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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面青铜骰子》


 第一章怪异的老人

傍晚，夕阳西下，红霞染红了天际，紫金色光芒透过黑色的太阳镜射入公交车内，没有感觉到丝毫刺眼，相反柔和而又温暖。
这个时候属于晚高峰期，公交车上人非常的多，有座位的人还好，没座位的人榨油般挤在一起。
车内不算安静，也没有很喧嚣，滴滴答答的手机拨按声，时不时冒出一两句的说话声，要不还在忙于工作，要不闭目养神，要不望着窗外一阵发呆。
而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户的位置，一个穿着白色短衬衫，戴着耳机，低头拨弄手机，时不时的皱眉头青年，仿佛遇到什么问题一样。
不错，那个年轻人是我。
我叫卓林，是一名信用卡销售员，每天为了拥有更好的业绩，朝九晚五，忙忙碌碌的奔波在外，小门小店大型商场和写字楼都是目标，大路上有时见人就推销，时间一长，吉阳市的每个角落都留有足迹，甚至隔壁的城市也有我的身影。
这是我大学毕业后的第二份工作，时光如箭，岁月似水，眨眼间将近一年过去了，从最初的懵懵懂懂、兴奋和忐忑到如今的平淡、迷茫和略有些疲惫，真实的体会到别人常说的别样孤独，或许是内心压制不住的躁动种子，又或许变得随遇而安的性子，我相信这样的自己一定会被人在背地里无限嘲讽。
“年轻人……”
就在这时，卓林的右手臂一阵摇晃，完全沉浸在与客户聊天中的他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没拿稳摔在地上，幸好反应比较快。卓林回过神来，心里怒意翻腾，当场想破口大骂，但一转头，见坐在自己身边是一个老人，到嘴边的脏话又硬生生憋回去，快速改口，“老人家，小心点”
老者身材瘦小佝偻，满头银发，土黄色的脸沟壑纵横，灰色单衣有些破烂，黑色裤脚粘有泥巴，在怀里揣着一只蛇皮袋，或许是因为自己刚才的举动而犯了错，老人一时间手无足措。这番模样让卓林内心那团火也随之消散，“老人家，什么事呀！”
老人依旧不说话，混浊的眼睛就这麽看着他。卓林叹了口气，想到了在工地工作的父母，性格一样，可爱而又实在。便再次问道，说话间语气不尽柔和许多，“老人家，不打紧，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老人观察卓林了会儿，见他真的没生气了，这才不好意思的笑着道“年轻人，能不能换个位置让我坐里面，我晕车想打开窗户吹吹风”
“呃…”卓林无言，车内开了空调，是不能打开窗户，然而不等他作解释，老人又道“就打开一点点”说着，右手做了一个宽度的手势。
看着老人一脸祈求之色，卓林心很快软下来，点了点头，什么规定不规定的，一股脑的甩开，特殊情况特殊对待，道“老人家，没事，你开吧，没人会说的。”
“年轻人，谢谢啦！”
“不客气！小事”
卓林与老人换好座位后，继续低头忙碌，而老人把窗户只打开一条缝隙，双眼望着窗外，神情恍惚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年轻人，别太专注工作，天下之大，要多去看看外面”老人喃喃细语道。
闻言，卓林开玩笑道“老爷子，风景再美，那得有钱才行呀”
“你们这些年轻人哪，一个个不要命似的扎进工作里，什么时候才懂得一张一弛”
卓林忙完手中的事，抬起头，看着依旧面向窗外的孤独老人，沉默了会儿，随后笑容灿烂，“可能是所有人用劲的方向错了，但我相信没人想这样做。”
“是啊！谁都希望他们往这个方向走下去，然后大富大贵，一代传承一代”说着，老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卓林感觉无限飘渺与伤感的同时，有些听不懂他的意思，却又似懂非懂，只好尴尬的摸着鼻子，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老人家，想那么多干嘛。”
