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奴隶天子》 事事无常,年少磨难 宁平城外,残阳如血,马鸣如嘶,石勒所率万余精骑,至许昌六百里飞奔而来;五十里外,宁平城前,十余万东撤大军鱼跃而入。宁平城断壁残垣,城防年久失修,方圆不过一华里,人口不过千余户,从没见过如此热闹景象。 “贼兵来了”一声呼喊,前军阵容大乱,仓皇逃窜。 后军急忙就地展开防守,右将军钱端迎击石勒军,十几万人的军队过于庞大,尾大不掉,很难短时期内形成有效防守阵列。十多天前,三军统帅司马越突然逝世、大军败走东撤已经带走了全军最后一点斗志,后军迅速败下阵来,钱端当场阵亡。 石勒所率领的骑兵虽人数不多,但斗志昂扬,对阵步兵,敌方又是一场溃败,一接触便取得压倒性的优势。败走的晋兵被骑兵冲散分割,骑兵利用速度优势,分圈包围。石勒军骑兵像打猎一样围住整群的“猎物”,一边在外围策马跑圈驱赶,一边向里射箭,被包围的晋军无处可逃,在恐惧的驱使下互相践踏,死伤者无数。顿时间,哀喉声,呼喊声,求救声,不绝于耳。石勒所率领的骑兵如同刚爬出地狱的恶鬼,面对毫无还手之力猎物,露出青面獠牙,高举的屠刀机械般的举起、砍下,刚刚还是鲜活的生命应声倒地,几次抽搐过后便没了动静。 吓破胆的军士夺路而逃,那还管得了王侯将相,平民百姓,仿佛这一刻谁跑得更快,谁才能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一圈杀戮完成之后,骑兵马不停蹄,继续向前推进,一次次跑马圈人、驱赶践踏。 五十里山河五十里血,大军呼啸而来,晋军不战而溃,一路赤地,尸横遍野。石勒传令骑兵军团迅速包围宁平城,军民一个也不能放走,宁平城内王后亲贵引颈就戮。骑兵包围之下,进城的晋军有了片刻的喘息,未来得及进城的士兵在骑兵的屠戮下尸积如山,城内军民望着城外血海尸山、,不禁嚎啕大哭。 石勒驱马越过血海,踏上尸山,径直站上宁平城破败的城墙,城内哀鸿遍野,椎心饮泣,甚是瘆人。未避免天黑以后,夜长梦多,石勒命令合围之后,准备攻击,新一轮的屠戮马上开始….. 话说汉武帝时期,匈奴分裂,北匈奴远遁一路向西,横扫欧亚大陆,被欧洲人称为“上帝之鞭”;南匈奴内附大汉,迁徙河套地区。东汉末年,为方便统治,曹操一分匈奴为五部而治,分别是左、右、南、北、中五部。羯族人作为匈奴人的奴隶附庸,伴随着屈辱与压迫,一同内附。羯族属于民族融合产物,内部胡汉杂处,由战俘、奴隶、贱民等组成,人口二三十万。羯族人至内附于汉,面对压迫,从没有忘记反抗。 公元274年,上党武乡人世龙出生于羯族部落首领家庭。据记载,这一天霞光满天,百兽躁动。占卜师告诉其父石周“子生而异象,必怀惊世之才”。 羯族人作为匈奴人免费的雇佣军,以战争为业,本身就是胡人之间、胡汉之间各部融合的产物,受先天基因影响,个个体魄强健。战时作为匈奴人的先锋敢死队,作战勇猛,人人奋勇向前。父亲石周作为羯族部族首领,为减少伤亡,注重作战时的团队协作,三人一伍,十人一组,作战时一人持盾,用于防守;一人持刀,用于主攻;一人持戈,远程攻击,层次进攻防守,互相协作。在父亲的耳濡目染下,少年世龙对战争有一定的认识。 西晋至武帝末期,兴起奢靡之风,大封王公贵族,社会士族门阀横行,加上连年灾荒,谷物欠收,百姓民不聊生。多年来,受到气候变冷影响,北方胡人牧区减产。胡人渐渐向南,温暖地区迁徙,渐渐对洛阳形成合围之势。 世龙8岁那一年,并州刺史东瀛公司马腾,在上党地区,贩卖胡人给关中士族充当劳动力。这一年羯族族人生存艰难,一次对战匈奴别部的战争中,石周所属的匈奴部族寡不敌众,羯族先锋死伤大半,石周在这场战败中不幸遇难。战败部族被匈奴别部收编,族人多被贩卖入关,少年世龙不能幸免。几经转手,最终世龙被卖到洛阳程氏家族充当奴隶。 程氏家族发迹于关中陇右,是西晋王朝建立的重要幕后推手之一,地位显赫。少年世龙,因为年龄小,缺乏劳动力,被安排在庄园里,陪程氏世子程延,长女程琳读书,骑射等。世龙虽只有八岁,但是多年漂泊,见识要远比两位笼中鸟云中雀广博。 教授先生王佐,经纶满腹,奈何出生寒门,受士族门阀制度影响,一生才华报国无门,他本人思想偏激,离经叛道,性格古怪。受名声所累,被程氏家族硬请进程府教书。初见世龙,天资聪颖,悟性极高,加之出生贫苦,身世凄苦,心生怜悯。每每上课教授的时候,让世龙旁听,学习孔孟之道。私下里支会武术、骑射师父多加照拂,悉心指点。 多年来,世龙与师父王佐相处的过程里,王佐即扮演者师父的角色,也充当世龙八岁到成年这段时间里父亲的角色。程氏世子顽劣,私下功课、骑射、功夫多有世龙代劳。因为生世坎坷,父母早逝,世龙学会了隐忍,学会了隐藏锋芒。外人面前表现愚钝,事事皆不如人。背地里在师父王佐的指导下,功课、骑射、功夫皆有所长。这几年算是世龙过的最安静平和的一段日子。 八年后,少年世龙面容英武,膂力过人,身材壮硕,皮肤偏黑,眼睛铮亮,鼻梁挺拔,粗犷中掩不住冷峻,别有一番胡族韵味。幼年变故,世龙性格隐忍,与程氏庄园同族及好友王阳、夔安、支雄、冀保、吴豫、刘鹰、桃豹、逯明等人交好,多有往来。 多年陪读的过程中,也许是缺少与外界接触,世龙于程琳情愫暗生,私下定情。一天傍晚,二人被大雨困于学堂。平时二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总有世子程延相伴,私下里诗书传情。今日难得独处,似乎不发生点什么,对不起天公作美…… 痴男怨女、花前月下 天公作美,大雨做媒,二人独处一室,互吐衷肠。程氏长女程琳,年芳二八,大家闺秀,出落的落落大方,养尊处优,眉目清秀,唇红齿白,肤若凝脂,吐气如兰,平时骑射武术练习,身材纤细,凹凸有致,活脱脱画中仙。 屋外凭空一阵惊雷,原本四目相对、情话衷肠的两人,突然一惊,程琳直接扑倒世龙怀里。世龙心中暗喜,漏出邪魅一笑,相拥的一刻原本还能克制的世龙,身体里的激素急速飙升。世龙尝试着亲吻程琳的朱唇,胡人的骨子里就爱冒险,一只手轻轻脱下小姐鞋物,露出纤纤玉足,手脚无半点赘肉,肤如蝉翼,吹弹可破,世龙压抑在心中的洪水猛兽,,如同脱缰的野马…… 老师王佐冒着雨来到课堂,远远看见这一幕,会心一笑,回头告诉来人,学堂无人已经上锁,打消了其他人的疑虑,为二人创造了充足的时间。 直至晚饭时分,屋外寻***陈琳的喊叫渐紧,二人回过神来。第一次经历这般,陈琳心中不免惊慌,事后世龙紧紧抱着程琳,这一刻不需要多余的话语。世龙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安慰道:“世龙一届粗人,将来定当出人头地,光明正大娶了小姐” “此生已许卿,再难许他人,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小姐轻声念到。 世龙回道,“情之所在,虽千般艰难,万人阻挡,粉骨碎身吾定往矣! ” 二人紧紧相拥,一番温存,互通情意,定情盟誓。一番整理过后,两人前后脚分别走出学堂。寻***的仆人只听说程琳躲在闺房衣柜里睡着了。世龙本来出生贫贱,无人在意,消失的这段时间其他人也只是以为偷懒去了。 一个月后,洛阳城一年一度的皇家秋猎祭天大典如期举行,汝南王、镇南将军、太尉司马亮护着狩猎护卫,国丈、车骑将军杨骏负责祭天仪典。这时的晋武帝已经重病多时,不过秋猎作为炫耀兵威,粉饰盛世,司马炎还是托着病体参加,太子司马衷及洛阳城一众皇亲贵戚都随同参加。一方面,各士族子弟可以借此机会崭露头角,赢得天家赏识;一方面,可以相互结交,为以后入仕铺路,所以每年官宦士族们重视异常。程氏家族地位显赫在随行的队伍里,石勒作为仆人同往。 秋季狩猎定在景室山,相传是道教始祖李耳的归隐修炼之地,。山中树木茂盛,风景如画,处处都能看到山泉从山石缝隙中溢出,在郁郁葱葱的山林中隐藏着十几处瀑布,清澈的激流从数十米高的崖顶跌落下来。禁军卫队驻扎在山门前空旷地带,一番祭天拜祭过后,武帝在山门前象征性的射出一箭喊道,“秋猎大典开始,所获最多者,有赏” 程延及大小姐程琳也跃跃欲试,毕竟外出游猎的机会也不是很多,难得有消遣的机会。各路人马鱼跃而出,冲进山林里分散猎取,整座景室山都被禁军围住,山林万木争荣,郁郁葱葱,冲进山林的人马很快便没了踪迹。半个时辰过后,石勒一行人颗粒无收,程延便抱怨道:“程琳太慢,猎物都被别人抓走了”。 “平时你骑射、拳脚皆不如我,自己没有本事,反倒赖我”,程延反讽道。 见二人斗嘴,石勒并无多言。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打斗声,近前一看一群黑衣人围着三名禁军,其中一人远看像是一位将军,地上散落着几具禁军的尸体;石勒搭弓拉箭,嗖嗖射出两支箭,黑衣人惊慌之下加快了进攻频率一心想拿下眼前三名禁军。石勒三人一边立即再次拉弓,一边驱马向前,剩下五名黑衣人眼见刺杀失败,发起死亡冲锋,三名禁军也不是吃素的,在石勒等人的夹击之下,纷纷殒命。 “多谢三位搭救”,为首的将军虽说是感谢,但依旧是一副盛气凌人的语气。 “举手之劳而已,是否要请卫队”,世子程延说道。 “不必,这是我的随身印章,如果有事相求,到禁军大营找我,此事无真凭实据,不宜张扬,还请你们先行离开”,将军递过印章说道。 程延客气的接过印章,寒暄几句离开,印笺上刻着‘万岁亭侯印’。 离开后,程延开玩笑道“区区亭侯,不过一校尉而已,为何有人要刺杀他” 后来才知道,原来秋猎当天所救之人便是汝南王司马亮,万岁亭侯是司马亮初封官职,而司马亮地位尊崇为何有人刺杀,三人更加不解。没过多久,武帝司马炎病逝,惠帝司马衷继位,汝南王司马亮,国丈杨骏辅政,一场腥风血雨即将上演。 过了两个月,师父王佐见几次旁敲侧击,并不能引起世龙注意,而世龙与程琳,往来更加频繁。王佐知道如此下去,世龙与小姐的私情迟早会被撞破,而世龙不过区区奴隶,程家盛怒之下,世龙必死无疑。性命攸关,自己作为世龙的师父,不能无所作为。 一天,王佐以教授夜观星象为由,要求世子、小姐二人人深夜在观星台学习星象八卦。王佐料定世子深夜贪睡必定不会前来,见大小姐与世龙准时赶来,也并不感到意外。 王佐对着大小姐,伸手一恭,说到,“大小姐与世龙情谊,愚师已知晓,长此下去,二人危矣” 王佐突然的一番话,让程琳甚是脸红,不知如何是好。世龙听到这番话,心中不由一惊,心想“难道已经被人知晓”。很快回过神来,说到:“师父,都是世龙的错与小姐无关,如果他人知晓我愿一人承担”。 “你二人情谊,本是日久生情、水到渠成之事,为师本不该多管,但是当今治下,程氏家族本事当朝重臣,不可能让大小姐下嫁奴籍,必然是取了你的姓名,为师以为你天资聪颖,这十年苦心学习,也是时候出去闯荡一番,他日功成名就,再风光迎娶大小姐,这番才是你二人出路”,王佐一口气分析道。 空气这一刻似乎都凝固了,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师父所说在理,程琳愿意听从师父教诲”,程琳说道。也许是看惯了父亲身为政治人物,家族铁腕手段,也许是顾及世龙,出于真心考虑,或者是为了长久厮守,这一刻程琳明白是时候让世龙高飞了。 师恩如山,呼啸山林 程琳抽泣着离开,还不知这一放手天涯海角,相见无期。看着程琳梨花带雨般的离开,世龙心中更是痛的厉害。师徒二人,一时无语。 过了良久,世龙回过神来,“师父,徒儿这一走,不知归期何日,多年教诲无以为报”,世龙跪下说。 “这么多年,你我二人既是师徒,也如父子,临行前,师父有一些话要交给你”,王佐问道,“此去闯荡,世龙如何打算”。 世龙仰望星空,思绪飞转,“从军征遐路,讨彼边陲夷,北方鲜卑慕容氏做大,渐不受中央牵制,徒儿愿从军讨夷”,平时听了王佐对天下局势分析,加之儿时匈奴、羯族经常与鲜卑族争夺生存空间,世龙如是说道。 “如今天下大势,祸患尚不在外,在于士族门阀王族公卿,先帝大封司马氏及前朝功臣,诸王各有军队封国,在中央掌有实权。惠帝生性懦弱,以汝南王司马亮、赵王司马伦、国丈杨浚为首的各路王公迟早要惹出祸端,诸王中能成大事者无非成都王司马颖,长沙王司马乂二人,世龙可先投二人其一,乘势而起,日后前程无虞。如若不能成行,河西之地,羯人内迁百年,朝廷掌控乏力,如若收服各部,可虎踞洛阳,西望长安,进可取中原,退可成一方诸侯”,出于对晋廷的失望,以及对世龙的期望,王佐如是分析到。 王佐从衣袖里取出一本残卷,书名《魏公子兵法》,“相传当年魏无忌合纵攻秦胜利后,声威大震,各诸侯争相向进献兵法。魏无忌将其编写成书,称为《魏公子兵法》,希望日后对你有所裨益。” 世龙见过此书,平时见过师父研读过,每每阅读,师父必更衣清洗后,小心翼翼翻阅,可想师父视若珍宝,世龙尤为感动。 “为师囊中羞涩,所属财物有限一并交由你,之前听说,家中族姓石,师父替你取名石勒,希望你遇到困难险阻能悬崖勒马,自谋多福”,王佐继续说到。 世龙深感师父多年照扶,至父亲去世后再无亲人可言,而如今师父王佐如此推心置腹,甚是感动,无以为报,只能服地三叩首。 临走前深夜潜入程琳闺房,一番生离死别海誓山盟,互赠定情信物,望着眼前佳人,世龙心头别有一般不舍。 一番道别过后,回想自己身无长物,即使投奔于人也不一定受人重用,于是连夜联系羯族好友王阳、夔安、支雄、冀保、吴豫、刘鹰、桃豹、逯明等八人,协商出走闯荡。这八人皆为奴隶,平时受人欺压,一拍即合。这八人又拉来郭敖、刘征、刘宝、张噎仆、呼延莫、郭黑略、张越、孔豚、赵鹿、支屈六等十人,趁着黑夜掩护一路狂飙,昼伏夜出。 奴隶逃跑,时有发生,如此大规模的算比较少见,甚至惊动了官府的追捕。石勒一行人,行动隐秘,动作迅速,成功躲过追捕,经过一个多月赶路,一路潜回上党。 逃回上党后,石勒与十八位羯族奴隶,一同潜伏在并州雄山地区。 上党位于并州西南部,上党盆地东南部边缘。东与南部均系山地高原,,以雄山为最高,西北部为平川。雄山方圆六、七十里,为并州第一高峰,山势三峰对峙,雄伟叠嶂,像一条巨大的苍龙游弋在长治城及周边城镇。雄山素以松青柏翠古今闻名,丰姿绰约,山顶四季松青柏翠,山腰金秋五果飘香,山脚盛夏绿波涌动,沟壑常年涧水流淌,野味种类繁多,是为绝佳栖身之所。 经过几天修整后,石勒见这十八人身手矫健,如若想在上党争得一席之地,有这十八人借力必定事半功倍。于是,率先发难,号召大家,“我等皆为羯族兄弟,一路从洛阳逃回上党,同生共死。