西门庆也跌坐在地上,疼的呲牙咧嘴地说:“宋小鱼,你还真下的去手,你一个土匪头子,把堂堂的康王我打的头破血流,你不想在大宋混了吧?” 宋小鱼忍不住又踹了他一脚,骂道:“打你咋的,老子还没打够呢!” 我是西门庆吐了一口牙血,骂道:“宋小鱼算你狠,大牙都快被你打落了! 第31章相思两鬓如霜 宋小鱼拔出玄女剑,指着我是西门庆说:“杀了你又能咋的?” 我是西门庆吓的连连摆手说:“好好好,我惹不起你还躲不起吗?你当土匪头子还当上瘾了。咱俩乡里乡亲的,至于吗?” 他爬起来走到宋小鱼面前,轻轻推开玄女剑说:“咱俩在这兵荒马乱的大宋相遇多不容易啊,去喝一杯吧?我请客。” 宋小鱼把剑插进剑鞘,撇了撇嘴说:“这里离开封只有几里路,喝个屁?一个土匪头子和大宋九王爷在酒馆里一起喝酒,传出去好吗?你这个坑爹又坑哥的货,等他们收拾了张邦昌,就轮着你了。你还是回去好好想想,怎么过这一关吧。” 我是西门庆也很头疼的皱起了眉头,却埋怨宋小鱼说:“这都是你找的事,如果不是你瞎捣乱,现在已经是南宋建炎元年了,我还用头疼吗?” 宋小鱼翻翻白眼说:“想当皇帝自己凭本事,凭啥借金人的手?只要不搞的外族入侵,百姓流离失所,以后你爷仨的事,我绝不会插手。” 我是西门庆说:“好,有空多联系,在大宋抱团取暖。我们以后怎么联系?” 宋小鱼头也不回,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流觞亭。” 在那个世界,两个人来往就不多。 宋小鱼骑了马回到刘家寺,夏天到了,天快热了,金人的骑兵最怕热了,也该消停一段时间了。 该回梁山泊了。 梁山泊、金沙滩、聚义厅、桃林、雁台、断金亭…… 扈三娘的墓就在断金亭后她常吹箫的亭子旁,宋小鱼独自去凭吊。小亭雕栏依旧在,只是吹箫的三娘不见了。 一见三郎误此身, 从此箫声绕小亭。 流觞曲水春去也, 年年思卿不见卿。 宋小鱼把这首诗焚烧在扈三娘墓前,亲笔写了“流觞亭”三个大字,请金大坚做了牌匾挂在那个小亭上。 下山这一趟,该做个总结大会吧。 聚义厅还是聚义厅。宋小鱼看着几个空位,忽然问道:“这几个兄弟如何不曾来?”大家默默低头不语。 他走到那几把空椅子面前,轻声念道:“扈三娘、黄信、孙立、孙新……”他想起来了,这些人都已经阵亡了。梁山人马东征西战,从来没有折损过一个兄弟,这次却阵亡了七个,还搭上武松的一条胳膊,自己真是败梁山家的超级败家子!还有马京娘,现在还埋在六塔河的林子里……一时间心痛到不能呼吸,大哭一声,嘴里喷出一口老血,晕了过去。 聚义厅上乱成一团,掐人中的乱喊的哭泣的…… 宋小鱼被折腾醒来,说一句哭一声,坚持要听完总结报告。 梁山共出动四路人马,主将26员,马军五万五千,飞骑军八千,神箭、飞石军各五千,踏白军三千五百,几乎出动山寨全部精兵,因为是截杀袭击,所以没有出动步军和水军,又因为怕误伤牛车和随车被挟持的的许多人员,投鼠忌器,在伏击金军时,没有发挥神箭和飞石军的特长先射击再出击,所以损失惨重:1.主将阵亡七人;2.武松断臂,史进、施恩、石秀重伤至今未痊愈;3.杨志、宣赞、孙二娘、张青重伤,其余轻伤不计;4.马军伤亡两万三千,飞骑军伤亡三千余人,神箭、飞石军各伤亡二千,踏白军伤亡一千八百…… 听完总结报告,聚义厅里一片寂然。阵亡、重伤、轻伤无论主将还是军士,一律给予相对应的抚恤慰问金。 宋小鱼望着那七把空着的椅子,说:“不必撤走,还摆放在原处。各营立即补充兵员,补齐原数。” 头有点晕,宋小鱼扶着椅子扶手,摇晃着往自己房里走去。 “公明哥哥,今日现卤的猪蹄,东平府刘一手的红烧肉,色香味俱全,正好佐酒……”李逵嚷道。 宋小鱼心里一动,口水几乎要流出来了,心里骂道:你个一根筋的货,在大厅嚷嚷个屁呀,怎么不悄悄送到我房里去?他却拉下脸来大骂道:“好不晓事的黑厮,伤亡这许多兄弟,你如何下得去口!” 李逵伸伸舌头,不敢吭声。 饿了一夜,宋小鱼生生地饿醒了,他起来走出屋子,去食堂吃饭,却看见大家都神情古怪,对他指指点点的。到了食堂,花荣、燕青都在,花荣惊叫道:“一夜功夫,哥哥如何这般模样?” 宋小鱼问:“甚么模样?” 燕青说:“哥哥两鬓何来这多白发,竟老了十余岁!” 宋小鱼第一反应就是:山上有理发店不,染头发去。 他颓然放下刚咬了一口的肉包子,只喝了几口粥,对燕青说:“山寨无事,陪我前去滑州……” 滑州?六塔河吗? 宋小鱼和燕青带了三名踏白军士,都换作普通百姓打扮。宋小鱼已经面对现实了,自己现在矮挫黑是事实,两鬓又生了斑斑白发,再加上一个老字,反而倒坦然了,超然于衣着打扮之外:反正穿啥都不好看,所以穿啥都无所谓了。 五人下了金沙滩,骑了快马往滑州六塔河而去。 初夏时节,说不出的倦怠和庸懒,穿的单薄了嫌冷,穿的稍厚点嫌热。路上是曾经四处奔逃的百姓,携妻揳子、牵牛扯羊都在往家赶,他们奔走相告、弹冠相庆:好了好了,二帝已然回了东京,金兵已经逃走了北边,他们又可以安生地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看着路上高高兴兴回家的人们,宋小鱼真心不懂:为什么他们都把自己的幸福与苦难,拴系在皇帝身上?徽宗南逃,他们也跟着往南逃;皇帝被掳走,开封城里百姓哭声震天,如丧考妣。皇帝对他们好吗?几千年封建荼毒,真是深入骨髓了。 六塔河的初夏与别处一样的草木深深,郁郁葱葱,一片生机盎然,决不会因为世上少了一个马京娘,就枝枯叶落刻意地扮演悲伤和哀悼。 马忠的墓刚被人细细地清理过,没有一根杂草,原来的木板墓碑换作了一块石碑,墓旁添了一座新坟,墓碑上面刻着“大名府马英娘之墓”。哦,原来英娘是大名府的人。燕青和三名军士帮着把鲜果等供品在两人墓前摆好,悄悄离开了。 宋小鱼焚了香烧了纸,倒了三杯酒,自己端了一杯,放声大哭,哭了喝喝了哭。他在那个世界父母都已亡故,除了几个同学朋友,无亲无故,常常觉得生活已然没了趣味,毫无意义,一个人孤独地来来去去。现在到了这里,有梁山兄弟陪着喝酒吃肉,有宋江的虎皮披着可以过过当大哥当英雄的瘾……但是宋小鱼呢,宋小鱼想要什么?他的思想常常在宋江和宋小鱼之间游走,他到底是谁?在滑州有幸碰见了京娘,四目相接,他知道京娘是喜欢他的。在谷村遇伏撤退时,又遇上了京娘……在大名府三遇京娘,他们一共不过匆匆见了三回面,说了几句话,就互赠信物约了终身。可恨身为古人,囿于礼法,此情脉脉终未诉,都装在心里,以为机会还多,等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可以矜持地表达。终于明白:世界上有很多事都不能等。 他能忘了京娘吗?忘记一个爱过的人需要两个条件:新欢和时间。而他已两鬓如霜,既不想有什么新欢,好象时间也很有限。 情之所钟,生死不易。 宋小鱼喝完了杯中酒,从怀里掏出笛子,盘膝坐在京娘墓前,吹了一曲《关山月》。笛声悠悠,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吹完,他把笛子放在京娘的墓前。最后一曲,这一生他再也不会吹笛子了。 人未老,鬓已霜。这一生又终会归于何处?来也孤独,去也孤独。 第32章“太上皇”和“太上皇帝 ” 宋徽宗赵佶当初在金兵第一次兵临东京城下时,迫于李纲的“血书”劝退,下了罪己诏,退位迁居龙德宫,被儿子赵桓尊为“教主道君太上皇帝”,这次死里逃生回到开封,才四十五岁的他有些不甘心,从此潜居龙德宫,专心搞艺术吗?不不不……“太上皇”和“太上皇帝”,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两者所拥有的权力绝不可同日而语! “太上皇”仅仅是一个尊贵的身份象征,通常并不掌握实际权力,东汉著名文学家蔡邕认为:“太上皇,不言帝,非天子也。”唐朝著名历史学家颜师古注也认为:“天子之父,故号曰皇;不预政治,故不曰帝也。” 而“太上皇帝”除了高贵的身份,还牢牢掌控王朝的最高权力,权力地位凌驾于皇帝之上。 据统计,中国历史上先后出现的“太上皇”和“太上皇帝”共有二十多位。“太上皇”的代表人物:刘太公、唐高祖李渊、唐玄宗李隆基等。 赢异人(秦庄王)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太上皇”,名号由“功盖三皇,德超五帝”的秦始皇追封,此时,秦庄王早已去世多年。 历史上第一个活着的“太上皇”是汉高祖的父亲刘太公,刘太公对汉朝的建立无尺寸之功,所以只得到了汉高祖给予的尊贵的身份,没有任何权力。 唐高祖李渊,在玄武门之变两个月后,传位给李世民,从此不问政事,专心当太上皇居家养老。 而徽宗被尊为“教主道君太上皇帝”,而不是太上皇。他很不满意儿子赵桓在金兵第一次北撤时,不听取种师道等人之言沿河邀击,二十多万勤王之师,眼睁睁看着十几万金兵带着敲诈和劫掳的金银财帛扬长而去,都差给人家搞个盛大的欢送联欢会了。更可恨的是自己已经退到亳州了,还把自己又哄回东京来,让人家一锅端!真是坑爹坑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呀,奇耻大辱差点亡国了,他赵桓还有脸做皇帝吗? 呸呸呸,这靖康的短命年号也不能叫了,赶紧改元赶紧改元!他痛苦地紧紧闭上双眼,多么希望自己现在得个失忆症一一当然是选择性的把这一段全国全民的屈辱性事件彻底忘掉! 他不满地对刚走来的门下侍郎兼龙德宫副使吴敏说:“皇帝如此懦弱怯战,举止失妥致有此大祸,竟无悔悟吗?” 吴敏低头揣摩着太上皇的心思,吓了一跳,跪伏在地回答说:“皇上已经罢免了尚书左丞耿南仲和尚书右丞冯澥,贬斥并勒令张邦昌自尽,诛杀了王时雍,将误国罪臣李邦彦流放浔州,蔡懋流放英州,李棁、宇文虚中、郑望之、李邺等人皆贬去广南各州……罪臣”他偷偷看了一眼太上皇,抹了一把眼泪说,“罪臣特来向太上皇辞行去柳州。” 赵佶有点懵了:李邦彦和吴敏是龙德宫正副使,敢情龙德宫的人都是误国误民的罪臣?干脆把nz也流放岭南?不过话又说回来,每当钦宗在战与和之间摇摆不定时,李邦彦和吴敏这两个议和助推器,总会轻轻把钦宗推向误国误民的一边去。流放?赵佶咬牙切齿地骂道:“该枭首午门示众!” 吴敏听了这句话,吓了个半死,不过他太了解这父子二帝了,心慈手软,从来下不去手。 赵佶狠狠地瞪了一眼吴敏,拂袖而去。 经过一场浩劫的东京汴梁,就象一位劫后余生的老人,满身伤痕地瘫倒在凋蔽破败的断壁残垣间,不停地痛苦地**着。 钦宗切肤的亡国被掳之痛,使他废寝忘食地进行着人事调整,这一场噩梦也让他看清了一些佞臣的嘴脸。他紧急召回李纲,任命李纲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任用吕好问为尚书右丞,汪伯彦为枢密院知事,黄潜善为中书侍郎……还有一同被掳去坐牛车的孙傅、何栗、陈过庭等人,都委以重用。 东京二次被围时,唯一领兵来勤王的张叔夜追封为开府仪同三司,谥号忠文。拼死在滑州截击金兵重伤而亡的宗泽追赠为观文殿学士、通议大夫,谥号忠简。还有在金兵两次南侵中战死殉国的文官武将都予以追封表彰。 钦宗勤奋到各种奏书折子朱笔亲批不说,甚至最近所有的诏书都要亲自拟写,当然不是为了卖弄显摆自己的一手好字。 徽宗赵佶轻轻摆手示意钦宗身边的太监,不要惊动钦宗。看着这么勤奋的儿子,他有点小感动。他亲自端起一杯热茶递给钦宗,钦宗接过来轻轻啜了一口,抬头看见竟是满脸赞许的父亲,慌忙站起来匍匐在地上说:“孩儿不知父皇驾到,恕罪……”话一出口,钦宗就傻了,一着急竟把“太上皇”喊成了“父皇”,则个则个…… 徽宗笑道:“你喊我甚么?” 钦宗傻傻地伏在地上,是啊,太上皇叫成了父皇,那自己又是什么身份?还做回太子去?他恨不得甩自己几耳光,自己不小心挖的大坑,又不想跳该怎么办? 徽宗弯下腰轻轻扶起了儿子赵桓,微笑着说:“你我父子情同一体,不必行此大礼。你既叫我父皇,莫非要退去东宫?靖康已二年,汴京多少事还须从头打理,堂堂大宋皇帝朝令夕替非吉相也。” 赵桓又一揖到地,嗫嚅地说:“太上皇教训的是。” 徽宗笑道:“太上皇……帝,如何?” 钦宗一愣,半天才回过神来:原来老爸是唱这一出啊!皇帝瘾又发作了!“太上皇帝”,他也是服了,多了一个字,轻轻巧巧地,莫名其妙地自己就成了儿皇帝。好吧,就多了一个字,貌似公平,可是真的公平吗? 赵佶又扶起了钦宗,语重心长地说:“大宋多事之秋,山河犹在,民生多艰,我们父子戮力同心,早日渡河收复北岸!” 钦宗垂头流泪说:“都是儿子无用,误国误民还累及太上皇。” “太上皇帝。”赵佶笑着纠正说。 钦宗只好面对现实了,叫了一声“太上皇帝”,多了一个字,多了一个爹,多了一个依然放不下皇帝梦的亲爹。江山破碎也是江山啊,尽管满目疮痍,民生艰难,可以慢慢解决啊。 徽宗随手拿起御案上的一封折子,是新任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李纲的奏章: ……殿前都指挥使,也被称为“殿帅”,掌握“三衙”之一的殿前司禁军,三衙虽然没有调兵权,但在京城内,殿帅对朝局还是有极大的影响力,绝对不容小觑。在军队上。重整北方防线,大宋军队善于防守,历史上北宋数次伐辽,还失败了,最终导致了被金人看不起,引来入侵。这个时候,可以重整大宋在河北和山西的防线,河北的沟渠堡垒群,以及山西的雁门关一代,不能让女真再有长驱直入直捣东京的机会了…… “皇上看过了?”徽宗满意地点点头,问道。 钦宗点头说:“孩儿正在看。”他既不敢说“朕正在看”,更不愿说“儿臣正在看”,哪有身为皇帝还自称“儿臣”的?别扭,蓝瘦香菇。 徽宗用右手中指和食指轻轻敲击着御案说:“李纲乃忠直良臣,你当初若不贬他出东京,你我父子何至于蒙羞?” 赵桓咬着牙,很想还嘴说:李纲能给你安全感,那你还跑到亳州去干啥?金兵两度围城,那种煎熬、痛苦和害怕日夜象虫子噬咬着他的心。战与和,他时时刻刻都在权衡,他是决策者,害怕失误却偏偏选择了最大的失误。金人不是礼仪之邦,他们不读孔孟之书,更不遵从程朱理学,他们只讲实力,谁的兵更多,谁的马更快,谁的刀更利,谁的心更狠……实力说了算。 黄河以北还在金人手中,什么时候大宋能重新崛起,收复失地,真正地拿回燕云十六州?使金瓯无缺? 嗯,有个太上皇……帝帮着操心也挺好,至少搞砸了,还有个人一起承担。 赵桓看着父亲赵佶,轻若无声地问:“金人还会第三次围困汴京吗?” 第33章改元与迁都 儿子赵桓的话吓了徽宗这个太上皇帝一跳,金兵第三次围困东京汴梁?不不不,他心惊肉跳,他这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金兵!黄河以北大片地区还在金人手中,等他们休息够了,随时会再来。赵佶的心零乱了。 “改……元……迁……都……”赵佶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往出蹦。金兵两次南侵,让他清醒地认识到现在的大宋风雨飘摇,大宋军队的战斗力低下不说,还各自为政号令不一。更重要的是往日繁华富裕的汴梁,被金人重点劫夺肆虐成了重灾区……从朝廷到地方,富人和穷人没了区别,反反复复地多次被搜刮,很多老百姓家里竟连隔夜粮都没有……没有一支能打硬仗的军队,没有一员能扛收复两河失地大旗的将帅,还没有钱……这个烂摊子不好收拾呀! 钦宗哭丧着脸,心说:俺的亲爹呀,你咋动不动就跑路呢?现在全天下都叫你赵跑跑呢,你知道不? “改元,靖康不祥,是该改改,请太上皇……帝改吧……”赵桓说。 徽宗拿起御案上的朱笔,略一沉吟,在纸上写下了两个漂亮的瘦金体字,赵桓探头一看,是“天宁”两个字。 “天宁,天宁,天下安宁……”赵桓喃喃说道。 “迁都扬州或杭州如何?”徽宗问道。金人都是马军,长途跋涉十分怕热,趁现在是个空当,还能安稳淡定地搬个家,如果到了秋天,秋高气爽正好厮杀,再跑就来不及了。 赵桓想了想说:“明日在朝堂上议议吧。” “康王现在何处?”徽宗忽然问道。康王是他的第九个儿子,文武兼备,饱读诗书不说,天生神力,能拉一百多斤重的大弓,也是这次被金人一锅端唯一的一条漏网之鱼。 “康王缴还了兵符,现在应天府,上了请罪的折子,且叫他仍去做静安军节度使如何?”钦宗赵桓用询问的语调说。 “东京被围时,他在何处?兵符在手为何不发一兵一卒勤王?”赵佶怒道。 堂堂天下兵马大元帅,你千万不要告诉我,彼时你手上没有一兵一卒。坐视父兄被掳,赵宋宗室一锅端,赵构你若来东京,老子保证不打死你! “康王疏上说,他正在磁州,有人假传圣旨说二圣正与金人议和,东京无虞,令他不去勤王恐坏了和议”,赵桓说,“当时尚书王云,宗泽皆可为证。” 赵佶也是服了,这两个证人挑选的真好,王云当时就被百姓群殴打死,宗泽现在已埋在镇江京岘山云台寺,还怎么为康王作证? “罢了”,他叹气说,“皇帝处理就好。” 第二天,钦宗赵桓宣布了改元天宁元年,并提出了迁都杭州。 大臣们象炸了窝一样,居然有人当场就嚎啕大哭起来,有人摇头叹气,有人默不作声……只有枢密院知事汪伯彦、中书侍郎黄潜善明确拥护。 少傅孙傅、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李纲、左中大夫兼知枢密院事赵鼎等人竟然捶胸顿足,涕泗横流地伏地不起,请皇帝收回成命,一副若不收回就不想活了死谏的模样。 迁都而已,至于寻死觅活的吗?赵桓真心不懂,心说:一群土货,杭州可比汴京好玩多了,只怕去了都乐的不要不要的呢。 他咳嗽了几声静静场,不满地说:“兹事体大,且先议议,迁或不迁,从长计议。” 偏偏李纲不依不饶,高声斥道:“皇上可还记得前番被掳北去的牛车风光?” 这话一说,全场一片哗然,钦宗大怒,站起来满脸通红地用手指着李纲说:“你……” 李纲立刻匍匐在地上,慷慨激昂地说:“请皇上治臣死罪!二圣有幸还京,当痛定思痛励精图治。大宋绵延一百多年,岂可随意迁都?太原弃之,两河弃之,今东京亦弃之。若金人南侵至杭州,杭州是弃与不弃?试问那时皇上又欲迁都何处?” 钦宗哑然,他想说不是我想迁啊,是太上皇帝的意思。 赵鼎赶紧也跪伏到李纲身旁,大声说:“迁都绝不可行,东京百姓闻二圣还京,才渐兴归家之望,不再流离迁徙。若迁去杭州,叫帝京百姓空欢喜一场,必失天下民心。皇上受万民爱戴景仰,请安民心,与东京百姓共进退!” 钦宗默然起身道:“此事再议。” 少傅孙傅赶紧挤到前面,大喊道:“皇上此时最该延揽人才,整顿武备,秣马厉兵,以图收复两河!何来迁都一说,乱了人心,失了民望?请皇上不必再议!” 钦宗只好又坐下说道:“少傅所言极佳,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孙卿可有良荐?” 孙傅抬头说:“我等与皇上、太上皇帝如何还京的?” 钦宗笑问:“少傅是荐梁山泊宋江么?” 孙傅答道:“正是”,他抬头环视了一圈朝堂上所有的人说,“朝堂之上,文臣拥挤不堪,不可谓不多;汴京城外,各州郡武将环伺,不可谓不勇。然东京围困,二圣被辱被掳,勤王者几人?死节者几人?截击金人奉二圣还者几人?” 朝堂之上,一片默然。孙傅更加慷慨激昂起来:“梁山泊宋江,大宋首盗也。然统兵数万飞驰汴京城外,血战瓦子坡。那宋江血溅袍甲,身被刀枪之重伤,再战相州汤阴,截回太上皇……试问天下盗寇如宋江者有几人?” 钦宗叹息道:“前者宋江屯兵城外刘家寺,朕多有赏赐,令他为楚州宣抚使,他十分不情愿,偏要回梁山泊去,朕又把济州、东平府与他做粮草养马之资。卿若说动宋江下山,朕必得重用之。” 孙傅叩着头说:“臣请与李大人同去,宋江必不推脱。” 钦宗点头答应了,向李纲说:“烦请李卿同去梁山走一遭,若说得宋江来归,二卿的大功劳也!” 中书侍郎黄潜善叫道:“且慢!宋江为人最是狂悖无礼,想宣和四年太上皇帝曾招安与他,他万般不肯,今日又再去,绝不肯下山,二位大人去了自取其辱而已。” 孙傅最看不起黄潜善和汪伯彦两人狼狈为奸,妒贤忌能了。他瞪了一眼黄潜善不屑地说:“宋江是当世英雄,赴国难救二圣,不贪半分功劳,不似你等功名来的容易。” 汪伯彦脸色难看起来,微带了几分怒气想要还嘴,钦宗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他咽了口唾沫,自觉的闭上了嘴。 太上皇帝赵佶正在龙德宫写李若水的诗:胡马南来久不归,山河残破一身微。功名误我等云过,岁月惊人还云飞…… 李若水李侍郎在金兵侮辱他们父子二人时,挺身维护所谓的皇帝尊严,惨遭金兵杀害。 钦宗赵桓下朝就来向太上皇帝汇报,任何大事必须要和赵佶汇报商量,赵佶甚至还想做一块“太上皇帝”的玉玺,想在朝政大事上和赵桓一起用印,老婆郑后阻止了他。郑后自从被金人掳走坐过牛车后,好象得了坐牛车的后遗症,整个人忽然变得很牛逼了,经常对赵佶冷嘲热讽,一点儿也不顾及太上皇帝老公的面子。 赵佶虽然生气,但心太软,不管咋说也是一起坐过金人牛车的患难夫妻吧。 “宋江……”赵佶放下笔,他对宋江的感情很复杂,宋江长的不帅还傲慢无礼,目无君王,哪个皇帝也不会喜欢他。但他却有忠义之心,敢与好勇斗狠的金兵死磕,截回自己力挽大宋之狂澜,英雄气概荡气回肠。 他看着懦弱的儿子,笑道:“你若不能驾驭此人,又当如何?” 钦宗笑嘻嘻地说:“有太上皇……帝镇着,我无忧也。” “若他有别心,你我父子……”赵佶担忧地说。 赵桓心想:只要不被金人掳走坐牛车就行。 第34章宋小鱼的奏疏 孙傅和李纲轻车简从到了济州,向卢俊义说明了来意。卢俊义本来也有心为朝廷效力建功立业,立刻命人去梁山泊报信。 经过春天与金兵的血战,宋小鱼和大家商量,必须打造梁山铁一般的军队,全面提高战斗力。而且他想起了罗艺的燕云十八骑,也想组建一支象这样的奇兵。他与大家商量,准备挑选一百人组建,将来收复两河失地,甚至燕云十六州都能派上大用。人数不能太多,多了就达不到奇袭和来去如飞的神速。第一,入选的人必须三十岁以下;第二,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第三,必须铁血意志,心理素质极佳,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第四,这支奇兵只在紧急特殊时动用;第五,只听命于自己,任何人无权调用。 他和吴用、关胜、林冲、花荣、燕青亲自一个一个地挑选,先挑了一千人,边训练边复选,最终定下了一百人,取名梁山追风骑。 济州来人报告说少傅孙傅和尚书右仆射李纲亲自来请自己,他赶紧亲自去金沙滩迎接。这两位都是贤良方正的一代名臣,他当然十分敬重。 听说钦宗要请自己下山为国家效力,宋小鱼笑了:“可是楚州宣抚使吗?” 李纲是第一次见宋小鱼,他认真地端祥着宋小鱼,感觉这人谈吐不凡,身上有种无法言说的魅力和气质。 “义士为何对楚州任职甚是不喜?”李纲笑问道。 宋小鱼总不能说是怕去了被毒死吧,反正这一辈子都不想去楚州。 他尴尬地笑着说:“宋江生在山东,长在郓城,与众兄弟在这八百里水泊甚是快活,莫道楚州,便是东京也不欢喜也。” 孙傅站起来拱手一揖说:“朝廷正是危亡之秋,用人之际,义士独在梁山快活,不是大丈夫所为!” 宋小鱼站起来还了一揖笑问道:“大丈夫何为?” “大丈夫能屈能伸,生为一大事来,死为一大事去!”孙傅慷慨激昂地说。 宋小鱼点头说:“大宋重文抑武,守内虚外,律法废驰,武将散漫,号令不能一统,百年积弊,朝廷不痛下决心,危矣!当立即整顿河北军务,提高禁军和诸军战斗力,重整北方防线……最为紧要,切莫待秋后金人杀来又是慌乱溃逃!” 孙傅和李纲点头说:“朝廷必然如此!” 宋小鱼说:“大宋危如累卵,非宋江一人能挽回。我有一疏请呈与天子,若能准我所请,必肯与朝廷效力,若不准,便是天子亲来,宋江也去不得!” 说完,拿出厚厚的一封奏疏,双手奉到李纲面前。李纲面色凝重,也双手恭敬接了,拱手说道:“必亲呈与天子,诚不负义士忠义之心!” 宋小鱼还了一礼,两人忙着便要告辞回东京。宋小鱼又亲自送到金沙滩。 孙傅、李纲回到东京立刻进宫把宋小鱼的奏疏呈送给钦宗,钦宗立刻打开细细地看来。里面都是整顿国家经济、练兵强武治国的良策。 钦宗奇怪:一个土匪头子,怎么竟有这些见地? 是呀,国家百业俱废,盗贼横行,乱世须用重典,手段不狠点不行啊! 宋小鱼在奏疏中说:……文臣须重用李纲、赵鼎、孙傅、陈过庭、吕好问等人;武将保荐岳飞、韩世忠、张浚、折彦质、刘光世、宗欣(宗泽之子)等诸将。 在经济上,整顿大宋的经济,建立钱庄,开封经济发达,已经有纸币出现,但流通的不方便,朝廷甚至可下令以江浙南方丝绸作为大额货币,建立钱庄,收纳民间财富,用于强军。 收回兵权,巩固国防。一方面加强西军,一方面重新编练新军。为打大仗做准备。可以联合两河流域的抗金义军共同抗金。金人刚进入北方河溯之地,统治未稳,而民间亦存在大量的反金武装,可联手切断金军补给线,内外夹攻,主动收复失地,而不是坐在东京等再被围困,被动挨打。 今陛下改元天宁元年,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请开恩科选拔天下贤才为国效力。大宋实行文、武科举并行制度,文武之间本来泾渭分明、互不影响,但太祖初期,却有一批读书人因为抗击辽国入侵,在战场上建有战功而被太祖破格录取为文科进士,这在偃武修文的我朝,确实非同寻常,请陛下参照太祖旧例,对两次因金人南侵,守城有功的将士录取为进士,破格录取未经礼部会试或者会试成绩不合格者为进士,并非朝廷定制,而是在现在特殊时期、两河特殊地区采取的权宜之计。 享受朝廷特殊照顾政策的地区,主要为河北路,此外,京东路有几个州也可享受同等政策。对河北路的举人给予关照,并非心血来潮、异想天开之举,而是笼络两河人心一种手段!为收复两河失地打下坚实的基础。 河北路与金国接壤,每次金军南侵,河北路都不可避免的遭受战火摧残,河北路多地屡遭兵火荼毒,而河北为燕赵故地,自古以来多慷慨悲歌的豪杰侠士,因此无论士兵平民,在金军入侵时,皆投身于抗击敌人的战斗,读书人的教育和学习受到极大影响,参加科举考试,成绩往往不够理想,而朝廷也应考虑到战争影响河北考生成绩这一事实,对河北考生进行政策上的特殊照顾:除了正常的科举录取外,陛下应亲自考试河北和另有落第和愿试武艺及量才录用者,朝廷除了赐给回家路费,还给予他们“免解”(即可以不经解试直接参加礼部考试)的资格,同时承诺河北举人:如果将来能够再次打退金国入侵,朝廷还会赐予官职进行嘉奖,若能捍寇,即赏以官秩序,给予河北路和京东路遭金国入侵几个州的举人“免解”的资格,中山、太原、河间三府贡举人许免解。 金军两次南侵,河北诸州进行了顽强的抵抗,并且在金军南下后,依然坚守城池,使金军的后路有随时被切断的威胁,这就促使了金兵北撤。鉴于河北路出力甚大,作为回报,请陛下下诏,允许所有参与两次守城战斗的举人,即使礼部考试不合格,也可以参加殿试,即使没有参加过战斗,但在中山、太原、河间三镇之战出过力的举人,也同样可以参加殿试。 除了进士科,陛下应同样允许参加诸科考试的河北举人,凡是考过了两、三场的,即使后面的某场考试不合格,也可以全部考完。 有过五次发解,参加过殿试,且年龄在五十岁以上的河北举人,只要将名单上报朝廷,就应得到特殊照顾。 没有参加过守城战斗,但年龄在六十岁以上的举人,也可以享受朝廷的照顾…… 钦宗终于看完这份超长的奏疏,看的头晕眼花。他这时才发现孙傅和李纲还跪在地上,忙歉意地笑着说:“二卿请起,朕一时心急,看的痴迷,忘了赐座……” 孙傅、李纲一直跪在地上,跪的两腿酸麻,心里叫苦不迭,却又不敢吭声。谢天谢地,皇帝终于看完了,终于可以站起来了。两人苦笑着对视了一眼,心里都奇怪这份奏疏里写了什么,皇帝看的这么认真专注。 钦宗把手里厚厚的奏疏递给两人,象刚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地说:“宋江见识不凡,卿本大才,奈何做贼!若得如此文武兼备的忠义之人,大宋可中兴也!” 在瓦子坡的牛车里,他见识了刀光血影里智勇双全的宋江,在雁鸣湖,若不是宋江提前让他和朱后改装撤离,他早就被射成了刺猬。 想到这儿他又兴奋又激动,抓起御案上的笔,写下了一道表彰追封梁山阵亡将士的诏书。 李纲和孙傅看完已经流泪了,这哪里是一个土匪头子写的,分明是大忠大义的忠君良臣啊!他事事站在朝廷的角度考虑,出奇策,有良谋,敢直言……若朝廷真这样采纳执行,两河民众得到这么多的优抚政策,人人归心,收复失地指日可待,甚至收复燕云金瓯无缺,圆了太祖太宗之憾也不是没有可能…… 钦宗兴奋地说:“太上皇帝定然也十分欢喜!” 第35章梁山练兵 天气越来越热了,宋小鱼被朝廷授予东平府知府、天平军节度使;卢俊义为济州知府,其余大小头领都封了官职,但仍然驻军梁山泊。领受了朝廷官职,也就从此明确了抗金收复失地的重任。宋小鱼和卢俊义等人去了开封谢了皇恩,就回了梁山,抓紧时间在济州和东平府募兵练兵。 宋朝严重缺乏马匹,和金军对阵,只能以步制骑。失去燕云之后大宋更是无法指望从北方获得战马;西夏独立并与北宋敌对后就更不用说了。当然大宋还可以通过茶马贸易从吐蕃买马,但这些高原马已适应了高寒、低气压的自然环境,到了高湿、潮热的平原反而会不适应。 无奈之下,大宋只能占用宝贵的耕地在内地养马,宋太祖审时度势即设置两个养马务和四个葺旧务,作为牧马之所,到真宗时期达到鼎盛水平:养马20余万匹。这与汉朝马匹数量高时有40余万匹,唐代则达70余万匹颇有差距,远不能满足军队对战马需求。何况,北宋牧马地多在今河南、河北地区,气候不符合马的习性,养出来的马习性温良,难胜战骑长途追击之用,骑着打个马球还行,上了战场碰上金人野性十足、如狼似虎的战马,气势上先输了大半,将士们经常抱怨没有好马。 梁山泊现在有兵力十万之众,就是因为缺乏战马,除了八千飞骑军、五千神箭军、五千飞石军、三千踏白军配备了战马,马军只有两万左右,后来打下济州和东平府才又增加了马军,但是仍以步军为主,每年花在购买马匹上的银子占了军费开支的大头。 马匹这种珍贵国防资源的稀缺使宋朝建立一支大规模骑兵部队的基础不复存在,宋朝丧失了在马背上和北方游牧民族一较短长的机会。面对周边游牧民族强大的骑兵,宋朝只得推行“以步制骑”的军事战略,并一直成为宋代朝廷的主流。 大宋步军直接和金辽的骑兵拼杀,当然有点儿犯傻。于是就有人在兵器上琢磨开了,一位名叫张瑰的小军官,发明了三弓床弩。一个小人物,不仅为宋朝立下奇功,还改变了宋辽两个敌对国家的关系,最终被载入史册,名垂千古! 三弓床弩的弩箭和普通的长枪大小相近,这么大一支弩箭,如果直接射中头部的话,估计当时就被“爆头”了,即使被射中躯干部位,估计绝大多数人也会当场毙命。 三弓床弩的发明,就是将三张弓装在一个被称为“床”的基座上,故名,有效射程据说能超过1000米,大概是火炮发明前射程最远的冷兵器了。 就技术而已,弩的确在宋朝得到很大发展,偏重步兵的宋廷将其视作对抗北方骑兵民族的利器。弩是有臂的弓,与后者的区别是在弓的后部装有弩机,因此射程更远,但射速慢,从敌骑兵进入射程到短兵相接,只能发弩三、四次。弩手多用踏张弩,采用三组轮射的迭射法,而“神臂弓”的发明,使宋军的有效射程远及二百四十多步,约合372米以上。床子弩则从小型至巨型,种类繁多,杀伤力惊人。 一方面,强弩的确是对付骑兵的有效武器。在澶州之战(1004年)中,契丹大将萧挞凛即是被宋军威虎军头张瑰所发的床子弩箭射中阵亡,使契丹军的士气受到很大挫伤。同样在此战中,大名府守将孙全照一向注意训练弩手,射人射马,都能洞穿重甲,他命令大开北门,放下吊桥,严阵以待。契丹人最后只能弃大名而走。甚至大名鼎鼎的杨业在陈家谷战役中也要求潘美用强弩扼守谷口,派步兵张开两翼,准备接应。在杨老令公看来,强弩足以抵御契丹骑兵,如果不作这样的安排,出击的部队势将全军覆没(结果也是如此)。 但另一方面,“以步制骑,莫善于险”。宋军在作战形式上多利用山地江河等险要地形,限制敌骑的优势发挥,以城塞防守战为主。出于惧怕辽军铁骑冲击的考虑,行军作战也非常注重布列阵势,组成密集战斗队形。这又使得宋军行动迟缓,使“兵贵神速”变成一句空话。 所以大宋的优势在兵器,在防守,主动进攻可能性几乎为零。这也是徽宗和钦宗害怕战争,被迫求和的原因,其实他们内心也很纠结,但是打不过人家怎么办呢?更何况这些年军队各自为政,号令不能统一,好多军队连正常的日常训练都没有,松懈懒惰。是该好好治军整顿了。 宋小鱼举荐了岳飞、宗欣、陈遘到各军去治理整顿。 眼下,他顾不了别的,跑到禁军和西军,要了几套三弓床弩和独脚旋风炮以及图纸运回梁山,顺便拿了几张神弩弓和床子弩,叫汤隆赶紧连夜加班仿制大量生产。命令步军日夜学习使用,三弓床弩相当于军队的重兵器啊,射程远,精确度极高。把步军装备起来,在守城和攻城时可以派上大用场呢! 独脚旋风炮是北宋军队装备的武器,一门炮,五十名军士扯拽,一人定放,能发射到五十步外,炮石重三斤半,是一款杀伤力巨大的守城利器。 一时梁山泊上,人们都忙碌个不停。除了各军日夜操练,闲余人员有的帮着打理喂马养马,有的在兵器坊里给汤隆和工匠们打打下手,有的帮着搬运整理兵器…… 附近的百姓都听说了梁山截击金兵救回二帝的事,又知道现在在积极募兵备战,准备收复两河失地,而且现在宋小鱼是东平府知府、天平军节度使,所以都非常支持,纷纷送家里的子弟来投军。 梁山人马猛然增长到十三万! 宋小鱼累了个半死,一会儿去参加追风骑的训练,一会儿去看步军演示三弓床弩和独脚旋风炮,一会儿去看强弩手训练(必须达到射人射马都能洞穿重甲)…… 嗯嗯,这么累,得好好补充点营养呀,他叫来李二,让李二去东平府买些刘一手的红烧肉来,晚上喝点小酒,解解乏。人生唯有美酒和红烧肉不可辜负。 宋清咧着嘴端来刚卤好的猪蹄说:“兄长原来只好牛肉就酒,如今怎的喜欢上肥腻的东西了?” 宋小鱼笑着逗他说:“老了就爱这油水的东西,吃着爽滑。” 宋清看着他两鬓白发伤感地说:“兄长早已过了五旬,怎不娶个嫂嫂在房里?父亲去时百般嘱托兄长,娶妻生子,兄长莫非忘了?” 宋小鱼摇摇头笑道:“我这般模样,却去娶谁?你那俩个孩儿甚是乖巧,天幸宋家有后了,我这里倒不打紧。” 正说着话,李逵象风一般闯进来,没收住脚,把宋清手中的一大碗卤猪蹄碰翻倒在地上。 宋小鱼笑骂道:“你这黑厮,与我有甚冤仇?不叫我吃这猪手?” 李逵慌忙弯腰去一个个拾起来,又在衣袍上胡七乱八地蹭了蹭,傻傻地笑着说:“俺娘打小说的,不干不净,却不生病。” 宋小鱼摆摆手说:“你娘哄小孩子的话,你今年几岁?” 李逵一把将大碗抱在怀里,嘟囔着说:“你不吃,铁牛却吃!适才打断金亭那下边过,那甚么鸟独炮,便直直砸在铁牛身边,唬死铁牛也,却吃这几个猪手压压惊。” 宋小鱼大笑道:“定是你这黑厮又去那僻静处促狭捉鬼,吓吓甚好。” 宋清是个老实人,没有笑,认真地对李逵说:“李大哥端的凶险,僻静处却去不得,山上不似从前,如今名堂太多,日夜不停,莫误伤了才好。” 李逵笑笑点头,撅着嘴向宋小鱼嘟嘟囔囔地说:“哥哥莫叫铁牛黑厮,须知你却不比铁牛白也!偏叫你个'孝义白三郎'如何?” 宋小鱼喝道:“快啃着猪手好堵着你的牛嘴,没的争嘴来抢人吃食。” 李逵抱着碗又风一般旋了出去,真是黑旋风,这绰号取的人也真如其名。 第36章瘦金笔下值千金 汴京城内已经十分炎热了,但汴京城里的人们却更是热情似火。在截击金兵时,两路金兵急于撤退跑路,分别在瓦子坡、狼城岗、雁鸣湖、陈桥驿、滑州扔下了携带不便的许多劫掠物品:冠服礼器、教坊乐器、八宝九鼎……何栗、孙傅、陈过庭等大臣负责带人整理后上报归库。 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李纲与左中大夫知枢密院事赵鼎等大臣商议,奏请朝廷清理府库,挤出钱粮赈济东京城里被洗劫干净,揭不开锅的百姓。李纲和赵鼎带头捐出一些家私,并自请三个月的薪俸也全部捐出。在他们的倡导下,很多大臣也纷分捐银捐俸。钦宗赵桓很感动,徽宗以及太上皇后、皇后等人听说后也拿出自己的体己钱,让皇帝代交给李纲。 郑后捐的最多,甚至拔下头上的一枝金凤钗也要捐上。徽宗极力阻拦。郑后流着泪说:“太上皇帝可还记得,你我被胁迫去金营时在陈桥门外,汴京城的百姓极力劝阻,后又一路相随到刘家寺,牵衣顿足哭声震天……大宋百姓视你与皇帝如亲生父母一般,区区一金钗又何足道哉?” 徽宗听了满面羞愧,他想起了张叔夜父子三人。康王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在相州招募了几万兵马,东京危急,他却带着兵马跑去了大名府,还下令各处勤王兵马不得轻动。只有张叔夜抗命不遵,父子三人带了万余人马杀进东京城内。两个儿子都在城破时巷战中战死,张叔夜死在了瓦子坡,就死在钦宗赵桓的牛车旁……还有老宗泽,冒死血战滑州,以一万临时募兵大战金兵六七万精骑…… 他右手握拳,猛地一拳砸在书案上“呯”地一声,疼吗?他紧紧地闭上双目,泪水涌出:好好一个锦绣大宋江山,好好一座繁华富丽的东京城,被自己折腾的山河破碎,百姓流离失所,别说收复燕云十六州了,便是东京汴梁也朝不保夕,更可恨的是自己父子二人,两代帝王,以及赵宋宗室竟然都被金人挟持北去,真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郑后说:“朕竟不如你的见识!黄河以北的失地一日不收复,朕便一日不食荤!” 郑后双手合十微笑道:“臣妾与上皇共用斋素。” 消息传到汴京老百姓耳中,人人感动地哭着向着皇城跪拜。汴京城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空前的官民同仇敌忾。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若金国知道了,会不会打消了再次南侵的念头? 李纲和赵鼎等人,募积了许多钱粮,分发到汴京百姓手中,老百姓虽然只吃了个半饱,但总比挨饿强。他们走上街头,自发地参加**的各种义务建设活动。 招抚了百姓,接下来修缮被损毁的各种建筑。然后在汴京四周,各设一名统领管辖降兵,各兵器坊日夜加班赶制三弓床弩、神臂弓、独脚旋风炮等各种兵器,又制造了一千二百乘战车。还在城外根据地形修筑了二十四个坚固的壁垒,沿河构筑连珠寨,将河东、河北的山水全部连接起来,又开凿了运河,贯通东西南北,让各地商人前来交易,一时汴京货物云集,物价平稳了下来。 完颜宗望(斡离不)在滑州受了重伤,一路被截击受了各种惊吓,撤逃到燕京一命呜呼了。 完颜昌(挞赖)主张暂时不再南侵宋朝,一是两度南侵,人困马乏需要整兵休养;二是好不容易打下的城池还要派兵驻守,人手不够。金国建国不久,又刚刚灭了辽国,需要好好休整,再说两次劫掠的金银财帛无数,也够花一阵子的了。 金太宗完颜吴乞买同意了这个主张。 钦宗决心好好整顿一下军队,首先是禁军,上次在黎阳居然临阵溃逃,太丢大宋的脸面了。他下旨让李纲、陈遘整顿禁军。李纲请旨奉调了东平府马步军总管林冲协同整顿。清理整顿后吓了一跳,禁军号称八十万,实际总数只有十五万,大部分是该退役的老弱病残,三五天才训练一次,还是走过场,甚至许多士兵竟悄悄做着人头空晌的生意……这样的禁军能守住滑阳才怪呢! 三人商量干脆重建禁军,或去各路招选,或在东京招募,钦宗朱笔一挥:准了! 可是钱呢?各处修缮、赶造盔甲兵器,造战车,修运河…… 户部帐上是赤字。钦宗耷拉着脑袋对徽宗说,各处都在催请朝廷拨款。 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荤腥的徽宗,饿的眼冒金星,每天都觉得吃不饱饿的快。龙德宫的宫女太监不许当着上皇的面吃荤,也不准谈论荤食。有一个太监不小心说到了一个“肉”字,被掌了嘴;有两个宫女提到了“母鸡”竟然也罚了跪一一因为这让太上皇帝联想到了鸡蛋和御膳房的笋子拔丝鸡……徽宗咽了咽口水无奈地摊着手说:“朕与太上皇后已戒了荤食,朕送她的金凤钗都与了你,还能怎的?” 钦宗撇撇嘴,心里说:我的亲爹呀,不吃肉食能省下几个小钱? 忽然徽宗福至心灵,想到了一个妙招,他兴奋地拍着手说:“朕的书画还值几两银子,不防都拿到市井去换取银钱。诏告天下,民间向来多富豪,不怕他们不争抢!” 什么时候沦落到要太上皇帝卖字卖画了?钦宗脸上火辣辣的,扑通一声跪在徽宗面前,失声悲泣:“朕失德不孝,累及上皇忧心如此。” 徽宗伸手扶起赵桓,轻轻擦去皇帝脸上的泪,无所谓地苦笑道:“朕父子好歹也是被掳坐过牛车的了,天下还有比这更羞辱的么?朕的'瘦金体'天下无二,别人卖得字画,为何朕却卖不得?” 他心里苦涩,国家搞成这样,这副烂摊子本来就是自己的罪过。 钦宗傻傻地问道:“这样也使得?” 郑后走过来,赞许地看了一眼徽宗,微笑道:“如何使不得?事急从变呀。上皇还等着收复失地开荤呢,他天天惦着御膳房的笋子拔丝鸡呢!” 钦宗无奈点点头,决定去和大臣们商量下。 上皇叫住了他,笑道:“问问孙傅,不要太过便宜,失了朕的颜面!” “什么?”孙傅和赵鼎异口同声惊地官帽都差点没掉地上,大叫道,“此事亘古未有,传出去,大宋颜面何在?万万不可!” 大臣们都又沮丧又惊讶,议论纷纷,却又无可奈何。李纲低着头不说话。 大宋颜面?他自嘲地笑了,不收复失地,直捣黄龙府,大宋还有颜面吗?两位天子,父子二帝双双被强脱去龙袍,蓬头逅面掳走坐了牛车,这才是亘古未闻的羞辱呢,若不是梁山宋江和老宗泽血战截回,君辱臣羞,大宋的臣子们的颜面又何在呢? “事急从权,大人们不必墨守陈规!”李纲振振有辞,“上皇墨宝又用了玉印,千金尚嫌轻贱,请天子诏告天下,千金一幅字,使四海皆知上皇忧国忧民之心!” 大臣们都不再反对,甚至许多人已悄悄在心里盘算,赶紧散朝回家去筹措金银吧,太上皇帝的墨宝不多啊,一会儿皇帝行旨诏告了天下,就来不及抢不着了呀! 终于散朝了,心急的大臣们都急着回家,一拥而出,完全不顾半点形象,有几个长的胖的被挤的卡在门上动弹不得,帽子都掉在地上被人踩踏的变了形…… 李纲、赵鼎和孙傅静静地站在一边,心里说:成何体统! 汴京街上,武将打马狂奔;文官坐在轿里,心急地掀开帘子催促道:“快快快,再快点!” 徽宗那几幅字画哪里还用得着皇帝诏告天下去促销呢?可惜他们不懂竞价拍卖,便宜了大臣们近水楼台先得月,先到先得。 汴京街上的百姓们从来都没见过朝廷的文臣武将们,这么拼命着急在街上奔跑过,就算是两次汴京被围,也没这么慌张过呀? 怎么了?为什么?金兵又打来了吗? 第37章樊楼第一拍 宋小鱼正坐在屋里啃现卤的五香猪蹄。燕青笑着走进来,把宋徽宗要卖书画筹银子的事告诉了他。 宋小鱼大笑,这个往日纸醉金迷,视金钱如粪土的太平天子什么时候缺过银子?艺术家都清高,更何况人家赵佶这位艺术家还有个皇帝的头衔!经过靖康之变,他终于痛定思痛,肯面对现实了? “此事当真?”宋小鱼把手上的猪蹄扔回碗里,两只手油乎乎的。 “汴京城此刻都传遍了,明儿官家的旨意一下,天下人怕不云集汴京哄抢?”燕青笑嘻嘻地说,“宋清的手艺越发好了,啧啧,这五香猪蹄卤的……” 宋小鱼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他转了转眼珠子对燕青说:“上皇心思极好,兄弟速去更衣,你我便去汴京助上皇一臂之力!” 燕青摸不着头脑:“哥哥莫去捣乱,好歹如今是东平府知府、天平军节度使了。” 宋小鱼用油乎乎的手推着燕青说:“兄弟速去,我自有分寸。” 燕青看着自己新做的锦袍上油污的脏印渍,心痛地怪叫了一声:“好哥哥,昨儿现做的新衣,今儿才上的身,你赔我!” 宋小鱼笑道:“不打紧,哥哥先与你去东京玩耍,你若不去,我去叫花荣……” “我去我去!”燕青连忙阻止了宋小鱼叫花荣的念头。 宋小鱼又让李二去叫朱武和花荣。他要去东京干什么? 一行人快马加鞭到了汴京,找到了李纲、孙傅和赵鼎。 “官家的旨意下了没有?”宋小鱼微微喘着气问。 “这个……”李纲正感到头疼,钦宗让他们拟旨行文,可是这件事也没有个参照啊,该怎么行文如何落笔? 宋小鱼拍掌笑道:“李相何必为难,此事请即刻禀知官家与上皇,交由宋江办理,定会办的圆满妥当。” 李纲瞪大眼珠子:“大人真乃奇才也!这个你也办得?” 宋小鱼差点去拍李纲的肩说“包你满意了”,他硬生生地缩回已经伸出去的手,一本正经地说,:“此事不必叫官家或上皇出头,只叫开封府尹拟文即可。” 