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心罪录》 第一章最后交谈 在讲述这件事情前,我要声明这件事情是真实发生的,为了能让更多的人知道了解这件事情的始末,我将涉及这件事情的人包括我自己的名字,还有时间地点都做了处理。 我叫江歌,是江淮大学法医学的研究生,1996年我被安排到江淮市公安分局工作,我从事的是与死人打交道的工作,很多人都觉得死人很可怕,其实可怕的是活人,我所接触的第一宗案子我叫它“心罪录”,我的前辈蒲严先生便是在经历这宗案子后得了严重的精神疾病,而我的人生也将在这次“心罪录”后被改变。 时间回到一个月前,我与翟伟国的最后一次交谈,翟伟国江淮市人,是这宗“心罪录”的制造者,我不知道为什么翟伟国会提出与我会面交谈,而他的要求也得到了公安局分局领导们的同意,就在他一次又一次的向我坦露罪情中我渐渐的迷失了,我开始同情他,而后接受了他的所有犯罪行为,我觉得他做得没错,在后来我明白了自己为何会生出这种想法,只是已经是迟了,那时的我已是万劫不复,坠入了阴暗中,彻底的沉沦了。 会客室里的灯光很灰暗,身着深蓝色衣服的翟伟国被映照成了青蓝色,翟伟国的脸上总是会突然现出一抹莫名的微笑,他在看着我,而后他又露出了莫名的微笑。 “来了,坐吧。” 桌子上的两只玻璃水杯不断的被他移动着,他像是在用两个玻璃水杯画着一个圈圈,我已习惯了他的这个行为,每次见他,他都会如此。 他又如前几次一样将两个玻璃水杯推到了我的面前,“你看,它们有什么不同?” 每次他都会这样问,望着水杯里晃动的波纹我觉得自己的整个脑袋都是昏沉的,眼前像是被蒙上了纱布,我想我是太累了,“心罪录”让我患上了失眠症。 “叩,叩,叩……” 翟伟国轻轻的在桌子上叩了三下,我这才清醒过来,“真的很抱歉,昨夜没有睡好。” “你看,这玻璃杯里的水,就像你和我,其实是一样的,只是他们被这玻璃杯子给限制禁锢了。” “你看……” 翟伟国将两只水杯里的水都倒在了桌子上。 “一样的颜色,一样的流淌,简直一模一样。” “够了,翟伟国先生,我想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会面了。” 每次与翟伟国先生的交谈我都会很痛苦,好像他是在折磨着我一般。 “你的案情陈述已经很完整了,今天是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么?” “没有的话,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我害怕与翟伟国待在一个房间里,他说和我是一样的人,他是个杀人犯,怎么会和我是一样的人呢?可是我心里却是接受了他的这个说法,所以我很害怕,我想要逃离,然而我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他的面前。 他的脸上又浮现出了诡异的莫名的笑。 “我的女儿,我的善良的天使,她那么的可爱,她那么的乖巧,她做错什么了么?” “没有,她没有做错,可是为何要这么的对待她?” 翟伟国不断的擦拭着脸上的泪水,“我这个做父亲的没能保护好她。” “都是我的错。” 泪水从他的眼眶里涌出,翟伟国的脸庞上又露出了诡异的莫名的笑。 “她的妈妈只会哭,哭得我的心烦,后来有一天晚上我见着了她的妈妈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有好多人围过来,他们吵个不停,还说有人跳楼了。” “谁跳楼了?为什么要那么的傻?那些人围着我和她的妈妈又算什么事?” “又不是我和她妈妈让人去跳楼的?” “后来她的妈妈便不哭了。” “后来还发生了什么?我有点记不清了,好像我杀了我自己。” “是这么回事吧!” 翟伟国长嘘了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子,“你有烟么?” 我摇了摇头,“没有。” 翟伟国听到了我的回答似乎想到了什么,“这里是看守所,这里是不允许抽烟的,我不抽烟,谢谢。” “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你么?” “你是学法医的,而且你是个优秀的人。” “你不觉得这个病态的世界需要有人来审判么?” “飘荡的审判幽灵。” “你会认可我的。” “翟伟国先生我觉得你的心理和精神都出现了问题,或许你该找个心理医生聊聊。” “很抱歉,我帮不了你,今天的交谈到此结束。” 我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玻璃水杯里的水是你我的秘密。” 在我即要走出门口时,我瞥眼望着了翟伟国先生竟然趴在桌子上舔着上面的水。 “疯子。” 望着窗外的蒙蒙细雨,我将思绪收回,近来的失眠症越来越严重了,我觉得我的身体大不如从前了,每天发生的事情都好像是模糊的,只要我的精神稍好些,我便要让更多的人了解知道“心罪录”。 第二章蒲严先生 “时间也难以抹去心里的伤,它是心头盛开的一朵血花。” 这是蒲严先生与我初次见面时所说过的一句话,我以这句话为开头就是想要人们更加的重视心理类犯罪的危害。 心理类的犯罪可以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乃至蝴蝶效应,我这不是在危言耸听,我得再次强调一次,心理健全对个人,对社会都是极其的重要的。 这宗“心罪录”就是一个典型的案例,翟伟国先生心头盛开的那朵血花,绝不会是唯一的一朵,也不会是最后一朵。 我所在的部门叫做技术科,由技术协会和公安部共同管理,而我会在江淮市公安局分局工作则是我的导师从中安排的,我的导师李明泽先生与蒲严先生是同期的师兄弟。 蒲严先生是个奇怪的人,我的导师李明泽先生曾与我说过蒲严先生秉性奇怪的原因,蒲严先生曾有一位得力的助手,这位助手对于法医学方面的造诣非常高,蒲严先生对此非常得意,然而这位助手却患上了非常严重的心理和精神疾病,后来因为不堪折磨而选择了自杀,这位助手其实就是蒲严先生的独子,自那以后蒲严先生就很少主动与人说话,他的行为变得奇怪,在我之前已先后有三位法医选择离开了技术科,他们离开的原因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的。 达不到蒲老的要求,是的,他们都达不到蒲老的要求,蒲老是我们对蒲严先生的尊称。 蒲老的要求苛刻无理。 忍受不了,就给我滚,这就是蒲老的态度。 我知道蒲老为什么会这样,他是不想再看到有人走了他儿子的老路,毕竟这份工作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住的。 与蒲严先生第一次见面,我便体会到了他的奇怪。 “你叫江歌?” “是李明泽介绍来的?” 我立在技术科解剖室门口点头回答道,“是的,李明泽先生是我的导师。” 蒲严先生先是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而后蹙眉说道:“进来吧。” “鞋子放在外面,鞋套在门口边。” 我脱掉了鞋子,在穿上鞋套后便走进了解剖室。 “把手术服穿上。” 我将蒲严先生递给我的手术服穿在了身上。 “过来。” 我走到解剖台边,解剖台上躺着的是一位女子,女子**着身体,女子的身材和样貌都是姣好的。 “你还是第一次么?” “啊……” “我……我……” “我……我还没交过女朋友。” 蒲严先生突然瞪了我一眼,“你说什么?我问你以前有没有动手解剖过尸体?” “尸体?” 我突然缓过了神来,呐呐的回道:“有,有的。” “你看看她的后脑勺有没有伤口。” 我尽量的避开不去看这具尸体的某些部位,我将这具尸体的头慢慢抬起,“嗯,有一个很深的钝器锤打伤口。” “还有呢?还看到了什么?” “还有她的脑髓。” 蒲严先生向我递来了一个医用杯子,我伸手接了过来,“蒲严先生,这杯子是?” “用来装她脑髓的,你快点,待会儿还要吃饭。” “脑髓?装起来?待会儿还要吃饭?” 这蒲严先生的话说得很自然很随意,而我也不是第一次解剖,但这解剖与吃饭我还是习惯有个时间的间隔点的,我一直以来的习惯就是在解剖完后给自己缓冲一会儿,我会看看花草、天空或是散散步。 将白白的脑髓装入了医用杯子里,我不由想起了我早上吃的早餐,那一碗豆腐脑好像也是白白的,因为有了时间点的间隔,我也就不会把脑髓和豆腐脑连接起来做无聊的对比了,这两者之间没有丝毫的关联,它们是独立且不同的存在体。 “好,现在我开膛,你负责取出她的心脏还有肝脏的样本。” 蒲严先生操纵着锋利的手术刀从尸体高耸的胸部下划开了一道口子,他快速的换着手里的手术器械,“还愣着?还不快点取出她心脏的样本?” 我是学法医的,活体解剖与尸体解剖都是我的强项,我的操作虽然没有蒲严先生那么娴熟,但我也不会去多走一刀的,每一个动作都是控制得刚刚好的。 片刻功夫后,我分别取出了心脏和肝脏的样本并将它们处理后放入了培养室。 “好,吃饭。” “记得带上那杯脑髓。” 果然这蒲严先生真是太奇怪了,为什么要叫我带上那杯脑髓吃饭?是要考验我么?我又不是第一次见识这些东西了。 解剖完后,先看一会儿天空或花草,然后吃饭,这没什么的,我都已经习惯了。 我觉得蒲严先生太不了解我了,这太多此一举了。 解剖室的外面就是办公室,此时办公室的桌子上正放着几个餐盒,当蒲严先生将餐盒的盖子打开后,我还是没能忍受住,我吐了。 没缓冲一会儿就开始吃饭,我果然还是不习惯的 白白的豆腐脑就罢了,为何还要倒上一点红红的番茄酱呢? 还有猪肝和猪心,为什么不切块?那可是完整的一整个啊。 我的手里可是还拿着一杯脑髓啊,白白的脑髓啊。 “要给你留一点么?”蒲严先生问道。 “呕……呕……” 我还在办公室旁边的洗手间里吐着,“不了,不饿,不用留。” “呕……呕……” 身为一名法医,我是有职业素养的,只是蒲严先生破坏了我一直以来的习惯。 我想说我是一名法医,但我还不是一名优秀的法医。 “这会成为你心里的阴影么?”蒲严先生说道。 “心理的伤害是很可怕的,它就像是一朵血花。” “知道么,时间也难以抹去心理的伤害,它是心头开出的一朵血花。” 第三章死者朱巳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空气太潮湿了,我没有把窗户打开,外面的雨声让得我不舒服,我好像就在水里泡着,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我的桌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杯子,一个玻璃杯子,玻璃杯里水都被倒在了桌子上,这是我做的吗?我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我前面好像是说到了蒲严先生,是的,是说到了蒲严先生,蒲严先生他是自己要求治疗的,心里治疗与精神治疗,前些天,蒲严先生打电话给我,说他的状况好了很多,他希望我能与他一样接受治疗。 治疗?我想我只是太累了,等过一阵子,我的状态好些了,我会去看看蒲严先生的,现在我们来接着说“心罪录”,我想起了我初次与翟伟国先生见面时他说过的话。 “警察说证据不足,需要我的女儿来陈述当时的经过?” “噩梦。” “那混蛋说他喝醉了,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提交了三次伸冤书?” “那混蛋,还说想去看看我的女儿。” “十五年,那混蛋只被判了十五年,那混蛋出来时我的女儿才二十出头。” “将大肠拽出肚子外,而后再装一个人造肛门。” “我的女儿不让我靠近,因为我与那混蛋一样,我是个男人。” “蓬松的头发,满身酒气,穿着很多兜的衣服,要抓住那个坏叔叔。” …… 蒲严先生与我说过十五年前发生的一起幼童绑架性侵案,女童全身多处淤伤,从直肠到大肠有多发性创伤与撕裂。 蒲严先生说过身为一个父亲,他能体会到翟伟国先生的心情。 我虽未为人父,我亦也能体会翟伟国先生的心情,我常在想,如果是我,我会怎么做? 毫无疑问,我会与翟伟国先生一样的,他说得对,他与我是一样的人,在与他最后一次交谈中,我说过他是个疯子,那我呢?那我不也是个疯子么? 翟伟国先生曾经穿过的那件可可梦的人偶服就放在我的房间里,这是翟伟国先生送给我的,我将它放在了我的橱柜里。 窗外的雨停了,我还是没有打开窗户,我打开了橱柜的门,我将那件可可梦的人偶服穿在了身上,人偶服很厚,我在里面觉得很热,翟伟国先生曾经就是穿着这件厚厚的可可梦的人偶服装陪着她的女儿的,翟伟国先生他是一位好父亲。 在这宗“心罪录”里出现最多的便是可可梦的人偶服,现在时间回到我第一次接触“心罪录”案发的现场。 那是1996年7月19日,那天是我到江淮市公安分局技术科工作的第一天,记得当时我还在洗手间里呕吐,蒲严先生在办公室接了一通电话后,就叫上我急匆匆的赶往了案发现场。 电话是江淮市公安分局的刑警队长姜宇打来的,开车来接我们的是个叫做葛青的警察。 “你好,我叫葛青,是姜队长让我来接你和蒲老的。” 这是葛青见到我时与我说过的话,而后他便不再说话了,我觉得什么样的人就会培养出什么样的人,这姜队长应该是个谨言慎语的人,我想他应该是个干实事的警察。 “是在中午接到报案的,这间屋子是朱巳的,朱巳出生于江淮市太河镇古堡村,曾有多次猥亵妇女的前科,在1981年因绑架性侵幼童被判处有期徒刑15年,他是在半个月前放出来的。” 在见到蒲严先生后,姜宇队长大致将情况说了一下。 蒲严先生是个了不起的法医,他是罪犯的克星,他可以通过犯罪现场模拟分析出罪犯的心理和行为。 现场弥漫着阵阵的臭味,这是尸体腐烂的气味,一群苍蝇就落在可可梦人偶服的上面,尸体就在人偶服里,蒲严先生穿上了手术服,戴上了手套,他慢慢的揭开了可可梦人偶服的头套,死者的表情显得惊恐。 “死者朱巳,瞳孔放大,头部无明显伤口,口鼻耳里未见异物。” “江歌,帮我把他的人偶服脱下。” 我与蒲严先生一起将死者的可可梦人偶服脱了下来。 “全身多处淤伤,从直肠到大肠有多发性创伤与撕裂。” “死者的心里极度恐惧害怕,但他的身体未曾做出过任何反抗的行为。” “现场与尸体被特意的处理过,凶手是否留下了指纹或者皮肤纤维需要回到技术科后进一步的检查。” “小姜,暂时就这些,其它的……” “咦……那是什么?” 蒲严先生望着墙壁上所画着的奇怪图形问姜宇队长。 “这个我已让人拍照了,蒲老认为这是凶手留下的?” “嗯,待会儿把照片和尸体一起送到技术科。” “还有那件可可梦的人偶服。” 蒲严先生:“现场先别让人破坏了。” 姜宇队长:“好的,蒲老。” 蒲严先生之所以还要保护犯罪现场,那是因为他还需要模拟犯罪心理与犯罪过程。 “我当时也参与了1981年的那宗幼童绑架性侵案的取证。” “受害者当时只有八岁。” “哎……” “江歌你留下来协助姜队长。” 姜宇队长:“葛青陪蒲老四处走走,好好向蒲老学学知道么?” 蒲严先生是去走访了,虽说姜宇队长已让人去走访过了,但他们所要了解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第四章心头血花 我推开了窗户,外面的雨还在下着,雨好像是连接在一起的曲线,记得那天我在解剖朱巳的尸体时天上好像也在下着雨,那时的雨是什么样子的我记不清了,但我却清楚的记得朱巳尸体的样子。 “他的大肠与小肠都被拽出了肚子,且被装上了一个人造肛门。” “他的身上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他在死前遭到过殴打与虐待。” “他肚子上的缝线很粗糙,皮肉多处撕裂,上面有很多的线头。” “凶手不是医护人员或者说凶手没有从事过类似的职业。” “和蒲老之前的判断一样,死者生前没有做过任何身体上的反抗。” 葛青在本子上刷刷的记录着,他是被姜宇队长安排来协助我的。 “是他的神经被切除了么?所以他感觉不到疼痛,也就不会有反抗了。”葛青说道。 “他的神经完好,我想他是眼睁睁的看着凶手在他的身上所做的一切。” “他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反抗?” “他的身上没有被捆绑的痕迹,他不反抗,可是他当时确实是非常惊恐害怕的。” “这不符合常理。” “我现在要对尸体进行解剖,我要确认死者生前是否服用了或注射了某些精神类的药物。” 我开始了解剖,我取出了死者的肝和肺,接着是肾脏和心脏,我将它们分别放入了容器中,到了临近中午时我的检查结果是死者生前并没有服用或注射过任何精神类的药物。 “身体没有被捆绑,心里明明感觉到了恐惧,身体也清楚的感受到了痛楚,为何会不做任何的反抗?”我很疑惑。 “这到底是什么?” 这是蒲严先生发出的疑问,他正在用放大镜观察着姜宇队长让人从墙壁上拍下来的照片。 蒲严先生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不像是宗教的符号,将它画在墙上的意义是什么呢?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还有为什么要给死者套上可可梦的人偶服呢?” “这……这凶手是想要表达什么呢?” 在将死者的尸体带回技术科后,我与蒲严先生分成了两个组,他负责研究凶手的犯罪心理和犯罪行为,而我则是负责揭开藏在死者身体上的秘密。 困惑,蒲严先生和我一样感觉到了困惑。 “那两位曾经被朱巳猥亵过的妇女在十七年前就搬到了外地,后来就没有再回江淮市了。” “至于那个幼童的母亲在十五年前跳楼死了。” “那个幼童的父亲在九年前突然失去了踪迹,当时有人还报了案,因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案子到现在还挂着。”姜宇队长进来后便像是在做汇报一般将他所知道的简单的说了一遍。 姜宇队长拉过了一张椅子,他坐在了蒲严先生的对面,“那个幼童在十年前也跳楼自杀了。” 蒲严先生叹了口气,“时间也难以抹去心里的伤,它是心头盛开的一朵血花。” “是这一朵血花要盛开了么?那是开在了谁的心头?” “是她的母亲?还是她的父亲?或者还是别人?” “她自己跳楼了,她的母亲在她之前就跳楼了,她的父亲是在她跳楼后失踪的。” “那个别人?会是谁?” “这宗案子应该与十五年前的幼童绑架性侵案有关。” 姜宇队长:“蒲老,我已让人去走访调查市场上售卖可可梦人偶服的商家了,这或许会是一个突破点。” 蒲严先生没有说话,他又看向了他桌子上的那张照片,照片的图案像是密密麻麻的圈圈。 “好像有数字。” 蒲严先生说着拿起了放大镜又继续观察起了照片上的图案。 “7,9。” “7月9号。” “江歌,你之前说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在7月9号对吧。” 我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死者是在7月9号下午到傍晚这段时间里死亡的。” 蒲严先生:“不对,不对,这不是数字,这到底是什么?” “这图案,你们说像不像是一朵盛开的血花?” “血花。” “心头血花。” 第五章梦境幽灵 窗外的雨停了,阳光照射在了窗户上,我把手伸出了窗外,有些暖暖的,我希望阳光能够再炽热些,我身上的血液好像变得越来越冰冷了,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够被太阳吞噬掉,就算是被太阳炙烤成了灰烬也是好的,先前被倒在桌子上的水都流淌在了地上,我想水很快就会干的,我不想触碰到水,我穿着可可梦的人偶服躲进了橱柜里,好了,现在我暖和多了,我可以继续我的讲述了。 