如今天下混沌,如做鸟兽散,必再次沦为奴隶,何不结为异性兄弟,从此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于是,石勒同王阳、夔安、支雄、冀保、吴豫、刘鹰、桃豹、逯明、郭敖、刘征、刘宝、张噎仆、呼延莫、郭黑略、张越、孔豚、赵鹿、支屈六等十八骑结成异性兄弟。众人见石勒一路上有勇有谋,共同推举他为首领,听其号令。 “上党为我羯人世代故土,如今并州刺史东瀛公司马腾,换卖羯人,鱼肉乡里,我等当替天行道,等待时机,天下哗变,高举义旗,救民水火”,这般鼓动之下,石勒与十八骑落草为寇,干起了劫富济贫的行当。 羯族人体格壮硕,世代以打仗为业,天生善骑射,崇尚武力,喜欢抱团。如今落草为寇,算是大才小用。上党地区胡汉杂处,当地士绅土豪,特权贵族,都被石勒十八骑一顿清洗,释放了大批羯族奴隶,赢得了当地百姓交口称赞。这段时间里,石勒潜心研究师父王佐所赠《魏公子兵书》,里面详细记载了阵法、兵种、战事补寄等战争策略。其中骑兵卷,以赵武灵王组建重甲骑兵,横扫山东列国为例,强调了骑兵的机动性、战力及重要性。石勒心生念想,羯人骑术精良,体魄强健,何不以此组建自己的重甲骑兵。 绿林结义这段时间里,以石勒、十八骑为核心的19人队伍,急剧增长到300多人。这些人多为羯族奴隶。并州刺史司马腾组织多次围剿,奈何兵力有限,雄山山高林广,石勒等羯人配合默契,能打就打,打不过就溜,几次围剿也未见成效。反倒是数次围剿,更加坚定了这支羯人队伍只有报团才能求生的信念,也让这支百人的队伍更加纪律严明,令行禁止。司马腾上书尚书台,请求派兵围剿,奈何中央财政吃紧,也未见回应,只能眼看着石勒队伍不断壮大。 石勒本身就是上党武乡人,当年石周在羯族部族中也算是算的上的人物,加上多年压迫,散落在当地的羯族人一呼百应。这段时间石勒的队伍积累了大量财物,通过这些财物,与羯室羯族部族结盟,与并州鲜卑段氏交好,名义上结成联盟,互通有无,暗中购买组建重甲骑兵所需马匹、铠甲、武器等。 石勒心里清楚,劫富济贫能做一时,但决不能长久。时间一久,队伍逐渐腐化,脱离群众,必将不能长存。况且,程家小姐还在洛阳也殷切期盼石勒早日回归,好结成连理。 八王之乱,从戎入伍 太熙元年,晋武帝临终时命自己的老岳父——弘农大姓出身的车骑将军、杨皇后的父亲杨骏、汝南王司马亮辅佐晋惠帝司马衷掌管朝政。晋惠帝司马衷是个白痴,史载他游於华林园闻虾蟆声,谓左右曰:“此鸣者为官乎?私乎?”及天下慌乱,百姓饿死,他竟说:“何不食肉糜?” 皇后贾南风(著名丑女)为了让自己的家族掌握政权,于太熙2年与楚王司马玮合谋,发动禁卫军政变,杀死杨骏,而政权却落在汝南王司马亮和元老卫瓘手中。 当年六月,贾后又使楚王司马玮杀汝南王司马亮,担心司马玮掌权,干脆来个一石二鸟,诬陷楚王司马玮矫诏擅杀大臣,将司马玮处死。贾后遂临朝执政,废太子司马遹,幽禁于金墉城,次年杀之。从此,诸王为争夺统治权,展开极其凶残的内战,八王之乱拉开帷幕。 永元元年,统领禁军的赵王司马伦联合齐王司马冏起兵杀贾后,赵王司马伦废惠帝自立。赵王司马伦废帝后,各方势力眼见皇权衰弱,纷纷蠢蠢欲动。赵王司马伦篡位后,镇守许昌的齐王司马冏起兵讨伦,镇邺的成都王司马颖与镇守关中的河间王司马颙举兵响应。成都王司马颖派大将公孙蕃到并州招兵。 公孙蕃,字长远,山西邺城人,成都王国中大将,有谋略,性专一,守节气,重忠义。常常身先士卒,英勇善战,坚毅不知疲倦,不争名斗利,严以律己宽以待人。此番成都王派遣潜往并州,成都王司马颖出兵在即,以募兵为名,行安抚王浚、羯、鲜卑族人之实,除去后方祸患,随行将士三千,不惊动官府,不扰民,单独驻扎在郊野。 司马颖打算向冀州北边势力雄厚的幽州刺史,博陵公王浚借兵。王浚是幽州本地士族官僚,世袭博陵公,在幽州威望很高。司马颖希望站在自己的队伍里,一方面增强讨伐赵王的军事势力,一方面避免邺城随时都会遭到蛮族骑兵的攻击。如果王浚与赵王司马伦结盟,那样的话就等于打开了在自己的后方大本营,邺城肯定守不住了。 赵王司马伦,也非等闲之辈,知道自己一时难以应付诸王,计划内部分化反抗联盟,外部树立强援。幽州王浚、匈奴左贤王刘豹、鲜卑段氏,氐族苻氏,武乡羯族等都是赵王司马伦秘密联系的外援对象。同时赵王伦得知成都王派公孙蕃北出并州,随即派遣刺客,伺机刺杀公孙蕃。 幽州刺史王浚两面三刀,面对多方的拉拢,两方皆不得罪,待价而沽,即不答应司马颖出兵讨伐赵王,也不回应自立为帝的赵王司马伦,用心险恶,昭然若揭。王浚的不作为,也为日后司马颖得势后,清算旧账埋下伏笔。 石勒得知公孙蕃在并州募兵,希望拜在其帐下,奈何无人引荐,一连几天混在公孙蕃的随行队伍中充当杂役。一天石勒发现队伍中有几人行可疑,当下留了心眼,悄悄跟踪。心想这下师出有名,刚好送上一份见面礼,公孙蕃不能不受。深夜,这波人一行五人,解决了中军大账附近侍卫后,鱼贯而入直指公孙蕃。这批刺客是赵王司马伦豢养的死士,下手狠辣,出手即取人性命。见到公孙蕃,如饿狼般扑去,面对五名刺客,即使久经沙场的公孙蕃,一时也无反手之力,连连闪躲。万分危机时刻,石勒拿起长弓,一次射出两箭,嗖嗖两声,只见两名刺客应声倒地。 公孙蕃心里暗赞一声“好箭法”。这两支箭几乎将踏入鬼门关的公孙蕃拉了回来,也直接拉开了公孙蕃与刺客之间的空间。刺客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公孙蕃趁机拾起长剑,随即砍倒一人。剩余两名刺客已明白刺杀失败,而赵王司马伦,也不能让二人独活,双双咬下准备好的毒药,三两分钟的时间,两人便倒地身亡。 虽未活捉刺客,但是都已经猜到是谁指使,成都王高举义旗、清君侧、诛赵王,迎惠帝,想来刺客多半也是赵王司马伦所为。 “刚才凶险,多亏小兄弟出手,小兄是哪个营的”,公孙蕃说到,这时发现刺客的一众侍卫也围了过来,顺势单膝跪在地上请罪,公孙蕃心中恶气,并未搭理。 “石勒并非卫队人员,将军威名远播,听闻将军在并州募兵,此番前来愿追随将军建功立业”,石勒见气氛尴尬,拱手回到。 公孙蕃说到,“成都王兵强马壮,并州募兵不过是个幌子,你若愿意投我,当然甚好”,公孙蕃久经沙场,刚才射出的两箭便知此人不简单,爱才之心油然而生。 公孙蕃试探性说到,“成都王听闻雄山绿林,劫富济贫,多行义举,临行前让我找机会招安收服,你可知这部羯族人”。并州刺史司马腾曾向邺城求援,公孙蕃对石勒名号早有听闻,见眼前小兄弟羯人模样,心中猜想七八,顺水推舟试探一番。 “将军明鉴,我等羯族同胞世代受人欺压,无奈落草为寇,蜗居雄山,取不义之财救济劳苦,从没干过欺压百姓的勾当”,石勒解释道。“羯族同胞愿意追随将军” 公孙蕃此行本打算安抚并州匈奴、羯族、鲜卑族部,如果能有羯族人相助,收为己用,即使是少量人民也更能体现成都王深得民心,况且羯族人生性好战,对征讨赵王司马伦肯定有所用处。鲜卑段氏本来与石勒交好,由石勒引荐,公孙蕃承诺讨逆事宜结束后,只要鲜卑族人不袭扰义军后方,讨逆胜利以后封段部首领段务目尘为辽西公,领辽西郡,节制辽西鲜卑各部族。鲜卑段部首领段务目尘正直壮年,野心勃勃,对于辽西地区早已垂涎,虽辽西部分鲜卑部族听命于段部,始终言不顺名不正,朝廷封赏必然能助自己一统辽西各部,心中窃喜,虽与公孙蕃歃血为盟。 三王伐赵,初露锋芒 公孙蕃圆满完成成都王交代的任务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返回成都王封地邺城。石勒虽无战功,但救公孙蕃在先,引荐鲜卑族人在后,加上率领三百羯族人投诚有功,被公孙蕃修书举荐给成都王。 成都王司马颖,沉稳谦卑有礼,宽仁重义气,执着果敢,乐善好施,抚恤将士,救济疾苦,在邺城封地有很大的名望。公孙蕃本是成都王司马颖爱将,为人谨慎,甚少为人保举,成都王便破格提拔成公孙蕃帐下先锋禆将,十八骑继续追随石勒,领百夫长。后来,公孙蕃根据石勒建议及羯族人善骑射的特点组建了一只八百人羯人骑兵兵团,由石勒节制,领六品和戎护军。当年晋武帝分封诸王,规定大国屯兵五千,小国三千驻军的制度,早已被权力越来越大的诸王视若无睹。 因为高昂的费用,也极度缺乏这方面的人才,当时各封国很少配置骑兵。骑兵从头到脚一身护甲、武器,都需要定制,在当时已经算是特殊兵种。人员要求严苛、后勤补寄、养护等各方面都需要花费大量金钱。石勒对《魏公子兵书》中所涉猎到的骑兵理论,也只停留在纸上谈兵阶段,真正战力如何,还需要训练以后战场上真刀真枪干上一场才知道。 成都王司马颖、齐王司马囧,河间王司马颙(yong),高举义旗“清君侧,诛赵王”,起兵二十万攻伐赵王司马伦。兵分三路,中路军成都王部领兵十万,由魏郡出发,途径朝歌、河内等地,兵锋直指洛阳;左路军齐王司马冏部,领兵五万,由兖州出发,途径陈留、官渡等地;右路军河间王司马颙部,领兵五万由关中出发,途径荥阳,阳翟等地,相约到达洛水后合兵一处,再取洛阳。 中路军由公孙蕃率领,率先开拔。左路军由齐王车骑将军何勖(xu)率领,何勖,魏光禄大夫何祯之子任廷尉,曾劝汝南王司马亮讨杨骏,亮不用。河间王司马颙手下第一名将张方领右路军。张方,河间人,世代贫贱,以材勇受河间王司马颙赏识,累迁兼振武将军。 三军主帅名义上由三王中实力最强的成都王司马颖担任。 三路诸侯联合发兵,司马伦立马慌了神,接受宠臣孙秀建议:三路人马面和心不合,不足为惧。河间王司马颙,虽然军事力量不弱,但此人是骑墙派,不会拼死抵抗。齐王司马囧是挑事的祸首,实力一般,属于摇旗呐喊的角色。唯有成都王司马颖兵强马壮,只要调动军队打败了他,中央军必然能大获全胜。孙秀的建议切中要害,但是再完美的计划,落到庸人的手里,也很难发挥出效果。一番排兵布阵之后,遣其车骑军将军闾和,孙秀长子射声校尉孙会,率兵十万自延寿关出,决战司马颖部;征虏张泓、左军蔡璜等率三万人自堮坂关出,,迎战齐王司马囧部;上将军孙辅、扬威将军徐建等率兵三万,自成皋关出迎战河间王司马颙部。 闾和,为人甚有胆略,赵王伦心腹大将,惠帝元康年间,拜宣威将军,永康元年助赵王司马伦诛灭皇后贾南风有功,迁至车骑将军。 张泓,武帝时为东宫使令。武帝常疑太子不慧,设宴会令太子司马衷当众决事以试之。遂与太子妃贾氏合谋,为之起草,令太子自写,帝览甚悦,太子得安。永宁元年,赵王司马伦篡位,为安抚前朝遗少,迁张泓为征虏将军,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文武全才。身为惠帝智囊的身份让赵王司马伦始终不能尽信,与司马伦貌合神离。 石勒组建骑兵兵团后,根据《魏公子兵书》赵武陵王骑兵基础,打造重甲骑兵。骑兵武器以长矛为主,一人三马,人马均装备有防护性能良好的黑色盔甲和盾牌,装甲坚固,全身完全覆盖,甚至连眼睛也完全防护,这种装备很显然不利于近身搏斗--眼睛视野很小,基本上限制在正前方。从侧面反映了重装甲骑兵在战场上的使用方式——冲锋。 当他们推进的时候,以强大的冲击力和优秀的防御力为冲锋保障,就好像钢铁的城墙迎面压来。重甲骑兵人高马大,装甲具有承受一定攻击的能力,通过冲锋产生的速度、动量对敌人阵地制造压制性的突破,主要用途是冲毁敌人阵形,打击敌人士气的超级骑兵。在冷兵器时代,稳固的阵形是确保胜利的基础,高昂的士气是取胜的关键,一旦破坏了敌人的心理平衡和组织基础,就相当于获得了胜利。装甲材质的厚度、韧性、强度和覆盖面积都要达到一定的程度,才能保证骑士能够承受一般的砍杀和弓箭杀伤。 同时,重甲骑兵的缺点也较为明显。大面积铠甲和相当的厚度造成了巨大的重量,也就牺牲了部分骑兵机动性。重甲骑兵反应力差、作战续航能力弱、机动性不及普通骑兵等缺点。 石勒所率领的骑兵兵团主要有羯族人组成,重甲骑兵训练的重点就是冲锋时如何保持方阵行动整齐划一。羯族人长期受压迫,训练时刻苦耐劳,经过两个月的训练,骑兵兵团渐入佳境。 短兵相接,阵前请战 东汉末年,曹操分匈奴五部而治,分别为左、右、南、北、中五部,刘渊的父亲为左匈奴贤王。彼时,刘渊在洛阳作为人质。刘渊有异相,臂长善于射箭,仪表魁梧,人高马大,心口上有三根红色毫毛。作人质期间,刘渊的天赋异禀让许多人惊叹,认为其必定不凡。许多人向皇帝请求给予他官职、兵权必能发挥大作用,而碍于他的异族身份,始终未得重用。刘渊心中盘算:“汉朝灭亡,魏、晋兴起,我匈奴部族只剩一个单于空喊的名号,却不曾有一片真正的立足之地,从王侯慢慢变成普通老百姓。现在司马氏相互争斗,天下一片动荡,恢复祖先荣耀的时机到了。”于是,刘渊派人联络成都王司马颖,暗中打探赵王司马伦情报,私下通晓成都王。赵王司马伦大军未出,成都王已知晓中央军的行军路线图。 征虏张泓、左军蔡璜等率三万人自堮坂关出,陈兵阳翟与车骑将军何勖齐王司马囧部交战,双方互有胜负。齐王司马冏命何勖坚壁清野,避而不战。张泓本就与赵王司马伦有嫌隙,何勖避而不战,已经达到孙秀战略目的,一时间双方默契防守。 振武将军张方领右路军,张方作为河间王司马颙手下第一名将,不仅善于领军,同时深得河间王司马颙之心,司马颙手下兵不精,将不广。此番出征已经是拿出了自己的家底,如果自己战败,损失惨重,必死无疑。右路军进入豫州地界便放慢行军速度,龟缩不前。 公孙蕃作为中军主将,由邺城出发,一路经过朝歌、黎阳,大军所到之处,地方军望风溃败,只遇到几次小规模抵抗。眼前的胜利并没有冲昏主将公孙蕃,冷静分析道,伐赵大军虽领军二十万,但左路、右路大军,实为明哲保身,不会拼死前进,自己需要一场速胜。如果中路军不能大败闾和所率十万中央军,讨伐赵王伦必败。 石勒为公孙蕃先锋裨将,所率骑兵营随行,此次出兵洛阳,讨伐赵王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几次小规模战斗,骑兵营数次请战,都被石勒生生摁下。石勒明白,打造重甲骑兵成都王花费了大批财物,眼前的战斗不值一提,更无军功可言,如果在这种规模战斗上重甲骑兵有所损失,实为得不偿失;另外,羯族人生性好战,每每打仗时都是当做先锋冲锋,如今龟缩在后方,心里多少憋屈。石勒正是要骑兵营人人都憋着劲,遇到真正的硬仗能发挥出双倍的气劲来,狭路相逢勇者胜。 骑军将军闾和孙秀长子孙会,率兵十万自延寿关出,引军至牧野平原地带,拉开阵势,背靠洛水,意图快速与公孙蕃部来一场正面对决。闾和仰仗着中央军训练有素,军纪严明,背水一战,成都王部必然将一战而溃。 双方主帅都希望用一场速胜打开局面,二十万人拉开阵仗,弓箭手一阵互射,步兵方阵手持盾牌、戈压上,从辰时一直激战至酉时。傍晚时分,远远望去,早已分不清是夕阳还是鲜血染红了大地,土壤早已成了红褐色,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尸横片野,两军中充斥在厮杀声、呼喊声、惨叫声、马鸣声、兵器撞击声......