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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移民》


 1章

成堆的演算纸、文献、论文杂乱无章的铺满了整张书桌，宋长青带着眼镜，左手按住翻开的书，右手握着的笔时不时在草纸上龙飞凤舞一番。
每天晚饭后的两个小时埋头科研基础工作是宋长青从青年时代就已经养成的习惯，虽然已经离开科研岗位多年，但习惯却并未改变。
一阵忙碌后，宋长青摘下眼镜，放下笔，站起身来伸了伸胳膊，扭了扭脖子，看着时间差不多，推开书房门，来到客厅，打开电视调到晚间新闻频道。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收到晚间新闻，我是主持人于佳，首先我们还是继续关注垃圾食品的最新进展。一周前，未来科技公司推出垃圾食品计划，引发了社会广泛关注。虽然很多专家指出，垃圾食品计划有助于解决我国人口激增导致的粮食短缺、环境污染等问题，对于缓解人口危机有很大帮助，但作为垃圾食品实际消费者的未就业人群并不买账，全国各地爆发多处抗议活动。”
宋长青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胸看着电视转播各地抗议活动的画面，抗议人群高举‘让未来科技公司滚蛋’的牌子，嘴里高喊着抗议口号，场面一片嘈杂。
随即，主持人的声音盖过了喧嚣声：“垃圾食品辩论会定于一周后举行，届时，未就业人群权利保障协会副主席宋长青将与未来科技公司展开辩论，辩论结果必然会影响垃圾食品计划走向，请各位观众继续关注本台的后续报道。”
“老头子、老头子。”在卧室里玩平板电脑的沈蓉趿拉着拖鞋，迈着急切的小步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我给你看个新闻，你一定感兴趣。”沈蓉眼中闪烁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把平板电脑递到了宋长青面前。
宋长青脸上挂着不耐烦，但还是低头看了一眼，新闻标题映入眼帘：‘女子被钢筋穿体毫发无伤，是否验证了时空猜想设定？’
宋长青扫了一眼内容，伸手轻轻推开沈蓉拿着平板电脑的右手：“这种吸引眼球的娱乐新闻有什么好看的。”
“你这人真是无趣。”沈蓉眼中带着失望，还有一丝不甘：“喂，你仔细看看啊，人家新闻说的很具体，而且据说有确凿证据。或许真的跟你的那个什么时空猜想有关呢。”
宋长青叹了口气：“等我看完晚间新闻的好吧？”
“切，上赶着不是买卖。”沈蓉撇了撇嘴，狠狠按下平板电脑的后退键，退出了程序：“不看拉倒。”
沈蓉从沙发上站起，朝卧室走去，路过书房门口恰巧听到电话铃声响起。走进书房，从一桌子的资料中翻出手机看了一眼：“老头子，是小猴子的电话。”
递过手机还不忘叮嘱：“这些年了，还时常问候你的也就只有他了，跟人家好好说话，听到没？”
宋长青呼出一个重重的鼻息，伸手接过电话，把电视音量调低：“喂。小侯啊。”
电话听筒里传出的声音若隐若现，沈蓉竖起耳朵依然听不清楚，只有宋长青的说话声清晰的传入了耳中。
“你说那个报道啊，我看了标题，无非就是拿时空猜想做噱头吸引眼球罢了，怎么连你也当真。”
“钢筋擦身而过难免会受到惊吓，即便是当事人亲口所说也很难完全相信吧。”
“小侯啊，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也知道，我不搞科研已经很多年了，这种事你还是找别人吧。”
“好，发到我邮箱吧。”
“好了，我还有事，先这样吧。”
沈蓉不知什么时候抓了把瓜子，倚着沙发，边嗑瓜子边说道：“都这么多年了，当年那点事本来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你就借个由头回去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
一把瓜子磕完，沈蓉对于自言自语已经习以为常：“我倒不是说你现在做的事情不好，你心里放不下科研，放不下时空猜想，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
宋长青摆了摆手：“行了，我心里有数。”
“好好好，不提这事。”沈蓉捡起掉在地上的瓜子皮：“明天你去见魏来的时候，跟他好好聊一聊，几十年的交情了，有什么解不开的结？”
宋长青抬头看着斜上方的沈蓉：“他找你了？”
沈蓉点了一下头：“他给儿子创业提供了启动资金，说是看好儿子项目的前景。”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跟你们要谈的事无关。”
“胡扯！你说无关就无关了？不是跟你说了他的东西一律不要？”
“跟我发什么火。”沈蓉不急不躁的说着：“你的宝贝儿子你管得了？还是我管的了？”
宋长青脸色铁青，半晌才愤愤吐出一句：“还不是都你惯的？”
“是，我惯的，我不光惯他我还惯你呢。你为国为民、清正廉洁、刚正不阿，任谁提起宋副主席都得竖起大拇指，但是这个家呢？里里外外不都是靠我一个人？”
沈蓉怼了一句，语气又软了下来：“咱们都这么大岁数了，有口吃的日子就过得下去，但总该为儿子考虑考虑吧？”
宋长青铁青的脸色没有丝毫缓解，重重的几个呼吸过后问道：“多少？”
沈蓉伸出右手，五指张开。
黄昏时分，宋长青乘电梯从48层楼来到了位于20层的VIP直通桥连接口，眼前是一辆四座豪华轿车，后排左侧车门已经打开。
宋长青坐上轿车，车门自动关闭，人工智能的声音传入耳中：“乘客身份已确认，本次行程终点是未来科技大厦，是否授权本次行程？”
宋长青点了一下头，系上安全带靠在了座椅上。
片刻后声音再次响起：“车辆已进入平稳运行状态，请选择您需要的服务，可提供的服务包括吃饭、喝水、音乐、聊天等。”
“安静。”
“是，祝您路途愉快。”
宋长青转头望向车窗外，密密麻麻的车辆在桥下挤成一团，拥堵不堪。一个巨大的广告牌格外吸引眼球：‘未来科技公司，用科技创造人类美好未来。’
目光射向前方，桥上车辆寥寥无几，跟桥下的车水马龙形成了剧烈的反差，这座桥仿佛是一个界限，将桥上桥下分割成两个世界。习惯了桥下世界的宋长青对于难得享受一次的VIP待遇疏无欢喜之意，半躺在车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轿车沿着VIP直通桥一路畅行无阻。半个小时后，一座如同锥子般插入云端的大厦显现出轮廓，大厦顶端的‘云朵’不停在虚化和显化状态间转换，反复幻化出六个字：‘未来科技大厦’。
轿车直接通过三道安全关卡，驶进了未来科技大厦二十层的大厅，之后转入电梯，直达大厦顶层。
电梯门打开，魏来已经等在门口，笑着迎了上来：“老宋啊，好久不见。”
宋长青走出电梯，对主人的热情视而不见：“我以为我们说好了，单人代步车接我。”回头看了一眼四座豪华轿车：“还是我记错了？”
“老宋啊，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了，我怎么好意思用单人代步车接你。”
“那就不麻烦魏总接我了，我自己可以来。”宋长青淡淡的说道：“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老宋啊，我知道你还在为调整未就业人群供养标准的事生我的气，你也是，怎么岁数大了气性也跟着大呢？年轻的时候咱俩闹点矛盾，几天时间嘻嘻哈哈不也就过去了嘛！”
“既然你提当年，我也就从当年说起，一次把话说清楚。”宋长青眼中看不出喜怒：“当年为了推动人工智能发展，制定了安抚失业人群的供养标准，人工智能才得以飞速占领市场，进而引发第四次科技革命——人工智能革命。未就业人群对于人类的这次生产力飞跃是有贡献的，用人工智能创造的价值供养他们是你们这些既得利益者应尽的义务，没有人有资格剥削他们的供养标准。”
“老宋，你说的没错。”魏来叹了口气：“如果还有其他办法，我也不愿意降低供养标准，但因为当初的供养标准是按照人头计算，导致了一个预料之外的后果，就是接受供养的人群为了得到更多供养，拼命繁衍后代，当经济增长速度赶不上人口繁衍速度，供养标准的降低就已经是必然的事情。”
魏来露出一个苦笑：“当然，供养标准能降低就能提高，降低人口数量是提高供养标准最有效的方式，这是很浅显的道理，每个人都明白，但是供养标准每次降低，却都会引发人口更加激烈的增长，为什么？”
魏来看了一眼宋长青：“所有人都知道最好的策略是减少繁殖数量，所有人更加知道，如果其他人的策略是减少繁殖数量，那么对于自己来说，最佳策略反而是增加繁殖数量。”
魏来笑容变得冷了起来：“事实证明所有人都很聪明不是吗？”
宋长青摇着头笑了笑：“不得不承认你的说法貌似合情合理，也很有煽动性。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既然降低供养标准解决不了问题，为什么你还要这么执着的朝着这个方向走？”
“老宋啊，这个难题想要彻底解决谈何容易？虽然降低供养标准这个办法治标不治本，但却可以延缓症状，让**和我们有时间研究对策。”
魏来的话被宋长青打断：“你当然可以随便说出一万个理由，但我依然还是那个观点，最底层人民的生活状态才能真正代表人类的进步，显然如今的你已经不再认同这个观点了。”
魏来叹了口气：“我们的观点确实有分歧，但还是希望你相信我这么做并非出于私心。”
似笑非笑的表情挂在了宋长青脸上：“好，假设这件事你并非出于私心，那给小峰提供五百万创业资金又怎么解释？别拿忽悠沈蓉那套忽悠我。”
魏来认真的答道：“说实话，小峰的方案我没看，不过小峰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而且认了我当干爹，你也知道我没有孩子，一直把小峰当儿子看待，如今他大学毕业想要自己创业是好事，五百万也不多，孩子跟我开一次口，我还能不给吗？我也知道现在给他五百万时机不太好，不过我可没别的意思，巧合而已。”
宋长青脸色变得深沉：“你不要以为拿五百万就能封住我的嘴，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轻易让你的垃圾食品进入商业化运作。”
魏来正色道：“没错，我是想要说服你支持我们公司的垃圾食品计划，我也用金钱买通过很多人，但我绝不会用金钱去收买自己的朋友。”
宋长青盯着魏来眼睛看了片刻，似乎没有读到想要的答案。眼神飘开，一时间沉默不语。