李纲问道:“如何行文?” 宋小鱼反剪了双手,低头来回踱了几步,说:“上皇手迹天下无双,便是宋江也要来东京哄抢!叫开封府贴告示晓谕万民,明日便在东京繁华之处搭一高台,宋江斗胆请旨竞拍上皇手迹!” “竞拍?何为竞拍?”几个人惊讶地问。 宋小鱼笑道:“每幅字画定了最低基价,曰起拍价,拿了字画在那台上展示,由竞买者加价,价最高者得之。” 孙傅是饱读诗书的大儒,拂然摆手道:“此事不妥,上皇情势所迫身不由己,本已大不妥,况天下欲得之者甚众,为何要公然在开封闹市中甚么拍?” “竞拍!”宋小鱼说,“上皇手迹不多,正该竞拍多得些银两,才不负上皇初衷!” 赵鼎也和孙傅想的一样,上皇真迹不愁卖,悄悄卖了算了,为啥还要在大庭广众下大肆渲染,还不够丢人吗? 然而作为有艺术范儿的上皇赵佶,思想却很开明,同意了。太有趣了!碍于身份可惜不能亲自登台,搞个亲笔签名售啥的,或者现场泼墨与大宋上皇粉们合影留念……赵佶的粉丝可不少。 宋小鱼带着朱武、花荣、燕青开始逛开封选竞拍的地点。 宋朝的繁华很大程度上就表现在它多姿多彩的娱乐业上,而娱乐业是一个很宽泛的行业,从蹴鞠、打马,看戏、听曲儿,到相扑、洗澡、喝花酒,都属娱乐业。 北宋的猪哥们都经常去哪些地方玩耍? 开封城东是最繁华的地方 开封城很大,有宫城、内城、外城3层,宫城是皇帝住的地方,老百姓只能耍内城和外城,有钱人耍内城,没钱人耍外城。古代以北为尊,宫城都建在城北或偏北,所以老百姓能耍的只有城东、南、西。 由于有汴河之利,开封的城东是最热闹的,每天都有大小船只从南方运来各种琳琅满目的商品和物资,人气是相当的旺。 城东最大的烟花窝点就在白矾楼(樊楼)、潘楼和旧曹门外南、北斜街周边。 要说高档,当然是樊楼和潘楼,他们都紧挨着宫城,是达官贵人的不二选择。樊楼北面更是宋徽宗精心打造的安乐窝——艮岳,据说为了和李师师相会,宋徽宗还专门开了一条密道直通樊楼。皇帝老儿都带头这么干,臣民哪敢不争先效仿呢? 城南出了宣德门就是御街,皇帝出行的地方,在这样威严肃穆的天子大道旁边,依然遍布着烟花之地。 朱雀门内的状元楼是高档的,朱雀门外全是低档的,且遍地皆是。更有意思的是:这些“红灯区”的旁边就是北宋的高级学府、国家人才的重要培养机构——太学。 城西的汴河是通往黄河的,这里和北方联系更为紧密,所以辽、高丽、夏的使馆都曾分布在这边,同时,军用物质和将领的宅邸也基本分布在这边,比如西军名将刘法。 城西的烟花地主要集中在两个教坊(东、西教坊)旁边。教坊本身就是培养这些艺伎的,周边自然就成了艺伎们的大本营。有意思的是:太学的分校——辟雍也在这边,你说是巧合呢?还是巧合呢? 宋小鱼逛了一圈,觉得选在城东的樊楼就好,樊楼本来就是开封的商业区。 开封府的告示早就贴出去了,想买上皇字画的大臣们也早已凑齐了银子,还有得到风声的外地富商大贾都在朝开封涌来,还有开封城的买不起却想看热闹的老百姓们,都眼巴巴地天天等在樊楼看工匠们搭竞拍的台子。 竞拍上皇的字画?有点意思,从此开封城娱乐业又多了一宗好玩的行当:竞拍。 竞拍的台子很快就搭好了,上皇的字画也运送到了开封府,听说可以多换银子,赵佶赶紧加班加点又多写多画了十几幅。开封府在竞拍台台上台下布了层层护卫。 赵佶又激动又紧张,既想知道那些字画能值多少银子,又想开开眼看看什么叫竞拍。他换了普通的衣着,带了两个太监悄悄去了樊楼。 宋小鱼和李纲等人也很紧张,大家一幅幅地看着,每一幅到底值多少银子,谁心里也没谱。折腾了半夜,宋小鱼一咬牙,幸亏他比别人多了八百多年的见识,凭感觉来吧,每幅五百金起拍,爱买不买。 樊楼旁边高高的竞拍台上,宋小鱼面前是一面大鼓,他手持鼓槌严肃地站在一堆书画旁边,燕青和两位开封府的师爷,将负责展示所要竞拍的每一幅字画,身后坐着开封府尹和李纲、孙傅、赵鼎等重臣摇头叹气。 台下人山人海,挤的水泄不通。宋小鱼挥挥手,大声说:“今日竞拍上皇真迹,起拍价俱为五百金,每次加价不能低于五十金,上不封顶,价高者得之!” “当当当”三声鼓槌响过,宋小鱼高声叫道:“开一一拍!” 燕青和两位师爷迅速抖开一幅瘦金书《牡丹字帖》向台下展示。宋小鱼负责解说: “'瘦金书'是上皇独创,其特点是瘦直挺拔,侧锋如兰竹,横画收笔带钩,竖划收笔带点,撇如匕首,捺如切刀,竖钩细长,所谓“如屈铁断金”。这是一种非常成熟的书体,上皇把它的艺术个性发挥得淋漓尽致,民间习其书者甚多,然得其骨髓者寥若晨星……” “我出六百金!”一个胖胖的富商猛地站起来叫道。立刻有人叫道:“七百金!” “八百金!” “一千金!”…… 宋小鱼微笑不语,先前的胖子志在必得,跳着脚举起双手叫道:“一千五百金!” 而那个和他竞价的书生模样的人,轻描淡写地向着台上叫道:“两千金!” 胖子咬牙切齿地盯着书生,狠狠心又叫道:“两千一百金!” 书生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两千五百金!” 胖子失去了理智,周围好事的人一怂勇,他尖叫道:“三千金!” 书生笑笑,没吭声。 现场一片静默,宋小鱼兴奋地举手说:“三千金一次!” 依然一片静默,胖子傻傻地一个人站在原地,有点独孤求败的感觉。 宋小鱼高高举起鼓槌,“当”地一声一槌定音:“恭喜,贵人夺得第一拍!” 现场掌声一片,胖子风光无限地走上台,两位师爷叫他在竞拍文书上画了押,交了保证金,又领他到后台去办理一手交金一手交字的相关事宜。 “好!好有趣也!”徽宗就站在人群中,拍掌笑道。 第38章一幅都没剩下 燕青又抖开一幅画,是1107徽宗赵佶26岁时画的《桃鸠图》。宋徽宗赵佶是中国2000多年封建历史,346位皇帝中最赋艺术气质、最才华横溢者,他虽然不是个合格的皇帝,却是一流的书画大家,开创了“院体”画派。 台上台下都一片赞叹声,台上的大臣们看的移不开眼,却又无可奈何!宋小鱼痴痴地看着《桃鸠图》从画里深深感受到那穿越千年的一缕贵气!忘了此时自己正执槌站在竞拍台上,忘了解说词。他想如果能回到那个世界,一定要带一幅徽宗的画回去。他定了定神,开始解说: 《桃鸠图》是一幅绢本设色画,整幅画桃花与枝叶勾勒精工,栖鸠动态自然而生动,用生漆点睛,卓有神采,整体色彩华丽,瘦金书稍稚嫩。品格脱俗、气韵典雅,毫不轻浮。端然以侧面示人的栖鸠、桃花以及上下枝条舒展流畅的曲线、向右开敞的构图所呈现出的装饰性美感,都会第一时间触动你的视觉…… 宋小鱼的解说词刚说完,台下一片沸腾,一个干瘦老头直接大喊道:“一千金!” 立刻另一个江浙口音的富商傲然伸出右手两个手指头徐徐说道:“两千金!” “三千金!”人群中挤出一个大汉咋咋乎乎地往竞拍台前走来。刚刚有几个也想参拍的人默默地闭上了嘴。 干瘦老头是中书侍郎黄潜善派来参加竞拍的,他是朝廷大员,碍于身份,不好亲自来,所以……你懂滴。他的底线是不能超过五千金,超过了老头自掏腰包。 此刻黄潜善正青衣素巾坐在隔壁樊楼二楼临窗的茶座上,默默地盯着竞拍现场。 干瘦老头看了一眼二楼窗口的主君,主君面无表情。他咬了咬牙叫道:“三千一百金!” 江浙富商鄙夷地给了老头一个大白眼,眯着眼向台上伸出四根手指:“四千金!” 那个胖大汉伸出象蒲扇一般的大手,一把推开江浙富商,打雷一般大声吼道:“五千金!” 身旁的人都被震的耳朵生疼。干瘦老头呆若木鸡,又向樊楼二楼窗口看去,窗口空荡荡的,不知何时,主君已然走了。 江浙富商看了看周围欢声雷动的象打了鸡血的人群,心想自己远道而来,总不能空手败兴而归吧,他拿不准那个胖大汉子的心理价位是多少,会不会一直跟自己抬价……那样的话,为了一幅画倾家荡产可不值啊!他纠结了。 半天没人再竞价,宋小鱼伸出右手食指高声问道:“可还有人竞拍吗?五千金一次!” “五千金两次!” “五千金……”宋小鱼的话被江浙富商截住:“五千五百金!” 孙傅张大嘴差点蹦了起来,李纲悄悄拽住他的袍子,低声说:“少傅且安坐,只怕五千五百金仍打不住。” 赵鼎紧紧握拳,指甲快嵌进皮肉里去了,他才知不是梦。开封府尹大张着嘴,傻傻地盯着台下的江浙富商。 徽宗在人群后面遥遥望着台上自己的画,肠子都悔青了,早知这么值钱,自己应该日夜加班地画画画啊!这不是画,一幅画简直就是一堆金子啊!他忽然大脑有点缺氧的感觉,他对钱完全没有概念,一幅画五千金,五千金啊!身边的人扶住了他,低声说:“上皇回宫吧。” 他摇摇头,这么精彩百年不遇的场面,傻子才回去呢! 胖大汉子恼怒地冲到江浙富商面前,当胸一把揪住,捏起钵子大的拳头怒骂道:“直娘贼!哪里来的鸟人敢与你家爷爷争抢!” 江浙富商惊恐地瘫软成一团,宋小鱼立刻叫几个士兵去分开两人,大声斥责说:“竞拍规矩,价高者得之,不是力大行凶者得之!” 胖大汉子狠狠地剜了一眼江浙富商,冲着台上大喝道:“六千金!” 声音如惊雷一般在每个人的耳边和心头滚过。李纲松了孙傅的袍子,使劲抓住了孙傅的手,孙傅不停地抚弄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地喘着气,象缺氧的鱼一样翻着白眼。 赵鼎不停地自言自语:“上皇的画竟这般值钱?” 开封府尹扶着椅子呆呆地看着台下,他也许在想:乖乖呢,当年忘了不去寒窗十几年苦读经史了,怎么不去潜心学画呢?这可比做官强多了呀…… 宋小鱼伸出一根手指激动地喊道:“六千金一次!” 他估计那个商人不会再竞拍加价了,又猛一挥槌击鼓喊道:“《桃鸠图》六千金成交!” 胖大汉子得意地走上台,双手捧过画,瞪大眼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目光停留在画上徽宗的题款和印章上。然后高举起画在台上神气地走了几个来回。台后走出一位师爷带着他转到后面也去签字画押交保证金去了。 燕青又展开了一幅画,是《瑞鹤图》。绢本设色,纵51厘米,横138.2厘米,此图画**耸立的汴梁宣德门,门上方彩云缭绕,18只神态各异的丹顶鹤,在上空翱翔盘旋,另两只站立在殿脊的鸱吻之上,回首相望,天空及宫殿周围的祥云皆以平涂渲染,更烘托出仙鹤动飞之势和曼妙体态,气氛祥和吉庆。画后有赵佶瘦金书叙述一段。 构图和技法俱皆精到:构图中一改常规花鸟画传统方法,将飞鹤布满天空,一线屋檐既反衬出群鹤高翔,又赋予画面故事情节,绘画技法尤为精妙,图中群鹤姿态百变,无有同者,鹤身粉画墨写,睛以生漆点染,整个画面生机盎然。 台下的百姓虽然买不起,却饱了眼福,长了见识。 不等宋小鱼开口,台下已经有人高声叫道:“一千金!” 正是刚才没有拍到《桃鸠图》的江浙富商。 黄潜善家的干瘦老头也来了精神,不甘示弱地叫道:“一千五百金!” 江浙富商来了气,估摸着没有五千金拍不着,直接喊道:“五千金!” 干瘦老头又傻了,超过五千金自己掏腰包啊,自己上哪去弄那么多黄澄澄亮瞎人眼的金子啊?唉算了!他也不敢回去,怕主君责怪,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颓然低下了头,台上还有好多幅呢,不急,他安慰自己,万一能捡着漏呢! 燕青又展开了一幅画,是《听琴图》。绢本设色《听琴图》是一幅人物画。画中主人公,居中危坐石墩上,黄冠缁服作道士打扮。他微微低着头,双手置琴上,轻轻地拨弄着琴弦。听者三人,右一人纱帽红袍,俯首侧坐,一手反支石墩,一手持扇按膝,那神气就像完全陶醉在这动人的曲调之中;左一人纱帽绿袍,拱手端坐,抬头仰望,似视非视,那状态正是被这美妙的琴声挑动神思,在那里悠悠遐想;在他旁边,站立着一个蓬头童子,双手交叉抱胸,远远地注视着主人公,正在用心细听,但心情却比较单纯。三个听众,三种不同的神态,都刻画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描绘得相当精致,人物表情以及画面气氛,足以引人入胜。通过纤细的技法和迷人的色彩,把作品描绘得工整清丽,神妙无加。 “这幅更好!”宋小鱼低声问燕青,“兄弟身上有多少银子?” 燕青轻声笑道:“不瞒哥哥,统共五十两白银!” “两千金!” “三千金!” ………… 台下已经开始乱叫了起来,宋小鱼悲伤地收回了幻想。 干瘦老头抬起头看着画,心想主君一定会喜欢这幅画,不如先下手为强,他挥舞着双手,尖叫道:“五千金!五千金!” 人群安静了下来,他刚自鸣得意地想朝台子走去,人群中挤出一个儒雅的青年书生,笑着向台上一拱手叫道:“六千金!” 宋小鱼忽然很后悔事先忘了安排人捣乱,来一波神操作,让这幅画流拍,自己可以低价据为己有,晚了…… 干瘦老头有种想哭的感觉,默默地又低下了头去。 恍惚中《芙蓉锦鸡图》、《柳鱼图》、《池塘秋晚图》……都拍卖完了。台上的大人们都欣赏若狂地看着一箱子银票和几箱金子(保证金都是金子),畅谈怎么分配使用。 宋小鱼手上还拿着鼓槌,呆呆地在风中凌乱着:这就拍完了? “哥哥,快去看,户部来解押银票了!” “一幅都没剩下么?”宋小鱼象在梦中。 “哥哥说甚话?便是再有许多,也被人抢了去!”燕青笑道。 宋小鱼长长地哀叹了一声,有谁知道他心里的痛? 第39章整禁军收兵权 李纲、赵鼎等人梦游一样回到枢密院。大家商量这次竞拍得银几百万两,大部分用来重建殿前司、侍卫亲军马军司、侍卫亲军步军司三衙。一定要把三衙尤其亲军马军司打造成大宋的精锐。(唐后期,习惯称藩镇的亲兵为牙(衙)兵,五代至宋的皇帝多半是由藩镇而夺得帝位,所以相沿称为三衙。三衙的长官分别称为殿帅,马帅,步帅,合称三帅)重新核定三衙军籍名单,裁撤老弱病残衙兵,从各路家军中选拔精壮士兵补充空缺。 大宋建国初期,由于各地军队大多数是在战争中崛起的家军,只听命于一个统帅。再加上各地家军都有自己的财政系统,使得他们能够独立于中央,因此许多将领拥兵自重,并且随时都有反叛的危险。一群随时都有可能叛变的军队,肯定不是大宋能够依靠的国防力量,汴京二次被围,各地兵马竟然都以各种理由没有及时来勤王,钦宗父子耿耿于怀。所以对朝廷来说收回兵权是巩固国防的重要举措,但也要注意矫枉过正。 更要命的是,军队的私家化造成了军令不一,号令不严的情况,这使得在很多场战斗中,各自为政出现了由于将领之间不和导致战斗失利的情况。刘可世临阵畏敌,名将种师中战死,就是这种苦果。 面对这样的局面,痛定思痛李纲、赵鼎等人建言钦宗一步步收回兵权,先将各地家军整合起来,建立以皇帝为核心的行营护军体制,即家军联合体,明确了皇帝的最高指挥权。再任命各大家军首领枢密使,枢密副使之职。再令他们麾下的部队各自独立,由各军的偏裨将领统领,将各军分而化之,直接听命于皇帝,成为禁军。 宋钦宗经历两次汴京被围,对十几万禁军在黎阳不战而溃逃,一直心有余悸。他对大宋军队的战斗力毫无信心,一直在战与和之间摇摆,患得患失没有一丝儿主见。渐渐又听信汪伯彦、黄潜善在与金人作战时极力推行防御战策略(即只反击不反攻),也因此相对来说,没有进攻战那么依赖将领的个人能力,因此兵权的收拢很大程度上抵消了大将被罢用带来的负面影响。又伴随着兵权的收拢,各地家军手中的财权也将逐步被收归朝廷。政权的稳固,禁军制度的重建,财政权的统一,诸多有利因素将大宋政权重新送入正轨。收回兵权的历史意义,除了封锁家军造反的可能性,也使对金战争更趋近宋钦宗所拟想的防御战。能不打就不打吧,有话好好说,没有什么是银子摆不平的。 由于金国斡离不伤重去世,主和派完颜昌主政,暂时不会派兵第三次全面南侵,大宋也急需喘息休养,宋金双方这一次竟然意外地“意见统一”,暂时都不会发动大规模战争。就象两个人掐架,厮打了几天几夜,累了个半死都打不动了,都想歇歇喘口气。因此在休兵这一点上双方可以说都心照不宣。 宋小鱼建议大宋派使者去金国,借和谈为名探听虚实,迷惑金人。对金朝来说,和议休兵是重整内政,再作它图的好时机。对大宋来说,得到了喘息休养的时机,为钦宗重建禁军,选拔文武人才,重整稳固政权提供了良好的外部条件。 李纲和赵鼎同时上了奏章,今年是天宁元年,应该开恩科取士,同时开文武考场,为大宋选拔人才。 钦宗看了不置可否,他属于那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他把奏章送给太上皇帝看,赵佶皱着眉头看完,斥责皇帝儿子说:“两位贤卿拳拳忠心,无不为大宋深谋远虑,若只贪眼前安乐,愧为天子乎?” 钦宗赶紧弯腰谢罪说:“上皇所言甚是,请上皇定夺可也。” 徽宗赵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赵桓资质平庸,只知安乐,做事从来都是毫无主见,得过且过……不是当皇帝的料,当初为什么立他为太子呢?也许是因为他听话? 老九赵构从小聪明伶俐,文能吟诗画画写治国策论,武能骑马射箭拉百斤重弓,但他是韦妃所生,既不是嫡子又不是长子,而且他感觉赵构太过轻佻,总是刻意地表现自己……他不喜欢! 可是赵桓再不成器,也总是自己挑中的。自己选的接班人,累成狗也要帮他。 “桓儿,”他看着赵桓,带着几分深情唤道,“汴京朝不保夕,既不可迁都,便休图眼前安乐,须听两位贤臣之言,早做打算。同开文武考场,简选人才,重整大宋河山才是良谋也!” 赵桓躬身答道:“上皇所言极是,朕即刻下旨,开文武大考场,为大宋选拔良才!” 宋小鱼自从那天亲执鼓槌拍卖《听琴图》后,感觉魂都丢了。眼睁睁看着那么多绝世名画被人拍走,自己一幅也没落着,心里难受的想哭。他记得在他那个世界里,宋徽宗的一幅画拍到了六千多万!六千多万呀!乖乖,这么多钱可怎么花呀?买一幢豪华别墅,买一辆兰博基尼,娶一个倾国倾城的老婆……他傻笑了半天,才想起自己真的是在做白日梦。 他不知道,此刻东京有多少权贵大臣恨死他了!本来听说徽宗的字画千金一幅,人家都悄悄把钱都准备好了,他半路杀出来搞了个什么竞拍,把价都哄抬到五六千金一幅,搞的人家一是没足够的金银去拍,二者人家堂堂朝廷大员,怎么能抛头露面地去站在众目睽睽之下跟百姓抢拍?就算去了拍下了,说不定隔天就被当贪官抓了肿么办? 这次竞拍都要签字画押,每一幅字画被谁拍走,都有详细记录,通过这次竞拍,相当于把大宋的富豪财主们都摸了个底,还登记在册。这次朝廷真是一箭双雕啊,既得了几百万两银子,又把大宋的有钱人摸了个门儿清! 最恨宋小鱼的应该就是黄潜善了。他早早派心腹去现场拍画,结果他那个心腹眼巴巴地坐看一幅幅都被别人拍走。黄潜善气的一夜没睡觉。 从此,他决定坚决和宋小鱼对着干。与天斗与地斗,都不如与宋小鱼斗其乐无穷! 可怜的宋小鱼毫不知情。他带着朱武、花荣、燕青回到了梁山泊。 “哥哥真是奇思妙想!”燕青赞叹不已。 宋小鱼望着聚义厅那块牌匾,心里想:如果把这块牌匾和忠义堂那块拿到自己那个世界去拍卖,会拍出多少钱呢?应该很值钱吧? 还有被窝里藏着的宋徽宗的亲笔招安诏书,还有几块金元宝也要值不少RMB吧? 想到这儿他竟轻声笑了起来。 花荣正在对人说今年秋天要开武举考场,大家都说要去看看热闹。 “俺要报名去考武状元!”李逵嚷嚷。 燕青笑道:“我陪你同去!” 李逵最怕燕青的相扑手段了,立刻沮丧地说:“小乙哥去,俺铁牛就不去了。” 大家都笑了,吴用说:“俺们梁山去了必然夺了武状元!” 宋小鱼却叫李二说:“去东平府与我买一碗刘一手的红烧肉来!” 李二小声说:“刘一手如今不在东平府了,发了财去了东京了。” 宋小鱼笑道:“红烧肉吃不成了。” 吴用看着宋小鱼说:“兄长几时爱上红烧肉的?我等竟不知道!” 宋江爱吃牛肉,从来不吃红烧肉,也不大啃卤zhu蹄,更不会吹笛子…… 宋小鱼笑道:“宋江偶尔尝之,味美不可言说,不想竟爱上了。” 难道哪儿不妥露了谄了?宋小鱼有些小紧张,这也是他不太喜欢带着吴用的原因。 我究竟是宋小鱼还是宋江?他想起了庄周的蝴蝶之问。 第40章且插梅花醉流觞 转眼到了天宁元年的冬天,山上的树木落叶飞尽,枯枝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花。宋小鱼清闲了大半年,他的追风一百骑也走上了训练的正轨,强弩训练人人百步穿杨,箭箭洞穿重甲。他让汤隆打造了101副玄色冷煅轻甲,101副玄色盔甲和披风,又打造了101把锋利无比的玄色陌刀(陌刀是唐步兵所持长刀,它自西汉斩马剑发展而来,又吸收了汉露陌刀的优点,改造的小巧些。)又让段景住买回了101匹黑色的河曲马…… 宋小鱼已经习惯了鲁西南寒冷的冬天,奇怪自己已经五十多岁了(这在宋朝算老人了),却仍然精力充沛。会不会冻龄了?永远五十岁的外貌三十岁的心理? “好雪!”他轻轻叹道,忽然想起开封城外流觞亭来,上次与康王相见,看见那亭子北边有个小梅园,此刻梅花著花未?正好去开封吃刘一手的红烧肉,吃了再去小梅园看看梅花开了没有。 他依旧只带了花荣和燕青,三人三骑往东京开封策马而去。一路飞雪飘飘,宋小鱼生长在四川,冬天很少有雪,他很喜欢雪,就在马上伸手把披风的风帽掀了下去,让雪花就洒落在自己头上。京娘的墓也落雪了吧?那支笛子还在吗?此刻真想纵马飞驰去六塔河,就在墓前再为京娘深情地吹一曲…… 雪飞路滑,路上行人很少。宋小鱼居然雪天骑马去开封吃红烧肉看梅花,这份吃货的情怀也是没谁了!他想,美美地吃一顿,撑个半死,再打包几份拿回去吃……他狠狠地咽了咽口水。 刘一手的店就在开封城城东旧曹门外北斜街。 刘一手认得宋小鱼,看见他进了店,亲自跑来侍候,上最好的茶倒最好的酒。他弯着腰笑道:“宋大王怎么来东京了?” 宋小鱼笑道:“不可再叫宋大王了,叫宋大人宋知府宋江皆可。” 花荣解了披风交给店小二,对刘一手说:“俺哥哥特地来吃你的红烧肉!” 刘一手惶恐地说:“小老儿不胜惶恐,才刚出锅的第一锅肉,真个是鲜美异常,都一发与了三位大人去吃。”说完,便叫小二都盛了来。 宋小鱼高兴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这红烧肉从选料到烧炖都很讲究,刘一手的五花肉是东北黑zhu肉,各种辅料也都讲究,不会就地取材,他有祖传炖制的秘方,刚出锅味道极佳,而且传言第一锅最为美味。 大口吃着红烧肉喝着专供刘一手店里的高梁酒,宋小鱼满足极了,此生唯红烧肉与美酒不可辜负也。 肉足酒饱,又打包了几份,三人立刻出城往流觞亭小梅园而去。 流觞亭依旧,康王却不在。三个人把马拴在亭子旁边,往小梅园而去。宋小鱼是那种一喝酒就上脸的人,今天的红烧肉特别美味,多喝了几杯,满脸绯红,醉眼迷离。 小梅园的梅花半开未开,却在风雪中有种凌风傲雪的绝世风姿。粉的红的梅花在雪白的雪花映衬下分外妖娆,就象一位位冰清玉洁冷艳的美人儿,只能远观,走的近了,伸手一触,雪落纷纷,花落纷纷。 “美哉梅花!”宋小鱼大声赞叹道,“两种风流,一家制作。雪花全似梅花萼。细看不是雪无香,天风吹得香零落。虽是一般,惟高一着。雪花不似梅花薄。梅花散彩向空山,雪花随意穿帘幕。” 他醉了,轻轻折了一枝梅花傻傻地斜插在发髻间,落花与飞雪簌簌落了他一头一脸一身,他大笑着随花与雪舞动着,好象天地间只剩了他一人。 花荣和燕青站在远处,笑着看醉了的有些颠狂的宋小鱼。 忽然一位艳装女子带着一个小丫环袅袅婷婷地走来,大声叱喝道:“哪里来的狂徒在此喧闹!” 宋小鱼笑呵呵地施了一礼道:“小可宋江在此赏梅,惊扰了娘子幸勿怪罪。” 那位艳丽女子披了一领大红狐狸领的锦披风,鄙夷不屑地瞟了一眼宋小鱼,那个小丫坏双手掐腰,撅着小嘴傲然叱道:“你这厮,这般黑矮,想这东京城里也是不打眼的泼皮,还不快快离去,且莫败了我家小娘子的兴致!” 燕青怒问道:“这梅园是你家的么?” 小梅园在效外挨着流觞亭,应该是当年喜欢风雅的哪位文人雅士栽下的,并不是哪位大人的后花园子。 小丫环白了一眼燕青蛮横地说:“你这厮说甚么嘴?叫你离去便离去!” 宋小鱼依然施礼笑问道:“敢问小娘子是东京哪位大人的家眷?” “哼哼!我家大人也是你这黑厮问得的么?我若说与你,怕你不唬跌个大跟头!”丫环昂着头说。 宋小鱼用目光止住了发怒的花荣、燕青,含笑说:“且说与我听来,却不知宋江如何唬出一个大跟头也。” “我家大人乃当今天子驾前最是得意之人,中书侍郎黄大人也!” 宋小鱼听了大笑起来,笑的雪落花飞,笑的肚子疼,他弯了腰捧着肚子说:“原来是黄潜善黄大人,这位娘子想必是府中的小娘也。” 黄潜善算什么?他府中的一位妾室也敢辱骂宋江? 小丫环点头道:“算你识趣,方才你在笑甚么?” 宋小鱼似醉未醉,挥手道:“你我且各自看梅,两不相扰!” 那丫环却叱道:“你却懂得甚么梅花雅趣,莫非是见我家小娘美貌想要调戏?” 宋小鱼再好的性子也没了,借着几分酒意,走上前去,斜睁着醉眼冷笑道:“莫说似你这等庸脂俗粉,便是天仙嫦娥也入不得我眼去!” 那女子恼了,用衣袖遮了半脸骂道:“轻薄狂徒,还不与我滚远些去!若说与我家主君大人,好叫你拿了下在那府衙大牢里,后悔却晚了。” 宋小鱼呵呵大笑,偏不走,那丫坏转身小跑去,叫来五六个家仆模样的精壮汉子,要打宋小鱼。 燕青、花荣早就忍不住了,赶上来三拳两脚,一顿暴揍,打的几个家仆满地爪牙。 宋小鱼看也懒得看一眼,笑道:“便是黄潜善亲来,宋江也不怕他!” 小丫环怒道:“你且等着!”说完一迭声叫家仆回去喊人。 宋小鱼冷冷一笑,也没了看花的兴致,便往流觞亭走去。丫环却拦着不叫走。 燕青笑道:“俺们当真不走,且坐在流觞亭里相候。便叫你合府人都来最好!” 说完扶着醉意朦胧的宋小鱼往那亭子里走去,安置坐下笑问道:“只讨哥哥一句话,若那黄大人亲来,我等却打得打不得?” 宋小鱼无限酒意涌上头来,高声道:“如何打不得!” 一会儿果然来了十多个家仆,围住了亭子,有几个扑进亭子骂道:“狂徒在哪里?” 燕青拍胸应道:“都在这里,专等你们来侍奉爷爷!” 说完,抢上一步,劈胸抓起头里第一个,抡圆了往人堆里扔去,砸倒了一片。花荣也上前厮打,一阵秋风扫落叶,十几个家仆都倒卧在地上。这时亭外风雪狂荡,大了起来。 宋小鱼倚坐在亭子里大叫道:“好风!好雪!” 那个小丫环见雪大了,也扶了那娘子往这亭子里来避雪。 “原来是东平府宋知府,我道是何人!”黄潜善缓步走到亭子里,看着宋小鱼冷笑道,“这是我府中李小娘,宋大人若有意,我便与了你又何妨?” 宋小鱼啐了一口在地上,也冷笑道:“这等残花败柳要了做甚?黄大人好口味!”说完起身就走。 黄潜善又羞又窘,上前一把扯住宋小鱼的胳膊,怒道:“你当众调戏于她,是何道理,成何体统?” 宋小鱼本来就很讨厌黄潜善,懒得跟他多说,借着几分酒意,劈胸一拳打在他身上,骂道:“你是个甚么东西,也敢与李相公相比,也做了甚么中书侍郎!”说完一把推开黄潜善下了亭子,解了马绳上马就走。 花荣、燕青慌忙也下了亭子牵了马,飞身上马,去赶宋小鱼。 “打了中书侍郎,赵官家……” 不等花荣说完,宋小鱼大笑道:“我却醉了!那人是谁?” 第41章花荣争夺武状元 天宁二年春,大宋武举考场在东京城雷家桥西南,祀太公姜尚的武成王庙旁的武学校场开考,先武后文,加设了文化课,“武经七书”(《孙子》《吴子》《司马法》《尉缭子》《黄石公三略》《姜太公六韬》《李卫公问对》),默写精要,另有问答题。文化课过不去你就滚蛋,没有资格考中。 大宋武举分三甲,一甲一名武状元,二三名统称榜眼。 宋朝,首开武举殿试之先河,形成了解试、省试、殿试的三级考试制度。宋武举一改唐武举只重武艺,不问文章的做法,注重考察武举子的军事理论素养,欲选拔出才兼文武之儒将。宋朝虽然历经坎坷,但终将武学制度化,并编订了教材——《武经七书》。而朝廷颁布《补官差注格法》,又将武举授官与军队建设紧密地结合在一起。 从选拔军事人才的观念看,宋朝武举更加理念化,更具进步色彩,宋朝文武并重,打破了以弓马选将帅的传统,开辟了在和平条件下选拔军事人才的新路,对从高门贵族子弟中选拔将领的倾向形成了冲击。 然而,宋朝“重文轻武”的社会背景,“以文制武”、“将从中御”的统兵体制,使宋代武举难以避免地表现出“录取人数不多”,“武学规模不大”,“武进士不愿从军或学非所用”等弊端。 殿试的出现显示出宋朝统治者对武举的重视程度。 从时间上看,宋朝解试是六月底于行在兵部报名,八月考试。解试前要有一个资格试,由各路地方官直接考核。其不限人数,只要弓马合格,即可参加解试。解试由行在兵部主持,所取名额有一定的限制,一般是70人左右。 省试由兵部主持,是真正的“兵部试”。时间在解试后第二年的一月或二月。 殿试虽由皇帝亲试,但基本上只是一个形式,目的是显示皇帝的恩典,只要不出大问题,所有参加者都能通过。武状元是根据考生的成绩与皇帝的好恶而产生出来的。 弓马合格,则参加文章考试,先考策问,后考《武经七书》。宋武举从整体上表现出一种文武并重的倾向,其目的是为了求得能征善战的儒将,其结果是宋朝的武进士与武状元的整体文化素质较高。 宋朝建立了比较完备的为武举而设的学校——武学,编制了专用的教材《武经七书》,使武举人才的培养有了较为坚实的基础。 因为急于收复两河,需要大量统兵人才,去年秋天朝廷已经下旨各地开始预选赛了。事急从变,条件放宽,只要有才你就来,很多细节也都省了。宋钦宗亲自担纲主考官,兵部以及武学的长官武学谕,赵鼎、李纲、折彦质,还有特邀嘉宾前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等考官阵容相当强大。 宋小鱼带着报名参赛的花荣、燕青、史进等人早早到了校场。朱武、张清、董平等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也随后到了校场。 这是一场武学盛事,东京百姓都往雷家桥武学校场涌来,都想一睹今年武状元的风采,究竟花会落在谁头上? 武艺以考弓马为主,弓马分为两场,先“步射”,后“马射”,由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具体承办。 考试科目有马射、步射和策文等,既考武艺,也考文才。跟驾考类似哈。 科目一:射。对了,就是射箭!这个科目近视眼请绕行。先考射长垛,考试的方法是在一个箭靶上画上“五环”,射箭的考生距离靶子105步远,然后蹲下射箭;再考马射,在奔驰的马背上射中目标;再考步射,考官把马牵走,考生下马,射远距离的草人。 这个对花荣、燕青、史进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尤其燕青步射又卖弄他的360度旋转回眸一射,技惊校场。花荣在马上纵马奔驰远远超过要求的距离,忽然回臂反手一射,全场的目光随着飞箭看向箭靶,那支箭稳稳当当地射中靶心,没入靶中,校场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 科目二:考生上马端长枪(枪重八斤,长一丈八),然后踩油门——抽马屁股,在疾驰的马背上准确地将场上的木人头上的木板刺落下来,注意了,只准刺,不许拿枪轮和砸。花荣是用枪的老手,纵马飞驰,速度一丝儿也不减慢,经过木人,反手轻轻一挑,木板刺落。这考试有花荣故意卖弄表演秀的嫌疑?燕青、史进也不甘落后,都稳稳地进了前几名。 科目三:分组挑战赛,考生抽签捉对儿厮杀,这次不同以往,都是真刀真枪地比试,总之跟在战场上一样,只要能赢,怎么着都可以。 分组挑战赛几番厮杀后剩下了花荣、燕青、史进、吴玠和绝伦科的金奇、萧山几个人。 大宋设武举绝伦科。一个绝伦,太有想象力和文学性了,而且有完整的标准,不是吹的。设绝伦科是宋朝武举的一个特点,也是宋朝武举的一个创新。冷兵器时代,士兵武艺对军队的战斗力影响很大。军民间都有很多文章不好而武艺出众且有韬略的人才。这就给了了他们武考出身的机会,绝伦科也考“策对”只是放低标准,武举绝伦科对文章要求极低,但1.加大武艺的难度,2.要加试步射和弩踏,3.且所使弓力也大大高于其他参试者。 在接下来的角逐中,燕青抽中了金奇,史进抽中了萧山,花荣对战吴玠,三组对阵,六人六骑,就在校场中厮杀了起来。燕青使棒,金奇用的是日月双刀,枪来棒往,看的人眼花缭乱。史进手持一支点钢枪,萧山舞一条狼牙棒,也战的尘土飞扬。花荣的枪战住了吴玠的枪,六个人都使出了浑身本事,大战的难解难分。校场台上台下,大家目不暇接,不知该先看哪一对,惊叫声阵阵、喝彩声连连,宋钦宗也看的入了神…… 金奇越战越狠,招招都是狠招,燕青不敌,被金奇一刀砍中左臂,侍卫亲军的人慌忙跑过去,止住了仍要挥刀再砍的金奇,燕青左臂鲜血淋漓被抬走去医治。史进看燕青受伤,心里吃了一惊,手中的枪稍微慢了一点儿,被萧山一狼牙棒狠狠砸中了右臂,震的枪也掉落地上,侍卫亲军的人立刻扑过去架走了史进。花荣正跟吴玠战在一处,轻轻一枪刺中了吴玠的后背,他只是象征性地刺中而已,为什么金奇和萧山下手那么重? 这时一名踏白军匆匆跑进校场找到宋小鱼,附耳低声报告了刚探听到的情报:绝伦科的金奇是金人,萧山是西辽人,特地从去年混到中原分别在大名府和浚州参加了地方的资格试、解试和兵部的省试。 宋小鱼“腾”地一下站起来:这还了得!这都渗透到大宋的武举考场中来了!怎么能让金人或西辽人夺得堂堂大宋的武状元呢?这岂不是成了大宋的大笑话? 他悄悄叫人请李纲来到校场西侧边,亲自把这个情况告诉了李纲。李纲浑身一震,想要说什么,宋小鱼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李相勿惊,休叫惊扰了官家和台上,宋江自有计较。” 李纲躬身深深一拜,神色肃然,一切都在一拜中。 宋小鱼又命人趁花荣换衣装束之机,传话给他:“务必要夺得武状元!”花荣回到擂台上,向着宋小鱼轻轻点了点头。 花荣持枪上马,先是和萧山相斗。两人打斗了三百多个回合,花荣假装拖枪败走,萧山来追,花荣早已弓弩在手,猛地回身一箭,正中紧紧追赶的萧山右胸,利箭穿透了甲胄…… “好身手!好箭法!”李纲大声赞叹,站了起来。 第42章花荣校场枪挑金奇 花荣的箭穿透了萧山的甲胄,射入右胸,萧山跌落马下。侍卫亲军的人也立刻飞骑扑来,把人抬走。 花荣持枪按辔而立,金奇早已等不及了,拍马舞刀冲了过来。花荣淡淡一笑,也放马迎了上去,两骑相遇刀枪并举,你来我往大战了五六十回合。金奇年少,膀大腰圆在力气上占了优势,花荣善射,刚刚又与萧山大战了很久,渐渐感觉气力透支,受了宋小鱼嘱托,他不敢败啊。又想故技重施,拨转马头假装拖枪败走。金奇冷冷一笑,他刚才见识了这一招,当然不会再重蹈复辙了。但他自恃艺高人胆大,依旧拍了马去追,暗中却小心提防着。谁知追上去,花荣并没有放箭,好象真地打不过他败逃一样。金奇毕竟年少,见识少阅历浅,于是放松了警惕,洋洋得意起来。看看追上花荣了,他举刀劈过去,两把刀锋利无比,他又用了十二分的力气……刀才举起,花荣猿臂一扭,反手一支利箭已射中金奇的右臂,也是穿透铠甲直入肉中。 按场上规矩,金奇落了败,应该认输下马,比试到此为止。但金奇年少气盛,怎么肯轻易认输?他本是完颜宗弼(金兀术)之子,虽然年少,但武艺超群,在金国也是个勇冠三军的少年英雄。因为听说大宋今年春天武举开考,便悄悄跑到大名府化名金奇,报名参加了资格试……他目空一切,想着打败大宋所有考生,夺得武状元的称号,既羞辱了宋朝,又能扬名金国让父亲欢喜……右臂生疼,金奇低头看了一眼右臂上的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闷哼了一声,举刀又向花荣砍去。 花荣以为比武已经尘埃落定,毫无防范,正背对着金奇向欢呼的人群抱拳施礼致意,头上的刀已劈来……周围的人都惊恐地大叫起来,台上宋钦宗紧紧抓紧了椅子扶手;李纲张口结舌不敢喘气;赵鼎使劲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叹气不已;武学谕死拽着旁边折彦质的左袖袍角;林冲“腾”地站起来,想要冲过去救援,但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宋小鱼几乎咬碎了牙齿,长叹一声,紧紧闭上了双眼:兄弟啊……悲催了兄弟…… 场上死一般寂静,悲剧已经不可避免,刀劈向了花荣的脑袋,花荣在劫难逃? 只听场上“叮当叮当”几声清脆的响声过后,金奇的刀掉在了地上,花荣转身惊讶地看着金奇,这才意识到刚才的凶险。 张清站在宋小鱼不远处,悠闲地吹着口哨,向着宋小鱼扮了个鬼脸。原来是他几粒飞石轻松解了花荣的危局。 我怎么把张清忘了?吓坏宝宝了。宋小鱼轻轻吁了一口气,既感激又赞许地看了张清一眼。 台上台下大家都松了一口气。钦宗松开了椅子扶手才觉手指生疼,李纲终于呼吸通畅了,赵鼎这才发现自己的腿都拍打红肿了,林冲放心地坐回椅子上去,武学谕笑着松开了折彦质的左袖袍角,折彦质也笑道:“袍角都扯破了,你须赔我。” 花荣气愤地瞪了金奇一眼,拍马走开准备下场,谁知金奇索性破罐子破摔到底,低头抽出了靴子里的匕首,朝花荣脖子掷去,等花荣听见异响已来不及了,他只好一偏头,那把匕首扎进了他的右臂。这把匕首不是普通的匕首,是金奇在金国一次大比武中得了第一名,金太宗亲自赏赐给他的,刀柄金镶玉名叫“清刚”,削铁如泥,锋利无比,传说清刚最喜欢饮血,若刺入人体会把人的血喝尽,如果长时间不见血,会发出“呜呜”的哭嚎声。 花荣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觉得自己的右臂象有千万条虫蚁在噬咬,似乎血液在汩汩地往外流淌。他怒从心头起:尼玛没完没了是吧,又不要脸又不要命了吗?比武场上遇到这种死缠烂打的主儿,真是千古奇闻倒了血霉啊!他拨转马头,持枪冲向金奇,刷刷刷几枪乱刺,还不够解恨,又一枪把金奇挑落马下……武学校场,瞬间风云突变,看的人都心惊胆战,目瞪口呆屏住了呼吸。 朱武高声叫道:“花荣兄弟,速速拔出清刚刀,寻医馆止血医治要紧!” 宋小鱼、张清等人慌忙都朝花荣跑去,花荣的脸色已然苍白,摇摇欲倒。大家把他扶下马来,朱武用力拔下匕首清刚,刀身红的透亮,众人都惊?不已。李纲已经派了校场的军医过来紧急处理止了血。 朱武向大家解说了清刚的来历,大家更加愤恨金奇,花荣有气无力地苦笑着说:“这个武状元,俺不要了!” 宋钦宗愕然看着远处地上的金奇的尸首,大怒道:“大宋何来此等匹夫,全无半点规矩章法!且查查是哪里州府来的举子!”他恨恨地想,nm哪里是来参加武举考试,想要报效国家的,分明就是来捣乱砸武举场子的呀! 李纲躬身揖首道:“匹夫非我大宋举子,乃是金国贼人!” 赵桓大惊失色,又点头道:“是了,我大宋男儿,个个豪杰英雄,从无此等不堪之辈!” 这时时迁兼武二带了几个踏白军走到宋小鱼身边,大嚷道:“好叫哥哥知道,此贼是金国四太子完颜宗弼之子!” 宋小鱼大惊:“休得胡说,你有何凭证?” 时迁兼武二指着朱武手中的匕首说:“这匕首名'清刚',是在前年金太宗秋狩中赏赐给贼人的。” 四周百姓听说地上躺着的人是金国四太子金兀术的儿子,群情激愤,争先恐后一拥而上……金人两度围困洗劫开封,开封人民惨遭涂炭,家家都有一本血泪史,提起金人来,恨不得扒皮吃肉,挫骨扬灰…… nm还敢跑到东京来参加武举考试,妄想谋夺大宋的武状元,真是欺负我大宋朝没人了? 中书侍郎黄潜善和枢密院知事汪伯彦跑到钦宗面前,跪下道:“圣上,不可呀!此人乃金国四太子之子,今日被花荣枪挑刺死本已极为不妥,如今再如此这般,若那完颜宗弼知晓,又是一场大祸事!” 李纲怒道:“金人前番两次侵宋,须不是大宋杀其妻灭其子,何故?” 赵鼎也拂袖道:“二位大人胆怯至此,又何必来此?” 黄潜善抬头看了二人一眼,叱道:“若金人怪罪南来,何人担当?” 宋小鱼高声叫道:“宋江在此,自有担当!大宋何时劳烦二位大人有过些微担当?” 钦宗默然听着几个人争吵辩论,心里犹豫不定,只好起身说:“朕甚是疲惫,且回宫歇息,几位爱卿权为料理。”说完,起身自己先走了。 黄潜善走下台,挥手向现场的百姓阻止道:“我大宋乃礼仪之邦,不得做此人伦不堪之行状也……” 话未说完,老百姓个个咬牙切齿骂道:“金贼围城之时,大人并不曾对其言讲大宋是礼仪之邦!金贼劫掠东京,大人也不曾言讲!二帝被掳北去,大人藏身何处?因何不与贼人理论?” 黄潜善无语。宋小鱼呵呵大笑,心里说:nm欠揍的货色,nz不扶墙都服你,这时候还敢在这儿替金人说话,一会儿不揍的你鼻青脸肿,扶着墙走找不着北才怪呢! 汪伯彦也走下台来,拍着巴掌说:“大家且听我说,如今朝廷已与金国议和,和平时期大局为重,莫要破坏来之不易的和平……”话没说完,人群一拥而上…… 宋小鱼回头一瞧:咦,黄潜善和汪伯彦怎么不见了? 他调皮地向台上的李纲、赵鼎等人眨了眨眼睛,招呼着梁山众兄弟撤退,高声向着黄潜善和汪伯彦消失的地方,调侃地拱了拱手说道:“黄大人,汪大人,保重啊……” 第43章匕首清刚 桃林的桃花又开了,十里桃花灿若云霞。花荣的伤却还没有痊愈,尽管安道全精心调治,却也无能为力。 他说:“传说此匕首'清刚'是三国曹丕所铸九宝之一,理似坚冰,锋利无双,尤喜饮血,刺入肉中,若不即刻拔出,必定饮尽其人之血,伤者血尽而亡。清刚饮血之后愈加锋利,谓之血养。而伤者却不易痊愈也。花将军失血过多……” 宋小鱼大惊,忙问道:“如此说来,花荣兄弟不能治愈?” 安道全叹息连连,摇摇头说:“性命虽是无碍,却落下了血枯之疾,武功尽失,不能再上马征战。” 一句话,花荣的武功尽失,成了一个废人。花荣听了怒睁双目,嘶哑着嗓子,捶打着床栏吼道:“与其如此,莫如叫花荣速死!” 宋小鱼忙问:“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可有解救之法?” 安道全想了想,犹豫着说:“传闻若此刀认主,则可以刺主血以救之……” “如何认主?”宋小鱼急问。 “以清刚刺人食指,若此刀不饮此人之血谓之认主。” 宋小鱼想了想,自己是异世之人,与别人不同,应该可以冒险试试。如果被清刚吸血,立刻拿开此刀就行了。 于是他拿起清刚,说:“我是梁山之主,权且一试。” 大家都拦住他,有人夺下了清刚,安道全也说:“这些只是道听途说的传闻而已,未必是真。况且若兄长不是清刚之主,必为其所伤。” 宋小鱼也有点害怕了,忙问道:“如何被它所伤?” 安道全拿过清刚,仔细看了看说:“兄长若试之,必以清刚刺入食指,不可即刻将刀移开,须留刀在破口处观之片刻,若此刀认主,自是无妨。若此刀不认主,再将此刀移开却也晚了,食指主肝经,兄长已伤了肝,虽无大碍,也得医治疗养三五个月。” 花荣忙说道:“请哥哥不必为我犯险。” 宋小鱼心想,当着大家面已经说了要试,怎么能反悔呢,再说也就是疗养三五个月,又不会死,怕什么?怕什么?他又犹豫了,他从小连打针都怕,更何况还要亲自拿匕首来划开自己的食指,更要命的是这把匕首还可能要喝自己的血……他真的好害怕,下不去手呀。 但他却鬼使神差地拿起了清刚,死死地盯着这把匕首,小小的刀身暗红透亮,这些年来不知吸了多少人的鲜血……上次在磁州结盟喝血酒差点没丢人丢到家,这是梁山老大宋江的风格吗?不行,一定要克服这个没出息的破毛病。他皱着眉头,牙关紧咬,两手控制不住地有些颤抖,左手紧握清刚,狠心向右手食指刺入,十指连心,心理的恐惧加上手指头真实的疼痛让他有些眩晕,鲜血涌出……大家的眼睛都直直地盯着刀和血。宋小鱼却不敢去看,他把头偏在一边。时间仿佛静止了,宋小鱼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还有别人的呼吸声。一二三四……他屏住呼级心里数着数,一就是一秒,六十下就是一分钟。如果,如果清刚认了自己,那就奖励自己去开封吃刘一手的红烧肉,吃两碗,不,三碗,要大份的! 他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终于听见安道全惊喜地叫道:“好了好了,清刚认主了……” 宋小鱼第一次觉得安道全的声音真好听,简直就是天籁之音呀。他轻轻放下了刀,俯身把食指伸到花荣的右臂伤口处,自己的鲜血一滴滴滴入了里面。 安道全说,必须这样滴,连滴七天就好了。 大家都欢呼雀跃,又有了一个庆功吃大餐的借口了,高声叫喊宋清快点准备下酒席。 宋小鱼疼的呲牙咧嘴,还要连着六天把食指刺破喂血给花荣……疼……疼啊,一点儿吃喝的心情都没有,好象别人都在喝他的血一样。 朱武叫汤隆拿走了清刚,去量身打造一个刀鞘。 宋小鱼看着安道全,心里想,不知自己和花荣血型相融不相融,如果不相融会不会害死花荣?nm你懂血型吗? 