前面说到了心头的血花,这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情,就在我初次见翟伟国先生时发生的一件奇怪的事情,我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否真的发生过,或者那根本就是我臆想出来的,但这件事情太匪夷所思了,它虚幻而又真实,有时我想着想着便开始怀疑自己,我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我是否就是别人臆想出来的呢?我是否也是虚幻而又真实的?我很痛苦,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承受得了多久?与翟伟国先生初次见面的确切时间我记不得了,地点还是在看守所的会客室里,我清楚的记得他脸上浮现出的莫名的微笑,他扯开了自己的衣服,他用手挖出了自己的心,他说那是一朵心头的血花,他粗鲁蛮横的扯开了我胸膛,他将他的心放入了我的胸膛里,我的胸口很痛,只是奇怪为何会没有鲜血流淌出来,我当时很害怕,我想呼救,我想反抗,可是我的身体像是飘荡的雾,那么的虚幻,那么的不真实,我的灵魂与我的身体好像是分开了,我以为我就要死了,在过了很久之后,那种感觉终于是消失了,我发现我原来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本想当这是一个梦的,但翟伟国先生却是用手指了指我的胸膛,他说心头的血花就要绽放了。 我想到了一个可能,翟伟国先生对我催眠了,是什么时候?为什么我浑然不知,这太可怕了,更可怕的是自那以后我便开始了做噩梦,一个又一个可怕的梦境,梦境里我是飘荡的幽灵,我是个杀人凶手,我先来说说第一个梦境。 我提着一个木制的盒子,我在轻轻的敲着门,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满身酒气,头发蓬松的男人,男人穿的衣服上有很多的兜。 “请问朱巳先生在么?”我说。 “我就是,你是谁?”那个男人回答。 “我走了很久的路了,可以进去说么?”我说。 还没等他再次说话我便走进了他的房间,他的房间里有一股难闻的霉味,他的房间太潮湿了,他的房间里到处都是空酒瓶,我坐在了凳子上,“你也坐吧,朱巳先生。” “我们来聊聊天。” 见朱巳先生坐在了我的对面,我打开了木盒子,我从里面拿出了两个玻璃杯子,“朱巳先生,请问您这边有水么?” 朱巳先生并没有回答我,他只是看了看桌子上的开水瓶而后便用奇怪的目光盯着我,我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我将开水瓶里的水分别倒进了两个玻璃杯子里,我轻轻的在桌子上滑动着两个装满水的玻璃杯子。 “你想干嘛?”朱巳问我。 “你杀了一家人,你不知道我来干什么?”我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滚出去,你这个疯子。”朱巳开口骂道。 我从怀中拿出了三张照片,我将它们放在了桌子上,我指着第一张照片说道,“朱巳先生,您还记得这个小女孩么?” “她叫以默,翟以默,有没有点映像?” “她可是个受害者,她为什么要觉得丟脸呢?” “她又没有错。” “您再好好的看看照片。”我将照片放在朱巳先生的面前。 “您是忘了?那没关系,您再看看这一张。” 我将第二张照片放到了朱巳先生的面前。 “她是翟以默的母亲,她被您给推下了楼,您不会不知道吧?” “你别胡说,你给老子滚出去。” “滚,滚出去。” 见朱巳先生的情绪有些激动,我微笑的说道,“朱巳先生,您先坐下说话。” “还有一张照片您还没看呢?” 我将最后一张照片放在了他的面前,“他叫翟伟国,是孩子的父亲,是您杀了他么?” “不是我,我没杀人。”朱巳愤愤的说道。 “对,翟伟国先生不是您杀的,是翟伟国先生杀死了翟伟国先生。” “他是自己杀死自己的对吧?” 朱巳先生:“反正与我无关。” “别紧张,朱巳先生,我们随便聊聊而已。” “来听一首曲子,您放松一下。” 我从木盒子里拿出了一个录音机,而后按下了播放键,录音机里播放的是一个女人在哼唱着一首儿歌。 “这首儿歌怎样?” “以默很喜欢,朱巳先生您喜欢么?” “对了,我还没介绍自己呢,我叫翟伟国。” “你怎么会是翟伟国?我见过他,你到底是谁?”朱巳问道。 “朱巳先生是想起来了吗?那我得做些什么了?”我从木盒子里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我在纸上刷刷的画着,片刻后我将纸递到了朱巳先生的面前,“您再看看,好好的看看。” 朱巳先生接过了纸,他低头认真的在看着我画的图案,我瞧见了他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他好像很惊恐,他很害怕,他抬头看向我,“你要干什么?” 我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那是一种莫名的笑,我将自己的衣服脱下而后放入了木盒子里,我给自己穿上了一件手术服,我戴上了手套,我将桌子推开,我站在了朱巳先生的面前,我解开了他的衣服,我从木盒子里拿出了一根竹条,我用竹条抽打着朱巳先生,竹条很快就断了,我又拿起了凳子,我用凳子砸打着朱巳先生的身体,我想他应该很痛,可是他为什么不反抗呢?我没有去多想,我用手术刀切开了他的肚子,我拽出了他的大肠和小肠,我给他装上了一个人造肛门,我要给他的肚子缝线,很奇怪,我明明是一名法医,可是我就是忘了该要怎样缝线,我的动作很粗鲁,或者说是野蛮,在缝线的过程中我的意识很模糊,好像我的灵魂与身体又再次的分开了,我恍恍惚惚的给朱巳先生套上厚厚的可可梦的人偶服后,我便开始打扫朱巳的房间,我在他的墙壁上画上了一个奇怪的图案。 那个图案就是血花么? 是一朵心头盛开的血花么? 这一个梦境,这一个可怕的梦境,我只能躲进橱柜里,我才不会那么的害怕。 那个梦境里的幽灵,它怎么会是我? 第六章红色彼岸 “梦境中的那个幽灵,它就是那个飘荡的审判幽灵。” “它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然而它确实不是我。” “我不会去管它是如何做到的。” “但是……” “它如果想要变成我,那么它就得先杀了我。” “只要我还能喘气,我就不会是它。” 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了,我的全身开始了痉挛,我从柜子里倒在了地上,我的手脚不断的抽搐着,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我想要从可可梦的人偶服里挣脱出来,我像是一只虫子在地上蠕动着,我听到梦境中幽灵的脚步声了,越来越近,它越来越近了,它靠近我了,它的手触碰到了我的身上,它想要干嘛?它想要折磨我,它要我死在可可梦的人偶服里,它按住了我的身体,然后便要开始夺取我的灵魂占据我的身体,我能感觉到它隔着可可梦的人偶服在抚摸着我的脸,它在戏虐侮辱着我。 “江歌,江歌。” “没事的,没事的。” “我是李婆婆,我来看你来了。” 我听到了有人在叫唤着我的名字,声音越来越清晰了,我慢慢的镇静下来了,我身上可可梦的人偶服被脱了下来,我睁开了眼睛,我看见了李婆婆就在我的面前,李婆婆是殡仪馆的化妆师,她总是在自己的脸上抹上蜡,她给自己化妆也给死人化妆,我是在接触这宗“心罪录”时认识她的,我们的初次见面是在墓地里,就在以默的墓碑前。 “今天是清明节,我折了一些纸花,一起去看看以默。”李婆婆说话很慢,每一个字她都要停顿一下。 我从地上站了起来,我把可可梦的人偶服放入了柜子里,我坐回了凳子上,桌子上放着一个纸箱,纸箱里装满了红色的纸花。 “这红色的花真是好看呢,以默会喜欢的。”我说。 “这是红色的彼岸花,是开在地狱里的风景。”李婆婆说道。 “地狱里来的红花,与那个飘荡的审判幽灵来自同一个地方。”我拿出了一朵纸花,我细细的看着它,“它真是好看。” 李婆婆:“以默的妆容是我化的,她母亲的妆容也是我化的。” “我听到了男人的哭声。” “哭得真是凄惨,我还以为男人都不会哭的呢。” “那个哭的男人是翟伟国吗?”我问。 “我不知道,我在化妆。”李婆婆回答。 我抱起了桌子上的纸箱,“去看看以默。” 我和李婆婆来到了墓地,以默的墓与她母亲的墓挨在一起,我将纸花一朵一朵的摆在了墓碑前,有水珠滴在了我的手臂上,是下雨了,又下雨了。 “李婆婆,我们回去吧。” 我转过了身子,墓地里只有我一个人,李婆婆她又走了,她每次都是这样,和我一起来了,然后又不打一声招呼就自己离开。 纸花湿了,纸花上的红染在了我的手指上,我的手指也变得好看了。 “我触摸到了红色彼岸。” “以默,我过些天再来看你。” “我走了,以默。” 我离开了墓地,当我推开我房间的门时,月光也进了我的房间,月光照在了墙壁上,我看到了墙壁上画满了奇怪的图案。 血花,是盛开在心头的血花,那飘荡的审判幽灵它来过了,果然它不肯放过我,我的身体又开始了抽搐,我打开了抽屉,我将里面的书都拿了出来,我一张一张的撕下了它们,我拿出了胶水,我把它们都粘在了墙壁上。 看不见了,纸张覆盖住了墙壁,我的身体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门,要把门关上,没有月光,我便看不到了。 对的,我关起了房间的门。 黑暗,只要在黑暗里,那个幽灵它便找不着我了。 我摸着了柜子的门,我躲进了柜子里。 我想我暂时安全了。 在它找着我之前,我会先将“心罪录”告诉大家的,这次就从那个图案说起,从那个心头的血花说起。 