 2章

“卫民，泡一壶龙井。”魏来吩咐完，笑容又挂在了脸上：“来吧，老宋，坐下喝点茶，好好聊一聊。”
魏来将一叠资料放在宋长青面前：“老宋，看看吧，这是截止去年的统计资料，咱们国家人口已经超过五十亿，人口危机越演越烈。垃圾覆盖国土面积突破1%，覆土有效耕作层厚度逐年下降，解决五十亿人口吃饭问题和垃圾造成的环境污染问题已经刻不容缓。我们公司利用五年时间，耗资百亿开发的垃圾转食品技术可以完美解决这两个难题。”
魏来话锋一转，语重心长的说道：“老宋啊，说起来垃圾转食品技术就是根据你当年的研究成果延伸出的一项应用，要是你这些年一直身处科研一线，必定能研发出更多造福人类的科研成果，我真的替你、替全人类感到可惜啊。”
随着魏来的话，宋长青思绪又飘回了十年前。当初的决定是对是错如今已经很难说清，一气之下离开科研一线其实并不能改变什么，可是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恐怕依然还是会选择离开吧。
短暂的失神后，宋长青的思绪又回到了现实。翻了翻手里的资料，想了片刻，抬起头看着魏来：“我问两个问题，第一，食品安全怎么保证？”
“你手中资料第十五页有检测报告，食品安全没有问题。”
“先假设你的检测报告是真的，还缺少动物食用实验报告和人体食用实验报告，无法排除食品可能对人体产生的不良后果。”
魏来叹了口气：“老宋啊，你很清楚要做这两个报告至少需要五年时间，但目前的危机已经是刻不容缓了。”
宋长青不理会魏来的诉苦，继续问道：“第二，垃圾食品谁吃？”
魏来沉默半晌：“当然是饿肚子又吃不起其他食物的人吃。”
宋长青冷哼一声：“如今失业率达到百分之七十，表示有三十五亿人靠供养生活，你要把三十五亿人当实验小白鼠？”
魏来没有直接回答，转而说道：“刚才我已经说了，降低供养标准也只能暂时缓解人类目前面临的困境，垃圾食品计划虽然同样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至少从今以后人类基本上不需要担心温饱问题，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进步，不是吗？”
宋长青出奇的没有反驳，保持了沉默。
魏来语气肯定：“如今为自私买单的时候到了，或者吃垃圾食品，或者挨饿，没有第三种选择。”
宋长青平静的说道：“说到底，如今在你的眼里，三十五亿人的性命根本不值一提，当初那个立志用科技创造人类美好未来的人已经不在了，我想我们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
站起身，宋长青大步走进电梯，留下最后一句话：“自私的远不止三十五亿人。”
电梯门关闭，卫民走上前来：“魏总，您不需要为了得到他的支持委屈自己的。”
魏来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下去吧。”
欢迎大家准时收看早间评论，我是主持人郑媛，今天是星期一，做客直播间的是著名法学专家杨万林教授，杨教授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大家好，我是杨万林。
杨教授，刚刚得到消息，未就业人群权利保障协会副主席宋长青的独子宋泽峰在垃圾食品即将举行辩论会的关键时刻拿到了未来科技公司五百万元的创业风投，对于这条消息您有什么看法？
“好的主持人。从法律层面上来说，宋泽峰接受未来科技公司的创业风投是完全合法的，但是在这样一个敏感时期难免让人们产生各种联想。毫无疑问，宋泽峰和未来科技公司的合作让宋副主席目前的处境十分尴尬。”
“没错，我们知道宋副主席对垃圾食品一向是持反对意见的，那么这个事件是否会为辩论会增添变数呢？”
“增添变数是必然的。消息公布以来，舆论持续发酵，宋副主席必然要就此事表态。我们的传统文化中，避嫌是很重要的处事原则，如今这件事不论是否跟宋副主席有关，公众都会倾向于做出不利于他的猜测，目前普遍认为宋副主席选择避嫌会是大概率事件。”
“如果宋副主席选择避嫌，对于垃圾食品和未来科技公司来说算不算是一个利好消息？”
“应该算是一个利好。自从垃圾食品的概念推出以来，争论一直很激烈，主要的声音有两种，一种是以宋副主席为代表的反对派，认为垃圾食品是**不作为和垄断企业敛财结合的产物，想让未就业人群买单，所以坚决抵制。另一种则是来自于精英阶层和部分底层民众，前者认为垃圾食品是解决目前粮食和环境污染的最佳方案，后者则认为有得吃总比饿肚子强。随着垃圾食品宣传工作的推进，反对派的态度也在松动，可以说，反对派最强力的武器就是宋副主席在未就业人群中的号召力，如果宋副主席选择避嫌，无疑是未来科技公司最希望看到的局面。”
“垃圾食品诞生正是建立在宋副主席当年科研成果的基础之上，宋副主席也正是因为反对这项科技成果应用才毅然离开科研一线，这也是大家关注的一个焦点。”
“没错，垃圾食品的理论基础正是源自宋副主席当年震动科学界乃至世界的论文——分子重组。这项科研成果被誉为是上帝之手，理论上赋予了人类造物的能力。正是因为该项基础研究一旦应用将引发不可控的风险，宋副主席坚决反对该项研究的应用，这才离开科研一线，但很显然并没能阻止该项研究的应用。”
“杨教授，我们还是把关注点放在宋泽峰的五百万上，您觉得这件事会不会是未来科技公司有意为之？会给宋副主席造成怎样的负面影响？”
“虽然这件事情上未来科技公司是受益者，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还是不好妄加揣测。至于宋副主席，一向清正廉洁、作风硬朗，之前已经代表未就业人群多次与未来科技公司为首的行业巨头激烈对抗，赢得了人们的普遍认可和尊敬，这次事件应该不会对他造成很大负面影响，但对宋泽峰会造成多大的负面影响目前还很难评估，至少类似于‘不懂事’、‘坑爹’之类的帽子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摘不掉了。”
宋长青关上电视，把遥控器重重扔在了沙发上：“你再给这个小兔崽子打电话，告诉他立刻把五百万给我退回去。”
沈蓉不情愿的拨通了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沈蓉把手机举到宋长青身前：“我的电话他也不接，看来这次是铁了心要让咱们找不到他了。”
见宋长青脸色铁青，沈蓉柔声劝道：“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而且你看电视上那个专家不也说这事不犯法嘛。”
“你还替他说话？要不是你惯的，他胆子能这么大？”
“是是是，都是我的不是行了吧？”沈蓉给茶杯添上热水递了过去：“喝口水压压惊，你就算要生气也等小峰露面不是？自己生闷气气坏了身子哪多哪少？”
宋长青接过茶杯，端在手中好一会，最终还是哼了一声放回了桌上。
沈蓉试探着问道：“我看小峰辩论会前怕是不会现身了，不如你就借这个由头避避嫌？也省的总是跟魏来做对。”
“我偏不避嫌，明天就发表声明这小兔崽子的行为跟我无关。他有本事躲着我，我看他有没有本事躲得过媒体。”
沈蓉板起脸来：“说的好像那不是你儿子似得。”
宋长青发出一个重重的鼻音，没有说话，脸色却又难看了一层。
“欢迎大家准时收看早间评论，我是主持人郑媛，今天是星期五，有幸再次邀请到著名法学专家杨万林教授做客直播间。”
“观众朋友们，大家早上好，我是杨万林。”
“杨教授，垃圾食品辩论会已于昨日落下帷幕，垃圾食品的支持率大幅提升，从结果来看未来科技公司应该说是大获全胜。对此结果，您怎么看？”
“事情还得从超级人工智能‘蛟龙’说起。我们知道超级人工智能‘蛟龙’诞生以来，先后做出的关于人均寿命超过一百岁的时间点、人口大爆发带来的人口危机、未来科技的发展方向等一系列预言纷纷得到印证。十年前，蛟龙预测人类将面临食品短缺难题引起了人们的普遍关注，并且时间已经证明其准确性，以此为前提，很多人对垃圾食品态度比较犹豫，即使在未就业人群权利保障协会内部也存在意见分歧。之前宋副主席宣布退出辩论会，舆论普遍认为辩论会结果已经提前失去悬念，应该说这个结果是在预料之中。”
“那么关于辩论过程有没有什么看点？”
“辩论过程中，未就业人群权利保障协会代表和未来科技公司代表争论焦点始终围绕垃圾食品的制作过程展开，等于是给公众上了一堂科普课，我也是在看了辩论会之后才弄明白，原来垃圾食品的制作过程是将垃圾打碎到分子级别后实现重组，这确实是科技上的一项重大突破。”
“如果垃圾食品上市，您会不会有兴趣尝试呢？”
“额，我倒是对垃圾食品很有兴趣，不过想想毕竟原材料是垃圾，真的要尝试的话，恐怕也会犹豫吧。”



 3章

宋长青眼神冷漠看着电视画面，钥匙插入门锁的声音传入耳中，宋泽峰拎着大包小包，笑容满面走了进来：“爸、妈我回来啦。”
沈蓉早已经来到了门口：“回来就回来，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这不是有个朋友跟爸一个毛病，腰脱，说用了治疗仪以后好多了，我就给爸也买了一个，试试看呗。”
“老头子，小峰特意给你买的治疗仪，一会你试试看好不好用。”
宋长青这才把眼光从电视上转了过去：“你还知道回来？”
“爸，看您说的，这不是我的家嘛，住着我最亲近的人，我这不一得空就回来看你们了吗。”
“哼！我看你跟钱最亲。”
“老头子，儿子才刚回来，有什么话等会再说。”沈蓉打断了宋长青，又瞪了宋泽峰一眼：“小峰你也是，这几天电话不接，人也见不着，我和你爸都担心死了。”
宋长青插了一句：“我是担心他把钱给败光了。”
宋泽峰接道：“爸，什么叫败啊，我可是很认真的要做一番事业呢。”
宋长青露出一个不屑的眼神，头也不回的说道：“就是说钱还在？”
“项目还在启动阶段，投入也是循序渐进。。。”
宋长青一挥手，打断了宋泽峰的话头：“既然钱还在就好，你现在就把钱还回去，我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这些钱是我们团队努力的结果，又不是只属于我自己，要是把钱还回去我怎么跟伙伴们交代？”
宋长青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需要给那些狐朋狗友一个交代，怎么就没想过给我一个交代？”
宋泽峰求助的望向沈蓉：“妈，你看我爸啊。”
沈蓉赶紧上前劝道：“老头子啊，小峰回来了，有啥话好好说呗。”
“这事你别管。”宋长青打发了沈蓉又转向宋泽峰：“你还真以为这五百万是你凭自己本事得来的？要不是因为我是你老子，要不是因为要推出垃圾食品，魏来能给你投这五百万吗？”
“不能。”
“看来你还不傻。”宋长青的情绪稍微缓和：“虽然垃圾食品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但不该拿的钱坚决不能拿，你现在把钱退回去还来得及。”
宋泽峰摇了摇头：“不能退。”
宋长青皱了皱眉：“什么？你再说一遍？”
宋泽峰长出了一口气：“爸，你既然要讲道理，那我也说说我的道理，你别急着打断我，听我说完怎么样？”
宋长青嘴角扯出一丝冷笑，重又坐了下来：“好，我就听听你怎么说。”
宋泽峰神情认真，开口说道：“我承认魏叔叔能给我投资500万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是你的儿子，所以就这件事来说，你有权利让我把钱退回去。但是如果把时间跨度拉大，假如我从出生就不是你的儿子，今天的我就一定拿不到这笔投资吗？未必吧。所以，如果我从来不是你儿子，我可能还有一点点机会拿到投资，如今我身为你的儿子，拿到投资的机会就活该变成零吗？”
宋长青面色不善：“怎么着？后悔当我儿子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宋泽峰叹了口气：“很小的时候，我就因为有你这样一个爸爸被其他小朋友羡慕，我也一直很骄傲，很自豪，愿意在你的影子下成长。但是如今我长大了，有自己的梦想，想要做一番属于我自己的事业，你不能还一直让我生活在你的阴影下。”
“好哇，原来你现在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能单飞了是吧？”
“爸，我也老大不小了，你能不能别再拿小时候那套家长的权威对付我了？咱们讲讲道理不行吗？”
“行啊，我就告诉你什么是道理。”宋长青抄起旁边的鸡毛掸子：“道理就是你活到一百岁，我照样是你老子。你那五百万退不退？”
“不退。”
沈蓉上前把两人隔开，对着宋泽峰一阵数落：“小峰，你爸这次选择退出辩论会还不都是为了你？依我看这事错在你，赶紧给你爸陪个不是。”一边说一边使劲使眼色。
宋泽峰点了点头，心不在焉的说道：“是我错了，爸你消消气啊。”
“又想蒙混过关？”宋长青瞪了沈蓉一眼，对着宋泽峰说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大家都认为你这钱来路不正当？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你笑话？我一辈子做人做事坦坦荡荡，从没被人戳过脊梁骨，也不想看着你被人戳脊梁骨，你现在把五百万退回去还来得及。”
“爸，你是你，我是我，你怕被人戳脊梁骨，我不怕。那些爱戳人脊梁骨的都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他们爱戳就让他们先戳着，早晚有一天我会证明自己的能力，他们就消停了。”
宋长青怒道：“你个小兔崽子，要知道你现在连脸都不要了，我当初就不该考虑给你留面子退出辩论会。”
“爸妈，你们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但如果你们一定要把对我的好变成要挟我的手段，那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以后别再对我好了，我承受不起。”
“你还反了天了！”宋长青举起鸡毛掸子就要抽过去，沈蓉赶紧上前拦住：“有话好好说，靠鸡毛掸子能解决问题吗？”
“得嘞，我在这也只会惹您生气，正好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过几天再回来看你们。”宋泽峰一边说一边穿衣服、穿鞋、开门，话说完，摆了个拜拜的手势，关门走了。
宋长青吹胡子瞪眼睛：“这小兔崽子！”
沈蓉笑呵呵的说道：“行了老头子，我看儿子真的长大了，你也不能指望他还像小时候那么听话。话说话来，他要真是还那么听话你反倒更不放心了不是？”
宋长青瞪了沈蓉一眼，哼了一声，扔下鸡毛掸子进书房去了。     晚饭过后，门铃声响起，门禁显示魏来来访，沈蓉点下确认键，不一刻，电梯停在四十八层，魏来缓步走出电梯。
“嫂子你好。”
“好好，快进屋吧。”沈蓉热情的将魏来迎了进来：“老头子，魏来来了。”
宋长青从书房走了出来，看了一眼魏来和他手中的盒子，眼神中有着一丝疑惑，脸上不见任何表情：“进来坐吧。”
两人在沙发坐定，宋长青倒上一杯茶放在魏来面前：“有事？”
魏来呵呵笑着说道：“是有点事找你商量，本来是想请你过去的，不过上次你说了不同意用四座轿车接你，我又不好意思用单坐代步车，只好亲自过来打扰了。”
“说打扰就见外了。来，吃点水果。”沈蓉端着果盘走了过来。放下果盘接着说道：“我就不打扰你们聊天了。”说完进卧室去了。
魏来打开带来的盒子：“这是投入市场的第一批垃圾食品——垃圾饼干，我特地给你带来的，味道还不错。”
宋长青冷声说道：“如果你的目的是特地来炫耀你赢了，那么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老宋啊，你误会了。”魏来解释道：“我只是觉得或许你会有兴趣尝一尝。”
宋长青盯着魏来的眼睛，片刻后眼神转向垃圾饼干，脑中不自觉浮现出垃圾食品制作工厂的画面：堆成小山的垃圾散发着刺鼻的气味，各种各样的垃圾夹杂着粪便，传送带上流淌着花花绿绿的液体。。。
虽然明知道从科学的角度来说垃圾食品跟垃圾并没有什么关系，毕竟是建立在自己当年科研成果的基础上，但胃部依然传来一阵不适的感觉，脸色浮现出淡淡的惨白，宋长青哼了一声：“没兴趣。”
“其实我也没兴趣。”魏来收起饼干继续说着：“想必看过垃圾食品制作过程的人都不会对垃圾食品有兴趣，好在看过的人并不多。”
宋长青皱起眉头：“你想说什么？”
魏来叹了口气：“我想说的是，如果有其他选择我也不希望推出垃圾食品。”
宋长青不屑的笑容一闪而过。
魏来似乎并不在意，继续说道：“所以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就是目前有一个办法，或者说是一丝渺茫的希望或许可以解决人口危机。”
宋长青闻言眉头微皱，身体前倾：“什么办法？”
魏来答道：“平行时空，时空移民。”
宋长青坐直身体，双手抱胸，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意：“开什么玩笑！”
“所以说只是一丝渺茫的希望。”魏来表情平静，缓缓说道：“老宋，你还记不记得年轻时候我们曾经彻夜长谈时空猜想，大胆猜测当两个不同的物体在相同的时间处于同一空间，会发生什么？”
宋长青想了想说道：“或许其中一个物体会被迫进入到平行时空。但那也不过是年少轻狂的胡思乱想罢了。
魏来继续说道：“后来你提出了著名的时空猜想解答，第一步是要实现两个物体的互相穿越。”
宋长青点头确认：“没错，但迄今为止，以现有的科技水平，根本没有用实验验证的可能性。”
魏来露出一个高深的笑容：“如果我告诉你这个可能性已经出现了呢？”
把宋长青疑惑的表情看在眼里，魏来也没有卖关子，继续说道：“想必前一段时间有一条新闻你一定看到了。”
“你是说钢筋穿体而过那篇？”
“没错，就是那篇。”
宋长青呼出一口热气，神情明显放松下来：“怎么连你也把媒体搏眼球的玩儿意当真。”
魏来呵呵一笑：“一开始我也没放在心上，但还是做了一个简单的调查，没想到竟然有意外收获。”
“哦？你发现了什么？”
魏来摆了摆手：“老宋啊，你别怪我卖关子，这事事关军事机密，我不方便透露。今天我来的目的是打算成立破解时空猜想的研究小组，请你担任特邀专家，策划并指导这项研究工作，咱们齐心协力破解时空猜想，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宋长青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得到了什么信息，不论如何，破解时空猜想谈何容易？假设平行时空真的存在，在有生之年也未必能够见到。”
魏来展露出自信的笑容：“老宋，你太低估了金钱的力量。我相信只要保证充足的资金投入，短时间内做出重大突破是有可能的。”
“确实有这种可能性，但如今对于时空猜想的解答全部是错误的可能性更大，而研究所需资金恐怕会是天文数字，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这都不能算是一笔明智的投资。”
魏来不置可否，自信依然挂在脸上：“资金的事你不用操心，我只想知道你愿不愿意考虑我的提议。”
宋长青想了片刻，最终摇了摇头：“你知道我不搞科研已经很多年了，当年的我确实可以勉强称得上是这方面的专家，如今早已经落伍了，你还是找找其他人吧。”