清刚认了自己是主人,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燕青与史进伤势如何?”宋小鱼问。 安道全微笑道:“燕青是刀伤,史进是棒伤,都不妨事,再有七八日,也就痊愈了。” 忽然,李二闯进来大叫道:“可不得了了,又伤人了!” 宋小鱼一把揪住李二喝道:“慌张甚么,又伤了何人?” 李二吓的直吐舌头,惊慌地说:“汤头领拿了清刚才到兵器坊里,一个匠人不慎碰着了手,淌了许多血呢……” 宋小鱼愕然望着安道全,安道全摇了摇头。 朱武缓声说道:“清刚是九宝之一,颇具灵性。传闻它若认了主,便不肯再随别人,定是匠人好奇动了手,怨不得此刀生气,小示惩罚。” 吴用也点头:“确有传闻。” 宋小鱼转头去问李二:“匠人要紧否?” 李二答道:“医馆的人才用了药,止住了血。” 宋江挥手道:“速去兵器坊传令,闲杂人等一概不许动那刀!” 话音才落,又有人来报说,汤隆量刀身尺寸时,也不慎被刀伤了手……宋小鱼两手一摊,怒道:“此凶器不可留它,待花荣痉愈,便弃之山野。” 吴用笑道:“哥哥莫恼,清刚性傲,不许别人碰它,却是忠心主人的灵刀。” 宋小鱼明白了,这清刚只认主人,容不下别人,世上还有这么专一的刀? “好刀!”他笑着赞叹了一声,自己便是个我行我素的人,又碰上了这把有个性的刀,他喜欢。 问题是他能镇得住这把绝世狂刀吗? 桃林的桃花快要谢了,宋小鱼坐在一棵最大的桃树下。奇怪,他以前不怎么喜欢桃花呀!是宋江喜欢吗?他取下腰间挂着的匕首清刚,汤隆给它打造了一个精美的刀鞘,他拿在手中把玩。 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不等他抬头去看,来人已经下了马向他跑来,大声叫道:“原来哥哥在这里,叫我好找!” 是戴宗的声音。 宋小鱼懒懒地问:“找我做甚?” 戴宗急道:“金兀术遣人来索要其子,一并索要花荣拿去金国问罪!李相公赵相公力争,黄潜善与汪伯彦进言献了花荣,免去宋金刀兵之祸,赵官家犹疑不决,特报与哥哥知晓。” 宋小鱼呵呵笑道:“谁敢来我梁山拿人?” 他想起那天的情形,那么多人为什么没把黄潜善和汪伯彦……法不责众呀,看来这些东京的老百姓在天子脚下呆的久了,是变傻了,还是太过胆小和善良?这两个家伙就是大宋锅里的两颗老鼠屎,天天在钦宗面前蛊惑讲和,钦宗又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没有主见的人,坐牛车的瘾又犯了吗?怎么办?坚决不能把花荣交出去!可是又不能公然对抗朝廷呀。 宋小鱼低着头,在林子里走来走去,心情特别不爽。 为什么?为什么两次开封被围还不醒悟?还要把和平的幻想寄托在金人身上?赵桓为什么就不能直起腰跟金人痛快干一场? 求和,和平是求来的吗? 金人两次南侵,太原、河间已经陷落,只有中山府还在苦苦死守。至今没有人想去收复。有时候,宋小鱼会冒出取代赵宋的想法……只是想想而已,宋朝的百姓都很拥护赵宋,很有点宋朝虐我千万遍,我待宋朝如初恋的风范。 再说宋江也不会同意呀。 先商量商量再说吧,宋小鱼把清刚又挂回腰间,望着桃花说:“又是一年春去也,桃花谢了不可留!” “走吧,明天去东京吃刘一手的红烧肉。” 戴宗笑道:“我不吃,哥哥多吃几碗。” 宋小鱼转身走出挑林,又是宋江的招牌动作:双手反剪背后,向聚义厅走去,腰间的清刚微微晃动着,这个姿势帅吗? 金兀术,幸会,你我终将相见! 第44章宋小鱼夜访李纲 东京汴梁,宋钦宗呆呆地独自坐在御书房里,一闭上眼就是今天早朝主战与主和派激烈的争吵,差点没在殿前当着他的面厮打起来…… 金奇的尸首已经命人收敛在棺木里,再搭上一个花荣就可以万事大吉、高枕无忧了吗?可是他也知道金人向来言而无信出尔反尔。按李纲、赵鼎、折彦质等主战派大臣们的意见,非但不把金奇的尸首归还,不把花荣送给金人,反而应该把金奇的头割下来悬挂在城门示众……然后呢?他盯着李纲,再来一次甚至几次东京保卫战? 李纲侃侃而谈,主动出兵先收复黄河以北的失地,然后…… 他制止了李纲后面的话,然后主动出击?主动北伐?我们准备好了吗?你敢保证一定会打败强悍的金兵铁骑吗?金人不打我们就谢天谢地了。前两次的东京被围,张叔夜的两个儿子战死,张叔夜一身是血地闯入内城……最终在瓦子坡被射死在自己的牛车旁。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金人是他的噩梦。 他的头疼起来,为什么要有战争?你们为什么要打打杀杀?好好一个繁华如梦的东京城现在死气沉沉……战与和,择其善而从之,他又该怎么选择? 宋小鱼连夜带着林冲、戴宗飞骑赶往东京,真地就为了刘一手的三大碗红烧肉吗? 开封城东旧曹门外北斜街,刘一手正准备关门打烊呢。 宋小鱼三人推门而入,高声叫道:“三大碗红烧肉,再筛三坛好酒来!” 刘一手满脸赔笑唱了个诺:“宋大人如何来的晚了?今日现烧的肉却没有了,小人正要关门打烊了呢。” 宋小鱼笑道:“不妨事,且等你现烧几碗来。” 刘一手有些为难:“敢请大人明日早来吃,我送第一锅专候大人。” 林冲喝道:“好威风的刘一手,怎地吃你几碗肉,却推三阻四的不肯与俺哥哥吃?” 刘一手慌忙弯腰打拱赔笑说:“实不敢欺瞒几位大人,今日的用料俱已没了,只得明日送来才得做成,肯请大人莫怪罪老儿。” 宋小鱼摆摆手说:“只好明日来吃,我如何肯怪罪你?” 三个人出了门跨上马,宋小鱼一马当先直奔李纲的府第而去。 李纲正在家里与赵鼎商议,忽然听说东平府宋江来拜见,赶紧迎接到正厅坐下。 宋小鱼气哼哼地问道:“官家是何打算,竟要问我梁山拿花荣不成?” 李纲安抚地说:“这个倒未必,只可恨黄、汪二厮极力撺掇官家与金贼议和,今日早朝,官家一昧犹疑不决尚无定论。” 宋小鱼咬牙道:“金国左副元帅完颜昌向来主和,斡离不病死燕京,完颜宗翰老迈,因此大宋得以稍作喘息。如今形势剧变,右副元帅完颜宗弼与完颜昌一贯失和,今日晨中,不知为甚起了争执,斩杀了完颜昌!” 赵鼎忽地站起来失声叫道:“竟有这等大事?” 宋小鱼点头道:“完颜宗弼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第四子,曾随斡离不征辽侵宋,善使弓弩,勇冠诸军,更是金国强硬的主战派!他诛杀了完颜昌,便是为了扫清主战障碍,不日即起大军南来!今日官家送还金奇尸首,赔上一个花荣,明日他又别寻由头,索要大宋江山,那时官家给与不给?一味求和,全无半点气节,鲸吞与蚕食殊途同归左右都是一个'亡'字,不过迟早快慢罢了。” 李纲叹道:“官家两度被围困汴京,又曾被掳北去,受了许多惊吓,耳边听不得这个'战'字。” 宋小鱼慷慨激昂地拍着自己的胸脯说:“官家并非惧战,只是惧战败,惊恐败局甚难收拾。请二位相公转禀官家,宋江虽不才,情愿为北伐前锋军。与其宗弼先来犯我大宋,莫如我先领兵拒他于黄河北岸。若坐等东京再被围困,且不论何等凶险惊恐,传扬西辽、西夏,徒惹番邦小国耻笑耳!” 赵鼎站起来,对着宋小鱼深深施了一礼说:“大宋多少热血男儿,焉能几番坐视君辱臣羞?赵鼎不耻立于朝堂做个太平相公,请与宋大人同去!” 李纲一腔热血涌上心头,大声说道:“大宋多少英雄,空有报国志向,若官家决心北伐,收复两河指日可待也!” 宋小鱼拍了拍腰间的清刚小刀和腰侧的九天玄女剑,冷笑道:“收复失地算甚么,宋江志在直捣黄龙府,踏平贺兰山缺,走马燕云十六州!” 李纲愕然不已,赵鼎却钦佩万分,要知道说大话吹牛逼也是需要本钱和勇气的。嬴弱的大宋,就象一位贫血的产妇,多么需要输入大量新鲜血液;苛延残喘的大宋,又是多么缺乏这种豪气干云的阳刚之气! 这时,李府管家走进来,附在李纲耳旁低语了几句什么,李纲顿时脸色大变,“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望着赵鼎和宋小鱼,搓着手为难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生生咽了回去。 宋小鱼奇怪地问:“李相有甚么为难之事,只管直言,倘有不便,宋江暂且告辞……”说完就起身要向外走去。 李纲急忙拦住,低声说道:“康王此时来访……如何是好?” 赵鼎有些厌恶不屑地说:“汴京二度被围时,康王募兵七八万,便在相州为何不去勤王,反持帅印不许各路军马前去,忽而东平府忽而大名府……官家回銮,却不曾见责于他,他此时又来做甚?” 宋小鱼也吓了一跳,康王的来历还有谁比他更清楚,此康王非彼康王呀。他低下头去象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他不是仍去桂州做了静安军节度使吗?” 李纲焦急地说:“他此刻人已在前厅了,不妨一见,且听他说些什么?” 赵鼎和宋小鱼只好点头说:“但凭李相作主。” 李纲便叫管家去请康王赵构。 康王一袭白袍,翩然而至,他看见了宋小鱼也在这里,心里吃了一惊,只有假装不认识,问道:“这位大人是谁?却也在这里。” 李纲笑道:“他便是大宋第一贼寇郓城宋江,梁山泊宋公明,天平军节度使!” 康王对着宋小鱼一揖道:“宋公威名如雷贯耳,今日三生有幸一见,果然不凡!” 宋小鱼走到他面前,低声喝道:“你又来作甚么妖?” 康王小声笑道:“我好歹也是个正经王爷,忒小瞧我也!” 李纲和赵鼎对望了一眼,两人既不认识,又在搞甚么鬼? 李纲躬身说道:“康王请上坐,不知今日到此,有何见教?” 康王在主位坐了,笑嘻嘻地回答说:“传闻金人索要金奇尸首并梁山小李广花荣……特来拜见李相,天子竟是什么打算?” 李纲摇了摇头说:“此事尚无定论,官家也是为难。不知康王殿下有甚妙计?” 康王拱手道:“我正从桂林任上来,特来先拜见李相公,明日便进宫觐见上皇。” 宋小鱼问道:“殿下有何打算?不知主和主战?莫非”,他调侃地说,“莫非官家又要将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印信给你……” 康王脸色一红,正色说道:“宋大人与我本为知己,何苦嘲讽?上皇召我,必有缘故,何必猜去?” 宋小鱼冷笑道:“宋江与你初次相见,并不曾相识,如何高攀做得了甚么知己?” 康王顿时脸色绯红,疆在了那里。 宋小鱼心里得意:莫非这家伙贼心不死,还惦记着他的南宋皇帝梦?sorry,不好意思,你来迟了好几步,我不小心给你搞没了,历史在不经意间拐了几个弯,你何必还要执著?再说,当皇帝真的好吗?要不,你重新再穿越到别的朝代去试试? 第45章康王北伐 太上皇帝赵佶召见康王赵构,是因为赵构上书请命愿意亲自领兵北伐,他说金兵都是骑兵,马上天热了人马都怕热,不如现在主动进攻打金兵一个措手不及。若等秋凉金兵会主动进攻,朝中更多人会怕,议和的声音会更多。 徽宗比起儿子钦宗,毕竟多了些见识和胆识,再说,他还等着收复了失地开荤呢,都忘了笋子拔丝鸡的味道了……主动北伐!他兴奋地搓着手,总是被金兵追追追逃逃逃,现在主动出击,打个漂亮的翻身仗,给钦宗壮个胆,给朝中主张议和的右派们一个大嘴巴子! 太上皇帝亲爹的话,钦宗不敢不听,就在第二天的朝堂上,命康王赵构做了河东宣抚使,北伐的兵马大元帅,统领了五万禁军,并节制浚州、滑州、相州、磁州等各处军马。 李纲大吃了一惊,北伐怎么能这么草率呢?当年大宋和金国订立“海上之盟”相约共同伐辽,童贯和蔡攸带了二十万大军,还被没落的辽国打的满地找牙呢! “请陛下慎重!务必周详计划,将帅任用慎之又慎!完颜银术可与娄宿皆是金国名将……”李纲匍匐在地上,以头触地恳切地说。 钦宗很不高兴地打断李纲的话说:“李爱卿向来主战,为何又来阻挠康王北伐?是怀疑康王无将帅之才,还是对新建的禁军没有信心?” 李纲大声答道:“非也!只是北伐大事万不可草率,若败之必授主和者以口实,须从长计议!” 钦宗站起来,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朕意已决,毋需多言!”说完拂袖而去。 李纲从地上爬起来,轻轻拍了拍衣袖,埋怨赵鼎说:“适才左中大夫为何不置一言?” 赵鼎笑了笑,看了看钦宗远去的背影说:“康王建功心切,官家北伐心切,上皇开荤心切!”朝堂上大臣们都还在,他总不能说先让康王吃一记闷棍也好,那时天子与上皇才会冷静下来呀。没有坐牛车的经历,上皇怎么会坚定北伐?搞艺术的上皇虽然艺术范十足,难免太幼稚,带着大宋臣民们都跑偏。 康王也在大殿上,他怒视着李纲,傲慢地说:“李大人多虑了!且待本王收复河东失地时,那时便识得本王!” 李纲拱手笑道:“康王年少英雄,但愿早奏凯歌,大宋之幸也!” 康王带了五万禁军当天就开拔到了滑州三浮桥扎营,准备调配各处船只渡河,又给守中山府的中山安抚使陈遘写了一封亲笔信,约陈遘遥相呼应,攻取太原和河间府。 陈遘派军在黄河北岸接应康王渡河。 去年金军攻取太原和河间府后,几度围攻中山府不下,只好绕城而去,他们的目标是开封。中山府被称为“铁城”。 金军北撤后,留下完颜银术可守太原,名将娄宿守河间。接到康王赵构领兵北伐的探报后,完颜银术可轻蔑地笑了:宋朝真的没有大将了吗?区区康王,何足挂齿。他该吃吃该喝喝。 康王来到太原府,离城五十里扎营,他想着先扎下营寨,好好休息下,浚州和黎阳等几个地方的兵马应该明天就能到太原了,然后围攻太原,围他三五个月,金兵的粮草补给困难,一定会不战而溃散,这就叫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不战而屈人之兵…… 完颜银术可听了探马回报,呵呵大笑说:“竖子可笑,焉能破城?今夜就叫他回东京报忧去!” 三更刚过,四更才到,康王正在美梦中破了太原城,钦宗又把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兵符赐给了他,他可以调动大宋所有的兵马……钦宗懦弱无能,没有胆识,没有主见,守不住大宋江山…… 忽然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惊破了康王的美梦,他大叫一声只穿着中衣,连鞋也没穿,连滚带爬地取下宝剑,跑到大帐门上,只见外面刀光剑影,惨叫声此起彼伏,睡梦中的宋军被虎狼般的金军,砍瓜切菜一般惨杀,忽然一股鲜血喷射在了康王的中军大帐上。康王浑身发抖象筛糠一样,他这个刚刚穿越而来的冒牌康王,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呀?他手持宝剑,快速地想着怎么逃命?他听见外面动静小了,才想起吹灭了灯,轻手轻脚地走到帐门边,掀起一点帐角往外一看,正看见一员金兵大将手持银枪,高声喝道:“康王何在?来人!去前面中军大帐看看!” 有人笑道:“康王吓尿了吧……” 几千金兵肆无忌惮地哄然大笑起来。 领头手持银枪的完颜银术可手捋着银须,乜斜着眼说:“区区弱宋何须麻烦四太子亲自前来?” 旁边一员金将说:“四太子发明的'铁浮屠'和'拐子马'饶是厉害,想拿宋军试试呢!” 完颜银术可冷笑道:“如此宋兵还要什么'铁浮屠'、'拐子马'?” 康王没办法,看着几个金兵吆喝着向大帐走来,情急之下一头钻入行军床下。 几个金兵掀开帐子走进来,四下里一看,空荡荡的,口里说:“康王逃了吧,怎么会还在大帐里等死?” 他们当然不会想到,堂堂大宋康王,昨天还慷慨激昂的北伐兵马大元帅,这会儿正趴在行军床下,惊吓了个半死。 几个金兵走了出去报告说康王已逃走,完颜银术可有些遗憾地说:“任他逃回东京报信也好!” 又过了一会儿,金兵喧嚣着撤走了。 康王从床下爬出来,赶紧穿好衣袍,长吁了一口气,呆坐在中军大帐里。怎么办?小命是保住了,怎么跟上皇跟朝廷交代? 他苦思冥想了半天,终于咬着牙说:“就这么办!” 一是把责任推给浚州都统制吴兴和黎阳守将刘山,就说二人故意迟延会兵攻打太原,以致自己走到半途被完颜银术可伏击。二是收拢残军,再调四处军马围攻太原…… 也只能这样了,总不能现在就这样狼狈奔逃回去吧。哪怕是再孤军一掷赌一把呢?回去,回去一切都完了,万一呢?万一攻取了太原,自己替大宋替上皇争了脸,居功至伟呀,关键还抓住了兵权。宋朝建国以来的规矩,防武将防外姓带兵抓住兵权不能节制。自己姓赵,是赵宋皇帝自己人。 康王急急写好了表章,天已大亮,四处奔逃的宋军都已经纷纷回营,各处清点人马,损失了一万多士兵……还好,幸亏这些士兵打仗杀敌不咋的,但脚底抹油逃命的功夫是出了名的,他们的机灵也就保住了康王整顿军马再次会兵北伐的本钱。 吴兴领着浚州的兵马,刘山领着黎阳兵马先后到达。 原来太原和河间府溃散的兵马居然也回来了几千投奔康王。 陆陆续续其他各处兵马也纷纷到达,聚集了十万之众,岳飞也领了两万新兵从相州渡河来会兵。 听说朝廷主动派康王北伐,想要收复两河失地。两河的百姓更是激动地热泪盈眶:朝廷这么快就发兵了,说明皇帝没有忘记他们呀!老百姓都鼓动家里的男人来投军,送粮捐银各种劳军慰问。 康王得意洋洋,兵马很快增加到十五万。 围攻太原,再围攻河间府,三大重镇收复,他康王就是两河人民的大救星,将名留宋史……自己就是命好,穿越到康王身上,一旦当上皇帝,那真是不讲了。不象宋小鱼不过是个土匪强盗头子,天天守着他的破梁山…… 岳飞早已听说了昨夜康王被金兵偷袭的事,看见康王不但瞒着而且还不长记性,依然得意忘形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他对吴兴和刘山说:“依我军目前的实力,围攻太原是失策,且不说太原城坚兵精粮足,耗时太长,而且完颜宗弼随时领兵来救太原。时间一长,我军士兵松懈,军心焕散,必然大败!十几万大军溃逃,再次北伐已无可能!” 吴兴点头说:“是啊,大宋就这么点家底了……” 第46章捷报频传 康王会兵十五万,团团围住了太原城。完颜银术可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一切照常如旧。有人提议向黄龙府告急求援,他淡淡一笑说:“一群乌合之众而已!焉能破城?” 岳飞向康王提议,自己愿领兵先攻取太原以北的最后一道天然屏障石岭关,然后再请康王分兵攻取太原外围的州县,先攻取文水、西都谷、祁县、太谷、盂县等。让太原成为一座孤城,然后再集中兵力合围攻打太原。先易后难,让各处兵马乘着锐气打下几座州县,振奋一下军心和民心。 这个穿越来的康王不懂什么兵法,犹豫不决,吴兴等人也一再请命。 康王道:“诸位言之也有些道理……”他沉吟着,下句不好直说:你们有把握吗?可别再坑我呀,我这点拼凑的人马再也经不起折腾啦。 岳飞看出了康王的心思,抱拳躬身大声说:“飞愿立下军令状去取石岭关!若败之,听凭元帅处置!” 吴兴也上前道:“小将也愿立下军令状,即领本部一万人马去取文水!” 其余各处将领也纷纷请命去攻打附近州县。 康王点了点头:“也好,大宋太需要北伐的捷报,振奋人心了!” 守石岭关的是金兵大将娄室,有勇有谋,多次跟随斡离不和粘罕攻打辽国南侵宋朝。但这一次他的对手是岳飞。 岳飞率领麾下两万人马乘夜潜行到石岭关已经三更天了,他立即组织了几百名尖兵人不知鬼不觉地从石岭关后用绳子缒爬到关上,然后四周竖起云梯,大队人马爬上了关墙。 石岭关上只有一队金兵在常规巡逻,早已被缒上城的几百尖兵解决了。娄室根本没有想到宋兵会来攻石岭关,更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简直是须臾之间,这不是宋军的风格啊,风格大变呀! 岳飞身先士卒,攻上了石岭关。娄室在睡梦中被火光和呐喊声惊醒,他急忙披挂穿戴,刚拿着双锤,岳飞已经杀到。岳飞在马上,他在地上,两人相距不足百米,岳飞早已拉开神弩弓,一枝箭穿云破月而来,穿透了娄室的铠甲,正射中了前胸,娄室惊愕之间,岳飞又连发两箭……娄室终于圆睁双目直挺挺地倒在尘埃中。岳飞身边的小军立刻冲上去乱枪齐搠…… 康王在睡梦中接到了岳飞已经攻取石岭关的捷报。 “这么快?”康王狠狠地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确认了不是做梦。 完颜银术可和娄宿也是在睡梦中得到石岭关被宋军夺取,娄室被杀的消息。完颜银术可微微有些吃惊,他喃喃地念叨着岳飞的名字,宗泽的部将?怪不得有两下子! 娄宿恨的咬牙切齿,但他守着河间府,不敢轻易出城去找岳飞。 都在刀枪剑林中行走,马上就会相见的,不急! 康王已经睡不着了,在中军大帐里走来走去,他几次提笔想写北伐捷报的奏章,然而又兴奋地写不下去。最后他还是坐下来开始写…… 宋钦宗在床上听着更漏声,天已亮了。他心里七上八下却不想起床,有过上次的教训,他心里也知道康王是个不靠谱或者根本靠不住的人。果然人还没到太原,就被完颜银术可袭击大败……这次北伐是有点冒然冲动,应该叫东平府宋江任河东宣抚副使一起去,不能败呀,再败何以立朝堂?何以对百官?何以面对大宋百姓? 忽然殿外有人低声在说:“河东捷报!” 钦宗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大声问:“何人在外面?” 一个小太监急匆匆从侧门小跑过来,跪伏在地上低声答道:“启禀官家,是杨总管刚刚从枢密院得的河东前线加急奏报,候在外面呢。” 钦宗撩开帐子大声说:“让他进来吧!” 杨总管蛰伏进来,就把身子伏在殿门处,高兴地尖着嗓子说:“恭喜官家贺喜官家,河东前线捷报,昨夜康王殿下已攻取太原屏障石岭关!” 钦宗十分高兴,问道:“何人攻取?” 杨总管笑着说:“宗泽宗相公部下,相州马步军总管岳飞,并射杀金国大将娄室!” 钦宗哈哈大笑起来,手舞足蹈地说:“速报与上皇知晓!传朕旨意,擢升岳飞为相州知府!” 他在原地转了几圈,轻轻以手抚额,心里暗骂黄潜善和汪伯彦,差点误了他的大事。 到晚上,前线捷报又传来:吴兴夺取了文水…… 钦宗连声叫御膳房准备上皇最爱吃的笋子拔丝鸡。 他亲自把笋子拔丝鸡和上皇爱吃的几样菜送到龙德宫,父子二人弹冠相庆,幻想着收复太原和河间府,就在弹指间。还有朔州、代州、忻州、武州……甚至还想到了大宋的中兴和燕云十六州的收复。 “还是上皇有远见,改元天宁,果然天下将大定安宁也!” 徽宗得意地大笑,但顾不得说话,他最钟爱的笋子拔丝鸡,很久没吃过了,馋坏了。他狼吞虎咽地吃着,形象全无。完全不顾太上皇后郑后的白眼和龙德宫太监宫女们惊吓的表情。 “慢点,还有呢!”郑后轻轻拍着徽宗的后背,“这么老大个人,别噎着!”宫女太监们都使劲儿憋着不敢笑,这么个吃相的吃货太上皇帝,也是没谁了。 正在这时,又传来了前线攻取祈县和太谷的捷报,这一次宋军是真的做到了兵贵神速。因为以前宋军一见金兵就没命地逃,金兵也就麻木了,从此不把宋军放在眼里,也正是金兵的麻痹大意,才有了现在攻取太原各处州县的快速和顺利。 “呵呵,”徽宗自从坐了金国免费的牛车回来,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他大声叫道,“再来一份,不不,再来两份!” 郑后白了他一眼:“刚刚开荤要有所节制才好,明日再吃,以后天天吃……今儿就行了吧?” 徽宗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油油的嘴唇,笑道:“准了!” 钦宗问道:“河东捷报频传,上皇对各将皆有封赏,为何独独不赏康王?” 徽宗一边剔着牙,一边悠悠说道:“莫非忘了东京二度围困,他拿着帅印招募数万人马近在相州却不勤王之事?况且前日被金人伏击损兵万余,以功抵过,何谈封赏?” 钦宗也点点头,讨好地说:“上皇所想其实周到,朕也有此意,想必康王亦不会介怀。” 完颜银术可眼睁睁看着一天一夜之间,太原外围的州县几乎全部被宋军夺取也无可奈何。不过他深信他的太原府是安全的,张孝纯、王禀都能在孤立无援内忧外困中坚守两百多天,更何况自己兵精粮足呢! 岳飞向康王建议围困太原的时间不能拖的太久,因为宋军士气正旺,拖久了必然会将骄兵惰,而且太原兵精粮足,完颜宗弼会随时发大军来救,最晚立了秋,形势肯定会大变。 “依你之见呢?”康王问。 “末将以为先断城东的地下水道,也就断了太原城的水源。”岳飞侃侃而谈,“再仿效楚汉'四面楚歌'之事,太原城内百姓人心思宋,我军每日向城**发箭书劝降劝归,乱其军心人心……” 说实话,康王真心不喜欢岳飞太拉风,抢了自己的风头。但是他现在不得不倚仗岳飞,他承认岳飞说的有道理,但他想再等等。等什么呢?等完颜银术可向他投降?原谅我不厚道地笑了。 吴兴也建议快速攻城,征调准备攻城的各种器械,行不行的,总得一鼓作气地试一试吧。 至于太原能不能攻下来,说实话,谁心里也没有底。 康王现在是只能胜不能败,没有把握他宁肯等待也不会冒然进攻,他把这个叫“以待天时”。 天时个屁!如果耗到秋天凉快了,完颜宗弼领大军来到,宋军又作鸟兽散? 第47章太原溃败 太原地处山西中北部的汾河谷地,“东带名关,北逼强胡,年谷独熟,人庶多资,斯四战之地,攻守之场也”,乃“河东之根本”,兵家必争之地。 历史上很多重量级的英雄人物都曾在这儿活动过,比如帝尧,比如说大禹,还有前汉的刘渊,前秦的苻丕,北魏的高允,北齐的高欢、高洋等,太原因此被称为“霸府”。到了隋末,这里更是走出了盛唐的开国皇帝李渊、李世民父子。五代年间,太原的声势煊爀盛极,豪杰辈出,大批量涌现出开国皇帝,成为了名负其实的“龙城”。赵光义为了消灭这儿的龙气,一把大火将太原古城烧掉,而另在东北三十里外的汾河对岸的唐明镇重建了太原新城。所以现在的太原城比原来的太原城小了很多。 康王同意了岳飞的建议,每天叫士兵三班倒轮流往太原城射入箭书,以图扰乱城内的军心和民心。 守卫太原的除了金兵,还有灭辽时投降的辽兵,去年太原城破时归顺的宋军。接到漫天飞舞的劝降劝归箭书,很多人慨叹宋金双方你方唱罢我登场,昨日城下今日城上,城头变幻大王旗,真是时局变化莫测呀! 当年的太原城总管王禀宁死不降,他手下有个统制叫张卫的,就是太原本地人,城破后投降了金兵,正好金兵人手不够,便留在太原守城。以前替大宋守太原,现在是替金国守,恍然之间,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 有一天晚上,张卫手下几个心腹来找他,大家小心翼翼地互相试探,终于明白,原来大家都有心重新归宋,当初城破降金只是为了保全家人性命的权宜之计。 大家密议,公推张卫为首,暗中与城外的宋军取得联系,准备里应外合共破太原。 这天三更天,岳飞接到城内张卫的箭书,书上详细说了守城的金兵共有三万,其中辽军八千,宋军五千余人,希望自己可以戴罪立功带领城里的宋兵,里应外合助宋军破城……岳飞高兴极了,赶紧去找康王。 康王哈哈大笑:“真是天助我大宋也!”他接过张卫的箭书,连看了几遍,问道,“不会有诈吧?” 岳飞笑道:“太原府能守二百多日,多亏总管王禀智勇双全,更是忠义无双,他以死殉国,部下并非人人有此气节,当日张卫诸将降金,不过是权宜之计,可信也,请殿下莫疑!” 吴兴低头沉吟了一会儿,上前说道:“若此事无诈,应速作决断与张卫联系,请其约期便宜行事,以免夜长梦多,坏了大事也!” 岳飞向着康王躬身拱手说:“请殿下亲赐回书,以嘉张卫等忠勇!” 康王点头,立刻执笔亲自给张卫写了回书,写完交给岳飞,低声说:“天已四更,请岳将军速去,切勿走漏消息!” 岳飞双手接过回书,紧紧攥在手心里,急忙奔到太原城下,假装装着巡看的样子,仍然走到接到箭书的地方,四下看看无人,迅速把回书牢牢系在箭头,弯弓搭箭“嗖”地一声射入太原城头,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今夜正好张卫巡城,他等到三更天,城上士兵都昏昏欲睡,自己便悄悄走到无人的角落,射出了箭书。此刻他正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宋军的回书。只听破空弓弦声响处,一枝箭稳稳地扎入他身旁的柱上,他赶紧拔下来,一把扯下回书塞进怀里。 城头换值回到住处,张卫展开箭书一看,竟是康王亲笔回书,他感激涕零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看完回书,虽然只有寥寥数语,但张卫看了又看,康王答应他,不但不追究降金之事,而且打下太原后还要升他的官,让他仍然留守太原。 他流着泪向着康王大营的方向拜了三拜,立刻召集手下几个心腹商量,怕箭书来往太频繁,就没有马上再回书。大家商议,与宋军约定六月初一,趁张卫值夜巡城,夜里三更四更之间,张卫在城头射箭为号,开南门接应宋军入城…… 今天已经是五月二十六了,时间有些仓促,但是怕夜长梦多走漏了消息,也只好这样了。 岳飞刚接到箭书,张卫已经秘密被完颜银术可抓到了太原府衙。原来是张卫贴身的卫兵早已被完颜银术可身边的萧琦收买,张卫的一举一动都在萧琦的掌握之中。 完颜银术可从张卫的怀中贴身处,搜出了康王赵构的两封亲笔回书。张卫宁死不招,他是太原人,去年城破时,眼睁睁看着太原府总管王禀以死殉国,而他却为了保全父母妻儿,不得已投降了金人。自古忠孝难两全,错了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了,会留下千古骂名,生不如死!只可惜这一次行事太鲁莽,要连累康王和宋军了。 张卫四下里看看,自己的几个心腹都被捆成了粽子一样扔在他脚下,那么还有谁去通知康王呢?他悔恨万分泪如雨下,一眼看见他的那个卖主求荣的亲卫,他咬牙切齿飞起一脚踢去,亲卫惨叫着倒在地上…… “六月初一……”完颜银术可冷冷一笑,轻轻吐出这几个字来。 康王这边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六月初一夜里破城。正是命好啊,他拍着自己的大腿想,人生难得几回搏,自己这次主动请命北伐,真是英明啊,走了狗屎运墙都挡不住,北伐才几天啊,攻取太原城就在倾刻之间。他吹起幸福的小口哨,眯起眼睛开始打攻取太原府后上奏捷报的腹稿…… 六月初一夜里三更,岳飞领了相州本部的一万人马,悄悄潜行在太原城南门外,对岸就是汾河。夜风凉爽,他心里却稍有不安。磁州兵马行军总管李十三紧随他身后,以作接应。再后面还有康王亲率十几万大军,怕什么呢? 太原城头一枝响箭射来,还好张卫依约而来,看来他一切都还顺利,破城就在今夜。 岳飞紧紧瞪着南城门,果然听见城门缓缓开合的沉重的声响,城门半开,一个人在门上朝他们挥了挥手…… 岳飞也低声吼了一句:“快速进城,王兴带人护住城门!” 他一马当先向太原南城门奋力冲去,太原城头上,完颜银术可捋着银须冷笑着……今夜宋金两军无人入眠。 岳飞冲入南门,四下里寂静无声,他感到有些异常,他问门上接应的军士:“张统制呢?他人现在何处?” 那个兵士慌乱地低着头说:“张统制在城头走不开……” 岳飞犹疑着往城里杀去,忽然四下里一阵呐喊声,伏兵四起……岳飞在明处,伏兵在暗处,箭如矢雨把宋兵射杀了大半…… 磁州总管李十三刚到南门,听见了城里杀声四起,他知道大事不好,急忙喝令本部人马急急撤退。 “岳将军还在城里……”身边的人提醒他。 李十三一跺脚说:“顾不得他了,保住磁州军马要紧!”他率先向北纵马逃去。 康王按计划到了城下,等着岳飞开中门接应入城,忽然城上弓弦声声,箭如飞蝗,士兵躲闪不及,纷纷中箭,康王傻了:怎么会这样呢?说好的里应外合破城呢?是张卫有变还是岳飞陷在城中了? 康王正胡思乱想,忽然胳膊一痛,他低下头一看,左膊已中了一箭……慌乱中,一群人护着他朝东退去…… 城门开了,完颜银术可带了两万精骑紧紧追赶康王,金兵纷纷喧嚷道:“不要跑了康王!抓住康王赏金千两!” 康王吓的冷汗直冒,不停地挥鞭打马,恨不得生出一对翅膀飞到对岸汾河去…… 不是他不明白,只怪这变化太快…… 第48章追风一百骑 岳飞被围在太原城南门内,左冲右突,拼死血战,成了一个血人。他回头一看,身边的兵马所剩无几了,而紧随他身后应该接应他的磁州总管李十三毫无踪迹。他知道李十三跑路了,这是宋军一直以来的风格。那么康王呢?总不至于也带了十几万人马跑路了吧?吴兴呢?刘山呢?都跑了? 岳飞顾不得多想,返身奋力向南城城门退去,此时城门虽然已经关闭,但千金闸还没落下。 他看见王贵、王俊、张宪也在城门附近,他高声喊道:“不可再战,都往门上退却!” 但是围住他的金兵太多了,很难往南门挪动,他的枪也越来越笨重了,不听使唤,挥舞的速度也越来越缓慢了……腿上什么时候中了箭? 王贵挥着雁瓴刀大骂:“nnd,李十三那个孙子肯定又溜了!” 城门近在眼前,却杀不过去,一拨又一拨的金兵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好象永远也杀不完。岳飞的眼泪潸然而下,他不甘心啊! 身边的宋军越来越少,这时金兵大将撒离喝和没立从远处策马跑来,撒离喝大声叫道:“你可是岳飞岳将军?” 岳飞鼻孔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撒离喝拱手说道:“既是宗相公的部将也是英雄。宋军已然溃逃,康王也已被擒,不日四太子大军即到,灭宋只在须臾之间,将军莫如降了大金,强似孤军死战!” 听说康王被擒,岳飞大惊,却冷笑道:“大丈夫既征战沙场,迟早一死尔!岳飞生为大宋人,死亦大宋鬼!” 没立皱眉说:“康王十几万大军一夕间灰飞烟灭,将军纵然只身逃了回去,又如何面对宋王和朝廷?我四大王即领大军南来,意在灭宋,宋朝还有多少军马抵挡?” 岳飞哈哈大笑道:“岳飞今日若侥幸不死,必然募兵招将,大战完颜宗弼于河东!” 撒离喝冷笑道:“将军好志气!”喝令,“斩杀岳飞者赏金五十两,生擒者百两!” 一时,金兵人人奋勇,里三层外三层,围住了岳飞。 王贵、王俊、张宪等想冲杀过来护住岳飞,却动弹不得。 岳飞的头盔也掉了,披头散发,满脸血污,一身上下血迹淋漓,好象疯魔一般,一杆铁枪也成了血枪。 不知又杀了多久,身边的宋兵已经都倒在了血泊中,岳飞的马也倒在地上,他站也站不稳了,只好把铁枪竖在地上,扶枪而立,双眼通红,恶狠狠地瞪着四围的金兵。金兵将他团团围住,既不进攻也不后撤。 这时城门缓缓开了,一支追杀康王的金兵回城了,但是在金兵队伍后面却跟着一支百人小队…… 宋小鱼的追风一百骑!他听说康王领兵北伐,便想正好带着追风一百骑历练历练,昨天才从梁山来到太原,碰见溃逃的宋兵,才听说岳飞中计陷在了太原南城。追风骑人人身着玄色冷煅轻甲,黑甲黑披风,黑巾蒙脸,个个手持陌刀,跨下清一色的黑色的河曲马,面无表情。他们尾随回城金兵进了南门,宋小鱼低声命令三骑护住南门,带着其余人旋风一般分别冲杀到岳飞和王贵、王俊、张宪身边,陌刀出手锋芒狠厉,手起刀落金兵纷纷被斩首。 宋小鱼冲到岳飞身边,伸手低声喝道:“上马!” 岳飞惊喜交加,慌忙抓住了宋小鱼的手,飞身一纵便稳稳落在了宋小鱼身后的马背上。宋小鱼一声啸鸣,向南门冲去,追风百骑也风一般向南门卷去。进退之间如一阵无影旋风扫过,令人来不及思量。 撒离喝和没立惊愕之间,只见眼前几处尘土飞扬,岳飞几人早没了踪影。 “此是何处军马,如此了得?”撒离喝问道。 没立失神地望着城门,摇了摇头。 岳飞紧紧俯靠在宋小鱼的背上,昏昏沉沉。宋小鱼没有说话,扬鞭打马狂奔。 “岳将军欲往何处?”片刻后他不得不问。 岳飞一身是伤,体无完肤,又累又疲,他茫然道:“此番大败,朝廷必然降罪……” 宋小鱼打断他的话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军何必痛心自责?何况主帅是那康王。将军且先回汤阴故里养伤如何?” 岳飞沉默半响才道:“也只好如此了。” 宋小鱼一声唿哨,追风百骑立刻停下。宋小鱼下马给岳飞几人查看了伤势,清理了几处重伤部位,敷上了随身携带的金创药,简单包扎处理,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又命追风几骑先去黄河边上准备好渡船,自己这才又上马往浚州而去。 岳飞忽然大哭道:“康王被擒,十几万大军溃逃,相州兵马也折损大半,如何还有颜面回相州?” 宋小鱼冷笑道:“康王好好的逃在太谷,进退不得,何曾被擒?你且宽心养伤,再作计较。” 岳飞这才放下心来,他感激地说:“飞数番蒙大人搭救,如何报答才好?” 宋小鱼笑道:“宗相公于我有结盟之情,何言报答?请将军宽心养伤,再图收复两河,报效朝廷。” 岳飞默默点头,又问道:“你这百骑甚是骁勇!却是何处人马?” 宋小鱼得意地笑道:“此乃梁山追风一百骑,今日牛刀小试耳。明日收两河破太原灭金国,直取燕云十六州,马踏贺兰山缺,都倚仗他们建奇功呢!” 岳飞大赞:“大人好志气,豪气干云!飞自愧不如!”经过这次大败,岳飞暗下决心,一定也要训练自己的军队和尖兵,才能化险为夷立于不败之地,有所作为。 太原大败的消息传到了东京,钦宗不敢相信,康王也没有任何消息,他本来就对北伐患得患失,天天如惊弓之鸟一般。好象一个赌徒,拿出了大部分积蓄,心里幻想着赌赢了家产就翻几倍几十倍,却从来都没做好如果输了怎么办的思想准备。 上皇正在开心地吃他的笋子拔丝鸡,他对郑后埋怨道:“今日的鸡老道了些,用料不似从前讲究了。” 郑后笑道:“吃了这些日子,上皇也该腻了,明日换几个菜式,便又是一番味道。” 正说着,看见钦宗哭丧着脸走进来,徽宗便叫道:“你来吃吃这鸡肉,是否火候大了些?” 钦宗向前大哭道:“太原大败,各处十几万大军溃逃,如何是好?” 徽宗玉筷子上正夹着一块儿鲜嫩的鸡脯肉,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半晌他才失神地象是自言自语地说:“又败了?!” 前几日还捷报频传,春风几度龙德宫,今日忽然又为什么大败了?这过山车般的感觉也太TM刺激了吧,这小心脏受不了哇,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鸡了? 他哑声问道:“康王呢?他在何处?” 钦宗低头答道:“康王暂逃在太谷驻军,刚刚来的奏报。” 徽宗扔了筷子,怒视着钦宗,大骂道:“不成器的东西!” 钦宗不知道他究竟是在骂康王还是骂自己,赶紧跪下说:“此次大败原由是相州岳飞轻信了原太原降将张卫,两边约定六月初一里应外合共破太原……岳飞陷在了南城全军覆没……” “zhu脑子!”徽宗恨恨地跺着脚大骂道,又拂袖把桌子上的碗盘碟子都一古脑儿地掀到了地上,“如此轻信,如何统领大军北伐?是谁举荐的康王?” 他忘了,是他自己相信康王,并召见康王,暗示钦宗授康王河东宣抚使、北伐兵马大元帅的呀! 钦宗哭笑不得,却又不敢还嘴说破,他想起了北伐前李纲的苦谏。 “当初是有点太仓促了……”他嗫嚅着说。 “当日你为何不说?”徽宗气急地拿起身旁的一个玉碟,便朝钦宗头上砸去。 钦宗惊骇,下意识地一偏头,玉碟擦着他的脸飞撞到身后的小太监身上,小太监不敢躲,也不敢吱声,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 郑后轻轻拉起钦宗,使了个眼色低声说:“官家先回宫吧。” 第49章刘一手的红烧肉 这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从徽宗、钦宗到远在太谷的康王。康王惊魂未定,他料定岳飞陷在太原全军覆没,觉得从头到尾都怪岳飞轻信了张卫才招致这次大溃败,于是他决定参奏岳飞应对太原之败付全责,顺便把溜的不见影了的李十三捎带上,李十三的临阵脱逃、见死不救终致岳飞陷在太原南门全军覆没……至于他自己,康王也不得不轻描淡写地做了个小小的自我批评:轻信岳飞,用人不当…… 早朝上,黄潜善和汪伯彦又开始“苦口婆心”地劝谏钦宗:先与金人讲和,以待天时…… 李纲大怒,用手怒指着黄、汪二人说:“二位大人莫非也想坐坐金人的牛车?” 黄潜善冷笑道:“今日康王十几万大军尚且败于一旦,大宋明日还有多少军马如此北伐?和是与民休养,与国生息,打不过却要硬拼,非要拿鸡蛋去碰石头,这不是置我大宋于死地吗?” 不等李纲反驳,赵鼎走上前对着钦宗一揖说:“如今情势,由不得大宋战不战,完颜宗弼入秋必来犯宋,我大宋唯有先置死地而后生,方能保住万里江山!” 钦宗不置可否,康王还在太谷赖着不回来,进退两难。他对北伐收复两河已然不再抱幻想,可又不好意思直接同意向金人求和,这个皇帝当的太难了。 “臣保荐一人北伐收复两河,此人必定用心竭力克复太原不过旦夕之间!”赵鼎又说。 “爱卿所保何人呀?”钦宗懒懒地问道,眼皮耷拉着抬都没抬,种师道、种师中、宗泽、张叔夜都死了,折可求降金,折家军也名存实亡了,大宋还有谁能担得起北伐重任? 李纲几乎和赵鼎异口同声地答道:“此人乃东平府知府,天平军节度使宋江宋公明!当世之中,遍观大宋,也唯有他担得北伐重任!” 黄潜善冷笑一声,鼻孔里又重重地哼了一声:“一日为寇,终身是贼!若叫此贼领了大军,其狼子野心与金人何异?二位大人分明是叫陛下与虎谋皮罢了!” 孙傅从文官队里跨出来,向着黄潜善怒喝道:“住口!靖康二年二帝被掳,我等皆坐牛车北行,千古之耻更有何人?那时黄大人却在何处?偌大一个大宋,只得贼人宋江几番血战,救得二帝及我等回京!此等忠义之士岂容你等诬蔑!” 这时何栗、陈过庭等人也站出来说:“我等蒙宋大人搭救,犹似在昨日!” 秦桧犹豫着站出来,笑了笑说:“只是听闻那宋江甚多怪僻:年过五旬尚未娶妻,每日必贪食东京刘一手的红烧肉两碗,此乃肥腻市井之吃食。” 李纲冷笑道:“秦大人状元及第,娇妻美妾,风流儒雅,自然不屑于吃肥腻市井之吃食,当日却也一样坐得牛车北去!” 秦桧听了这些话,满面羞愧退回了文官班列中。朝堂上哄然大笑,连钦宗也动了容。 宋江不娶老婆碍你什么事呢?宋江爱吃刘一手的红烧肉,这有错吗?人家自己掏钱买着吃的,人家偷吃你家的肉,抢你家果子吃了吗…… 钦宗认真想了想,又左右环视了大臣们一圈,心里说,要不,咱再试试? 李纲、赵鼎、何栗、孙傅等人向前跪伏在地,齐声说:“臣等愿具名保荐宋江,大宋有此人,北伐无忧也!” 钦宗想起牛车之事,一时血气上涌,便拍案而起道:“传旨,令东平府知府宋江为河东宣抚副使,即来东京率师北伐!” 李纲和赵鼎对望了一眼:“副使?” 看来钦宗还是不放心呀,仍以康王为正使监军,让宋江卖命呀,这样掣肘,宋江愿意吗? 战场之上风云诡异多变,向来讲究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这还在宋江身边安插一个康王,不但没什么好处,反而只会处处给宋江帮倒忙!北伐大事,在此一举,大宋再也输不起了呀! 李纲想要劝说钦宗召回康王,放手让宋小鱼去河东,他大声说:“此事不妥……” 钦宗很不高兴地拉下了脸,打断了李纲的话说:“此次北伐是何等大事,切不可再有闪失,怎可尽付与宋江?” 李纲哑然,只好默默退下。 徽宗这两天脾气十分暴躁,除了郑后,没人敢到近前侍候。从吃过早饭就在那画画,画到中午扔了一地的废纸,太原溃败又一次破碎了他收复失地中兴大宋的梦想,他握着画笔,喃喃自语道:“怎么这么难?” 郑后以为他说的是画画,柔声安慰他说:“上皇今日事烦,画不好也是有的,且先收了罢,明儿心静了再画。” 徽宗长叹了一声,扔了画笔,颓然倒在椅子上。 他说的是当皇帝治理国家怎么这么难?收复两河失地中兴大宋怎么这么难?……哪有画画简单哟,铺开画纸,屏心静气胸有成竹,洋洋洒洒一气呵成……烦人哟! 是的,他也没想到他的大宋会搞成这个样子,他不是故意要跑偏,他只是从来没想到,写字画画和治理国家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码事。他是个一流的书法家画家,却也是个最失败的皇帝!早知道当皇帝这么难,还是当个平安快乐潜心书画艺术的太平端王好啊。 昨晚他心绪不宁,一夜辗转反侧,三更天才朦胧睡去,却看见哥哥哲宗站在面前,流着泪痛心疾首地叫道:“小十一,你要努力呀……”又看见向太后走来,凶狠地骂着自己:“赵佶,你个不成器的东西,大宋列祖列宗的脸都叫你丢尽了!LN当年瞎了眼,怎么会扶你为帝?你若葬送了大宋江山,信不信LN活活掐死你!”