第七章人性冷血 “噫……噫……噫……” 是那飘荡的幽灵在笑,我透过橱柜的缝隙,我竟然能清楚的望着他的脸,那就是我的脸,简直一模一样,他正望着橱柜,他在慢慢的靠近我,他是发现我了么?我想没有,因为他停住了脚步,他看着墙壁上我粘贴的纸张,他的嘴像是被刀片割开了,他这是在笑,这就是他笑的方式。 这分明是邪恶的笑,但我却觉得他笑得很优雅。 笑声止住了,他举步向门口走去,他轻轻的推开了门,而后轻轻的关上,他已经离开了,可我还是不敢从橱柜里出来,我得谨慎些。 是的,那个幽灵任何时候都会出现的,我得小心翼翼的。 “从心头的血花里探索犯罪的心理。” 这是蒲严先生说的,他也是这么做的,观察、推测、模拟、总结、推翻,重复着,一直重复着。 “墙壁上的血花图案,还有可可梦的人偶服,精心仔细的处理犯罪现场,他是个冷静谨慎且注重仪式感的人,他臆想化成一个神秘的审判者。”这是蒲严先生说的。 “这将会是一个开始,还会有受害者出现的。”这句话是我说的。 人性的弱点与心理学是我喜欢研究的课题,这是一个对社会强烈不满的人,他不相信法律不相信身边的人,他制造出一套属于他自己的规则,他认为他所做的都是正确的,他或许曾经是一个优秀的人,但他的心理绝对是病态的。 “滴铃铃……” 蒲严先生接起了电话,而后他的脸色便沉了下来,他放下了电话。“被你说对了,我们立刻赶往犯罪现场。” 电话是姜宇队长打来的,开车来接我们的还是葛青,这次葛青的脸色也是不好看,想来他的队长姜宇的脸色也是不好看的。 地上已经扔着七八个烟头了,姜宇队长见了我和蒲严先生后赶忙掐掉了手中的烟,“死者是一位媒体工作者,已婚,一直住在江淮市郊区。” “哎……” 姜宇队长又点起了手中的烟,“你们进去看看吧。” 我轻轻的推开门,一股冷气袭面而来,这是个被堆满冰块的房间,冰块上正坐着一个人,一个满脸都是恐惧的死人,他的手臂上大腿上插满了针,针的另一头是吊瓶,吊瓶就挂在架子上,吊瓶里是红色的血液,他是失血过多而死的,在他身后的一个架子上挂着一件可可梦的人偶服。 蒲严先生来到了一面墙壁前,“心头的血花。” 我也看到了墙壁上画着的图案,这是同一个做的,我发现犯罪现场亦被精心的处理过。 “第一宗案子是审判的开始仪式,这一宗是要告诉我们人性的冷血。”蒲严先生说道。 “这是一个对这社会感到绝望的人。”我说。 “我还不是疯子,所以我暂时捉摸不透他。”蒲严先生说。 我:“死者曾经想过要反抗,可是他的身体却是不听他的使唤。” 蒲严先生:“他是如何做到的呢?他怎么可能控制别人的身体?” 我:“这满屋子的冰块是要花时间准备的,而且这房间被改造成了冷库的样式,他想得很周到,他将天气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也考虑在内了,这是有计划有目的行动。” 蒲严先生又走到了那面画有血花的墙壁前,“时间也难以抹去心里的伤,它是心头盛开的一朵血花。” 第八章粉红指甲 心头的血花,它就像是一朵罂粟花,原来美丽的瘾一直都在,它的毒一直就在蔓延,越是爱一个人,血花就会开得越是灿烂,它的毒就会越是剧烈,当结痂的疤被揭开,自此难再愈合,或许结痂的伤口其实早已经是腐烂掉了,只是自己假装不知道罢了。 蒲严先生的手抓握着死者的手,有雾气模糊了他的双眼,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结痂的疤是否也被揭开了。 是的,他心头的伤口被触碰到了,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这些年他将全部的心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他假装自己的伤口已经结痂愈合了,其实他的伤口早就从里面开始了腐烂。 死者的指甲上涂抹着粉红色的指甲油,蒲严先生的独子在自杀时亦是在指甲上涂抹上了粉红色的指甲油,蒲严先生觉得这不会是巧合,这是凶手在暗示,或者说凶手是在嘲讽蒲严先生,凶手是故意这么做的,他知道蒲严先生的心头也有一朵血花。 他是想要让蒲严先生心头的那朵血花绽放,他真是一个魔鬼。 “在你的心里,我也是一个罪人么?你的内心世界究竟是怎样的?有时明知对方十恶不赦,但却是无可奈何,现实世界的残忍,我觉得这个世界是病了,这是一个病态的世界,不可原谅的世界。”蒲严先生慢慢的说道。 “蒲老,你说什么?”我问。 “我进入到了凶手的内心世界,我尝试着理解凶手的行为。”蒲严先生回答道。 对于蒲严先生的回答我并没有感觉到奇怪,想要了解凶手的犯罪心理和犯罪行为,有时是要做到与凶手的思维模式乃至内心世界相一致。 我的导师李明泽先生曾与我说过,你想要了解魔鬼么?那么就要先让自己变成魔鬼,而后再自己杀了魔鬼,然后再让自己全身而退。 “死者叫颜坤堂,是江淮新媒体的记者,曾参与了以默事件的跟踪报道。”姜宇从门口走了进来,“两个月前,颜坤堂提交了辞职申请,大约十天前颜坤堂坐的士离开了市区,当时他就是在这间屋子前下车的。” “他当时还多给那位的士司机五十块钱,对了,那位的士司机反映颜坤堂当时的神情很恍惚。” “他还向的士司机说起了一个地址,元华制衣厂,我已经让葛青带人去了元华制衣厂。” “元华制衣厂?十年前就倒闭了吧?不是早就拆了么?”蒲严先生问道。 “还有一个小仓库,好像是存在地契纠纷,地契持有者是元华制衣厂老板的一位好友,后来制衣厂倒闭了,这位好友与制衣厂老板也是分道扬镳了。”姜宇回答。 “滴铃铃……” “喂……嗯,好,知道了,马上就过来。” 姜宇队长挂断了手机,“葛青在元华制衣厂发现了一具尸体,我们现在就过去。” “江歌,你先跟姜队长去,这边交给我。”蒲严先生说道。 “好的,蒲老。”我说。 “蒲老,需要安排人来协助你吗?”姜宇问道。 蒲严先生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能肯定凶手就是一个人,我需要一个人安静的模拟凶手的犯罪过程,这过程我不希望被打扰,也不希望被别人看到。” “回见。”姜宇队长说着便快步走了出去。 “蒲老,你能全身而退么?”我问道。 蒲严先生愣了一下,他并没有答话,他只是背对着我挥了挥手。 我也快步走了出去,我坐上姜宇队长的车。 “他儿子的死,蒲老一直就很愧疚自责,他是一位很好的法医,也是一位很好的父亲。”姜宇队长对我说道。 “追查凶手的过程是痛苦的,江歌,我希望你能够承受得住。”姜宇点起了一根烟,“如果你承受不住,我希望你能提早退出,再有一年蒲老就可以退休了,我希望他可以一切安好。” 第九章黑暗审判 这一次心头的血花被画在了门上,门外是黑暗,门里是审判,我想我与凶手又靠近了一步,我推开了门。 内心黑暗,将永无光明,我置身于黑暗中,当我越过这道门时,我或许会是一个审判者,又或许会是一个被审判者,门里门外都没有光芒,在黑暗里连自己都是看不清的,在黑暗里是找不着自己的影子的。 地上躺着死者,保鲜膜将他的头紧紧的包裹住了,死者是窒息而死的,他的十根手指和十个脚趾头都被剪了下来,是的,是被剪下来的,那把大剪刀就放在死者的胸口上,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掉了。 死者的身边摆放着一件可可梦的人偶服,我在可可梦的人偶服里发现了死者的手指头和脚趾头,我数了下,我发现死者被剪下的手指头少了一根,是少了一根大拇指。 我望着了不远处的两只鞋子,这两只鞋子应该就是死者的,我在一只鞋子里发现了一朵纸花,是一朵红色的彼岸花。 “等等,红色的彼岸花,李婆婆前几天来看我时,她给以默折的就是红色的彼岸花。” 我的心突然跳动得厉害,我想我需要暂停讲述了,我要确认一件事情,我透过橱柜的缝隙向外看着,我鼓起了勇气,我小心翼翼的从橱柜里走了出来,我打开了抽屉,我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玻璃瓶,我将盖子拧开,我倒出了里面红色的纸花,然后我的瞳孔骤缩,我好像跌入了冰窖里,我感觉到了无比的恐惧,我看到了红色的纸花里有一根手指头,这是那个死者的大拇指,这装着纸花的玻璃瓶是李婆婆送给我的,李婆婆她难道也是这宗“心罪录”的凶手?那么她靠近我是为了什么?我的背脊一阵发凉,我觉得我的处境很危险,比我想象的要来得糟糕。 她有何目的? 她在计划什么? 她是审判者? 对,她隐藏得很好,因为她就在黑暗中,她就是门里的审判者,我想起来了,死者的另一只鞋子里装着的东西了,那是一张画,上面大体画着一个男人在用斧头分尸,而后将碎尸块装入了一个袋子里,最后袋子被抛入了江河,在画的另一面那个男人躺在了地上,他的手指头和脚趾头都被剪了下来,画中的那个男人就是元华制衣厂里的死者,我将这张画交给了姜宇队长,我还记得当时姜宇队长接过这张画时,他的脸色好像很不好看,他好像说到了江淮市的津淮河,他将葛青留下后便匆匆的离开了。 案件的侦破是需要争分夺秒的。 我要和死者对话,我要走进凶手的世界,我需要安静的独处,所以我让葛青守在了门口,一个人面对死者,苦苦的找寻凶手留下来的蛛丝马迹,这当中的过程是异常压抑痛苦的,如果缓不过来是会疯的,我们法医的心理素质必须要异于常人。 姜宇队长是第二天下午才回来的,他和我一样也是一夜不曾睡过,其实干刑侦的通宵熬夜是很正常的。 他站在门口点起了一根烟,“在津淮河里打捞出一些骨头,经过DNA验证,死者叫做李芳,是在两年前失踪的。” 姜宇队长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杀人分尸,李芳是被他的丈夫、公公、婆婆、还有小姑子杀害的。” “她的婆婆说这两年过得很煎熬,坦白罪行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 “天网恢恢,疎而不漏。” “魔鬼揭露魔鬼的罪行,魔鬼来审判魔鬼。” “我是一个警察,人民的公仆,有时真的觉得很无力。” “对于犯罪者,我一定会下狠手,不会有丝毫的留情。” 