 4章

魏来发出一声叹息：“当年你看不惯科研院的乌烟瘴气，毅然放弃大好前途选择离开科研领域，我虽然佩服，但更多的是惋惜。你应该知道，你离开之后，时空猜想领域的研究一直止步不前，在这个领域你的成就依旧无可替代。”
魏来眼神突然凌厉起来，盯着宋长青认真的说道：“而且我不相信你人离开了科研机构，那颗科研的心也会跟着消失不见。这些年来你对时空猜想的研究始终没有扔下吧？”
宋长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避开了魏来的锋芒。
魏来语气变得平静：“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我希望你不要错过这次机会，如果研究获得突破，不光是我们个人的成就，更是人类科学的一次飞跃，这不正是你年轻时候的志向吗？”
见宋长青并未有任何表示，魏来站起身，顺手拿起了垃圾饼干：“老宋啊，你考虑考虑吧，不论你有任何要求，我都无条件满足。”
宋长青送走了魏来，沈蓉从卧室走了出来：“老头子，不从事搞科研工作一直是你心里一个坎，正好借这次机会弥补遗憾不是挺好吗？你怎么还端起架子了？”
宋长青瞪了沈蓉一眼：“不用你管。”
沈蓉这次不甘示弱：“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就是看魏来不顺眼呗。你们之间在公事上确实有一些意见分歧，但人家魏来私底下可是一直够意思的。”
宋长青哼了一声，转身往书房走去。
沈蓉气急败坏的叨咕：“死老头子，你就倔吧，以后后悔的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书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宋长青坐在电脑前，打开邮箱，找到侯孟良发来的邮件，一段视频出现在电脑屏幕上，正是侯孟良多天前发来的钢筋穿体事件的监控视频。由于当天是难得一见的晴天，所以画面格外清晰。
宋长青戴上眼镜，反复看了几遍后，将视频定格在钢筋穿体的瞬间，一帧一帧仔细查看。突然间，宋长青的眼皮上扬，跟着双眼眯起，一瞬不瞬盯着电脑屏幕。良久，长出了一口气，缓缓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若有所思。
魏来下到二十层，径直进入轿车，坐定后，随手打开了存放垃圾饼干的盒子。卫民的声音及时响起：“魏总，垃圾食品尚不能完全排除负面影响，不建议您食用。”
魏来摆了摆手：“知道了。”说完拿起一块饼干放到了嘴里，车箱里响起了咀嚼的沙沙声。
宋长青乘坐电梯来到一楼，电梯门打开，熟悉的压抑感涌上心头，污浊的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咸味，天空中的太阳若隐若现，可见度比天气预报的数值还要差一些，显然今天不是出行的好日子。
排队十几分钟，宋长青随着拥挤的人群进入一辆公交车，一个小时后在另一处空气污浊的地方下了车，面前是成群的制式小区，所有的小区楼房都是同样的造型和规格，小区里的房间也是同样的布局，这是专门为了解决未就业人群居住问题而建的小区。小区有机器人定期打扫，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但宋长青每次来都忍不住想到记忆中的养猪场。
来到这趟路途的终点，宋长青敲了敲房门，随着房门打开，打着哈欠一脸慵懒的年轻人在看清来人的一瞬间，热情洋溢的笑容已经挂在了脸上：“宋叔，快请进。”接着转头朝屋里喊道：“爸，宋叔来了。”
伴随着一阵笑声，一个宋长青的同龄人光着脚迎了出来：“哈哈，老宋来了，快进屋。”
来人正是宋长青的同学王怀远，早年跟宋长青、魏来在学校时自称三剑客，后来三人分别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宋长青搞科研，魏来开公司，王怀远却因时运不济，一番折腾后破产成为了未就业人群中的一员，跟儿子儿媳孙子一家五口挤在一间五十平米的制式小区里。宋长青经常来探望并接济，自然受到一家人的热情欢迎。
王怀远把宋长青让进屋里，率先打开了话匣子：“老宋啊，你最近跟魏来闹得好像不太乐和吧？”
宋长青点点头：“跟新闻里说的差不多。”
王怀远爽朗一笑：“魏来这小子还是跟以前一样为了打成目的不这手段啊，你在他手里吃亏那也只能认倒霉了。”
宋长青笑了笑不置可否：“听说你前段时间去找魏来了？”
王怀远闻言叹了口气：“你知道我虽然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但也从来不打算求人的，只是如今岁数大了，那股劲也松了，想着为了孩子，豁出老脸去求魏来帮忙给孩子找个工作，可你知道他是怎么说的？”
宋长青静静等待对方继续说下去。
王怀远脸上挂上一丝苦笑：“他说，以咱俩的关系我是应该帮你的，可是如果我帮了你，对于其他三十五亿未就业人群是不公平的。所以作为未来科技公司的董事长，我不能帮你这个忙。我只能以个人的名义给你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然后他掏出一叠钱塞到了我手上。”
“你收了？”
“我收了。”王怀远眼中闪过没落：“如果是以前我说不定一激动就把钱摔在他脸上，但如今。。。”
王怀远深深叹了口气：“家里人都等着我的好消息，虽然没有能够帮孩子讨份工作，但总比空手回去让他们失望强吧。”
宋长青露出一个理解的笑容：“咱们都老了，什么尊严啊、志气啊都随它去吧。”
王怀远话题一转：“不过我对魏来倒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当初他就是这幅样子，要不然未来科技公司也不会被称为最没人性的公司了。做大事的人想法难免与众不同，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不争气。”
宋长青心中了然，未来科技公司以严酷著称，一套考核体系简直没有人性到令人发指，但这或许也是它能够成为全球最顶级公司的一个重要原因吧。
两人都无意去评价未来科技公司，宋长青转入了正题：“其实这次来也是有件事想听听你的意见，前几天魏来找到我想让我加入他们公司的科研项目，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王怀远呵呵笑道：“魏来这小子的想法我看不透，你我还是能猜个八九不离十的。当年你的科研成果轰动世界，却突然在万众瞩目中离开了科研一线，但你心中能放得下科研吗？说实话，你如果不去搞科研不光是你自己的损失，也是全人类的损失。魏来人怎么样暂且不论，未来科技公司可是难得的平台，也不用像在**部门费心思去勾心斗角，对你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啊。要我说呀，你可不要因为跟魏来的私人矛盾放弃这次机会。”
宋长青脸上挂着笑容，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两人又聊了一会家常，宋长青拿出准备好的购物卡塞在了王怀远手中便告辞离开了。
到达未来科技公司的时候，宋长青早已经醒了。下了车，来到大厅的人工智能门卫处刷脸，提出约见董事长魏来。
不一刻，魏来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老宋啊，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呢，我好去接你啊。”
宋长青按照人工智能指引走进电梯，看着电梯侧壁上投影出的魏来，淡淡的说道：“我自己来也挺方便。”
电梯直达顶层，魏来将宋长青迎进自己的办公室，两人在沙发坐定。示意卫民倒茶后，魏来脸上挂着一丝期待：“老宋啊，是不是我上次跟你说的事你已经有决定了？”
宋长青摇了摇头：“我需要到目前为止你掌握的所有信息，如果确实具有可行性，我可以考虑，否则免谈。”
不等魏来开口说话，宋长青抢先说道：“当然，如果你所说的军事机密不能泄露给我，那也无妨，只要其它证据能够证明可行性即可。”
魏来认真思索片刻，终于点了点头：“老宋，我先给你看样东西。”
一个虚拟屏幕出现在两人中间，播放的是一段监控录像记录，右上角红点不停闪烁，显示的时间是八月二十五日九时三十四分二十八秒（9:34:28）。
画面中一个女子在路上正常行走，十几根钢筋突然从天而降，有的飞入了女子身后的店铺，有的插在了女子附近的路面，有的落地后弹起飞出了好远。女子受到突然的惊吓，瘫坐在地上，画面就此中断。
魏来缓缓说道：“一共十三根钢筋，分别以七十度到八十度的角度斜插，经过反复对比分析以及实景还原，其中十一根可以排除击中女子的可能性，另外两根击中的可能性无法排除，而且经过蛟龙计算机分析，其中一根击中女子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九。如果这种可能性成立，而结果是女子毫发无损，那么可以认定钢筋穿过了女子身体，也就验证了时空猜想。”
宋长青接口道：“这不过是正常的工地钢筋坠落事件，不具备任何时空猜想的前置条件。所以，你所说的军事机密是什么？”
魏来没有丝毫犹豫，示意卫民递上一份材料：“军方多年前开始研发一种超级微波远程制热武器，可以使目标区域温度瞬间提高，用于对付常规武器难以奏效的重装甲武器和机械战士有出其不意的效果，前段时间，武器研发成功进入实验阶段。”
魏来把目光聚焦到资料上面：“这份资料显示，八月二十五日，武器实验出现方向偏差，目标加热地点偏离原定方位48°32′18″，人工智能第一时间发现错误，在超级微波开启的瞬间即发出关闭指令。根据计算结果，错误发生后的目标加热地点正好落在钢筋穿过女子所在的区域，超级微波开启又关闭的瞬间时间为九时三十五分三秒（9:35:03）。”
魏来的伸手指向两人中间的屏幕，屏幕画面定格在钢筋划过女子的瞬间，而右上角的时间赫然显示九十三十五分三秒（9:35:03）！