说完,向太后居然真地就走上前来掐住他的脖子,他惊骇地魂飞魄散,绝望地快要窒息了,嘴巴里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啊啊啊”的求救声…… 还是郑后拍打着他醒来,他才知道是一场梦而已。可是这一切的一切,要真地只是一场梦就好了。 “桓儿来了……” 他听见郑后在和儿子打招呼。 钦宗望着一地狼藉的废纸,上皇仿佛一夜之间老了许多。 “上皇……”他轻轻地叫道,“早朝李纲、赵鼎等人力荐宋江北伐,朕未及与上皇商议,便下旨令宋江为河东宣抚副使,数日内便可再度北伐……” “宋江?”徽宗抬了抬眼说,“此人倒也可用,但也要有所节制。” 见父亲认可,钦宗笑道:“上皇且宽心,朕只令宋江为副使,康王仍为正使、大元帅……为大宋江山计,朕仍想一搏!” 徽宗点点头,赞许地说:“太原城坚兵多粮足,确实难攻,康王十几万军马尚且溃败……此次北伐,务要多做准备,切勿仓促!” 钦宗弯腰说:“因此,朕且不追究康王溃败之罪,令他与宋江攻取太原,将功赎罪!” 徽宗站起来走了几步说:“但凡宋江所求,皆准。他来东京朕必召见,赐他锦袍以示恩宠。” 他感慨地拍了拍钦宗的肩说:“往日何曾想到,今日你我父子须仰仗梁山泊宋江……” 钦宗低头道:“当日宋江与宗泽磁州结盟,血战瓦子坡救得朕父子回銮,足见忠义。只是今日用他,朝堂之上匪议颇多。” 徽宗气道:“大宋致有今日,俱是他们的功劳!” 他忽然笑道:“听闻宋江甚喜东京街头刘一手的红烧肉?” 钦宗也笑道:“此事天下无人不知,言说那宋江每日必得此肉佐酒下饭。” 徽宗大笑道:“且与我也吃吃,笋子拔丝鸡也吃的腻了。” 郑后笑着劝道:“那是民间市井吃食,肥腻不堪,不吃了罢。” 徽宗想了想说:“宋江爱它,必有缘故,且试它一试,不打紧。” 郑后笑着招了招手,叫两个小太监去东京街上买来吃。 两个小太监慌忙转身出龙德宫而去,徽宗却跑到宫门上大叫道:“切记城东旧曹门外北斜街,刘一手……” 第50章与上皇之约 北伐的圣旨到了梁山,宋小鱼一点儿也不意外,他平静地接了圣旨,立刻着手准备北伐事宜。 梁山上各位头领听说要去收复两河失地,人人争相报名,个个奋勇向前。卢俊义早已准备好了盔甲马匹,说一定要去当先锋官,不愿再留守梁山。 就这样吵吵嚷嚷到了晚上,大家民主表决外加个人意愿,终于达成一致意见: 他详细拟了个名单:北伐军分作两路:宋小鱼、林冲、花荣、张清、戴宗、李逵、李俊、张横、张顺等二十位头领为北路军,率三千飞骑军,神箭、飞石军各两千,马军一万,步军两万,水军五千,踏白军一千,从陈桥驿往北进军。 卢俊义、吴用、燕青、董平、徐宁、秦明、鲁智深、阮氏三雄等二十位头领为西路军,也率三千飞骑军,神箭、飞石军各两千,马军一万,步军两万,水军五千,踏白军一千随军往西进军。 安道全并三位医士,项充、李衮的滚牌军都叫随军。戴宗、燕青、时迁(兼武松)负责踏白军先于大军出发,勘察地形、侦查敌情、负责联络。 关胜、柴进、宣赞等人留守济州;呼延灼、朱仝、雷横等留守东平府。公孙胜、朱武、史进等人留守梁山,随时等候北伐前线补充兵力。 北伐人马安排好了,各种准备工作足足忙了四五天。 出征前,宋小鱼率领大家祭拜了晁盖和其他阵亡的几位头领,他又去流觞小亭独自凭吊了扈三娘。 这是第一次去和金军正面交战,他已经领教过金军铁骑的厉害了,所以做了充足的准备:马步军携带着三弓床弩、床子弩、神臂弓、独脚旋风炮,尤其是神臂弓,人人几乎都能开弓洞穿重甲! 但是古来征战几人回?这一去何时得胜归来?又会折损多少兄弟?他心里没谱。 宋小鱼翻身上马,他的追风一百骑紧紧簇拥着他。 正要出发,宋清忽然跑来拦住了他的马头,流泪叫道:“兄长今日一去,何时归来也?” 是啊,此去经年何时归来?攻取太原和河间府后,还有武州、代州、忻州、朔州……宋小鱼沉吟了半晌,却笑道:“兄弟何时变的女儿态了?为兄自去建功立业,功成之日便可归来也。兄弟且放宽心,归来时须多卤些zhu蹄与为兄佐酒!” 宋清流着泪,向身后一个喽啰招手,捧起一大盆刚出锅的卤zhu蹄说:“我与兄长带些路上吃……”宋小鱼忙叫随军伙夫收拾了带上。宋清却仍紧紧抓住马头缰绳不放。宋小鱼叫道:“好兄弟,只管宽心在山寨里,为兄与众弟兄必然安然归来也!”说完猛一挥鞭,跨下河曲马昂然奋蹄远去,宋清跌坐在尘埃里流泪…… 宋小鱼率领北路军,仍然驻扎在东京城东北五里的刘家寺。卢俊义的西路军驻在东京城西南五里的青城。 上皇徽宗亲自召见了宋小鱼和卢俊义等众将,并赐了宋小鱼和卢俊义各一领锦袍。 临走时,上皇拉住宋小鱼的手说:“宋爱卿,要努力啊,卿可还有甚么未了之事?” 这怎么听上去那么别扭,留遗言吗? 宋小鱼想了想笑道:“宋江若得胜归来,请上皇赐画……那日樊楼拍卖《听琴图》,宋江甚是抱憾!” 徽宗笑道:“卿若收复两河失地,要几幅朕便与你画几幅!” 宋小鱼开玩笑地说:“不如臣与上皇相约,臣取一城便得一幅,可好?” 徽宗哈哈大笑,紧紧抓住宋小鱼的手说:“卿取一城,朕画一幅,卿取几城朕便画几幅与卿!” 宋小鱼也大笑道:“臣必不失约也!只怕上皇画的手疼!” 钦宗和郑后远远望着,笑而不语,心里却想,宋江这nb吹的,真是癞蛤蟆打喷嚏一一好大的口气。 宋小鱼出了龙德宫,走到大街上想起了刘一手的红烧肉,北伐一去,谁知何时能够回来再吃?人生唯有美酒与红烧肉不可辜负呀。 他拍马往城东旧曹门外北斜街而去。刘一手正炖着肉,忙的满头大汗。 宋小鱼奇怪地问道:“如今天气炎热,你做那么多做甚?” 刘一手神秘地说:“有人算到大人今日要来,特地叫我多做些与大人去吃。” 宋小鱼摸不着头脑,也懒得去问,便要了两碗肉一壶酒,喝完酒又要了一碗米饭就着红烧肉吃。对他这种吃货来说,有酒有肉有米饭,人生算是圆满了。 吃完了,刘一手又打包了几份红烧肉给他,宋小鱼推辞不要说:“天气炎热,带在身边甚是不便。” 刘一手笑着塞到他手中说:“无妨,外层包了许多冰块。” “冰块?你店中也有冰块?”宋小鱼惊讶极了。 “小老儿店中哪有甚么冰块……” “你从何处得的?” 刘一手笑道:“今日的酒肉钱与这冰块都是一位贵人送来的。” 宋小鱼想不起这东京城中会有谁如此关照自己,便问道:“是谁?” “是朕!”门外一个半熟的声音回答道。 宋小鱼回头,便看见上皇穿着民间衣着,身后跟着几个便衣龙卫走了过来。 “宋卿爱这刘一手的红烧肉,天下几人不知?朕这几日亦常吃它,果然味道鲜美,肥而不腻!”徽宗笑吟吟地说。 是啊,也只有皇宫里才有冰块呀。 宋小鱼连忙躬身行礼道:“蒙上皇垂爱,臣甚惶恐。民间粗鄙之食怎入得上皇之口?” 刘一手听见来的人竟然是太上皇帝,吓的身子伏在地上不敢吱声。 “无妨,这红烧肉比之朕的笋子拔丝鸡,别有一番风味。” 他伸手扶起宋小鱼语重心长地说:“此去收复两河,全赖卿一人,大宋得卿何其幸也!请卿务要用心尽力,莫负朕等悬望!” 宋小鱼笑道:“臣与上皇有约,怎肯负约?” 说完,又向徽宗施了一礼,便登鞍上马,往刘家寺而去。 远远地,他便看见李纲、赵鼎、孙傅、司马庭等人正在营门外张望。 “宋江才出得龙德宫,又去吃了酒肉,叫几位大人好等,恕罪!”他下了马,朝几个大臣拱手赔罪。 “北伐之事,何等要紧,大人如何这般闲情儿戏?”孙傅皱眉说。 宋小鱼心里说,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仗啊!他含笑说:“惭愧,宋江此时身在汴京,未到两河,不把汴京作太原。” 李纲拱手说:“此次北伐,只得大人做了河东宣抚副使,临阵之间多有不便,奈何?” 宋小鱼解了外袍,轻笑道:“康王何足虑也?宋江自取太原,他因何不许?况且古人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何况一康王乎?” 赵鼎笑道:“大人豪气,向来不拘小节,我等亦知。” 李纲点头说:“难得大人不似我等抱守成规,两河收复只在大人手中。” 宋小鱼慨然道:“江为宋人,喝宋酒吃宋肉,自然该为国为民扫除金虏,收回两河!” 李纲笑道:“听闻大人与上皇有约,君取一城,上皇便作一画?此真亘古奇闻雅事,大宋未有大人这般英雄豪气之人!” 赵鼎双手一揖:“大人此去必建奇功,班师之日我等当出汴京以美酒相迎!” 宋小鱼调皮地笑道:“大人莫忘了城东旧曹门外北斜街刘一手的红烧肉!” 大家都笑了,宋小鱼说:“听的太原辖内数县又被金人夺去,康王在太谷亦甚险急。宋江即刻起兵,不敢耽搁,大人们且自去。” 李纲等人说:“且待明日官家祭旗专送大军出征。” 宋小鱼收了满面笑容,肃然说道:“前线军情甚急,等不得明日了!” 李纲几个人正要告辞,就见飞也似一骑驰来,一人滚鞍下马大声奏报道:“今日金将撒离喝、没立劫掠太谷,康王急召大人速去!” 第51章楚王村劫杀 宋小鱼连夜起兵北去,卢俊义第二日凌晨也起兵往陈桥驿奔滑州而去,两路大军相约各自再攻取太原外围几县(宋小鱼攻盂县、祁县、太谷,卢俊义攻取石岭关、文水、西都谷)后在太原府城下会师。 刚刚渡过河,戴宗来报,撒离喝和没立并没驻军太谷,而是在太谷劫掠了许多物资,俘虏了许多宋军,正往太原回去。 “康王现在何处?”宋小鱼皱眉问道。 “康王……”戴宗想着该怎么措词呢,总不能直接说逃跑吧,他支吾其词,“康王已撤退到太谷南与祁县交界处的吴家背山了。” 宋小鱼想着要先给金兵一个下马威,要让完颜银术可知道这次的北伐军不同于康王的北伐军。 他把大军交给林冲和花荣,让他们随后赶到太谷县城,自己立刻率领追风骑风一般赶往太原方向而去,想要劫住撒离喝和没立。 他向追风骑分析目前的形势,金人刚打下一座城,掠走了这么多俘虏和物资,行军速度一定很慢,就像一只吃饱的狼,若此时给它一个突然袭击,一定被打个措手不及,一百人的追风小队,不求给金人致命一击,但最少也要让金人头上起个疱,还可以趁机解救被俘虏的兵士,让金人见识见识追风百骑的本领。 这支追风骑抄近路在金军往太原府的楚王村设伏,一百骑分为三个小队,四十骑随宋小鱼,直袭金军头领撒离喝和没立,力求斩首。其余四十骑施救俘虏,增加即战力,留二十骑在山谷后鸣鼓扬尘壮威。 这场袭击战金人完全没有预料到,两次南下以来所到之处各州郡皆城门紧闭,望金人而丧胆。康王率领十几万北伐军,气势汹汹地杀来,那又怎么样呢?结果一夕而溃逃。完颜银术可得知康王逃在太谷,故意令撒离喝和没立来太谷劫掠,又成功地吓跑了康王。想不到还会有宋兵会主动出击。 而且这竟然还是一支没有番号的非正规小队。 完颜银术可以后不会遗憾自己没有对手了,在瓦子坡他与宋小鱼有过一面之缘的交手。 撒离喝和没立刚走到太谷和太原交界处的楚王村,就看见一支旋风一般的黑甲黑马小队骑兵,黑巾蒙面,手持陌刀杀气腾腾地朝他们扑来。他们刚一愣神间,追风骑已到眼前了……想起来了,上一次在太原南门救走岳飞的就是他们!大宋何时训练了这么一支铁骑?他们又为什么要人人黑巾蒙面?追风骑所到之处,陌刀凌厉翻飞,稳准狠,一刀致命,金兵人头纷纷落地。 撒离喝也是年轻气盛,狂吼一声,向前迎战,和宋小鱼一阵昏天黑地的厮杀。 一个是曾经空手夺刃勇冠三军的女真汉子,一个是赫赫有名的曾经的大宋贼寇,梁山泊带头大哥。针尖对麦芒,刀光剑影中宋小鱼和撒离喝终于在楚王村相遇,脸对脸厮杀起来。宋小鱼虽然武艺不如撒离喝,但他的剑是上古神剑九天玄女剑,兵器上占了便宜。他不想恋战,悄悄拔出了腰间的匕首清刚,扬手狠狠朝撒离喝脖子掷去,清刚刺入撒离喝的脖子,虽然刺入的并不深,但清刚妖异嗜血,它能一直吸到人血尽而亡! 撒离喝认识这把匕首清刚,在一次女真勇士比赛中,金太宗完颜吴乞买亲手赏赐给了完颜宗弼的儿子金珠子。 他吓了个半死,低头想去拔掉清刚,就在他低头用右手使劲去拔清刚时,宋小鱼以剑为刀又砍入了他的脖子,鲜血喷涌,身后一名追风骑又用锋利的陌刀手起刀落,将他斩首。从头至尾,他没来的及哼一声。 没立正在与两名追风骑厮杀,看见撒离喝被杀,吓的肝胆俱裂怪叫一声,拼命打马往太原逃去。 “留他报信也好。”宋小鱼淡淡地说,下马捡起清刚,在撒离喝的衣袍上擦试干净,又放入腰间刀鞘里。 这时宋小鱼听见另一负责救援的追风小队的一声啸鸣,知道他们在后面已得手,不再和剩下的金兵缠斗,也一声啸鸣引追风骑撤退,不知对手底细,剩余的金兵虽然还有数千之众,也不敢穷追。 这场袭击非常成功,满载而归的金人的战斗力并不如传说中的强大,追风百骑成功的解救了大部分被金人俘虏的宋兵,可惜在金人第一次南侵中,有胆量向金人主动发起攻击的部队太少,金人第一次从开封城撤退时,一样也像一头吃饱了的狼满载而归。但是以后金人即使仍是狼,也只是头饿狼,宋小鱼就是打狼的猎人。 到了太谷,宋小鱼让被解救的宋兵去吴家背山找康王,谁知这些宋兵都摇头说不愿意再跟着康王逃窜。宋小鱼的区区百骑竟敢去劫杀八千之众的金兵,并将大将撒离喝斩首。而康王数万军队,一见金兵就只会逃逃逃,逃到何时是个头? 宋小鱼只好留下他们,率军进了太谷,并命人去请康王回师太谷驻军。战报就由康王来写吧,他计划在太谷住一晚,明天一早就去攻取祁县。 康王惊魂未定地率军回到了太谷,刚在县衙住下,宋小鱼就到了。 “安民告示呢,我已经写好并命人四城去张帖了。战报你来写,不用写那么复杂,简略便好,”宋小鱼冷冷地说,“请朝廷立刻派人前来接管太原外围这几个县的所有事务,我没有时间和人手。” 康王咬着牙不满地拍着桌子低声吼道:“宋小鱼,你也太猖狂了吧,我才是河北宣抚使、北伐军大元帅,你凭啥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宋小鱼冷冷地盯着他,康王冷汗都出来了。 “就凭nz能攻取太原!要不你去?”宋小鱼转身坐到太师椅上,翘起了二郎腿,慢悠悠地说,“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不管是以前在那一世,还是在宋朝,都要努力适应环境,要脚踏实地,千万不要光幻想好事!南宋没了,你穿越来就只为当个偏安一隅的南宋小皇帝?” “都怨你!多管闲事!”康王愤愤地说。 “要不,我们再倒回去,象放碟子一样再倒回靖康二年?让靖康之变再重来一次?让二帝重新坐回牛车上去?”宋小鱼讽刺地问。 “废话!可能吗?”康王悻悻地说。 “对啊,明知不可能,为啥还要念念不忘?你来北伐不就是想钻宋朝的空子,挖宋朝的墙角吗?” “关你屁事!”康王在心里大骂道。 “你都五十多岁了,还能活多久?扯这些闲篇管这些闲事干嘛?我才二十多,咱们活久见!”康王嘲笑地说。 “三国归晋司马懿胜在活的久,熬死了曹操父子,”宋小鱼站起来轻轻吹着口哨说,“曹丕孙权都比司马懿小吧,年纪小的一定就活的久吗?咱们活久见!早点睡,晚安!” 说完吹着口哨,双手反剪背后一摇三摆地走了。 “什么人呐!五十多岁头发胡子都快白了,还学人家小年轻吹着口哨,成何体统?”康王追着宋小鱼的背影说,谁知宋小鱼却又转身走了回来,盯着他说:“不要在人背后说坏话,好吗?如果你对大宋朝不满意,你可以重新穿越到别的朝代去碰碰运气,听说现在穿来穿去很流行哦,不过再穿越前呢,一定要打探好行情,把握好时机,挑选好角色!” 康王气的满脸通红,不想理宋小鱼。 “哦,忘了问你,你在太谷这么久,可知道街上有卖红烧肉或卤zhu蹄子的吗?味道正宗点的那种。”宋小鱼问。 康王哭笑不得,吼道:“不知道!本王累了,想早点睡了!” “哦,逃了几天心惊肉跳的,是挺累的。看来逃跑是门技术活呀,你每次都能逃掉,是运气好呢还是腿脚快?”宋小鱼讽刺地说。 “滚滚滚……”康王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候着宋小鱼的父母。 第52章攻打太原 北伐前线的捷报又频频传来,钦宗又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太原外围的几个县又全部攻取,康王请朝廷任命几个县的官员,正式接管那几个县。 当钦宗眉飞色舞地向上皇说着前线的捷报时,上皇皱着眉头严厉地说:“官家言过其实,高兴地太早了吧。康王前番一样地攻取了太原外围几个县,却又一夕之间十几万大军溃败,你我父子几乎成为宫中笑谈!” 钦宗低头不语。郑后说:“宋江已攻取六县,上皇却未着一笔……若宋江心生怨恨不肯出力攻取太原,却又当如何?” 上皇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说:“他若攻取太原,朕必不有负前约!” 他上当太多,空欢喜了几回,这一次宋江不攻取太原,他不会相信北伐会真正成功。若宋江真的攻下了太原,他宁愿晚上加班也不会赖帐。 宋小鱼和康王、卢俊义在太原城下会师。他们轮番攻城,动用了攻城必备的云梯、偏桥、抛石车等大型武器,均被完颜银术可击退。强攻不能凑效,吴用眼珠一转,又想出了一个办法。他看到太原城小,便采取了围困之法,在城外构筑工事,用鹿角连营,称“锁城法”,将太原城团团围住,断绝了与城外的任何联系。然后让近二十万大军三班倒,天天向着太原城头高声宣传,并把传单纷纷射到太原城里,号召降金的宋朝兵将,以及太原的老百姓早日回到宋朝“妈妈”的怀抱! 完颜银术可不胜其烦,也天天叫人在四城巡逻,如果有人拾传单看传单,便抓起来甚至处死。 宋小鱼和大家商量,不能长期围困太原,要一鼓作气快速攻下,然后攻取河间府,这样河东三镇就又在宋军手中了,然后再收复代州、武州、忻州、朔州,然后就可以喘口气以逸待劳了。 大家都点头赞同,只有康王鼻孔里连声哼哼,他冷笑说:“太原尚在敌手,难以攻取,何以夸夸其谈河间府?更何谈收复四州?” 宋小鱼对着康王翻了翻白眼说:“事在人为,况且金人向来善攻不善守。若拖延至秋天,完颜宗弼必领大军来救,那时攻取太原几无可能!而今之计,唯有赶在秋凉,速速攻取!” 康王心里不以为然,但也不再言语。 攻城使用的武器有炮石、洞子、鹅车、编桥、云梯、火梯,数量多的惊人,有几千件之多。每次攻城都是四城同时攻打,宋小鱼在每个城门分别排开十门克列炮,十门独脚旋风炮,统一指挥。一声鼓响八十门炮一齐发射,射进城的炮石像斗那么大,中炮的城楼或盾牌,没有不被打坏的。每次炮击,城楼上的金兵都哀嚎着,只顾躲避而毫无还击之力。 炮石停后,宋小鱼又令在四城各用三弓床弩几组轮射射向太原城头守军。三弓床弩的有效射程可以达到一千米以上……射程远,精确度高,射中必洞穿重甲,相当于冷兵器中的重武器。看着城头上慌乱奔跑躲避石矢的金兵,宋小鱼哈哈大笑。 完颜银术可每天疲于奔命,顾此失彼,守卫城头的金兵每天都有许多人受伤,然后新的兵力又必须补充上去。他不得不承认,在守城上金国不及宋朝。 发动了几天的大范围强攻重重打击,在气势上金兵已经蔫了,人人疲惫不堪。吴用又建议,准备先把城楼前的壕沟填满,再用步兵接近城楼进行攻击。如何填壕沟呢? 他的办法是:把洞子一样的战车在下面装上大车轮,上面钉上木板,做成屋形,再用生牛皮蒙上,最外面再镶上一层铁皮。人在洞子里推着战车前进,一辆接一辆,共五十辆,不断向壕里运送土木柴草,然后盖上土,这样壕沟就跟地面一样坚实了。而后在其余三个城门,继续用克列炮和独脚旋风炮重重打击,炮石之后再以三弓床弩几组轮射,以吸引守城金兵的注意力。然后主攻南门,各用五千士兵以神臂弓左右压制掩护,再令项充和李衮的滚牌军打头阵,攻城大军紧随其后扛抬着编桥、云梯和火梯攻上南城…… 这样的攻城战术相当完美,虽是强攻,却能在胜利攻上城头的同时,又最大限度地减少了攻城士兵的伤亡。 卢俊义在东城,秦明在西城,董平在北城分别指挥着宋军,用炮石和三弓床弩交替打击城楼上的金兵,一连七八天了,金兵已经习惯了这种规律性的打击,只要看见炮石一停,就知道即将是箭矢如雨,若被射中必会洞穿重甲,非死即残。他们在胆战心惊中学会了怎么去躲避炮石和飞矢。 宋小鱼、吴用、林冲、张清等人在南城。宋小鱼按辔而立,身后是他的追风百骑,再在两侧是飞骑军和神箭军、飞石军。只等宋军攻上南城城头,南城城门一开,宋小鱼会一马当先,亲率追风百骑直接杀进太原府衙,擒贼先擒王。 林冲和花荣、张清等人将分别率领飞骑、神箭、飞石军以及马步军分别杀奔东、西、北三城,并打开城门,放城外大军进城…… 宋小鱼轻轻抚摸着微腆的肚腹,昨晚又吃了两碗红烧肉,虽然味道比不上刘一手的,但总归是聊胜于无。他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肥胖了不少,五十多了,不敢胖的太狠了,万一有了三高就麻烦大了,估计以宋朝当时的医疗水平,那时自己只有僵卧病床哭哀哀了,该减肥了…… 他正在胡思乱想,却听见一阵欢呼:“攻上城头了……” 他赶紧定睛去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满目是歪倒和着火焚烧着的云梯,一架架云梯和火梯上,有的士兵刚刚登上云梯,便被城上金兵掷下的擂木炮石击中,有的已经登在一半,有的刚要接近城头…… 宋小鱼严厉地望着前面两边的神臂弓手。 “神臂弓虽射程远,却速度慢不能连发……”林冲也皱着眉头说。 无可奈何。 完颜银术可得知了宋军攻城主力在南城,所以带兵赶往了南城,加强了南城的防守。这就更增加了攻城的难度。 攻上城头的宋军,来不及喘口气,立刻又要和城头上早已严阵以待的金兵拼命地厮杀。 完颜银术可冷笑着挥舞着银枪,一个个宋军倒在了枪下…… 花荣上前去夺下一张宋军弩手手中的神臂弓,搭上箭拉开弓,“嗖”地一声弓弦响过,那枝箭直奔完颜银术可,完颜银术可正在用银枪刺杀爬上城头的宋军,突然这枝箭射中了他的右肩,穿透了厚厚的铠甲。他的右手猛然一抖,他知道这枝箭不能现在硬拔,扎入太深,会连皮带肉地拔出来。 身边几员副将扶住了他:“将军回府医治箭伤吧。” 完颜银术可恨恨地跺跺脚,嗓子已经有些嘶哑地吼道:“万不可让宋军攻上南城!” 城头上的金兵有的已经三天没有休息了,麻木而呆滞。 完颜银术可不甘心地下了城楼,他必须先去拔箭治伤,万一,万一宋军攻入太原城,那时他还能拼命一战……心里又放心不下南城,看这情势,南城肯定会被攻破。 守不住了吗?他想起了当初元帅粘罕率重兵数次围攻太原,差点不能顺利与斡离不会师开封。而守太原的张孝纯不过是个宋朝的文官而已,却坚守了两百多天! 他感到深深的耻辱,而宋朝的军队并不都是只会溃逃!他遇上了狠角色? 攻城仍在艰难继续,城下的步军头领王英、燕顺、石勇、石秀、李逵皱眉看的难受,请命亲自登云梯攻城。 宋小鱼叹气拱手道:“也好,诸位兄弟务必小心!” 李逵把两把板斧插在背后,腿上别了一把锋利的尖刀,扛起云梯往城下跑去。 王英、燕顺、石勇、石秀几人都把长刀插在后背上,口里各咬着一把锋利的小刀,也扛起云梯冲到城脚下。 太原城头,一拨又一拨宋军登上了城头…… 第53章宋小鱼受伤 宋小鱼双眼死死地盯着李逵、王英、燕顺、石秀、石勇五个人的背影。五人各率一小队士兵竖起了五部云梯,身先士卒朝城头爬去。 宋小鱼也拿起一张神臂弓,搭好了长箭,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五部云梯。 石秀最先爬到云梯顶部,跳上了城头,一群金兵立刻冲过来围住了他。宋小鱼微眯左眼,移动着神臂弓的方向。南城城头,火光、硝烟弥漫,攻上城头的宋军个个以一敌十地战斗着。 拼命三郎石秀被逼背靠在外城墙上,一步也前进不得,他从后背拔出快刀,疯了一般地砍杀着围着他的金兵。随后石秀那一队士兵也都翻爬上了城头,但都被逼困在墙头。好在李逵这一队也攻上了城头,李逵拔出了一双板斧圆睁了双眼砍向金兵。 王英矮胖的身子正在云梯上缓慢地攀爬着,突然被一块擂木击中,摔下了云梯…… “王英兄弟!”宋小鱼一把扔了神臂弓,纵马跑到王英摔落的城脚下,跳下马一把抱起血肉模糊的王英。 “哥哥……莫,哭……”王英伸出鲜血淋漓的右手,笨拙地去擦宋小鱼脸上的泪水,“俺去,找……三,娘了……” 宋小鱼紧紧搂着一身是血的王英。 “好……疼!”说完王英倒在了他的怀里,血脸上却又有一丝微笑。几个士兵过来抬走了王英。 “抬到我的大帐去!”宋小鱼跪在地上,勾垂着头,流着泪说。 林冲冲过去和几名士兵架起宋小鱼撤回到刚才立马处。 石勇那一队也登上了城头。燕顺刚跳上城头,还没站稳,就被一员金将一枪刺穿扔下了城头。 “燕顺兄弟……”宋小鱼紧紧闭上了双眼,不敢去看被摔下城头的燕顺的惨状,哭着说,“也抬回我的大帐去!” 暮色中,一拨又一拨的宋军登上了城头,城头上换上了大宋的旗帜。石秀、李逵、石勇率领宋军冲下城楼冲到南门打开了城门。 宋小鱼拔出了玄女剑带着追风百骑,风驰电掣地杀向南门,林冲、花荣、张清也按原计划领兵进南城,然后各自冲杀向其他三个城门。 在城门上,宋小鱼忽然看见石勇身上中了几箭,还在兀自拼杀,石秀披散着头发,腿上身上都是刀口,李逵杀红了眼,嘴里骂骂咧咧的,手上怎么只有一把板斧? 他停下来问道:“铁牛兄弟,你的板斧为何少了一把?” 李逵嘿嘿笑道:“俺只顾砍杀,不知何时丢了一把?” 宋小鱼低头一看,原来李逵的左臂挨了数刀,血肉翻卷,还拿得动板斧吗? 他喉头哽咽,怒吼了一声“驾”,飞一般杀向太原府衙。 “将军快上马,南城失守,宋军大军已进了城……”萧琦冲进太原府衙,气急败坏地喊道。 完颜银术可肩上刚刚换了药,听见萧琦的话,惊诧地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喃喃地说:“这么快?”他以为怎么也得再撑到明天吧。 “将军快快上马,宋江等人已进南城,杀向府衙了!”萧琦着急地说。 “慌什么?怕什么?正要会他一会!”完颜银术可披上披风,拿起银枪,走到府衙门上站着。 “将军何必意气用事?咱们先去河间府还是直奔朔州?”萧琦着急地问道,又看了看南城的方向。 乌鲁折合说:“去朔州吧,河间府……”他想说河间府肯定也守不住,何必逃两回?但他又怕惹怒完颜银术可,话到嘴边,也只是点到为止。 “慌什么?宋军不过刚进了南城而已,我女真勇士岂可溃逃?”完颜银术可大吼道,他一世英名,可不能就这么着毁在太原!奋力一搏,未必不能再把宋军赶出去,东西北三城不是还在自己手中吗? “将军,大势已去……”萧琦扯着完颜银术可的衣袖说,“咱们先去朔州,请四大王发大军再来夺城。” “住口!”完颜银术可恼怒地抬手给了萧琦一个耳光,萧琦的左脸火辣辣的疼,脸上立刻出现了一片红红的五指山。 这时石土门纵马从东城跑来,头盔也掉了,他跳下马惊慌地又摔倒在地上,哭丧着脸说:“将军,卢俊义已领兵打进了东门……” 完颜银术可惊讶地倒退几步,抬脚狠狠地踢着石土门说:“废物!连东城也守不住!” 石土门倒在地上不服气地还嘴说:“休说东门守不住,便是太原也即将四城陷落也!” 完颜银术可气的拔出了剑,怒气冲天地刺向石土门,萧琦和乌鲁折合急忙拦住了他,萧琦悄悄地向石土门使了个眼色,石土门赶紧爬起来骑上马跑了。 忽然马蹄声声象急风骤雨般传来,萧琦脸色大变,他惶恐地大叫道:“定然是宋江的追风百骑来了!” 乌鲁折合急忙集合了府衙的卫兵,强拽着完颜银术可上了马,往北城逃去。 宋小鱼和追风百骑扑到太原府衙,看见了完颜银术可往北去的背影。 “追!”他只说了一个字,双腿一夹马肚,往北追去。 萧琦落在后面,看见宋小鱼和追风百骑快追上了,扬手甩了几枚“黑信子”。他本是契丹人,辽国灭亡时投降了金国。他是契丹十大勇士之一,祖传秘杀绝技“黑信子”:黑色细如发丝的毒针,都是煨了北方荒漠草原上黑王蛇的剧毒,见血封喉…… 宋小鱼冲在最前面,几枚“黑信子”都射在他胸口,幸亏他里面穿着冷煅轻甲,但有一枚射在了他左手手背上,他感到微微一痒。 身后有人大叫道:“主人请速拨去此针!” 一名追风骑兵下马扑过来,没等宋小鱼反应过来,已拔去了黑针。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黑盒子,打开对着手背上细小的针孔抖了一些黑色的粉末,简单包扎了一下,然后着急地说道:“请主人下马暂到太原府衙歇息。” 宋小鱼诧异地问道:“为何?” “此黑针名'黑信子',用剧毒的黑王蛇之毒煨过,乃契丹萧家秘传之毒针,见血封喉,主人若骑在马上奔波,动则毒性入血加速,性命将不保。”那名追风骑兵回答说。 “你不是已替我用过解药了吗?”宋小鱼更加惊讶了。 “惭愧”,那名追风骑兵说,“小人祖上所传这药粉只能缓延两三个时辰,之后定会发作!请主人暂到府衙歇息,小人去追萧琦拿解药!” 宋小鱼吓了一跳,忙下了马,问道:“你叫何名?” 那人答道:“小人马翼,云州人氏。” “好!”宋小鱼记住了这个名字,“命你为追风骑统领,务要小心行事!” 马翼躬身行礼道:“马翼领命!”他转身从容不迫地命令追风骑,留了十骑护卫宋小鱼,又令一骑出城去大营请安道全来太原。 然后,马翼率了剩下的追风骑往北城追去。 这时的太原城一片混乱,火光冲天,到处都是互相追斗砍杀的金兵和宋军。太原去年失陷时降金的张卫的旧部几千宋军,都纷纷倒戈杀向金兵。太原城里的老百姓虽然紧闭家门,四城却各自悄悄出现了一小队青壮年男子在街巷击杀逃窜的金兵,维护地方的治安。 卢俊义进了东城,一路冲杀也到了太原府衙,门上却空无一人,他下了马,手里拿着麒麟黄金矛,刚走到大门,两把陌刀砍了过来。 “是我!”他认得这是两名追风骑,“你们为何在此?” 其中一人施礼道:“主人受伤在此将息,我等在此护卫!” 卢俊义吃惊道:“兄长受了何伤?快带我去看来!” 两名追风骑对视了一眼,一人领着卢俊义向后院内衙走去,另一人仍然隐入了大门侧黑暗处,偌大个府衙只有十人护卫,他们决定留下两人贴身护卫宋小鱼,其余八人分散隐藏在暗处,充当暗卫。训练有素的追风骑十人为一小队,都能独立作战应对紧急状况。 第54章以毒攻毒 卢俊义跟随这名追风骑到了后院内衙,在一间小屋里,宋小鱼微闭着双眼。他轻声唤道:“兄长为何这般模样?伤在何处?我速叫人去城外大营,搬请安神医来为兄长医治?” 宋小鱼睁开眼,微笑道:“已着人去大营请了,只是我这伤莫说神医,恐是神仙也要为难。” 卢俊义惊道:“兄长何出此言?” 宋小鱼伸手轻轻握住卢俊义的手说:“也是宋江合该命丧太原,我若死后,请员外务将我与王英、燕顺等尸首运回梁山泊,埋在聚义厅后断金亭旁……取了太原,再取河间府,尔后收复四州……就撤军仍回梁山,与兄弟们快活终老山上,不必再去灭女真,收复燕云了。” 卢俊义听了这些话,摸不着头脑,看看宋小鱼全身完好,没有那么严重吧,怎么连遗言都整出来了呢?太夸张了吧? 他用疑虑的目光看着身边的一名追风骑,那名追风骑低声把马翼的话说了一遍。 “可恶!”卢俊义一拳砸在宋小鱼的床弦边,震地宋小鱼差点晕过去。 “将军,主人千万动不得……”两名贴身护卫的追风骑慌忙说。 卢俊义仍旧拿着麒麟黄金矛大踏步走了出去,他率领宋军也往北城追去,还有两个时辰,一定要抓住萧琦拿到解药!他放心不下,又留下一百名士兵护住府衙,又派了一百名马军去请安道全。 城外大营,康王正在怒斥梁山士兵把王英、燕顺的尸首放在宋小鱼的大帐里。他的大帐就在旁边紧挨着。 “人既已死,却弄回来放在大帐里作甚?真是晦气!” 这时,他看见安道全背着药囊,急匆匆地走出来就要上马,大声喝问道:“安神医不在营中医治伤兵,却欲往何处去?” 安道全忙陪笑说:“王爷有所不知,我家兄长中了契丹毒针,实在危急,小医须去救治也!” 康王冷笑道:“置如此多伤兵而不顾,你只医治宋江么?” 安道全收了笑脸,面色凛然,不卑不亢地说道:“安某此番是随我兄长北征,当以兄长安危为重!” “宋江不过副使而已,你既随大军出征,当听我调度!”康王无赖地说,“本王忽觉头甚疼痛,请神医为我医治。” 安道全知道康王无理拦阻,施了一礼,上马要走,康王喝令卫士拦下。安道全身旁的追风骑忍无可忍,怆然拔出了陌刀,冷冷地指着那些卫士喝道:“阻拦者,死!” 康王冷笑,那些卫士当然不会信他一骑而已,又敢如何? 那名追风骑再不多言,冲向阻挡的卫士,陌刀寒光一闪,一名卫士已被斩首…… “反了!反了!”康王脸色大变,宋小鱼的人马都去攻城了,大营里都是自己的人,他一人一骑怎么敢?他咬牙切齿地叫道,“抓住他,以谋反论处!” 一群卫士冲向那名追风骑,他毫无惧色,只见陌刀乱飞,一颗颗人头落地,宋小鱼的追风百骑训练的就是一击必杀,力求斩首,而且只听命于他。 安道全叹了一口气,心里惨然,叫道:“走吧,莫要再杀了!” 追风骑这才收了刀拨转马头走到安道全身边,陌刀上血迹淋漓不尽。 卫士也不敢去追,康王呆立在营门处,气急败坏地吼道:“贼子宋江谋反,本王要参奏他!” 安道全刚进太原南门,就碰上了卢俊义派来接他的士兵,零零星星地又碰上了几小股溃败的金兵,追风骑紧紧护着安道全,留下了那一百名宋军去对付。 此时月明星稀,已到深夜。战乱中的太原城,在朦胧夜色中**着,到处是火光炮石刀剑杀戮…… 太原府府衙前,已有几名值守的宋军。 安道全下马直奔内衙,到了小屋看见宋小鱼直挺挺地在床上,他赶紧给他把脉,宋小鱼的气息微弱,人已经不太清醒了。 “还有几个时辰?”安道全问。 贴身护卫的一名追风骑颓然答道:“半个时辰!” 安道全听说过契丹萧家毒针“黑信子”,也了解黑王蛇的毒性。他打开宋小鱼左手包扎处,看了看针孔松了一口气说:“天幸伤在手背处,伤孔甚浅,若伤在别处,尤其胸口便是神仙也无救了。” 他又发现了针孔处的黑粉末,凑上去闻了闻,惊讶地说:“这似乎是云州马家祖传解毒的'百毒散'?若无这'百毒散',兄长早就毒性入了经脉,入了五脏,救不得了。可惜'百毒散'只能延缓三个时辰,不能治根本。” 一名追风骑黯然地说:“马统领和卢将军皆去追杀萧琦,至今未回,还有半个时辰了,安神医可有别法?” 安道全皱紧了眉头,又站起来在屋里满屋乱走,自言自语地说:“半个时辰后若无解药,如何是好?”又停下来,凝神盯着宋小鱼的脸,搓着两手,又望望屋顶,又看看地上,又在屋里乱走一气,时而摇头,时而叹气,时而自言自语……两名贴身护卫的追风骑看着他古怪稀奇的举止,都差点要晕倒。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半个时辰快到了,安道全几次跑到府衙大门去张望,有一次正来了一队金兵举着火把,他吓的转身跑回内衙,听着外面叮叮当当的刀砍枪刺声,脸都吓白了。 他咬牙望着两名追风骑说:“安某尚有一法,只是毫无把握,又极凶险,请两位定夺。” 两人沉默对望着,其中一人低声问:“神医有几分把握?” 安道全颤抖着用蚊子一般的声音哼哼道:“毫无把握……” “你……”另一人瞪着他,拔出了陌刀,“你是何居心?” 安道全早已见识过追风骑斩首的厉害,吓的瘫倒在地上,双手乱摇着说:“不试也罢,不试也罢!” 可是若不试的话马上时辰到了,“百毒散”失去了药效,宋小鱼也是毒性攻心而死啊! 两个人终于明白了,先前安道全在屋里稀奇古怪举止的原因了。 三个人都不敢作主,纠结到快要崩溃了。 解药还没有消息,时辰过了,再拿回来也没有用了。 一名追风骑是十人小队长,他看着床上的宋小鱼气息几乎快没了,脸色渐渐变成了青黑色,终于下定决心,望着安道全说:“试试吧,总比坐以待毙强些!” 安道全心里嘟囔道:“也许都差不多……” 他打开药囊,找到了药,颤抖着拿出来,又拿出几根银针,在灯上消了毒,凝神静气地在左手几个穴位扎上。扎完了针,他打开药粉,倒入一只碗中,用酒调和好,然后让人轻轻撬开宋小鱼的嘴,就要灌下,他的两手乱抖的厉害,几乎要把药碗抖翻了。 两名追风骑一直不错眼地死死地盯着他,看他居然两手乱抖的不成样子,齐声喝问道:“此为何药?” “此乃雪上一枝蒿……”安道全有气无力地答道。 雪上一枝蒿源于云南,是奇毒无比的毒药。 “毒药!”两名追风骑一齐拔出了陌刀,冰凉的刀尖一齐指着安道全的脖子,他吓的魂飞魄散,手抖的失了控,整碗药都倒入了宋小鱼的口中,“当”地一声药碗掉在了地上,碎成了几块碎片。 两名追风骑象拎小鸡一样把浑身乱抖的安道全提起来扔到墙角落里,就要将他斩首。 “再稍等等?若兄长真毒发身亡,安某再死而无怨。”安道全蜷缩成一团,慌乱中挣扎地说,“况且你们也是同意了的呀!” “住口,何曾听你说是用毒?” “算了,且再等上一等,主人天命之人,解了剧毒也未可知。”另一名追风骑收了刀,叹了口气说。 几双眼睛又都紧盯着床上的宋小鱼。 忽然,宋小鱼七窍流血不止,血是黑色的,瞬间流了满脸,一床都是黑色的血。 “怎么办?”两名追风骑看着安道全着急地问。 安道全早就吓的紧闭上了双眼,不敢看。他拼命地摇头,他要知道怎么办就好了。这种以毒攻毒的法子他只是听说过,他也是第一次尝试啊,看来这么凶险的法子以后还是不用为好,太吓人了,他把自己都吓傻了。 第55章神医安道全 七窍流血之后,宋小鱼的脸色由青黑色慢慢变成了惨白色,白的象一张纸。两名追风骑清理掉床上的血迹,擦试干净宋小鱼的脸,伸手一探,气息依旧若有若无。 四更天了,卢俊义大踏步闯了进来,他惭愧地低下了头,袍子上都是血,他知道时辰已经过了,而且解药也没有拿到。他以为宋小鱼已经毒发身亡了,潸然泪下,跪在了床前。 吴用和戴宗也来了,他们忙乎了一夜,才得知消息赶来。 几名踏白军来报告说,追风骑从北门追杀萧琦,萧琦一直逃到了朔州,追风骑也追去了朔州。 吴用摇摇头说:“兄长将亡,还要那解药做甚?令追风骑速回!” 戴宗回想起江州相识的往事,泪如雨下哭倒在地。 太原城里的战斗基本结束,完颜银术可和萧琦等人带着残兵去了云中。林冲、花荣等人带领宋军一边在四城贴安民告示,一边处理各种善后事宜。 林冲、张清、董平等人派人来请示如何处理俘虏。 卢俊义看着死人一般的宋小鱼吼道:“杀杀杀!” 吴用急忙叫道:“不可!万万不可如此草率……去年降金的宋军还编入守城军,至于辽兵与金兵……”他沉吟着也拿不定主意。 “杀!”浚州都统制吴兴和黎阳守将刘山走了进来说,“贼兵两度南侵,烧杀劫掠,中原多少无辜百姓惨死!所到之处,十室九空……两河尤甚,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是的,该杀,不杀还留着他们过年吗? 午后,康王也领兵由东门进了太原,他正准备进驻太原府衙,听说宋小鱼死在了内衙,他大骂道:“晦气!”又在心里大骂不止,你tm真会挑地方,死也死的这么霸气张狂,低调点不行吗?活该你死,还跟我比活久见,输了吧!死吧死吧,安心去死,反正太原已经打下来了…… 他假装满脸悲伤地走进府衙内衙,使劲儿挤了半天也挤不出半滴眼泪,他只好用手弄了点唾液胡乱擦抹在两只眼睛上,一路哭喊了进去:“宋大人哇,本王来迟了……” “王爷切勿高声”,吴用忙施了一礼说,“我家兄长并未气绝,或许……” 康王一惊,连忙用手去探宋小鱼的鼻息,探了半天,并不明白,到底死没死呀?tmd死就痛痛快快地死呗,搞这么高深莫测装神弄鬼地干啥? 他又伸手去摸宋小鱼的手,冰凉却不僵硬。此时已是农历六月,正是酷热的了不得,为什么宋小鱼的手甚至全身冰凉? “这个……”,康王看了看宋小鱼苍白如纸的脸,干咳了一声说,“请诸位节哀,此刻事甚烦多,正需人手。宋大人就请暂移去北城义庄如何?” 太原北城外有个专门停放寄放死人棺椁的义庄,他这是把宋小鱼当死人了。 “你……”先前去搬请安道全的那名追风骑,拔出了陌刀。 “大胆……你要造反吗?”康王退后一步大怒道。 吴用喝住了拔刀的追风骑,躬身施礼说:“王爷息怒,追风骑是我家兄长私人护卫,并不曾归于朝廷管辖,他们只听命忠心于兄长,便是官家来了,亦是如此!” “你……”康王看看屋内,大家都不太想搭理他,只好跺跺脚走了。 哼!死了也要霸占住府衙,算你狠。 这时李逵也来了,腰里只插着一把板斧,一路大声嚷嚷着说:“俺铁牛一天没吃饭了,你们却在这里快活!” 他跑到屋里一看,大家都苦着脸,转头才看见宋小鱼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他摊开两手惊讶地问:“我宋江哥哥睡觉罢了,有甚稀罕处?都在这里只管盯着做甚?” 又看见戴宗和卢俊义跪在地上流泪,他使劲拍打着自己的脑袋,晃了几晃瞪大眼睛问道:“难不成我宋江哥哥死了不成?”他扑上去摸宋小鱼,只觉得一身冰凉,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哭天抢地嚎叫起来。 “铁牛噤声!”吴用慌忙阻止,“兄长便是还魂也要被你吓跑!且再等上一日。” 谁也没注意安道全蜷缩在墙角落里,两眼呆滞愁苦不堪,他在想着宋小鱼若活不过来,他就死定了。他怕疼,见不得刀枪,害怕被追风骑的陌刀斩首……跳河?他对太原不太熟悉,只知道城外对面有汾河,太远只怕去不了……上吊?咽气之前太难受,死相忒难看……吞金?金子又在哪里?只好服毒了,毒药倒是自家药囊里现成的,经济实惠又便利。他叹了一口气,靠着墙坐下来,打开了药囊,把几种毒药都摊着一字排开在地上:红颜枯骨、碧落黄泉是女人用的,雪上一枝蒿不对症,断肠草太疼,钩吻好象药量不多了,乌头……算了,还是闭上眼睛抓阄吧,抓到哪种就是哪种…… 吴用看见了他,以为他还在苦心研究救宋小鱼的解药,对他这种绝不放弃的敬业精神既钦佩又感动。 他走到安道全身边,蹲下身子看着地上的一堆毒药,随手拿起一包钩吻问道:“这些都是解药?” 安道全哼哼唧唧地答道:“都是毒药!” 吴用惊地一把扔回地上,怒道:“你拿毒药做甚?” 一屋子人都转身惊讶地看着安道全,安道全仰靠在墙上,闭上双目凄凉地说:“大家莫要惊慌,兄长若亡,安某必随兄长于黄泉……只是不知服用何毒最佳?” 吴用讶然道:“何至于此?兄长若亡故,与先生甚么相干?快把那些毒药都收起来,放在那里,好不吓人!” “神医把几种毒药都尝上一尝,才是万无一失……”两名追风骑怒视着安道全,右手都按在陌刀上,意思是叫他几种毒药同吃,免得死不了,还要挨刀。 安道全当然明白他们的意思,苦笑着点头说:“甚好,每样都尝尝味道,也不负安某此生虚名了!” 吴用、卢俊义齐声道:“休要如此!我等相随兄长半生,若都死亦相随,明日谁再去取河间府,收复河东失地?” 安道全呵呵傻笑,扶着墙站起来,摇晃着虚弱的身子走到宋小鱼的床前,闭目把了一会儿脉,又仔细看了看左手手背上的针孔,再看了看脸色,又轻轻掰开眼皮,摇摇头,长叹说:“准备棺木吧。” 众人大吃了一惊,面面相觑,流泪哭了一会儿,六月酷暑尸首摆放在内衙床上也不是办法。吴用只好流着泪水叫人去城里买最好的楠木棺材。 “买两副吧……”安道全低垂着头说,又问道,“有酒吗?” 他怕死,想喝点酒壮壮胆。却没人理他。 吴用请卢俊义主持宋小鱼的丧事,以及太原城内大局。林冲、花荣负责维持城内治安秩序,北伐大军只留三万在城内驻军,其余人马仍驻城外大营,天气炎热,上奏朝廷休整人马而后再攻取河间府。 吴用领人就在太原府衙布置灵堂,附近州县陆续都有人来吊唁。太原府衙哭声一片。 安道全就坐在地上,背靠在宋小鱼的楠木棺材上喝酒,面前放着纸和笔,他在自己的行医纪事本上,认真地记录着雪上一枝蒿并不能以毒攻毒,解不了“黑信子”之毒,并以大宋天宁二年六月,自己冒险治疗梁山泊首领宋江致其死亡为实例佐证。 写完扔下笔,他又生气,吴用太小气,只买了一副楠木棺材。他伤心地流下一行老泪,把几种毒药都摆放在地上,又用纸笔把药名都写上,团成一般大小的纸团,决定仍以抓阄的方式,抓着哪种就先吃哪种,只是不知道用酒服毒药的味道如何?会不会影响药效?肚子会不会疼?会不会七窍流血而死?那么最后,自己到底是醉死的还是被毒药毒死的?六种毒药又是哪一种发挥了主要药效?……有太多的疑问却没有机会求解,算了,先抓阄服毒吧,把这些疑问都留给活着的人吧…… 安道全颤抖着手抓起了一个纸团…… 第56章太原的美食 天已黑透,太原府衙里点上了灯笼,左边大厅里摆放着楠木棺材,棺材前李逵哭的声震云天,而棺材后面的安道全,正在愁肠百结地抓阄,一把抓起一个纸团,打开看是“钩吻”两个字,他拿起钩吻倒在酒杯里,却被李逵的哭声吵的心烦。他放下酒杯爬起来去看李逵,见李逵浑身是伤,尤其左臂刀伤很深,伤口已经化脓了,医者父母心。他去另一只药囊里拿出金创药和自制的消炎粉,以及一些治伤的器具,蹲在李逵面前说:“兄弟切勿动弹。” 用针挑开化脓的地方,把脓汁清理干净,又洒上消炎粉,抹上金创药,把自己的中衣(内衣)撕下一块,缠绕包扎好李逵的左臂,然后小声说:“兄弟可否小点声儿?” 李逵看看自己的左臂,感激地点点头。 宋小鱼悠悠醒来,头昏脑胀地睁开眼睛一看,自己好像是在棺材里?他拍拍自己的脑袋,闭上眼想了一会儿,哦,那天冲进太原南门追赶完颜银术可,中了萧琦的黑毒针……后来到了太原府衙,再后来就不知道了。 棺材里闷的慌,他一身的汗水湿透了寿衣,六月天的,谁这么坑人,给nz穿这么厚的寿衣?