中央军果然战力更强,渐渐占了上风,士气上对公孙蕃大军渐有压倒之势。闾和、京兆王司马馥大喜过望,胜券在手。 想来公孙蕃也绝非庸碌之辈,明知中央军战力强劲,成都王部不能相抗,怎么可能在兵力相当的时候,不留有后手。洛阳城内刘渊已经与成都王取得联系,刘渊的父亲是左匈奴贤王刘豹。刘豹明白赵王司马伦眼下势大,天下诸王也非等闲,篡位自理必将引来无穷无尽的祸患,即使本次伐赵大军失败,其他王公也不能相容。私下何不趁早支持成都王司马颖,乘势而起,壮大自生实力,此行必将有利可图,待到他日时机成熟必将一统匈奴五部。 当初在邺城还未发兵时,刘豹率骑兵三千来投靠,公孙蕃一直没确定好如何运用这支奇兵。从邺城出发,一直未遇到成规模的抵抗,一直也为动用这三千骑兵。大军行至黄桥驻扎,两军对阵,距阵前10里,北边山坡树林可设伏兵。公孙蕃命令刘豹部,备好干粮,卯时出发,夜色掩护,隐匿于侧翼山坡,待时而发。眼下成都王大军吃紧,刘豹率骑兵呼啸而来,喊杀声震天,司马颖部开始扭转局势。 闾和见有伏兵杀出,眼看北面尘土飞扬,先是一惊。经过一轮冲锋过后,司马颖部得到喘息之机,开始反击。根据声音、阵势,闾和立马判断出骑兵大致数量。闾和临危不乱,中央军果然身经百战,军纪严明,多年对战北方柔然、匈奴、鲜卑拓跋宏部等北方游牧名族骑兵经验丰富。刘豹骑兵调转方向冲锋的间隙,闾和当即命传令官举旗示意,随即中央军变换方阵抵御南面侧翼冲击,立刻在侧面用盾牌筑起一道防御。三千匈奴骑兵未能顺利突破中央军防线,瞬间淹没在十多万的人海中。中央军一步步稳住阵脚,一点点夺回优势,对成都王部渐成合围之势。公孙蕃心中暗暗惊叹,中央军果然战力不凡,自己低估了中央军的能力,难道今天真的要折在这里! 石勒及八百重甲骑兵兵团一直待后方,一方面重甲骑兵没有真正上过战场,谁也不知道战力如何;一方面重甲骑兵人数少、训练时间短、机动性相对骑兵较差,战场如何使用还一直是一个问题。中军,羯族人听了一天喊杀声,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奈何一直没有进攻的号令。 眼见大军落了下风,中央军势头强劲,情势危急。石勒心中窃喜,公孙蕃此时已经无计可施,退无可退,此时请战,必定应允。石勒急忙登上点将台“将军,此诚危急存亡,末将愿率骑兵营请战”。公孙蕃面色凝重,行伍多年,眼前的局势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公孙蕃摆了摆手,示意石勒出战,心中未必抱有多大希望。 石勒退下点将台,目露凶光,眼神如电,站在八百重甲骑兵面前,振臂高呼“杀敌”,羯族人连日无战事,个个卯足了劲,根本不需要多余的激昂陈词,就能调动羯族人血液里的嗜血斗志。一声令下,在扈从的帮助下,八百重甲骑兵穿上铠甲,登上战马,整齐列出方阵,一路向中央军飞驰而去。 杀神出世、乘胜追击 《魏公子兵书》记载,重甲骑兵一般人、马都很防护性极好的盔甲和盾牌,武器以长矛为主,以强大的冲击力和优秀的防御力而著称,一般正面以自由冲锋为主,在攻击侧翼时,以锥形阵为主。人马均披重甲,椎形阵为重甲骑兵常用的冲锋阵型,在高速冲锋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力配合下,依靠强大的速度惯性撞飞敌人,可以轻易切入并凿穿敌方的阵型。 石勒率领的重甲骑兵兵团,采用甘陇一带所产良马——吐谷浑马,这种马体大协调,体躯舒展,骨量充实,筋腱强健,肌肉丰满,性情温驯,挽力强,役用持久性强;盔甲方面抛弃了战国时期的双重重甲,采用鱼鳞甲,这种装甲对箭矢的防护性优良,同时减轻了盔甲的重量,增加了重甲骑兵人、马的灵活性。 此时激战正酣,正面已经混战一团,为减少不必要的伤亡,石勒只能带领重甲骑兵从侧翼冲锋。重甲骑兵铠甲厚重,导致吐谷浑马提速缓慢,相对于轻骑兵需要更长的冲锋距离。方阵以锥形阵冲锋,骑兵前后保持六尺左右间距,石勒一马当先,从中央军右前翼直接斜插进方阵。重甲骑兵依靠强大的速度和惯性,当接触中央军方阵时,如同秋风卷落叶一番。霎时间,重甲骑兵如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中央军人仰马翻,哭喊声、撞击声不绝于耳。骑兵兵团整齐划一的从左后翼冲出,直接打出一条通道,冲出中央军方阵一里地,调转方向,为第二次冲锋蓄力。 闾和见石勒所率重甲骑兵一阵冲锋,直接将中央军方阵一分为二,心中暗道一声“厉害”。中央军反应迅速,左后翼弓箭手方阵迅速摆开,调转方向,拉弓上弦。弓弩手射程只有两百步到四百步,重甲骑兵已经冲出弓弩手射程,为赢得射击距离,只有不断放任骑兵冲刺加速。这时重甲骑兵的铠甲,发挥了优良的防御作用,一阵叮叮当当声过后,骑兵兵团未有半点减慢速度,迅速开进中央军方阵做掩护。这时的重甲骑兵身处中央军方正的左后方,在中央军阵容散乱的时刻,重甲骑兵携势冲击而来,先不说实际造成的伤害,对士兵士气、心理的冲击可以说是毁灭性的。都知道,在一场战争中,士气上的溃败往往就代表了战争的天秤已经在向另一方倾斜。 重甲骑兵浑身沾满鲜血,面部狰狞,目露凶光,石勒眼角猩红,如同高举屠刀的死神,降临这诡谲地狱,眼前的中央军方阵血流成河。面对满地的殷红,石勒仿佛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跳动,享受着血肉横飞的饕餮盛宴,嗜血的本性暴露无遗。重甲骑兵掠过,强大冲击之下如同滚草垛一般,尸体散落一地。几轮冲锋过后,重甲骑兵如幽灵般出没,中央军阵容被**的七零八落。 战场上骑兵负责迂回骚扰,长途奔袭,闾和身经百战,从没见过如此特立独行的打法,看似横冲直撞,实则破坏力极强。中央军驰骋疆场多年,面对如此急转直下的情形,束手无策,被冲击的士气低落。成都王部一直被压制,本就憋屈,眼见中央军阵型被冲散,逐渐开始溃败,顿时气势如虹,喊杀声震天。战争的天平彻底倒向成都王部。 中央军向西溃败,重甲骑兵不利于长途奔袭,追出中央军二十里便不再继续追击。此战本是必败无疑,在石勒的重甲骑兵不断冲锋下,生生逆转了整个战场的局势。公孙蕃震惊于重甲骑兵绝对的破坏力,同时也对石勒刮目相看,从此重甲骑兵也变成公孙蕃营中不二王牌。 牧野一战,闾和战死,中央军丢盔卸甲一路向西逃散至黄桥,凭借有利地理位置才算站稳脚跟。公孙蕃趁胜追击,缴获马匹辎重无数,两军相距四十里。 闾和战败后,中路军实际统帅就变成了赵王司马伦宠臣孙秀的儿子孙会。为了帮孙会对付中路军的司马颖部,孙秀不断给孙会增兵,洛阳城已无兵力短缺。从驻扎在黄桥开始,经过休整,孙会手下的总兵力已经增加到了五万人,而且大部分都是司马伦手里的禁军。中央禁军是嫡系王牌部队,堪称精锐中的精锐,不论从装备,还是战斗力上来看,地方部队完全一个档次上。中央禁军凭借有利地形,面对成都王十万人的总兵力,胜负尤未可知。孙会作为士族子弟,并无真才实学,以前阵前有闾和指挥,他可以混些军功,现在自己作为中军主帅,率领五万精兵,立马乱了阵脚。公孙蕃抓住时机连续发动进攻,孙会方持续大败,损失无算。孙会持续战败,司马伦派刘琨前去督军,不仅优势全部丢光,还让公孙蕃逼近黄河,向洛阳杀来。一方面,黄桥地势险要不利于重甲骑兵冲锋,一方面以孙会的领军才能根部不需要动用石勒的重甲骑兵。 中路军捷报频传,左路军张方率领司马颙部开始进军,孙辅、徐建所率领的中央军,听说中央军战败士气低落,双方还未交战,便开始溃败,孙辅、***路逃回洛阳城。三路大军,只有右路军还算稳定,张泓虽然能征善战,奈何独木难支。张泓经过分析认为现在如果不能击溃齐王司马冏部,且让三路大军集结,对自己形成合围,自己就必败无疑。随即集结兵力发动了对何勖的决战。何勖让军队主力对张泓部队保持守势,继续坚壁清野;其余军队全力进攻蔡璜、孙髦等人。蔡璜、孙髦等人为孙秀安排在右路军中,节制张泓,领兵打仗并不在行。果然不出何勖所料,蔡璜、孙髦等人除了是孙秀和司马伦的亲信之外,一无是处,所属部队一触即溃。张泓只能收起残余兵力回营自保。张泓本就与赵王司马伦有嫌隙,思虑再三,便投降了齐王司马冏。至此三路大军大获全胜,赵王司马伦再无军士甲胄可以调配。三军合力向洛阳方向推进,司马伦孤立无援,洛阳城沦为一座孤城。 洛水之滨,三王合兵一处,人数高达几十万,京师为之震动,外部部队望风而降。 三王合兵,貌合神离 前线告急,战事日益严峻,司马伦处境已经愈发窘迫。孙秀自从司马伦掌权起就玩起权力架空的把戏,还暂时瞒住了部分战事,所以司马伦并不知道战况已万急的地步,甚至打算御驾亲征。 赵王司马伦要御驾亲征,而洛阳城只有孙辅,逃回洛阳带回的三万甲士。这时摆在司马伦与孙秀面前只有一条路可行——征兵,然而这件事加速司马伦败亡。 征兵,这看上去不算什么大错,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临时征兵也是无奈之举,但是他的征兵对象是士族子弟。孙秀直接强制征召了四品以下官员的子弟从军,洛阳城一片鬼哭狼嚎, 所有人都知道前方司马伦的人马已经是损失惨重,现在征召兵士,形同送死。洛阳城土族势力盘根错节,本来就已经对孙秀专权极其不满,现在看自己的亲人即将送死, 达官显贵们瞬间联合在了一起,纷纷勾连禁军,意图反叛。 横征暴敛的孙秀先是得罪了普通百姓,然后又得罪了上层土族,倒行逆施,已经成了洛阳百姓的公敌。这时候,孙秀到尚书省与众人坐下来商议征战防备之事,大概有两种方案:一是把洛阳焚了,趁乱逃往关中地区投奔孟观等人。二是集中优势兵力,猛突齐王司马冏部,一路往东杀到山东,坐船从海上逃生。然而,孙秀对这两点始终犹豫不决,因为他认为这两个方案都不能成行。且不说齐王和成都王的人已经陈兵洛水之滨、黄河北岸,东边许昌是齐王司马冏的老巢,关中地区是河间王司马颙的地盘,他们二人已经反叛,即便是冲出包围,中间这段遥远的距离,也不可能轻易渡过,到时候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就在孙秀狐疑之际,淮陵王司马凗、左卫将军王舆反叛向齐王投降,打开了洛阳城城门,齐王率先入城,三王率精锐部队进城,大军继续驻扎在城外。 石勒第一次风光踏进洛阳城,眼前洛阳城墙身厚达丈寻,斧刃溅星,锥凿无痕,可谓固若金汤,城内雕梁画栋,楼宇林立,可谓神州第一城。石勒感叹,如此大好河山,汉人不懂得珍惜,自相攻伐,同室操戈,必将抱憾后世。 且说,司马伦和孙秀早已尽失人心,现在成都王、齐王、河间王即将兵临城下,谁能抢先抓获司马伦、孙秀,那自然可以在后面的政治斗争中拔得头筹,占得先机。在齐王司马冏的默许之下,淮陵王司马凗与左卫将军王舆率领百人直奔皇城而去,他们的目标就是司马伦和刘秀 。 当年司马伦废黜贾南风,掌控洛阳,关键是得到了实力最强的三王支持。本来大家平起平坐,三王未有异议,赵王司马伦篡位自理,必将不能被容忍。三王主持朝议, 认为司马伦罪大恶极,万死难赎。司马伦被废后拘禁在金墉城,不久后赐死司马伦。历史总像在讲述一个又一个黑色幽默故事,司马伦很快就见到了一件熟悉的东西——那日他赐死贾南风的那杯金屑酒,他不由仰天长叹:“孙秀误我!”。 三王入京,齐王晋升为大司马,成都王迁为大都督,河间王执掌太尉之职,长沙王迁骠骑将军。石勒在牧野之战中立有战功,被封为正四品忠武将军,受公孙蕃倚重。牧野一战过后,石勒嗜杀成性,暗下发誓要用汉人的血,铺就一条“复兴羯族,再造乾坤”之路。 国之大祸必有杀戮,随之而来必是更大的封赏。洛阳城士族势力盘根错节,权力的膨胀,使得权贵们更加腐化、利欲熏心、唯恐天下不乱。三王各拥重兵,互相制衡。 此时正是士族亲贵们邀宠争权的好时机,便有人向齐王献计:先除成都王、再得洛阳,当执牛耳。成都王手下第一谋士卢志,预估三虎相争的前景,为保万全,建议成都王:归功齐王,举齐王辅政,回镇邺城。赈济因战乱受害灾民,并抚恤为国捐助躯的将士,用于收买人心,积累政治资本。 成都王一一照办,一时间誉满天下。迎回惠帝司马衷后,成都王载誉而归,齐王朝中辅政,河间王得了实惠,三王志得意满。三权分立,互相节制,看似稳固,实则山雨欲来风满楼。 **元年(302年),皇太孙司马尚三岁夭折,至此惠帝的孙子绝后。按照宗法制,只有从其弟弟中选择皇位继承人,也就是说武帝的儿子人人有份。从实力来看,齐王司马冏根本不能和成都王司马颖相提并论;司马冏之所以能够成执政帝国,是因为成都王司马颖不跟他争。成都王司马颖对于执政帝国不感兴趣,面对皇位大统任谁也不能无视。 成都自视王权声望最高,皇位为非他莫属。长沙王司马乂身居洛阳,也想染指。朝臣们都不支持成都王司马颖成为新的皇位继承人,因为成都王司马颖过于强势,一旦由他成为新的皇位继承人,大家的日子都会不好过。于是齐王司马冏作为帝国执政官,只能代表众朝臣,立了年仅八岁司马覃(武帝第十四子之子)为太子。 消息传到邺城,成都王司马颖愤愤不平,认为齐王司马冏故意坑害自己。就在齐王司马冏被迫和成都王司马颖针锋相对的时刻,一直旁观的河间王司马颙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坚决支持成都王司马颖成为皇位继承人。司马颙的盘踞的关中地区离中央最远,和晋惠帝司马衷的血缘关系较远,讨伐司马伦的战斗中也没怎么出力。对于司马颙而言,只有把水搅浑,他才有浑水摸鱼的机会。只要自己表态支持他们两人其中之一,被自己支持的人一定会趁势起兵收拾另一个。 果然,在河间王司马颙表态之后,齐王司马冏立刻方寸大乱。司马冏虽然借助中央势力,迅速壮大实力,却绝对没有独自应付西北和河北两大强势亲王的实力。司马冏贪恋帝国执政官的权势,已是骑虎难下。 在洛阳那种王侯贵族云集的地方,有许多势力能够和司马冏分庭抗礼。长沙王司马乂是晋惠帝司马衷的弟弟,此刻就在洛阳城中。论实力,长沙王司马乂远逊色于齐王司马冏,但任具有一战之力。在成都王司马颖和河间王司马颙的支持之下,司马乂和司马冏在洛阳城内展开了轰轰烈烈的大乱斗。 洛阳城看似繁花似锦,实则波云诡谲。石勒进入洛阳城一路随护,但是心思早飞九霄云外去了,公孙蕃授意下,石勒领了一队人马,径直向程氏庄园奔去... 暗流涌动,兄弟反目 长沙王司马乂,字士度,晋武帝司马炎第六子,楚王司马玮的同胞弟弟,成都王司马颖的异母哥哥。在西晋皇族宗室当中,司马乂能力出众,多谋善断,才力绝人,虚心下士,享有盛名。 