 5章

宋长青轻轻点了点头，闭上眼睛靠躺在沙发上，良久终于睁开眼睛、直起身：“研究小组负责人是谁？我在研究小组中的权限有哪些？”
魏来答道：“本来我是希望你做研究小组负责人，但这毕竟是未来科技公司的项目，而你又不是我们公司的人，所以这个项目由我负责，只好在身份上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实际上这个项目你说了算。”
宋长青想了想说道：“我需要关键位置上有一个我的人。”
“老宋，我明白你怕被架空的顾虑，而且我已经说过了，满足你一切条件，你想要谁加入只管告诉我，我负责去请人。”
宋长青稍加思索说出了一个名字：“侯孟良。”
平时冷清的餐桌多了一个人便热闹了起来。
侯孟良给宋长青添上酒：“这次能加入未来科技公司的研究小组还得多谢老师的推荐，本来是要请您和师母吃饭的，结果反倒跑到您家里蹭饭了，真是过意不去。”
沈蓉笑着说道：“小侯啊，你这可就见外了。”
宋长青喝了一口酒，把酒杯放下，缓缓说道：“小侯啊，你也不用谢我，你的水平和能力我是一向认可的，所以自然而然就想到你了，不过还是有几句话要叮嘱你。”
“老师您说。”
“首先一点，这个项目成功希望如今看来还很小，咱们不要太高调。”
侯孟良点头说道：“老师您放心，我肯定要多低调有多低调。”
宋长青笑了笑继续说道：“再者，未来科技公司说到底也还是公司，跟**部门和事业单位性质不同，他们的初衷绝不会是为科技发展做贡献，必定有其商业目的。你要记住，咱们是搞科研的，无论他们有什么目的，跟咱们都没有关系，咱们只管做好自己的研究，所以这次把你放在技术组，一方面是发挥你的技术优势，另一方面还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啊。”
侯孟良认真点了点头：“我明白。”
几天后，未来科技公司会议室内，魏来和宋长青坐在上首，其他人依次就坐。卫民看了看表：“开会时间已到，人员到齐，现在开会。”
魏来脸上挂着笑容说道：“诸位，今天把大家集合到一起开会的原因之前已经打过招呼了，这里不再多说，下面我要重点向大家介绍此次研究小组的实际负责人，也是我的老同学、老朋友，宋长青宋副主席，下面请他介绍一下本次研究的理论依据。”
宋长青接过话头：“好的，我们这次研究的目的就是要将时空猜想付诸实践，第一步是要实现两个物体互相穿越。我们知道组成物体的最基本单位是原子，原子由原子核和电子组成，原子核和电子的体积占原子的体积可以忽略不计。”
宋长青随手拿起身前的两个烟灰缸，左手的烟灰缸和右手的烟灰缸敲了敲：“这两个烟灰缸在宏观层面上来看非常致密，互相穿越显然是不可能的，但如果放在微观层面，孔隙率超过99.99%，互相穿过将会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所以我们研究的第一步是如何让物体进入微观状态，并且让原子核内排斥其他粒子的场失效。”
宋长青说完，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推了推眼镜说道：“据我所知，关于让物体进入微观状态的研究应该还处于空白状态，缺乏理论和实验基础。”
魏来插口道：“这位是我们公司技术部部长吕世刚，对科技前沿非常了解。”
宋长青对着吕世刚点了点头：“您说的很对，我们这次的研究虽然课题是破解时空猜想，但实际上将会涉及诸多前沿科技领域，甚至包括一些以前从未涉及的领域，这也是我们即将面临的最大挑战。”
魏来笑着接道：“所以，诸位，我们这次的研究可能是在浪费时间，当然，也可能会创造历史。我一向认为历史是由充满激情的人创造的，所以如果有谁对本次研究缺少信心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片刻的沉默后，魏来点了点头：“好，既然没有，那么咱们把关注点集中到研究上来，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充分交流。”
吕世刚继续提出疑问：“假设我们能够实现物体进入微观状态，那么在两个物体互相穿越的过程中，如何确保原子核和电子相互之间不会发生碰撞？”
宋长青答道：“首先，原子核和电子占原子的体积非常小，互相碰撞的概率不大。其次，我们知道，原子中的原子核带正电，电子带负电，根据同性相斥原理，他们之间的距离越近，排斥力越大，理论上可以避免相撞。”
吕世刚点头表示认同，继而问道：“如果我理解的没错，目前最关键的问题是如何实现物体进入微观状态，对此问题，我们的研究方向在哪里？”
“没错，这个课题是此次研究的关键。”宋长青露出一个微笑继续说道：“我个人认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温度，当物体的温度达到一定数值，物体的宏观体系将会瓦解，至于是否会进入我们设想的微观状态，将是我们目前的研究方向，还需要通过实验进一步论证。”
桌子对面一个颇为年轻的小伙子问道：“如果要达到物体宏观体系瓦解的温度，恐怕需要的温度要以亿为单位，在这么高的温度下，物体将会被完全破坏，即便进入微观状态似乎也没有研究的意义了吧？”
“没错，按照常规，如果温度达到一亿℃，确实没有任何物体能够保持原样，但是。”宋长青倒了一杯开水在杯子里：“如果把手放在这杯水里面，会不会烫伤？”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大多数人都点了点头。宋长青笑着伸出食指，迅速的插入水杯又抽了出来，在众人面前晃了晃：“似乎并没有烫伤是吧？”
“您的意思是温度的破坏作用跟接触时间有关？”
宋长青答道：“没错。假设一百℃的开水对手指不烫伤的极限是一秒钟，那么请教大家一个问题，一亿℃的温度对手指不烫伤的极限时间是多少？”
“假设烫伤和时间之间的关系呈线性正相关，那么一亿℃对手指不烫伤的极限时间是。。。百万分之一秒！”
“以目前的科技水平，百分之一秒虽然可以测量，但要想把温度持续时间控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全不具备可操作性。”
研讨出的问题让所有人陷入了沉思。
宋长青插口道：“温度的破坏作用与时间的正相关性还只是一个假设，如果温度的破坏作用与时间呈现指数相关性呢？”
一人接到：“如果是平方指数相关性，那么得出的极限时间是百分之一秒！”
“所以，这又是一个全新的研究领域。”宋长青坐直身体继续说道：“我们的研究先从温度极限不破坏与时间的关系开始，下一步的研究需要等待这项研究的成果。”
吕世刚接着问道：“我认为最困难的一点在于如何获得超过一亿℃的瞬时高温，如果这项技术需要从头研究的话，想要得到可用的成果目前看来还完全排不出时间表。”
魏来笑了笑说道：“这个问题我已经有计划了，只要温度破坏极限时间的研究结论可行，我会拿出获得瞬时高温环境的方案。”
散会后，宋长青和魏来一同来到了未来科技大厦顶层。
宋长青在电梯里已经提出了疑问：“关于瞬时高温你是打算引入军方的技术吗？”
魏来点头说道：“这是最快的办法了。”
宋长青沉默片刻：“你还真是神通广大，连军方涉及军事机密的技术都能拿来用。”
魏来叹了口气：“当然要付出十分巨大的代价，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想这么做。”
宋长青表情略显凝重，换了个话题问道：“你对这项研究有多大信心？”
魏来笑着说道：“不瞒你说，在你介绍情况之前，我是信心满满的，但是刚刚开完会之后，发现竟然有这么多难题，信心多少受到一些影响。”
“只是一些影响吗？”
“咱们都明白越无知越勇敢的道理，想必你现在觉得我就是那个无知的人吧？”
宋长青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魏来摆了摆手：“你对这个项目前景的看法比我专业的多，所以你比我更悲观，怎么看我都像个无知的傻小子。但是刚才我也说了，知道多了我的信心也会受到影响，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就不要再跟我说更多专业知识了，我还是做一个盲目乐观的傻小子对项目的帮助更大。”
宋长青难得的在魏来面前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魏来也笑着继续说道：“总之，我们这次研究是因为钢筋穿体报道而起，媒体虽然是哗众取宠，但我始终相信发生穿体事件的概率很大，如果这个前置条件没错，那么温度极限不破坏和时间之间的关系必定符合我们的预想，咱们拭目以待。”



 6章

宋长青一家三口难得聚到一起吃晚饭，沈蓉挑鱼肚给宋泽峰夹了一筷子：“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鱼，多吃点。”
“谢谢妈。”宋泽峰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
宋长青拿起的筷子又放了下来：“怎么？现在宋老板身家不一样了，找你吃个饭都得三番四请了？”
沈蓉赶忙递上一个眼神：“老头子，小峰这不是最近遇到点困难嘛。”
宋泽峰小声嘀咕道：“您不就是因为我没退五百万看我不顺眼吗。”
“屁话！”宋长青哼了一声继续说道：“当初你不退五百万那股劲都哪去了？男子汉大丈夫应该越挫越勇才对，遇到一点挫折就变成这幅模样，还大言不惭要创业？看你这幅熊样我就气就不打一处来。”
宋泽峰脸憋得通红，抬起脖子扬声说道：“我才没你说的那么脆弱，调整调整马上就好。”
宋长青哼了一声：“别光说嘴，让我看看你的行动。”
“好！”
“老师，温度极限不破坏与时间的关系研究有结果了。”电话那边的侯孟良声音中透出一股兴奋。
宋长青笑着说道：“看来结果应该是个好消息喽。”
“是啊老师，实验结果是二倍到三倍温度破坏极限的平方跟时间呈线性正相关，也就是说一亿℃高温下，物体不被破坏的接触时间为二百分之一到三百分之一秒，准确数值跟物体的材质有关。目前实验的几十种常规材质结果均落入这个区间范围，但是也不排除存在没有试验到的其他材质在这个区间外的可能。”
“我们做这个实验的目的是为了确保破坏极限时间具有可操作性，准确度倒没那么重要。”
“没错，以目前的科技能力，二百分之一到三百分之一秒完全具备可操作性，但是我还有一点担心，做这个实验的温度最高不过两千℃，与我们需要的以亿为单位的温度差距太大，不知道量变会不会产生质变，到达上亿温度时这个结果会不会失效。”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不过现在担心也无济于事，至少我们得出的结论可以让研究继续下去。不出意外，这一点很快就会得到验证。”
宋长青挂断电话，又翻出魏来的号码，摁下了拨通键。
“实验结果你已经知道了吧？”
“知道了，看来我们这条路是正确的。”
“暂时是正确的。”宋长青顿了顿继续问道：“军方那边联系的怎么样了？”
“有一些困难。不过你放心吧，我会尽快搞定。”
一个月后，宋长青和魏来乘飞机从未来科技大厦楼顶起飞，穿过城市，朝着西南方向飞去，一个小时后降落在了一个被沙漠环绕的机场。
下了飞机，乘车在沙漠中行驶了二十分钟，来到了本次行程的终点，一个大型的现代化基地出现在眼前，最引人注目的是基地靠南侧一个巨大的锥形机械臂。机械臂分两节，前半截和后半截呈九十度角，外围套着一圈圈电磁管，耸立在沙漠之中。
宋长青在风沙中眯起眼睛：“这就是超级微波发射器？”
魏来笑着点了点头：“投入二十个亿，十万个人工智能工程机器人日夜赶工，花了三个月时间终于建造完毕。”
宋长青上次来还是项目刚开工时，当时这里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很难想象短短三个月时间竟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宋长青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金钱的力量果然强大。”
两人快步走进了钢化玻璃房子，将风沙关在了门外。宋长青脱下外套，抖了抖身上的沙子：“如果我没猜错，把发射器建在这种地方不只是为了躲开外界视线吧？”
“你说的没错。”魏来洗了把脸，一边用手巾擦脸一边说道：“这里也没有外人，告诉你也无妨。超级微波技术并非是微波加热技术的延伸，而是通过将微波频率与光子频率同步，引爆作用区域内的光子，使作用区域内的温度瞬间大幅提升，所以光照度是温度提升的关键。”
魏来伸手指向屋外：“这里是全国光照度最高的地区，虽然环境不是很好，但为了得到最佳光照度，总要做出一些牺牲。”
“实验什么时候开始？”
“正午时分。”魏来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
宋长青注视着巨大的机械臂，又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太阳，最终将目光落在了面前的控制盘上。
魏来按下了控制盘上的通讯键：“报告实验准备情况。”
“光谱分析设备准备完毕。”
“最佳光照度已获得。”
“超级微波发射器准备完毕。”。。。。。。
“各系统人员注意回避试验区域强光，在倒计时开始后佩戴遮光镜。魏来左手拿着遮光镜，右手摁下了红色按钮：“实验倒计时开始。”
宋长青戴上遮光镜，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耳边传来倒计时：“十、九、八。。。。一。发射！”
一道亮光闪过，即便隔着遮光镜，依然能够感受到刺眼的光芒，光芒持续了一瞬间，眼前又归于黑暗。宋长青摘下遮光镜，眉头微微皱起：“这么亮的光芒，恐怕跟光子被引爆有关系，不知道会不会对温度的光谱分析造成影响。”
魏来倒是乐观的多，笑着说道：“谁知道呢，不行再想办法吧。”摘下遮光镜，魏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试验数据出来还要一个礼拜，终于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
宋长青摘下遮光镜后背着双手看着外面巨大的超级微波发射器若有所思，脑中一遍一遍理顺项目进展，同时思考着各种可能的发展方向。
一个星期后，项目研究进度报告会在未来科技大厦召开。宋长青向研究组全体成员汇报研究进度。
“温度极限不破坏与时间的关系已经得出实验结果，满足可操作性要求。光谱分析显示，超级微波加热实验温度超过一亿℃，满足下一步实验的温度要求。但由于超级微波加热实验只是单纯测量温度能否达到实验要求，对持续时间没有严格控制，还需要等待百分之一秒级别的时间控制芯片植入超级微波发射器，才能进入下一步实验。请技术部汇报时间控制芯片研发进度。”
“时间控制芯片研发已经进入百分之一秒精确度范围，并且精确度还在稳步提升中，预计半个月后可以进入试验阶段，顺利的话一个月内可以投入实际应用。”
“好，应该说到目前为止，研究进展非常顺利，我建议在时间控制芯片研发成功并通过实验、植入超级微波发射器后，不再单独进行时间芯片与超级微波发射器磨合实验以及物体穿越实验，直接进入破解时空猜想实验阶段，即让两个不同物体在相同时间出现在同一空间。”宋长青说完看向魏来：“魏总觉得如何？”
魏来答道：“你是总指挥，如果你觉得可行我没有意见，不过我想最好还是先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
宋长青点了点头：“没错，本来接下来我也是要征求大家意见的。”
宋长青环顾一圈，眼神最终定格在吕世刚身上：“吕部长有什么看法？”
“您的想法十分大胆，而且应该说是具有很高的可行性，不过吗。。”吕世刚沉吟片刻继续说道：“时间芯片与超级微波发射器磨合实验以及物体穿越实验发生错误的概率虽然很小，但毕竟一次省略两个实验步骤依然会增加风险，我们这个研究本就是摸着石头过河，我在想需不需要这么冒进？”
宋长青笑着说道：“吕部长的担心有道理，但我认为直接进行破解时空猜想实验并不算是冒进。我们即将省略的两个实验步骤，如果发生错误，表现形式完全不同，即使在破解时空猜想实验中出现错误，也很容易找到错误原因，到时在加以改进并不会造成太大损失。”
吕世刚点头表示同意：“既然您已经决定，我不再有异议。”
宋长青再次环顾众人：“还有谁有意见？”
见没人再有表示，宋长青继续说道：“那么我提一个问题，我们初步设想用一个直径一米、密度稍大、固定的铜球和一个直径半米、密度稍小、运动的铁球完成破解时空猜想实验，并且假设密度小的铁球会消失。根据温度极限不破坏与时间关系实验结果，加热时间要控制在二百分之一秒之内，也就是说铁球在二百分之一秒的时间内要前进至少半米的距离，那么铁球的运行速度是多少？”
“速度应该是至少100米/秒。”
“没错，速度要高于100米/秒，但又不能高出太多，不仅要精确控制速度，而且铁球的运行轨迹要保证准确。”宋长青面带笑容看着吕世刚：“吕部长，这个问题对你们来说是小菜一碟吧？”
吕世刚也笑着点了点头：“交给我好了。”
一个月后，宋长青再次来到了沙漠中的玻璃钢小屋，一同到来的还有魏来、吕世刚等几个主要负责人。
吕世刚作为研究项目的主要执行人，正在做最后的讲解：“超级微波发射器已经植入二百分之一秒级别精度时间控制芯片，铜球用支架固定在距离地面两米高的微波加热中央区域，铁球从二是米高度下落，使用磁场组发出的磁力控制速度和方向。实验准备工作已经就绪，光照度满足实验要求，是否开始实验？”
宋长青表情凝重，呼吸声也沉重起来，眼睛盯着前方不远处的超级微波发射器和更远处的铜球，半晌终于沉声发出命令：“开始！”
魏来拍了拍宋长青的肩膀，笑着说道：“老宋，好久没见你这么紧张了。”
宋长青呼出一口气：“我可做不到像你那么没心没肺。你就一点不紧张？”
魏来把遮光眼镜递了过去：“我当然紧张，不过更有信心。”
宋长青并没有伸手去接：“这次加入了时间控制芯片，200分之一秒的亮光持续时间远超出了眼睛能够捕捉的极限，不需要了。”
“理论上是这样，但凡事都怕意外。”魏来把遮光眼镜塞到宋长青手中：“我也想跟你一起亲眼见证历史，但万一闪瞎了眼睛，适合换的眼睛可不一定好找。”
宋长青想了想，还是拿起了遮光眼镜。



