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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渡尘》


 第一章羽毛（0）

？？年？？月？？日。
国安十局。
羽渡尘计划，第三百七十二次试验开始。
女子站在试验台前，她的面前是三个死刑犯，或者说，三个死人。他们已经被执行了死刑，在法律上，他们已经是死人了。不过因为某些原因，他们还没有完全死去，而是被捆在这，等待着与小白鼠无异的命运。
“羽渡尘加载中”。
“启动正常。”
几片赤红的羽毛在她的周身浮现，在空中漂浮着。
“意识投影试验准备开始。”
“输出功率正常。”
“实验体接受功率正常。”
实验体？他们吗？与小白鼠无异，不过是用了就扔的物品，不会有丝毫怜惜。
“输出功率出现不稳定波动！”
或者，指的是自己？
自己何尝不是另一种小白鼠，一种更为昂贵的，更为稀有的小白鼠。但无论如何稀有，无论如何昂贵，自己都无法改变自己还是小白鼠的事实。
“输出功率不稳定性急剧扩大，即将失控。”
愤怒，无奈，绝望。。。种种负面情绪如同决堤的河水朝她袭来。
一声闷响出现在她的脑海，与此同时种种负面情绪也如同它们到来一般，如潮水般迅速消散。
她不用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种事情已经很多很多次了，多到她自己都记不清，只有冰冷的计算机还在一次又一次地忠实而机械地记录着。
眼前，三个被绑在椅子上的人，已经七窍流血，眼睛翻白，一命呜呼。