姜宇队长将烟头扔在了地上,而后踩灭,“里面的死者就是李芳的丈夫陈伟。” “你这边有什么进展?”姜宇队长问道。 “可可梦的人偶服,画在门上的心头血花,现场一样被处理过。”我回答。 姜宇队长:“先回去吧,叫上蒲老,一起回技术科。” 第十章再次交谈 我感觉我脚下的土地变得柔软了,我像是踩在了虚无之上,大地透过我的脚底板在吸取我身体里的骨髓,我的生命正在被一点一点的夺走,我的口好渴,我伸出了手,我想要拿眼前的水杯,然而我就是抓不到,所有的一切都在渐渐的离我而去,越飘越远,包括我的那个橱柜。 没有了藏身的橱柜,我该怎么办? 我的世界只要有橱柜那样大就好了,只是我的橱柜没了。 这偌大的世界再无我的容身之地了,我感觉到黑暗像是一条绳索勒住了我的脖子,我的呼吸变得困难,我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像。 我看到了我自己? 不,那不是我,那是审判的幽灵。 它回来了? 它在看着我笑,它在诡异莫名的笑着,“你会是个优秀的审判者。” “不……”我猛的坐起了身子,我藏身的橱柜还在,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还在,我做了一个梦,我拿过眼前的水杯,我将里面的水都喝光了。 我将玻璃水杯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我想我该去找翟伟国先生谈谈。 我觉得这宗心罪录并没有完结。 我本打算将这个猜测告知蒲老的,但蒲老现在正在接受精神与心理的治疗,我觉得这个时候不该再去打扰他,我得先和翟伟国先生谈谈,我希望这只是一个猜测。 经过姜宇队长的安排,我再次见到了翟伟国先生。 会客室里的灯光很灰暗,身着深蓝色衣服的翟伟国被映照成了青蓝色,他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挂着一抹莫名的微笑。 “优秀的人啊,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再来找我的。”翟伟国先生移动着桌子上的两个玻璃水杯。 “你做好准备了吗?代替我来审判这个世界。”此刻翟伟国先生说话的样子就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 他信奉的是来自地狱的魔鬼,或许在他的内心里我就是一个魔鬼。 我是魔鬼么? 我会成为魔鬼么? 如若会,我该要挣扎吗? “这宗案子并没有结束对么?陈伟被杀时,还有别人参与了吧,她是李婆婆么?”我问道。 “当然没有结束,这才刚开始。”翟伟国先生说着便将桌子上的两个玻璃水杯推到了我的面前,“近来你是否感觉到了生命在流失?你知道蜡烛么?它燃烧了自己照亮了世界。” “烛芯,烛泪,还有火焰。” 翟伟国先生他站了起来,他朝我鞠躬,“你就要开始燃烧自己了,你的火焰将要照耀这个世界,当你燃尽自己时,这个世界的阴霾会被驱散很多的。” “只要犯罪了,谁也不能逃脱,不能让杀人者逍遥法外,我要让所有的犯罪者锒铛入狱。”我狠狠的说道。 翟伟国先生:“你现在时常会感觉到紧张和恐慌吧?你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呢。” “你的心里也有一朵血花吧?它就要绽放了,时间也难以抹去心里的伤,它是心头盛开的一朵血花。” “你该将它告诉世人,让更多的人知道心罪录。” “在你开始审判这个世界之前,将你之前所有的梦境说出来。” “梦境里触摸不到的真实,真实里存在的虚幻,这是一个病态的矛盾世界。” “病态的世界需要有人来医治。” “病态的人看这个世界就是病态的,你的内心决定了这个世界的样子。”我站起了身,我将桌子上的两只玻璃水杯推到了翟伟国先生的面前,“你该多喝水的,让水来洗涤你的内心,你看你的眼睛都已经浑浊了。” “我会自己去找李婆婆,我会和李婆婆谈谈的。” 我走出了会客室,在会客室门口时我的脚步顿了顿,我听到了翟伟国先生的笑声。 翟伟国先生:“你找不着李婆婆的,她却一直就在黑暗里看着你。” “记住我说的,从梦境说起,从折磨着你的梦境说起。” “当黑暗扼住心脏时,火焰开始燃烧。” “无力的挣扎过后,你会照我说的去做的。” “我说过,我们是一样的人。” 我离开了会客室,我恍恍惚惚的走在路上,我眼前的世界在扭曲。 扭曲的世界里有一条扭曲的路,扭曲的路上行走着一个扭曲的人。 第十一章梦幻都市 灰蒙蒙的天空是我的心情,拂面而来的风是阴郁的,要下雨了,又要下雨了。 初时是烟雨蒙蒙,而后便能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透过朦胧的雨帘我看到了一张笑脸,那是一张涂抹着蜡的脸庞。 “李婆婆。” 雨中的那张笑脸就是李婆婆的,她撑着一把雨伞站在了街角的路上朝着我招手。 我的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了,我希望李婆婆能给我答案,我在雨中跑着,雨水顺着我的头发流到了我的身上,我浑身都已经湿透了,衣服紧紧的黏贴在身体上,我身上的毛孔像是被堵塞住了,我整个人好像跌入到了水中,那种感觉很不好,我靠近了李婆婆,我伸出了手,我希望她能拉我一把,我难受得话都说不出来了,然而她只是笑着,诡异莫名的笑着。 那笑与翟伟国先生的笑是那么的像。 李婆婆转过了身,她撑着雨伞慢慢的走远了。 她明明向着我招手了,为何又要转身离去? 翟伟国先生说我找不着李婆婆的,说她会一直会在黑暗里看着我。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得去找李婆婆,我得和她谈谈。 我在雨帘中伸出了手,我将手高高的举了起来,一辆公交车停在了我的面前,我上了车,车子里只有我一个乘客。 我坐在了最后排的位置上,望着窗外的雨,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我与李婆婆是在以默的墓前认识的,我不知道李婆婆住在哪里,我只知道李婆婆是一个入殓师,她是在殡仪馆给死人化妆的。 江淮市的殡仪馆就在牛头山,牛头山殡仪馆是个伤心的地方。 车子停停开开,有人匆匆的上了车,又有人匆匆的下了车,所有的人都是面无表情的望着窗外,默不作声的人们就像是一个个木偶人,而窗外的雨像极了木偶人的提线。 车子停了,不会再有人上车了,这是终点站牛头山,我是最后一个下车的乘客。 在我走出车门时,我转头望了一眼开车的师傅,他的脸就像是木偶的脸,窗外的雨连成了他的提线,我们或许都只是一个提线木偶。 雨停了,我听到了哭声,有很多人在哭,我说过这是一个伤心的地方,牛头山殡仪馆就是一个被眼泪淹没的地方。 纸钱在火盆里烧着,金山银山里是一对对纸扎的金童玉女,死了就是没了,一堆灰就是土,烧这些有什么用。 这些死人是再也用不上的了,这是活人用来安慰自己内心的,活着的时候不珍惜,死了做这些有什么用。 至于给死人化妆,我觉得这比给活人化妆来得有意义,我将来死后,也要让人在我的脸上涂抹上蜡,为我化妆,我要将自己最好看的样子留在活着的人的心里,我要让活着的人无需挂念,我要让活着的人好好的生活。 人活在世上,有些事情总是要经历的,不管之前有多伤心多难过,但只要还活着,总是要笑的不是么,只要还活着就要坦然的面对无奈,毕竟活着才好,活着真好。 我不管自己的内心有多么的煎熬,我的精神状态有多么的差,我都对生活充满信心,只因为我还活着。 这宗“心罪录”我还没能让更多的人知道,我怎么会轻易倒下。 我找到了殡仪馆的值班人员,我向他们说明了来意,然而我得到的回复让得我的内心蒙上了厚厚的雾。 牛头山殡仪馆里并没有李婆婆这个人,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入殓师的年龄有规定不能超过半百,这是行业内的规定。 我离开了牛头山殡仪馆,我想李婆婆她不是故意要欺骗我的,一定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我恍恍惚惚的上了车,而后又恍恍惚惚的下了车,我茫然的走着,一条道弯弯曲曲的,上面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在走着。 我来到江淮市第一医院,蒲严先生就是在江淮市第一医院接受治疗的,我尽然来了,我想我该去看看他的。 我来到了蒲严先生之前和我说过的一个病房,我走了进去,然而我并没有见着蒲严先生,我询问了护士,护士告诉我这个病房里并没有叫做蒲严的病人,难道是我搞错了,我来医院门口的报亭,然后我打了几通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这是蒲严先生的号码,为什么会是空号?我又拨通了一个号码,“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我蹙眉,我的内心感觉到了不安,我又拨通了一个号码,这次拨通的是技术科的号码,“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我放下了电话,我的周围突然多了很多人,他们的嘴巴明明在张合着,他们明明是在说话,然而我却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 我的世界一片寂静。 我想起了一句话,翟伟国先生说过的一句话,“梦境里触摸不到的真实,真实里存在的虚幻。” 我现在是在梦境里,还是在现实中。 