 7章

“试验倒计时：十、九、八。。”
宋长青闭上眼睛，带上遮光镜，脑中浮现出实验画面：铁球从二十米高空坠落，人工智能通过磁场控制铁球速度和方向，在铁球接触铜球的一瞬间，超级微波发射器发出微波，试验区域内光子被引爆，温度瞬间到达一亿℃以上，铜球和铁球进入微观状态，实现互相穿越，持续二百分之一秒后，铁球处于铜球之中，温度下降到正常状态，微观状态结束，铁球和铜球实现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同一空间。
宋长青摘下遮光眼镜，神情紧张的盯着视线中缩成一个小黑点的铜球被工作人员取下。
魏来拍了拍宋长青：“老宋，走吧，去看看咱们是不是创造了历史。”
宋长青和魏来一行人来到了临时实验室的观察室，隔着防辐射玻璃观察。实验室中的铜球经过称重，X光观测，理化检验等一系列试验后，实验员竖起了大拇指。
“这次未来科技公司董事长魏来和宋长青宋副主席联合公布的破解时空猜想实验的成果一夜之间登上了几乎所有新闻报道的头条，毫无疑问将成为本年度最重磅的消息，李教授，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好的郑媛，我觉得这则消息如果属实，恐怕说是本世纪到目前为止最具影响力的科技成就也不过分。”
“您的意思是这则消息有失实的嫌疑？”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以未来科技公司的科研实力取得这种突破并非不可能，况且有宋副主席参与，这则消息的可靠度无需质疑。只是这则消息太过震撼，直到此时此刻我依然不敢相信人类竟然可以取得这种突破。要知道，一直以来科学界的共识是破解时空猜想的时间表要排到下个世纪，如今竟然看到了希望，在我看来实在是有些太科幻了！”
“李教授，我很能理解您的感受。那么您觉得这项科研成果对人类有哪些方面的贡献？”
“贡献太大了，很多前沿科技研究方向都会因此作出调整，可以为天文学、物理学、宇宙学提供前进方向，产生新的学科分支等等，可以说带给人类的贡献完全无法估量。”
“好的，谢谢李教授的精彩分析。最后要提醒观众朋友们，如果有谁发现了一个直径半米的铁球，上面刻着未来字样，不要忘了联系未来科技公司，领取一百万元奖励。”
“老宋，实验取得了重大突破也不见你高兴呢？”魏来打趣的问道。
“我当然高兴。”宋长青脸上却并没有丝毫高兴的意思：“只是。。”
“有什么问题吗？”
宋长青摇了摇头，半晌，叹了口气：“只是觉得太顺利了，我们所有的假设，连我自己都觉得并不靠谱的假设全部应验了，感觉太不真实了。”
魏来笑着说道：“老宋啊，实验开始前你不是也信心满满嘛，还提议省略中间的实验直接破解时空猜想，如今成功了怎么反倒犹豫了呢？”
“是啊，从实验准备、过程到结果都没有问题，获得成功并不意外。”宋长青笑着再次摇了摇头，终于露出笑容：“可能只是一时还没能接受这个现实吧。”
“说实话，我也跟你有一样的感受，不过没你那么强烈罢了。”魏来点上了一颗烟，深吸一口吐了一个烟圈：“我们成功了不是吗？”
“是啊，我们成功了。”宋长青靠在沙发上，露出惬意的表情：“很久没看到你抽烟了。”
“早都不抽了，突然间想抽一颗庆祝一下，要不要来一颗？”
“算了，每天吸的烟雾够多了。”
片刻的沉默后，魏来把烟蒂扔进了烟灰缸：“你说铁球会去了哪里？”
“谁知道呢。”宋长青想了想继续说道：“或许在地球的某个地方，或许在宇宙的某个地方，或许已经不在咱们所处的宇宙之中了。”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知道铁球去了哪里呢？”
宋长青坐直了身体，认真的说道：“或许量子通信可以给出答案。”
魏来接过话头：“具有纠缠态的两个粒子，其中一个粒子的量子态发生变化，另外一方的量子态就会随之立刻变化，并且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
宋长青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没错，暂且把铁球去的地方称为未知时空，如果把具有纠缠态的两个粒子中的一个传送到未知时空，或许能够知道未知时空在哪里，甚至知道它是个什么样子。”
“传送粒子需要设备，而操作设备则需要人。”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宋长青缓缓说道：“人工智能应该也能完成操作吧。”
魏来轻轻点了点头：“确实可以，但人工智能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比起人类毕竟还是要差的多，而且即便人工智能能够完成操作，传回了我们想要的结果，最终还需要有人去冒险。或者派人工智能之后杳无音信，你会甘心接受失败吗？到时候还是需要派一个人过去才会死心吧。”
宋长青手指无节奏的轻轻敲打着桌面：“你说的对，无论如何需要一个人来完成这项工作，而且这个人必须要有视死如归的觉悟，坚定的意志力，还需要具备一定的专业知识。”
“没错。”魏来看着宋长青，笑着问道：“看来你心里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
“我也是突然间想到的。”宋长青避开魏来的目光，沉吟片刻才接着说道：“还记得我们的老同学刘鹏飞吗？”
“当然记得了，当初他可是咱们学校的风云人物，但似乎他之所以出名是因为爱说大话，到处宣扬他的远大目标。”魏来会心一笑继续说道：“不过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有些真才实学的，只是毕业后一直没有联系过，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宋长青接道：“这些年他一直奋战在科研一线，只是并没有什么像样的成果，这个类似阿姆斯特朗登月，可以青史留名的机会相信会愿意拼命一搏。”
“这么说来，如果他当初的志向还没消磨殆尽，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宋长青抿了口茶，不置可否。
“好，我去找他谈谈，看看他愿不愿意接这个九死一生的活。”魏来笑容依然挂在嘴边。
沈蓉夹起一块排骨放到了宋泽峰的碗里：“小峰啊，尝尝妈做的排骨。”
宋泽峰叹了口气：“妈，我都这么大了，你不用再把我当小孩子一样照顾了，你也能轻松点不是？”
“妈不是看你没胃口着急嘛。”
宋长青难得对宋泽峰说话中带着温柔：“小峰啊，男子汉大丈夫，不能遇到点挫折就吃不下睡不着。失败不可怕，只要吸取教训，一步一个脚印，总有出头的一天，你还年轻怕什么。”
宋长青又叹了口气：“爸，我这次真的吸取教训了，这个世道，踏踏实实干点事业准没好，钱都让那些搞歪门邪路的人赚去了。”
宋长青脸色迅速转阴：“这是什么话？搞歪门邪道那是长久之计吗？你把五百万折腾没了就学到这个？”
“爸，你看你又动不动就生气，我就是抱怨一下，我也不是那种搞歪门邪道的人啊。再说了，钱也没全没，我还要翻本呢。”
宋长青哼了一声：“你别把自己都搭进去我就谢天谢地了。”
沈蓉见气氛不对正要调解一番，门铃却在这时响了。
“刘鹏飞，老同学。”宋长青哈哈笑着把客人迎了进来，顺便来了一个拥抱：“你可是稀客啊，有几年没来了吧。”
刘鹏飞脸上挂着微笑，微笑中带着一丝忧伤，是那种日积月累的郁郁不得志在脸上留下的痕迹：“是啊，不过我倒是经常能在电视新闻里看到你，你就没什么机会见到我了。”
“你知道，我这种工作性质，时不时总要应付一下媒体的。”宋长青拉着刘鹏飞：“你还没吃饭吧，正好一块吃点。”
“我吃过了。”刘鹏飞摇头拒绝后继续说道：“我这次来是有事想请教你一下，你们先吃，不用管我，等你吃完咱们再聊聊。”
“既然你吃过了，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宋长青拉着刘鹏飞进了书房，关上门后倒上茶水：“有什么事直接说吧，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了，不用客气。”
“那我就直说了。”刘鹏飞吹了吹茶水抿了一口：“前几天魏来找我了，想让我参与你们的实验，作为试验品送到未知的时空。我知道这个实验你最了解情况，所以想问问你，这事靠不靠谱？”
宋长青长出一口气，缓缓说道：“实话告诉你吧，如果你参与实验，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就是说还是有生的希望？”
“希望当然有，只是十分渺茫。”
刘鹏飞眼睛闪烁出一丝光芒：“我知道了。”
宋长青送刘鹏飞出门，看得出来，刘鹏飞已经下定了决心，宋长青心中突然闪过一丝愧疚，虽然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可就是心中难安。
送走了刘鹏飞，宋长青回到书房，坐在椅子上发呆良久，最终拿起电话拨通了侯孟良的号码。
“老师，这么晚了您找我有什么事？”
宋长青沉吟片刻，这才缓缓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总是不踏实，我想去技术组梳理一下数据。”
“现在吗？”
“我知道现在很晚了，你要是不方便明天也行。”
电话那边传来侯孟良为难的声音：“老师您想看的话，多晚都没关系，只是今天嘛。。。”
“好了，我知道，年轻人嘛，晚上忙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嘿嘿，我就知道老师您一向通情达理。这样，明一早我去接您。”