 第二章羽毛（1）

2020年6月23日。这又是一个对大多数人而言平淡无奇的如此。人们该工作的工作，该上课的上课，与往常一般过着，期待着有一个平淡但平静的一天。
下午五点，一座大桥上。
一侧的车流畅通无阻，带着对另一侧如挤牙膏一般的速度的同情与嘲笑飞一般的驶过。两边的人行道上没有多少行人，这种长度对于因为现代科技四体不勤的城市人们来说未免有些太长了。
就在另一侧被堵在车里的人们无所事事，快要问候一下别人亲人的时候，一个人出现了。他疯狂的跑着，有的人对于这种事情毫不在乎，但有的人则不免因为无聊特别关注了一下这位行为艺术人，透过暗色而隔音的玻璃，人们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依稀能听见一些撕心裂肺的咆哮，正当玻璃窗自动落下时，他瘦弱的身体突然凌空，一头向水里栽去。
下午五点半。先前男人跳河的地方已经被黄色的塑料条拦起，一群无所事事的围观群众伴着几名不知名的新闻记者把这三分地围住。一名年轻的警察正色地站在塑料条边，用他经过短期而有效的训练形成的威压阻止他人靠近。
这时一个好汉从人群中挤过，并好似不懂察言观色一般，既无视了群众和记者震惊及佩服的神情，又无视了警察警告的神色，径直向黄色塑料条的围住的区域前进。
警察刚准备伸手阻拦，却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伸出的手没有收回而是直接敬了个礼，“何队！”
何穆正色回了个礼，然后朝那个小年轻警察点点头，似有赞赏之意。
穿过塑料条，何穆发现几名警察已经在绕着几个人询问情况。几名警察看到何穆走了过来，也都敬了个礼。
既然是在最广大的人民群众面前，这点架子还是要摆好的。虽然何穆平时和和气气不喜欢繁文缛节，但在这种需要的时候，他还是能做的滴水不漏。
何穆先是看了一眼询问的警察和被询问的两人，两人是一对中年夫妇。丈夫显然是事业型的人才，年纪三十出头却身着一身价格不菲的西装，即使刚刚从车里面出来身上的衣服也没有多少褶皱，旁边停着一辆与男士西装相符的奥迪，想必是他的座驾。妻子应该是一位家庭型的，面对警察的询问，明明知道自己与这次事件完全无关，脸上还是带着一丝难以遮掩的恐惧。
何穆：“今天周二，而且天气不错，夫人去避暑山庄恐怕玩不到什么吧。”
夫人看向了何穆，下意识地回答道：“哦，没什么事情嘛，陪陪老公。。。”她话说道一半，却想突然见鬼一般脸色突变。
何穆宽慰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了警察的证件，“抱歉，之前有点事，而且这边，”何穆指了指身旁难得一挪的车流，“我来的稍微晚了点。抱歉啊。”
丈夫立刻强笑了两声，“没事没事，你们人民警察这么忙都是为了人民嘛。”
何穆也笑了笑，颇有几分相见恨晚的意思“国家就是需要你们纳税多又明事理的人才啊。”
身旁的男警官见自家队长开始跟人瞎扯，便凑到自己旁边的女警面前：“队长怎么知道他们从哪来的？”
女警显然是见惯了自己队长这样时不时炫炫技能，懒懒地回答道，“从那个女人刚刚的应答和她和那个男的的态度可以看出，她应该是妻子而不是秘书之类的，而且应该还是那种家庭主妇。你见过家庭主妇会在工作日和担任高管的丈夫在下班晚高峰待在一辆车吗？而且因为我曾经和队长取过避暑山庄处理一些事情，看见这辆车停在避暑山庄的员工车位。所以明显是丈夫是在避暑山庄工作，女的是顺便过去玩玩。”
男警能考到这个警官证，自然还是有点水平的，“那也有可能是顺道接的啊。”
女警冷笑一声，“你也不看看晚高峰多堵，接人方便吗？而且，”说到一半，女警神神秘秘地靠近男警，低声道，“办案有时就是要靠运气。”
在这边探讨着逻辑推理和运气问题的时候，何穆已经将该问的问题都问完了，记录完之后并核对无误之后，何穆又和这位纳税多的良好公民寒暄了几句，然后将他们送走。
送走外人的何穆立刻如摘下面前的狼外婆，邪笑两声：“好了，回警局！今晚加班！”
虽然询问完的时候已经六点出头，晚高峰已接近尾声，但路况仍然不见有多少好转。何穆和那两位待在车里，便探讨案情的同时，“顺便”挪挪车。
何穆：“叶子，这件事你怎么看？”
叶子，原名许叶，也就是刚刚那名女警，今年二十出头。绝对的学霸！绝对的美人！据说她当时考警察时笔试分数接近满分，而且眼睛大而亮，面容姣好，一头齐胸长发束在脑后，再加上平时总是冷着张脸，是大家公认的冰山学霸美人。
当然，平时是平时。
“根据报案人夫妇车上的行车记录仪的录像可以看出，当时没有人在死者的身边，而且地面上也没有任何可能导致平地摔摔出桥外的东西。所以应该是自杀吧。队长，失恋有那么恐怖吗？”叶子原本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做作的担忧。
何穆见她话越往后说越离谱，便一边淡定地将车向前挪了几十公分，一边摆出一副严肃正经的面孔，“许叶同志，你有证据证明死者有感情上的创伤吗？目前死者的身份尚未。。。”
他话说道一半，突然被坐在身侧且毫无存在感的男警打断了：“有！老大！”他说着，将手机举给何穆看。
徐吉，男，二十五岁。单身，据死者手机上消息，死者与女友于三天前分手，而且分手的不和平。现在一水果店做店员，地址如下。
证件照上一个斜刘海的略显青涩的男子朝着镜头面带微笑。即使是证件照，也不难看出徐吉的英俊。
何穆看完，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发表一些奇怪的言语，而且直接问道：“陆天，打电话叫那些人查查，这是他第几次恋爱？”
叶子听到何穆一反常态地没有吐槽，知道事情有些不对，随即也摆出一副正经的态度：“老大你是说。。。”
何穆指了指他的证件照，然后一个转弯拐上了一条鲜有车辆的道路：“他不像是那种脆弱文青的样子，相反，他相貌堂堂，开朗大方，还能在水果店本本分分地当店员，应该不是这些简单的心理问题。
“我们直接去那家水果店，帅哥美女，今晚加班，做好准备。”