司马玮起兵攻杀司马亮和卫瓘的时候,司马乂年恪守法度,已能统率禁军镇守东掖门,在司马玮准备再起兵攻贾后的时候,张华等遣人持驺虞幡(皇旗)解兵,司马乂投弓流涕曰:“楚王矫诏,是以从之,安知其非!”。 司马玮败死之后,司马乂受到牵连,被贬为常山王。司马颖起兵讨伐司马伦的时候,司马乂率本郡兵马响应,发兵南下,平定赵王司马伦的封地有功,后来又表明立场,明确支持成都王司马颖。 三王得胜进入洛阳后,司马乂倡义有大功,被封为迁为骠骑将军、开府,恢复长沙国,封长沙王。 成都王司马颖、河间王司马颙起兵传檄讨伐司马冏,公开号召司马乂在洛阳城内起兵,目的是让司马冏和司马乂相争。果然,司马乂公开与司马冏决裂对抗,两人处于势不两立的境地。司马颖认为,司马乂兵少,二王相争,司马乂必然被司马冏所杀,以此为借口,号召天下州郡兵马,名正言顺地进攻洛阳,然后废帝自立,便可掌握大权,专制天下。 然而,司马乂并非不肖之辈,得知檄文后,果断率领左右百余死士,乘车抢先入宫,奉天子,闭诸门,到处放火虚张声势、制造混乱,同时反客为主,积极向司马冏发动进攻。二王相攻三日,已失去人心的司马冏形势渐渐不利。司马冏手下的大司马长史赵渊一看苗头不对,乘机杀掉司马冏手下大将何勖(时任禁军最高统领),生擒司马冏献给司马乂。 司马乂堪称朝廷上下唯一忠心为国的人了,司马冏被杀,司马乂顿为朝廷之主。经过历次战乱,司马乂已能感觉到执政之位的危险性,吸取了齐王司马冏失败的教训,他采取了一些较为谦虚的措施:凡事皆遣人到邺城征求司马颖的意见,以此来增加自己所作决策的说服力,表示自己并非专权,对司马颖也表现出极大的尊重。 欲望的种子一旦埋下,必定在心里生根发芽,此时司马颖已经被权力蒙蔽了双眼,目标只有皇位大宝,早已抛弃了手足之情,兄弟之谊,与司马颙联手,必欲除司马乂而后快。 司马颖与司马颙联系侍中冯荪、中书令卞粹,准备密谋暗杀司马乂。后来被皇甫商,密告司马乂,司马乂发兵收捕,一举杀掉了冯荪等人。 冯荪被杀,司马乂与司马颖、司马颙之间表面的合作关系也宣告破裂。司马颖、司马颙同时起兵杀向洛阳。司马颙以大将张方为都督,率精兵七万,出函谷关,东进洛阳。司马颖则亲自率领邺城镇兵屯朝歌,以平原内史陆机为前将军、前锋都督,督北中郎将王粹、冠军将军牵秀、中护军石超等二十余万之众,南下洛阳。公孙蕃、卢志劝谏成都王,不义之兵,存亡之道,不可不察,此时的成都王已经利欲熏心,公孙蕃等人只能赋闲,待在邺城。石勒作为公孙的心腹爱将,也未能成行,重甲骑兵留守后方。 石勒知道洛阳凶险,秘密将程琳接出洛阳是非之地。后来才知道,当年石勒离开后,有人告密,石勒和大小姐私情被程氏家主知晓。为保全程氏家族名声,这几年程琳被禁足闺房,老师王佐被秘密处死。世子程延感念王佐多年春风化雨之恩,收葬洛水。多年来,程家在洛阳风云变幻之下,渐渐沉沦,程延也成了程氏新的家主,石勒心中有气,只能释怀。 留守后方这段时间,石勒一边和公孙蕃学习粮草补给、行军布阵之法;一边和程琳郎情妾意,享受着太平无事的惬意生活。这几年来石勒深知亏钱良多,对程琳算是千依百顺。程琳也从当年的情窦初开的少女,变成石勒身边的贤内助。 青萍之末,阋墙之争 长沙王司马乂自幼领兵,深谙军事,在军事方面,他自然不肯示弱。他奏请晋惠帝司马衷下诏总督中外军事,晋惠帝亲率六军御驾亲征。司马乂就形势分析,司马颖从邺城赶来,司马颙从关中发兵,北面的司马颖是主力,于是屯兵洛阳北部河阳桥,以黄河为天险,阻司马颖大军入城;派遣皇甫商率万人拒西面张方。司马颖派出的陆机、王粹、石超等诸将夜袭洛阳城建春门。陆机是孙吴陆逊之后,以客将为都督,根本无法有效地指挥王粹、石超等河北兵将。司马乂派部将王瑚率数千骑兵,系戟于马,在阵前发动突击,大败司马颖的将军马咸。马咸一败,诸军大乱,陆机不能节制,只得退往七里涧,一路上死者如积,涧水为之不流。 西线皇甫商却不是张方的对手,一战即败,张方一度攻入洛阳城内大掠,死伤者不计其数。司马乂在北面得胜之后,又奉晋惠帝回兵西面迎战张方。皇帝御驾亲征中央军士气大振,西线司马颙部士兵遥望见晋惠帝仪仗**,十分害怕,无心再战,纷纷退走。张方虽残暴嗜杀,面对兵败如山倒也无法控制局面,只好退兵。司马乂趁机追杀,斩获五千余人。张方久经战阵,深知兵法,兵败之后不退反进,出其不意,进军逼至洛阳仅七里处,筑起营垒数重,又从关中运来谷物粮草,形成长期围城之势,司马乂没想到张方会有这样一手,仓促出战突围,不胜,战局陷入僵持。 此时,洛阳城内的朝臣们商议,认为司马乂与司马颖是亲兄弟,可以黄河为界,分陕而居,成都王居邺在北,长沙王居宛在南,二王同心,夹辅朝廷。司马乂毕竟兵力少,希望和解,同意了这个方案。于是司马乂遣中书令王衍前往游说司马颖退兵,并写信给司马颖,称“卿宜还镇,以宁四海,令宗族无羞,子孙之福也。如其不然,念骨肉分裂之痛,故复遣书。”这封信虽然说是和解退兵,但口气强硬,甚至带有威胁嘲讽的口吻。 司马颖也不示弱,他回信给司马乂说:“今武士百万,良将锐猛,要当与兄整顿海内。若能从太尉(指司马颙)之命,斩商首,投戈退让,自求多福,颖亦自归邺都,与兄同之。奉览来告,缅然慷慨。慎哉大兄,深思进退也!”司马颖要求司马乂先将皇甫商等人斩首,然后解除军备,“投戈退让”,才能罢兵。这些条件形同投降,司马乂万不能答应,和解彻底破裂。 司马颖纠集余兵,后援继至,与司马乂再战,双方死伤十余万。河北毕竟兵力强盛,而司马乂却只有洛阳一座孤城,孤军奋战,两线作战。加上张方采取围城之势,洛阳城内,粮草日渐窘迫。司马乂真乃国士无双,在物资不足的情况下,两线,仍然多次战胜河北、关中联军,斩获甚多,再加上司马乂抚恤将士,深得军心,部队依旧士气高昂。司马乂在危急的时刻也没有对朝廷失礼度,该供给晋惠帝的待遇一概不缺,这一点也让他收得不少朝臣之心。两军僵持数月,以至于张方都感到克城无望,打算撤兵回师关中。 祸起萧墙,独木难支 东海王司马越作为八王之乱最后一个弄权者眼看司马颖灭亡司马乂以后一家独大,大权在握,此时不发更待何时,顺势走上了这场政治角逐的舞台,粉墨登场。司马越,字元超,西晋宗室,晋宣帝司马懿四弟武城侯司马馗之孙,高密王司马泰次子,晋武帝司马炎族弟,属于皇权远亲。司马越作为非嫡系的西晋宗室,又非高密王嫡长,没有继承王位的资格,当时在洛阳担任左卫将军。司马越以这样的身份本来没有多少机会进入晋廷政治权利中心,不过他为人老奸巨猾,醉心权谋,一次次在洛阳明争暗斗中明哲保身,见风使舵,步步为营。 “八王之乱”伊始,司马越,便加入了汝南王司马亮阵营。当时,贾南风为独掌朝政,铲除权臣外戚杨骏,暗中联络汝南王司马亮和楚王司马玮,密谋进京,诛杀杨骏,当时司马越已经参与其中。杨骏被诛杀后,由于司马越有功,受封东海王,食邑五千户侯,担任尚书右仆射。司马越虽然在“八王之乱”一开始就参与其中,不过,他不掌兵权,韬光养晦,步步高升依旧能隐忍不发,视机而动。因此,他一直能在这场政治旋涡中置身事外。 司马乂能征善战指挥得当,即使两线作战,,两军对垒,牌面上不落下风,士兵们接连打了胜仗士气高亢,西路、北路地方军停滞不前,形成僵持。实际上,洛阳城被围两个月有余,城内粮草军备紧张,只是司马颖分配得当苦苦支撑。讽刺的是,长沙司马乂忠心为国,前线杀敌保国,后方王公贵族却在行污秽不堪之事,自毁长城。此时,以东海王司马越眼看着司马乂兵少将寡,气候难成,为求自保,拉来洛阳城一众士族宗室、王公贵戚,私下盘算着出卖司马乂保全自己的利益。私下联系司马颖,为破城以后攫取更多的政治筹码。 司马越暗地里重金收买一些举棋不定的禁军将领,许以高官厚禄。一天夜里,突然将司马乂秘密收捕起来。隔天,司马越入宫上奏司马衷,下诏罢免司马乂一应官职,关押于金墉城,开城迎司马颖、张方入城。此时司马越应经掌握了洛阳城军政大权,司马衷本又懦弱,不得不从。司马乂禁军将领们看到洛阳处境艰难、城防将破,逮捕司马乂后未作反抗,默许司马越的所作所为。开城之后才发现,他们眼见司马颖、张方的部队已经是残兵败将,后悔不已。朝中不少忠于司马乂的将领、大臣想设法营救司马乂,司马越得知风声后,为了不节外生枝,决定尽快除掉司马乂。 司马越阴险狡诈,此时已经得罪司马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于是想出一条借刀杀人之计。司马越派人把司马乂被囚禁在金墉城的消息透露给张方。张方本来嗜杀成性,在洛阳城外几乎屡战屡败,大军不得进一步,心中早已把司马乂千刀万剐。张方果然中计,引兵至金墉城,在营中活活烤死了司马乂,至此巨星陨落,西晋王朝断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有趣的是,司马乂掌权之始,洛阳城内外就有童谣传称:“草木萌芽杀长沙。”司马乂于**二年七月,杀齐王司马冏而掌权,童谣的意思是说司马乂掌权到明年春天草木萌芽的时候就会被杀。果然,司马乂于次年正月二十五日被捕,二十七日遇害,全如童谣所言。 长沙王司马乂的失败不在于战事,也不仅仅局限在内部瓦解,在于此时的中央势力过于薄弱,在军力、经济、政治各方面已经薄弱到无法和地方**相抗衡。这场战争打光了西晋中央军力,至此彻底沦落为各部势力下的摆设。 长沙王司马乂惨死张方之手后,野心勃勃的成都王司马,唯恐天下不乱的的河间王司马颙,一跃登上政治舞台的东海王司马越成为西晋帝国实际的掌权者,三人各怀鬼胎,尔虞我诈,新的格局已经形成,新一轮角逐又将上演,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风尘之会,偃旗息鼓 司马颖入主洛阳以后,各路王亲贵戚免不了一阵巴结。司马衷册封司马颖为丞相,加东海王越尚书令,司马越成中央仅次于司马颖的存在。司马颖志得意满,还镇邺都,遣奋武将军石超等统兵五万屯于洛阳,企图遥控中央。同年二月,司马颖上表废黜皇后羊氏、皇子司马覃、幽于金墉城。 司马乂与司马颖、张方大战,各地兵力空虚。刘沈首先起兵关中,司马颙急忙返回老巢,遣虞夔与刘沈战于渭水,司马颙部劳师以远,人困马乏,形成溃败,只得退守长安,召回洛阳张方回援。张方能征惯战,但是为人残暴,撤兵前纵兵抢掠都城官私奴婢万余人回返。大军返回关中,经过休整后,一战便大获全胜,抓获刘沈,司马颙杀之。 司马颖野心日甚,河间王颙于是上表请立丞相颖为太弟。司马衷诏以颖为皇太弟,都督中外诸军事,丞相如故。司马颖在权利面前变得狂妄自大,刚愎自用,不合时宜的依旧留守邺都,乘舆、服饰、制度多有僭越。司马颖颖僭侈日甚,劈幸用事,大失众望。 尚书令东海王越及长沙王故将上官已密谋,以讨伐司马颖、司马颙(因为他杀掉了司马乂)为名,掌握了朝廷把十万。这样,他带着晋惠帝及十万大军到达邺城,讨伐司马颖,遣奋武将军石超逃回邺城。司马越传檄天下,应者云集,大军到达安阳便有几万人来投,邺中震恐。颖会群僚问计,东安王繇曰:“天子亲征,宜释甲缟素出迎请罪。”颖不从,遣石超帅众五万拒战。司马越深谙权谋,是弄权的好手,行军打仗却是外行。 司马颖命奋武将军石超军领军五万,戴罪立功,迎战司马越于荡阴。司马越调度失当,在荡阴,惠帝司马越御驾亲征仍旧不敌,百官望风而逃,司马越见大势已去,直接改道向东回了自己的封地东海国,收拾人马再做他谋。司马颖颖遣卢志迎帝入邺,改元建武。击败司马越后,司马颖权利达到巅峰,权利面前,司马颖更显得狂妄自大,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开始清算旧账。 当初讨伐赵王司马伦时,安北将军王浚首鼠两端,禁所部吏部不得赴三王召募。司马颖怀恨在心,意图诛灭王浚。王浚得知消息后,外交乌桓单于审登,鲜卑段务勿尘;内联并州刺史东赢公司马腾(司马越胞弟),起兵征讨司马颖。司马颖派遣中郎将王斌、奋武将军石超击、下将军公孙蕃,领军破敌。石勒及重甲骑兵随行出战。 这时候,东海王司马越,看准时机,乘势而起,命幽州都督王浚、东瀛公司马腾联合鲜卑段氏、乌桓审绕开前方阵地,率领骑兵奔袭邺城。邺城兵力空虚,随即城破,司马颖领着惠帝狼狈逃往洛阳。 公师藩在赵魏起兵,自称将军收归属部众万余人,以石勒并为前队督都,攻邺地司马模,但反被击败,公孙藩被晋濮阳太守苟晞所杀,石勒与重甲骑兵流亡苑中。 到达洛阳后,司马颖作为败军之将,前权尽丧。司马颙命张方率兵攻取洛阳,挟持着晋惠帝、成都王司马颖、豫章王司马炽等一众洛阳城士族贵戚回到了长安,在临行之前,纵兵大肆劫掠,将洛阳洗劫一空。长安西去洛阳千里,一路上哀鸿片野,死者无数。这样八王中,剩下的只有河间王司马颖,东海王司马越,两虎相争必有一死。惠帝到达长安以后,司马颙挟天子以令诸侯,下诏废黜司马颖皇储身份,司马越太傅之职,自己则设置百官,独揽朝权。 这一年,匈奴左贤王刘渊起兵五万,自称汉王,攻占太原,泫氏、屯留、长子、中都、西河、介休等地。同年,氐族李雄自称大都督、大将军、益州牧,不久后攻克成都,称成都王,建元建兴。 司马越经过一阵的蛰伏之后,东山再起。于公元305年七月,他以张方挟持惠帝为罪名发兵征讨司马颙。司马越凭借师出有名,司马越联合兄弟并州刺史东瀛公司马腾、高密王司马略、南阳王司马模,以及范阳王司马虓、王浚纷纷,东平王司马楙,琅琊王司马睿、淮北护军刘蕃、颖川太守刘舆、都督荆州诸军事刘弘等地方实力派支持,这才使得司马越大军势如破竹,一路攻入长安,挟晋惠帝还都洛阳。成都王司马颖被缢死,司马颙败走,后被处死。 司马越率大军,回师洛阳城,一众王公中再也没有可以抗衡的。然而,这时的西晋王朝内忧外患,民生凋敝,多年战乱,涂炭生灵,农桑不济,中原百姓名不聊生;北方游牧民族势力空前强大,虎视中原,一场更大的战乱不可避免。 重整旗鼓,蓄势待发 连年的战乱,中原各地贼寇横生,石勒败走,一路北上,藏匿于山泽之中,此时身边只剩下王阳、夔安、支雄、冀保、吴豫、刘鹰、桃豹、逯明郭敖、刘征、刘宝、张噎仆、呼延莫、郭黑略、张越、孔豚、支屈六、赵鹿十八骑人马。穷途末路之际,石勒甚至考虑是否应该去寻找结发之妻程琳,归隐海岛,从此男耕女织不问世事,眼前的这十八位兄弟将何去何从? 石勒一众途径武安地区,路遇州府抓捕流寇,无奈之下参加了以郭时、郭阳兄弟为首的流民团伙。郭时、郭阳是武安地区最大的流民团伙,手下人数众多,但是二人平时仗势欺人,作威作福,手下众人多有不服。燕赵之地,社会动荡,民风彪悍,二郭手下虽都是流民组成,但是战斗力强悍,于是石勒立刻打起了这批流民的主意。首先,石勒建议不在劫掠流民,把对象改为地方乡绅士族,地方士族虽然有自己的卫队,劫掠难度相对较大,但回报丰厚。