 8章

第二天一早，宋长青等到的客人不是侯孟良，而是未就业人群权利保障协会的同事肖辉。
宋长青将肖辉让到屋内：“这么早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副主席，昨晚发生一件事，可能需要您出面。”肖辉一边说一边拿出一张报纸：“昨天晚上，一个喝醉酒的行人无故袭击未来科技公司正在作业的市政清洁机器人，被机器人打成了重伤，行人属于未就业人群，已经登上报纸头条了。”
“未来科技公司表态了吗？”
“已经表态了，说要对行人提起诉讼。”肖辉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昨晚大家紧急磋商，认为如果走诉讼程序，行人败诉可能性很高，毕竟是他无故攻击机器人在先，而且处于醉酒状态，但我们又必须代表未就业人群应诉。所以。。。”
宋长青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恰在此时，侯孟良到了：“老师，你有客人啊，那我等你一会。”
宋长青拉住侯孟良：“小侯啊，突然有事需要处理，让你白跑一趟实在过意不去。”
“老师，您跟我还客气什么，有时间随时叫我就成。”
“好，改天吧。”宋长青突然叹了口气：“算了，你帮我重新梳理一遍数据吧，梳理完结果告诉我就行了。”
侯孟良呵呵笑着说道：“老师，要我说您就是太谨慎了。我一定认认真真梳理一遍，您放心忙您的事就是了。”
“老宋啊，这次来是为了机器人伤人的事吧？”魏来笑呵呵把宋长青迎了进去。
宋长青点了点头：“我代表未就业人群权利保障协会希望未来科技公司私下解决此事，不要走法律程序。”
“没问题，给伤者治伤、修理机器人的费用我负责。”魏来轻哼一声继续说道：“老宋，说实话，如果不是你，这件事我绝不善摆干休，这种无缘无故拿机器人撒气的人，说是人渣都太委婉了，活着也是给人类丢脸，没打死算他走运。”
“你对这个人的评价我基本同意，但就这件事情我有不同看法。”
“哦，你说，我洗耳恭听。”
“人类无缘无故破坏人工智能的行为确实应该受到惩罚，但这个惩罚应该由法律来约定，而不应该让人工智能越俎代庖，人工智能说到底不过是人类创造出来的工具，工具无论如何是不应该有权利攻击人的。”
魏来当即反驳：“老宋，你不觉得人类的问题就是太自大了吗？我倒是认为工具可不可以攻击人取决于能不能让人类长记性。如果答案是能，攻击人类又何妨？”
宋长青反驳道：“有些人生来就注定要处在引领者的位置，更多的人则只能处在跟随者的位置。如果引领者没有一颗慈悲的心，人类如何能够得到光明的未来？”
魏来一声长叹：“老宋，我知道你这次的批评已经很委婉了，不过咱俩这样争论也没有什么意义。关于人工智能是否可以反击的问题我保留意见，如果你想要在法律上废除人工智能反击的权利我随时奉陪。但这些小事咱们可以以后再解决，当务之急是确保实验顺利，你说呢？”
宋长青点点头：“好。”
回到家后，接到了侯孟良的电话。“老师，数据我已经认真梳理过一遍了，没有发现问题，结果我已经发给您了。”
“小侯啊，你工作我一向是放心的，这次麻烦你了。”
挂断电话，宋长青打开电脑简单浏览了一遍侯孟良发过来的资料，轻轻点了点头。
未来科技公司会议室内，宋长青正在安排工作：“我们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人选，试验代号牺牲者，他将和量子通信设备一起被传送到未知时空。为了确保量子通信的稳定性，我们决定采用一级通信设备，也就是只设置一粒纠缠态粒子，以最大限度确保能够传回信号。”
宋长青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次实验和上次实验有几个不同点，大家需要注意。第一是传送的对象尺寸更大，牺牲者、量子通信设备放置在直径一米的玻璃钢安全仓中，在二百分之一秒的接触时间内，接触瞬时速度增加到二百米/秒。第二，量子通信设备内金属密度比铜的密度要大，所以铜球将会被锇球代替，直径也增加到两米。第三，传送的对象比起铁球复杂的多，增加了不确定性。”
魏来接着说道：“想必大家已经对下一步实验有了清晰的概念，各部门要认真准备，一个月内完成全部准备工作。”
一个月后
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出现在电视画面中。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未来科技公司的人体时空传送实验将于中午十二时准时开始，本台将全程独家直播，请大家持续关注。”
“距离实验开始还有一个小时，目前收视人数已经超过百亿，而且数字还在不断增加，可谓是举世瞩目。”
“没错，毕竟是被称为本世纪最伟大的实验，收视率爆表也就不足为奇。”
“这里还要特别提醒各位观众朋友，实验的关键程序会产生强辐射，干扰信号传输，同时可能会爆发超高亮度对眼睛造成不适，而且通信信号有可能对实验产生干扰，所以实验关键时刻前后一分钟将关闭通信设备，届时如果没有画面请大家耐心等待。”
“根据未来科技公司披露的消息，本次实验存在如下三种可能性。如果时空传送成功，并且量子通信能够起作用，牺牲者将会传回结果，一表示未知时空具备生存条件，二表示未知时空不具备生存条件。”
“当然还有最后一种可能，就是没有结果。如果发生这种情况，意味着存在多种可能性，我们希望并且祈祷这个结果不要出现。”
沙漠中的玻璃钢房间里，魏来拍了拍宋长青的肩膀：“好了老宋，不要一副伤感的表情了，为了探索尖端科技，为了人类的美好未来，总要有人做出牺牲，况且老刘是心甘情愿带着希望与梦想去的，我们应该为他感到高兴，再说结果也还不一定呢。”
宋长青呼出一口长气：“你说的虽然没错，但总归是我起意找的他，心里难免不舒服。”
“放心吧，不论生死，老刘都会感激你的。把注意力集中到实验上吧。”
宋长青点了点头，按下了通讯键，紧张忙碌的下达一个个指令。
“观众朋友们，现在实验已经开始，我们也失去了直播画面，只能跟大家脑补一下现场发生的情况。一只直径一米的圆形玻璃钢安全仓从空中落下，以二百米/秒的速度精准飞向置于地面上直径两米的锇球，在接触的一瞬间消失不见。”
“现场直播画面已经回来了，我们马上为大家带来魏来董事长的现场通报。”
画面中的魏来整理了一下衣领，拿起话筒：“感谢大家对我公司实验项目的关注。大家可能已经知道了，这次的实验进展很顺利，牺牲者已经成功被传送到了未知时空，我们预计如果情况乐观，一个小时内应该会收到量子信号。”
“好的，魏来董事长简短的说明已经将情况介绍的很清楚，接下来请大家一起等待，希望能够见证激动人心的一刻。”
一小时后
“感谢观看直播的观众和我们一起耐心等待，距离一个小时的时限只剩下了一分钟，不出意外我们的等待恐怕很难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不过大家也不要灰心，希望依然存在。。。”
女主持人突然激动插话：“各位观众！现场刚刚传来最新消息，量子通信仪已经得到了反馈，显示的数字是一，是一，是一啊！”
宋长青眼睛紧紧盯着量子通信仪表盘上那个鲜红的数字，表情震惊到无以复加，下意识抓住了魏来的胳膊，张大了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剩下两片嘴唇控制不住的颤抖。
魏来也是一副惊讶的表情，半晌才恢复正常，笑着说道：“老宋，这次别说你不敢相信，连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
魏来几个急促的呼吸后，深吸一口气又缓慢吐出，眼中光芒绽放：“我们成功了不是吗？”
宋长青经过最初的震惊也平静了下来：“是啊，可是。。”
“太顺利了是吗？”
宋长青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没错，我的感觉跟上次一样，太顺利了，顺利到不真实。”
魏来哈哈一笑：“老宋啊，你爱纠结是你的事，我可是累坏了，现在只想回去好好休息然后庆祝一番。走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躺倒在飞机座椅上了。对付媒体的事就交给别人吧”



 9章

飞机上，魏来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仰躺在座椅上，歪着脑袋看了看一旁的宋长青：“老宋，我觉得是时候推出咱们的空间移民计划了，你觉得呢？”
宋长青眯成一条线的眼睛再次睁开：“有点匆忙吧，虽然这次实验反馈的结果是一，表示未知空间具备生存条件，但还是存在很多可能性，比如在未知空间存在更高等级的文明，控制了反馈结果；再比如老刘其实已经不幸遇难，有某些随机事件触发了反馈结果。我觉得我们还需要进一步了解未知空间的情况。”
“如果能够进一步获取未知空间的情况当然最好，但难度太大，况且我们应该给老刘多一点信任不是吗？”
宋长青看着魏来，沉吟半晌才缓缓说道：“我觉得你对空间移民计划有点太执着也太着急了。”
“如今人类的生存环境和生存状况你也清楚，有史以来，人类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需要一条出路，如今解决方案就在眼前，你不心动吗？而且。。。”
魏来眼中闪烁出异样的光芒：“你不渴望着有生之年能够见到人类征服未知时空，甚至从未知时空回到我们的世界吗？”
宋长青再次陷入了沉思，却掩饰不住眼中那一抹光芒同魏来一样闪闪发亮。
“未知时空，人生道路新起点。欢迎大家准时收看早间评论，我是主持人郑媛。未来科技公司联合宋长青推出了未知时空移民计划，可以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邢教授？”
“好的主持人。评论普遍认为时空移民计划的推出有些操之过急，但却出乎意料得到了很多民众的支持。我个人认为这可能与人类生存环境持续恶化有关，我们太需要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了。对于报名参加移民的人来说，正如未来科技公司的宣传语：未知时空，人生道路新起点，一个获得新生的机会就在眼前，人们难免心动，尤其是对那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来说更是拒绝不了的诱惑。对于留下的人来说，人口少了生存空间自然就会有所扩展，可以说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但是时空移民依然存在很大的风险，这一点不容忽视。”
“没错，但人们在看到希望的时候往往会选择性的忽略风险，尤其是对于未知事物探索的欲望一旦被激发，再大的风险也阻挡不住人们的热情。”
“未来科技公司目前只是提出了时空移民的概念，您觉得从概念到落地需要多长时间？”
“这个很难说，时空移民必然是一个庞大的计划，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很多细节需要敲定，准备过程中肯定也会遇到预想不到的困难，恐怕几年之内很难落地。不过我们都知道，如今的**是服务型**，对于目前人们的生存困境根本无力推出一个平衡所有人利益的解决方案，时空移民计划至少给了人们一个希望，这也是目前所有人最迫切需要的。”
“邢教授，对于未知时空是什么样子，您个人有什么样的猜测？”
“近几年多维空间理论迅速发展，按照多维空间理论，我们目前所处的四维空间存在着一个六维空间的兄弟宇宙，我的想象力有限，无法想象六维空间是个什么样子，但我想会不会我们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到了六维空间都能够像神一般无所不能呢？当然这只是我个人不着边际的猜想，大家不要当真。”
“像神一样无所不能，编故事的能力还真不是吹的。”坐在沙发上的魏来淡笑着说道：“接下来的宣传安排的怎么样了？”
卫民答道：“五家主要媒体和二十几位专家学者已经打点好了，类似宣传将持续一个月，预计到时时空移民计划的支持率将会再度攀升。”
魏来点了点头，起身走到窗前。俯视城市和仰望星空是魏来少有的喜好之一，站在世界最高建筑的顶层，脚下城市的轮廓格外清晰，而星空又格外的近。
宋长青家里迎来了稀客——王怀远。虽然两人交情不错，但一向是宋长青去摆放王怀远，王怀远主动登门的次数屈指可数。
宋长青把王怀远拉进屋里，王怀远开门见山：“老宋啊，我是特意来恭喜你的，上次一别之后你们竟然在短时间内取得了这么大的成就，我是真的没想到啊。”
宋长青呵呵笑着说道：“也是运气不错。倒是你，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来我这有什么事就别藏着掖着了。”
王怀远打了个哈哈：“嗨，我能有什么事，还不是想着来探听一些内部消息，你也知道最近时空移民的广告打的很凶。说实话，未就业人群对于未来科技公司一向没什么好感，但是对于你大家伙还是信得过的。你也知道对未就业人群来说，最难过的地方其实是未来毫无希望，一辈子只能混吃等死。如今有了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很多人都心动了，连我也时不时想着要不要去未知时空看看呢。”
宋长青听完王怀远的话，神情变的严肃：“老王啊，我跟你说句实话，虽然对外宣传说的很好，实验结果也没什么漏洞，但实际上我们对未知时空依然一无所知，所能确定的就是有这么一个地方存在，其他的都很难说。”
王怀远看着宋长青：“其实我也找过魏来了，他只说如果我想去就尽快报名，计划要几年后才会启动，而刚启动的传输能力不会很强，如果报名晚了恐怕排队就要排几年甚至十几年。”
王怀远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岁数也不小了，趁着现在身体还不错，去了位置时空还能蹦跶蹦跶，而且这样的日子我是真的过够了。我只想问你一句话，那里——有没有希望？”
宋长青沉默半晌，最终缓缓点了点头：“但是老王，我个人意见还是不希望你做这样的决定。”
王怀远笑着答道：“我明白，我会好好考虑的。”
五年后。
“时空移民计划启动一周年，移民人数突破一百万，今天注定是一个里程碑的日子。”
“没错，时空移民计划启动以来，随着新的移民传送站竣工投入使用，移民输送能力不断提升，预计接下来的一年移民人数将增加到三百万。”
“根据未来科技公司披露的数据，截止目前，报名人数已经超过一亿，相对于三百万万的输送能力，大多数人还需要一个漫长的等待时间。”
“不过大家也不需要灰心，在刚刚的时空移民计划一周年纪念活动上，未来科技公司董事长魏来郑重承诺，五年内要将输送能力提升到千万级别，十内年让每一个申请时空移民的人梦想成真。”
宋长青结束时空移民计划一周年的庆祝活动回到家里，打开电视看着新闻报道。自从半年前亲自送王怀远夫妻俩登上了传送仓，心中莫名伤感的绪总是时不时的会冒出来。此时此刻面对着电视，思绪确又不知道飘去了哪里。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将宋长青拉回了现实。
宋长青将电视声音关小，接起了电话，听筒中传来了侯孟良大着舌头的声音：“老、老师，你找、找我啊？”
宋长青皱起眉头：“小侯啊，你喝酒了？”
“喝、喝了点。”
宋长青轻轻摇了摇头：“我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你都没接，我是想问问你怎么没来参加周年庆？”
电话那边的侯孟良突然陷入了沉默。
“喂、喂，小侯，还在吗？”
“老师。”侯孟良的声音突然变得沉重，酒似乎也醒了：“有件事我必须告诉您，咱们半个小时后在星空咖啡厅见。”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不行，老师，今天不说我怕没机会了。”
“到底什么事啊？”
“关于时空移民的，老师我真的没喝多，你相信我。”
宋长青叹了口气：“好吧，我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宋长青穿好衣服。沈蓉递过围巾：“这么晚了还出去啊？”
“小侯打电话说要见一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胡言乱语，我去看一看吧。”
“这孩子哪都好，就是心性还不够成熟。”沈蓉站在门口叮嘱道：“路上小心点。”
宋长青坐在咖啡厅里，一杯奶茶已经见底，抬手看了看表，时间过去了四十分钟，侯孟良还没到。
宋长青拨通了侯孟良的电话，响了十几声后，传来了客服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再次拨号，依然如故。宋长青无奈长出一口气，穿上大衣，回家去了。
第二天起床没多久便有人来访。宋长青打开门，两个身穿警服的中年人出现在眼前。
递上警官证后，左边一个看起来年岁稍大的警察开口说道：“不好意思宋主席，这么早打扰您。”
宋长青露出礼貌性的微笑：“不用客气，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我们是例行公事，想请您回答几个问题。”
宋长青眼中虽有疑惑，依然点了点头：“好。”
“请问您认识侯孟良吗？”
“认识。”
“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以前是我学生，后来我不当他老师了，他还是称呼我老师，严格来说应该算是朋友关系吧。”
“昨天晚上八点左右您是不是跟他通过电话？”
“是。”
“你们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他约我在星空咖啡厅见面。”宋长青抬手打断了对方的盘问：“不好意思，我插一句，侯孟良怎么了？”
“他家里煤气泄漏导致火灾，昨晚已经不幸遇难了。”