他赶紧坐起来,两只手扶着棺材两边沿子,一下子站起来,翻了出去,差点没砸着正闭上眼准备喝毒酒的安道全。 安道全睁开眼惊的下巴都掉了,一把抱住宋小鱼哭道:“兄长啊,这钩吻端的厉害,才喝了一点就见着兄长了,尚有五种毒药还没喝呢,看来是不用喝了……” 宋小鱼听的糊涂,问道:“甚么钩吻?又为何要喝五种毒药?” 安道全哭的一踏糊涂,只顾哭也不解释。 李逵跑过来一看,破涕为笑,却揉揉眼睛仔细看着宋小鱼,又伸手去扯宋小鱼的胡须。 宋小鱼“唉哟”一声笑骂道:“黑厮扯我胡须做甚?” 李逵拍掌傻笑道:“哥哥好耍子,铁牛的嗓子却哭哑了。” 说完一路奔出府衙,边跑边大声嚷道:“宋江哥哥活啰……” 安道全猛然醒悟,一看果然那杯毒酒还在地上没有喝呢,他惊喜交加,赶紧把所有的毒药都收拾装进药囊里,然后端起那杯毒酒连杯子扔出了窗外。 府衙里的人都跑到大厅里来看,却远远地围着不敢走近来。 吴用正在大门上指挥悬挂黑纱,连忙也跑了进去,看见宋江果然好端端的站在那儿,他偷偷抹了一把眼泪,赶紧高声叫人把所有丧事摆设和用品都撤掉。 宋小鱼一身汗如雨下,一边脱寿衣一边埋怨道:“亏你们用心,这么厚的寿衣足足穿了九件!” 他脱了一件还有一件,他心里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苦笑说:“好险,今夜若不醒来便是热死闷死也!热不死闷不死,明儿也被你等活埋!” 吴用喜极而泣,连声说:“兄长天命之人,自有贵人相助!若兄长当真亡故,吴用等人只得相随。” 宋小鱼笑笑,围着楠木棺材转了一圈,“啧啧”连声,停下来说道:“亏你们上心破费,买这金丝楠木棺材与我……” 肚子里忽然怪叫了几声,两三天没吃喝了,他冲着吴用说:“红烧肉、卤zhu蹄,一壶好酒!” “哥哥好不小气,一壶酒如何够?太原城里的祁县高梁白,还有东城酒馆里汾阳过来的杏花村的汾酒……都是美酒!”林冲和花荣刚刚飞骑赶来,站在人群中,一头的汗水。 花荣抹着汗水,微笑着说:“哥哥还吃那红烧肉做甚?太原城里美食甚多,明日陪哥哥吃遍太原。” 宋小鱼笑道:“你二人说的甚是眼热,如今却在哪里?若熬到明日便饿也饿死了!” 花荣想了想说:“此时甚早,街上也正热闹,只是不知哥哥去得去不得?” 宋江来回走了几步,笑道:“睡了许久正要走动,不妨事。” 便叫了吴用、李逵、卢俊义,和花荣、林冲一齐去逛太原。 一路上,宋小鱼象个贪吃的孩子,吃着各色太原美食。 东城莫老三过油肉是太原最著名的传统特色菜肴,色泽金黄鲜艳,味道咸鲜闻有醋意,外软里嫩,汁芡适量透明,不薄不厚,宋江就在马上吃了一份,又叫打包了一份,说留着半夜饿了吃。 许西巷杨氏荞面灌肠也是太原当地的传统小吃,周边的县市叫“碗托”。是把荞麦面调成糊状,盛在容器里,上火蒸熟,冷却后脱离容器,叫“碗脱”比较形象。宋小鱼吃了一份豆芽炒灌肠,又打包了份打卤凉调灌肠。 义井巷的太原头脑是用肥羊肉、黄花、煨面、藕根、长山药、良姜、酒糟、黄酒八样原料配制而成,故而又名八珍汤。吃的时候可以感到酒、药和羊肉的混合香味,味美可口,宋小鱼越吃越香。 老军营孙氏羊杂割是把羊的心,肺、肝、肠、血等洗净、煮熟切碎、配上花椒、辣椒、盐、大蒜、葱、姜等作料,加上一些煮肉汤,做成“羊杂”,加上粉条一起吃味道也很鲜美…… 看着鼓鼓的肚皮,宋小鱼嘴巴虽馋,却实在吃不下了。 “明日再来吧,哥哥只要喜欢,我等日日陪同便是。”林冲笑着说。 宋小鱼看着两名追风骑手里掂的大包小包,笑着说:“只怕又要胖上许多了。” 大家都笑,簇拥着他往回走。他死而复生,大家都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梁山泊若真没了他,很多人都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度过,大家在情感上都很依赖他。只是不知道宋老大什么时候学会了吹笛子,还练了一身好武艺,又是什么时候爱上了红烧肉和卤zhu蹄,成了名符其实的大吃货? 这样的大哥好象更接地气更可爱些? 回到府衙,宋小鱼把美食拿了几份送给安道全。安道全正在屋里修改他的行医纪录:天宁二年六月二十五日,梁山泊宋江…………安某以毒攻毒,以雪上一枝蒿解契丹萧氏'黑信子'之针毒。其势甚凶险,宋江七巧流出毒血,僵卧两日,面如白纸…… 宋小鱼躬身大拜道:“多谢神医数次救命之恩,再生之德!先生当得神医之名也!” 安道全忙放下笔,扶起宋小鱼苦笑道:“兄长谬夸了,安某亦是死里逃生也!” 宋小鱼吃惊道:“何出此言?” 安道全摇摇头,却打开那份太原头脑八珍汤,喝了一口,赞不绝口。 宋小鱼随口问道:“神医用何仙药解了萧家毒针之毒,使我死而复生?” 安道全呆怔了一下,又美美地喝了一大口八珍汤,嘿嘿笑着回答了两个字:“毒药!” 宋小鱼惊地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尴尬地笑道:“神医说笑了,怎地不曾毒死宋江?” 安道全也尴尬地笑道:“兄长莫非忘了金丝楠木棺材?”又抱怨说,“若安某亦死,不过一口柳木薄棺而已。” 宋小鱼惊了一身冷汗,有些后怕地看着安道全,哑声问道:“神医莫是以宋江试毒?” 安道全慌忙站起来,双手对着宋小鱼长揖道:“情势所迫,兄长休要怪罪!” 宋小鱼心里也明白,这并不该怪安道全,他若不剑走偏锋,出此险招,让自己以身试毒,自己早就毒发身亡了。 他微笑着扶起安道全说:“神医以毒攻毒,救回宋江一命,何言怪罪?” 安道全感激地笑了,又叮嘱道:“兄长身有余毒未尽,还须静养数日,切勿操劳。” 宋小鱼点头,回转身问身后的追风骑道:“马翼现在哪里?” 两人答道:“前番为夺毒针解药追去了朔州,后军师令其返回,今晚也该到了。” 宋小鱼挥手道:“马翼若回来,令他与追风骑去城外大营宿营休整。” 他又说:“现在府衙所有追风骑亦同去!尔等是令敌军胆寒的追风百骑,不是宋江的侍卫。” 两人躬身答应,立刻退去。 宋小鱼毫无睡意,太原让他几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那又怎么样呢? 下一城,河间府? 第57章争议 宋小鱼回到太原城外大营,追风百骑也已回来了。他的大帐里停放着四口棺材:石将军石勇在南城巷战中战死,拼命三郎石秀箭伤发作吐血而亡……在攻城中马军伤亡六千多人,步军伤亡一万多人,水军留在大营未动,飞骑军、神箭军、飞石军、滚牌军都有伤亡……这还只是梁山的军马伤亡状况,其他地方军队就更惨了。浚州、黎阳、滑州、相州、磁州、汾阳……这些地方部队战斗力差,伤亡大半,惨不忍睹。这么短的时间能够强攻下太原,也离不开天时和人和。太原百姓有着勇武劲悍顽强不屈的民风,山西靠近少数民族聚居区的地理环境和频繁的战争铸就了太原百姓的这种尚武爱国的精神特质,太原子弟历来从军者极多,河东大部分部队都有太原子弟。金人毕竟是异族入侵,太原人民人心归宋。所以刚攻破南门时,许多太原百姓都自发地参加了四城的战斗,与宋军共同驱逐金兵。 宋小鱼特地就此给钦宗写了封密奏,请求朝廷嘉奖太原百姓,并在以后的科举考试中,给予太原人民一定的优待,并慎重选任太原知府。太原人民多灾多难,太需要朝廷的体恤与和平的环境休养生息,再也禁不起折腾了。 梁山四员主将阵亡,李逵左臂受了重伤,丢了一把板斧,也许以后使不了双斧了吧。秦明在西门碰上敌将石土门,力战受了重伤,徐宁、陶宗旺、杨春等七八位头领也都受了伤。 宋小鱼在大营里为战死的四人举行了隆重的哀悼和祭奠仪式,三天后派李俊、周通护送四人灵柩回梁山。 宋钦宗接到康王太原大捷的战报,喜极而泣,就坐在大殿上把奏报细细地看了一遍又看一遍,仿佛从字缝里都能再看出字来。宋江出征不足一月,就攻取了太原。那么接下来攻下河间府,河东三镇就又回到大宋手中了!河东三镇可是大宋的西北屏障啊,再收复四州,以后金兵南侵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一早上,钦宗就坐在那儿反复地看战报,朝廷上的主战派们眉飞色舞,满殿雀跃,好象太原是他们打下来的似的。主和派们此时当然只有低调低调再低调了,他们为避无话可说的尴尬,居然在大殿上讨论起中午的午饭吃什么来了…… 主战派中有个叫杨攸的侍郎鄙夷地向着主和派们啐了一口,低声骂了一句:“zhu猡……光知道吃……” 主和派们假装没听见。 秦桧和一些中间派们都眯着眼睛冷眼旁观,局势还不很明朗,他们还不急着站队。 钦宗自己看够了战报,才想起应该与父亲分享胜利的喜悦,立刻赶到龙德宫,对正要吃午饭的上皇高声欢呼道:“上皇呵,太原大捷!太原大捷!” 徽宗一愣:“这么快!”他看了看郑后,郑后微笑着点了点头。他又闭上眼几秒钟,再睁开,满宫依旧,郑后依旧面带微笑,儿子钦宗手里还举着太原报捷的战报,宫里的太监宫女们都喜笑宴宴。他还是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哎哟”他低哼了一声,确认一切都不是梦。 然后,他伸手接过钦宗手上的战报,一字一句地看了起来,看了很久很久……郑后看见战报上赫然有几滴泪痕。 “上皇……”钦宗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朕拟加授宋江为河东制置使便宜行事……” 徽宗明白儿子的意思是怕康王与宋江不和,影响宋江接下来收复河间府以及四州的行动和情绪。毕竟这么大的功劳,封赏加官也是应该的。 他点了点头,笑着说:“自今日始,朕要努力画画了,他已得了数城,朕却尚无一画与他。” 钦宗也笑道:“不急,攻打太原伤亡亦大,军马还需整顿。梁山折了四员主将,伤亡也不小,朕亦该加以封赏抚慰。” 徽宗含笑道:“官家想的甚是周到妥当。用过午膳,朕要努力画画了,宋江回来朕若失信于他,即失信于天下也。” 郑后微笑道:“我来磨墨伺候上皇。” 农历六月末的天气十分炎热,宋军大营中伤兵很多,又有一些士兵中了暑,许多人建议先撤兵回师休整,等到秋凉再战。 宋小鱼也很头疼,大胜之后士气正旺,本该乘胜再下一城,可是天气实在太热了,他心里有了另外的打算。从地理位置来看,太原四周,除了中山府还在大宋手中,寿阳、井陉、真定都在金人手中。其中寿阳离太原最近,河间府太远。而且金人因为建国时间太短,兵力不足,南侵大宋是灭辽之后临时起意,准备更不充分,所以攻下河东这些城市后,只在太原和河间府留了守城重兵。其余诸城里守城金兵很少,大多是降金的辽兵和宋兵。眼下应该先易后难,先近后远,先向西攻取寿阳、井陉,再攻真定和河间府,那时整个太原以西都在大宋手中,陈遘还可以从中山出兵夹击真定和河间府。 卢俊义、吴用等都同意这个方案,而康王不同意,他的想法是先绕过寿阳、井陉、真定,直接攻下河间府,再回师往东打真定、井陉和寿阳。 浚州都统制吴兴等人则建议出石岭关,先往北攻取忻州、武州、朔州、代州…… 宋小鱼从小有头痛的顽疾,这些年没有犯过,听了这些争论头疼的厉害起来。 自从当了安神医以毒攻毒的试验品后,宋小鱼头上的一些白发居然都转黑了,面容看上去也越来越年轻了,如果再减减肥,妥妥的帅大叔一枚。 喝毒药能变年轻?冻龄?返老还童?可是谁敢去冒险喝毒药尝试呢? 宋小鱼站起来看着康王施了一礼说:“你我分兵两处,请康王率师从东往西自去攻取河间府,我从西往东攻寿阳,两军在真定府会师如何?” 这明明是将康王的军呀。康王哼了一声说:“本王是主帅自当驻守大营指挥,你是征北先锋,自然是你去攻城!” 宋小鱼呵呵大笑说:“既由宋江做先锋,先攻打哪里自然由得俺宋江!” 康王冷笑道:“朝廷才封赏你为河东制置使,就这般狂妄了!” 宋小鱼环视了一圈帐中众人,拍着桌子说:“宋江征北只为收复河东失地,为两河百姓免遭涂炭,非为功名富贵计也!” 康王也拍着桌子说:“本王自姓赵,自然为赵宋江山筹谋,为天下百姓筹谋,非只为区区两河而谋!” “区区两河尚且不谋,何以谋天下?”宋小鱼反唇相讥。 吴兴等人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只好劝道:“天气酷热,且待大军休整,此事须从长计议也。” 吴用等人也纷纷劝解,宋江起身出了大帐。 戴宗和燕青、时迁兼武二分别带着踏白军打探消息回来,正在宋小鱼的帐中等候。 戴宗往西去的真定、河间府一带,燕青往北去的忻州等四州,时迁兼武二跑的远,去了云中和黄龙府。 几个人把打探的消息汇总,断定秋凉后完颜宗弼(金兀术)必定会领大军南侵,一定又是兵分两路,西路从云中经四州,到太原;东出燕山……如果这次不收复太原,大宋就又陷入了危境,只能在黄河两岸拒敌。所以时不我待,趁金兵骑兵怕热天酷暑,要赶紧打寿阳取井陉,攻下真定和河间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复四州,提前在朔州和代州布防,抗击金兀术! 要是能分兵同时出兵就好了,一支往西取寿阳,一支北去打忻州。 吴用说:“且把受伤将兵都送回山寨将息,另调山上和东平府、济州人马再来攻打。” 宋小鱼点头,想先再考虑,天气炎热,时间又短,一定要谋划周全,若再大败,大宋就完蛋了。 安道全叫人来报说,最近研制出来几种解暑毒的汤药,需要拨付银两与人手协同去太原采办原料。 宋小鱼高兴极了,立刻请吴用去安排。好了,有解暑毒的汤药喝着,再过几日又是立秋,少了许多顾虑,他松了一口气…… 第58章康王的如意算盘 第58章 康王的如意算盘 匆匆过了立秋时节,官兵们都喝了安道全的解暑毒的汤药,人人又变的生龙活虎起来。宋小鱼召开打寿阳、井陉的军事动员会议。最后决定全军采取轮流作战制度,分兵两路:一路由卢俊义和董平等人去攻井陉,另一路林冲、张清等人去打寿阳,剩下人马整顿操练,取二城后,大军直扑真定和河间府。 卢俊义马战用枪,步战用棒,枪棒双绝,这次去取井陉是马战,当然是提着他的麒麟黄金矛去了。 寿阳、井陉守军很少,守备力量不大。宋小鱼就歇在大营中与吴用、花荣喝酒下棋,静等佳音。 第二天刚吃过午饭,寿阳捷报便传来了,宋小鱼立刻带了吴用、花荣纵马去寿阳。 寿阳县位于山西东部,枕恒岳,络太行,居潇河中上游,县界北起高丘山,南至盘垴,西起罕山,东至马芥川,东与阳泉、平定、昔阳山水相连,西邻太原、榆次,南接和顺,北与盂县、阳曲隔山相望。地处阳泉、晋中、太原三市之间。 寿阳四周环山,高峻挺拔。 宋小鱼要去的是寿阳贾家庄,早就听说,那里有北齐太尉公顺阳王狄迴洛墓。 高高的胡杨林矗立在村子的周边和角落里,黄土泥胚砌成的窑洞错落有致,集中在那弯青山秀水的怀抱中,青石板铺成的羊肠小道,像一条青色的丝线把家家户户串连起来。篱笆围墙里或是春桃、或是青苹果、或是红灿灿的金丝蜜枣,都让人想起它们成熟后诱人的香甜。缕缕炊烟在夕阳映红的天空下冉冉升起,漫无边际的碧野,几头黄牛悠闲的啃着青嫩小草,牧童在牛背上横笛而歌,绕村而过的那条清澈见底的小河边,传来棰衣浆洗的妇女的嬉闹俚语。 真象是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啊,只是少了桃花。 宋小鱼下了马,牵着马走在小河边上。真是小有小的好处,大有大的悲伤啊。寿阳城小,金兵顺路打下,并没有进城,直接气势汹汹地杀向了太原。张孝纯、王禀坚守太原两百多天,金兵夺城后气急败坏地屠了太原城。 而寿阳的老百姓只不过是受了一场惊吓,胆小的提前举家逃向了东京,胆大的舍不下衰老的父母和家里的牛羊,无处可去。可是他们不怕:他们还有墙上的弓,屋门后的刀,手中的棍棒和一身的力气,彪悍的民风和与北地胡人长期混居,使他们都具有军人般的尚武精神。 库狄回洛墓位于贾家庄西。据历史记载,库狄回洛于北齐“大宁二年(562)二月死于邺”,同年葬于朔州城南。 宋小鱼找了半天也没有找着,干脆就回到小河边,坐在草地上看贾家庄的蓝天白云,听牧童的笛声和歌声。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而北齐的故事也告诉我们,骄奢淫逸不可能长久,一个国家想要强大,最重要的一点,在于能够使得百姓安居乐业,任何统治者的荒淫无度,最终只会导致国家的灭亡。靖康之变就是最好的诠释和佐证。 夕阳西下,牧童吹着悠扬的竹笛,骑着牛从小河边缓缓走过,看也没看草地上的人一眼,他的眼中只有他的牛。宁静的村庄里升起袅袅的炊烟…… 多么舒适安逸的生活啊! “走吧……”宋小鱼站起来,拍拍衣袍上的草屑。 他肯下梁山,带着弟兄们流血打仗,真的只是为了天下老百姓们,都过上这样安居乐业的日子而已,若有一点儿私心,也不过是和宋江赌气,修正他的错误,弥补自己的遗憾而已。 寿阳城里林冲和张清留下一千人马守城,加上原来的宋军也就足够了。他们集结好军队,准备回太原城外的大营。 卢俊义的消息也来了,他们打井陉,惊动了真定府的金军,居然派了三千人马增援。虽有波折,但仍然打下来了。 因为井陉离真定府很近,宋小鱼写了手书给卢俊义,让他就驻军井陉,不必回太原城外大营。 真定府就在井陉和中山府之间,西边就是河间府。 宋小鱼苦苦思索,拿不定主意是逐城攻打?还是同时攻打? 打下真定和河间府就轻松多了,整个太原以西至东都在大宋手中,那时可以同时出兵收复四州。 宋小鱼回到大营,就见康王怒气冲冲地跑来指责他擅自用兵。 宋小鱼懒得理他,自顾脱去了外衣,眯起眼睛啃西瓜。 他知道让这个康王放弃当南宋皇帝的梦想,比劝皇帝不要临幸妃子都难。既是废话,不说也罢。 看看帐子里没有别人,康王凑到宋小鱼身边压低声音说:“偌大个北宋,就咱俩人是老乡,来一趟也不容易,不搞点名堂太亏了!你何必死心眼儿和我作对?” 宋小鱼扔了西瓜皮,懒懒地说:“你已经贵为康王,又帅气多金,为啥不踏踏实实帮着父兄,收复失地,改革政治弊端,强盛大宋收复燕云,一样地大有作为,青史留名!为啥非要折腾出个破南宋来?你也知道,南宋也只是苟延残喘,终将灭亡!” 康王气道:“死脑子,一根筋的货!我又不是赵构,我肯定不会走他的老路,我会远秦桧亲岳飞,收复失地,直捣黄龙……” “我保证,我做了皇帝,封你当一字并肩王!”…… 宋小鱼无奈地问:“你到底想咋的?现在是先收复河东失地要紧呀!” “SB!你我收复河东,我的机会更渺茫了。” “你想怎么的?” 康王再看看四周,更压低了声音,附在宋小鱼耳边,低若无声地说:“与金兀术合作,放弃河东甚至开封,你我去杭州快活……” “你……”宋小鱼拍案而起,“你这个不要脸的卖国贼!”他拿起桌上的西瓜,照着康王的脸就砸了过去。 “你还真把自己当宋江啊……”康王伸手抹去脸上的西瓜汁,狼狈地说,“你以为你收复河东失地,那俩SB会感恩戴德啊,你以后的下场和宋江差不多。从瓦子坡到太原,你死了几个弟兄了?再打下去,你连回梁山的本钱都没了。”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你若太当真,你就输了……” “滚!”宋小鱼怒喝道,“你个没廉耻的东西!” 康王脸色发青,指着宋小鱼大骂道:“信不信nz整死你!” 宋小鱼嘿嘿冷笑。 康王拂袖扬长而去。 吴用、花荣跑了进来,看着一地的碎西瓜,吃惊地看着宋小鱼。 宋小鱼淡定地拍了拍手,笑着说:“堂堂康王,北伐大元帅,居然跑来与我争抢西瓜吃,我不与他,竟怒摔于地,真是成何体统!”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康王跑来抢西瓜吃?吴用和花荣当然不会相信。看来两个人已经积怨很深了啊,可是为什么呢? 康王回到大帐,越想越气,他决定联手黄潜善和秦桧,狠狠地修理宋小鱼。他咬牙切齿地说:“都是你逼的……” 先等等,等他尽情表演,打去吧,打真定攻河间收四州,有种你打到黄龙府去,最后也不过是为我做嫁衣裳罢了。 康王冷笑几声,倒上了酒,给自己压压惊先。 以后他就坐看宋小鱼西征北讨地卖命,他只静静地当个吃瓜看客,既不支持也不会反对,任他折腾去吧,他已经忘了宋江的前车之鉴,人马拼光了,梁山弟兄战死完了,送他一首《凉凉》……康王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喝着小酒,眯着眼睛,那时是赐他毒酒呢还是让他上吊?腰斩于西市?…… 死?穿越过来的人会死吗?死了又会去哪里?他忽然想起自己的父母妻子,他们还记得我吗? 他猛地灌下一大口酒,把杯子摔在地上,哼了一声,无毒不丈夫,这个皇帝nz当定了!管他狗屁北宋南宋! 第59章娄宿劫营 河间府在真定府西邻,中山府在真定府北面。宋小鱼还是决定冒险同时用兵,一举攻下真定府和河间府。北伐大营移师真定府城外,卢俊义仍带西路军原班人马加上相州、磁州、汾阳等各处军马攻打真定府,宋小鱼率原北路军加上浚州与黎阳、滑州军马去河间府。同时,他写了一封书信给中山府的知府陈遘,请他出兵合围河间府。因为之前,陈遘一直驻守河间府,后来才调守中山府,他对河间府比较熟悉。 在五代以前,由于有“燕云十六州”的保护,河间还算中原王朝的一个“内地”城镇,可是当契丹人占据“燕云十六州”后,河间一下子就成了边防城镇,它和辽国的南京(今北京)距离不过100多公里,这让北宋的河间府突然压力陡增。 河间府府治河间县(今河北省河间市)辖十县:河间、献、阜城、肃宁、任丘、交河、青、兴济、静海、宁津;二州:景(领吴桥、东光、故城三县)、沧(领庆云、南皮、盐山三县)。于赵都军城(河北河间市)置府,辖河间、高阳、章武三郡。 驻守河间府的是金国名将完颜娄宿,是块难啃的硬骨头。但是河间府没有太原那么城坚兵多粮广,连完颜银术可都没守住太原,逃去了朔州,娄宿心里也没有了底气。他已经在心里盘算:如果城破自己是直接逃回云中或南京呢?还是也去朔州?唉,朔州又不是避难所,如果真定和河间都丢了,宋军必然会兵出石岭关,夺取四州。 娄宿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紧给金兀术写了一封信,说明了真定和河间的险情,请金兀术增援。 但是此刻的金不术根本没把宋军放在眼里,认为娄宿是危言耸听,即使真定和河间丢了又怎么样呢?他金兀术根本不在乎,连整个宋朝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他想什么时候去拿就什么时候去拿。更何况金兵都是北人,最怕现在秋老虎的酷热天气,长途南征,很多士兵会中暑生病。干掉老冤家完颜昌后,他还得清理干净朝中完颜昌的势力,朝中若不稳定,他南征后后院起火咋办?还有他发明的“铁浮屠”和“拐子马”正在军中加紧操练……总之,他很忙,大军南征还没准备充分,时机还没成熟,一旦成熟,谁也拦不住他这支北国虎狼之师! 陈遘接到宋小鱼的书信,晚上便装轻骑来到宋小鱼在北林镇的宋军大营。 两人密谈后,宋小鱼得知河间府城内现有陈遘原来的部下李景光和王福等人,可以秘密联络上。而且陈遘还详细地讲了城内的布防,还画了一张草图。娄宿为人刻薄寡恩,刚愎自用,性情暴虐,治军和驭下远远不如完颜银术可。 不过,有岳飞在太原的前车之鉴,宋小鱼还是有些犹豫。联络李景光和王福的事就让陈遘去试探。两人约定,一旦联络好定下攻城时间,陈遘将领兵从河间北门攻城夹击。 送走了陈遘,宋小鱼有些困倦,竟然就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忽然一阵嘈杂厮闹声传来,有人大叫大嚷道:“金兵劫营啦!” 这时三更的梆子声刚刚敲过。宋小鱼吃了一惊,慌忙站起来,拔出剑冲到帐外,却看见马翼和追风骑都手持陌刀,团团围住了他的大帐。 马翼牵过马,宋小鱼上了马,挥剑说:“十人一组,各自退敌!” 话音刚落,追风骑已经十人一组散往了不同的方向,只剩了马翼这一组跟着他。 宋小鱼挥剑朝吴用、花荣、林冲的营帐冲去,只见花荣和林冲正护着吴用朝他冲过来。还好,他松了一口气,又问道:“张清、李逵等兄弟呢?” 花荣回答说:“张清在大营外今夜轮值,李逵与徐宁等受伤回了梁山,哥哥却忘了?其余弟兄都在厮杀!” 宋小鱼纵马往营门跑去,看见张清正被三员金将围住,其中一人正是娄宿。追风骑散开,陌刀齐舞,鲜红的血溅在玄色的陌刀上变成了诡异的暗红色,淋漓不尽地滴落在地上。 营门上更多的是被突袭的宋军尸首,若不是张清在营门处拖住了娄宿等人,恐怕睡梦中的宋军会更悲惨。 宋小鱼舞剑迎住了娄宿,娄宿在女真族中以鲁莽能打出名,每一次比武别人都是点到为止,他却非要把对手打个半死,还是被强行拉开的。 宋小鱼当然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十余招下来,身上已经被娄宿伤了三四处。旁边的马翼急忙过来帮忙,三人战在一处,娄宿竟毫无惧色。 张清仍然一人力敌完颜忠和夏全俩人,身上也受了伤。 既然是偷袭劫营,已经被人发现,而且天已微明了,再打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夏全和完颜忠对视了一眼,亮出狠招逼退了张清,跑马到娄宿身边敌住了宋小鱼和马翼,大声说:“将军,天已将明,且撤军回城吧!” 娄宿点头,猛一刀劈过,宋小鱼的右肩一痛,还没回过神来,娄宿已经指转马头,往河间南门而去。 花荣刚好赶到,早已弯弓搭箭一箭射去,正好射中了娄宿的护心镜,娄宿居然只是身子微微一顿,依然带箭跑向了河间府。 宋小鱼看的呆了,不知道究竟是射中了?还是没射中呢? 他对花荣说:“穷寇莫追,着人去河间府打探,娄宿伤着没有?” 回到中军大帐,清点人马,竟然伤了一千多兵士,自己和张清还受了伤。幸亏昨夜是张清值夜,他刚好走到营门外,挡住了娄宿等人,打斗声惊动了大营内熟睡中的将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安道全亲自给张清和宋小鱼疗伤敷药。吴用说:“两军相恃,终非长久之计。倾我全力却不过小小一城而已。秋后金兀术大军来犯,却又奈何?” 宋小鱼两手一摊说:“车到山前必有路。” 吴用眼珠子一转,笑着说:“我倒有一计,只是须得康王出力。” 宋小鱼笑道:“若得康王出力,不如与金兀术商量,两国和好。” 吴用笑着走上前来,附在宋小鱼耳边叽里呱啦地说了半天,宋小鱼止不住大笑道:“可怜康王竟被你蒙在鼓里了!” 笑了一会儿,立刻提笔给陈遘写了一封密信说明此计,请他全力配合破城。对付娄宿这种勇不可挡的猛将,不能硬碰硬。 把密信交给戴宗,宋小鱼忽然问道:“不知道河间府城内有何美食?” 吴用开玩笑地说:“风闻河间有三美。” “何为三美?” “美食美酒美人……” 宋小鱼呵呵大笑:“美食美酒宋江笑纳,美人便送与军师如何?” 大家都大笑起来,吴用竟满脸绯红,连连摇手说:“使不得使不得”好象面前真有一大群美女要送给他一样。自己挖坑自己跳。 吴用早年年轻时家里贫穷,中了秀才后勉强教几个蒙童度日,几户庄户人家只管三餐,连工钱都拿不出来,他正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哪里还敢奢望娶妻生子?后来有个姓王的寡妇看他一人可怜,经常帮他缝补浆洗,后来被族里罚跪祠堂,后来就再也没有后来了。可怜吴用生平唯一的一次爱情就这么夭折了。 要不是穷的实在活不下去了,他何至于要冒杀头的危险,去找晁盖等人抢劫生辰纲?本来打算抢劫之后大家分点银子,还能假装良民地过下去,却再也回不去了。百无一用是书生!他苦笑。 “军师在想甚么?”宋小鱼看他嘴角竟有笑意,还以为他在幻想河间府的美女呢。 吴用回过神来,说:“康王那里兄长须依计行事,攻下河间便功成了一半。” 宋小鱼想起吴用的计谋,笑道:“不费事,此事宋江颇为拿手。” 吴用起身说:“兄长一夜未睡,且请歇息。” 大家都起身告辞,宋小鱼真地就打了一个呵欠,伸着懒腰说:“这瞌睡说来便来了……” 第60章宋军的内讧 康王驻师真定府城外,宋小鱼则在西边河间城外北林镇扎下了大营,一东一西。康王坐镇大营,攻城夺府一概不管,冷眼旁观,凭着宋小鱼去折腾。 听说昨夜娄宿去劫了宋小鱼的大营,而且宋小鱼还受了伤?康王觉得这个瓜吃大了,自己不去凑凑热闹会难受的三天睡不着觉。 他带着一行人飞骑赶到北林镇的大营,下了马假装一脸担忧地走到宋小鱼的主帐,大声嚷道:“本王来晚了……宋大人伤势如何?” 宋小鱼酒足饭饱,刚好午睡醒来,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冷笑说:“康王看热闹的确来晚了,不过看有些热闹,还需要够胆量才行!” 康王自己一个人进了大帐,也不客气,撩袍自己坐下,悠然说道:“本王是关心你好不?怎么不知道好歹呢?” 宋小鱼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才低声说道:“在我这还装什么大尾巴狼?我若被杀,你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关心我?你是关心我死没死吧?” 康王笑道:“看破莫说破呀,一说破了就没意思了……听说娄宿可是个难对付的家伙,你打算怎么攻城?” 宋小鱼却不回答,转身倒了两杯酒,放在桌子上,诡异地笑道:“两杯毒酒,一杯草莓味儿,一杯巧克力味儿,你选哪一杯?” 康王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地蹦了起来,怒道:“大胆,你想毒死我?” 宋小鱼白了他一眼:“毒死你咋的?” “你疯了?”康王吓的赶紧往大帐门上退去。 “怕什么?”宋小鱼随手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还吧唧着嘴说,“听说喝毒酒可以变年青呢,你不试试?” 康王哆嗦着说:“你,你真的疯了吧……” 宋小鱼呵呵大笑,端起另一杯酒,眨眼间已经冲到康王面前,一把按住康王的头,康王拼命挣扎不喝,酒杯跌落摔成了两半…… 康王跌坐在地上,又惊又怕,他没有想到宋小鱼竟然敢明目张胆地毒死他……然而,宋小鱼自己为什么也喝了一杯? “胆小鬼!”宋小鱼鄙夷不屑地走回桌子边,悠然坐下。 康王咬牙切齿地骂道:“你竟敢谋害主帅,谋害本王,看我怎么收拾你!” 宋小鱼翻了翻白眼笑道:“nz把毒酒当饮料喝,怕个屁?少在nz面前充狗屁王爷!” “你……”康王怒不可遏,竟然抓起地上的碎酒杯朝宋小鱼砸去,宋小鱼头一偏,碎酒杯飞到墙上,摔了个粉碎。 宋小鱼也冒了火,冲上去就和康王厮打起来。 等在帐外的康王的卫士冲了进来,吴用和吴兴、刘山等人也冲了进来,看着披散着头发的两人,都吃了一惊:这也太不象话了吧,为什么呀? 两人被分开,却都还骂骂咧咧的。 吴用劝说道:“正是攻城之际,将帅怎可伤了和气?”又对着康王说,“想是我家兄长才被劫了营,又无攻城良方,一时急躁失了分寸,康王莫怪!” 吴兴也劝道:“大战在即,最忌将帅不和,请二位三思!” 康王冷笑道:“他要取本王性命可曾三思?” 大家当然不信,不过是两人争吵再引发了点肢体冲突倒是真的,何至于到了要他性命的地步呢? 宋小鱼赌气说:“还攻甚么城?自回梁山快活!” 康王骂道:“贼子!果然一日为寇,终生是贼!” 听了这话,林冲、花荣等人怒气冲冲地说:“我等既是贼寇,还在这里做甚?且回梁山做贼,强似在这里拼命!” 说完,都闹着要走,吴兴、刘山等将领都苦苦劝告,康王拂袖而去,他要把今天的事奏报给二帝。 从此,康王再不来北林大营,宋小鱼也不去请示商议军中大事。渐渐两营谣言四起,有的说宋江有反心,毒杀康王未遂;有的说康王无能是逃跑王爷,不如把元帅之印奉送给梁山宋江……有的说宋江已经不愿再攻打真定和河间,给朝廷卖命了。甚至传言说宋江准备火并康王,与娄宿联手要打到汴京去,自己当皇帝…… 谣言四起,人心惶惶。朝廷各州府人马人心涣散,都在暗中准备撤军。而宋小鱼的大营毫无动静,宋小鱼天天坐在自己的大帐里,喝酒辱骂康王。 康王听说后气的吐了N次老血,也在帐中各种辱骂宋小鱼。 当然这些消息都传到了娄宿耳中。宋江与康王不和,大家都知道,但何至于就到了剑拔弩张,你死我活的地步了呢?娄宿等人半信半疑。 转眼到了农历七月底,大宋朝廷来了斥责宋江的圣旨,责他用兵不力,延误了攻城,令他八月初一必须攻占真定、河间二府……措词非常严厉,引起了梁山诸将的强烈不满。 宋小鱼大怒,和吴用等人密谋七月二十六晚上,杀了康王反回梁山,不再替大宋朝廷卖命。 河间城内,娄宿每天都会收到这些消息,而且驻扎城外北林镇的宋军确实没有半点要攻城的意思。难道宋江真的要反回梁山? 关键娄宿从真定守军那里也得知了,宋江命卢俊义七月二十六晚上共同出兵要杀康王的消息,卢俊义的攻城大军也都在悄悄做撤军的准备。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七月二十六晚上,自己可不能光站在城楼上远远地看这场大火并、大热闹啊……不搞点事情都不好意思吃这么大的瓜,重在参与嘛,趁火打个劫,狠狠地咬宋军一口,叫他们老老实实地滚回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各养各的伤! 晚上巡城的时候,娄宿看见李景光和王福两人躲在一边,小声嘀咕着什么,他起了疑心,走过去喝问道:“你们在这里鬼鬼祟崇地做甚?” 李景光和王福吓了一跳,李景光看了王福一眼,王福也看着李景光,呆怔了半天,王福才低声回答娄宿:“听说宋军闹内讧,宋江要杀康王造反……” 娄宿板着脸,严厉地问道:“你却从何处得知这些消息?” 王福嗫嚅地低着头说:“小人的表兄便在真定府,打听得卢俊义这两日便要撤军,与宋江合兵回梁山泊去,真定府的蒲察徒穆将军准备去劫宋军大营呢!” 娄宿不动声色地看着李景光问道:“李将军是宋人,此事你怎么看?” 李景光拱手恭敬地答道:“宋军一向各自为政,不肯协同作战是实情,若非如此,大金去年围困汴京时,怎地没有勤王之师?”他偷偷瞧了一眼娄宿,又说道,“宋江本是济州郓城小吏,被迫落草梁山泊为寇首,向来逍遥散漫惯了。康王出身高贵,骄横无理,处处节制宋江,两人积怨已久……一伙亡命草寇怎肯任凭康王纨绔小儿摆布?” 娄宿捋着长须点了点头,又问道:“依将军之见呢?” 李景光躬身笑答道:“将军智勇双全,何等英明之人,怎肯做壁上观?蒲察将军尚且不会坐失良机,将军自然早有主张了。”说完故意微微一叹。 “李将军何故叹气?”娄宿紧盯着李景光的脸。 李景光又是一声长叹,恳切地说:“小人是宋人,自然别有感触,请将军勿怪。” 娄宿笑道:“你们宋将,行军作战无甚本事,却都要附庸风雅。一个将军,又要打仗又要读书作诗,不免两相耽误,一事无成!” 李景光默然,娄宿当然不会懂得大宋将军们的苦衷,宋朝重文轻武,以文制武,能走文官的路子,谁也不愿当武将,朝廷上耍嘴皮子的比在边关玩刀枪的吃香,所以武将们都尽力地去读书学习,梦想有朝一日弃武从文改换身份,结果很多武将诗词写的比仗打的好……荒废了主业了,繁荣了副业。碰见了不识字不读书,更不会写诗作词的金兵,只能狼狈败逃。 娄宿心里有了打算,七月二十六,他要和蒲察联手趁火打劫内讧的宋军,经此一战,彻底断了宋朝北伐收复河东的痴心妄想! 第61章河间城下雨翻盆 河间府派出去的细作,每天传回来的信息都是:北林镇的宋军已经准备好了大撤退,而真定城外的卢俊义大军,也已准备好了从北面夹击康王。 七月二十六晚,三更刚过,娄宿已经从河间东门出发了,他留下亲信完颜忠和李景光、王福率三千士兵守城,他和蒲察徒穆秘密约定,三更天同时出兵,等宋江、卢俊义劫了康王大营之后,在北林镇以东,突袭围攻宋江大军。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他冷笑道,不说全歼宋军,至少也要让宋军元气大伤! 刚刚派出去的几个细作,又回来报告说宋军大营已成空营,人去营空,只留了一地狼藉。 娄宿有点小激动,赶紧带大军往北林镇东行去,行军速度不疾不徐。很快,蒲察徒穆带兵也赶到了,证实了真定城外卢俊义的大营也成了空营,在井陉西北的康王大营人喊马嘶,乱作了一团。 两个人商量把人马分作三路,分西、南、东三处埋伏,只留了北处入口。 一直等到四更天,还不见宋江人马,娄宿有些疑惑,派出去的细作好象也很久没回来了。 再等等?蒲察徒穆沉不住气了,嘟囔着骂道:“宋江那厮徒有虚名罢了,那康王有甚能耐,直到此刻还未成事?” 在沉闷中等到快五更了,娄宿心里有些发慌,正要商议各自回城,忽然一骑从河间方向飞奔而来,转眼之间已到马前,细看正是先前派出去的十几名细作之一,细作滚鞍下马,倒在地上失声大嚷道:“将军,河间府已被宋军攻占,回不去了!” 娄宿听了尤如五雷轰顶,一时恍恍惚惚地差点儿要跌下马去,他用马鞭怒指着地上的细作,狂吼道:“怎会如此?你从何处听的谣传?” 那名细作伏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声音嘶哑地说道:“小人才从河间府而来,城头已换了宋军大旗,四城皆是宋军……” “胡说!完颜忠、李景光与王福又在何处?”娄宿怒不可遏,一鞭抽在细作身上。 细作痛地大叫了一声,哭诉道:“小人在城里探知,正是李景光与王福杀了完颜将军,里应外合开东门放了宋军进城,城里只有三千军马,几乎都是先前投降的宋军……宋军不费一兵一卒便占了河间……” “住口!”娄宿拔出腰刀,向地上细作砍去,夏全举枪架住,大声说:“将军,我等中了宋江毒计了!请速作打算,如今去往何处安身?” 娄宿还没回答,远处真定方向又飞驰来两骑,他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不祥的预感:难道真定也失守了? 那两骑不等马停,双双飞身下马,一齐向着蒲察徒穆大哭道:“将军……真定失守了!” 蒲察徒穆年纪大了,禁不起这种过山车一般的刺激,身子在马上晃了几晃,一头栽下马去。 蒲察身边的萧也和夏全慌忙下马把他扶起来,蒲察徒穆口里喷出几口老血来,哭道:“都怪老夫鲁莽,中了宋军奸计,如今还有何面目回京里去?” 娄宿在马上木然望着河间府的方向,心里恨道:贼宋江,你挖了好大一个坑啊,竟把我娄宿当作小儿戏耍!不报此仇,娄宿今生誓不为人! 想到这儿,他黯然对萧也说:“你等且护送蒲察将军回云中养病。” 萧也点头,茫然地看着娄宿问道:“将军却去何处?” 天色将明,娄宿凄然一笑,回头望望身后朦胧晨光中的士兵说:“我领本部军马,自去夺回河间府!” 萧也大吃一惊,慌忙劝道:“宋军善守城,只宋江一处人马便有数万之众,将军不足两万军马,如何攻得了城?不如与我等同回云中,秋后再来夺城,报今日之仇!” 娄宿向来自负,听不进任何人的劝解,他摇了摇头,他咽不下这口恶气,莫明其妙地丢了城,怎么还有脸回云中,怎么捱得到秋凉再来? 萧也只好领着真定守军,用车子载了半死不活的蒲察徒穆,往东北方向的代州而去。 娄宿一刻也等不得,马上带着河间守军往西北方向的河间而去。 他铁青着脸,一路急驰,很快到了北林镇,他想着一夜没睡,不如先去宋军丢弃的大营,休息一会儿再去攻城。 刚进大营,忽然四面喊杀声大起,没看见宋军人马,只有四面八方的飞箭乱舞,神弩弓射出的箭,都能洞穿重甲……又饿又累,疲惫不堪的金兵已经找不着北了,一个个中箭倒在了地上。 又中计了?娄宿一边舞刀挡箭一边往营外退去,慌乱中他的左腿中了一箭,不是普通的中箭,是被射穿了。他破口大骂:“贼宋江,吾不杀你,誓不为人!” 刚刚退到营门,四下里伏兵闪出,他认得是张清、林冲、花荣等人。 夏全身上也中了箭,和另外两将萧子明、耶律洪一齐冲到他身边,惊慌失措地叫道:“将军速走,我等留下断后!” 娄宿哼了一声,打马却往河间城下而去。 夏全满脸绝望,咬牙也跟了上去,萧子明和耶律洪却走不了,被张清、花荣拦住打了起来,只战了几个回合,便被张清和花荣一枪一个,挑落马下。 娄宿站在河间城下,凄然回头望向身后,只有不到三千人马,夏全立在他身后,身上中了三箭,一身是血。 天已大亮,城头宋军的大旗刺痛了娄宿的眼,天空阴沉沉的,象极了娄宿的心情。今天的天气格外的沉闷,没有一丝儿风,风去哪儿了?暴雨就要来了吗? 可怜的娄宿微微眯起了双眼,竭力想要看清城头上站的几个人是谁。李景光和王福就站在宋小鱼的两侧,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宋小鱼扶着城墙,悲天悯人地看着倔强的娄宿,他为什么非要和自己死磕到底呢? 吴用的计谋,只有宋小鱼和陈遘三人知道,连卢俊义、康王甚至钦宗都被蒙在了鼓里。 陈遘早已联络好了旧部李景光和王福,只等娄宿一出城,立刻杀了完颜忠,开了城门放宋军入城。宋小鱼弃了北林大营,领军从任丘西绕到河间城下,为了迷惑金兵细作,他甚至派闲的快长毛了的张顺,领了三千人马,专门跑到真定西北康王的大营中去骂大街,康王气的吐血,折腾了一夜没睡。 知道了真定府的蒲察徒穆蠢蠢欲动,宋小鱼和吴用一合计,索性连真定府也算计在内了。 可怜老实人卢俊义也被蒙在了鼓里,真地拔营领了大军直扑康王大营,这时宋小鱼才命他从井陉东边又绕回真定城下,攻取真定。卢俊义奔波了半晚上,哭笑不得。真定城内有王福的表兄,也已被策反,蒲察徒穆领兵出城不久,王福的表兄就开了城门,卢俊义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进了城…… 娄宿终于看清了城头上的宋小鱼,他愤怒地大喊道:“贼宋江,你敢出城与我一战吗?” 宋小鱼大笑,指着娄宿说:“成王败寇,你才是贼呢!” 他没那么傻,为什么要出城去和娄宿打一架?而且还是百分之一千地打不赢。打赢了又如何?匹夫之勇而已,打赢了他也不会把河间还给他呀!呸,为什么要还?河间府本来就是大宋的国土好不! 李景光拉开神弩弓,搭上箭,“嗖”地一声,飞箭直直奔向娄宿,娄宿举刀一格,箭掉在了地上。 张清、花荣、林冲从北林镇回兵,就站在夏全身后不远处。 一阵电闪雷鸣,暴风雨终于来了。 宋小鱼离开城头,转身问李景光:“河间府有甚美食?” 李景光笑道:“名满天下的河间驴肉火烧,透着燕赵男儿的豪气,大人可曾听闻?” 宋小鱼双身反剪在背后,做出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对着李景光和王福说:“走哇,吃驴肉火烧去!” 第62章问君还记那回时 宋小鱼在大雨中纵马奔驰,李景光和王福也冒雨紧紧跟在他身后,费心劳神攻取河间府,就为了河间的驴肉火烧吗? 河间最有名的美食,自然就是名满天下的驴肉火烧了。有人说保定的驴肉火烧也有名。但两地的驴肉火烧有很大区别。保定驴肉火烧用的驴肉,来自太行驴,而河间用的驴肉则来自渤海驴。 当然,你吃的时候很难分辨哪个是太行驴,哪个是渤海驴,那就看火烧(饼)。如果你吃的是圆火烧,那就是保定的驴肉火烧;长方形的火烧才是河间的。在河间,驴肉火烧也被称为“大火烧夹驴肉”,最好吃的是孙家驴肉火烧。 河间作为历史名城的名气,几乎快被驴肉火烧盖过去了。 宋小鱼冒雨跑到孙家老店,一口气吃了三个驴肉大火烧,老板看他吃相难看,噎的直翻白眼,同情地送了他们三碗驴肉汤。 宋小鱼打了个嗝,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肚皮,该减肥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呀! 所以,他伸出手指头大概计算了下:中午三个、半下午三个、晚上三个、半夜三个(都只是吃零嘴饿了打个尖)……“老板,将你店里的驴肉火烧都打包与我……”宋小鱼害怕计算的有误,干脆都买完算了。 老板愣了一下,以为耳朵听错了,他要确认下:“客官,小店是孙家老字号,河间府独一家,总共约摸还有数百个……您都要了?” “都要了,叫你店里小二送到河间府衙”,宋小鱼喝完香喷喷的驴肉汤,心满意足地站起来对王福说,“你带着小二,到衙里找军师算帐。” 李景光和王福对视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这真是大神级别的吃货呀,打到哪里吃到哪里?还把人家店里都买光,吃得了几百个驴肉火烧吗? 衣服已经湿透,还滴着水呢。宋小鱼走到店门口看了看天,雨虽然还在下,却下的小了。