又或许我之前的所遇到的人还有发生的事,那才是梦境。 这是一个梦幻都市,我就在梦幻都市里。 我连提线木偶都不是,我是一个梦幻泡影。 我的世界扭曲了,我脚下的路扭曲了,我的身体在渐渐的被扭曲。 第十二章噙着悲痛 过去与当下,哪个才是梦境? 过去和当下,尽然都触摸不着,那便都是梦境了。 人活在了梦境里,最后也将会在梦境里死去。 我看得透彻,却是走不出来了。 只因为我的心头也有一朵血花。 在血花的红还没有那么灿烂时,让我来接着说我的梦境吧。 天在下着雨,屋外的雨淅淅沥沥的。 是花开的时候了,心头的血花充满了悲伤,这个世界是多么的凄凉,我在审判的时候,我的眼眶里是噙着泪水的,想哭却是不能哭出来,因为我知道有太多人在默默的忍耐着了。 冷眼看世时,要知道我的心儿曾经是温热的。 屋子里很冷,到处都是冰块,这间屋子被我改造成了一个冷库,我常常在这个冷库里凝望到这个世界的深渊,那感觉是多么的寒冷。 我面前的冰块上正坐着一个犯下了罪恶的人,他戴着黑框眼镜,样子斯斯文文的,他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哪里?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的问题真多呢,我伸出了手,“您好,颜坤堂先生,很高兴见到您。” 他依然愣愣的坐着,他真是没有礼貌,我收回了手,我从身上拿出了一张照片,我将照片递到了他的面前,“还记得这个小女孩么?” 他看着照片点了点头,他的表情好像有了一点惊恐,“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身体动弹不得了。” “你想动却是动不了,你此刻的内心有没感觉到无力呢?”我笑着说道。 “你现在设身处地的想一想,看看能否感受到以默一家人当时的无力呢?” “以默是受害者,她做错了什么?你向社会公开了她的家人所在的工作单位还有她所在的医院。” “你是什么居心呢?” “我是个媒体工作者,我只是在做我的工作。”他说。 他的回答让得我非常的生气,“你是有文化的人,可你怎么就不懂得人心呢?” “或许你的骨子里就是坏的,你就喜欢揭开别人的伤疤,而后再撒上盐巴。” “伤害别人,你很开心么?” 我从木箱子里拿出了一个录音机,而后按下了播放键,录音机里播放的是一个女人在哼唱着一首儿歌。 “这首儿歌怎么样?” “以默很喜欢,颜坤堂先生您喜欢么?” “对了,我还没有介绍自己呢,我叫翟伟国。” “我见过翟伟国,你不是翟伟国。”他说。 我关掉了录音机,我从里木箱子里拿出了手术服和手套,我将它们穿戴好后就又从木箱子里拿出了一件可可梦的人偶服,“真是可爱,很可爱呢。” 我将可可梦的人偶服放在了他的身后,“她在看着我们。” 我从房间的角落里推出了一个架子,架子上盖着一块布,我慢慢的揭开了架子上的布,架子上挂满了空的吊瓶。 “你想要做什么?你放了我,放了我。”他的声音里竟然带着哭腔。 他以为我要做什么呢?看到他害怕的样子,我突然很开心,身体内的血液变得沸腾了。 “恶人该受到惩罚的。” “仪式的过程或许漫长,但审判的结果会完美的。” 我将一根针扎入了他手上的血管中,红色的血液顺着管子慢慢的流到吊瓶里。 “你的血液这般的冷,就不要让它留在身体里了,会把心儿给冻坏的。” 一根又一根的针扎入了他的血管里,密密麻麻的,从手背到臂膀,从脚腕到大腿根部,红色的的血液一点一点的流出了他的身体,我想他一定很冷,我看到了他的身体在发抖着,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了。 他此刻看着有些卑微了,他拿笔杆时的样子是否高尚过? “救救我,救救我,求求你,我很难受。”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了。 我的心突然疼痛难忍,像是被人撕扯开了,这是以默的心,也是她父母的心在痛。 当时可有人听到了以默和她父母的求救了呢? 我从怀里拿出了一只笔,我起身在墙壁上画下了一朵血花。 一朵心头的血花,绽放的都是悲伤和疼痛。 罪者插翅难逃,我拿出了粉红色的指甲油,我的脸上挂上了一抹诡异莫名的笑。 血花不止一朵,要盛开的血花不会只有一朵。 第十三章寂静惩罚 雨停了,天黑了,我回到了屋子里,我没有把湿衣服脱下,我打开了橱柜的门,里面就挂着一件可可梦的人偶服,我轻轻的抚摸着,手抚过的触感是真实的,然而现实与梦境早已分不清了,湿漉漉的我被关进了橱柜里,橱柜的门阻住了从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我蜷缩在了黑暗的角落了,透过橱柜的缝隙我又看到了一幅挥之不去的画面,我见着了一个女人躺倒在了地上,她的脖颈上有鲜红的血液涌出,一个男人就蹲在她的身边,男人手里握着一个晃着光芒的东西,男人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他转头朝着我所在的地方望了过来,我赶紧用手紧紧的捂住了我的嘴巴,我闭起了眼睛,然后我的耳边响起了砍树一般的声音,过了很久声音才止住,当我再睁开眼睛向外望时,外面是无尽的黑暗。 当时以默的世界也是黑暗的,她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抑郁症和厌食症。 我们都在呼吸着,但我们不再活着。 当心头的血花开得艳丽时,呼吸就不能再代表自己还活着。 我呼吸着,我要让自己活着,我要让更多人知道心罪录。 时间也难以抹去心里的伤,那是心头盛开的一朵血花。 我所说的梦境是以第一视角来讲述的,因为梦境中的杀人凶手就是我。 梦境中的人虽然是我,但我知道那人是翟伟国先生,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他的梦变成了我的梦,他让我变成了他,他让我重温了他的犯罪过程。 这一次我来到一个废弃的仓库前,门缓缓的被推开了,我提着一个木箱走了进去,里面很黑,我点起了一根蜡烛,昏黄的烛光照着我的脸庞,我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我拿着蜡烛慢慢的走着,而后我将蜡烛放在了地上,我从木箱里拿出了手术服和手套,我将它们穿戴上了,我从里面拿出了一把大剪刀,而后我拿起了地上的蜡烛朝里移动着,摇曳的烛光投在了地上,地上躺着一个人,他的边上放着一件可可梦的人偶服。 “放了我,求你放了我。”躺在地上的人在恳求我。 “那一声声砍树一般的声音,快要把我折磨死了,你知道么?应该是我求你放过我。”我脱下了他脚上的鞋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快放了我。”他的眼睛通红,他是愤怒还是恐惧呢? “你知道津淮河么?那里沉着一具尸骨。” “陈伟先生您就是那个凶手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什么尸骨。” 他在狡辩,他真是个狡猾的罪犯,我想他是要吃些苦头才会坦白的,我用大剪刀剪下了他的一根脚耻头,他大声的叫着,他感觉到疼痛了,他开口骂我,他骂的很难听,我又剪下了他的一根脚耻头。 “是我……是我做的,是我。” 他承认了,不吃些苦头他就不会坦白。 “你去报警,让警察来抓我。”他突然叫道。 “你要让警察无地自容么?”我说。 “不是,我杀了人,我该进监狱的。”他说。 “你不死说不过去啊,可是我不知道你进了监狱会不会被判死刑,如果只是关几十年就放出来了,那样只会让你更坏的。” “里面关的都是魔鬼,让魔鬼呆在一起,魔鬼会变成魔头的。” “就算有所悔悟,也只能是一时的,这个世界变化这般的大,而且杀过人的人,别人会怎么看待呢?” “会被逼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最后难以生存心生不忿就又会走上魔鬼的路。” “阴暗的心想要再有光明是很难的。” “人心,人性,是看不懂的。” 我一口气将他双脚上的脚耻头都剪了下来,“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求求你快告诉我。” “我错了,我错了,让警察来惩罚我,警察不会放过我的。”他哭着求我,“放了我,放了我,求你了。” “我在求你告诉我该怎么做,你却让我放了你,你是怎么想的?”我笑了,我咧开嘴笑着。 “十指连心,我想很痛的。” 我剪下了他的一根手指头,鲜血滴到了地上,而后慢慢的淌开,那样子像是一朵血花。 血花开了,一朵两朵,越来越多。 我将他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剪了下来,地上的血都淌在了一起,我闻到了浓厚的血腥味了。 在我的记忆深处,我也曾闻到过浓厚的血腥味,还有砍树一般的声音,那是儿时到现在一直都有的一个噩梦。 “杀了我,求你杀了我。” 他是咬着牙齿说的,我想他是真心的想要我杀了他的。 “是你求我的,你要我杀了你?”我问道。 “是……是……是……”他回答。 “就这样?你求人就这样?” “杀了我,谢谢……谢谢……谢谢。” “好吧。” 我放下了手中的大剪刀,我从木箱里拿出了一卷保鲜膜,我用保鲜膜缠绕住了他的脑袋,他的呼吸变得困难了,我吹灭了蜡烛,我躺在了他的身边,我闭起了眼睛,黑暗包裹住了他,也包裹住了我。 寂静,我在等待寂静来临,那过程是痛苦不堪的。 第十四章第二张脸 翟伟国先生曾在九年前失踪过,那时或许更早,他一直就在筹划着这宗心罪录,他整了容,他有了第二张脸,翟伟国先生说过他杀了他自己,就在以默的母亲跳楼身亡的时候,他是在那时就开始在筹划着这宗心罪录了。 他换第二张脸时的心境时常会在我的梦境里出现,这一次又出现了,当我在废弃仓库的门上画上一朵心头的血花的时候,它的第二张脸就又要出现了。 