 10章

宋长青去公安局做了详细的笔录，询问侯孟良死亡的具体细节并没有得到答复，只是说目前看来属于意外事故。离开公安局又来到了侯孟良家所在的居民楼，房间已经被封锁，从外面还能看到火烧的痕迹。
回到家后，宋长青依然没能从震惊中缓过来，坐在那里自言自语：“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是啊，太突然了。”沈蓉在宋长青旁边坐下：“警察不是说了是意外嘛，你也别想太多了。”
“我也没多想，可能是他昨晚喝多了，不小心弄出了火灾。”宋长青说完，脑中突然闪过一句话——“关于时空移民的，老师我真的没喝多，你相信我。”
宋长青皱起眉头，起身进了书房，拿起电话翻出了吕世刚的号码，拨通之后听筒里传来声音：“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宋长青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到一边，想了想又拿起手机，翻出了魏来的电话，伸出去按拨号键的右手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缩了回来。
宋长青打开电脑，搜索未来科技公司的电话，再次拿起手机拨通了号码，接通后，一个甜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您好，这里是未来科技公司，请问有什么可以效劳？”
宋长青犹豫片刻，把手机从耳边挪开，挂断了电话，穿好衣服来到楼下的公用电话亭，再次拨通了未来科技公司的电话。
“您好，这里是未来科技公司，请问有什么可以效劳？”
“你好，我找技术部部长吕世刚。”
“请问您是哪位，找吕世刚有什么事？”
“哦，是这样，我是他同学，刚从外地过来，打他电话打不通，知道他在这里上班，所以就打来问问。”
“您是不是很久没跟他联系了？”
“是，有几年没联系了。”
“很不幸告诉您一个消息，吕世刚半年前在工作中发生意外，去世了。”
宋长青惊讶的张大了嘴，一时间愣在了电话前。
“喂，您好。”
“额，你好。”
“请您节哀顺变，还有什么可以效劳吗？”
“麻烦再问一下物资部的罗英在吗？”
电话那边的声音中多出一丝警觉：“您到底是谁？到底要找谁？”
宋长青挂断电话，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宋主席您好，有什么指示？”
“张局，你太客气了，我是有事找你帮忙。”
“有事您尽管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想麻烦你帮我查几个人的信息。”
“没问题，小事一桩，您把人名告诉我，再提供点工作、性别、年龄之类的信息就行。”
宋长青说出了几个人的名字：“就先查这4个人吧，他们都是或者曾经是未来科技公司的员工。”
“好，一会给您回话。”
宋长青回到家，张局的电话也打了进来，语气中带着凝重：“宋主席啊，您要我查的这几个人都不再了啊，您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需要我帮忙就说话，千万别客气啊。”
“张局，你想多了，我知道他们几个不再了，就是想查查死因。”
“我看看啊。额，吕世刚是工作中不小心从十几米的高台失足摔了下来，罗英是因为交通事故。。。都是死于意外啊。”
“我知道了，麻烦你了张局。”
宋长青挂断电话，陷入了沉思。自从三年前升任未就业人群权利保障协会主席，工作比以前忙碌了许多，加上时空猜想研究遇到瓶颈，已经很少去未来科技公司了，没想到竟然接连死了四个人。而这4个人有一个共同点，都是破解时空猜想研究小组的主要负责人。当然，如果算上侯孟良就是五个，全都是意外身亡，难道是巧合吗？
第二天，宋长青来到未来科技公司，虽然许久没来，但权限还在。顺利进入未来科技大厦，宋长青先是来到了工程部，想要借正在建设的时空移民传送站建设图纸，却被告知传送站的建设一向由董事长魏来亲自负责，工程部根本从来没有参与其中。
离开工程部后，宋长青乘电梯来到了位于大厦四十九层的机要资料储存室，他知道这个地方或许能查到自己想要的资料。拿出权限卡刷卡后，安全门没有开启，一个声音传入了耳中：“用户权限不足，请于一分钟内离开。”
宋长青皱起了眉头，自己的权限放在以前完全可以在未来科技大厦所有房间随意出入，很显然机密资料储存室提高了进入权限，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针对自己。
宋长青只好来到了顶层。
魏来的热情依然如故：“哈哈，老宋啊，你可是有段日子没来了。”
宋长青笑着答道：“是啊，正好今天路过，顺便来你这讨杯茶喝。”
“那你可就来对地方了，上好的龙井就是给你预备的。”
宋长青抿了口茶，随意的问道：“我听说吕部长出了点意外，半年前已经不在了。”
魏来叹了口气：“是啊，天妒英才，才六十多岁，正是该干一番事业的年纪竟然就这么走了。”
“你怎么没告诉我一声呢？”
“你现在升任主席了，每天日理万机，再说你们也没什么交情，我觉得倒没什么告诉你的必要。”
“也对，确实没什么告诉我的必要。”
魏来刚要说什么，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魏来拿起电话，比了个稍等的手势，站到玻璃窗前讲了起来。
两三分钟后，魏来挂了电话：“公安局的，问了一些侯孟良的事，他死之前一直在我这里上班嘛。说起来他也挺倒霉的，听说你们俩关系不错，希望你节哀顺变啊。”
宋长青叹了口气：“是啊，太突然了，我跟他亦师亦友，这人突然说没就没了，心里确实很难过，唉，过一段时间也就淡了吧。”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聊了半个钟头，宋长青告辞离去，乘电梯直奔四十九层，刷卡后安全门缓缓开启，同时声音响起：“已获得最高权限，请进入后关闭安全门。”
宋长青进门后按下按钮，随着大门再次关闭，机要资料储存室内陷入一片漆黑。
宋长青打开随身携带的微型电脑，借着电脑发出的亮光摸索着找到了储存时空移民计划的资料柜。打开柜子，找出了移民传送站的设计图纸，发现图纸除了时空传送装置外还增加了地下结构，问题是实现空间移民根本不需要在地下设置任何设施。
宋长青将资料翻阅了一遍，发现地下部分的图纸除了主体结构，里面放置了什么，是什么用途统统没有记录。在资料的最后，附带了一个视频储存芯片。
宋长青将芯片插入电脑，正要查看里面的内容，房间的安全门再次开启，魏来的声音传入耳中：“老宋，我建议你不要看那个视频，会引起你身体的不适。”
宋长青对于魏来的到来并不意外，闻言倒也没有继续查看视频，回过头冷眼看着魏来走到自己身前，一同前来的还有卫民。
“还有。”魏来脸上挂着笑容：“不经主人许可，偷拿权限卡，偷看机密资料，是不是有点。。不礼貌？”
宋长青无视魏来的打趣，直视着魏来的眼睛：“侯孟良是不是你杀的？”
“你这个人真没趣。”魏来无奈的笑了笑，依然回答了宋长青的问题：“你猜的没错，侯孟良是我杀的。当然，还有吕世刚、罗英他们也都是我杀的。”
“你以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劝你不要得意的太早，你做的事情早晚会暴露，你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不会的。”魏来摇了摇头：“你还不知道，我们公司多前研发了一款新型的人工智能，叫做人形人工智能，它们可以做的事很多，但最擅长的还是杀人，不会留下任何线索，所以没有人能查出它们意外死亡背后的真相。”
宋长青脸色难看，攥紧拳头，声音也大了起来：“为什么？”
魏来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想杀他们的，他们都是有用之人，可惜他们如果不死，就会破坏我的计划，只好杀人灭口、隐瞒真相。”
“隐瞒什么真相？”
魏来伸手指了指宋长青手中的电脑：“真相就在你面前，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不要看，会引起你身体的不适。”
宋长青皱起了眉头：“这个视频记录的是什么？”
“绞肉馅机你见过吧？大概就是类似的东西。”
宋长青瞬间明白了魏来的意思，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语气因震惊而颤抖：“你是说，那些参加时空移民的人都被。。。”