他眯起眼想起了小时候上学,他最喜欢冒着雨去。有一次放学雨下的太大了,他把红领巾系在头上,把衣服掀起来将书包藏进去,再把衣服放下来两只手紧紧护着书包,也是这样微眯着眼睛,咬着牙低吼了一声“跑”,便撒开脚丫子疯跑进大雨中,摔倒了,秒爬起来再跑,就这样跑回了家……少年时家里很穷,很少吃肉,他常常馋的流着口水,徘徊在别人炒着回锅肉的锅边。那时他想,哼!回锅肉算个屁,等nz有钱了,天天都吃红烧肉,啃卤zhu蹄子……小时候以为幸福就是吃红烧肉,啃卤zhu蹄啃一嘴的油,抱怨穷,现在才懂得,年少时一家人相守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幸福。母亲的唠叨和埋怨,父亲的怒斥和棍子,竟然也是别样的幸福。 天天吃红烧肉,啃卤zhu蹄子又怎样呢?连宋朝的驴肉火烧都吃上了,幸福吗? 泪水轻轻滑落,他伸手使劲儿抹去。李景光站在他身后说:“雨停了,大人!” 宋小鱼径自走出店门外,解了马,翻身跨上他的河曲马,头也不回地对李景光说:“回衙!” 林冲和花荣站在衙门上,宋小鱼下了马,问:“娄宿呢?” 林冲淡淡地答道:“死在了林冲枪下……” 宋小鱼点头,笑道:“赏!一人三个孙家驴肉火烧!” 林冲笑道:“多谢哥哥重赏!” 宋小鱼说:“一夜未眠,都吃了火烧好生睡一觉。” 这一觉睡到傍晚时分,宋小鱼包了三个驴肉火烧,叫了花荣一起去康王大营送礼。 康王正在措词打腹稿,准备给朝廷写捷报。看见宋小鱼春风得意地走了进来,拉下脸不想理他。 宋小鱼满脸堆笑地施了一礼说:“前番多有得罪,还请康王殿下见谅!” 康王翻了翻白眼,头也不抬也不答话。 宋小鱼捧出三个驴肉火烧,笑着说:“河间孙家驴肉火烧,特地冒雨买来敬奉与你赔罪。那叫一个香……” 康王看也不看驴肉火烧,冷笑说:“快请拿走,决不敢吃。” 宋小鱼忙问:“为何?” “怕被毒死!”康王冷冷地说。 宋小鱼大笑说:“敢情你还记着上次毒酒的事呀,我也是情势所逼,迫不得已啊。如今你请回想,咱们多大的仇恨,我竟要公然毒死你?至于吗?” 康王细细想了想,好象是这个理,然而但是,他心里愤愤不平,既是计谋,为什么不事先给他通个气?把他闷在葫芦里又惊又气地戏耍了一场?居然还派张顺领了几千人马堵在他大营门上,谩骂吵闹了一整夜,气的他一夜没睡…… “我也一夜没睡呀”,宋小鱼委屈地说,“无论如何我是为了谋取二城,事实如此,还请康王体谅宽宥。” 康王嘟着嘴不说话,其实气也消了不少。 宋小鱼舔着脸凑上去,笑眯眯地说:“这次夺城,给你记首功如何?你长的这么帅还这么善良,又富有又能干……” “好了”,康王打断他拍马屁的话,拿起一个驴肉火烧咬了一口,埋怨说,“都凉了,为什么不早点趁热送来?” 宋小鱼说:“说实话,我吃着火烧都睡着了,醒了就立刻来了。” 康王又埋怨说:“正构思捷报怎么写呢,思路都被你打乱了。” 宋小鱼看着他吃火烧,忍不住掉口水说:“我替你吃一个吧,你这么瘦看撑着。” 康王一把抢过火烧说:“你这贪吃的破毛病啥时能改掉?古今成大事者……”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宋小鱼抢过话说,“真定和河间离云中太近了,请朝廷选任两个靠谱的人来守城吧。将来宋金两国会在此地反复争夺河东三镇,希望守城者都能效仿陈遘,别再总让城头变幻大王旗了。” 康王点头说:“李白斗酒诗百篇,我吃火烧也吃出点儿灵感了,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折彦质、赵鼎如何?” 康王笑道:“梁山泊人才济济,为什么不守?” 宋小鱼摇摇头说:“还要攻打四州,人手不够呀。若三镇再丢失,两河不保,金兵必然会再围汴京,一路去攻打济州,取济南,东平府是必经之地……哪里不需要人手?” “所以我说不如放弃两河,山东河南也可不要,去杭州,以长江为天险……”康王趁机说,“打来打去有意思吗?金兀术秋天用兵又来夺取,何时是个头?你也明白,宋金目前国力相当,今天大宋胜了,明日金国赢了,俩小孩打架,分不出个胜负,不如……” “旧话不要重提”,宋小鱼摆摆手说,“你有你的私心,但前提是只要你不祸国殃民,即使你夺了皇位也与我不相干!” “此话当真?” “我不会帮你,也不会阻止,谁当皇帝也与我无关。” 康王点头说:“这不是小事,我得好好想一想,不是说干就干的事。你想证明你比宋江能干,至少活到了靖康之变,甚至左右了历史的走向;我与你一样,既成了康王,也想证明我比赵构英明,能不能远秦桧亲岳飞,君臣同心,北伐收复失地,甚至直捣黄龙!” 宋小鱼说:“你有强迫症吗?既然靖康之变被挽回,二帝也回了开封,历史又拐回了北宋,你可以与我同心兴宋,一样地收复失地,施展抱负,为啥非要从杭州开始呢?” “一副烂牌,无论如何劳心费神都赢不了,不如推倒重新洗牌再来……” “现在局势至少还没有到那一步,为啥非要把南宋搞出来……” “其实你也有强迫症,对吧?非要把钱包里的钱人头那面统一朝上,按面值大小排列,你曾经半夜起来,只为了想起有张20的和10元的放反了顺序……” “你怎么知道的?” “在'水浒英雄群'里,这是公开的秘密。” “好了”,宋小鱼无奈地说,“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你我先搁置争议吧,正是北征关键时刻,莫使坏拖我后腿就行了。” 康王笑而不语。 宋小鱼指着剩下的一个驴肉火烧问道:“你还吃不吃?不吃我就吃了。” 第63章任性的孙湄 真定、河间府收复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汴梁,开封的老百姓们兴奋地都在大街上奔走欢呼。 钦宗也在宣德门城楼上与民同欢。看着满城欢欣的百姓,钦宗感慨万千,这种感觉真好啊,想起去年开封两度被围,被金兵各种侮辱并挟持坐牛车北去的情形,真是恍若隔世啊。他端起面前的酒杯,遥对着河东方向,一饮而尽。朱皇后含泪带笑地望着他说:“宋江立下这天大的功劳,官家该如何赏他?” 钦宗放下酒杯,依然北望着河东方向,沉吟了半晌才说:“朕不知他想要什么?他不曾娶妻,又无子嗣,自然不能封妻荫子……” 朱后叹了一口气说:“听闻他在济州郓城县做押司时,也甚勤勉,上梁山泊为寇实非所愿。那时他也曾寻一外室,只是那妇人品行不端,被宋江一怒之下失手杀了……想来甚是气恼,不愿再娶,也是有的。” 钦宗惊道:“皇后从何处听得这些传闻?” 朱后笑道:“山东及时雨,民间谁人不知?” 她看了一眼沉默的钦宗,又感慨地说道:“上皇闻得喜讯,该是何等的欢喜也!” 钦宗听皇后说到父亲,忽然大笑了起来说:“上皇爱屋及乌,如今每日也喜吃那汴京街上刘一手的红烧肉了。” 朱皇后也笑了,想了想说:“上皇近日着实胖了许多呢。” 这时只听宣德楼下忽然一阵喧哗,一大群人围在一起大声嚷嚷着什么,钦宗命人快去查看。 很快有人上楼来回禀说是老百姓群情激愤,纷纷请求投军要去收复两河失地,甚至还有人叫喊着要直捣黄龙府…… 钦宗立刻站起来,走到城楼前,朝激动的人群挥挥手,大声宣布:汴京人氏每户凡有一人投军北征者,免三年税赋,并赏钱五贯,并在以后的科举考试中,特开恩科给予优先录取…… 话没说完,街上的老百姓都跪在地上,向着宣德楼三呼万岁。 宋江的军队正在休整,急着出兵攻取四州,四州离云中很近,而金兀术秋凉就要发举国之兵南侵。去年丢失了很多城池,守城的宋军死的死,降的降,大部分溃散在民间,甚至有的占山成了土匪。守城需要士兵,打仗也需要兵…… 钦宗宣李纲、赵鼎、折彦质到宣德楼,让他们看看汴京老百姓的爱国热情,命折彦质立刻着手负责汴京的征兵一应事务,争取尽快筹建一支象样的部队,开拔去驻守真定和河间,并协同康王和宋江北伐收复四州。 徽宗忙的一头大汗,累的胳膊疼,郑后亲自为他磨墨摇扇。 “歇会儿吧……”郑后有些心疼地劝道,自从牛车之旅回来,徽宗性情大改,不再沉湎酒色,每天只和她相伴度日,夫妻感情十分融洽。 徽宗正在画一幅杏花春睡图,画中的美人儿正是李师师:春风暖暖拂楼台,一位身着乳白色衣衫的淡妆美人,抱着蛇跗琴,靠在一株杏花树下睡的正香。春风起处,一瓣瓣杏花,轻轻飘落在美人的青丝上……金勒马嘶芳草地,玉楼人醉杏花天……这是他当年写给李师师的诗。 如今的李师师又去了哪里呢?他回到汴京,悄悄叫人去镇安坊打听,那里早已是人去楼空了……是啊,金兵两度围攻开封,寻常百姓尚且奔逃南去,她一个弱女子,离开了也好…… 他长叹了一声,停了笔,呆呆地看着画中的师师。 郑后递给他一杯参茶,也默然看了一会儿,低声问道:“是镇安坊李家的姑娘吗?” 徽宗脸色微红,心中荡起一股少年的柔情,却没有回答。 “上皇若是真的喜欢这李家姑娘,便去镇安坊接她入宫罢。”郑后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一丝儿感情来。 徽宗心里长叹了一声:十年前你为什么不说这话? 十年前郑后知道他私会李师师时,苦口婆心地劝导他,要注意大宋的形象和官家的身份,他有一年多没再去镇安坊。他和李师师更多的是艺术上的互相理解和欣赏,然而,身份和地位上的云泥之别又无情地隔开了他们……美人和帝王总都会经历战乱,杨贵妃宛转娥眉吊死在了马嵬坡。李师师呢?有人说她被挞赖掳去了金国;有人说她把家私都捐给了军队抗金,自己去慈云观出家了;还有人说开封城破时,她也仓惶逃去了南方…… “慈云观……”徽宗喃喃自语道。 郑后看见徽宗还是这样旧情难忘,心里很不是滋味,真是饱暖思淫欲啊,才从牛车上下来几天,吃了几顿安生饭,就又这样不安份了?她很气恼,忘了当初弄一辆牛车回来,就摆放在这龙德宫做个纪念了…… 真定和河间的收复,极大地鼓舞了两河百姓的士气,从此,太原西北方向的城池都回到了大宋手中。在太原、真定、河间……每天都有坚持抗金的两河义士、当年城破时溃散的宋兵、还有百姓家中的儿郎都来宋军大营投军,宋小鱼采取了和宋钦宗一样的征兵优抚策略,在每座城的招兵告示中都写着:……凡两河人氏投军者,均免除三年徭役税赋,每户赏钱五贯,并在以后的文武科考中给予各种优待…… 很快,河东宋军总数扩充到了二十万。卢俊义在真定府拥兵八万之众,宋小鱼在河间也有八九万,康王在太原也有五万之多。因为攻打太原时,各地方部队伤亡损失太重,宋小鱼请旨,让各地方部队暂回其所在州县休整待命。 这一天,宋小鱼正和花荣在河间街上闲逛,嘴里啃着驴肉火烧,走到招兵处看见人群里吵吵嚷嚷,他挤进人群,又看见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两手掐腰,正在和负责招兵的李景光和王福大声争吵。 他给李、王二人使了个眼色,不动声色地看着那个青年。 那个青年正在口若悬河地吹牛:“……俺今年本来要去东京参加武举科考,无奈父亲让我陪他去大名府公干,哼哼,白白把个武状元丢了,俺若去了,便没花荣什么事了……” 宋小鱼回头看着花荣就笑,花荣也笑笑。 那个青年拍着巴掌,跳着脚愤愤不平地吼道:“俺好意来投军,恁地小瞧俺,如何只叫俺当个小兵卒?” 宋小鱼忍不住问道:“你有何本事且当场演示,叫我等开开眼,长些见识。” 那青年回头瞪了宋小鱼一眼,问道:“你是何人?可作得他们的主否?” 宋小鱼笑着摇摇头说:“我就是个看热闹的……” “呸……”青年啐了他一口,鄙夷不屑地哼道,“吃你的驴肉火烧吧,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宋小鱼尴尬地笑笑,花荣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附着宋小鱼的耳朵说:“此乃闺中女子。” 宋小鱼笑着点头,看那俊俏的面目,窈窕的身段,还有那故意努力装着粗喉咙大嗓门的粗鲁做派,可不就是个任性的闺中女子吗? 谁家大小姐,闲的牙疼故意跑到招军处来搅局砸场子了? 李景光忍无可忍,闷声问道:“你有何本事,且教我等看看,量才任用也有个依据吧。” 那青年想了想,傲慢地说:“拿弓箭来,叫你们看看俺的本事!” 王福立刻叫人递给他一张普通的弓和箭囊。 那青年正要拉弓,却又回头看了看宋小鱼说:“你不是最爱看热闹吗?来来来”,他挤进人群,扯住宋小鱼的衣袖,一直把宋小鱼扯拽到射箭的靶子下站住,想了想,又从看热闹的人群中,一个卖水果的篮子里拿了一个苹果,放在宋小鱼头上,笑道,“你莫怕,一丝儿也休动弹,你若乱动,后果自负!” 宋小鱼吓的驴肉火烧也不敢吃了,象个僵尸一样呆呆地伫在那儿,花荣和李景光想要阻止,宋小鱼用眼色制止了他们。可是宋小鱼还是忍不住问道:“壮士可有十分把握么?” 青年满不在乎地摇摇头说:“没有,俺试试而已。” 宋小鱼吓的两腿乱颤,指责说:“荒唐!人命关天,岂可儿戏?”他有种想喊救命的冲动,可是那青年已经慢慢拉开了弓…… “小姐,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哎呀”,一个丫环冲到青年面前,一把夺下她手中的弓,急的声音都变了调,“你才学了几天射箭呀?也敢学人家这样射着玩?把人射死射伤了就不好玩了呀?” 宋小鱼吓的头上的苹果都掉在地上了,赶紧狠狠咬了一口驴肉火烧压压惊:艾玛,吓死宝宝了…… 第64章孙家有女似衙内 这个女扮男装的女子叫孙湄,海州人氏,是靖康年间曾任兵部尚书忠心守城,又迷信神棍郭京,几乎误国误己,以致开封城破的少傅孙傅之女。 画风转变太快,李景光和王福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孙湄一把扔了箭囊,伸舌头冲大家做了个鬼脸,责怪那个丫环说:“柳儿,看破莫说破,你揭我老底做甚?” 丫环柳儿一把拉住她说:“快溜吧小姐,老爷已经到河间府了!” 孙湄听了猛一哆嗦,怪叫了一声,冲出人群就跑了。 饱读诗书,为人古板保守,一肚子程朱理学的孙傅能养出这种女儿来? 宋小鱼惊魂未定地吃着他的驴肉火烧,额头上都是汗,逛个街看个热闹,差点把老命搭上?可是他天生就喜欢看热闹咋办?小时候有次正吃饭,听说街上有人打架,他扔下饭碗,撒腿就往街上跑,拖鞋跑掉了一只也顾不得捡,结果看完热闹回来,在大街上找了一下午拖鞋,积习难改呀。 花荣从来没有见过宋江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哥哥变了?他走过去,把宋小鱼轻轻拉出了人群,这时有人来报告说,朝廷派了少傅孙傅来前线慰问劳军,请他快点回去接待。 宋小鱼赶紧和花荣赶回了府衙,就站在大门上等候。大约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看见康王骑着马陪着孙傅一行人缓缓行来。 宋小鱼赶紧跑上前,亲自为孙傅牵马坠蹬,大声叫道:“孙大人,一路颠沛,有劳大人了!” 孙傅下了马,抓住宋小鱼的手笑道:“宋将军北征伟业,必将彪柄大宋史册,今日竟亲为老夫牵马,老夫何其有幸也!” 宋小鱼施礼道:“少傅乃国之重臣,不辞辛劳颠沛前来,北征将士莫不欢欣!” 进了仪门,两人相携到了大堂,孙博拿出圣旨,宋小鱼和堂上众人慌忙都跪下接旨。 圣旨大意是令宋江仍为河东制置使,领北伐大元帅,可以节制宣调两河各州府军马;康王任河东宣抚使、太原知府驻守太原;折彦质为河东宣抚副使、河间知府;宗泽之子宗欣为真定府知府……另外支付六万石米,五十万贯钱,以作军需…… 宋小鱼接了圣旨谢了恩,又问了汴京君臣情形。 孙傅说:“上皇听得将军连夺数城,日夜为将军作画不辍,竟连郑皇后也亲自磨墨摇扇,这样的幸事古今可有几人?” 宋小鱼笑道:“三军将士现在河间府南门校场演练,大人可要亲自前去检视?” 孙傅想着既然来了,干脆就去一趟吧,既表示了皇恩浩荡,又显得自己礼贤下士亲近前线将士。忻州、武州、代州、朔州、石岭关丢的那么痛快,就是因为传言朝廷对义胜军太刻薄寡恩,义胜军投降变节坏了大事。所以,他点了点头说:“老臣离京时,官家与上皇特地要老臣亲到前线嘉奖慰问众将士。” 宋小鱼立刻起身,陪同康王和孙傅出衙去校场。刚出仪门走到衙门上,就看见那个叫柳儿的丫头,挤到人群前面踮着脚往衙门里看。 孙傅也看见了,脸色一沉,怒喝道:“你鬼鬼祟祟地躲在那儿做甚?莫不是湄儿那个祸精,又闯下甚么祸事了?” 小丫环畏畏缩缩地低下头,不敢吭声。 “快讲!”孙傅又大喝一声。 小丫环用蚊子哼哼般的声音答道:“小姐骑马……踏翻了……几个卖水果的摊子……” “大声点!”孙傅暴怒。 宋小鱼惊讶地问:“这个叫柳儿的小丫头是大人府里的么?” “唉……”孙傅长叹一声,几乎要捶胸顿足,“柳儿是小女的贴身丫环……老夫年近半百才得一女,自小宠溺的不成样子。且不习女红针线,不学贞节烈女,只爱那刀枪棍棒,上房爬树……”他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恨女不成凤的痛苦辛酸模样。 宋小鱼笑笑:“大人莫要心焦,此乃小事”,又看向柳儿问道,“你家小姐现在何处?” 柳儿怯怯地答道:“便在西街卖水果的一个甚么胡同?” 宋小鱼点头,对着吴用、卢俊义等人说:“你等且陪大人去校场,我与花荣去去就来。”又向孙傅施了一礼,便和花荣纵马往西大街卖水果的花子胡同跑去。 花子胡同离衙门并不远,很快就到了胡同口上,只见一大群人围着一个少年指指戳戳,议论纷纷。那个少年就坐在一地狼藉散乱的水果旁边,啃着苹果,吃着香蕉,一副我是无赖我怕谁的模样。几个卖水果的小贩气愤地立在她面前,又说叨又埋怨,其中一个男人牵着被扣留了的少年的马。 “唉,这是谁家的孩子,真叫他爹娘**了心……” “也不知这孩子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前几天把人老孙家的店都差点拆了……” “为什么呀?” “老孙家祖祖辈辈卖的河间驴肉火烧,他非要吃保定的驴肉火烧……这不找碴吗?” “河间府里也没这号人物呀,外来的吧?” “这几天,把这几条街都祸害完了……” 这简直就是花花女太岁,孙衙内呀,孙傅没被活活气死,也太奇怪了吧? 宋小鱼听着人们的各种议论,就站在那儿看孙湄啃苹果,花荣已经走过去和几个小贩摊主协商赔偿,又花了一大笔钱赎了马。 一个小贩收了钱,对花荣说:“这是你兄弟啊,领回去好好管教管教吧,太气人了……” 花荣陪笑作揖,把马牵到孙湄面前,面无表情地说:“走吧,孙太岁。” 人群一阵骚动,都以为是少年的父兄,都一齐上前数落孙湄,叫两人回去好生管教…… “你们俩啊……”孙湄扔了手里的半拉苹果,拍拍手说,“你们是衙门里的人吗?我踏翻他们的果子,也不是故意的呀,我赔他们钱就是了,衙门我就不去了……” “已经赔偿了,也处理好了。”花荣说。 “为甚么?”孙湄大眼睛滴溜溜转,笑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甚么妖?你就是小妖!”宋小鱼忍不住说道,“才多大一会儿功夫,你就把偌大个河间府搅闹的鸡飞狗跳!” 孙湄噘着嘴,一副“要你管”的痞子相。 “孙湄,你这个'湄'字,难为孙大人费了许多心思,取自《秦风·蒹葭》'所谓伊人,在水之湄'。可惜人名其实不符!”宋小鱼慢声嘲讽地说。 孙湄怒道:“关你屁事,你个又黑又矮的死胖子!” 说完,翻身上马,拍马就扬长而去了。 宋小鱼和花荣无奈地笑笑,把女儿养成这个样子,他们也替孙傅担心起来。她这一去,谁知道又会疯跑到哪里去,又该着哪条街上的人倒楣? 两个人上了马,直奔南门校场而去。 校场上,林冲正在亲自带领着士兵操练,旁边有一万多名士兵是刚招的新兵。 孙傅一行人坐在点将台上,专注地看着士兵们操练。 “好一支威武之师!”孙傅对康王大声夸赞着,“从此我大宋有此王师,何愁两河失地不能收复?” “不如就叫新宋军吧,”孙傅想了想说。 “好,多谢大人赐名!”宋小鱼快步走到点将台上。 “我那个魔障呢?”孙傅低低地问道。 “大人的女公子,已经走了”,宋小鱼低声回答说,“大人且放宽心,她只是年幼调皮,闹不出什么大乱子来。” “适才听闻湄儿在招军处捣乱,要拿将军练习箭法?亏得及时收住了手,否则……”孙傅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苦笑说。 “否则又如何?”宋小鱼想起招兵处那场惊险,隐隐有些后怕。 孙傅摇摇头:“不说也罢。” 这时校场上正在演练神弩弓,一排排神弩弓手,向前一步,开弓如满月,弓弩声响处,齐齐都射向两百多步外的草人身上…… 孙傅看的眼花缭乱,连声赞叹不已,当年若有新宋军守卫东京,何至于被金人裹挟北去? 第65章雁门关 眼前一排排白衣白甲的飞骑军跑过,刀枪剑戟十八般武艺样样精湛,人人杀敌以一当十;又走过一队队手执弓弩绿衣绿甲的神箭军,号令官一声令下,弓弦声声,个个百步穿杨;红衣红甲的是飞石军,领头的是没羽箭张清,他一声号令,只见飞石军齐齐手一扬,一粒粒飞石激射而出,任你躲过一粒两粒,总有一粒粘着你,与你亲密接触…… 孙傅看的眼花缭乱,竖起大拇指连声称赞。 还有马军、步军、水军、滚牌军、踏白军……都在校场一一演示。 “传闻将军还有一支追风百骑,怎地不见出场?”孙傅转头笑着问宋小鱼。 宋小鱼微笑,毫不掩示自己的得意之情说道:“宋江的追风骑另在别处训练,当年罗艺的燕云十八骑名震天下,我这百骑另有大用处。” “将军有甚大用处?可否告知老夫?”孙傅惊奇地问道,康王也偏过头来盯着宋小鱼。 宋小鱼依旧含笑,却说道:“大人莫怪,既有大用处,怎可公然告知天下众人?” 孙傅笑着点头道:将军言之有理。” 康王冷笑嘟嚷道:“装神弄鬼的做甚?” 宋小鱼笑笑,对孙傅拱手说道:“宋江拟八月十五前后用兵,同时攻取四州,时间甚是仓促,挟雷霆之余威,震慑云中!” 康王又是鼻孔哼哼,孙傅却笑道:“用兵之事,全仰仗将军神通,我等只得在汴京遥为将军祝祷,早奏凯歌回朝。” 今年秋天来的及时,虽只是初秋,但秋风阵阵,扰乱了宋小鱼的心绪。他秘密指派燕青、戴宗、时迁兼武二分别深入到云中、辽南京(今北京)、金黄龙府刺探消息。毕竟金兀术野心勃勃,南侵是迟早的事儿,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宋小鱼想抢先一步,攻下四州,在朔州和代州拒敌。他开始分兵派将,卢俊义从真定出兵取朔州,自己出河间往东攻代州,林冲从石岭关北去打武州,张清和董平自寿阳往北直取忻州。陈遘在中山,宗欣在真定、折彦质在河间、康王在太原,遥相呼应和接应,整个河北以西地区,尽已收入大宋囊中,现在是一路往北往北往北,收复四州,在朔、代之间阻金军于云中。 代州为大宋最北之军事重镇,与契丹临界,位于山西省东北部,北踞北岳恒山余脉,南跨佛教圣地五台山麓,雁门关居九塞之首,天下闻名。登楼北望雁门,南俯滹沱,地锁晋北咽喉,雄屏中原腹域,历为三晋门户,战略要冲。自古有“得雁门而得中原,失雁门而失天下”的美誉。大宋初,一直由杨家将驻守雁门关与辽国对峙。 南方运载名茶精丝的商队过雁门而往塞漠,北方的胡马满载着胡盐、玉石过此关而赴中原。熙熙攘攘的马队商旅,接踵而至的胡汉人流,挤满了代州城。此外,古城四周还驻扎着大量的边戍卫师,军队的存在,本身就构成了一个庞大的消费市场,粮食、布匹、战马、军刀……各种商品源源不断地汇聚而来,供应着军队和边民。所以,宋辽以来代州城一直是繁荣兴盛的榷场和边市。古城的大街两侧有着众多的商贾票号,随意迈进一座幽深的院落,都是富可敌国的巨商大贾的住所。 宋金海上之盟后,打破了代州边市的安稳和繁荣。金灭辽,宋朝按盟约索要燕云十六州,历经几度交涉,金国才勉强交还朔州、武州、代州等山前几座空城,此三州基本是由才组建的义胜军驻守,兵士均是朝廷临时招纳的山后因战乱流离失所的当地汉人,为了供养他们不至饿死,全部招纳入军,但是因人数太多(十万之众),朝廷军需米粮接济不上,领不上工资的汉人纪律可想而知,又与原来的宋军将士矛盾重重。金人入侵,三州的汉人们发生了哗变,守将前门守城,他们偷在后门开门放金人进城,三州很轻易的又落入了西路金军的手中。 现在驻守代州的是金国名将完颜希尹,靖康二年,大战狼城岗时活活斩断了武松的左臂,从此武二郎郁郁寡欢,消沉度日。 燕青在代州打探了很多天,回来说:因为山前连年战乱,百姓逃离,现在城内百业萧条,死气沉沉。城里的百姓因为多年在契丹的统治下,与胡杂居颇多胡人习性,但也算安居乐业。宋金结盟后打破了他们的平静生活,辽国灭亡后,宋金战乱带给了他们太多的伤痛,他们反而怀念辽国,而痛恨大宋。代州和太原、真定、河间几府不一样,没有一点儿群众基础。老百姓只想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他们才不管什么金国和宋朝。 完颜希尹驻守代州,正说明了代州的重要性。金军出云中可以直奔代州、朔州,过石岭关到太原,便是一马平川地杀到黄河……打累了想歇歇,就回云中去休整。 宋小鱼在代州城外阳明堡徐村扎下了大营。一连几天宋小鱼犯了愁,临时抱佛脚地天天翻看《孙子兵法》,三十六计一计一计地往代州套,好象都行不通啊。唉,真是兵法用时方恨少啊! 吴用袖着手天天在徐村转悠,转的宋小鱼老眼发花。 晚上,宋小鱼叫来马翼,带了九骑追风骑悄悄去了雁门关。雁门关在阳明堡和代州之间,守将翰论勇武强悍。因为宋军到来已在阳明堡扎营,所以雁门关上戒备森严,关上连晚上都灯火通明。 斡论就站在关上,不动声色地冷冷地看着关下的宋小鱼。身旁的人指着关下十一骑黑影吃惊地叫道:“宋江的追风骑!” “慌什么?”斡论不满地瞪了那人一眼,不屑地说,“我又不是没见识过宋军的本事。” “将军切莫大意,他连夺几府,想来也不可小觑!” 斡论点头笑道:“完颜银术可和蒲察徒穆都逃回云中了,娄宿、娄室战死……此人有些计谋罢了。” 他偏头向西看去,代州城头隐隐有些光亮,此时完颜希尹也站在城头吗?他忽然向着关下大喝道:“关下之人可是宋江吗?” 宋小鱼吓了一跳,马翼和另几骑都已挂上了陌刀,执弓在手,不着一言,沉静地注视着雁门关上。 宋小鱼也是黑纱蒙面,拍着跨下的河曲马上前几步,高声答道:“正是本帅,将军有何话说?” 斡论笑道:“雁门关不可夺,任你诡计谋划,却拿本将奈何?代州在侧,云中不远,我四王爷正要再马踏开封,你乃是螳臂当道自取灭亡!且听我一言,速速归去逃命要紧!” 宋小鱼呵呵大笑,用马鞭指着灯火中的斡论笑道:“小小雁门关,何足道哉?比得太原与河间府么?将军与那银术可比如何?与那娄宿相比又如何?你自守关,本帅在关下漫步,何等洒脱,与你不相干!” 斡论望着夜色迷离中的宋江一行人,低喝道:“放箭!” 一时箭如飞蝗。但金兵箭术不如宋军,而且宋小鱼等人都穿了冷煅轻甲。追风骑右手拿陌刀相挡,左手执弓而舞,都慢慢后退到金兵射程之外。 宋小鱼挥鞭大声向斡论喊道:“雁门关是天下雄关,也是大宋疆土,且留几日,本帅必来取之!今夜闲游关前,景致颇佳,告辞勿送也!”说完哈哈大笑,不等斡论答话就挥鞭打马,一行人风一般消失在夜色中。 斡论俯身眼睁睁地看着宋小鱼等人纵马远去,气的破口大骂,宋朝一个土匪头子也这么气焰嚣张?当年大金两度围困开封,那时你又在哪里?吹牛吹到雁门关来了,nz不信你吹牛就能把雁门关吹倒 第66章声东击西 北宋山西地区的中心在太原,金国的西部中心在云中(大同)。太原和云中之间分布着北宋的北方防线,而又以四个州最为重要——它们是朔州、武州、代州和忻州。朔州与大同在同一个盆地之中,是对云中最好的牵制,武州位于朔州的西南山区之中,地理位置居高临下,构成朔州防线必不可少的高地。过了朔州,就到了雁门关。雁门关之南是代州和忻州,这两个州也是太原的北方门户,如果不夺回这两个州,秋天金兀术顺着一条谷地就可以到达太原城的最后一个防守点石岭关。过了石岭关,就是太原城了。所以,宋小鱼要着急抢在金兀术出兵之前夺回代州,既拱卫了刚刚收复的太原,又可以以朔州和武州钳制云中。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拿下雁门关? 吴用转悠了好几天,晚上和花荣、戴宗来找宋小鱼。 戴宗打探的消息:金兀术正在积极备战,训练的“铁浮屠”和“拐子马”十分凶悍,因为正在集结全国兵力,所以顾不上这边的战事。更重要的恐怕是金兀术对大宋军队战斗力的极端藐视,而且,金国国力兵力有限,从来对占有的宋土心有余而力不足,丢了就丢了吧,再夺回来就是了。 听了戴宗这些话,吴用和宋小鱼对视了一眼。宋小鱼昨夜刚看到《孙子兵法》中的第六计“声东击西”,他觉得似乎可以现炒现卖。 他以手掩口,止住了正要说话的吴用,拿起笔写下了“声东击西”四个字,吴用看了大笑。 宋小鱼命人去请屯兵朔州城外的卢俊义。 “偷袭云中?”卢俊义大惊。 “不是偷袭,是攻打。你我同去,声势越大、攻势越急越好。”宋小鱼把“声东击西”四个字拿给他看。 卢俊义恍然大悟。重点是各分兵两处,用步兵、滚牌军、新招募的新军和部分马军攻云中,把攻城的家伙什都带全,动静搞大点,白天晚上轮番攻打,一刻也不停歇。大部分马军和飞骑军等伺机而动,只等朔州、雁门关和代州守军去援救云中,立刻攻打这三处…… “敌志乱萃,不虞,坤下兑上之象。利其不自主而取之。”宋小鱼轻声念着《孙子兵法》“声东击西”的原文。 于是,斡论站在关上看见宋军居然纷纷从阳明堡撤军了,往北而去?不是去代州?也不是去朔州?更不是南撤回太原……宋军在搞什么鬼? 很快,斡论得到探子的确报:宋军直奔云中方向去了。有病吧宋江?云中是大金的西部中心,还设了西路军枢密院,金人内部称为西朝廷,防守比雁门关、代州、朔州严密多了…… “哼哼”,斡论冷笑几声,心里骂宋江是徒有虚名的半吊子,好吧好吧,去云中和那个叫隆里古的缺心眼子的家伙死瞌吧。 云中守将隆里古,号称女真第二勇士,就因为没当上第一勇士,长期耿耿于怀,天天除了吃饭和睡觉,就是到处向女真勇士挑战,梦想晋级当第一,没完没了、不依不饶,惹得大家都躲着他,是女真人出了名的鬼难缠。 但是到了晚上,探报就不断地传来了:宋江倾十几万北伐大军,猛攻云中,志在必得。 斡论不信邪,他也是一根筋的货,大家守城,各人顾各人吧。 完颜希尹更不信,云中有隆里古、杯鲁,还有逃回去的完颜银术可、萧琦、乌鲁折合、石土门、蒲察徒穆……云中就是他们的避难所,云中若丢了,他们又逃去哪里?他们必然会竭力死守。谁敢再把云中弄丢了? 可是,探报来说,宋军声势浩大,城下竖着数不尽的攻城云梯,炮石和三弓床弩的远程箭,一刻也不肯停歇。 炮石声、弓弩声、厮吼声……整整持续了两夜一天。 完颜希尹有点困惑了,宋军布在代州、朔州的军队全部都去了云中,刚才抓住两个传令的宋军,一个是去武州,一个要去忻州,都是宋江亲笔手书的调兵令,上面还盖着大宋北伐兵马大元帅的玉印。宋江宣调攻打忻州的张清、董平和攻打武州的林冲即刻全部撤军去攻云中! 宋军倾北伐全军,将近二十万兵力合攻云中?关键四大王金兀术还根本就腾不出手来救云中,而且以他长期对宋军的藐视,他也不会来救……怎么办? 金人勇武斗狠,不过在玩心眼上就比宋人差远了,这似乎是宋人比金人喜欢读书的唯一的优点? 第三天,云中就乱成一锅粥了,隆里古派人向代州、朔州、武州求援。 完颜希尹和完颜银术可两人有交情,向代州求援的信使是完颜银术可派来的心腹。 宋军攻城凶悍,发了疯一样地猛攻,事出反常必有妖,但是金人不知道有什么妖,妖又在哪里? 而且,探子又来报说,宋江还准备派人去太原调兵……为什么呀?完颜希尹大惑不解:云中有美女还是金子?搞不懂这位曾经的大宋土匪头子。 然而,但是……要不要去救援云中呢?他正要派人去问朔州守将完速,完速的人已经到了代州。 完颜希尹当然知道完速派人来的目的,但是守好代州为第一要务,他与完速相约,各派一支人马去救云中。他派副将习矢领了三千马军去云中,为防万一,今夜三更悄悄从北门出城一一也许对云中是杯水车薪,但总比不去的好,万一将来扯皮说自己置云中危急不顾,坐观云中城破就坏事了。 完颜希尹是刚被斩杀的完颜昌(挞赖)的亲信,现在金国朝中可是四大王金兀术的天下啊,他惹不起。 宋小鱼亲率他的追风百骑早已埋伏在代州城外,一旦城里救援云中的军队出城时,他们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乘乱杀进城去,就象一把尖刀插入代州。花荣领三千飞骑军以及马军等,就在代州西侧的水峪堡,合力夺下北门后,大军从云中调头转眼就到了北门……而后,花荣趁乱带兵扮着云中的溃兵去雁门关赚开关门……代州只有一万守军,战斗力强的金兵不到五千人,剩下的都是义胜军。习矢去援救云中带的就是义胜军。朔州那边,也已安排妥当,燕青和徐宁也带着三千飞骑军和马军只等朔州援军出城,便趁机杀进城去…… 代州城上秋风猎猎,完颜希尹就站在灯火中,沉默着,静静地等着三更天的到来。代州极度的清静与云中日夜不停的攻城的喧闹厮杀声,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宋小鱼带着追风骑,百人百骑牵马静静地伏在北门外的草地里,也在等着金军出城。 完颜希尹会派人去救云中吗?赌一把,如果他根本不吃这一套,不去救云中,宋小鱼的一切计划都会泡汤。那也没办法,宋小鱼抬头看着代州城想,那也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只学到了《孙子兵法》的皮毛而已。 城上梆子声响起,三更了,习矢领着三千义胜军,列队站在北门看着城门一点一点地打开,他回头一挥手,静夜中,杂乱的马蹄声响起。 宋小鱼和追风骑都上了马,陌刀在手,低伏在马上,保持冲锋的姿势。 城门大开,习矢回头望了一眼城门,率先纵马往云中方向而去,身后的义胜军才出城了两千左右,就有一股黑风旋来,转瞬已到城门,“追风骑!”有奶便是娘的义胜军惊恐地叫道,乱作一团。 追风骑一闪而过,往城里冲去,进城立刻按计划分作三队,一队夺占北城门,一队往南门而去,一队杀去了代州府衙。 花荣的三千飞骑军很快杀到,还有后续的马军,完全控制了北门。 正在云中虚张声势攻城的宋军得了消息,十几万军队,立刻仍分成两路,一路杀回朔州,一路快速攻回代州,马蹄声震破了夜晚的宁静,也震傻了完颜希尹…… 第67章收复四州 宋小鱼纵马急驰如风,马翼等四十骑追风骑挥着陌刀紧紧相随,快如闪电,碰上的金兵甚至根本没反应过来:是一群人还是一阵风? 凌晨的风已有了微微寒意,完颜希尹呆呆地站在代州城头上,眼睁睁地看着习矢刚出城门,宋军便抢入了北门,看来宋军早就在城外等着了,自己被暗算了…… “将军!宋军杀进城了……” 完颜希尹挥手打断了副将惊慌失措的废话。自己又不瞎,要他在这里啰里啰嗦地絮叨,扰乱城上的军心! 他握刀在手,大步流星地下了城,上了他的战马,往南门跑去。耿守忠的义胜军靠不住,代州守不住了,天知道守南门的耿守忠会不会故技重演?当年金兵攻打代州和朔州时,耿守忠领着义胜军哗变开门放金兵入了城,朔州守将孙诩还在城外血战却断了归路,只好逃去了太原,战死在太原城外。 完颜希尹赶到南门,果然义胜军已经死的死,逃的逃了,城门大开,一群黑衣黑甲的宋军夺占了城门,大队宋军的马军和步军一涌而入…… “将军,去云中吧……”副将大声说。这会儿趁乱杀出城去,是最佳时机。 完颜希尹拨转马头,长叹了一声,云中不是避难所,回去了又能怎样呢?他下意识地往府衙跑去。 宋小鱼杀到府衙门前,正看见完颜希尹领着一队人马退来。他想起了武松被斩断的左臂,暴喝一声冲向完颜希尹。可惜他气势虽然逼人,但武艺却差的要命。完颜希尹随手轻轻一刀架住了他的陌刀,他想要抽回刀来,却抽不动,这就有点尴尬了。 “你就是宋江?”完颜希尹嘴角露出一丝嘲笑,武功这么差,还跑的这么快,飚马吗?也不怕摔个狗啃泥? 宋小鱼眉头紧皱,咬牙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陌刀却纹丝不动。看看完颜希尹胖大的个头,他叹了口气,自己就输在力气上了,以后再也不提减什么肥了,减成个瘦猴样儿,人家吹口气,自己就被吹回太原吹回开封了。 马翼冲过来,朝完颜希尹劈头一刀砍去,陌刀黑光一闪,又快又狠……完颜希尹慌忙拿刀去挡,宋小鱼迅速抽回陌刀顺势朝完颜希尹腰腹横扫去,完颜希尹冷哼一声,居然直接用左手一把紧紧握住了陌刀锋利的刀刃,鲜血一滴滴地滴落在刀上、地上。宋小鱼怕血,不敢细看,狠心猛然抽出陌刀,完颜希尹的注意力在马翼那儿,因为用力太猛,完颜希尹的几根手指头鲜血淋漓,一节小手指头竟掉在了地上。 太残忍了,宋小鱼心说,冲着扭头恶狠狠的看着自己的完颜希尹露出了一个“我很抱歉”的微笑。 完颜希尹凌厉的刀势逼退了马翼,面无表情地看着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倒在了追风骑的刀下,又看着宋小鱼说:“这么黑的天,蒙脸做甚?” 没办法,长的太帅怕人惦记。宋小鱼不答话却笑出了声,还没等他笑完,完颜希尹一刀狠似一刀的连环劈砍向了他,宋小鱼手忙脚乱挨了好几刀,马翼护主心切,怒吼着冲向完颜希尹,两人合力却仍然不是对手,宋小鱼拔出了腰间的匕首清刚,冒险挥舞着刺向完颜希尹,江湖上传说兵器是一寸短,一寸险,“扑哧”一声,宋小鱼的右臂挨了一刀,刀口很深,皮肉外翻,他“唉哟”痛苦地**了一声,深深地领会到原来“一寸险”是自己的匕首太短,杀别人够不着,所以自己很危险? 完颜希尹鄙视地哼了一声,转身专心去砍马翼。宋小鱼的自尊心受伤,居然从马上跃起扑向完颜希尹的后背,用力将清刚刺入……完颜希尹惊怒交加,回身一刀砍向跌落在地上的宋小鱼,宋小鱼早已就地几滚,滚到了府衙的门上,近旁几名金兵又围上去乱砍乱刺,宋小鱼悲催地在地上滚来滚去,又挨了几下,两名追风骑扑过去,迅速斩杀了那几名金兵,把他救起,他的河曲马一声长嘶,跑到他身边,他忍痛爬上马背,感激地俯在马背上说:“伙计,以后你就叫追风吧。” 完颜希尹背上剧痛如千虫万蚁在噬咬,他感到象有什么东西在吸自己的血,他向着宋小鱼怒问道:“你用了何妖术刺我?” 宋小鱼冷笑道:“金太宗的清刚小刀,你可认得?” 完颜希尹脸色大变,他怎么不认得?他脸色惨白,瞬间失去了斗志,清刚妖异嗜血,不把他的血吸光不会罢休,他身子摇晃了几下,咬牙切齿地挥刀向宋小鱼疯狂地砍杀,潜台词是:砍死你砍死你我砍死你…… 宋小鱼躲闪着连连后退,马翼拿起腰边梅花小雕弓,一箭射出,正中完颜希尹的脖子,他又纵马挥刀一阵劈砍,完颜希尹摔下马,跌落尘埃…… 宋小鱼叹了口气,跳下马拔出清刚,清刚的刀身上居然没有一丝儿血迹,刀刃喝够了血,发出深褐色的光芒,他这会才惊觉自己浑身都疼,疼的钻心入肺,疼的心惊肉跳。他转过身背对着完颜希尹,对马翼说:“砍下他的左臂!” 花荣趁天色未明,一口气跑到雁门关前。斡论并没有派兵去救援云中,他觉得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人手不够呢,而且隆里古那个二货为了晋级女真第一勇士,曾经两次向他挑战,有一次一拳把他打成了熊猫眼,此仇不报非勇士。 去云中打探消息的探子还没回来,关下忽然有人大叫大喊。 他一问,是云中败退下来的溃兵,他又大声问道:“云中此时情形如何?” 关下那人哭诉道:“苦也!云中城破了,朔州、代州、武州、忻州都已被宋军夺去……小人无处可去,且来投奔将军,请将军暂且收留小人,小人等情愿供将军驱使。” 斡论听了如雷轰顶,跌坐在地上,周遭城池都丢了,他再傻,也明白一座小小的雁门关怎么守的住?云中城也破了?他半信半疑,关下那人又高声喊道:“请将军收留则个,若再耽搁,宋兵杀来,小人等只得死在关前!” 斡论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城沿探头往下看了看,关下漆黑一片,他不放心,大声喝问道:“你是何人?如今手下共有多少军马?” 花荣沉静地答道:“小人乃是银术可将军的部将萧琦,城破时与将军失散无处可去,只得前来投奔将军!小人现有三千人马……” 斡论沉吟良久,迟疑不决。花荣在关下大哭道:“若将军信不过萧某,且放三千女真儿郎进关,萧某情愿战死殉国!”说完拨转马头转身就要离去。 斡论身边的副将也看不下去了,连忙劝道:“将军,听说萧琦智勇双全,是难得的奇才,如今只剩得雁门关了,且放他入关,也助将军一臂之力。” 斡论没有反对,副将忙叫关下放下吊桥,让萧琦等人入关。 关门一开,花荣等三千飞骑军如虎狼一般抢进关来,身后的宋军约有万余人也涌进关来…… 完蛋了……斡论又跌坐在地上,宋军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宋小鱼**着躺在床上,安道全小心翼翼地在给他敷药,捷报一个接一个传来:雁门关已被花荣赚取,卢俊义占领朔州,林冲夺取武州,张清、董平已进了忻州…… 宋小鱼一骨碌坐起来,不小心撞翻了安道全手中的药碗,他捧着安道全的脸猛地亲了一口,安道全直接惊悚成了木雕。 窗外天已大亮,一轮红日出现在东边的天际云海之上,此时此刻他是真想吟诗一首…… 时迁兼武二不合时宜地闯了进来,一头栽倒在地,惊恐地挥舞着双手嚷道:“金兀术领了倾国之兵,分两路南侵,西路军快到云中了!” 宋小鱼吓了一跳,踹了时迁兼武二一脚骂道:“nz的思路都被你打乱了……” 第68章铁浮屠和拐子马 宋金边境从山西延伸到河北,大致以燕山划界,分别称为山前和山后地区。另外,在河北地区,由于金军占领了营平滦三州,已经进入了山前的地界。 这一次,金兀术依然兵分两路,东路军由完颜杲率领六万金兵自平州到燕山,到保州、中山……西路他自己亲率八万大军到云中经应州、朔州、武州、代州到太原。粘罕老了,斡离不死了,金国建国时间不长,从灭辽到两次侵宋,金国成长的有点儿着急。宋朝花花世界,金珠宝贝好象总也抢夺不尽,当然,主人也比较软弱可欺。这一次金兀术带了他精心训练的15000轻甲拐子马,5000铁浮屠,意气风发,准备两路大军会师开封,再往南一举灭掉宋朝。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金兀术在马上低声吟诵着柳永的这首《望海潮》,悠然神往词中的美景,啊,东南!啊,杭州……俺来了!他决心这次攻破开封后,一直打到东南打到杭州,请求给自己封个宋王,就住在杭州不走了。 “'铁浮屠'?'拐子马'?”宋小鱼没听说过,可是他的历史学的好啊,想起来了:铁浮屠是金兀术训练的重甲兵,其威力如同坦克一般,宋朝的步兵根本禁不住碾压。铁浮屠的人和马都身披重甲,虏号铁浮屠,又号称“叉千户”。“叉千户”指的是金兀术的侍卫亲军,由金兀术亲自指挥。由于铁浮图是重骑兵,攻坚能力非常强,所以又被称为“常胜军”,可是怎么破解呢? 宋小鱼皱着眉头使劲儿回想这段历史。 “铁浮屠”作战时,以三个人为一组,用皮索相连,而攻城时,则弃马步战。“拐子马”指的是轻骑兵,为“铁浮屠”的左右翼。“铁浮屠”的重铠呈塔形,所以才叫此名。因为“浮屠”是塔的意思。“铁浮屠”的头盔为戴铁兜鍪,周匝缀长檐,这说明了兜是一种笠形铁盔,防护非常严密,普通兵器很难将其攻破。 后来好象是刘锜和岳飞想的办法?因为宋军吃了不少亏,后来就专门研究如何破“铁浮屠”。宋将刘锜、岳飞等将研究出用钩镰枪、重斧破“铁浮屠”的战法,以钩镰枪钩断马腿,用重斧劈杀重甲兵。经实战证明,这种战法非常有效。 宋小鱼立即写信给还在相州汤阴县的岳飞,请他立刻来代州帮忙共破金兵。同时,他又请朝廷调派刘锜、岳飞、陈遘之子陈钜、陈锡等分别前来驻守代州、武州、朔州、忻州等城。 岳飞早已养好了伤,正在乡里招募了一支乡兵天天训练,接到宋江的密信,立刻带领他的三千岳家军赶往代州。 一直活跃在两河的义军首领马扩也带了一万多人前来投奔宋军。 宋小鱼军威大振,他豪情满怀地准备在朔代和云中之地,歼灭金军,甚至一举攻下云中,收复山后几州…… 岳飞日夜兼程赶到代州,还没等他喘口气喝口水,宋小鱼一把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问他破解“铁浮屠”和“拐子马”的方法。 “甚么图?甚么马?”岳飞摸不着头脑,他从来就没听说过,更没见识过,天知道怎么去破解! 