在郭时的授意下,石勒率领流民勒索武安地区的士族乡绅,在流民中逐渐树立起威望,私下让王阳、夔安等人联系交好流民,暗中鼓动。 见时机成熟,石勒直接命令王阳等人捆了郭时、郭阳等人,郭时郭阳二人平时鱼肉乡里,早就不得人心。石勒乘机对众人说:“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郭氏兄弟见利忘义,实不足与某,何不跟随我举义旗,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如果大事可成,当青史留名,或是遗臭万年”,石勒对着众人说。 众人见石勒有勇有谋,眼界开阔是做大事的人便杀了郭氏兄弟,追谁石勒。石勒尽收流民,得兵千余人,威逼利诱之下吞并了周边几个上山头,进一步壮大自己的实力。凭借所部人马,石勒更聚众劫掠郡县囚犯,招募山泽中的亡命之徒,又声言为成都王报仇 ,诛杀邺城新蔡王司马腾,东海王司马越。河北百姓怜悯成都王司马颖的遭遇,纷纷响应,举兵来投,得兵两万,于是石勒自封扫虏将军,以安葬司马颖为由,进兵邺城。 司马腾为人好谋无断,色厉胆薄,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 百姓离心。一年前,刘渊攻打邺城,司马腾与鲜卑拓跋部首领拓跋猗结盟,与拓跋猗迤合兵一处,杀死刘渊将领綦毋豚。同时,司马腾又派遣司马瑜、周良、石鲜等人讨伐刘渊,驻扎在离石汾城,两军军四次交战,四战皆有斩获。如今石勒败军之将,协众前来,司马腾不屑的说到:“邺城四年,胡人围城,仍屹立不倒,区区贼寇,不值得忧虑,邺城固若金汤,此番必让石勒有来无回”。 司马腾对军士百姓积财吝赏,邺城百姓感念司马颖当年镇守邺城时安居乐业的景象,石勒提前安排细作潜入邺城待机而动,等到石勒兵临城下时,司马腾根本管无法有效的动员百姓及军士守城。两军对垒时,石勒命人将司马颖的牌位立于阵前,邺城守军根本无心恋战,很快便有士兵配合开了城门。 此时的司马腾才想起赏赐金银财帛给三军将士。石勒进城后,直奔新蔡王王宫,司马腾慌忙之下,乔装打扮率轻骑十余人及三子出逃。司马腾的踪迹很快被守军发现,石勒率轻骑在邺南城便截住司马腾。 “我是新蔡王,兄长是东海王司马越,杀了我必当大祸临头”,司马腾护着三子,哆嗦着说道。 “司马氏本来就是靠着不光彩的手段得了天下,将来我必将杀尽司马氏,堂堂正正的夺了天下,今天先杀了你个老匹夫祭旗”,说罢,抽刀直接取了司马腾的性命。石勒攻下邺城后,对司马腾的权利进行了血洗,杀死部众万余人,收拾部众得兵五万。随后,从延津渡过黄河,向南攻击兖州。邺城陷落,新蔡王司马腾之死传洛阳,司空、东海王司马越痛心疾首,此时的中央外部各族虎视眈眈,成都氐族李雄作乱西南,匈奴刘渊在离石称帝,面对如此窘境,司马越对石勒无可奈何。 苟晞至兖州起兵,石勒自知自己所率流民部队战力不强,苟勋深谙行军用兵之道,手下将士久经沙场,面对如此强敌只可智取,不可力敌。于是退兵北上,石勒一离开,司马越便收回苟晞的兵权,可见二人之间并非精诚团结。 石勒北上,打算先攻取幽州,占据有利战略要地,尽收燕赵之兵,等到时机成熟再引军南下。此时的幽州刺史石鲜,为人兢兢业业,克己奉公,但力不胜任,辽西鲜卑段氏骑兵经常袭扰幽州,石鲜只能勉强自保。石勒派人联络辽西段氏,二人约为兄弟,夹击石鲜,鲜卑段氏本来在石勒发迹时已经相识,这时候知道石勒要取幽州,知道有利可图,立即率骑兵五千南下。幽州腹背受敌,乞活将军田禋率领五万兵众救援石鲜。西晋末年(304年),匈奴刘渊统一匈奴五部,在并州起兵叛乱,大肆屠杀抢掠,光熙元年(306),并州百姓及士兵官吏两万余户在田甄率领逃荒求食,形成号为“乞活”的流亡农民武装集团,被胡人称为“乞活贼”,号称“乞活军”。石勒迎战乞活军,一战便击败田禋,战情传入洛阳,西晋司马越一时震恐万分,幽州失守,等于开了中原北方门户,到时候北方骑兵南下,中原地区再无险可守,重要程度远非邺城陷落可比。司马越急忙派兖州牧,征东大将军苟晞领兵五万,出师北上。 苟晞认为,虽然兖州拒幽州只有三百余里,但是此时中间夹着石勒五万大军,而且石勒已经占得先机,幽州失陷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如何击溃石勒,重新拿下幽州才是北上的目的。 果然还未等到苟晞达到幽州,石勒和鲜卑段氏部已经攻下幽州,斩杀石鲜,石勒与鲜卑段氏合兵一处。于是苟晞决定陈兵阳平,占据有利地形,大军休整后,在于石勒部正面对决。 不得不说苟晞是西晋帝国当时不可多得的人才,当时的中原北方一片混乱,四处战火,朝廷已经应接不暇,只能靠苟晞去应对一些战乱,每次面对困境都能审时度势,利用自身优势,一次次力挽狂澜。 两军对峙,君子之约 苟晞是西晋王朝末期稍有的文武全才,博闻强记,断决如流,同时他治军执法严明,不避亲近,同时又善于经营地方和中央领导的关系。 苟晞做兖州刺史时,有一个姨母投靠他,他事之如母,这个姨母的儿子向他求官,苟晞说:“军队执法严格,你能力平平,一但有失,我必铁面无情,还是算了吧!”但表弟却官迷心窍,又托了自己的母亲向苟晞说情,苟晞无法推脱,只好委任了这个表弟一个官职。过后不久,这个表弟果然犯法当死,苟晞亲自监斩,姨母叩首请他宽恕表弟,但苟晞不允。斩后,苟晞素服哭祭,边哭边说:“表弟你不要怨我,杀你的是大晋兖州刺史,哭你的是你的表哥苟晞!”其执法严明,一至于是。 但苟晞也不是完全不通世情的酷吏,他眼见朝政混乱,知道天下大乱将近,害怕有人对自己不利,于是对洛阳高官,多所结交,有了珍玩宝物,就贿送洛阳亲贵,不求有利,但求无害。问题恰恰还是出在这些亲贵高官身上,当时掌权的东海王司马越,见苟晞博学多闻,几次平叛又信手拈来,就加意笼络,与苟晞结为兄弟,又各自登堂入室,内外呼应。 石勒拿下幽州后与鲜卑段氏部骑兵合兵一处,迅速向南推进,石勒人马众多加上段氏骑兵,人数七万有余;苟晞治军严明,令行禁止,贵在兵精,两军相隔百余里,形成对峙,。 两军阵前,石勒派出使者给苟晞送信,相约共赴魏王城之约。魏王城乐陵城东南30里处,位于两军之间,东汉末年魏王曹操在此屯兵兴田,兴修河坝,修筑了城池,建造宫殿,得名魏王城。 石勒敬重苟晞为人,赏识其才华,深知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当年洛阳城初识的追风少年,一个成了封疆大吏,一个成了一方诸侯,如今以命相拼,感慨良多。苟晞为人光明磊落,重情重义,石勒轻率十八骑人马,早早便来到魏王城城楼上备下酒水。苟晞以为石勒恃才傲物,并不耻与以下作手段偷袭,必定想在战场上堂堂正正战胜自己,轻装简骑,风尘仆仆赶来。远方传来凄凉的胡琴声,苟晞遥望城楼,只见一人端坐城楼,手捧胡琴, 在城楼上吹奏。苟晞快马向前,几步登上城楼,侧身倾听,直到石勒一曲奏完。 “世龙风发正茂,如今更是意气风发,所奏过于悲凉”,苟晞一边拍手称赞,一边说到。洛阳城初识,二人惺惺相惜,对阵军前,更像是多年未曾谋面的老友。 “道将,不知,刚才我所奏,名为《匈奴歌》——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无颜色。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所说大意正是汉武帝派霍去病出陇西,过焉支山千余里,攻祁连山,北地二千里,焉支山被汉军夺取后,匈奴部失去了经营多年的大本营,只得全部退出河西走廊,另觅家园。走在退逃的路上,远眺云黛蓝松翠雪白的焉支山,无不痛哭流涕捶胸顿足。如今我族人处境相似,中原汉人大好江山,连年战祸,我心生悲凉”,石勒解释道,摆手示意苟晞落座。 “世龙不过是想为族人觅得一处栖身之所,你我同属晋人,如今天下惶惶,何不趁此机会,扫平天下,建功立业,报销朝廷,立不世之功,那时何愁栖身之所”,苟晞劝诫道。 石勒一边斟酒一边说;“道将浸润朝局多年,朝中皆是一班弄权的奸佞小人,难有作为,况且你我兄弟皆非池中物,实难久居人下,如今大军在握,剑至洛阳,道将之举,若摧枯拉朽,到时候黄河以南当归道将所有,黄河以北当属世龙,你我划江而治,共结秦晋之好”。 “司马氏的天下已经日薄西山,苟延残喘,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腐木不可以为柱,道将可知这一战无论是输是赢,司马越不可能让卧榻之侧他人酣睡”石勒继续说道。 苟晞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心中感念多年宦海沉浮,人心难测,即使是如今位高权重,还是依旧如履薄冰,朝廷所作所为确实让人心寒。 “哪怕烽烟无尽,哪怕前尘旧梦飘散如烟,哪怕凌云壮志化作一纸空谈,这世间仍有斩不断的信念,让我们执念,让我们去守望”,苟晞感慨到。 “道将,糊涂啊,你为司马氏卖命,司马氏却满腹狐疑,这样做值得吗”,石勒厉声道,苟晞低头不语。在石勒看来,眼前曾经的雄心壮志的少年,如今变得迂腐不堪,不可理喻。 “此番过后,不知鹿死谁手,喝完这顿酒,你我兄弟从此割席分坐,战场之上不必留情”,说完话,苟晞直接起身斩断草席,眼神中充满坚定神色。 苟晞赤子之心坚若磐石,石勒知道说服他难如登天,举起杯说道“从此天涯路人,相见无期”。 两人一番对饮过后,拱手作别,望着苟晞远去的身影,石勒不想与苟晞为敌,也不愿意为敌,奈何时势所逼,造化弄人,一场大战不可避免。 黎阳之战,一败涂地 苟晞策马回营,面对沙盘分析两军相距百里,石勒人马众多,粮草必是敌方最大问题,如果大军对峙三个月,石勒大军将不战而溃,等到石勒溃败的时候在全军出击,幽、冀,兖三州必定一战而平。苟晞认为,己方兵力不足,全面防守肯定是做不到,唯有分兵部署各个重要的关点,各关点间相互驰援方能镇守做到以逸待劳,后发制人,就当时的情况而言,这种部署是没有问题的。 阳平之战序幕正式拉开,苟晞统兵多年,仗下队伍能征善战,石勒认为认为这是一场极其艰难的战役,应避其锋芒,正面冲突即使胜利,结果也是惨胜。一连多日,石勒军尝试着交战了一番,仍然不敌,退回防线内防守,苟军构筑楼橹,用剑俯射石勒军,石勒命人制造了一种投石装置,再加上在营内挖掘长堑,也算是化解这一招,到了这个时候,石勒军几乎已经时山穷水尽了,前方粮草紧缺,士兵疲乏,后方军心不稳,就连石勒也要放弃了。 当时苟晞驻军阳平,粮草由京都洛阳发出,途径邺城,最终到达大军后方武平,由河南尹潘滔负责粮草督运。潘滔与刘舆、裴邈并称为东海王府三才,所谓潘滔大才,刘舆长才,裴邈清才。但观其这一番作为,格局和心眼狭小,十足奸险小人,称为大才实在不知所谓。潘滔眼看前线苟晞步步紧逼,节节胜利,石勒大军抵挡不住,到时候苟晞必定再次立下大功,心生妒忌,便偷偷让人告诉石勒粮草路线。 不久后,得到苟军粮草运输的消息,平原相距洛阳千余里,势必拉长苟晞队伍的补给线,如果大军粮草一断,军心一乱,到时候趁乱劫营,必能大获全胜。石勒果断派出轻骑,截获烧毁苟军粮车数百辆,一时间大军粮草问题得以化解。苟晞大军一面需要分兵保护粮道,一面需要正面防守,局势逐渐调转。没过多久,得知大批粮草到达武平,石勒率领五千鲜卑骑兵,冒充苟军,绕过阳平,直奔武平,趁着夜色夜袭武平。苟晞反应迅速,得知消息后,一方面派人支援武平,另一方面猛攻石勒大营,石勒群龙无首,一时大营损失严重。火烧武平后,石勒率领五千骑兵穿营而过,夹击苟军后方,这时的苟晞两面受敌,果断向南突围。由此一役,军心动摇,士气低落,苟晞率军仓皇逃窜,大军一路后撤三百里,直接撤到黎阳,才稳住阵脚。 战情传入洛阳城,司马越震恐,苟晞战败,石勒挥军南下,战事将危及洛阳城,于是司马越一边给苟晞增兵,一边率中央军驻军在官渡,为苟晞声援。苟晞在黎阳上书司马越,请罪战局失利,粮草被焚之失。司马越此时已经无将帅可用,北方战事只得勉励苟晞。苟晞总结失利原因主要出在粮草上,此时大军驻扎黎阳,黎阳位于黄河北岸四十里。于是,奏请司马越更改粮道,直接由官渡顺黄河运送粮草,这样不仅省时省力,还降低了运输风险。这样一来,苟晞再次在黎阳站稳脚跟。苟晞为人谨慎,依旧采取步步为营的策略,不得不说石勒大军粮草无以为继,这种策略简单实用,同时效果明显。 三个月过后,石勒与苟晞大大小小经历了三十余战,死伤万余人,苟晞始终坚壁清野,积极防守,石勒大军进不得进,退不得退,大军尽显疲态。待到石勒人困马乏之际,苟晞率军五万,倾巢而出,石勒大军丢盔弃甲,一路败走,鲜卑段氏一战元气大伤,退出幽州,石勒收拾残余逃往上党(山西)。 这时候,匈奴刘渊借八王混战之机,一统左、右、南、北、中匈奴五部,已经在离石起兵称汉王三年有余,匈奴人想借机,复国兴邦,便拥戴他做大单于,汉赵集集结十万人马上党、太原、河东、平原等几个郡,声势越来越大。一些势力比较小的各族反晋力量也都前来归附刘渊。 石勒兵败,逃回到上党,这时候、并州基本在匈奴刘渊的掌握下, 这时一羯族部族首领张?督、冯莫突等人率兵数千,驻扎在上党一寨子里,石勒前往投奔了他们。石勒从小接受汉族文化,头脑灵活,见多识广,为二人所器重。于是石勒乘势劝张?督说:“汉王刘单于起兵讨伐晋朝,部大抗拒而不服从,这样就能够独善其身吗?” 张?督忧虑着说:“不能。” “如果不能独立,兵马就应该有所归属。现在,部落都已受单于赏赐、招募,常常有人聚集在一起议论,想要背叛部大而归属单于,应该早早想办法。” 石勒说。 张?督等人一向没有谋略,又害怕部下背叛自己,于是,私下地跟着石勒联系归顺刘渊。 初见汉王刘渊,眼前人身长八尺,髯长一尺,面如鼻雄异 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秉性温良,不愧是一方枭雄。刘渊正式宣布起兵之后,得到了匈奴五部的支持,同时优待大批的汉人,终促进了刘渊的成功。 “汉王殿下,石勒与张?督一众愿意追随殿下”,石勒说到。 “青、幽二州战火连天,司马越无暇北顾,才得片刻安宁,说来还托石勒你的福”,刘渊一边恭维石勒,一边打趣说到。 石勒知道,刘渊这是试探自己的秉性,如果托大,必不能受用;如果过分谦虚,显得虚伪。“败军之将,何敢言大,愿投将军仗下,效犬马之劳”,石勒担心言多必失,干脆沉默寡言。 刘渊注重发展势力,对前来投靠的部族实施怀柔安抚政策,任命张?督为亲汉王,冯莫突为都督部大,任命石勒为辅汉将军、平晋王,以统率张?督、冯莫突等。石勒于是让张?督为兄长,赐姓石氏,名叫会,意为张?督是自己遇到的知己。 黎阳一战石勒一败涂地,形势所迫不得已拜在刘渊仗下,石勒能否借助刘渊的势力再度起航,犹未可知。 