 11章

魏来淡淡的点了点头：“没错。”
宋长青踉跄后退两步，一只手扶着柜子保持身体平衡，一只手指着魏来：“你疯了、你简直疯了！”
“我觉得我还挺清醒。”魏来耸耸肩，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宋长青连续几个深呼吸，稍微平复了心情，依然紧盯着未来的眼睛：“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很奇怪，时空移民计划虽然有**补贴和收费标准，但对于你来说根本毫无利润可言，所以当你告诉我是为了梦想的时候，我虽然有所怀疑，但又不得不信。但如果刨除传送站的建设成本又另当别论，你竟然为了赚钱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简直禽兽不如！”
“唉，老宋，我在你眼里真的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
魏来脸上写满了无奈：“我这么做是因为时空移民计划是假的，我们从来就没有具备将人类传送到未知时空的能力。”
“不可能！”宋长青大声反驳：“实验的每一个步骤我都亲自参与，所有的数据我都看过，还有侯孟良确保数据准确。”
魏来插口道：“没错，事情的关键就是侯孟良。”
“不可能，他不可能骗我，不然你也不会杀他了不是吗？”
“他确实骗了你，但却并非出于恶意。”魏来点上一根烟，缓缓说道：“当初他并不知道会推出时空移民计划，我告诉他破解时空猜想研究的目的是为了给人类一个希望，所以必须保证实验成功，而他要做的就是配合我对你隐瞒真相。功成名就的机会唾手可得，即便事情败露也不用他负责，对你也没有什么损失，何乐而不为呢？”
魏来吐出一口烟：“推出时空移民计划后我就对他进行了严密监控，当然也包括另外几个人，几天前发现侯孟良良心发现，想要对你吐露真相，所以我杀了他，只是没想到还是引起了你的怀疑，终于找到了这里。”
宋长青惨然一笑：“这么说来，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你计划好的？”
“没错，从开始引你入局我就做了两手准备，如果时空传送的研究能够成功固然好，即便研究失败，也可以借助你在未就业人群中的威望和号召力实现时空移民计划，每一步都是精心设计好的。”
“难道连钢筋穿体的报道也是你设计的？”
“那倒不是，我也是在看到那个报道之后才想到的这个计划。本来以为你不会轻易入局，准备了很多手段，结果你答应的很痛快，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宋长青颓然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我曾在家反复观看钢筋穿体的视频，发现了一个异常现象，在穿体而过的那两帧，后一帧的颜色比起前一帧有轻微的不同，我的判断是在这两帧之间出现了一个强闪光，导致了这种现象发生，结果竟然跟你后来说的军事机密不谋而合，导致我一直以来都放松了警惕。”
“原来如此。”魏来用手缕着下巴，稍微思索后继续说道：“本来我并不相信钢筋真的穿体而过，即便是在得知军事机密后也没有改变想法，可是你轻而易举的加入却让我对于钢筋穿体的报道信了几分，于是在你参与的铁球消失实验前，我们已经提前做了一个同样的实验。”
魏来的眼睛闪烁出光芒：“实验结果我都不敢相信，铁球竟然真的消失不见了！”
魏来眼中的光芒又暗淡了下去：“可惜接下来的人体传送实验却失败了。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在你参与的人体传送实验中动了一点手脚，实心的饿球换成了空心球，球顶加了盖子，在强光的掩护下，老刘的安全仓直接进入空心球，之后连人带安全仓一起处理掉了。”
魏来把烟屁扔到地上用脚踩灭：“时空传送站也是类似的设计，实心球其实都是空心，安全仓里的人连同安全仓一起穿过空心铁球飞入绞肉机。”
宋长青越听脸色越差，到后来已经完全失去了刚才的气势，声音虚弱的反复说着：“你是个魔鬼，毫无人性可言的魔鬼！”
“或许吧。但我还是认为我其实是天使，毕竟只为了等死而活着的人，能够带着希望、带着憧憬死去，应该算是一种幸福吧。”
宋长青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你明知道时空移民是假的，当初老王找到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他可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啊！你这么做对得起他吗？”
魏来点了点头：“我这么做确实对不起他，不过如果我阻止他，对其他参加时空移民计划的人公平吗？”
宋长青申请愕然望着魏来，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魏来叹了口气：“老宋啊，你可能还不知道，超级人工智能蛟龙已经预测了人类的消亡，而蛟龙提示导致人类消亡最大的风险就是人类本身。”
魏来呵呵笑道：“是不是很有讽刺意味？”
宋长青下意识反驳：“你竟然因为相信电脑未必正确的预测而杀人，还说不是疯了？”
魏来正色道：“我相信的不是电脑，而是我的眼睛、我的鼻子、我的耳朵。我看到的是不断被垃圾侵蚀的土地，我闻到的是刺鼻的雾霾，我听到的是地球濒死的怒吼，人类生存环境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地球也已经到了承载极限，我这么做既是为人类赎罪，也是为了人类这个物种能够延续下去。”
魏来突然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你看，我将安全仓设计成全部使用价格更的高环保材料，这样就不会妨碍血肉滋养被垃圾侵蚀的土地，所以老宋，我并不是唯利是图是吧？”
“你是魔鬼！是疯子！你说的再大义凛然，也掩盖不了为了一己私欲杀害百万人的事实，你的阴谋终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你将成为人类历史上头号罪人！”
魏来笑了笑：“或许吧，不过是英雄也说不定呢。总之为了人类能够延续，这种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的，罪人还是英雄又有什么关系？”
宋长青冷哼一声：“跟一个疯子认真讨论对错实在毫无意义。如果我猜的没错，接下来你会杀了我吧。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现在就动手吧，”
“老宋，你猜错了。”魏来摇了摇头：“你也知道我们做的第一个铁球消失实验是成功的，我希望你沿着这个线索继续研究，或许能够找到未知时空也说不定。”
“做梦！”宋长青气急，大声呵斥道：“你不过是想要利用我的影响力达到你的目的罢了，到了这步田地，你以为我还会任你摆布吗？”
魏来深吸一口气，表情无比真诚：“老宋，我是真心的，我也希望咱们的实验获得成功，可以不用这种极端的办法解决人类生存危机，所以如果你真的为了人类着想，更应该努力破解时空猜想，解救那些等待时空移民的人。”
“哈哈哈！”宋长青肆无忌惮的大笑，指着魏来喊道：“你真可悲，到现在还不肯卸下虚伪的面具，你这种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魏来叹了口气：“老宋，你不为人类前途着想，不为即将赴死的人着想，不为自己的名声着想，也该为了小峰好好考虑考虑我的意见。”
宋长青目呲欲裂：“魏来！你要是敢对小峰不利，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魏来双手下压，比出一个冷静的手势：“老宋啊，你先别激动，你知道我至今单身，无儿无女，一直把小峰当成自己儿子看待，怎么会对他不利。只是前一段时间他做生意失败，很是灰心丧气了一阵子。前几天却突然兴奋的找到我想要去未知时空，按理说我是不应该阻止的，可是为了你，我只好违背了我的做人原则。但是小峰这孩子最了解，倔劲一上来，十头牛也拉不住，这几天一直赖在我这，一门心思要让我同意他时空移民。”
宋长青闻言沉默半晌，随即反驳道：“我怎么从来没听他提起过？”
魏来轻轻摇了摇头：“老宋啊，你这一辈子取得的很多成就足够让人羡慕，但就是教育儿子方面是失败的，小峰有什么心里话都不会对你说，你说的话他也完全不在乎，倒是我这个做叔叔的说话他还是会听的。”
宋长青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却发现根本无法反驳。
魏来继续笑着说道：“我在想是不是应该给有梦想的年轻人一个追逐梦想的机会。当然，你也可以阻拦他，只是恐怕他未必肯听你的劝说。”
宋长青闻言，如斗败了的公鸡，颓然窝在了椅子上。
“老宋啊，我让卫民安排车送你回家，你再仔细考虑考虑。”
卫民搀扶着浑浑噩噩的宋长青乘电梯来到二十楼，送上车后又回到了魏来身边：“魏总，让他离开存在重大风险，最保险的做法是杀了他。”
魏来面无表情的说道：“他是我的朋友，而且他还可以发挥很大的作用，甚至比我更大的作用。”
卫民继续问道：“那么是杀还是不杀？”
魏来无奈说道：“不杀，下去吧。”
宋长青踉踉跄跄打开房门，失魂落魄走进书房，关上书房门，用依然轻微颤抖的双手翻出了压在柜子底的烟。
戒了十几年的烟，突然抽起来难免咳嗽。宋长青并不在意，一边咳嗽一边一颗接一颗的抽着。等到天边露出了鱼肚白，整个书房已经烟雾缭绕，宋长青挣开猩红的双眼，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12章

“重磅消息！宋长青主席主动要求监检部门重新审查时空移民计划，虽然没有透露更多消息，但其威力绝对不亚于一颗核弹头。”
“没错，宋主席突然抛出这么一个重磅**立即引发了各方猜测，要知道，时空移民计划乃是宋主席和未来科技公司共同策划，也给他本人带来了无与伦比的荣耀，如今竟然自毁长城，实在让人看不懂。”
“有内幕消息称宋主席与未来科技公司因利益分配不均闹掰，但消息来源可靠性存在很大疑点。而且相比于金钱，宋主席一向更看重名声，如果真的是因为争夺利益爆出此事，对于宋主席来说肯定是弊大于利。”
“在没有得到更多信息之前，任何猜测都没有实际意义。未来科技公司股价应声回落，相信董事长魏来应该会做出回应，我们拭目以待。”
沈蓉将电视关闭，把遥控器随手扔在了沙发上。
“老头子，你和魏来之间到底怎么了？你今天说要求审查时空移民计划是为什么啊？”沈蓉坐在宋长青对面焦急的问道。
见宋长青不说话，沈蓉一脸焦急的催促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别一个人憋着啊，好歹说出来我也能帮忙出出主意。”
宋长青神情萧索，缓缓抬起头看着陪伴了自己半生的妻子，半晌，终于点了点头：“给小峰打个电话，我有话跟他说”
沈蓉不再多问，立即拨通了电话。
“妈，我正想给你们打电话呢，我爸这是怎么了啊？”
“让你爸跟你说吧。”沈蓉说完，把电话递了过去。
宋长青缓缓接过电话，重重呼出一口气，这才对着电话说道：“小峰啊，爸爸犯了一个错误，虽然是无心的，但造成的后果已经无法挽回，只能及时纠正，避免更多的人因为我受到伤害。爸爸知道你想要去未知时空，爸爸也不阻拦你，只是希望你等到我要求重新审核时空移民计划这件事之后再做决定。好不好？”
电话里传来了宋泽峰的嘀咕声：“我就知道魏叔叔不靠谱，都说了别让你和妈知道。”
接着声音中充满了疑惑：“你把事情弄这么大，不会就是为了阻止我吧？”
“不是。”
“那是为什么啊？”
“以后你会知道的。好了，就这样吧。”
宋长青挂断电话，转而看向沈蓉：“要是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要照顾好小峰，实在有困难的时候找找我那几个老朋友，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少会关照你们的。”
沈蓉两行眼泪已经流了下来：“老头子，你别吓我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宋长青摆了摆手：“这事你知道了没有好处，总之记住我的话，无论事情怎么发展，都不关你们的事，你们要做的就是好好活着，知道了吗？”
宋长青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打开电脑收看焦点新闻，时钟走到18:00，节目准时开始。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本台有幸邀请到未来科技公司董事长魏来到我们直播间做客，就今早宋主席要求监检部门重新审查时空移民计划一事做出回应。魏总，不知道您对于宋主席的要求作何回应。”
“大家好，我是魏来。观众朋友们应该对我和宋主席都不陌生，也知道我们既是同学、朋友，也是合作伙伴，当然有时候还会成为对手。很不幸，这一次宋主席再一次把我当成了对手，但其实在我心中，他一直是一个值得尊敬、可以信赖的朋友和合作伙伴。”
主持人接道：“您这段话让我有些困惑不解，能不能详细说明？”
魏来笑着点了点头：“我们都知道，宋主席一向为人正直，做事谨慎，即便对我这个老同学、老朋友也从来没有半点徇私。这次的事情主要原因还是在我，因为有一些机密数据不方便公开，其中甚至包括一些军事机密。缺少了这些机密数据的结果就是时空移民计划看起来有漏洞，我是以同学和朋友的角度请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这个老同学、老朋友丝毫不给面子啊，着实让我难堪了一把，却也让我不得不佩服他的人品。”
主持人笑着问道：“那您打算如何应对宋主席让人窒息的人品呢？”
魏来深深叹了口气：“我希望监检部门给我一些耐心和时间，也希望大家给我一些耐心和时间，三天后我会就此事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宋长青看着电脑屏幕的眼神从聚焦变成空洞，仰躺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电脑中的声音继续传入耳中。
“魏总诸事繁忙，我们继续请杨教授带来精彩分析。请问杨教授，对于魏总刚才的表态您有什么看法？”
“虽然人家刚刚离开就在背后说坏话不好，但我还是要先从最坏的角度进行分析。这很有可能是未来科技公司的缓兵之计，三天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情，大概率事件是三天后宋主席会收回审查请求。”
“但是我们都知道宋主席一向以刚直不阿著称，恐怕不会这么好做工作。”
“没错，正因为当事人是宋主席，我才说是大概率事件而不是百分百肯定。”
主持人笑着问道：“那么如果要从好的方面分析呢？”
“好的方面当然就是魏总说的都是真的，三天后会给出一个完美答案，不过恕我直言，这种情况只是小概率事件。”
“看来您对未来科技公司槽点满满啊。”
“这一点我不否认，我想大部分观众朋友支持时空移民计划的重要原因也是有宋主席参与。”
主持人掩嘴轻笑：“这里我必须插一句，以上言论只代表专家个人，不代表本台观点。”
三天来，宋长青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本以为会很难熬的三天却出奇的平静。第三天的早上，魏来准时出现在镜头中。
“魏总，三天前您承诺会在今天就宋主席的质疑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想必此时此刻对于这个问题您已经是成足在胸了。”
“是的主持人。正如我三天前所说，宋主席的主要疑虑来自机密信息不能披露，并非是时空移民计划真的存在问题，所以今天我会向所有人证明时空移民计划没有问题。”
“您是打算披露机密信息吗？”
“机密信息披露涉及的权限有些掌握在未来科技公司手中，但也需要董事会批准才能披露，有一些已经超出了未来科技公司的权限范围，所以我从来没有打算披露机密信息。”
“那我倒是很好奇您这个满意的答复到底是什么？”
魏来笑了笑：“说起来还挺不好意思，我打算插个队，加入今天的时空移民队伍，我想这样应该可以消除宋主席的疑虑，也可以算是一个满意的答复了吧。”
宋长青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目光灼灼盯着电脑屏幕上魏来渺小的身影。
采访魏来的记者惊呼出声，赶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您、您是说要亲自传送到平行时空？”
魏来点了点头，呵呵笑着说道：“没错，在这里还要对把名额让给我，容忍我插队的先生表示感谢。不过我觉得我这个队插的大家应该还挺满意吧。”
叮铃铃！门铃声响起，宋长青三步两步冲到门口，打开门，门口站着的赫然是卫民。
“宋主席您好，人形人工智能WL-2100奉命向您报到，在完成最后一个任务后，您将成为我的新主人。”
完全不理会宋长青震惊的表情，卫民伸出手，随着手掌中红点闪烁，一段视频在宋长青眼前浮现。
“老宋，你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应该已经知道了我给出的答复。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要为人类创造美好未来的我，恐怕也已经不再当我是朋友，但也无妨，我所走的路注定孤独，对于友情、爱情、亲情我早已不再奢望。”
画面中魏来眼中的孤独一闪而过，微笑又挂在了脸上：“一直以来我想要创造人类美好未来的梦想并没有改变，只是抛弃了热血，留下现实，抛弃了任性，留下手段，甚至抛弃了自我，如今的我只剩下一张躯壳。我要告诉你，在我心里一直当你是朋友，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朋友。虽然我试图拯救人类的办法不够好，但却是我能想到、能做到唯一的办法了。如今我累了，想要休息了，正好这具躯壳还能发挥一点余热，何乐而不为？还需要说明一点，我虽然当你是朋友，但这却不是我不杀你的理由，真正的理由是我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而你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还记得消失的铁球吧，你比我更有机会找到它的去处。现在我把未来科技公司交到你手上，也把人类的未来交到你手上，如果你依然认为终结时空移民计划是正确的，那么亲手终结它吧。如果你犹豫不决，可以从卫民那里得到所有你想要的数据，以此为依据，对于解决人类危机的方案和人类消亡哪一个先到来做出自己的判断。就说到这里吧，永别了，老宋。”
卫民垂下抬起的手，眼中的光芒黯淡片刻后再次熠熠生辉：“宋总，您已经成为我的新主人，请给我起一个新的名字。”
看着电视画面中魏来的身影登上传送仓，直到直播画面因为时空传送而中断。宋长青毫无聚焦的眼神一瞬不瞬盯着前方，良久、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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