老人转过身，笑了笑，看起来非常的慈祥和蔼，道“年轻人，你别安慰我，活了大把年纪道理都懂。看你挺辛苦的，身为长者我送你一句话，什么时候懂得放下，那么什么时候就会拥有。”
“老爷子，我先记下啦，回家一定会好好琢磨的”，卓林笑道，他有个习惯，喜欢听取对自己有用的话，而且老人活了大半辈子，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智者乐山智者乐水，其言意义肯定非凡深长。
“老人家，您是准备去哪？”
老人没有回答，自顾自的道，“年轻人，大是大非面前你要懂得取舍，轻急缓重面前要懂得安排，人人之间要懂得分辨，夫妻相处要懂得距离……”
卓林一脸的错愕，有点凌乱不知该如何接话，因为他猜不出老人说这些话想表达什么，或者在向他倾述哪些事，如果当成自言自语不理会，又觉得不尊重。但现在他听得一个头三个大，为了尽快终止话题，连忙道“放心，我绝对铭记在心。”
见此，老人终于没有继续说下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坐在座位上认真地端详他，神色极为复杂，有种道不清说不明的味道。
卓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开始腹诽，这老头太怪异了，说话一套套的，的确耐人寻味，但看自己的眼神未免那个了吧，从刚就感觉不对劲，现在更强烈，不会是“碰瓷”吧，不过很快被他否认，老人朴实气质告诉他应该不是他想象那样的人，可能因为家庭困难所导致需要人陪他说说话吧！
然而，说实话卓林不想继续与老人聊下去，两人之间又不认识，去听稀奇古怪的话实在是脑壳疼。再者跑了一天的业务，想着眯会儿眼休息下，开口道，“老人家，我休息下，您到站知会我一声”说完，闭上眼睛。
老人叹了口气，双眼比之刚才更朦胧了，一副欲言又止，伸出手想去叫醒，最后在半空中停了下来，颤颤巍巍道，“好”。
时间流逝，天色渐渐暗淡下来，路旁的灯光亮起，路上不管是车辆还是行人更多了，导致道路拥堵，每前进一小段路程，都要耗费不少时间。
叮咚！
车内响起一道语音，到达了一个站点，陆陆续续有人下车，但也上来了很多人，与刚才相比拥挤程度不一点没变。
卓林睁开眼睛瞄了下外面景象和建筑物，心里默算离租住的房子大概还需要半个多小时，为了打发时间，便从背包里掏出一本《如何与人相处》的书籍观看。这本书是他前些日子在书摊上买的，书中内容没有心灵鸡汤，一部以真人真事写的，他非常的喜欢看。
“爸”
一道雄厚浑圆的声音在卓林耳边响起，声音中掺杂着焦急、抱怨、宽心。
卓林猛然抬头一看，一名大概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来到他身旁，其穿着打扮看起来朴素，但依旧逃不过卓林的法眼，虽然没有与富豪大佬打过交道，可多多少少知道一点，所谓没见过猪跑难道没吃过猪肉。这中年男子全身上下都是名牌，真正的有钱人。
顺着中年男子的眼睛，看到他是在叫坐在自己身边老人的，这……原来老人的家庭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如此装扮看来老人是一个充满故事的人。
只见中年男子对老人又气又无奈道，“爸，我们都在找您，找您找的好辛苦”
“范老大，没事，我只是出去走走散散步而已”老人笑道。
中年男子道“爸，不行，什么事我都答应，但这事你得和我走”
“爸，我车就停在外面，现在公交车还没启动，我们得赶紧下去。”
“这……好吧。”老人有些犹豫，最后点头答应。
卓林连忙起身，让老人出去，这时老人看向他，神情不舍，并且露出些许痛苦之色，眼皮在轻微抖动，道“年轻人，多保重，千万别恨他。”