宋小鱼急的一把拽着岳飞的胳膊说:“你再好好想想……” 岳飞也急的快哭了,等等,有点乱,他结巴着说:“俺,远在相州,着实,不知道代州情形啊……” “铁浮屠”是什么东东?“拐子马”又是什么鬼? 宋小鱼使劲拍拍自己的脑袋,猛然想起金兀术是在1140年来攻打南宋的,现在却是1128年,北宋天宁二年,金兀术怎么提前打来了?整整提前了12年,这个金兀术也忒心急灭宋了吧!岳飞现在还是个愣头青,他怎么会知道12年后的事?他又不是穿越来的。南宋没有了,历史悄悄地在这儿拐了个弯,有点乱……他笑着松开了岳飞的胳膊,笑着说:“将军一路奔驰到此,甚是辛苦,且先歇息,宋江一时情急失态,切莫见怪。” 岳飞尴尬地笑道:“岳飞不敢,元帅如此忧心战事,俺好生钦佩。” 算了,宋小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谁叫自己见多识广呢,能者多劳嘛,靠人不如靠己。不就是钩镰枪和重斧吗?徐宁就在军中,他可是造钩镰枪的行家呢。 心动不如赶紧行动,宋小鱼立刻叫人去朔州请徐宁来代州。 金兀术呀金兀术,你就擎好吧,宋小鱼一想到金兀术精心训练的“铁浮屠”和“拐子马”,第一次上战场就被自己破解而惨败,不气的吐几口老血才怪呢,他得意地差点又想哼唱几句京剧了,他使劲儿忍住了。历史简直就成了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可以任由宋小鱼打扮的花枝招展。他又使劲儿吞咽了几口唾沫,自己有没有可能过把皇帝瘾呢?他似乎有点明白了,那个假康王为什么会那么执著他的南宋皇帝梦了…… 徐宁到了,打断了宋小鱼心猿意马的幻想。当年正是为了破呼延灼的连环马,才强请的徐宁上梁山呢。说到钩镰枪,徐宁立刻画了几张草图,宋小鱼请他立刻去太原见康王,在太原的兵器坊打造钩镰枪和重斧。“要快!”他反复叮嘱。如果不用钩镰枪和重斧,就这么去和金兵硬打,一定会被“铁浮屠”马踏如泥,死的很惨。 金兀术到了云中,看着地上跪了一大堆人,他昂首在马上,用马鞭指着那一堆人冷笑说:“尔等俱是大金功臣,居功至伟,从山西一路逃到河北,甚是辛苦!” 听了这些话,完颜银术可羞的老脸通红,他轻叹一声,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将军宁愿沙场死,丢了城池逃了性命,还想被人表扬发个奖状吗? 萧琦伏在地上,脸都快啃着地上的泥土了,大气也不敢出。 金不术傲然下了马,一个一个看清了地上跪着的人,都是金国名将,他一摆手:“都起来吧,那个”,他问隆里古,“有酒么?” 隆里古一愣,慌忙答道:“正要与四大王接风洗尘。” 金兀术点头,面上掩饰不住欢喜之色。他没有进城,就在云中和朔州之间扎下了大营。 “那个”,他忽然有些迟疑地问道,“以何物佐酒?” 隆里古和银术可对视了一眼,完全摸不着头脑,难道四大王也是个超级吃货?隆里古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一顿美餐摆不平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金兀术很想说他喜欢啃卤猪蹄和鸡腿,来只整烧鸡也行。酒配肉,必须的。 卢俊义远远地望着云中方向金兀术的大营,灯火通明,笑语喧喧,酒肉的香味甚至随风飘来。看来金兀术是有备而来,完全不把宋军放在眼里呀,远途而来,大吃大喝,就不怕宋军去劫营吗? 卢俊义知道,金兀术不怕,这种小儿科的把戏不必玩出来被人取笑。徐宁被叫走了,宋江的鬼点子真多,人家不光是个吃货,虽然胖却极聪明;虽然黑却有魅力;虽然矮却牛逼哄哄,人家完全可以不靠颜值吃饭。 听燕青回来说金兀术这次带了秘密武器“铁浮屠”和“拐子马”,卢俊义不明白,打仗就打仗吧,两军阵前各凭武艺厮杀,净整这些没用的玩艺啊干啥?又不是走江湖的撂地摊的表演秀! 他的麒麟黄金矛都快生锈了,他多么希望碰上完颜银术可和隆里古单挑着玩玩啊…… 第69章夜探金营 宋小鱼呆呆地独立在秋风中,宋金两国大军云集在云中和朔州,气氛空前的紧张,大战一触即发。金军东路完颜杲的大军已过了燕山,到了保州或者中山府了吧?陈遘的压力有点大。宗欣在真定、折彦质在河间府都是刚招募后匆忙训练的新兵,他们能抵挡金兵的东路大军吗?宋小鱼只恨自己的军事知识太少,尤其对这种冷兵器时代战争的了解不多,天天加班加点地看《孙子兵法》和《武经七书》,临时抱佛脚的效果可想而知,心很累。把宋朝命运交给自己这样一个半罐水的普通人,他都替宋朝捏了一把汗。 两军对峙,宋小鱼绝不会先动手。三天过去了,徐宁在太原忙着打造钩镰枪和重斧。而金兀术毫无动静,他在等什么?宋小鱼心里有点发虚。 第四天…… 第五天…… 第六天…… 终于,金兀术派了完颜银术可在朔州城下叫战。宋小鱼命人告诉卢俊义,紧闭城门,拒不出城应战。宋军善守,金兵善攻,更何况人家金兵这次还带了秘密武器而来呢。 他在等徐宁打造好钩镰枪和重斧,再让步军悄悄训练一段时间,到时候让步军用钩镰枪钩断“铁浮屠”军的马腿,用重斧砍杀重甲兵,再以飞骑军和马军冲杀“拐子马”…… 如果能阻杀金军西路军于云中,不仅能鼓舞宋军士气,还可以震慑金军东路军,减轻宋军东线几个州府的压力。 宋小鱼写密信给李纲和赵鼎等人,制定了一个与金兀术决战云朔的北伐大计:第一步将马军移屯滑州和黎阳,既震慑金军东西两路军合围东京的幻想,又是未雨绸缪拱卫开封的防护兵墙;第二步,请赵鼎前往中山,整顿兵事,统一指挥东线防守作战;第三步,请赵鼎亲自从保州主动出战,与陈遘两路夹击完颜杲,吸引金军主力,同时请钦宗仿效当年真宗皇帝御驾亲征,统领移屯到滑州和黎阳的马军(给两河百姓做个精神上的鼓舞),等西线的宋军大破金兀术于云中,将金军逐出云中,赶出山西!而后两军会兵于燕山,谋取山后几州也未可知。 看上去布署的挺美,连宋小鱼自己都对自己赞叹不已。可是在开封,汪伯彦和黄潜善极力反对钦宗御驾亲征去滑州,理由很简单,滑州太危险,若遇上象梁方平、何灌当年那样的情形,不是置钦宗于死地吗?宋钦宗本来就是一个软弱没有主见的人。朝堂之上,主战派和主和派激烈地吵了三天也没个定论。 黄潜善说:“宋江居心甚险,竟欲置天子于死地,其心可诛!” 秦桧也说道:“滑州是用兵之地,现已无险可守,若北岸浚州、黎阳失守,那时又当如何?” 李纲手指黄潜善、秦桧大怒道:“当年是金人犯我,四州俱在敌手,我军一路溃逃……今时不比去年,失地俱已收复,又有宋江二十万大军拒敌于云中,两河稳固,滑州何为险地?当年……” 钦宗怕他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连忙打断了李纲的话,伸了个懒腰说:“且容朕与上皇商议,再作打算。” 李纲叹气摇头退回朝班中,钦宗胆小,患得患失的**病又犯了。 徽宗毕竟有些见识,他听说了朝议此事,一把扔了画笔,大骂道:“皇帝忘了瓦子坡的牛车乎?”并命人把这话传给钦宗听。 是啊,哪里是险地?哪里又是绝对安全之地?开封安全吗?城墙修的那么坚固,护城河挖的那么深,防守那么用心,金人不是一样围攻破城,掳掠财物,既然牛车都坐过了,还怕什么险不险的? 钦宗听了传话,久久没有说话。他这一去,不知绵延到何时归来,太子还小,何人监国?上皇吗?这就是生于帝王家的悲哀,父子兄弟之间也有戒心,不能坦诚相待。 宋江苦心谋划大破金军,和金军决战,想法是极好的,但金军是那么容易搞定的吗?如果稍有差错,云中大败,四州又被攻陷,金军攻至太原,浚州、黎阳再一失守,自己是在滑州与金兵死战,还是逃回东京?那时大宋又将陷于万劫不复之地。还是不要把马军都调出开封,就在开封布防吧。谁知道金兵会不会三围开封呢? 金兵天天在朔州城下叫战,各种辱骂,卢俊义闭城不出,金兵以为宋军胆怯,更加骄纵了。 宋小鱼决定晚上带领他的追风骑闯一闯金军大营,一是挫挫金兵的威风,二是探探金兀术的虚实。 他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尤其右臂的刀伤才刚刚结痂,但他是个急性子。 夜里三更,宋小鱼悄悄带着他的追风百骑摸到了云中城外的金军大营。出发前他再三叮嘱,不能分散行动,直闯金兀术的中军大帐,碰上金兵,一刀斩首,决不恋战。 晚上秋深露重,已是八月末了,夜色中,宋小鱼率领追风骑从代州直扑云中城外的金兵大营。 金军大营门两边悬挂着几盏灯笼,朦胧中一队巡营的士兵刚刚走过去。一员金将在大门上站了一会儿,看了看漆黑的天空,吩咐了值守的士兵几句,转身走进了大营。营中一片寂静。 这么多天了,金兀术应该不会料到自己会来夜探大营吧?而且自己只有百骑,目标小,半夜才行动的。 宋小鱼冲着马翼打了个手势,马翼和几名追风骑轻轻下了马,分别从大营左右两边摸过去,隐在暗处,用**射杀了营门上的卫兵,然后回来上了马,宋小鱼一挥手,百骑奔驰如风冲进大营,直奔中军主帐。 金兀术刚刚喝了酒吃完肉才睡下,听见营中一阵马蹄声急,连忙一跃而起,营帐中已经冲进来一人。“你是何人?”他怒问。 宋小鱼黑巾蒙面,手持陌刀向他走去,上下扫了他一眼,淡淡地反问道:“你是金兀术?” 金兀术哼了一声,算是回答,看着宋小鱼向他走来,他紧握住佩刀又一次大声喝问道:“你是何人?蒙脸做甚?” 宋小鱼笑道:“俺是强人打劫,岂有不蒙住面目的?” 这时帐外人声鼎沸,营中乱成一团。宋小鱼看也不看帐外一眼,有他的追风百骑在,他放心。 他认真地打量着这个叫金兀术的人,正值壮年,还有几分英气,就是这个人追着康王打,和岳飞成了战场上的死对头? 他仍然缓步一步步走过去,金兀术举起了刀。 帐外打斗厮杀的鲜血喷射在帐子上,金兀术十几岁就随父兄大杀四方,见识的多了,眼前这人有什么能耐,敢在他的大帐中闲庭信步,如此镇定? 宋小鱼停下了脚步,回头望了一眼帐外,扭头看着金兀术说:“梁山泊宋江,特来拜访!” 金兀术惊道:“你便是宋军北伐大元帅宋江?敢夜闯我的大帐,果然好胆识!” 宋小鱼抱拳说:“久闻大名,特来相见。” 金兀术哈哈大笑说:“宋元帅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你有何本事,今夜再安然出得我的大营?” 宋小鱼也呵呵大笑道:“我既来得,自然也出得大营!”说完,转身大步向帐外走去,大帐外陌刀飞舞,金兵被斩首者上千,宋小鱼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他从容地上了马,长啸一声,向营外飞驰而去,追风骑尾随他身后也纵马赶去。 金兀术站在帐门上,望着已经如风一般消失的追风骑,大怒道:“不过百骑,也敢前来闯营,忒小瞧本帅了!” 这时,一员副将走来告诉他:“元帅,这百骑绝非普通士兵,便是传说中的追风骑!” “追风骑?与我的铁浮屠、拐子马相比如何?”金兀术冷笑说,“明日便再去城下叫战!” “元帅为什么不攻城?” 金兀术哼道:“宋军善守,我军长于对阵厮杀,铁浮屠和拐子马攻城又有何用?若两军对阵,定叫宋军马踏如泥,死无葬身之地!” 副将点头奉承地说:“元帅英明,天下谁人可敌?灭宋者,元帅也!” 金兀术看着帐外许多死伤的士兵,咬着牙说:“贼宋江,明日便报此辱!” 第70章朔州大败 第二天,金兀术果然又派完颜银术可与萧琦在朔州城下骂战。卢俊义手持他的麒麟黄金矛在城头急的团团转,他大声对昨夜刚赶来传令的岳飞说:“欺人太甚,吾欲出城与金贼大战三百回合,元帅为何不允?” 岳飞说:“将军莫急,岳某来时,元帅再三叮嘱,任他叫骂不休,将军且不可出战。徐将军在太原已打制好许多枪斧,这几日便运送到四州,到时一同出战,一举大破金军岂不是好?” “两军对阵,只管厮杀,要那枪斧做甚?”卢俊义焦躁地说。 岳飞耐心劝道:“既是元帅的谋划,必有用心,将军宽心守城便是,这着急的该是金兀术才是。” 卢俊义叹气伸头去看城下的完颜银术可,只见他横枪立马,与萧琦一唱一和地正在耻笑辱骂自己: “甚么河北玉麒麟,一个河北的土财主,打家劫舍的贼匪罢了!” “传闻他的麒麟黄金矛甚是厉害,吹的吧?叫战多日吓尿了吧?” “甚的狗屁矛,烧火用的柴火棍儿吧……” ……两人挤眉弄眼哈哈大笑,身后的金兵也齐声大笑,惊的空中南去的北雁阵形都乱了。 “欺我太甚!”卢俊义再也忍不住了,提了黄金矛下城去,点起五千马军就要出城应战。 岳飞苦劝不住,忙与燕青各点了一千神箭和飞石军赶去为卢俊义掠阵。 朔州北城城门打开,卢俊义命左右两边各五百强弩手扼住城门,数千步军张开两翼准备接应,自己领了五千马军,杀气腾腾地直奔完颜银术可而去。岳飞和燕青领了神箭和飞石军也出了城掠阵观战。 完颜银术可看见卢俊义出城奔自己而来,哈哈大笑,也舞枪迎了上去。两马相交,枪矛并举,一个是名震天下的玉麒麟,黄金予下杀人无数;一个是女真名将征辽侵宋,银枪曾挑许多好汉。枪来矛去各显神通,两个人正遇上对手,都越战越勇,杀的性起,大战了两百回合也分不出胜负。 银术可大叫道:“某曾两度南来征杀,不曾遇一对手,似今番尽兴也!” 卢俊义冷笑说:“俺梁山英雄,个个豪杰,都与你战得三两百个回合!” 银术可赞叹说:“久闻将军上马用枪,下马使棒,枪棒双绝!今日相见,名不虚传,某不虚此战!” 卢俊义把黄金矛舞的风车一般地快速,银术可的银枪也舞成了一条银蛇,矛枪相交撞击的声音象极了错落有致的打击乐,周围两军观战的人眼都看花了。 金兀术看着打斗的两人,哼了一声说:“似这般厮杀到何时可了?”他命中军发出令完颜银术可退回阵中、让“铁浮屠”和“拐子马”攻击宋军的旗语。 观战掠阵的萧琦向银术可大叫道:“将军速回,不必再战!” 银术可用银枪架住了卢俊义的黄金矛,笑道:“今日罢了,明日再战如何?” 说完撤了枪拨马就走。卢俊义不肯,心想金兵并没有鸣金收兵,为什么就这样走了?他拍马挺矛去追,身后五千马军也随他掩杀了过去。岳飞和燕青想要阻止已来不及了,只见前面远远地,跟随银术可的金兵两边散开,中间冲出了人和马都身披重甲,头戴铁兜鍪的铁浮屠,这样的重甲军横扫过来,卢俊义的五千马军一排排倒下,马踏如泥,两侧又冲出传闻中的轻甲拐子马一阵包抄合围剿杀…… 岳飞和燕青从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单方剿杀场面,两人惊的目瞪口呆。幸亏卢俊义的马快,急忙回撤,但仍然被轻甲拐子马围住脱不了身,他本来已经和银术可大战了两百多个回合,现在遇上铁浮屠和拐子马,他的黄金矛无论刺着金兵人或马,都“当”地一声被铁浮屠的重甲反弹回来,胡乱打斗一阵,他陷入了重围,任是个铁人也打熬不住了……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宋老大再三不许他出城应战的原因了,不听老大言,吃亏在眼前,这就是逞个人英雄主义的下场,有时候任性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的! 燕青看着陷入重围渐渐力竭,已经无法脱身的卢俊义,凄厉地叫了一声:“主人,小乙来也!”说完拍马冲向前去,岳飞没反应过来,想着卢俊义是主将,冒然出城应战自己多少也有点阻止不力的责任,而且当初在太原南门,宋江对他还有救命之恩没有报答。他咬了咬牙,挥手带领两千神箭和飞石军也冲了上去,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救出卢俊义和燕青再说! 燕青紧紧护在卢俊义身边,两人都成了血人,想要冲出重围,步步艰难,动弹的空间越来越小。两匹马也是伤痕累累,摇摇欲倒,忽然“扑通”一声两匹马终于倒地,卢俊义和燕青飞身跃开,两人背靠背地喘着粗气,没有马,死定了。 “小乙,傻孩子……”卢俊义哽咽着轻声责怪道。 “小乙一生追随主人,怎能忍心坐看主人危亡不救?”燕青瞪着围上来的铁浮屠,人家人和马都是重甲,刀枪砍刺根本没用,徒费自己力气而已。 “卢将军!燕将军!”是岳飞在大声呼叫。 两千神箭和飞石军遇上铁浮屠也没有办法,只能攻击他们露在外面的眼睛,准确率很低,效果不大,但也暂时起到了一点震慑的作用。 燕青低声对卢俊义说:“岳将军来了,他们支撑不了多久,主人!你还能动弹么?” 卢俊义笑道:“怎么动弹?” 燕青低语道:“你我分别以长枪支地,纵身凌空一跃,有岳将军接应,只须三纵三跃,堪堪脱身!” 卢俊义知道,再这么拖下去也是被铁浮屠踩踏而死,只能这么冒险一试,他点头说:“好!”立刻暗中调理气息,两人同时喝声“起”,迅疾以枪尖支地,如撑杆跳一般,按着枪头纵身一跃,正好分别落在两名铁浮屠头上,不等那两人反应过来,两人又同时用枪尖撑地,几个纵跃已到岳飞附近。 岳飞正在着急,身边的两千神箭、飞石军一个个倒下,却不见卢俊义和燕青在何处,忽然发现两人已在附近,忙命全军撤退。卢俊义和燕青慌忙就近骑上两匹无人的宋军的战马,拼了命地往朔州北门逃去,岳飞在后面紧紧追随,几千精骑,所剩无几。 北门一千强弩手弯弓搭箭扼住城门,不敢有一丝儿松懈,看见宋军能逃回的基本都已逃回,赶紧放下吊桥紧紧关闭城门。好险哪!也正因为铁浮屠人与马都是重甲,所以速度上稍微慢了一拍,如果追进城来,后果不堪设想。 惊心动魄之后,卢俊义心有余悸地垂头站在府衙前,他出战带的五千马军无一生还,虽然燕青和岳飞救了他出重围,两千神箭和飞石军却又损失了一千余人。逞一时之勇,折损了六千多梁山精骑不说,还差点搭上三人性命,怎么向宋老大交代? 宋小鱼在代州听说了卢俊义冒然出战,损兵折将还差点搭上三员主将性命,气的一口老血含在口里咽不下,吐不得,他知道卢俊义一向自恃武艺超群,轻视两军交战采用各种计谋手段,听不进劝告。也好,让他吃点苦头长点记性,比自己苦口婆心的劝他一百句还管用。 他含着那口老血对安道全说:“卢员外与小乙等受了重伤,今夜叫花荣护送你去朔州,好生将他们医治。” 安道全犹豫着说:“兄长右臂刀伤尚未痊愈,还须换药呀!” 宋小鱼微笑说:“不妨事,他几人伤重,须先救治。代州这里我又脱不得身,不能前去探望,全仗神医好生医治,切莫叫宋江忧心。” 安道全只好叹气收拾了几只药囊,花荣将他护送到朔州东门,叫城上用绳子缒上城去。 今夜,徐宁要押送在太原打制好的钩镰枪和重斧到代州和朔州,宋小鱼分派了几队人马去接应。枪斧一送到,步军加紧训练,有了对付铁浮屠和拐子马的利器,然后与金兀术决战云朔代,就可以松口气了。这个夏天就这么过完了,已然到了深秋,真快! 第71章万叠云山未得归 重重夜色中,从太原方向慢慢走过来一队长长的车队,徐宁带人押送着一车车打制好的钩镰枪和重斧,往代州城而来,花荣和鲁智深等人就在前边接应,这些枪斧将分别运往朔州和代州。快到水峪堡了,忽然冲出许多人马围住了徐宁的车队。 领头的一人身着金将的装扮,手下多是金国士兵服饰,也有一部分是百姓衣着。徐宁仔细看了半天,已经猜到是早先从代州逃跑的义胜军了,那么领头的应该就是三姓家奴耿守忠了。 几名义胜军翻查了半天,摇摇头对耿守忠说:“车上都是兵器,并无粮食!” 耿守忠本是燕山汉人,大宋招募的河东义胜军首领,曾驻守石岭关。靖康二年金兵二度南侵时,他不放一枪一矢,主动投降了金军,让金兵西路军顺利由石岭关直扑太原,此后他随完颜希尹驻守代州。 耿守忠虽为汉人,但辽人来时他顺从辽人,宋军得势他便效力大宋,金人强盛他立刻又转投金人。真正的有奶便是娘,毫无民族意识。靖康之变,郭药师的常胜军和耿守忠的义胜军是首恶。 他从代州逃跑后,成了一支溃兵流匪,流窜在四州乡间劫掠百姓,无恶不作。今晚打探有一支宋军车队从太原押运物资去代州和朔州,他本以为会是粮草或军用物资,就事先埋伏在水峪堡,想抢了就跑。 车上都是钩镰枪和重斧,应该是有特殊用处吧,他拿着麻烦,也没什么用处,他悻悻地问徐宁:“从太原运这些枪斧去代州,有甚用处?” 徐宁淡淡地答道:“俺们工匠只负责打制,却不知有何用处。” 耿守忠又问道:“宋江是在代州么?” 徐宁点头道:“宋元帅的确在代州驻守。” 耿守忠从怀里摸出一封书信说:“我有一封书信与宋江,烦请呈达。若有回书,可着人在此寻我!” 徐宁急着赶路,不愿与他多作纠缠,于是收下书信拱手答道:“区区小事,俺到代州转呈元帅便是。” 耿守忠含笑拱手道:“如此,多谢费心。” 说完领了人马往东遁去。 徐宁赶紧押着车队过了水峪堡,花荣和张顺等人也已到了,接了代州的车马奔代州南门而去。徐宁和鲁智深等人押着另一半枪斧自回朔州。 徐宁忽然想起耿守忠的书信,又纵马追上花荣等人,把书信交给花荣请为代转。 花荣进了城,把枪斧验收入了库,来见宋小鱼,把耿守忠的书信呈交。 宋小鱼接过打开一看,忽然面色大变,破口大骂道:“好贼子,竟敢劫掠少傅之女!” 孙傅之女孙湄在河间府玩的腻了,忽然想去雁门关玩玩,于是一个人跑去雁门关,在阳明堡遇上了耿守忠的队伍,一言不合就动手,结果他那三脚猫的功夫三两下就被打趴下了,本来挨了打就打了呗,人家耿守忠已经走了,这个倒楣坑爹的熊孩子不服气,报出了她爹的名号,耿守忠一听是太子少傅孙傅之女,一枪挑下她的头巾笑着说:“烦请姑娘暂随我等而去,我自命人报与少傅大人知晓。” 他乘机扣下孙湄,向宋小鱼勒索钱粮和物资。 “三万石米?十万贯钱?还要把雁门关交给义胜军驻守?让朝廷供养他们?”花荣看了书信也怒道,“这厮反复无常,朝廷怎会再把雁门关交由义胜军防守?” 宋小鱼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皱眉问:“依你之见呢?” 花荣愤然说道:“我军供给尚且不足,朝廷钱米库皆是空的,如何满足他们?不如”,他又看了一眼宋小鱼,低头小声说道,“不如写书告之孙少傅,他的家事,凭他自家如何处置!” 宋小鱼白了他一眼,不满地说:“少傅远在东京,何故烦扰之?况且耿守忠是写书信与我,我若置若罔闻,将来如何去见少博大人?” 花荣埋怨说:“这位女衙内不甚安生,哥哥管的住今日,明日却又奈何?当下步军习练枪斧要紧,大敌当前,不可分心。” “权且解救她出来,着人护送回东京。堂堂少傅之女,落入匪手,兄长就近置之不问,传扬出去,不甚好听!”吴用从后堂转出来,缓缓说道。 “依军师之见呢?” 吴用眉头拧起,又在地上走了几步笑道:“我军尚且钱粮紧缺,哪里去寻这许多与他?义胜军数番背叛朝廷,天子如何还肯容他?” 他走到宋小鱼身边,低声道:“兄长只需如此如此……” 宋小鱼点头道:“只好如此了,我写一封回书与那厮,会一会他!” 宋小鱼立刻写了回书,命花荣依旧送去水峪堡,得了耿守忠回书再回来复命。 “宋江当真如书信上所说?”耿守忠把宋小鱼的书信匆匆看了几遍,狐疑地看着花荣问道。 花荣抱拳施礼笑答道:“久闻将军英雄,我家兄长甚是爱慕,奈何朝廷从前薄待苛刻,使将军受了许多委屈。今将军不肯事金,领了许多燕山子弟流落河朔,给养全无,衣食不周,我兄长昨日已奏报朝廷,请授将军为代州防御使,麾下官兵都点籍入册,与将军共守代州如何?” 这太出乎耿守忠的意料了,本来只想顺手敲诈点钱粮物资,宋江却送给他一张长期饭票,仍然为宋朝打工?为什么呢?也许因为宋江也是梁山贼寇出身?与他有共同语言?还是宋江拿不出三万石米,十万贯钱而行的缓兵之计? 耿守忠自小生长于燕云,经历过多少风云变幻,与多少形形**的人打过交道,精的象猴。他眼珠子骨碌碌转动了好大一会儿,最后说:“请容我思忖几日,如何?宋元帅若有诚意,三日后我仍在此地相候!” 花荣只好点头,又抱拳一揖说:“为全孙小姐名节,请呼为孙公子,且莫为难她!” 耿守忠笑嘻嘻地说:“将军放心,耿某也是世家出身,必厚待孙……公子,三日后必将她送还。” 花荣点头,拨转马头奔回代州了。 耿守忠与手下商议,义胜军已经断粮了,这样东抢西夺饥一顿饱一餐的,终不是长法,不如先顺了宋江,反正宋金两国即将大战,四州城头又要变幻大王旗了,谁给饭票就先跟谁干着吧,就当打个短工了。 代州和朔州的宋军正在加紧操练钩镰枪和重斧,马军也配合冲杀。卢俊义看了佩服的五体投地,他不明白,宋江怎么这么聪明呢?为什么人家压根都没见到铁浮屠和拐子马,就能想到如此绝妙的破解方法呢?世上竟有如此nb的神人? 宋小鱼站在代州城头,望着三四十里之外的雁门关,他还没去玩过呢,天下名关啊!北宋名将杨业曾驻守雁门多年,多少文人墨客歌咏它,最著名的就要数唐人李贺的《燕门太守行了》:“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可惜乱世之中,多少人流离失所,饱受战乱之苦!想想靖康二年连徽钦二帝,赵宋宗室都曾被掳掠北去,更别提平民百姓了。河朔之地宋、辽、金走马灯般地打来打去,许多百姓有的举家逃亡去了南地,有的死于逃亡的途中,更多的是在金兵的铁蹄下饱受蹂躏。河朔之地,民不聊生,十室九空。 何时才能有“遥城晏闭,牛马布野,三世无犬吠之警,黎庶无干戈之役”的安定局面?宋小鱼在秋风中,思绪纷乱。这次北伐,要付出多少代价?又会牺牲多少梁山兄弟性命?何时归去?归去时言笑晏晏者还有几人?万叠云山未得归,秋风乱而秋叶落,不能归不能归…… 第72章秋风轩岗口 河朔大地一片沉静,秋风猎猎落叶乱舞,空中一行行塞上北雁匆匆向南方飞去,仿佛再不南飞就来不及了。宋金两国在云中和朔州、代州陈兵数十万,虎视眈眈却又无比的沉的住气。金兀术也不再来骂战了,都念着“等”字诀,不肯轻易出手。几十万人,也做不成边界贸易,都各自吃着各自的军粮供应。 耿守忠带领义胜军成了大宋边境几个州的疥癣之疮,在乡间四处掳掠,祸害百姓。宋小鱼决心在大战之前,把这疥癣之疮根治,为民除害。 耿守忠终于答应在雁门山西轩岗口,带着孙湄来与宋小鱼相见面谈。耿守忠有三千人左右,装备一般,这几年缺乏正规训练,许多士兵年纪渐长,战斗力下降,与一般流匪并无不同。 宋小鱼并不想搞出什么大的动静,代州和雁门的兵马不动,一是大部队正在集训准备大战,二是调集部队出城会引起金军和耿守忠的怀疑,三千流匪而已,不值得这么大动作。他决定只带他的追风百骑足矣,一举全歼耿守忠部,以绝河朔流匪之患。 耿守忠一直在派探子打探宋军动静,直到约定的时间已过,反复确认代州、朔州、雁门关,甚至武州、忻州的宋军都无一兵一卒出城,他才放心地带着孙湄来到轩岗口。宋小鱼按时等在轩岗口,淡定地骑在他的“追风”马上,欣赏着周遭秋风中的景致。远处一轮秋阳西坠,夕阳的余辉淡淡地撒落在轩岗口上,一条不知名的小河流里波光粼粼……宋小鱼真想横笛竖箫地吹上一曲《渔舟唱晚》……马蹄声声爆乱如豆,尘土飞扬,他知道是耿守忠来了。 “喂,死胖子……又是你!”孙湄依然一副女扮男装,不但一点都不害怕,还一副漫不经心仿佛与故人久别重逢的样子。看来耿守忠信守承诺,对她还不错。宋小鱼有点后悔,是不是应该让她吃点苦头,这样她才会收敛点,才会长大成熟? 宋小鱼转过身微笑道:“河间一别,孙公子别来无恙?” 孙湄跳下马向他走去,兴奋地说:“我原本想去雁门关游玩,路上碰见耿将军了,不打不相识呢……” 宋小鱼心里骂道:缺心眼子的货,被人卖了还醮着口水帮人数钱的二货,唉,孙傅怎么生了这么个熊衙内呀? 他收了笑脸,摆起一副长辈的板正的面孔说:“昨日接到孙大人书信,托我派人将你护送回京。” 孙湄没心没肺地笑着说:“唉呀,秋高气爽云淡风轻,正是边塞游玩好时节,不回去!” 宋小鱼气的想骂人,一个深呼吸隐忍住了,又换了副和蔼可亲的笑模样说:“你母亲因你私离京中数月,思念你已成疾……” 孙湄惊慌道:“娘病了?”她翻身上马就要走,这匹马还是母亲买了送她的,取名叫“流离”,还是这招管用。 耿守忠默默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又黑又矮的胖子,心里有无数个疑问闪过:这个黑胖子就是大宋四大寇之首?名闻天下的及时雨宋江?收复河东三府,攻取忻代武朔四州的河东制置使,征北兵马大元帅宋公明?啧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永远不可用斗量,不靠颜值一样可以走上人生巅峰的典范! 他冲着宋小鱼点点头,意思孙湄可以随宋小鱼的人离开。 宋小鱼使了个眼色,先让马翼护着孙湄。他改变了主意,先不送孙湄离开,让这丫头见识下什么叫刀光血影也好。 耿守忠狐疑地看着宋小鱼身后清一色黑巾蒙面的追风百骑,他们始终静默,不发一声,全都沉静地望着宋小鱼。好象是一支训练有素的杀手小队?耿守忠吓了一跳,随即又释然了,这轩岗口四通八达,一马平川,既不能在此藏身设伏,又利于自己逃跑,更何况自己还带了三千义胜军,他心中默数了几遍,宋小鱼那边,只有百骑!三千人干不过百人?笑话! “咳咳,宋金两军大战在即”,耿守忠清了下嗓子,在马上对宋小鱼抱拳作揖说,“不知元帅令我等何时去代州?” 宋小鱼盯着耿守忠,似笑非笑地摸了摸自已的胡须说:“将军麾下共有多少军马?今日都齐了吗?” 耿守忠忽然心里一震,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与惶然,眼前这个黑胖子,不怒自威的威仪令他感到有点说不清的害怕。他躲开宋小鱼炯炯威目,答道:“现共有3126人,今日都随小人在此。”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本花名册双手递给宋小鱼,一名追风骑上前接过,转递给宋小鱼。宋小鱼眯着眼略微翻看了几页,这些义胜军原来都是山后流民,金灭辽后,交割给大宋几州空城,朝廷为了安定民心,便把这些好勇斗狠的流民招募为义胜军,当时约有十万之众,既用来守城,又供养着他们给他们一个饭碗,本以为是两下相宜的共赢之策。谁知他们嫌弃待遇不好,屡屡与原来的宋军发生各种口角摩擦,渐生异心。这些人虽为汉人,但从石敬塘割让燕云十六州至今已有数百年,他们被契丹统治多年,与胡杂居,数经战乱,已经形成了有奶便是娘的复杂秉性。他们只为自己而活,从来没有什么国家民族和忠孝礼仪的概念。这些义胜军非但没有起到半点保境安民的作用,还多次投敌卖国,大部分成为了边塞流匪,祸害地方百姓! “甚好!”宋小鱼合上名册,把册子塞进怀里,看了马翼一眼,望着耿守忠说,“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不日天子旨意即到,那时还望将军与本帅合力守城,为国效力!” 耿守忠深深一揖,惶然答谢道:“小人与三千人马,情愿在元帅马前效命,以供驱使!” 宋小鱼微笑道:“将军不必多礼……”他瞟了一眼马翼,马翼微一颔首,他继续笑说道,“燕云自古多豪杰……” 一支小箭如流星赶月直奔耿守忠咽喉,轻若无声地插入他的喉结处,一百追风骑早已陌刀在手,如狼入羊群,冲入义胜军中,一个个手起刀落,一颗颗人头落地……瞬息之间,风云诡变。耿守忠用右手摸着脖子上已没入箭尾的小箭,定睛再看看乱作一团鬼哭狼嚎的义胜军,手颤抖着指着宋小鱼怒道:“奸贼诓我!” 他骗过辽人,骗过宋朝,骗过金军,一生骗人无数,不知信义二字如何书写。从来只有他骗人,何时曾被他人骗?今天却被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矮胖子哄骗了,骗的一无所有,还要搭上性命? 宋小鱼鄙夷不屑地冲着耿守忠翻了翻白眼,懒懒地说:“宋江此生以忠义立世,从不曾欺人……对你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何须讲什么信义?你数次背叛朝廷,开城投敌,如今又沦为河朔流匪,祸害数州百姓!我今为朝廷雪耻,为百姓除害,正是行忠义之事!” 耿守忠拔刀拍马,怒吼着冲向宋小鱼,宋小鱼微微一笑,也早已执刀在手,一人一马在秋风暮色中纹丝不动,只被秋风轻轻吹起衣袂飘飘。 耿守忠面孔狰狞,已冲至马前,举刀就砍……孙湄早已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傻:刚才还春风暖暖喜笑欢谈,须臾间秋意凉凉,兵戎相见刀光血影,这也太夸张太蒙太奇了吧? “死胖子!刀……”孙湄尖厉地叫道,她看见宋小鱼站在那儿不动不闪不躲,难道也被吓傻了? 宋小鱼右手以陌刀架住了耿守忠的刀,左手把清刚深深地刺入他的肚子,没至刀柄。耿守忠的力气比宋小鱼大的多,他双手握刀往下狠劲儿一压,旋即抽刀一轮,宋小鱼只觉肩膀吃痛,血流如注,右肩背处被砍了一个口子。 耿守忠疯魔一般一刀刀挥舞乱砍,宋小鱼疼的额头和鼻尖冒出一颗颗大汗珠子,他只能勉强用陌刀去招架耿守忠的刀,毫无还手之力。 “扑通”一声,耿守忠摔下马去,宋小鱼松了一口气,才看见耿守忠的背上又插着一枝箭。 他跳下马,走到耿守忠面前,蹲下身子伸手去拔清刚。 “奸贼……”耿守忠死死地抓住他的手。 宋小鱼用另一只手掰开那只血手,轻轻吹了一声口哨,看着深褐色的清刚,笑着说:“错过了残阳如血的好景致……” 第73章穿来的金兀术 剿灭了耿守忠,宋小鱼脸色苍白,一身是血。他回望着他的追风骑,大家都在秋风暮色中静默着。孙湄瑟瑟发抖地躲在“流离”后面,已经说不出话来,她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刀光剑影的场面,瞬息之间三千多义胜军都成了一具具尸体,太可怕了。她紧紧抓住马缰,喃喃地说:“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地从北面传来,浓浓暮色中一支骑兵小队已到眼前。 “金兵!”马翼惊呼道。 领头的正是金兀术,提着他的螭尾凤头金雀斧。 “这就是你的追风骑了?”金兀术勒马望着没有蒙面的宋小鱼,仔细地打量着他。对于满地义胜军的尸体,他瞅也不瞅一眼。 宋小鱼沉默地望着他,不知道金兀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来干什么?如果早来一步,他会不会护着义胜军? 马翼上前替宋小鱼右肩背处止了血,简单包扎好。 金兀术向着宋小鱼施了一礼,低声说:“可否请将军借一步说话?” 宋小鱼没想到金兀术会提出这种要求,金兀术也只带了几十骑,他应该不是来找碴的。那么他来水峪堡干什么? 宋小鱼点点头,抱拳说:“请!” 两人两骑默默往东跑到一条小河边才停下来。宋小鱼不说话,看他玩什么鬼把戏。 金兀术盯着宋小鱼的脸,忽然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我们都变了……” 宋小鱼吓了一跳:我们?都变了? “王婆卖的什么瓜?”金兀术突兀地问。 好久没人问过这句曾经相约的接头暗语了,居然,nm居然石破天惊地从金兀术的嘴里蹦了出来!这个世界太疯狂,宋小鱼又凌乱了。 他看着远处,暮色苍茫,什么也看不清,他收回目光,故意回答说:“西瓜?” 金兀术生气地说:“咱不装了行吗?宋小鱼同学!” 宋小鱼不承认也不否认,但是眼前这个人是谁?记忆里没有啊! “你是谁?”他盯着金兀术问。 “花和尚不花一一鲁智深!”金兀术答道。 “啊……”宋小鱼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了,“你怎么能穿成金兀术呢?”又来一个做对的。 “唉”,花和尚不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来那天正赶上金兀术和挞赖斗的你死我活,其实金兀术已经被挞赖杀了……” 宋小鱼也叹了一口气,他明白,穿越者不是想穿成谁就能穿成谁,里面有个机缘的问题。鲁智深就在军中,活的好好的,花和尚不花想对号入座的穿也没有机会啊!至于自己,相当于“走后门”空降梁山,被宋江亲自特别护送来的,自己并没有死,是惊世骇俗的活穿,跨越时空而已。那么有朝一日,还有没有可能再反穿回去呢? “你们事先为什么不商量好?都胡乱穿越?你们是不是专门来气死我的?”宋小鱼生气地说。 “你们?”花和尚不花敏锐地问道,“还有谁吗?不会大家都来了吧?” 他现在可是金兀术,敌友身份不明,宋小鱼当然不会告诉他康王和时迁兼武二的身份。 宋小鱼转移话题,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宋小鱼?” “我和武二、哥是西门庆去你家找过你,你消失的太诡异了,没见你的尸体,群里都推断你穿越了。我之所以也穿来北宋,真心不是来跟你作对的,大家曾经相约北宋,但具体身份谁也作不了主啊!”花和尚不花说,“对了,武二和哥是西门庆应该也来了,你见到他们俩了吗?” 宋小鱼摇摇头,觉得他说的也对,就问他:“那你荣膺金兀术的身份,有什么打算吗?” 花和尚不花笑道:“你牛B,把南宋都搞没了,本来南宋是金兀术和岳飞的天下,害的我只好提前动手了!”他又笑问道,“你见到岳飞和康王了吗?他们的状态咋样?特别是康王,你把人家南宋都搞没了……哦,好象康王就在太原,你们共事还愉快吗?” “我问你的打算呢!”宋小鱼不耐烦了。 “我无所谓啊,北宋南宋都一样,就是对手换了。” “时间、地点、人物都变了,你以后就真是金兀术了?” 花和尚不花望着宋小鱼,良久才动情地说:“原谅我,我也是身不由己啊,你何苦为北宋当炮灰?你带领兄弟们回梁山吧,咱们互不相犯!” 宋小鱼笑了笑:“我要是不呢?” “你打不过我的,铁浮屠和拐子马很厉害的,何苦送死?” 宋小鱼说:“你能不能领兵回去,宋金也签个停战协议,各守疆土互不侵犯……” 花和尚不花笑道:“这不是拍戏,可以戏说。我现在是金兀术不是花和尚了,请谅解。” 宋小鱼叹息地问:“你是要成为真正的金兀术吗?” 花和尚不花点了点头。 宋小鱼也点点头,拨转马头往轩岗口而去:“咱们战场相见吧!” 从这一刻开始,花和尚不花真正死了,那个人已是真正的金兀术了。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轩岗口。宋小鱼看也不再看金兀术一眼,带着追风骑,向着代州绝尘而去。 金兀术摇摇头,说实话,宋小鱼为人不错,但现在大家身份都变了,各为其主,人各有志,或者是都有自己的想法,都想有一番作为……都想当主角,不愿当配角,那么以后各凭本事,战场相见吧! 花荣正在代州城头张望,灯火不甚通明。看见一行人奔代州南门而来,他定睛一看,马翼发出了约定的暗号,他一边命人打开南门侧门,一边慌忙跑下城去。 “哥哥怎地又伤了?”花荣迎住宋小鱼,心疼地搀住他,一面命人急传安道全。 “步军钩镰枪和重斧演练的如何了?”宋小鱼疼的吸了口气。 “我每日亲自督练,哥哥放心!” 宋小鱼指着脸色苍白,垂着头的孙湄对花荣说:“找个妥当的人,将孙小姐护送去开封。” 花荣点头,吴用和安道全都来了,吴用赞叹说:“兄长果然以百人剿灭了义胜军三千多人!” 安道全却叹气说:“兄长右臂已伤了多次,旧伤未愈,新伤又添,便是天大的功劳,废了右臂又有何用?” 宋小鱼笑道:“何至于此?”咬牙忍受安道全为他清理了创口,又敷了药,然后吐了口浊气,问道,“时迁现在何处?” 花荣想了想,回答说:“他前几日去燕山与檀州打探消息了,哥哥怎么提起他来?” 宋小鱼轻叹了一声,心里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想和时迁说说花和尚不花穿越成金兀术的事儿。 吴用是想和宋小鱼商量与金兀术决战的事,现在还没动静,双方都在隐忍,以静制动,后发制人? “兄长有何打算?”吴用问道。 “且先练兵,务要大破铁浮屠与拐子马,若败了,大宋不保,你我梁山众兄弟皆会死无葬身之地!”宋小鱼神情凝重,宋朝已无再战之兵,钱粮物资也严重缺乏。现在运至前线的米粮物资都是李纲与孙傅亲自筹集的。 吴用叹气点头说:“若两军决战,应布兵朔州一带。朔州与武州、应州甚近。朔州更是左距雁门,右峙偏关,南屏宁武,居三关之中,为南北咽喉,东西要路。” “可记得杨业陈家谷一战?杨业战死,王侁夺官,潘美遗臭万年!”宋小鱼说,他不是迷信,前车之鉴,若再战陈家谷,心里总不舒服。“雍熙北伐”因陈家谷之战前功尽弃,大宋从此划白沟为界,断了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念想! “今日不同那时”,吴用正想再次用兵陈家谷,摒弃当年大败的原因,好好用兵,“如今令出兄长一人,无人掣肘,如何不胜?” 第74章寂寥心许谁人知 “若金兀术不肯动手呢?”宋小鱼懒懒地问,看了看云中方向,金兀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兄长欲待何时决战?”吴用笑问,“此时已至秋末,若再相持至寒冬,金人生长于北地,自是不畏严寒。我军大部分兵士不耐雪天,莫非要在河朔过年?” 宋小鱼轻轻披上外衣,默然不语,若再相持不下,军中又要准备冬装了,厚厚的棉袄,行军作战都笨拙不便,而且宋军多是步军,行军作战本已缓慢不占优势。金人都生于苦寒之地,身着毛皮胡裘即可,轻便而且保暖效果也很好,又以骑兵为主,两军阵前厮杀,自然会占了上风。 二十万大军,粮草供应本已艰难,再迟延到冬天,还要配备那么多冬装棉衣……金人不耐热,所以夏季就休兵;宋军不耐寒,为什么要在这里挨冻呢? 想到这儿,他看着吴用说:“着人去请卢员外、林教头,今晚共议用兵良策。” “好!” “官家前几日御驾已至滑州,赵鼎大人在保州与完颜杲相持不下。”吴用轻声说,“若相持到明年春天,恐多不便,朝中又会有许多非议。” 是啊,若能在云中大败金兀术的西路军,就能震慑完颜杲的东路军,那时赵鼎与陈遘、折彦质乘势合力夹击完颜杲,则天下大势可定,钦宗在滑州就绝对安全了,宋朝人民喜大普奔。 卢俊义、林冲、岳飞也趁夜轻骑来到代州。宋小鱼说了他的计划: 他北出代州领兵马一路向北,从大石路绕至金军侧后,与金兵大战退入石碣谷,卢俊义率朔州兵马,沿石朱路提前到陈家谷埋伏,两军都以步军钩镰枪手和重斧手为主力。代州军与金军正面作战,且战且退,引金兵战石碣谷,后撤入陈家谷,之后代朔两军合击金军,将铁浮屠与拐子马消灭。 林冲引武州马军强弩手以强弩左右两翼守住谷口,以防万一做策应。 林冲却说:“金兀术自恃有铁浮屠与拐子马,定在开阔之地好列阵排兵厮杀,如何肯去石碣谷与陈家谷?” 岳飞也说道:“石竭谷地形不利金兵,金兀术断然不肯前去!” 宋小鱼皱眉道:“若就在城下大战如何?钩镰枪与重斧效果如何尚且未知,引他入谷,方有全胜把握。此战若胜,从此我大宋不再被动挨打。” 吴用笑道:“此事不难,明日先下战书,约兀术大战于城下,步军钩镰枪与重斧手自去石碣谷与陈家谷等候,只以马军相战,我军不敌则败退石碣谷……” 宋小鱼大笑,以手指着吴用问道:“城下却叫谁去败战” 卢俊义慌忙摇头说:“俺自引朔州兵马去陈家谷等候。” 岳飞忙上前拱手说:“岳飞自引三千岳家军去城下……” 宋小鱼笑道:“多谢岳将军,我将代州兵马分作两处,花荣先引步军去石碣谷等候,我领马军与岳将军先在城下搠战”,他看着岳飞又笑说,“将军须要跑的快才是,若跑的慢了,宋江却也救不得。” 岳飞已经见识过铁浮屠的厉害,微微一笑说:“这个何须元帅吩咐?岳家军个个皆是飞毛腿!” 宋小鱼一拳砸在桌子上,大叫道:“明日便下战书,三日后与他决战!”桌上的灯突地爆起,倒在桌子上。吴用伸手轻轻扶起,笑着打趣说:“兄长还如当年在东溪村初见模样,那时节意气风发,不似等闲人物……” 有趣的人儿不会老,宋小鱼心说。众人正要散去,他忽然叫住卢俊义和林冲说:“朔州、武州也须小心守城,此次大战非同小可,务必妥当安排!” 卢俊义想了想说:“且留小乙与陶宗旺、杨春等守住朔州。” 林冲立在门首处,拧眉细想一会儿才说:“武州自有郝思文、宣赞几人守,哥哥放心!” 宋小鱼点头说:“甚好,早些回去歇息。” 吴用在灯下说:“我且自留在代州与张顺、项充等人守城,兄长放心出城破敌。” 宋小鱼总觉心有不宁,不知哪个地方还有不妥,默然转身向自己卧房走去,一面默默在心里祈求菩萨保佑,虽知无用,但求得一时心安。右边肩背疼的要命,他只好向左侧身而睡。他想念梁山泊的快活日子,到底还是下了山,佛魔一念之间,不知是对是错。如今梁山兄弟分守几处,又死伤十几个,大战起来,总觉人手不够。李逵、武松都断了一臂,他将完颜希尹的左臂也砍下,派人回梁山送与武松,是不是太残忍了?唉,真操心,这脑细胞死的……梁山老大不好当啊! 金兀术接到宋军的战书,约他三日后在朔州城下东南处一战。 宋小鱼到底沉不住气了,他不知道铁浮屠的厉害吗?