我望着门上的那朵心头的血花,绽放的血花把我吞噬掉了,我的身体在坠落了。 “嘭……” 一声巨响,我的旁边躺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女人,有好多人围了过来。 女人的身上有血,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我的身上也有她的血。 我就那样默默的站着,我看着了女人闭着的眼睛里溢出了泪水。 泪水与鲜血混在了一起。 我的脑袋嗡嗡的。 很吵,真的很吵,周围吵闹的声音像是煮沸的水在我的脑袋里翻滚着,我脑袋的血管就要被这吵闹的声音胀破了,我求他们安静点,可他们依然没完没了的,我用手紧紧的捂着脑袋,我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将我的耳膜刺得那么的痛,然后又是一声巨响,又一个小女孩坠落了,她依然躺在我的身边,我见着了她的眼睛里含着泪水,我蹲下了身子,我用手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不管我怎么擦拭,她的眼睛里总是含有泪水,我的眼睛里也有泪水,一滴一滴的滴在了她的脸庞上。 我们的眼睛里都满含着泪水。 “爸爸……” 小女孩的嘴唇微微张了张,鲜血大口大口的吐出,而后她的眼睛就那样一动不动了,我的身影永远的映照在了她满是泪水的眼睛里,我的心便在那时也不跳动了。 安静了,周围的人都安静了。 我躺在了地上,我止不住的流着眼泪,我在哭,却没有声音。 我看着高高的天空,女人与小女孩就在天上看着我。 她们是蓝蓝的天空,她们是白白的云朵。 当我再看向身旁时,她们身上的血不见了,她们安详的躺在床上,她们在睡觉,有个人在细心的为她们化着妆。 然后火焰闪烁着,她们所在的地方成了一片火的海洋,她们手牵着手慢慢的在火焰里走着。 走着,走着,她们牵着手一直不停的走着。 我想前方不会再有痛苦了,因为她们的眼睛里没有泪水。 火焰越来越大了,她们越走越远了。 我再看不着她们了,我的心再不会跳动了。 不会跳动的心有什么用呢? 我挖出了自己的心,我将心抛入了燃烧的火焰里。 火焰里伸出了两条通红的锁链,锁链穿透了我两肩的肩胛骨。 我没有感觉到疼痛,我尽然一点都不疼。 我被拖进了熊熊烈火里。 火焰燃烧着我。 火焰在一直燃烧着我。 一颗心,一张脸。 心没了,原来的那张脸就不留着了。 我伸手,我扯下了自己的脸皮。 皮连着肉,心都都没了,扯下皮来当然是不会痛的。 然后火焰熄灭了,我心脏的那个位置开出一朵血花。 那里原来一直埋着一颗血花的种子。 现在,血花来得灿烂,血花开的艳丽。 我的脸上生出了新的皮肤,我有了第二张脸,我喜欢新脸庞上的那张嘴,那张嘴一直咧开着,它让我的脸庞上一直挂着一抹笑。 我将肩胛骨的锁链扯了下来。 锁链要永远的锁住魔鬼。 不能再让魔鬼去祸害人。 要有一个审判者。 我这第二张脸就是审判者的脸。 我从火焰里出来,我自己就是火焰,我要照亮这个世界。 火焰能让这个世界多一点温暖的。 可曾有人见过我原来的那张脸?往后再无人能见着了。 如果想见到我的第二张脸,那么就去做一个魔鬼。 魔鬼可以见着我的第二张脸的。 那是一张审判者的脸。 想见吗? 那就做好心里准备吧。 第十五章审判之眼 屋子的门被推开了,听到脚步声了,像是钟表秒针的走动声音。 钟表挂在屋子的墙上,秒针走动的声音在脑子里响着。 踏在地上的脚步声是有韵律的,与我的心跳一致。 秒针在走动着,我的心在跳动着,脚步声止住了,我透过橱柜的缝隙。 有一只眼睛正在看着我。 橱柜的门被打开了,站在橱柜前的人竟然是翟伟国先生。 他在看着我,他的脸上挂着一抹诡异的笑,他伸出了手,他将我带离了橱柜,他为我倒了一杯水,他把水杯递给我后就转身走向了窗口,他推开了窗户。 “外面的空气会比橱柜里的好很多的。” “今天是我被执行死刑的日子,我想我该出来见你一面。” “见着我,你的心里就没有好奇?例如我是怎样出来的?” “在你还未被捕时,蒲老推测出了你整了容,而后在与你的接触过程中,我知道了你特殊的能力,高深的催眠术,你是个诡异莫测的人。”我回答道。 翟伟国先生转过了身子,他用两根手指指着自己的眼睛,“不是催眠术,是审判之眼。” “真是不甘心,我杀了魔鬼,却被这个世界判了死刑。” “魔鬼杀了无辜者,却多能活着。” “我想去见见以默了,还有她的母亲。” “我就这点私心,帮帮我,我死后将我的骨灰撒在以默的坟头。” “你做一个审判者,继续将这个世界照亮一点。” “晚上记得来拿我的骨灰。” “我的死是一个仪式,你正式传承审判者的仪式。” “走了。” 他走了,像一阵风,就像没有来过。 片刻过后,我迈步走出了门口,我驻足止步了,默默的望着他离去的方向,那里没有背影,那里空空的。 送他一程,送他入黄泉,我突然想起了我小时候的一位朋友,我就是默默的送他一程的,那时我的泪水不断的流。 我朋友的骨灰最后是撒在大海里的,是他自己要求的。 初生与死亡都要有人哭泣。 来时自己哭,去时别人哭。 我用手拉扯开了自己的嘴,一抹笑的弧线慢慢的浮现了。 多么诡异的笑。 我走进了屋子里,地上放着一个木箱,木箱是翟伟国先生留下的,我将木箱放到了桌子上,我轻轻的抚摸着木箱,而后将木箱打开,我拿出了可可梦的人偶服,我将它挂在了橱柜里,与我之前的那件可可梦的人偶服挂在了一起。 我关起了橱柜的门,我站在窗户前,我在等着天黑。 是的,外面的空气比橱柜里的要好很多。 我关起了窗户,我关起了门,我走出了屋子。 天黑了,黑的云里透出了一点月光,月光是灰色的,夜是一片灰蒙蒙的,我捧着一个坛子,我化作了一道孤独的影子。 孤独的影子是灰蒙蒙的,唯有我的眼睛里还在映照着一点微弱的月光。 我又用手拉扯开了自己的嘴,一抹诡异的笑再次浮现了,我想我该将我的嘴角给割开,这样我脸上的微笑才能保持着。 我站在了以默的坟前,她的坟前有一株坟头草。 身在这个世界,我就像是一株坟头草,坟头草的存在是守护。 我去掉了坛子上的盖子,我举起了坛子,而后慢慢倾斜,我倒出了里面的骨灰。 风起了,骨灰随风,飘飘洒洒。 我左手举起骨灰坛,右手放下骨灰坛,心里的血花止不住的绽放了,血花原来是一朵朵红莲。 红莲里有一滴泪水,那泪水就是我。 我双手合十,我的眼里满是月光,我要照亮这个世界。 我瞧着了这个世界的灰暗,我的审判之眼,它苏醒了。 要照亮这个世界。 第十六章月色浅淡 灰色的云被月光拂开了,月光照亮了这一个坟地,墓碑上的光是天上的月光,月光是这个坟地开在天上的花。 我身处于坟地,月光将我的影子拉得那么的长,那是我背着的墓碑的影子,此时的我多么像是一个行尸走肉。 有些人活着却是死了,有些人死了却还活着。 而我,不知是生是死。 我在坟地里走着,我的手抚过每一块墓碑,墓碑是有温度的,而我的手是冰凉的。 我身在坟地里看着这个世界,月夜让我感到了孤独也让我异常的清醒,我常在想这个世界是谁的墓。 我躺在了坟地里,我看到了一个个影子从墓地里飘出。 在这个世界里,他们聊天,他们走路,他们在生活。 我身在两个世界里,哪个是天堂,哪个是地狱,哪个是真实,哪个是虚幻。 我的思绪已经混乱了,我心生了退意,有些事情我不想再去苦苦追寻了,我想让“心罪录”暂时告一段落了,李婆婆的事就不要再去追究了,让这一切都烟消云散。 我朝着坟地轻轻的挥手,这是告别,我要告别这个都市,我要离开这个梦幻都市了。 灰蒙的云遮蔽住了月光,我在黑夜里孤独的走着,我的脸庞上有湿热的液体滑落,我离开了一个坟地,我害怕又入了一个坟地,背伏着墓碑的人,最后是不是都要被困在坟墓里,难道就注定走不出去么。 我一路走,我一路哽咽,我泣不成声。 我用手揉着眼睛,我抹去了脸庞上湿热的液体,我用手拉扯开了自己的嘴角,一抹微笑浮现在了我的脸上。 我要保持微笑。 我推开了房间的门和窗户,浅浅的月光涌进了我的房间里,我伸出手柔和的轻抚着淡淡的月色。 灰色的云总是会散去的,月亮的光芒会照亮这世界。 我打开了橱柜的门,我将翟伟国先生留给我的木箱子放入了橱柜里。 我没有把橱柜的门关上,因为我要把月光也放进到橱柜里去。 江淮市于我而言是个梦幻都市,再留下来我怕自己会彻底的迷失,我要离开江淮市,我想要开始新的生活,忘掉这里的一切,像个正常人一样的生活。 我会热爱生活,我会做个阳光的人。 我走向门口,而后止步,我转身来到了我贴满纸的墙壁前,我颤抖的手揭开了墙壁上的纸,淡淡的月光照在了墙壁上,那里原来早已经没有了血花。 天上有明月,我迈出的步子是柔和美丽的月光,明月在天上,月光一直流淌向前,我越行越远,我的身影渐渐变淡,淡如月光,化作月色。 月色消失时,我便止步,不远处就是站台,那里将是我在江淮市的最后一站,也是我开始新生活的起点。 天上有了曙光,天就要亮了,我就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街上有了行走的人,熙熙攘攘的,越来越多,我的耳畔里响起了汽车的鸣笛声和商贩们的叫卖声,还有小孩的哭喊声…… 我听着了各种不同的声音,这才是正常生活的声音。 我登上了一辆车,我靠窗而坐,我喜欢离窗户近些,我要让光完完全全的笼罩着我。 光能温暖我。 人越来越多了,车子慢慢驶动了。 这一次这辆车会去往哪里? 我将去往何处? 我的人生又会如何? 我的头斜斜的倚靠着玻璃,窗外的物与人在不断的后退着,偶尔我发觉是我在后退,不曾变动的是我与车上人的座位距离。 玻璃里与玻璃外,是否也是两个世界? 第十七章梦幻心境 很多事物是相对的,当静止的世界开始了运转,晃动的车子即让我身如处于一片汪洋中,我是一叶孤舟,我随波摇曳。 