卓林愣住了，脑海涌出无数问号，不知何意，不过还是点点头。
“老大，走吧。”老人深深的看了卓林一眼，仿佛要把他烙印在心里，随后转身便与中年男子下车。
“这……什么情况，莫名其妙”卓林吐槽一声，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随后便没去揪着这事多想，继续低头看书。对他来说无非是人生当中的一段小插曲罢了，为什么要放在心上。



 第二章朋友相聚

很快，卓林到达了目的地，收拾好东西便下车。他租住在老城区城中村中，是一栋刚建不久的平楼房，一个大概十八平方米的单间，租金比较便宜。
回到家中，卓林把钥匙背包往桌上一扔，人已四肢张开在床上，黝黑的脸上露出疲惫之色，双眼盯着天花板一阵发呆。
今天晚上他不打算出去跑业务，一连几个月都没休息，想着今晚早点好好的睡上一觉，养养精神。
轻盈婉转，古典优雅的铃声响起，卓林微微起身，掏出手机，拿到眼前一看，是好朋友李天然打来的电话，便按下接听键。
“天然，有何贵干啊！”
“哟，怎么听起来有气无力的，不会到干坏事吧，嘎嘎……”
这声音听起来猥琐的很，令卓林又好气又好笑，道“坏你个菠萝盖，我没你舒服，踏了一天的大马路，现在躺在床上恢复元气。”
李天然是广告设计师，每天坐在办公室里空调吹着，咖啡伺候着，而他是信用卡销售员，刮风下雨都要往外跑，相比之下，一个天一个地。说实话，他心里挺羡慕李天然。
“卓林，我哪里舒服啦，不也和你一样么，每天累死累活的，工资又低，我现在都想辞职抱你大腿来了！”
闻言，卓林一阵无语，一个月一万多低吗？试问现在有多少人能月薪上万，有，但不多。就连他每天辛辛苦苦外面跑也刚好踩到线。这家伙典型的吃饱撑着了，当然，开玩笑的话他也不会去当真。
卓林苦笑道“李公子，你打电话过来是来挖苦我的吧”
“瞧你说的，我是那种人吗，在学校时好歹我也是三好学生啊！”
卓林一脸的鄙视，道“尽往脸上贴金，还要脸不”
“哈哈，小林子不说这个，说正事，我们四大天王现在在龙凤大排档，就差你啦，赶紧过来”
“这……我”
“什么我不我的，别逼哥几个开车过来绑你，嘿嘿我们可不会怜香惜玉，伤到哪可不要责怪哦！”
“好吧，我这就来，挂啦！”
卓林本想拒绝，但李天然猜到了他接下来想说什么，根本不容他解释直接强势威逼，意思很明显，别跟我找理由，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没商量。
李天然几人和卓林是大学同学，关系一直玩的要好，毕业后选择了一起工作，在第二份工作时“分道扬镳”了，去找自己喜欢的工作。不过还在同一座城市，由于五人相隔得比较近，所以经常会的聚在一起吃饭，聊天嗨皮！
“这家伙”卓林心里不由一阵无奈，计划还是赶不上变化，接着手机点开微信滴滴先约好车，然后起身去卫生间洗把脸，稍微的整理衣冠出门，没等多久一辆哈弗h6越野车来了…………
吉阳市的夜很美，走出热闹非凡的城中村就是一排排高楼大厦，五彩灯光覆盖，不时的变换画面，夺目至极。道路上的车辆川流不息，人流络绎不绝。
大概二十几分钟的样子，卓林到了龙凤大排档门口，付完车费便下车走了进去。
这个时候饭店也属于“高峰期”，里面人声鼎沸，一眼望去座无虚席，生意可谓火爆全场。其实完全可以理解，现在的生活节奏快了，很多人喜欢在外面吃饭，撸串、大排档啊等等。
在最里面的位置，一个身穿白色T恤衫，长相精致清秀的李天然在向他招手，见此卓林走了过去。
“啪”李天然手指打响，笑呵呵的道“小林子，又让你当了回主角，哥们几个不服气，老规矩发表下获奖感言”
卓林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空椅上，摊摊手，道“路上堵车，我也不想啊！”
李天然一脸坏笑道“太老套了，待会儿每个人回礼三杯”