 第三章羽毛（2）

汽车左拐右拐，终于在一家名为“万隆水果大卖场”水果店面前停下。何穆三人下了车，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和整洁的城市街道相比，这里明显脏上许多，痰印在混凝土地面上随处可见，有的地方甚至还有未干的狗屎，吸引着苍蝇。绿化少的可怜，只有稀疏排列的两排叫不出名字的树木如生病的守卫，有气无力地站着岗。
何穆望了一眼四周，问道：“这里距离那座桥有多远？”
陆天立马答道：“虽然车开过来花了很久，但如果跑步的话应该没有多远。”
叶子：“为什么？”
陆天拿出手机，打开地图，稍微调整了一下，展示给两人，“我们开车这么远一方面是因为这一段市中心的路段车流量较大，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里后来经过拆迁等造成线路有问题。”
说着，陆天切换到了步行，app立刻几人展示了一条捷径。哪怕是步行，也只需要十几分钟。
何穆伸手阻止了陆天继续说下去。
陆天今年二十四五，人虽然长得不算帅，但绝对称得上俊秀，至今单身的最大原因是他完全不会聊天。总是施展潜行术让对方女生完全打不开话匣子。但是在办案中，陆天却有着十足的感觉，剑走偏锋但屡试不爽，比如直接用app导个航什么的。
何穆总是感慨陆天这个擅长剑走偏锋的人居然在谈恋爱方面这么不擅长，让人颇为不解。
如果说叶子是为了给何穆专业的指导，那么陆天就像是一条通往结论的捷径。
何穆对陆天高效率的办公很是满意，他点点头，“那么那个叫徐吉的可怜蛋估计就是一路疯跑过去了。”随即他又看向了叶子，指了指她，又指了指旁边街道的那些店铺，“小陆和叶子去这些店铺看看，问问当时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最好弄到当时的监控。证据务必要严丝合缝。要是你们顺便加个餐，我也会当没看到。”
叶子白了他一眼，“要给你带个手抓饼吗？”
何穆：“要，不要荷包蛋，加两片培根。老子晚饭还没吃呢。”
叶子：“。。。”
当叶子和陆天走后，何穆整了整衣服，装作一名普通顾客走向了“万隆水果大卖场”。
和陆天叶子不同，何穆并没有来得及穿警服，而刚刚指示陆天和叶子时，他也一直分心监视着这水果店的情况。
微服私巡，何穆突然想到这个词。
这家店铺未免和“大卖场”有点不符，店的面积大约六七十平米，装修的只能说一般，但该有的都有，两面墙上全部装着镜子，好显得空间更大一点。
此刻店里面的人寥寥无几，何穆透过镜子，只看见一个长发的女子拿着个苹果低头挑选。
何穆也顺手将手伸向一个桃子，但在触碰它的一瞬间住了手，转而拈住旁边的一个油桃。并非那个桃子有什么问题，而是桃子表面有毛，到时候怕弄得不舒服。
营业小姐也立马走了过来，想向何穆介绍最近油桃的好。何穆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顺便回上一两句话。
“加班那么久，挺累的吧。”何穆突然转过头，盯着营业员。
营业员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地一问吓到，何穆赶紧补充道，“你们这的值班表贴在墙上，你的胸卡上有你的名字。”说完，还安抚地笑了笑，仿佛他过来不是来买水果的，而是专门来撩她的。
营业员这才稍微缓过神来，半抱怨半不好意思地说：“是啊，之前的小徐突然出去了，后面的小赵也请假了，只能我一个人代三个人的班了啊！现在的男人，真没几个靠谱的。”说着，还瞟了何穆一眼。
何穆自然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懂：“小徐这个人怎么样？”
按理说不应该这么直白，但何穆也想看看这个女人究竟是真的傻白甜还是城府过深。
营业员思考了片刻，“小徐其实人挺好，长得挺帅，人也热心，就是平时拈花惹草。”
何穆捻了捻下巴，确实和自己推测的差不多。
不知不觉，何穆已经走到了苹果摊前，先前的女子已经不在，想必已经走了。
何穆看了看脚旁的垃圾桶，笑问，“你们这可以试吃吗？”
营业员歉意地一笑，“对不起，不可以的。”
何穆眼睛一眯：“那为什么这里有一个啃了一口的苹果？”
营业员俯身看了看，立刻回答道：“这个是之前小徐吃的，是外带的，不是店里面的。”
何穆也面带歉意的一笑：“哦~抱歉啊。”
这时，叶子和小陆一同走了进来，两人看了一眼何穆，便明白了何穆的想法，装作不认识的直接走向营业员。
营业员显然被两名警察的突然到访吓得不轻，而何穆则乘机地作为“大多数不靠谱”的男人走了。
他前脚刚走出店门，便立刻拿出手机，给叶子发了条“垃圾桶里被啃的苹果！”
三条街外。
一家猫屎咖啡。
服务员姐姐小心翼翼地将意大利面和一杯咖啡放到顾客面前，柔声说了句“请慢用”，临走前还不忘再小心地看一眼这位客人。
林寻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默不作声，熟视无睹。虽然算不上自恋，但他对自己的容貌和气质还是很有自信的。身为一霸道总裁，外表方面的功夫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省的。他的面前坐着一位女士，但奇怪的是侍者连一杯水都没有为她端上。
林寻自然是明白为什么的，他自顾自地享用起他不喜欢的“美食”，而对面的女士也没有对林寻的表现有任何不满，而是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倘若何穆看见这个人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二十分钟前，她还在一家平价水果店挑选水果，一顿饭不到的功夫她已经坐在了高端的咖啡店里，而她面前还坐着一位标标准准的富二代。
“那件事情警察已经开始调查了，我也给予了一定的暗示，但究竟能调查到哪一步还得看他们自己啊。那个组织的人估计很快也会发现问题，介入也是迟早的事情，所以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的。至于**那边，嗯，希望能慢一点。”
林寻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对方一眼，仿佛对方如同空气一般，但他仍然不动声色地微微动了动唇，用唇语说了几个字。
女士看了，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即消失不见。
一片赤红的羽毛从空中缓缓飘落，落到林寻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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