他有点可怜宋小鱼了,抛家弃舍穿越到这里当老大,操不完的心,还要替宋朝卖命。 他还不完全是金兀术,两人融合为一人,还有个磨合期,他既怀念与宋小鱼在那一世的情义,又想在这里金戈铁马建功立业一一灭宋朝,封宋王!才不枉穿越了一回。 宋小鱼当然正好与他相反,当好老大,避免前任宋江与梁山兄弟的悲剧,灭金灭西辽灭西夏……各种灭! 都不容易啊! 他叫来众将商议,蒲察徒穆激动地嚷道:“宋江甚是奸诈,诡计多端,不可不防!” 萧琦坐在完颜银术可下首,皱眉默默想着什么,隆里古大嚷道:“大王有铁浮屠怕他作甚?只管应战自去厮杀!” 全兀术笑道:“此次南来吾准备甚为充足,军中皮袄轻裘也俱已齐备,这里冬天也很暖和,粮草物资屯足甚丰……军士们喜欢此处尤甚,故吾不急于大战。” 萧琦轻声说:“昨日来报,完颜杲将军的东路军在保州、中山与宋军相持,一步也进不得。陈遘、赵鼎、折彦质等都是宋军名将。宋朝皇帝一向懦弱胆怯,竟亲领禁军马军屯于滑州,必是准备充足,倾举国之力欲与我军决战!” 金兀术冷笑说:“若本王大败宋江于河朔,东路军也必乘势破中山、保州诸城,我军奔袭代州、雁门、太原,待我渡河杀至滑州,生擒赵桓,开封又在我手也!” 萧琦犹豫着低声说出了自己的疑虑:“赵桓肯犯险亲临滑州,必有胜算,大王切莫大意!” 金兀术哧笑道:“开封被我两次洗劫,已成空城。宋朝财力兵力皆难支撑大战。赵桓到滑州也是身不由己,肯以天子之躯犯险,既鼓舞前线士气,又收买两河民心,仅此而已!” 众人点头,只见金兀术霸气地抓起笔,在战书上快速写下几个字,递与一旁的侍卫,命他派人送去宋营。 “请大王慎思……”萧琦离去时躬身一揖,声音虽然压的很低,但却充满了忧虑和不安。 金兀术一挥手,笑道:“将军多虑了,吾自有安排。” 金兀术的回书很快送到了宋小鱼手中,这么痛快?宋小鱼站在代州城头,轻轻折起战书递给吴用,他遥望着云中方向金军大营,眼前仿佛出现了两张笑脸:一张是花和尚不花鲁智深宽厚朴实的,一张是金兀术狡黠凶狠的……两张笑脸忽而重合,忽而分开,飘忽不定,nm这是穿越系统出什么故障了吗?英俊潇洒的武二成了瘸子时迁,西门庆穿成了野心勃勃的康王,鲁智深竟然成了狼子野心一心谋取中原的金兀术!都一阵乱穿,没人管管吗?所以当初应该组团穿越,免得相见时伤了和气?这可不是伤和气的事儿,是刀光血影的战争,无休无止的权谋天下! 秋已寒凉,河朔边塞,一阵秋风吹来,竟已有了微微寒意。宋小鱼打了个寒噤,微眯了眼侧头去看城头的那面大旗,旗上那个大大的“宋”字在风卷旗舞中那么醒目地闪耀着。 三天后,一场大战将临,谁生谁死?谁胜谁败?河朔大地又将浸染无数鲜血……大战之后,他想回梁山了,什么燕云十六州,什么金瓯无缺,让岳飞去实现吧。 他累了…… 第75章计中计 朔州城头,一夜之间忽然秋风肃杀,边城树上的黄叶早已被扫荡干净,铺天卷地的狂风撕扯着城头的大旗,守城的兵士都微微缩起了脖子,四处除了风扫烟尘的声音,河朔边塞宁静的叫人害怕。 岳飞率领他的三千岳家军出了代州城,他回头望望身后,宋小鱼正翻身上马,百骑追风依然黑巾蒙面,再往后是一万马军。按照计划他们是人肉诱饵,将在朔州城下与金军恶战,一旦铁浮屠出现,他们稍作抵挡,然后就是沿大石路逃往石碣谷,花荣领着步军钩镰枪手与重斧手在那儿等着。要拼命地逃,一旦被铁浮屠碾压,万马踩踏,会死的很惨。 岳飞一脸肃容,这三千岳家军都是他从家乡相州汤阴带出来的子弟兵,每一个都是乡里乡亲的邻家兄弟,死伤一个他都心里不好受。临行前,他再三叮嘱,一定要手快、眼快、心快、马快,又反复检查马匹和刀枪箭袋等行头装备。朔州之战,是大战,是决战,不死人是不可能的! 岳飞的目光在每一名汤阴子弟脸上轻轻扫过,沉声喝道:“出发!” 宋小鱼默默地望着远去的岳家军,不知为何,他心乱如麻。这一战他毫无把握,尽管他早已洞晓克制铁浮屠的办法,但对手金兀术也是穿越来的,同样他也知道宋小鱼会用钩镰枪与重斧来对付他的铁浮屠,两个人都早已知晓剧情,那么已经严重剧透的故事还有必要演下去吗?又会怎么演? 只好硬着头皮先演下去?自己既是演员又是看客。他抬头看向代州城头,吴用迎风站在猎猎狂舞的旗下,微笑着凝望着他。 头都大了,他没有说话,低下头两腿一夹马肚,猛一打马向朔州而去。 金兀术提着他的螭尾凤头金雀斧,端坐在马上,身边名将如云。 岳飞先到一步,距金军一箭之地停了下来。两个人还是第一次正式见面,时空错乱,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遇上了错误的人。四目相对,他们会不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岳飞身后烟尘飞扬,宋小鱼的大军也很快到了。 两军列开阵式,省去了叫骂的口舌。金兀术居然微笑着向宋小鱼问道:“轩岗口一别,可好?” 宋小鱼灿然一笑,一边轻轻拍去衣甲上的灰尘,一边答道:“多谢大王惦记,今日阵前相杀,但求将尔败于朔州城下,逐出河溯去也!” 金兀术呵呵大笑,以手指着左右大将说:“众将在侧,何人出阵会会宋江?” 话音未落,隆里古已一骑出了阵,冲向宋军阵头。 岳飞舞动沥泉枪,飞骑出阵,尘土飞扬,两马相交,刀枪相碰叮当乱响。宋小鱼在旗下遥望着两人厮杀,看的津津有味。这个现场观战,肯定比在小说里或者电视里生动形象多了,身临其境啊。 隆里古武艺高强,勇不可当但却有勇少谋,岳飞虽然武艺略差他一些,但谋略过人。两军观战眼花瞭乱,喝彩声此起彼伏。岳飞几次被隆里古差一丝儿劈中,他死中求生,总在紧要处堪堪避开。宋小鱼也不由得大声喝彩,岳飞文武全才,智勇双全,若碰上明君,牧马边塞,何愁建功立业? 忽然,他望见岳飞倒拖着沥泉枪,往阵中败走,隆里古在后面紧紧追赶……他心里吃了一惊,左手紧捏衣角,右手轻抚着腰间的梅花小弓,正在思忖间,却瞥见岳家军里的牛皋、徐庆、王贵、梁兴等人依旧谈笑风生,他连忙止住了身旁想要出阵帮忙的马扩,微笑着说:“马将军莫急,且看……”一个看字才刚出口,一眼望见隆里古已然追上了岳飞,岳飞遽然回头一枪直刺隆里古的前胸,隆里古猝不及防被刺了个透心穿,岳飞咬牙双手举枪把隆里古挑起在半空,猛然摔向宋军阵前,马扩发一声喊,宋军欢声雷动。宋小鱼这才想起,这自然就是传说中的回马枪了?对面金军呆愣了半晌,金军第一猛将隆里古就这么死在一员年轻的宋将手中?金兀术望着阵中宋军的这员无名小将,大喝道:“你是何人?敢伤我女真第一猛将?” 岳飞回马看着兀术,迎风大笑道:“相州岳飞,不过大宋区区一无名小将,片刻之间竟杀得女真第一勇将,惭愧!似这等无用之人,也竟称得第一勇将,你左右都是这样的勇将么?” 宋军听了都大笑起来,金兀术大怒,正想要提斧亲自上阵,立在他右首的完颜银术可早已提枪向岳飞冲去,口里大骂道:“匹夫岳飞,还认得老夫么?” 岳飞怎么不认得?当初他随康王攻打太原,与张卫合谋里应外合取太原,正是被完颜银术可识破在太原南门设伏困住,若无宋小鱼率追风百骑相救,他早已葬身太原南门了! “老匹夫来的好!”岳飞也大骂道,挺枪拍马去战银术可。 完颜银术可是女真老将,几次攻打辽国,两次侵宋,数次围攻太原,又守过太原,智勇双全,有勇有谋,比隆里古难对付多了。 岳飞仗着年轻,毫无惧色,两人都用枪,就在两军阵前杀的难解难分。转眼百招过后,岳飞渐渐处了下风,马扩又要出战,宋小鱼低声止住马扩说:“正要岳将军败,传令全军,准备往朔州西,沿大石路石碣谷方向溃逃!” 这时,金兀术对着身后手执令旗的旗语官说了几句什么,只见两只小令旗相交一举,金军急忙向两边散开,中间突然冲出了人和马都身披重甲,头戴铁兜鍪的铁浮屠,这样的重甲军迅速横扫过来,岳飞急忙飞马往西而逃,宋军哪里见过这个阵势,哗然而散,大部分都争先恐后的往西沿大石路方向逃窜而去,动作稍微慢一点的,都被铁浮屠碾压,乱马踩踏如泥。既然是溃逃,当然就要真逃,宋小鱼一脸惊慌,喊东叫西,却被追风骑紧紧裹协护住,也都往西而去。 五千铁浮屠杀的性起,收不住马蹄,纵马都往西追去,拐子马也随后追了上去。他们都铁甲在身,没有宋军跑的快。 “大王,宋军为何都往西溃逃,而不回代州与朔州?”萧琦望着四散狼狈奔逃的宋军,若有所思地说出了自己的疑虑,“今日宋军阵中,为何不见卢俊义与朔州人马?” 金兀术当然也不知道,没有回答,等着萧琦自问自答,萧琦果然忽然惊叫道:“向西沿大石路通往石碣谷!莫非宋江在那里设伏?” 金兀术一拳砸在马头上,大叫道:“速速传令铁浮屠回军!” 萧琦却阴笑道:“大王何不将计就计?” 金兀术急道:“如何将计就计?” 萧琦笑道:“宋江定然先逃往石碣谷,再与卢俊义合击陈家谷。谷口必有宋军强弩手扼住谷口接应。传令我军追至石碣谷,绕道谷侧径去陈家谷,兵分两路:一路将陈家谷口宋军强弩手引走,另一路悄悄绕至陈家谷另一谷口,不进谷去,我军于谷口困住宋军,或乱箭,或火攻,或只围不攻……任由大王心意!先剿杀陈家谷的宋军,石碣谷的宋军定来会合,再在谷口以铁浮屠冲杀……” 金兀术哈哈大笑,这一战,定叫宋军元气大伤,十年不敢再有北伐的念头。 铁浮屠追至石碣谷,金兀术的将令也传来了,片刻,金军主力大军都来了,兵分两路,绕开石碣谷,直奔陈家谷两个谷口。 花荣早已引军理伏在石竭谷,宋小鱼也刚刚败退到谷里,还没喘两口气息,就听见万马奔腾都向谷口而来,等了一会儿,却不见一点儿动静,踏白军来报,金军都已从侧后绕过石碣谷,直奔陈家谷而去。 宋小鱼愕然凌乱了,金军几个意思?为何直去陈家谷,是识破了自己的计谋还是别有诡计? 他咬唇望着花荣与岳飞,难道自己被金兀术戏耍了? 第76章宋小鱼失算 金军置石碣谷的宋军不理,这就尴尬了。宋小鱼望着花荣,花荣急道:“金军自去陈家谷,林教头在谷口候着哥哥,不知谷口强弩手可已布好?他只有五千人……” 宋小鱼心里突地一跳:林冲只有五千强弩手就守在陈家谷谷口,可金兵是七八万啊,光铁浮屠和拐子马就有两万,如果林冲此刻还在谷口傻傻地等着自己进谷,与卢俊义会兵,后果不堪设想!本来令林冲埋伏在南面出口,只是预备自己与金兵大战后万一失利撤退好做个策应,这样一来,完全打乱了原来的作战思路和部署,若金兵先以重兵剿杀林冲,再南北合围陈家谷,卢俊义就危险了!这一次,代州和朔州的宋军可是几乎倾城而出啊!这一败,人马死伤不说,此次北伐前功又会尽弃!自己能置身局外吗? 瞬间,他乱了方寸,岳飞、花荣也低头不敢做声。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一咬牙,对岳飞和花荣说:“全军分做两队,一队由石碣谷出谷,一队绕谷侧皆速奔陈家谷南口!” 林冲与周通、龚旺正在陈家谷南出口布防,准备在谷顶和两侧都布署强弩手。这时他忽然望见从朔州方向烟尘滚滚而来,他侧耳一听,眉毛一挑,不对!宋小鱼和岳飞只有一万三千轻骑马军,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动静?似乎是重甲骑兵?这会儿金兵应该追逐宋江的马军到了石碣谷,厮杀一阵才会追赶至陈家谷呀?怎么这么快就来了?难道岳飞与兄长已然被剿杀? 林冲来不及想明白,烟尘尽处金军已经杀过来了,数万金兵一眼望不到尾……林冲惊呆了,大声吼道:“快进谷报与卢员外,请他领军速速奔北谷口出谷应战!”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林冲五千强弩手根本阻止不了数万金军,只有叫卢俊义快速撤出陈家谷,以免自己失手后,卢俊义被金军南北堵在谷里,而且陈家谷北口是一马平川的荒原,出谷或战或撤退好做打算。 林冲喝令强弩手人人执弩快射稳准狠,必须一箭洞穿重甲,拖住金军,等待卢俊义撤出谷后,全体向石碣谷撤退,他惦记宋小鱼那边的状况。 “铁浮屠!”有人惊叫,用手指着朔州方向。周通、龚旺、林冲齐齐抬头去看,烟尘飞扬,铁蹄声震中出现了人和马都身披重甲,头戴铁兜鍪的铁浮屠,正快速向谷口冲来,这样的重甲军一旦横扫过来……他们不敢想象,林冲转过头来,却看见周通与龚旺脸色惨白,呆呆地发着愣。五千强弩手已经分为三组,三千人在谷顶,左右两侧各一千,都死死盯着铁浮屠进入射程。宋军的神臂弓比一般的弓射程要远的多,而且劲力霸道,能够洞穿双层重甲,但是换射速度却有些缓慢,所以一般要分作两三组轮射。 林冲把丈八蛇矛挂在马上,也手持神臂弓,“射!”他大喝一声,率先一箭,射穿了一名领头的铁浮屠的护心镜,那名重甲兵一头栽倒在烟尘中,被后面赶上来的铁浮屠乱蹄踩踏。 这一箭立刻稳住了宋军弩手的军心,他们不再慌乱,都纷纷射出了弩弓上的箭。 铁浮屠毫无退缩,四骑一组象一具具铁甲怪物,嘶吼着冲向谷口:一百五十步、一百二十步、一百步、八十步……两翼的拐子马冲在前面。周通与龚旺领着谷口两侧的宋军慢慢向后退去,金军的气势太强横了,五十步、三十步……林冲痛苦地收了弓,持矛在手,手心都是汗,他舞动丈八蛇矛,面对人马都披了重甲的铁浮屠,毫无用处。身后有人逃向了谷里,有人慌不择路逃向了陈家谷北口,更多的倒在铁浮屠的铁蹄下惨不忍睹。片刻,五千弩手死伤了大半,金军留下了两万人马继续绞杀余下的宋军,其余大军,按计划向陈家谷北口快速奔去。林冲连连撤马后退,与卢俊义联络的人还没有回来,也没有岳飞与宋小鱼的消息,剩下的两千强弩手成了孤军。“林教头救我……”龚旺连人带马被几名铁浮屠踏倒在地,瞬间成了肉泥。林冲不知该怎么办?身旁又传来人与马的惨叫声:周通与两名弩手被铁浮屠踏倒在地,哀声不绝于耳……林冲大惊,冲过去,横矛想要救援周通,周通紧紧抓住矛尖想要站起来,十几名铁浮屠齐齐又踏上去,身后两侧数百名拐子马也随后踏上去……林冲骇然,慌忙抽回了丈八蛇矛,拼命往谷顶逃去。留在谷口毫无生机,事出突然,与原来的计划根本不搭调,他阻止不了金兵占领谷口,撤到谷顶,稍加思索,断然下令:“撤!”他猛一打马向陈家谷西南方向跑去。既然留下已然毫无意义了,不如先保住性命要紧。 金兵大队人马还在由石竭谷绵延不绝地向北而来,林冲不敢正面冲撞,只好绕道奔西南而去。周通与龚旺就惨死在他眼前,身后逃出来的不到一千骑,太可怕了。他紧紧闭上双目,纵马狂奔,目光中竟有泪水涌出。 宋小鱼率军从石竭谷往北快马加鞭,奔跑到陈家谷南口,倒吸了一口凉气,两万余名金兵虎视眈眈地列阵在谷口,谷口都是宋军弩手的尸体,林冲呢?周通、龚旺呢?卢俊义莫非真被堵在了陈家谷里?他在马上一阵炫晕,几乎要跌下马去。身旁的马扩担心地望着他,魏定国、韩滔等人惊叫道:“哥哥……” 他咬牙切齿地挥手制止了众人,命人去联络花荣与岳飞,令他们领步军直去陈家谷北口会军,不必在此地与金兵纠缠。 他决心与卢俊义合兵,与金兵死战,被金兀术戏耍一场,纵然大败也要狠狠咬他几口,他咽不下这口恶气! 但是留在南口的完颜银术可与萧琦拦住了他,宋小鱼是卢俊义的援军,他们怎会轻易放他过去? 宋小鱼下令不必恋战,冲杀过去。马扩一马当先,魏定国、韩滔、彭玘紧随其后。宋小鱼抽出陌刀,怒吼一声向谷侧扑去。 完颜银术可冷笑一声,居然舞枪敌住了三将,毫无惧色。马扩与萧琦堪堪战平,宋小鱼领着追风骑及大军往北冲去。 马扩等人却走不掉,被萧琦缠住,完颜银术可一枪刺死了韩滔,彭玘跌落马下被乱枪齐刺,魏定国趁乱拍马逃走,马扩心慌,也被萧琦劈于马下。 花荣和岳飞因为率领的大部分是步军钩镰枪手与重斧手,行动比较迟缓,等他们赶到陈家谷南口,宋小鱼已走了半个时辰了。 他们心急如焚,十分不愿与金兵纠缠,萧琦却横刀拦住。花荣只好与他一阵打斗,岳飞领兵从谷侧突围而去。混战中,张横伸出长长的钩镰枪钩住了萧琦的马蹄,旁边两名重斧手一齐挥斧斩断了马腿,萧琦摔落马下,被花荣连刺几枪。完颜银术可没见过钩镰枪,本想拦住岳飞,宋军一排排钩镰枪横扫过来,钩住了他的马前蹄,他急忙用银枪拨开退回谷口,不敢再向谷侧来战,他问石土门:“这是何物?”石土门也是第一次见,摇了摇头。张横等人领着钩镰枪手断后,花荣趁机急领军从谷侧追赶岳飞。 魏定国被完颜银术可刺中了两枪,腹部受了重伤,伏在马上走的很慢,被岳飞、花荣赶上。花荣大惊:“兄长为何这般光景?”一边叫随行军医扶他下马,替他医治。魏定国摇手叫他速去陈家谷北口增援:“兄弟速去驰援公明哥哥,我却不打紧!” 花荣含泪叫了三百名军士护住魏定国,让他们往东南方向撤回朔州。 魏定国腹部的肠子都掉出来了,他咬牙忍痛用手又塞了回去,军医替他简单处理包扎好,他低若无声地说:“回朔州吧。” 第77章激战陈家谷 秋末冬初的西北边塞,扑天盖地的寒风无情地扫荡着陈家谷,陈家谷北口的荒原上,狂风呼啸来去,几名年轻的宋军双手紧紧搂抱着宋军的大旗。千里荒原,漫天黄沙,没有一声大雁的哀鸣,也没有老树与寒鸦。接到林冲的报警,卢俊义、徐宁、鲁智深、郑天寿等人急忙指挥队伍往谷北口撤出。才撤出来一半,金军前锋已经到了。徐宁与鲁智深等慌忙将钩镰枪手与重斧手列阵对敌,护住了谷口。谷里的宋军往谷口奔跑着,杂乱的脚步声与马蹄声在谷里回荡着。 “是铁浮屠!”郑天寿有些紧张地看着徐宁问,“钩镰枪与重斧管用吗?” 徐宁也不知道,但是当年他打造钩镰枪对付呼延灼的连环马非常好使。他直直地瞪着烟尘尽处的铁浮屠,脑子里飞快地设想着怎么最有效地使用钩镰枪与重斧。 “四人一组,两名钩镰枪手两名重斧手,按照平时训练,钩镰枪手钩住铁浮屠马蹄,两名重斧手迅疾一左一右砍断马蹄,要快!”徐宁沉声命令道。宋军步军立刻散开,组建四人一组,站在风中静静地望着越来越近的传说中的铁甲怪物:铁浮屠。 “不要慌!”徐宁冷静地说,“铁浮屠只有五千骑,咱们有一万枪斧手!” 郑天寿张了张嘴,他想说:你蒙谁呢?人家还有一万五千拐子马呢,再说,朔州只有五千名枪斧手,代州的那五千在哪呢?但他没有说,低头默默地闭上了嘴。两军对恃,最怕士兵士气低落,两军相逢勇者胜! 徐宁回头看了看卢俊义,还有小部分宋军没有撤出来,他又望了望越来越近的铁浮屠,以及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滚滚烟尘里的金兵,没有石碣谷的消息,陈家谷的宋军只能独立作战了。他决定身先士卒,给枪斧手们做个示范。他跳下马,手持长长的钩镰枪,一名钩镰枪手与他并行,两名重斧手一左一右紧紧跟着他们。 “杀!”徐宁不等铁浮屠靠近,主动出击,大喝一声,跳起来冲向铁浮屠。 “浮屠”本是佛家用语,是“塔”的意思,“铁浮屠”就是铁一样不可摧毁的塔,金军的“铁浮屠”就是用重铠甲防护人与马,只露双眼,然后四马合一组成铁甲洪流,这是冷兵器时代最为先进的重装铁甲部队,“拐子马”就是两翼的轻骑兵,二者相得益彰,前面“铁浮屠”横冲直撞,坚不可摧,而后两翼轻骑兵趁势包抄,锐不可当。这也是金兀术倾举国之兵南下,一心要灭了宋朝的信心所在,有这两支铁军,他自信心爆棚,想想他的铁浮屠与拐子马在战场上纵横无敌,象收割机一样绞杀宋军,他几次都从梦中笑醒。 宋小鱼与徐宁在步军中,精心挑选了一万特别能战斗、特别能吃苦的军中勇士,人人手持长柄重斧和长长的钩镰枪,组建了枪斧手部队,专门对付“铁浮屠”。 徐宁与另一名枪手一左一右熟练地用钩镰枪钩住了两骑铁浮屠的马腿,两名重斧手一左一右迅速同时砍断了两马的马腿,两马既倒,其余两马难支,也一同摔倒在地,人马重甲在身,体量笨重,难以起身,“铁浮屠”成了破铜烂铁,徐宁再用钩镰枪刺杀“拐子马”……身后的宋军枪斧手四人一组,大步向前列阵推进,以四对四,挺进金军阵中,有效地止住了铁浮屠向谷口扑来的步伐。 卢俊义见识过铁浮屠的厉害,他奇怪宋小鱼怎么会想到这么绝妙的,对付铁浮屠的杀招,他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但是朔州的枪斧手只有五千,而铁浮屠与拐子马共有两万,而且金兀术八万大军也几乎倾巢而出。金兀术冷眼看着宋军的枪斧手陷在了金军阵中,他才想起,宋小鱼喜欢历史,当然知道怎么对付铁浮屠,自己怎么疏忽了?幸亏他只训练了几千名枪斧手,否则自己会死相难看!他目测了下,连阵外的宋军马军,一共也就两万人马。他一挥手,金军立刻重重包围了宋军。 徐宁、鲁智深、郑天寿步战率领枪斧手陷在了铁浮屠阵中,圈子越来越小,圈子外面是重重金军铁骑。卢俊义在金军铁骑中左冲右突,麒麟黄金矛成了血枪。他顾不上深陷重围的步军,徐宁眼前是钩不完也砍不完的铁浮屠马腿,步军枪斧手渐渐后退。 突然左侧的郑天寿体力不支,一头栽倒在地上,徐宁来不及去救援,耳旁只传来一声闷哼。鲁智深双手持着长柄重斧,与穆家兄弟在一起,又听见鲁智深大叫道:“兄弟……”穆春、穆弘也栽倒在地。徐宁冲到鲁智深身边,含泪低声喝道:“哥哥精细些,且莫……”他是想劝鲁智深不要犯傻去救穆家兄弟,救不了不说,还会白白搭上自己性命,所以他想说,“……且莫管他……”但他喉头哽咽,这几个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来。梁山兄弟,情同骨肉,如何不去管他? 鲁智深忽然大吼一声,双目暴突,疯魔一般用长柄重斧劈砍着眼前数不清的林立的马腿,竟然逼住了铁浮屠……徐宁和身旁的几名枪斧手赶紧抢出穆家兄弟,步步后退。鲁智深生生地以双斧抵住了四人一组的铁浮屠,他金刚罗汉般的气势震住了铁浮屠…… 宋小鱼远远地已经听见了惊天动地的厮杀声,八万金军层层包围了两万宋军,他不停地挥鞭抽打着座下的“追风”,他只有不到一万的马军,料到花荣和岳飞应该率领三万马军与枪斧手很快就会赶到。 忽然,他听见中间铁浮屠阵中鲁智深的喝斥声,远远地看见鲁智深咬牙鼓腮,双手以斧死死抵住四骑铁浮屠,双眼暴突,额头上的汗如雨下……宋小鱼惊呆了,他遥想起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的故事,应该不是传说。他赶紧命令马军散开冲入金军外围,去救援卢俊义,追风骑随他去冲破金军重围,接近铁浮屠外围临时救援步军枪斧手,并隔开步军身后的金军铁骑,以免步军腹背受敌。 追风骑象一股旋风极速冲破金军骑兵外围,陌刀浴血,旋进了金军骑兵与宋军步军之间,象一道防火墙,背靠背护卫着枪斧手。 徐宁与两名枪斧手艰难地拖出了半死不活的穆家兄弟。宋小鱼把穆春横在马上,马翼把穆弘也横在马上。徐宁转身奔向阵中的鲁智深,流泪大叫道:“好了,天幸公明哥哥的援军到了,花荣兄弟的三万精兵即刻也就到了!” 鲁智深听了,只轻轻咧嘴一笑,他已被三组十二骑铁浮屠死死抵住,双脚微微离地,整个人低低地悬在空中,几乎不能动弹,他很想问:穆家兄弟救出去了吗?但他不能问,他必须全神贯注地死死与十二骑铁浮屠相抵,稍一轻动或一走神就会被马踏如泥,死无全尸! 徐宁泪流满面,心痛如刀绞,却也毫无办法。所幸宋小鱼与追风骑的到来,暂时缓解了背后金兵骑兵的威胁。 时间象凝固了一样,耳边只有冷冷的呼啸而过的风,鲁智深危危欲坠,但他却豪气地逼视着眼前的铁浮屠,一口气吊在丹田上上下下,似乎随时都要倒毙。他心里反复默念着“不能倒不可倒不想倒”的三字经,打了这一仗就回到水泊梁山,大口吃肉大碗喝酒,nnd,nz再也不下山了! 忽然南边腾起一阵烟尘,马蹄声声震耳,岳飞率领马军来到,朗声叫道:“宋元帅在哪里?” 紧接着,比马蹄声更杂乱的步军跑步前进的脚步声传来,花荣在马上早已看见了陷在铁浮屠阵中,危如累卵的鲁智深。金军实在太多,他一挥手,神箭军对准了南边的层层金军,一阵激射,飞骑兵飞石军再一阵冲杀,五千步军枪斧手从撕开的口子上,迅速冲向了阵中的铁浮屠…… 第78章塞上漠漠秋风寒 李俊、张横、孔明、孔亮等人杀气腾腾地率领五千步军枪斧手,闯入阵中,四人一组快速地枪钩马腿,斧劈马腿,一排排砍杀过去,很快杀到了鲁智深身边,抵住鲁智深的三组十二骑铁浮屠轰然倒下,周遭猝然失去重力,鲁智深猛地喷出几口鲜血,也倒在了地上。徐宁与李俊急忙架起他,匆匆后退撤出了阵中,闯出了重围。 鲁智深一身上下都被铁浮屠锐甲撞伤,双目紧闭,牙关紧咬,气息似有似无。徐宁从身上摸出一粒丹药,掰开他的嘴,用力塞了进去。 这是一粒金丹,里面含有稀有的人参,可以暂时吊着他一口气。 花荣、岳飞冲杀到宋小鱼身边,令人抬走穆家兄弟,与鲁智深放在一处,以三百名飞石军护守。 宋军援军一到,军威大振,步军枪斧手开始反攻,一排排持枪抡斧挺进,铁浮屠步步后退。马军以一敌二,两军混战的难解难分,荒原上杀声震天,尸横遍野。金兀术眼睁睁看着眼前自己苦心打造的铁浮屠,就要毁于一旦,他疯魔一般冲向宋小鱼,大吼道:“我要杀了你!” 宋小鱼因为先前有穆春横在马上,处处受制,只能勉强躲避刀枪,身上已多处受伤,他疲惫不堪也狼狈不堪。他匆忙吃力地用陌刀架住金兀术的螭尾凤头金雀斧,嘶哑着嗓子说:“两军休战,两国停战如何?” 金兀术冷笑着说:“如今才知后悔,晚了!”说完,斧头狠压下去,宋小鱼架不住,一边抽刀,一边打马躲闪。金兀术一斧狠似一斧,大骂道:“你赔我的铁浮屠!” 宋小鱼勃然大怒,也回马哭骂道:“你赔我许多梁山兄弟性命!” 两人又骂又打,金兀术只追赶着宋小鱼,陈家谷北口偌大的荒原上,甚至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们俩人。花荣挺枪要去帮忙,宋小鱼高声制止了他。两人就在万军之中穿梭,一个落荒而逃,一个死追不放。 金兀术终于气喘吁吁地追上了宋小鱼,一斧当头劈砍下去,宋小鱼举刀一架,当啷一声,虎口发麻,陌刀被震落在地上,花荣、岳飞正要飞骑去救,却见金兀术也撇下了他的斧头,跳下了马。宋小鱼也跳下马,两人依旧破口大骂,一边老拳相向,一边唾沫横飞。宋小鱼已经精疲力竭了,被金兀术一拳击倒在地上,头盔也掉了,头发披散开,竟也懒得再动弹,就那么仰天跌躺在地上,四肢伸开。 “别装赖,起来!”金兀术吼叫道。 宋小鱼一脸疲惫加委屈,摊手在地说:“我真地一丝儿力气也没有了,你打死我吗?” 金兀术咬牙冲上去想要揪住宋小鱼的衣领口,把他揪起来,宋小鱼轻轻一伸腿,金兀术一跤跌翻在地,头盔也掉了,披头散发,也躺在地上,两人相距只有一米远。 金兀术忽然哭道:“我好后悔来北宋……” 宋小鱼笑道:“那你还回去?” “你脑袋叫驴踢了吧,怎么回得去?” 两人仰天躺了一会儿,宋小鱼爬起来去捡自己的头盔,仔细擦去灰尘戴在头上,一边轻快地吹着口哨,一边细细地拍打着尘灰满身的衣甲。附近的金军与宋军都愕然望着这位另类的宋军元帅。 宋小鱼站立一旁观看着宋金两军激战,竟好似有种置身事外的轻松,恍然间,他也差点以为这是在拍古战场的电影。 边塞、荒原、金兵、宋军……塞上漠漠秋风寒,夕阳隐隐征人老,这意境美的不要不要的,残阳如血?不是残阳如血,是血映残阳好不好!假如有一天能穿回去,他一定要寻找到今天的陈家谷,凭吊追思一番,把它开发成古战场旅游景点,前有杨业大败于此,后有我宋小鱼激战金兀术的精彩,不愁卖点。可惜不能把今天的大战场面一一拍摄下来,后人只能在西风烈烈中,闭目遥想今日的大战。门票就订在50元好了,本地人凭身份证免费…… 宋小鱼正在天马行空地臆想,一名凶悍的金军与宋军厮打着到了面前,他来不及躲避开,背上已然重重挨了一刀,有液体在后背恣意流淌……剧痛令他猛然清醒过来:原来这不是拍电影,这是大宋天宁二年秋末,他现在凭吊追思是不是太早了一点?刀呢?那把长长的锋利的陌刀呢?他拔出玄女剑,撮嘴长长地打了个唿哨,他的“追风”跑到了面前。马翼也跑了来,替他在后背止血上药。他快速地拿眼巡视了一遍战场,金军铁浮屠还有千余骑左右,自己的步军枪斧手也死伤不少。马军与金军骑兵缠斗的激烈,卢俊义舞矛的动作越来越慢,岳飞什么时候又与金兀术战在了一起?他相信宿命,岳飞的潜意识里有一块磁铁,深深地吸引着金兀术,虽然没有南宋,但大宋还在,金国还在,生于乱世,人生何处不战场?两人依旧是对手。 宋小鱼无声地笑了,他觉得好讽刺,眼前的大战好象电影镜头里的两个匪帮在某处大火并。 忽然,铁浮屠阵中一阵骚动,李俊、张横抱出两个血人来。宋小鱼打马奔过去,是孔明与孔亮。 宋小鱼跳下马,从李俊怀里抱过孔明,孔明圆睁着眼,大口喘着粗气,象一条掉落在地上的严重缺氧的鱼。因为苦战了一天,他们兄弟体力不支,双双在砍倒铁浮屠马蹄时,被倒下的四骑铁浮屠砸倒在地……宋小鱼死死握住孔明的血手,孔明直直地瞪着他,已不能言语,只用手指遥指着一个方向,宋小鱼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一时泪流满面一一那是梁山泊的方向啊!他紧紧将孔明搂在怀里哭着说:“好兄弟,哥哥对不住你们呀!” 哭声中,场上你死我活的厮杀依旧,而怀中孔明的身体已经渐渐冰凉。这不是拍电影,可以把刚才的镜头重新再来一遍;这也不是一场比赛,可以喊暂停可以中场休息……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就让时间回到北伐前,朝廷下旨命梁山出兵之前,可是回不去了呀! 宋小鱼轻轻用手抚上孔明、孔亮的双眼,咬牙站了起来,自己选择的北伐之路,和着血泪跪着也要走完。他想起了刘一手的红烧肉,想起了与徽宗的约定,低头喃喃自语道:“好贵的红烧肉!好贵的画儿!”跟兄弟们的命比起来,值什么? 他恍恍惚惚地爬上马背,纵马冲入万军阵中,挥剑又劈又刺又砍,佛挡**,魔挡杀魔,这一场大战,没有算计,没有斗智,只有实打实的血拼,也没有输赢胜负,只有两败俱伤的惨烈! 放眼望去,战场上,死去的人与马都倒卧在地上,一地殷红,分不清人血马血。只是不知战斗结束后,还剩几人可以凄凄归去?这一地死尸,会不会撑坏了河溯的寒鸦? 宋小鱼疯子一般在万军之中穿梭游走,纵马来去。他快要人格分裂了,他究竟是宋江变成了宋小鱼,还是宋小鱼化身了宋江?如同庄周千古的蝶问一样,没有答案。 马翼紧紧追随在宋小鱼左右,倒下的人与马越来越多,暮色苍茫,漠漠荒原没有炊烟,没有鸡鸣狗吠,只有一大群疯狂的人在拼命厮杀。 终于,最后的四人一组的铁浮屠轰然砸倒在一堆人与马的尸体上,徐宁、李俊、张横等人也都颓然倒卧在死尸上,只是张横倒下后再也没有起来,他的后背被拐子马的枪捅穿到了前胸…… 金兀术肉疼地望着最后四骑倒地,象死了亲娘一样鬼哭狼嚎起来。岳飞歪在马上斜瞄着他,沥泉枪一横,意思:还打吗? 金兀术四下里望望,几万人马剩余的还不到一万,完颜银术可这个老东西,还守在陈家谷南口吗?他是睡着了吗? 他决定撤离战场,先回云中再说。 第79章陈家谷之殇 金兀术倒拖着他的螭尾凤头金雀斧,鸣金收兵,宋军也停止了战斗。金兵很快在荒原一隅整理完毕,宋小鱼静静地在马上,匆匆目测了一下,金军大概还有七八千人。秋风寂寂,从每一个人脸上肆意地掠过,天色已晚,夜幕降临,他看不清金兀术的脸。金兀术垂头走在队伍的最后面,身影落陌而孤寂。 同是无奈穿越人,相识何必又相逢?而且还是相逢在战场上!金国也不是金兀术的金国,大宋又何曾会是宋小鱼的大宋?就连水泊梁山也不过是他从书上走入了梦里!几番浴血奋战,不过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裳,这衣裳猩红刺目,是众兄弟以鲜血浸染。 宋小鱼望着远去的金兀术,双手抱拳一揖,轻若无声地说道:“保重!” 他居然叫金国的敌酋金兀术保重?他疯了吗?身边的花荣、马翼错愕地盯着宋小鱼,他呵呵笑着,大声对着漫野秋风喝道:“好风!”他的过往,不可说也无须说。 他慢慢走到鲁智深身边,跳下马去看,这个胖大和尚还活着,穆家兄弟早已气绝身亡,孔明、孔亮、杨林、邓飞、张横……还有被乱马几乎踩踏成肉泥的郑天寿、解珍、解宝等人,他跌坐在地上,掩面痛哭不止。没有人劝他,很快大家也都哭起来,哭声震天。 “刚才踏白军士来报,林教头已自回武州去了,五千强弩手只剩余不到一千,周通……”花荣低声说。 “林教头平安就好”,宋小鱼哭着打断花荣的话,以剑撑地,努力摇晃着想要站起来,“将兄弟们先运回代州……” “离此地十余里有个狼牙村,我命人先去找些板车……”花荣顿了顿又说。 宋小鱼点点头,又说:“此地离朔州三十里,卢员外……”他目光扫过众人,却没看见卢俊义,“卢员外人在哪里?” 大家的目光就在荒原上搜寻,但天色已黑透,宋小鱼扶着剑踩在层层尸体上,踉踉跄跄地四处搜寻,马翼摸出随身携带的几根蜡烛,用火石点着,一会儿,许多士兵也点着了蜡烛。 “卢将军在这里!”岳飞惊喜地叫道,宋小鱼几乎是七歪八倒地冲过去,只见卢俊义歪倒在谷北口一块石头旁,他忙伸手去摸他的气息,卢俊义一把抓住他的手,轻笑道:“兄长这是何意?” 宋小鱼缩回手抹着泪说:“想是员外累了,竟在此处睡了?” 卢俊义忙站起来问:“兄长是要回代州吗?” 宋小鱼望着黑漆漆的荒原说:“将士们都困乏了,只得连夜回去。此处距朔州只有三十里,员外还领着朔州军马回去,好生歇息。” 他又哀哀长叹了一声,用衣袖擦抹着止不住的泪水,满原死去的将士尸首该怎么处理? 他叫来岳飞、马翼,命他们挑选一些强壮的军士,在谷北口旁,挖掘一个大坑,把战死的宋军都一一掩埋。 搜寻、搬运,宋小鱼和军士们一起匆匆把战死的宋军都掩埋好,大家都已累了个半死。 三更天了,宋小鱼跨上他的“追风”,喝道:“回代州!” 夜已深,夜晚塞上寒风冷的刺骨。 雁门关上,代州城头,灯烛依旧,吴用就站在旗下凝望着西北方向,四更天了,派出去打探消息的踏白军士回报说,金兀术领着几千残军刚刚回了云中,完颜银术可领着两万金军回军时,在应州附近先后遭遇了河溯义军与义胜军的偷袭,也逃回了云中。宋军在三更时分从陈家谷北口回军,将士疲伐,行军缓慢,所以大约要到天明时分才能回到代州。 宋小鱼几乎是半睡半醒地颠簸回到代州,城门大开,吴用与张顺等人早已在门口迎接,吴用搀着宋小鱼下了马,张顺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没有张横,他一把抓住徐宁的马头,喃喃地问道:“我家兄长呢?如何不见我兄长张横?” 徐宁一时心酸,一身的伤痕加上一天的大战,又累又乏,竟一头栽下马来。 宋小鱼满面羞惭,掩面痛哭,是啊,自己临时抱佛脚,看了几页兵书,就敢纸上谈兵,妄想用什么计谋大败金军……如今损失了这么多兵马,坏了那么多梁山兄弟性命,还有什么脸面回梁山去? 他拔出玄女剑,就想自刎,右手却被马翼紧紧攥住,花荣扑了过来,一把抱住宋小鱼大哭道:“哥哥若死,花荣岂能独活?” 张顺转身看着宋小鱼,目光中似有泪点,依旧喃喃低语道:“公明哥哥何须如此?又并非只死了我家兄长一人!”说完,他穿过人群找到后面运送尸体的板车,扑在张横身上抢天哭地地哭了起来。 宋小鱼听了心痛如刀绞,前尘往事齐上心头,一口浊气闷在胸前上下不得,又痛又悔又气又乏,他大叫一声,往后一倒,晕厥过去。 朔州亦是哭声哀哀,林冲在武州也病倒了,金兀术回到云州气急攻心,也一病不起。 几州城头灯火依旧,今夜却无人入眠。 “好叫兄长欢喜”,吴用冲到宋小鱼床前,大声夸张地说道,“昨日赵鼎、折彦质、陈遘在保州合力夹击完颜杲,大败东路军,完颜杲率领残兵退回燕山去了!” 宋小鱼躺在床上,淡淡地问道:“给朝廷的奏报发了吗?” 吴用微笑道:“今儿一早已然发出,都是依从兄长的意思,如实奏报,全无半点遮掩。” 宋小鱼爬起来靠着床头,轻声问道:“我军伤亡如何?” 吴用脸色大变,目光移向了别处,吱吾着说:“还请兄长好生将息,此事容后相告。” 宋小鱼笑道:“无妨,且说与我听。” 吴用急忙道:“兄长该换药了,安神医如何还不曾来?” 宋小鱼变了脸色,怒道:“快说与我听,你今日不说,我今日不安,宋江也是须眉男儿,历经多少厮杀惨烈,如何受不得?” 吴用无奈,只得低声说道:“六千飞骑军只折损了两千,四千神箭军与四千飞石军各坏了千余,一万水军都在守城,无甚伤损。两千踏白军在云中与燕山伤了几百。” 宋小鱼拍着床边急道:“马军步军呢?” 吴用拿眼去偷瞄宋小鱼,又去看看门外,想着怎么脱身出去。 屋外进来一人,朗声说道:“军师不敢说,我来说与哥哥听。” 吴用一看是花荣,忙以手掩口道:“兄弟,你如何也是个不省心的?” 花荣叹气说:“你一日不说,哥哥心里便一日不安。索性都说与他听,倒省了明日多少心!” 宋小鱼点头微笑道:“果然兄弟懂我的心思。” 花荣走到床前,坐在床边,替宋小鱼掖了掖被角,才缓缓说道:“我梁山两万马军只剩了五千多,步军四万只余万余,活着的都是留在城里守城的,陈家谷北口一战,活着回来的甚少。”他不敢去看宋小鱼,抹泪鼓起勇气自顾说道,“鲁智深重伤,魏定国伤重死在回朔州的途中,林教头伤重至今卧床。马扩亦战死,他的一万两河义军都战死在石竭谷与陈家谷,岳飞的三千岳家军而今尚不足两千。我梁山兄弟共战死二十一人……” 宋小鱼只是靠在床头呆呆地听着,不发一语。他没有想到结果比他预想的要残酷的多。他忽然闷哼一声,口里吐出一口血来,后背伤口裂开,血流如注,直挺挺往后一倒,又昏死了过去。 吴用一面急忙叫人快去请安道全,一面埋怨花荣太过莽撞。 花荣伏在宋小鱼胸前,哭的撕心扯肺,从昨天到今天,他觉得自己死了活,活了死,来来回回被折腾的筋疲力尽。 窗外没有阳光,阴沉沉的天空中,冷风呼啸着卷起尘沙,敲击着窗棱,只不过才是十月初冬,天气就这样寒冷了吗? 关山万里觅封侯?一将功成万骨枯,黄沙漫漫,白骨累累,古来几人曾封侯? 第80章小舟从此逝 龙德宫,上皇徽宗正眯着眼得意地欣赏着这几月他专为宋小鱼画的画,以一画易一城,划算! 廊下的小太监匆匆走来,环视了一下,郑后不在书房内,便从怀里摸出一方锦帕来,跪在地上双手呈递给徽宗,低声说:“明妃娘娘已在慈云观出家,奴才去了几回,娘娘都不相见。今日娘娘命奴才将这方锦帕转呈上皇……” 徽宗扔了手中的画,伸手接过锦帕,上面是一阙《卜算子》: “双燕分飞离,杏花曾入泥。 你自归来我自去,从此莫相忆。 我断不思量,你莫思量我。 将你从前与我心,付与他人可。” 徽宗紧紧攥着锦帕,有泪水轻轻滑落,他背过身去,依旧去看那幅《杏花春睡图》。 小太监就跪在他身后的地上,继续说着李师师:“先前娘娘将许多家私尽捐与种相公的勤王之师了。开封城破上皇蒙尘时,娘娘也曾想过许多法子……娘娘请奴才捎话与上皇……” 徽宗忙转过身来,急切地问道:“她怎么说?” “请上皇保重!”小太监轻轻吐出这几个字。 徽宗又默然转过身去,他还记得那年被金人掳掠离开汴京时,李师师身着斗篷,面戴薄纱,就站在人群中,深深地凝望着他,牛车起行时,她随着汴京啼哭的百姓,跟在他的牛车旁边,跟着走了很久很久……他羞愧至极,一个君王连自己都无法保护,又怎么去保护乱世中心爱的女人?她一个弱女子散尽家私,流离颠沛,又曾经受了多少风霜雨雪? 这时钦宗来了,徽宗悄悄抹去泪水,淡淡地问道:“那宋江今在何处?” 钦宗不敢坐,只站在桌前低头回答说:“宋江昨晚仍驻兵刘家寺,今日已奔济州去了。” 徽宗大惊,瞪圆了眼珠子指了指书桌上的画:“这画,他也不要了么?” “此次北伐,梁山折损了许多人马,陈家谷一战,宋金两军皆元气大伤,十年之内料无战事”,钦宗黯然说,“宋江等人重伤至今未愈,他不愿来京,又急于回梁山安置伤亡的头领……” 停了停,钦宗又呈给徽宗一封奏章说:“此乃宋江的折子,朕特呈与上皇同阅。” 徽宗接过来,示意钦宗坐下,自己就在窗前细细地品读起来。 宋小鱼在疏中痛批了大宋的重文抑武,守内虚外的种种弊端:为结束唐末五代地方割据尾大不掉的藩镇格局,半部《论语》治天下的赵普,开创性地设立了“知州”等制度,以中央官员的身份去“知地方事”,将财政、军事、行政权力从地方长官手中分解开,这实际就是文武分途。正是这个开创性的文武分途,决定了宋朝的未来和命运。“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出自《尚书》,在军事斗争时期,将领的管辖权遍及财政和民政,这既是合理的也是符合传统的。但是在北伐中,宋小鱼统兵二十万,军费钱粮都要屡屡伸手去向康王讨要,就连打造破铁浮屠的钩镰枪与重斧,都要再三与康王交涉,本来想装备两万步军,却被康王硬生生扣减了一半……大宋的监军制度,从当年王诜在陈家谷误杨业性命开端,还不吸取教训吗?不懂用兵的文官监军误国误将。 在春秋、战国、秦汉、三国、隋唐,出现了一个个大英雄,而在大宋,去只有涣散溃败的军队,尸位素餐的将领,一个劳苦功高却满门战死的战将家族(杨家将),一个大有作为却没有好下场的统帅(宗泽)。大宋盲目抬高着和平治国的文人,他们把治理财政视为聚敛,把保卫疆土的将士视为粗材,把作文章视为玩物丧志,把留心政务的人视为俗吏……边疆战事一起,慌作一团,没有统帅之将,没有能打大仗之兵…… 徽宗叹了一口气,把奏疏放在桌上却说:“将这些画都送到梁山泊去,朕决不负约。” 宋小鱼僵卧在床上,懒得动弹了。断金亭后又添了许多新坟,他再也不愿去忠义堂了,那么多把空空的椅子成了他心头永远的痛楚。他没有把王英葬在流殇小亭扈三娘的墓旁,他知道,三娘不会愿意。 清晨洗漱,他在水里看见两鬓斑白的自己,身心俱疲,年华易老,不如归去,又归向何处去? “哥哥快起来,刚送来的刘一手的红烧肉!”李逵右手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红烧肉,闻着真香。他的左手在攻打太原时,因为伤着了筋骨和神经,已经废了,再也拿不动板斧了。 宋小鱼摇摇头说:“铁牛,你吃罢。” “咦,哥哥竟不吃了?”李逵诧异地说,“红烧肉不是哥哥的最爱吗?” 宋清身后跟着一大群军士,手上都端着菜,摆了一桌子:“……这是兄长最爱的卤zhu蹄、京酱大肉、小鸡炖蘑菇、回锅肉、水煮肉片、红烧肘子……”宋清念叨的自己都禁不住流出了口水,李逵乘人不备,居然伸手偷偷去拈了片京酱大肉…… “铁牛哥哥”,宋清才要去打他的手,他已经飞快地把肉塞进了嘴里,“你也忒馋了!”宋清埋怨说。 “嘿嘿,公明哥哥你吃不吃?”李逵傻笑着说,“你若不吃,铁牛都吃了!” 宋小鱼静静地躺在床上,微闭着眼说:“都撤了吧,肚中不饿,吃不得油腻之物。” 天已黑透,屋外的寒风狂吼着不停地撞击着木窗户,宋小鱼没有掌灯。他觉得前所未有的孤独,五十多岁的自己,鬓已斑白,不知道还能活多少时光? 忽然有人在抚摸自己的脸,他睁开眼一看,宋江正坐在床边默然望着他。 “宋大哥……”他欲言又止,慌忙从床上爬起来。 “怎么竟老了许多?”宋江叹惜地为他披上外衣。 他握着宋小鱼冰冷的手说:“你已是我,无论你如何去演绎我,都会有缺点和遗憾,世上从来没有完美之物,又哪里会有完美的宋江?我身上的侠义与英雄气,有你知已足矣!休管后人如何评说!” 宋小鱼却说:“宋江是宋江,宋小鱼还是宋小鱼!” 宋江起身,自己走到临窗的桌前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宋小鱼问道:“我送你回去吧?” “不必!”宋小鱼摇摇头说,“回去又如何?在那里,我已没有了亲人,孤身一人。虽然还有几个朋友却无一人是知音,不如就留在大宋吧。” 宋江端起酒一饮而尽,宋小鱼也一口喝了,“三杯如何?”宋江问道。 “可否一醉?”宋小鱼反问。 宋江点头,两人不说话,只用目光交流,从前多少事,都付一醉中。 “我要去了!”桌上的几坛酒已喝完,宋江微有醉意,问宋小鱼,“你真不回去了?” 宋小鱼仍然点头:“我已没有牵挂之人,回去做甚?” 宋江便往门外走去,宋小鱼一把扯住他的衣袖问:“天寒风狂,哥哥要去哪里?” 宋江头也不回,呵呵大笑道:“我可以放心去死了!” 宋小鱼惊出一身冷汗来,“呯”地一声狂风撞开了门窗,他呆立在冷风中…… 一叶小舟横在江上,宋小鱼在舟尾负手而立。微风轻拂,江面波光粼粼。 “公明哥哥,桃林的桃花都开了呀,我陪你去看桃花……”花荣哭着说道。 宋小鱼笑道:“天下何处无桃花?兄弟们且回去,山寨诸事我已尽都安排妥当。” 马翼领着追风骑在岸边高喊道:“主人……” 宋小鱼大声说:“我已写书给岳飞将军了,你领着追风骑,自去雁门关投奔岳将军吧!”他已保荐岳飞驻守雁门关,宋朝的战事,还是交给岳飞吧。 “兄长怎地狠心弃兄弟们而去?”吴用大声嘶喊道。 宋小鱼转过身来,在舟中深深一揖,向众人拜道:“我不是宋江,梁山泊也不是我的梁山泊。” 大家听的一头雾水,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听懂。 宋小鱼转过身去,再也不曾回头,那小舟一桨一桨荡向湖心,连人带船一起埋没湖云深处,众人大哭而归…… 小舟从此逝,江海度余生。 End(全本完)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