我斜斜的倚靠着车窗,我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尘埃,尘埃还未曾落定,我的眼皮却重重的拉下了疲惫的帘,一圈圈涟漪在这个世界荡漾开去,那晃动的水波里映照有蓝天白云,我从云间里来,我踏着虚空而行,我身穿白衣,我像是蓝天里的白云,我与一群白鹭擦肩而过,我俯望着草原高山,突然我从蓝天白云里跌落了,我一个人走在黄土路上,我举步维艰,每迈出一步都是异常的艰难。 这是我的心境么? 我又做梦了,这一个梦那么的真实。 我睁开了眼睛,我身处于一个小屋子里,一个陌生人正在用刀割开我腿上的肉,我的腿鲜血淋漓,那个陌生人从割开的肉里拔出了一根小草。 “你中了邪凤,你的身体里长满了小草。”那个陌生人用刀继续割着我的腿,伤口越来越大了,他用手掰开了我腿上的切口,他的整个手都伸了进去,他又拔出了一根小草。 他一刀一刀的割着我腿上的肉,一根一根草被他从我的腿里拔除。 “你的邪凤很严重,其它的我帮不了你了,你去找其他人。”那个陌生人说完就走了。 我拖着满是伤口的双腿慢慢的走着,我走在一条熟悉的道上,这条道我记得儿时有走过的。 这条道上的行人似乎看不到我,一个一个的从我身边走过去,没有一个人肯停下来看我一眼或和我说句话。 是因为我中了邪凤,所以他们都不理我了么? 可是邪凤是什么呢? 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应该是在车里的,我这是怎么了,这又是梦么? 我到处敲门,没有人肯打开门,我一户一户的继续敲打着门,我趴在窗户上大声的叫着。 终于有一扇门开了,一个人走了出来,他说他可以拔除我身体里的草。 这个人我儿时有见过,可是我忘了他的名字,我看着他的样子也是模糊的。 他卷起了我的袖子,他看到我手臂上的疤痕,他拿起了刀划开了我手臂上其中一个的疤痕。 刀切开皮肉了,有鲜血流出,他的手沾满了我的鲜血,他掰开皮肉,他从里面拔出了一根草。 这根青青的高高的草怎么会长在我的身体里? 我的两个手臂上被划开一道又一道的切口,一根又一根的草从我的身体里被拔除。 我已经是体无完肤了,他却还意犹未尽,他又举起了刀。 我的身体里到底长了多么根草? 突然一阵晃动,我被惊醒了,我还是坐在车里,果然都是梦。 玻璃里蒙上了雾气,玻璃外滴下了水滴,外面下雨了,车子停了。 “尚城到了。”有人说。 我离开了江淮市来到了尚城,我想开始新的生活,然而我确实没有做好准备,这个城市对我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但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不会有人会认识我,这便是我选择尚城的原因。 车里的人越来越少了,我起身下了车,雨水落在身上有一丝丝的冰凉,我伸出了手让雨水落在了我的手掌上,一滴一滴的雨水轻轻的啄着我的手掌,我想在这场雨停后就会有彩虹和阳光的。 我进了一家面馆,我点了一碗雪菜肉丝面,我想在我吃完这碗雪菜肉丝面的时候外面的雨也会停了,那时万里晴空,温柔的风会轻轻的吹拂。 我倒了点醋在雪菜肉丝面里,我吃面一直就喜欢加醋在里面,我会将面汤也喝得一点不剩的。 这是我的习惯,我会保留着这个习惯。 第十八章花满世界 一滴面汤也要喝光,空碗轻轻的放在桌子上,桌子上便有了一个影子,影子不是空碗的,我不知它是从何而来,影子它会移动,从桌子上到地上再爬到凳子上,影子起身而坐,我看清了影子的模样,它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它的的脸上戴着口罩,我透过它的眼睛看到了一抹诡异的笑。 “你想去哪里?我又找着了你,你插翅难逃。”影子说着便揭开了脸上的口罩。 影子用手扯开了自己的嘴角,影子它与我长得一模一样。 “你为何就是不肯放过我?”我冷声问影子。 “我就是你啊,这个世道谁又放过谁了呢?”影子淡淡的回答。 “求求你不要再缠着我了,求求你放过我,我是多么的想开始新的生活。”我的语气里满是哀求。 “没有我跟着你,你怎么活,我们可以共存的,或者让我来代替你活着。”影子饶有兴趣的望着我。 它是视我如玩物,它以为自己高高在上,我恨透了它,我要摆脱它。 “你为何要抵触我呢?我就是另一个你,我住在了你的心里。”影子用手指着我的胸口笑着说道。 我拍桌而起,“够了,我受够了。” “我...我...” 我伸出了手,我掐住了影子的脖子,我狠狠的掐住了它的脖子,我要掐死它。 影子的面目因痛苦扭曲了,我的面目因何狰狞可憎,我的心里可痛苦? 影子没了动静,它终于不能再来纠缠我了,我也累了,我躺在地上闭着眼睛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当我再次醒来时,我发现我原来都未曾离开过自己的房间一步,我以为我去了尚城,原来这不过是我的幻想,我起身来到了橱柜前,我打开了橱柜的门,那两件可可梦的人偶服就挂在橱柜里,我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我想我是插翅难逃的,我的世界只能有橱柜那么大。 我来到了窗前,看到了天上的乌云越压越低了,又要下雨了,下雨前的阴郁,我关起了窗户,我低垂着头,我就那样静静的站立着。 听,外面的雨声。 听,外面的风声。 听,那砍树一般的声音。 我再也忍受不了了,我不禁嚎啕大哭。 外面的雨声和风声掩盖住了我的哭声,唯有那砍树一般的声音越来越响了。 砍树一般的声音在无情的按压着我的心脏,我的心房已经测底的崩塌了。 雨声风声停了,哭声止了,我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根蜡烛,我将蜡烛点燃,微弱的烛光让房间亮了些许,我的手指一次一次的在烛芯上掠过,没有疼痛也没有温暖,只有微弱的光芒缠绕着手指头,我拿起蜡烛来到了橱柜前,我与蜡烛一同进入了橱柜。 橱柜里的蜡烛,我的小小世界终于有了光芒。 光芒越来越盛了,那两件可可梦的人偶服熠熠生辉,真是好看。 我的身上也在泛着光芒,我的身上泛出了火焰。 火焰如花。 开在橱柜,开满房间。 我想,花满世界。 第十九章七种人格 火焰燃烧了衣服,火焰透进了皮肤温暖了这个躯体,这个躯体是行尸走肉,我的意识不在束缚于任何生命体,我的内心清静如一泓泉水。 窗外下着雨,雨中有彩虹。 原来我所述的“心罪录”即是我的心境,或者说是我的精神世界。 我叫陈容,那个杀妻碎尸的男人叫做陈伟,陈伟是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是个杀人凶手,他杀了我的母亲。 当时我还小,他让我隐瞒那晚听到的声音,他一直吓唬我,他说如果我出去乱说,他就会杀了我,我害怕极了,我常问他妈妈去哪里了,他说他也在找。 自那以后我开始变得沉默寡言,我不爱与人说话,我觉得我与周围的孩子不一样,我守着一个不能说的秘密,我好害怕,因为渐渐我意识到了那晚发生了什么。 那晚先是父亲和母亲的吵架声,而后有人倒地了,房间外变得安静了,我想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我刚到门口,我看到母亲躺倒在地上,她的眼睛是空洞的,奶奶看到了我,她把我推进了房间里,而后我就听到了砍树一样的声音,每砍一下,我就哆嗦一下,后来我累了,我睡着了,第二天我就没再见到我的母亲了。 我守着一个恶魔的秘密活着,后来有警察来找我,向我询问那晚发生的事情,我将那晚的事情说了出来,我说完就哭了。 自那以后我的性格就变得孤僻,我容易动怒,医生说那是心理创伤,我接受了心理治疗,治疗我的医生叫做翟伟国,他对我真好,他把我当成了他的孩子,他的女儿叫做以默,以默她真是乖巧,以默她叫我哥哥。 我又有了一个家,我心理的创伤慢慢痊愈了,可是这世道总是会有恶魔,那个恶魔害了以默,以默真是可怜,以默她变成了以前的那个我。 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看着这个家支离破碎。 那时我九岁,我的心理疾病再次复发了,医生说我得了抑郁症,我得了妄想症,我人格分裂。 我有了七种人格。 “心罪录”里的翟伟国先生是我,蒲严先生是我,李明泽是我,姜宇队长是我,葛青是我,李婆婆是我,江歌也是我。 因为翟伟国先生的关系,我才能一直在医院接受心理治疗,我记得翟伟国先生最后一次与我见面时说过的话,他说待你病好了,要好好的生活,病没治好就不能离开医院,他说他怕我做傻事。 我现在明白翟伟国先生为什么不让我离开医院了,因为这种心理类的疾病一旦严重了,就容易伤人伤己。 不好的消息又传来了,有人说翟伟国先生的老婆跳楼了,后来又有人说以默也跳了楼,这些消息让得我病情愈发严重了,我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了,医院里的人只能将我绑缚在病床上,后来我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我得了精神病,我的病是治不好了,我恍恍惚惚的活着,梦境与现实混淆在了一起,直到有一天我听到了有位护士说翟伟国先生杀了那个恶魔朱巳,我那时的脑子突然清醒了三分,我逃脱了精神病院,我来到了翟伟国先生曾住过的房子,我在里面写了“心罪录”,我将“心罪录”放到门口,我多么希望有人能够关注到心理创伤对人的影响,我想如果我没有遇到翟伟国先生,我想我会成为一个恶魔的。 我拿起了笔在“心罪录”的旁边又写下了几个字。 “我想所有心理受过伤害的人都会有七种人格的。” 我将笔放在了“心罪录”的最后一页,“心罪录”的最后一页是空白的。 我关上了门,我点起了火,我躲进了橱柜里。 熊熊烈火燃烧了我,我希望这世道以后不会再有恶魔。 完结语 感谢支持《心罪录》,本书完结,蜂蜜与果子会继续创作新作品《不良道爷》。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