汉赵伊始,蜂趋蚁附 刘渊自幼居于汉地,深受汉文化熏陶,从小就勤勉好学,拜上党儒生崔游为师,学习《毛诗》、《京氏易》、《马氏尚书》等儒家经典,熟读《春秋左氏传》和《孙子兵法》,博览《史记》、《汉书》及诸子百家,“七岁遭母忧,擗踊号叫,哀感旁邻,宗族部落咸共叹赏”。如此“孝道”,也显示出刘渊这些匈奴人的道德礼仪近乎完全汉化。 刘渊所在的匈奴部落,因久居中原,汉化程度较高,部落骑兵战士早已不是西汉初年,逐水草而食的匈奴铁骑,战力甚至比不上鲜卑人。并州四面环敌,东有幽州王浚,西据凉州张轨,北临鲜卑卢猗部众,南接太行山遥望关中之地,始终无法发展壮大。刘渊称帝之初,明刑法,禁奸邪,轻财好施,推诚接物,逐步拓展空间。刘渊打出反晋旗号之后,拒并州一隅之地,与西晋帝国分庭抗礼,并州刺史田禋派将军聂玄征讨刘渊,两军战于大陵,聂玄大败,并州刺史田禋率军逃离并州,刘渊遣建武将军刘曜攻下太原、中都、屯留、泫氏、长子等重镇,一时间名声大振。田禋率乞活军逃至冀州,被石勒所败,石勒战败后,为躲避追杀,只能投靠刘渊部。 石勒到了太原没多久,乌丸人伏利度拥兵众二千,驻守在乐平壁垒,劫掠百姓,刘渊屡次招募而不能使之归顺。石勒自请前往乐平收服乌丸人伏利度部众。石勒先用疑兵之计,遣所部人马驱赶,假装叛逃刘渊,逃到乐平投奔伏利度。伏利度见石勒逃出太原前来投奔欣喜万分,与石勒结为兄弟。领兵反晋以来石勒名声鹊起,伏利度派石勒率诸胡人穿州过省、四出劫掠,一时间所向无敌,于是,众胡兵都畏服石勒。石勒知道众心已经归向自己,于是乘机抓住伏利度,并告诉众胡兵说:“现在起大事,我与伏利度谁适合作主帅?”众胡兵都推举石勒。石勒于是释放伏利度,率领伏利度的部下归顺了刘渊,刘渊把张伏利度的部众交给石勒指挥。石勒投靠刘渊后,一方面势力壮大,一方面树立了典型,青幽并冀四方反抗势力相继来投,刘渊势力空前强大。 刘渊建立汉国,靠的是匈奴五部子弟。因此在汉国有限的权力分配下,石勒并不会受到重用。刘渊身边各个部族的首领,都是自家本部兵马,除了自己收服的乌丸人及上党部众根本没有多余的人马让石勒施展的空间。 汉王刘渊深受汉文化影像,借用汉朝的名义,以天下之主自居,意在南下灭晋,对唾手所得之军国重地太原国,缺乏战略上的重视,得而不守。 永嘉元年(公元307年)沉寂了大半年的王弥终于选择再度出手。一年左右的时间,王弥聚集了大批的流民部众,自封自己为征东大将军,从以海岛为根据地率军大举进犯青州和徐州,杀掉了当地的太守,成功打出了声势。听闻青州徐州动乱,司马越大为震惊,命鞠羡担任东莱太守,率军一万,镇压王弥的起义部队。司马越推荐鞠羡的理由很简单,因为鞠羡也是东莱人。 鞠羡带兵前去征讨王弥,结果不成想,但反被王弥所杀,在击败了鞠羡的部队之后,王弥开始进攻兖州。兖州牧正是一年前打得王弥毫无反手之力,最终退守海外的苟晞。苟晞,字道将,此人不仅执法严苛,而且精通用兵,被当时很多人比作再世韩信和白起。王弥心理很清楚,苟晞可不是个等闲之辈,要想过他这关,简直比登天还难。因此,这一仗还没有打的时候,王弥就已经在心理上认输了。 因为有之前被苟晞战败的经历,再加上久闻苟晞“屠伯”的名声,在气势和心理方面就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在王弥带着部队于兖州和苟晞相遇之后,终于用自己的亲身经历证明了自己的设想。自己根本就不是苟晞的对手。这一仗王弥的部队被杀散大半,王弥没有办法,只好偃旗息鼓,选择退兵。 永嘉二年(公元308年戊辰),王弥再次起兵,这一次,王弥的部队声势更加浩大,进攻的区域也由原来的青州和徐州,延伸拓展到兖州和豫州,而且王弥军队所攻占的郡县,当地太守大都难逃厄运,短短数月,王弥的部队已经拥有了一支几万人的大军。很显然,这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王弥了,而是一个已经彻底改头换面的狠人!苟晞在听闻王弥卷土重来之后,其实多少没有把这个手下败将放在眼里,所以苟晞当时并没有太过于在意。可人最自信的时候,往往也是最自负的时候。 苟晞当时和王弥的万人部队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仗,一直不能攻克王弥的部队,两军相持两个多月,苟晞终于被击溃,王弥成功完成了复仇! 打败了苟晞的部队之后,王弥带兵攻陷了泰山郡、鲁国郡、谯郡、梁郡、陈郡、汝南郡、颍川郡、襄城郡,兵峰直逼许昌。王弥目的明显,先取许昌,再下洛阳,直捣司马氏的老巢。 王弥带兵杀入许昌之后,抢掠了很多府库里的兵器,扩充了军队的战备。然后开始集结部队,全力向洛阳开拔!朝廷听闻苟晞战败和王弥进犯洛阳之后,朝野上下也是一片人心惶惶,开始积极布防洛阳城。太傅司马越派遣司马王斌率五千卫兵拱卫洛阳畿内,凉州刺史、安西将军张轨担心朝廷安危,便派北宫纯(名副其实的战神)等人带兵支援京师,并且洛阳城进入全城警戒状态。 永嘉二年(公元308年),王弥带兵攻入轩辕关口,并且在伊北大败朝廷官兵,消息传来,朝野震惊,洛阳大门开始进入全天紧闭状态。一天,王弥带兵杀到洛阳城下,并且把部队屯扎在津阳门外,至此,王弥距离拿下洛阳,只剩下了几道门的距离。可也正是因为这几道门的阻隔,却让战局迅速发生扭转! 当时除了司徒王斌的五千卫兵和北宫纯等人之外,还有司徒王衍率领的百官也在洛阳前线待命司徒王衍和司徒王斌带兵率先对津阳门的王弥部队发起攻击。西凉战神北宫纯召募了上百勇士作为先锋部队,依靠洛阳护城河的优势与王弥的部队进行周旋,结果北宫纯带领的几百勇士把王弥的十多万大军杀的大败。北宫纯之所以能有如此能力,是因为他的作战套路比较实用。他让勇士们在护城河边和城门下竖起盾牌,然后穿上铁铠,组成了一道让叛军无法逾越的铁墙。就是凭着这样的优势,北宫纯以少胜多,击退王弥部队。失败后的王弥在第二天带兵焚烧建春门向东逃窜,司徒王衍自然不会甘心放过败军之将,当即下令派遣左卫将军王秉带兵追击王弥叛军。 王秉一路将王弥的部队追杀到了七里涧,逼的王弥只能是率兵仓促泅渡。 啸聚汉赵,异军突起 刘渊在洛阳之时,却还是会被一部分西晋大臣所猜疑,使得他始终都得不到重用。他为人豪气,凭借着自己的才华广交士族好友,当年王弥仗剑天下,一时间落难洛阳城,正是得了李渊的救济,王弥自洛阳返乡东莱,刘渊于九曲之滨为王弥饯行。几巡酒后,刘渊哭着对王弥说:“王浑、李憙两位是我的老乡,多次在皇上面前举荐我,却招致谗毁之言。其实我本来就没有当大官的打算,二公好心却成坏事,惟足下(王弥)您深明我心!自今以后,我恐怕要老死于洛阳城内,与君永诀了!”言毕,,纵酒长啸,一座之人皆为其这一番“表演”而感动。 王弥攻打洛阳失败后,想起了在北方做大的刘渊,于是对手下的将领说了一番自己的打算。 “汉王刘渊和我交情不错,投奔他怎么样?” 仓皇败走,众将也没了主意,纷纷赞同。 于是,王弥带着自己的残部,仓促渡过七里涧,然后到达轵关和自己的堂弟王桑合兵一处,然后率兵进入刘渊领地—平阳。当时的刘渊已经称帝,建国号为汉(史称汉赵),在听闻王弥率兵前来投奔之后,刘渊也表示了自己的诚意。刘渊派遣侍中和御史大夫亲自到黎亭郊外去迎接王弥,十里相迎,并且还在迎接的诏书里面对弥极尽赞美之词。 在洛阳期间,刘渊凭借着自己的才华,颇受晋武帝的赏识,本想着能够在西晋闯荡出自己的一番事业,却因自己匈奴人的身份而遭猜疑。拥才而不得志的刘渊渐渐地对西晋失去了信任,但时机未到,刘渊只能在西晋碌碌无为的度过了三十多年,将人生最好的青春年华浪费掉。刘渊曾有两次建功立业的机会,第一次是晋武帝要灭掉东吴之时,曾有一位大臣推荐了能力出众的刘渊进行南伐,却因为大臣王济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为由,阻止了晋武帝的想法;第二次是鲜卑在秦州和凉州叛乱,晋武帝本想启用刘渊,却还是被一样的理由让大臣阻止。这时候天下大乱,虽年过半百,正是自己大展拳脚的好机会。 石勒在幽、冀二州反晋,王弥在青,兖、冀多地作乱的这段时间里,北方出现权利真空,除了地方留守兵力没有多余的兵力节制。刘渊也抓住机会,向南发展势力,派族侄刘聪占据太行上地区。刘聪为人机谨,受汉族文化熏陶,通晓经史和百家之学,更熟读《孙吴兵法》,而且善写文章,又习书法,擅长草书和隶书。另外,刘聪亦学习武艺,擅长射箭,能张开三百斤的弓,勇猛矫捷,冠绝一时,是少有的人中龙凤。刘聪果然不辱使命,三个月的时间便清除太行上地区的割据势力,彻底打通了关中的通道。 后来,离石发生***,为方便食用邸阁屯积的粮食,刘渊被迫迁居黎亭。刘渊留太尉刘宏、护军马景守离石,派大司农卜豫运送粮食供给。接着,任命前将军刘景为使持节、征讨大都督、大将军,镇守晋阳。 侍中刘殷、王育规劝刘渊道:“殿下您从起兵至今已一年,然而,只据守在偏远的地方,威望还未远播,如果真的能够命令将士四出攻击,抓住机会,大胆地决战,向东青、冀,平定河东;向南大举进军,攻克长安,并将长安作为国都,再率领关中的兵众席卷洛阳,易若反掌。这也是汉高祖之所以能开创宏基、消灭强楚的策略。” 刘渊高兴地说道:“这就是我之所想啊。”于是进据河东,攻占蒲阪、平阳。接着,刘渊进入蒲子,并将它作为都城,河东、平阳属县的各垒壁都投降于他。当时,上郡四部鲜卑陆逐延、氐族酋长单征、东莱人王弥以及石勒等人都相继投降刘渊。 尤其是王弥、石勒的到来,使得刘渊有了进取洛阳的资本,而王弥差点攻下洛阳,对于洛阳守军的军力分布十分了解,这时的刘渊开始盘算着如何拿下洛阳。 刘渊目的在于南下灭晋,对唾手所得之军国重地晋阳,缺乏战略上的重视,得而不守,随着重心南移,兵力南下,北方自然相对空虚。风雨飘摇中的西晋统治者,却视并州晋阳为遏制刘渊势力发展的战略要地,选派肱股之臣刘琨为并州刺史,于永嘉元年(307)北上晋阳,承负收复太原、复建并州之重任。是时之晋阳,司马腾早已东逃“乞活”,而刘渊却放弃守备,留给刘琨的是一座“府寺焚毁,邑野萧条,僵尸蔽地”的废城。可见,当时之太原国之建置,名存实亡,已成“贫嫌富不爱”“弱弃强不守”的无人问津之地。刘琨率军北上,汉赵前将军刘景在版桥截击刘琨,被刘琨击败,于是,刘琨进据晋阳。 面对如此弃城,刘琨不辱使命,“剪除荆棘,收葬枯骸,造朝府,建市狱”,鼓励“百姓买盾以耕,属鞬而耨”“民心安集”,并在此基础上,重新扩建了二十七里环周的晋阳城。刘琨到达并州时年三十七岁,正值并州饥荒,民众南下,剩下的户口不足两万。他初到晋阳,人丁稀少生存艰苦,城池内外杂草丛生,野兽亦随时威胁百姓的安全。面对如此条件的治所,他既要帮助百姓恢复生产,又要击败来犯的贼寇。而当时匈奴仅离他三百里。为了赢得缓存的时间,他派人成功离间鲜卑与匈奴的关系,所得降者万余。在他的精心治理,晋阳很快就恢复了生产,流民接连转道晋阳,鸡犬之音相闻。 当时的晋阳南面是强大的匈奴汉国,北面是正在崛起的鲜卑代国,东面是和段部鲜卑结盟的幽州刺史王浚。刘琨和拓跋鲜卑首领拓跋猗卢结为兄弟,引以为援。虽然刘琨势力仅限自保,但是在当时的形势下能得保并州一隅安宁,已经难能可贵了。 四方离乱,沧海横流 西晋政权的建立是“三代而成”,从司马懿夺权开始,子司马师和司马昭进一步掌握了曹魏政权,并且将曹魏的政治军事团队拉拢到司马家族一边,司马昭病逝后,司马炎顺位登基,荣登大宝。 西晋承袭曹魏领土,统一后领有孙吴疆域。西晋太康二年(公元281年)国土面积达543万平方公里。疆域北至山西、河北及辽东,与南匈奴、鲜卑及高句丽相邻;东至东海;南至交州(今越南北部);西至甘肃、云南,与河西鲜卑、羌及氐相邻。永嘉元年(公元307年)分荆、江州地设湘州,全国共司、豫、兖、青、徐、冀、幽、并、雍、凉、荆、扬、益、梁等共二十一州,为州郡县三级制。 在东北边疆,西晋仍保留曹操所设的幽州,幽州则统郡国七(范阳国、燕国、北平、上谷、广宁、代郡、辽西)。西晋统治者鉴于东汉、曹魏皇族势力弱小,先后被禅让的教训,大封皇族子弟为王,以郡为国。但“王不之国,官于京师”。封国也有于边疆者,幽州之郡国即是。永兴二年(305年),王浚与范阳王司马虓推司马越为共主,要将被张方挟持到长安的晋惠帝带回洛阳。后,王浚又给予兵马支援因豫州刺史刘乔袭击而逃到河北的司马虓,后又命祁弘率领乌丸突骑作为司马越的先驱,助司马越进攻长安。司马越成功带晋惠帝还都洛阳后,王浚转骠骑大将军、都督东夷河北诸军事,领幽州刺史,渐有不臣之心。 晋初,东北边疆逐渐兴鲜卑三大部落联盟:一是曾随司马懿讨伐公孙渊,而迁人辽东的鲜卑慕容部;二是据有今老哈河一带的鲜卑宇文部(此部系鲜卑与匈奴融合形成的);三是辽西一带的鲜卑段部。其中慕容部原较为弱小,晋初其首领慕容廆继立后,逐渐壮大;曾不断寇扰辽西、昌黎二郡,并击灭夫余。时晋护东夷校尉何龛使夫余复国,击败廆。后廆降,西晋拜之为“鲜卑都督”。至晋元康四年(294年),慕容廆率部迁回大棘城,“教以农桑,法制同于上国”,使该部经济逐渐由游牧转化为农耕,加快了封建化的进程。**初(302年),廆又击败宇文部莫圭的进攻,势力大增。晋末,内地发生“八王之乱”及流民起义。廆自称“鲜卑大单于”,成为辽东最有势力的割据力量。 处于西晋北部边疆的并州,西晋统治者亦沿袭曹魏时所设郡县(有的改为郡国)及对内迁南匈奴五部的建制。只是在太康时(280年一289年),晋改五部帅为五部“都尉”,各部都尉以原南匈奴单于后裔或贵族担任,“然皆居于晋阳汾、涧之滨”。后匈奴五部势力增强,晋末五部内首领刘渊利用各族人民对西晋统治阶级的反抗斗争,建立汉政权,揭开了北方五胡十六国的序幕。 在并州塞外,是以鲜卑族为主的游牧民族。其中以盛乐为中心的鲜卑拓跋部势力最强,其首领力微曾遣子沙漠汗至魏京师洛阳。西晋建立后,沙漠汗仍不时居住洛阳。咸宁三年(277年)沙漠汗返部,因其汉化较深,诸守旧大人共谮之于力微,矫杀之,拓跋部内分离。加之时晋镇北将军卫瓘以金帛离间该部大人,拓跋部落联盟分解,力微忧死。至力微子禄官时,拓跋部分而为三,由禄官及其侄猗狏也、猗卢分领之。史称:自力微以来,拓跋部“与晋和好,百姓又安,财畜富实,控弦骑士四十余万” 西晋元康四年(294年),分领盛乐一带的猗卢开始入寇晋并州,迁杂胡北徙云中、五原、朔方;又西渡河击匈奴、乌桓诸部。“自杏城(今陕西黄陵)以北八十里,迄长城,夹道立竭,与晋分界。”永嘉二年(308年)禄官卒,猗卢统一三部,助晋并州刺史刘琨击败铁弗匈奴刘虎部及白部鲜卑。