“大爷的，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要喝十二杯，还真不客气”，卓林笑了笑，转头向其他三人道，“秀清，范文，王磊，你们看，天然又在欺负老实人，待会儿咱们可别放过他”
李天然瞧见四人一脸嘿嘿笑的看着自己，似乎能想象到接下来的场景，头皮发麻，连忙道“小林子，你随意，随意…”说完，低着头喝王老吉。
卓林知道李天然的酒量不怎么好，几瓶啤酒下肚就能找不到东南西北的那种，如果被四人盯上，那可要走着进来抬着回去。
坐在左边的吴秀清拍了下卓林的手臂，笑嘻嘻的道，“小林子，几天不见，看你黑不溜秋的样子，最近过的肯定不太好。”
吴秀清是五人当中唯一一个女生，人很聪慧，一张婴儿肥的娃娃，漂亮而又可爱，一见面就会让人情不自禁的喜欢上这小姑娘。
卓林打开一瓶王老吉，喝了几口后，没好气的道“每天脸朝黄土背朝天似的，能好到哪里去”
“要不跟我做平安保险，工作轻松，压力不大”
吴秀清凑到卓林身边，明亮大眼闪烁着狡黠之色，白皙的脸蛋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她继续诱惑道，“待遇好，收入高，最重要的是还有美女哦，有可能哪天你一不小心脱单也说不定！”
卓林深深的吸了口气，闻着从吴秀清身上散发出清晰的沐浴露香味不由一阵陶醉，“其实我觉得你挺不错的，要不咱俩凑合过日子，省得劳心劳力的去找。”
吴秀清立马拉开距离，扔个大白眼给他，道“太熟，怕在一起后忍不住笑场。”
“你这是丢西瓜捡芝麻，到时候可别眼泪汪汪后悔哦”卓林笑道。
“喂喂喂，你们俩个人众目睽睽之下“眉来眼去”，什么意思啊，把我们当摆设吗。”坐在李天然右边的范文看不下去，拍打桌子一本正经的佯装生气。
王磊拍着范文的肩膀，笑着说道，“范老大，你也太后知后觉了，什么眉来眼去，其实他们就是在光明正大的谈情说爱，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障眼法而已，现在年轻人谁不喜欢绕弯弯升级情趣。天然，我说的对吧！”
“对什么对，我的女神怎么可能喜欢卓林这黑炭，应该喜欢上天生丽质的我才对”李天然愤愤不平，手掌贴在心脏部位，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你的女神不是卢凤娇吗，什么时候换成秀清啦！目标转移的也太快了吧”王磊惊讶道，胖乎乎的脸呆萌呆萌的，看起来认真而又搞笑。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天然同时喜欢秀清和卢凤娇，可在前段时间卢凤娇找了男朋友，这下没戏了，于是把秀清放为重点追求”
范文说话头头是道，他本面相斯文，儒雅彬彬，令人心里升起莫名其妙的信任，紧接着他叹了一口气，又道“谁知卓林和秀清成为一对，唉，无缘人，苦情人，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男女缘份不够啊”
“好啦好啦！都别说了，菜都凉了”，吴秀清则招架不住大家一致调侃，连忙转移话题。她知道如果再聊下去，吃瘪的一定会是她。
卓林他们顿时心造不宣的嘿嘿直笑，聚餐中拿美女开玩笑本是经久不衰的话题。
有了刚才的开头，接下来大家放的很开，边吃边喝有说有笑，聊大学延续至今的八卦事件，谁和谁是一对，表面上两人装着关系一般，暗地里却疯狂约会，以为没人知道，其实大家明眼不说而已。
又说谁和谁最近分手，为了豪车答应做别人的女朋友，本是一对甜腻腻的情侣，最后落个老死不相往来。
这类话题不管是男男之间还是男女之间最为津津乐道，常年必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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