晋遂封猜卢为“代公”,椅卢求要代北句注隆北(今山西代县西I0公里隆岭以北)之地。后晋朝又封椅卢为猗“代王“。从此,拓跋部疆域扩展,势力更为增强,成为西晋北方一大割据势力。 西晋在西域地区,仍置西域长史府和戊己校尉治所位于高昌,行使行政管辖。晋咸宁元年、二年,西域戊己校尉马循曾先后击破邻近鲜卑部落的反乱。西域长史府治下的西域各城邦国,以其原首领进行直接统治,他们遣子弟人朝为质子,不时遣使人内地朝贡和贸易。至于西北的雍、凉二州,晋初沿魏的建制,分雍州陇右五郡及凉州之金城、梁州之阴平,置秦州,镇冀城(今甘肃甘谷东)。太康三年(282年),废秦州,七年复制,镇上邦(今甘肃天水)。 永宁初年(301年),张轨出任护羌校尉、凉州刺史,又于姑臧城北置晋兴郡。当时鲜卑族反叛,盗匪纵横州里,抢劫财物,张轨到任后,立即予以讨伐,剿灭盗匪,斩首一万余人,于是张轨威名大显凉州,教化施行于河西。张轨以宋配、阴充、氾瑗、阴澹为左右得力谋士,征召九郡贵族子弟五百人,建立学校,开始设置崇文祭酒,其地位和别驾一样,春秋两季实行以射选士的礼仪。永兴年间(304年―305年),鲜卑贵族若罗拔能反叛,张轨派司马宋配征讨叛敌,斩杀若罗拔能,俘虏十余万人,张轨威名大震。晋惠帝派遣使者任命张轨为安西将军,并封为安乐乡侯,食邑一千户。至此时,张氏便成为河西霸主 西南边疆,西晋建立初沿魏于南中置四郡,废廉降都督,属益州刺史管辖;并仍用原蜀汉的南中官吏,以霍弋为“南中都督”。霍弋任内,“抚和异俗,为之立法施教,轻重允当,夷晋安之“。至泰始七年( 271年),晋武帝“以益州地广,分益州之建宁、兴古、云南,交州之永昌,合四郡为宁州”。以鲜于婴为刺史。同年,西晋又免南中诸郡当年户调;南中一些少数民族纷纷内附。这一切说明晋初的西南边疆还是比较安定的。 晋**元年(302年)流民首领、巴氏李特起义于蜀,自称大将军。其年秋,南中建宁郡大姓毛洗、李睿等因太守的威逼而起兵反晋,众数万,且有与李特和势之举,打出了恢复蜀汉的旗号。此时,七郡斗绝,晋弱夷强。”他建议:“应复宁州,以相镇慰。十一月,酉晋下诏复置宁州,增统牂柯、益州、朱提,合七郡,以李毅为刺史。永嘉元年(307年),宁州终为建宁夷帅于陵承所攻陷;西晋遂以王逊为宁州刺史、南夷校尉。永嘉四年,王逊在南中部分豪族的支持下,才得以上任,稳住了该地局势。史称王逊在任内,“披荒纠厉,收聚离散,专杖威刑,鞭挞殊俗”;“又诛豪右不奉法度者数十家。……于是莫不振服,威行宁土”。但后终因西晋的灭亡,南中为成汉政权所占有。 南部边疆,西晋初,仍由孙吴控制着交、广二州,直到灭吴后,交、广才为西晋所统治。西晋仍以原吴交州刺史陶璜为刺史,封宛陵侯,改为冠军将军。时西晋普减州郡兵,陶璜上书云交州险远,州郡只余千二百余人,而交、广不宾者众,请求不裁减州郡兵。又要求赐免百姓采珠之税。武帝从之。时交州领七郡(合浦、交趾、新昌、武平、九真、九德、日南),省珠崖郡人合浦;广州除领吴时的南海、苍梧、郁林、桂林、高凉、高兴、宁浦七郡外,又以荆州始安、始兴、临贺三郡来属。 陶璜任交州30年,史称其“威恩著于殊俗。及卒,举州号哭,如丧慈亲”。继任交州刺史的吾彦,在镇20余年,“威恩宣著,南州宁靖”。以后,陶璜子威,威弟淑,子绥先后为交州刺史,“在职甚得百姓心”。 此时的风雨飘摇的西晋帝国,总体来说北方战火连天,南方相对安宁,西晋王朝在各方势力倾轧下又将何去何从? 势力割据,晋阳之战 西晋立国,晋武帝采取休养生息,还政于民、无为而治的思想,借助儒学在汉代形成的政治整合功能,推行“崇儒兴学”的政策,以此来加强君权,控制士人群体的思想意识。同时,继续推行东汉以来的孝廉察举制度,对中下层士人进行笼络。这些措施也确实起到了一定的积极作用,为那些“门寒身素,无世祚之资”的庶族士人提供了一条入仕的道路,但是门阀士族势力的迅速发展,并最终改变了传统的选官格局,也即是意味着九品官人制的选官制度实行,在这种选官制度下,中下层士族子弟和寒素之士则主要是通过州、郡辟佐吏和察举孝秀的方式步入仕途的。虽然晋朝统治者制定了做官的规则,但入仕之路非常艰难,无权势奥援者,多是常年得不到升迁。西晋文士潘岳之死,不仅是由于其与奸佞小人个人的恩怨所致,更是悲哀时代下中下层士人的人生悲剧,是士族阶层与寒族势力权力斗争的牺牲品。多年战乱以后,士族势力在各地崛起,形成割据势力,中央**名存实亡,除了边患以外,内部各方势力纵横交错。其中,兖州刺史苟晞,青州刺史苟纯,二人为兄弟,为人都比较干练务实,在各自属地实行高压政策,属于朝廷地方的忠实维护派。兖州做为南北交回要冲,兵家必争之地,多次发生动乱,都被苟晞一一镇压,兖州青州也算稳固。 长江流域在**无力征剿、西晋帝国无暇南顾的背景下,以张昌和石冰为首的叛乱一经展开,就以燎原之势发展开来。张昌手下大将石冰攻破扬州,败刺史陈徽,诸郡尽没;又攻破江州,别将陈贞等攻武陵、零陵、豫章、武昌、长沙,各郡皆陷落,临淮人封云起兵攻取徐州以响应石冰。于是荆、江、扬、豫、徐五州之境,皆为张昌所据。张昌和石冰的战绩表面上声势力浩大,但终究缺乏考验。当时的士族势力根深蒂固,在**无暇南顾之时打破旧秩序不算太难,但想要建立一个以他们为核心的新秩序就很难了。 并州刺史刘琨乃西晋之英杰,为东晋名士之楷模,年轻时曾为金谷二十四友之一。晋阳陷落以后,刘琨临危受命,带领着自己招募来的千余壮士毅然踏上了前往晋阳的征途。一路千辛万苦,带着自己的部属边打边走,历尽艰难到达晋阳,打败汉赵晋阳守军前将军刘景部。晋怀帝派一心收复河山的刘琨北上抗敌,还任命刘琨为并州刺史、振威将军、护匈奴中郎将。当时的并州下辖西河国、太原国、乐平国、雁门郡、新兴郡、上党郡6个郡国,但西晋朝廷已经失去了大部分郡国的控制权。北部的雁门郡、新兴郡被拓拔鲜卑占据,西部的西河国被匈奴贵族占据,上一任的并州刺史司马腾放弃晋阳,逃往冀州,并州的形势乱到了极点。刘琨收拾流民,重建生产,在废墟中重建了晋阳城。此当时的晋阳南面是强大的匈奴汉国,北面是正在崛起的鲜卑代国,东面是和段部鲜卑结盟的幽州刺史王浚。 刘琨获封并州刺史不久,汉王刘渊便得知了他要到来的消息。石勒见汉赵北方势力并不稳固,拓跋鲜卑虎视眈眈,如果刘琨在并州成了气候,汉赵的后方将不得安宁。于是,石勒劝谏刘渊要早加防备,刘渊听后并不在意。刘渊自视在洛阳生活了半辈子,刘琨为人再清楚不过。在他看来刘琨不过是一个士族子弟,佻巧之徒,刘琨年轻一心想入仕做官,为此不惜折节加入“二十四友”巴结吹捧权贵;八王之乱,他侍奉过贾南风,之后又先后投靠过八王其中三王;平生一共就带兵打过两场仗皆以完败告终,连父母都被敌将掳走了,这样一个人能有什么大作为呢?于是,刘渊并未给晋阳守军增兵,令他吃惊的是刘琨打赢了刘景并顺势进驻到了晋阳。 刘琨的成功令刘渊懊恼不已,他后悔当初没重视刘琨反而让他现在成了气候,刘渊派遣刘聪、石勒率领数万大军从离石起兵企图一举消灭刘琨,匈奴骑兵的铁骑在并州大地上肆虐,离石距离晋阳只有300多里,匈奴铁骑一天之内就攻到晋阳城下,情况对刘琨十分不利,连州治晋阳也被团团包围。石勒所率本部及乌丸人马五千,作为大军先锋,攻城拔寨连下数城,率先到达晋阳城。此时的晋阳城,在刘琨的带领下,城防修葺一新,一番试探性攻城后,远不是自己这点人马能够拿下的,只能等待后援大军。 匈奴人的几万大军到达后,将晋阳包围得水泄不通,刘琨手下兵丁不足,粮食也极度匮乏,城中百姓都以为这次晋阳是守不住了。刘琨感觉情势不妙,于是一面严密防守,一面修书请求援军,一面接来洛阳的家人表明誓与晋阳城共存亡。此时的中央**相隔千里,幽州王浚不兵戈相向,乘机分一杯羹已经难能可贵,哪来的援军。百般焦灼的刘琨来到城楼,残月当空、寒风凌冽,看着城下黑压压的匈奴人,心想如今的他只能一死报国。此情此景触发了他心中的无限感慨,刘琨善音律,他命人取来胡茄吹奏一曲抒发心中的凄怆,胡茄是胡人的乐器,匈奴大军闻此悲切之声,流泪唏嘘思乡之情大盛,于是连夜撤去,漫漫长夜只留下刘琨一人独坐城楼。石勒眼见刘聪大军被这种意向不到的方式击溃,自己也无可奈何,只得草草撤兵。 匈奴退走后,刘琨认为自己的力量不足以抗衡汉赵匈奴铁骑,于是刘琨与表面忠于晋廷的拓跋鲜卑首领拓跋猗卢结为兄弟共襄王室。与拓跋鲜卑的联盟还是成功的,拓跋猗卢给予了刘琨实实在在的物质支持和人力支持。 先声夺人,汉赵伐晋 刘聪大军败退后,刘渊一心南下,放缓了进攻晋阳刘琨,刘琨乘机发展在并州的势力结盟拓跋鲜卑。刘渊派自己的族侄刘聪作为将领攻占太行山,继续向南推进至黄河北岸。太行山作为黄土高原和华北平原的分界线,在当时一直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拥有了太行山这片地域范围,刘渊攻打当时的西晋首都洛阳可谓是轻而易举。同时,分兵石勒,蚕食西晋黄河以北的领土。可是,石勒人马不多,在攻打河北的时候遭到了西晋地方军队的顽强抵抗,一时间战况胶着。 西晋的军事力量并不十分强大,当初王弥杀进了洛阳,遭到了西晋剩余力量的负隅抵抗,最终没有成功。战败的王弥逃到了刘渊这里,把洛阳的军事实力如数家珍的告诉了刘渊,刘渊大喜过望,制定了详细的攻打洛阳的计划。眼见形势大好,汉国的朝臣们便纷纷在刘渊的授意下劝刘渊称帝,早有称帝心思的刘渊便顺势应了下来,在蒲子称帝。当时的人们还不明白宇宙和星象之间的奥秘,一直都认为天道与人事是相互对应的,任何一种天象的变化都是人间出了大事件。刘渊便根据这个想法,在民间散布传言,说西晋王朝不出三年肯定会被刘渊攻克下来。西晋人心浮动,而刘渊则是趁这个机会迁都平阳,做了实打实的准备打算在平阳制定战略计划攻克洛阳,拿下西晋政权,正式成为天下之主就在这个时候。 手握重兵的司马越认为之所以会有八王之乱以及后来的天下战乱,都是因为朝廷的禁卫军势力过于庞大的缘故,因此把禁卫军的势力大幅削弱,用自己的军队取而代之,进一步控制西晋军政大权。这个想法其实本没有错,但是太快的削弱禁卫军的势力自然就引起了禁卫军的不满,当时的一个头目偷偷地逃出了洛阳投奔刘渊,把洛阳的势力范围的分布和兵防弱点都告诉了刘渊,刘渊大喜过望,当即决定从平阳出发,迅速整合几对大军的力量去攻克洛阳。刘渊的军队有天时:当时的星象频发乱动,让西晋上下人心浮动;有地利:刘聪拿下的太行山境地是攻克洛阳最好的地形地势,势如破竹;有人和:司马越大幅清扫禁卫军的行动引起了禁卫军的不满,反而让刘渊坐拥渔翁之利,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洛阳的兵防分布。这三样齐全,刘渊想不称帝、想不拿下西晋的政权都难,再加上刘渊本人也十分会拿捏人心,对待普通民众一向是以安抚为主,不仅不让军队去骚扰他们,更对于收复到自己势力范围的民众给与最优厚的待遇。 永嘉三年,刘渊北扩受阻于刘琨,转向南进,命刘聪、王弥率军数万攻打洛阳。这是刘渊第一次直接下令攻打洛阳。 晋王朝权力的实际撑控者东海王司马越虽然凭借权谋在八王之乱中胜出,但是缺乏识人之才,任人唯亲。司马越命令淮南内史王旷、将军符融等人,率数万晋军,拦截匈奴军。淮南内史王旷是东海王亲信,一介文官,对于行军抗打仗,是一外行,司马越却任命他作晋军统帅。 王旷上任之后,贪功冒进,他下令晋军放弃天险,渡过黄河,迎击匈奴汉军。将军符融建议说:“汉军冒险攻击,我军依河而守,以逸待劳,然后任徐图之。” 王旷不但否定了符融建议,还给符融扣上一顶消极应战的大帽子,斥责符融说:“你想阻挡我军进攻吗?” 符融气得面色铁青,对左右人说:“王弥、刘聪都是用兵高手,王帅却喑于军事,没有意外奇迹,我等会死无葬身之地。” 果然,王旷率军渡河后,在太行山碰上刘聪,旷兵大败,符融战死,晋军全军覆灭。刘聪等人,趁胜进兵,攻至洛阳城下。此时的晋王朝,命不该绝。弘农太守垣延,诈降刘聪。书生气足的刘聪,大意失荆州,被垣延的假投降所骗。 垣延夜袭刘聪,刘聪“大败而还”。可惜这次进攻没到洛阳城下,在弘农附近就被垣延击败。 经历上一次的失败后,汉赵重整旗鼓,同年十月,刘渊再次下令攻打洛阳,命楚王刘聪,征东大将军王弥、始安王刘曜、汝阴王刘景帅五马精骑为前阵,大司空呼延翼帅步后为后继,兵力雄厚,阵容强大,刘渊手下最能打仗的几个人基本上都来了。 弘农太守垣延刚刚击败刘聪的部队,没想到刘渊这么快又组织了部队进攻洛阳,没有做好应对准备,所以被刘聪等直接打到了洛阳城下,刘聪屯兵西明门(洛城西面南头第二门),城中大惧。 洛阳告急,凉州刺史张轨得到消息后,下令北宫至关中出发,率骑兵三千驰援洛阳。北宫纯是西凉一代骁将,当初王弥率众叩关洛阳时,率领西凉百余名士兵,亲自带着他们冲向王弥的队伍,所过之处无不是人仰马翻,杀得王弥败走七里涧,直接投降了刘渊。 此次,北宫纯依旧勇猛,到达洛阳附近,未作休整,率千余骑兵勇士,趁着夜色,直接攻入匈奴兵的阵营,斩杀了后军将领呼延颢。受此影响,刘聪向受退了一步,由西门门退到了洛水边上扎营。几天后,北宫纯稍作休息,凭借着西凉铁骑强大的机动性,亲率三千骑兵,面带胡头,直接冲入汉赵步兵中军大营遇神杀神,遇佛**,斩杀大司空呼延翼,呼延翼率领的步兵溃散。 刘聪被北宫纯夜袭折了呼延颢,已经够郁闷了,现在自己的后继步兵呼延翼兵团溃败,心中难免有些胆怯。刘聪觉得这次劳师动众,却无战绩,面子上过不去,请求留下来接着打。刘渊眼见北宫纯神勇,各路勤王人马即将赶到,洛阳城攻取无望,下令退兵,刘聪也就借坡下驴,退回黄河北岸。 千金用兵,百金求间 刘渊攻打洛阳,一方面是自生实力不足以强大;一方面中原汉族虽然对西晋王朝失望,但是更不希望外族铁骑饮马中原。于是,在中央和地方势力的联合绞杀下,洛阳得以保全。刘渊进攻洛阳当然也不是一无是处,消灭了王旷所率数万晋军,使原本就风雨飘摇的中央**更加危若累卵。刘聪战败北归,刘渊给了攻打河北的石勒更大权利与支持,以期待石勒能牵制冀兖战区的丁绍、苟晞,幽州的王浚等部,尽可能劫掠洛阳周边,消灭晋朝的生力军,为最后攻打洛阳做准备。刘渊战败,分兵石勒,石勒有了人马,勉强拿下魏郡治所邺城。从此,石勒部名义上隶属于汉赵政权,实际上已经属于半独立状态。此时,石勒的军队主要活动于冀州魏郡、赵郡两地。占领邺城之后,石勒终于有了一块栖身之所,在魏郡结识了当地士族张宾,而张宾在后来石勒几次战略转折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张宾胸怀大志,谋略过人,慧眼识人,父亲张瑶是中山太守。他自认智谋出众,只是没遇,中原大乱,群雄逐鹿,在众多的将领中,只有石勒堪成大事。于是,他投奔石勒帐下做了谋士,石勒一开始并没有重用他。张宾为了在石勒势力中获得更多的权力,他便需要汉人士族势力的支撑,连年的战火汉人势力也需要石勒的保护,双方一拍即合。 借用汉族势力以后,石勒的想法已经改变,不再是一味的杀戮。他看到了晋朝的颓废,刘渊汉国的崛起,四方争霸,他变得更加野心勃勃:天下离乱,中原陷落,这个天下当有我石勒的一席之地。石勒首先改变的是对晋朝士大夫阶级的态度,不再是一味诛杀。而是收服笼络之,让其为自己效力。石勒明白了自己可以打天下,却没法独自治理天下。 张宾,也提出石勒流动作战的弊端:“明公虽拥大兵,游行羁旅,人无定志,非所以保万全,制四方也。”。幽州有王浚、并州有刘琨,青州有的部将曹嶷。兖州、豫州是刘渊要攻略的地方,现在还没有实力与汉赵撕破脸。石勒只能抢占冀州、或者下江南。但幽州王浚将冀州视为自己的地盘,自然不允许自己染指。石勒也不想惹有鲜卑帮助的王浚。于是他便将目标瞄向了江南。当时江南荆州有流民造反,扬州又兵力不足,司马睿出镇建业时间不多,根基未稳,都是可以让石勒选择的地方。但是石勒要想挥军江南,兖州便是自己难以逾越的大山,且不说兖州刺史苟晞现在兵强马壮,自己根本没把握取胜,即使自己绕过兖州到达江南地区,苟晞率军围堵,到时候自己必定进退维谷。 张宾献计石勒说:“昔闻将军战兖州军于河北,潘滔泄密,方始将军得胜,如今潘滔为河南尹,素闻其于苟晞不和,何不离间二人” 潘滔本是司马越府上门客,与与刘舆、裴邈并称为越府三才, 河南尹隶属司州,治所在洛阳。张宾与石勒一番筹谋过后,二人一人一骑密往洛阳。当初石勒与苟晞大战阳平时,石勒、潘滔二人已经有过接触,此时石勒找上门来,潘滔自然不敢声张,只能悄悄请入府内。 “上军军,做客舍下,不知有何贵干”,此时的潘滔恨不得马上打发了二人,如果被司马越发现自己私通贼寇,自己百口莫辩。 “潘府尹,号称天下大才,石某慕名已久,今天得见三生有幸”,石勒极力恭维道。 “上将军,冒险前来,恐怕不只是恭维在下的吧”,潘滔疑惑道。 “潘府尹快人快语,在下也不再拐弯抹角了,当初我与苟晞战于阳平,苟晞辎重被毁,曾经上书司马越斩杀督运官,而当时的督运官正是潘府尹,我听说苟晞为人向来嫉妒潘滔贤才,我想苟晞只要在兖州掌权一日,潘府尹便高升无望”,石勒说到。 潘滔自视甚高,与苟晞政见相左,而苟晞与司马越结成兄弟,身居高位,对自己确实起到了压制的作用,石勒的话多少点到了潘滔的心里,听完话沉默不语。 “如蒙不弃,在下愿结为盟友,外保河南郡太平,内资助潘府尹平步青云,以此结交,他日落难愿得庇佑”石勒补充道。 石勒走后,潘滔果然中计。潘滔立即奏请司马越言称苟晞有野心,不会甘愿久为人下,长期放在兖州这一战略要地,会成为心腹之患,有可能效仿当年从兖州起家的曹操。潘滔建议将其迁到青州,由司马越自己掌管兖州。司马越深以为然,于是,迁苟晞为青州刺史,加侍中、假节、都督青州诸军事,同时又加征东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等名号,并进爵为郡公,意图安抚苟晞的情绪。本来司马越与苟晞交情甚好,为感谢苟晞打败司马颖替他报仇雪耻,还与苟晞结为兄弟。经潘滔这一挑拨,二人之间顿生嫌隙。 当时局面看上去虽然宁静,实则暗流涌动。兖、冀、青一带长期战乱,流民众多,随时有可能起火冒烟。而匈奴势力汉王刘渊占据河东一带,正在一旁虎视眈眈。不说危如累卵,起码也是危机四伏。潘滔在这当口不想着如何安抚民众,稳定局势,居然还有心思争权夺利。离分胜利果实还早得很,就开始猜忌有能耐的人了,也是不作不死。此人还自吹自擂说这叫在变乱之前预先谋划,实际上纯属无事生非。 苟晞浸润朝局多年,司马越的为人很是了解,自然明白其中玄妙,自己在前线尽忠报国,背后却受人猜忌,心中极为不满,带着一肚子怨气到了青州,心态已经发生巨大变化,行事风格也大不一样。军事方面,不再像之前那样积极,基本上是只扫自家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 雄踞江汉,遥望江南 长江流域作为西晋经济支柱,地方**联合当地士族成功镇压了张昌和石冰为首的叛乱后,使得司马越不得不重视这一地区。于是,司马越派遣琅琊王司马睿出镇建业,以王敦为长史、王导为参军,司马睿就是后来东晋的晋元帝。早期的司马睿委曲求全不仅是为自己利益着想,还因为自己身份尴尬。西晋年间有幅玄石图,其中一直流传着“牛继马后”,朝野坊间都认为司马睿血统不纯,是牛姓人的私生子,由于身份尴尬,司马睿自然就在皇亲国戚面前抬不起头。生于贵胄之家又身世为谜的人,只有发愤图强才能逆转颓势。司马睿就是这么一个套路,但是他手中没有剧本,更没有主角光环,只能跌跌撞撞地探索。荡阴之战中司马睿之父与司马颖对垒,酣战之后父亲死于阵中,原想与世无争的司马睿感到绝望和走投无路。就在这时,东海王司马越正在招兵买马,看上了年少的司马睿,司马睿也曾想过是否要投靠司马越。父亲之死是个***,他心一横投靠了司马越。在司马越麾下任职时,司马睿尽心尽力,而且还有好友王导的帮助,此人日后会对司马睿起到很大的影响。扬州是吴越士族的根据地,刚到建业的时候,司马睿受吴越士族排挤,手上权利匮乏,只能靠着王氏兄弟勉强支撑。 不久后,刘渊病逝,长子刘和即位。刘和即位后,受宗正呼延攸、卫尉刘锐及素来厌恶刘聪的侍中刘乘进言唆摆,决意要消除汉赵诸王势力,尤其当时拥兵十万的刘聪。刘和不久就采取行动,但因刘聪有备而战,最终刘聪率军从西明门攻进皇宫,并于光极殿西室杀害刘和,又收捕逃到南宫的呼延攸等人,并将他们斩首示众。没过多久,刘聪凭借着军事实力,篡位自立。为安抚四方势力,大封群臣,石勒被封为征东大将军、并州刺史、汲郡公。 经过一年多的征战,石勒控制了冀州南部大部分地区,由于东北部集团势力强大,石勒在东部作战很不顺利。解决掉兖州苟晞的后顾之忧后,石勒便盘算这南下,发展自己的势力。新上位的刘聪决定南下攻占豫州,石勒于是领骑兵三万南下,攻取荥阳等地。南方势力真空,江南荆州,扬州等地兵力不足,但是石勒军队的优势在于骑兵,而骑兵是不适合跨江作战的,此外的北方是自己的根基,放弃魏赵之地南下,过于冒险。 此前,雍州人王如、侯脱、严嶷等人在江淮间起兵,此时王如据守襄阳,侯脱镇守南阳。得知石勒进军江汉,侯脱便屯兵一万在南阳东北三百里的襄城以此抵御石勒,但是流民组成的部队,怎么是石勒铁骑的对手。襄城守军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被石勒轻松拿下。此时的王如打起了自己的如意算盘,他希望借助石勒的兵力一举消灭侯脱的人马,待到两军交战,胜利的一方必定人困马乏,届时自己再出兵一举平定江汉地区。攻下襄城后,王如便主动找到石勒,以重金资助石勒攻打南阳。石勒和张宾怎么能看不出王如的伎俩,对于王如所赠粮草一应收下,石勒更与王如结为兄弟,相约攻打南阳。 南阳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地处于汉水上游、淮河源头,北有秦岭,西有大巴山,东有大别山。西邻关陕,东达江淮,南通荆湖、巴蜀,北拒三都,自古雄踞于中原大地,长江、黄河之间,上承天时之润泽,下秉山川之恩惠,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自古易守难攻。王如料定,石勒攻下南阳必定损兵折将,到时候以逸待劳。 有了王如的资助,石勒立即进军南阳。襄城陷落后,侯脱立即加强了南阳守备,同时请求严嶷救援。石勒谋划雄踞江汉,必须要清除江汉地区的军备力量,围困南阳,正好可以吸引江汉地区的援军来救,自己以逸待劳,一举而竟全功。 果然严嶷引军来源,大军刚要渡过汉水,石勒率领骑兵杀出,斩杀无数,严嶷被俘。经过半个月的围困,南阳城内眼见破敌无望,有无援军,只能投降石勒。石勒收编了侯脱、严嶷所部人马,实力迅速膨胀。此时半个荆州成为石勒的地盘,江汉地区只剩下王如的势力。 王如眼见计谋失败,而二人表面上还是义结金兰的兄弟,于是便以劳军为由,派出骑兵两万打算偷袭石勒。然而,王如却高估了自己这群流民组成的乌合之众的实力。早就识破王如伎俩的石勒,早有准备,此时刚下南阳,兵强马壮,迅速集结了所有骑兵三万多人。石勒眼见到王如的大军队伍松散,备战并不充分,似乎没有大战的准备。石勒率领骑兵直接迎了上去,王如军很快败下阵来。王如战败后,石勒完全占据了江汉地区。 石勒此时的实力要比三国时同样占据襄阳的刘表强的多,虽然长江以南他还无法染指,但占领了荆州就等于南半个中原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半年前他还在冀州四处流窜,现在他已是荆州唯一的霸主。 石勒在江汉找回了刚刚起兵那会儿的锐气,他可以在这里纵横无敌。石勒真的想把荆州当做根据地来经营了,相比河北各方势力倾轧,平定荆州太过于轻松。再往南最大的敌人是驻守扬州的司马睿,当时司马睿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王爷。石勒已经据有荆州,对东边更加富庶的扬州是垂涎欲滴。 石勒想以荆州为根据地,军师张宾却不以为然,他不觉得身为羯人的石勒能在遍是汉人和南蛮的江左站稳脚跟,石勒的根基还是在河北,在并州,那里有他的族人,有他的家。石勒对张宾的想法也不以为意,石勒的祖先本就是被匈奴人从中亚带到中原来的,羯族族人早就习惯四海为家了,在哪儿发展无所谓,到时候把族人都迁到南方来便是。石勒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轻松击败王如的体验让他低估了在南方作战的难度。他向东攻陷江夏后,再难进军,因为再往前走必须要有水军。 本来司马睿刚到江南,他与受到吴越世族的抵触。但石勒的到来威胁到吴越世族的安全与利益,他们便暂时放弃了与北人的矛盾,共同奉司马睿为盟主,抵抗石石勒。扬州方面如临大敌,迅速组织军队驻守江岸,石勒没有水军支持,胆子再大也不敢贸然过江,就此僵持下来。 道阻且长,北归中原 渡过长江,攻占江夏以后,石勒对于更富硕的扬州地区垂涎欲滴,企图学习刘表,据守荆襄,虎踞江南,但是他手下没蔡瑁,更没有蔡瑁率领的荆襄水师,奈何横垣在眼前的天堑,南方水路交错,没有水军大船,只能望洋兴叹。屯兵江夏以后,石勒打算长期据守,造船,组建水军。张宾多次劝谏石勒北归,他认为石勒的根基在北方,骑兵的优势在平原,南方水路山川都限制了大军的优势,迟则生变。 “八王之乱”之时,司马家族因为窝里斗乱成一团。无权无势又安于自保的司马睿为了远离斗争的旋涡,恭俭退让,步步如履薄冰。 司马越派司马睿南渡建邺,拱卫自己的老巢徐州,王导也跟一众南方士族随行,而这也为司马睿后来在江东立住脚跟,打下了基础。司马睿无兵无权,有的只是一个皇室远亲的身份以及一个王爷的虚名,而琅琊王氏誉满天下,王衍是朝中重臣,王敦此时正是扬州刺史,手握实权的一方封疆大吏。王导清楚地知道,司马氏是靠士族支持才取得天下的,而士族必须投靠皇帝才能保住自己的利益,他为了让司马睿取得江南士族的支持,就去找堂兄王敦商量。王敦官高资深,在当地士族中名望久著,只有他出面,才能对司马睿有所帮助。在王导的帮助下,司马睿得到王敦的拥护,兄弟二人一文一武,成了司马睿身边的左膀右臂。西晋灭吴后,南方士族历来不受重视,仕途进取非常困难,这就更使得当地人敌视北方中原人,更别说归附了。本来江南吴越士族对司马睿这个有名无实的王爷并不在意,而石勒的到来,让吴越士族感到了空前的危急。他们急需一位像孙策一样的强人保护他们在江南的地位。三月上巳,江南人民传统节日,百姓都要到水边去祭祀、出外郊游。于是王导乘机让琅琊王司马睿乘着肩舆,摆着全副仪仗,派头十足出行,而王敦、王导和一些北方名士都骑马跟随。 吴人前来观看,见王敦、王导等人竟如此恭敬,都大吃一惊,于是相继在路边施礼拜迎。王导、王敦,两人又亲自去造访贺循、顾荣两位江南士族头领,将这二位征召为官。司马睿任命贺循为吴国内史,顾荣为军司马加散骑常侍;凡是军政大事都与他们商量。又任命纪瞻为军祭酒,卞壶为从事中郎,周玘为仓曹属,琅邪郡人刘超为舍人,张闿以及鲁国人孔衍为参军。卞壶是卞粹的儿子,张闿是孙吴名仕张昭的曾孙。这下,吴地之人望风顺附,百姓归心,君臣之实便确立了下来。石勒南下荆襄,无意之中却暗中帮了司马睿的大忙,让司马睿在王敦、王导的帮助下,掌握了江东绝对的话语权,为东晋的建立打下基础。 得到吴越士族的支持之后,司马睿立即派王导向西进军江夏,与石勒形成对峙。江南水路众多,没有水军将寸步难行,而一支水军精锐绝不是短时间可以达到的,加上石勒旗下,大多是北方来的旱鸭子,不识水性,一时间进展缓慢。偏偏就在这时候,军中北方人水土不服,出现时疫,非战斗减员人数众多,兵士死疫大半,军中粮草出现短缺,情势危急。晋军又云集而至,石勒大败而退,此时石勒懊恼不已,进退两难之时。 张宾劝谏道:“明公,精锐尚存,何不丢弃辎重,渡过沔水,北归中原,保存实力,以图再战”。 困局之中,石勒只得采纳张宾的建议北还,率领三万大军渡过沔水,继而北上进军新蔡。新蔡王司马确是东瀛公司马腾之子,司马腾正是在邺城死于石勒之手,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司马确急忙从许昌抽调兵力,率军三万,陈兵新蔡,意图乘虚扑灭石勒大军。石勒大军进逼新蔡,城前叩关。石勒料想在两军阵前,让人辱骂司马确,必然能让其怒不可遏,随后大军开战没多久,便佯装败走。大军一边退,一边丢弃粮草辎重。司马确报仇心切,认为石勒大军此时人困马乏,强弩之末,必能一战而溃,正是趁胜追击的好机会,大军倾巢而出。守军出击后,一边追击,一边哄抢满地辎重,阵型大乱。司马确确实低估了石勒大军的实力,这群人大多是随石勒南征北战、刀口舔血的胡人,石勒大军以骑兵为主,本来凭借新蔡的城防,石勒一时难以攻破。守军追出城关来到平原地带后,石勒立即让骑兵调转方向,大军迎头痛击追兵,司马确的三万步兵在平原上几乎人了骑兵的活靶子,司马确在骑兵的掩护下杀出重围,逃至南顿被杀。当初司马腾在并州换买胡人,自己一家皆殁于胡人之手,也算是报应不爽。新蔡王司马确被杀周围郡县全都闻风丧胆。朗陵公何袭、上党太守羊综、广平太守邵肇等都相继率众投降石勒。石勒趁许昌兵力空虚,顺势进军攻陷许昌,杀了守将王康。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