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迷空煞魂之魔界捕快》 第1集:诡异的玄音 “如果你觉得我是魔鬼,我会在地狱祝福你,如果你觉得我是天使,我会在天堂保佑你,一定要成功,一定要……”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如同灵魂深处的玄音一般,轻柔地划破了细雨蒙蒙的夜空,像一道褪了色的闪电,渐渐消匿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点点幽兰的荧光从漆黑的房间深处发散出来,躲开屋内各种障碍的阻隔,沿着细密的狭缝,狠狠地打在房间的拐角处,激起许多散碎的光斑。墙角的地毯上蜷缩着一个消瘦的身影,枯黄而又凌乱的头发埋在两腿膝盖中间。伴随着那句诡异玄音的淡化,那人悠然的发出一声叹息,缓缓的将头抬了起来,仿佛被魔鬼从地狱,又踢回了人间。 这个倦缩在角落里的人,名叫冷肖楠。 屋内微弱的荧光反射在冷肖楠的眸子上,让刚刚走出地狱的睡眼,渐渐泛出些许晶莹。冷肖楠无奈地叹了口气,酸软地将抱在腿上的半截身体,斜靠在墙壁上,微微伸了伸压的发麻的双腿,不自觉地再次垂下了疲惫的眼皮。但是,骤然间,眼皮像是被针刺到一般,猛然弹开,与此同时,倦怠的目光中放射出极度的恐惧,似乎睡觉是一件可怕的不能再可怕的事情。 一点不错,此时此刻,睡觉,对冷肖楠来讲,的确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可怕地甚至让他抓狂。已经有一个月了,那个魔鬼天使般轻柔的玄音总是萦绕在冷肖楠的梦里,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只要一合上眼睛,那个声音就像催命符似的,循环播放,直到将他唤醒。 天色已然是午夜,窗外的细雨打在冰冷的玻璃窗上,原本是感觉不到什么动静的,但是,这个飘雨的黑暗世界,死一般的宁静,宁静地像墓地最深处的一角,以至于淋在窗户上的雨滴,如同打寒战似的,发出簌簌的响声…… 冷肖楠为什么会被玄音所困扰呢?那个神秘的玄音又是从哪里来的呢?事情的发生是这样的。 传说,人死了之后,会到地府报道,经过轮回通道,忘却前世的恩恩怨怨,再重新回到人间,开始一段新的人生。 但是呢,如果一个人是冤死的,他这一辈子就还没有圆满,不能忘却恩怨,即便是肉体死了,也不能去地府,也不能进入轮回,于是就滞留在,一个叫魔界的领域里。 每一个冤魂到了魔界之后,就会在魔界的天空中,升起一颗魔星。魔星岁岁年年俯瞰人间,期待着洗雪冤屈之后的重生。那些魔星一直等一直等,有的甚至要等上千年。 魔界领域里面,聚集了三界中,所有冤案的苦主。他们不能忘却恩怨,一直等着报仇雪恨的那一天,所以他们全都充满了,对人间的怨气。每当那些魔星怨气聚集的时候,就会荡涤人世间的和平与安宁。 魔界领主得到消息,人世间刚刚又发生了一场大地震,震源中心的震级达到七点六级。魔界领主不由得叹了口气,他很清楚,这是魔界的冤魂又在向人间索命呢。只要进入魔界的冤魂越来越多,人世间的灾难就会越来越多。 话说,魔界领主名叫魔泛,原本也是冤死的,是一宗无头冤案的苦主。他被人害死之后,凶手为了脱罪,而砍掉了魔泛的脑袋,之后仍然担心被人发现,于是就用刀把魔泛的脸毁了个稀巴烂,连眼珠子都挖出去,丢进了河里。魔泛年纪轻轻的就死了,死的时候,连一颗完整的头颅都没有。魔泛生前叫什么名字,早已没人记得了,连他自己都快忘却了。然而,魔泛的无头冤案,一冤就是上万年。即便是考古专家,都没有人发现他的冤屈。 魔泛就那么冤屈着,连脑袋都没有,孤独的,在魔界苦苦等待了一万年,最终也没等来沉冤得雪的一天,但是他的修为却不断提升,重新修炼出了头颅和头脑。那是一颗魔界的头颅,并拥有魔界智慧的大脑,尤其他那双在魔界修炼出来的慧眼,可以看清魔界的六路八方。因此,魔泛便成为了魔界的领主。 收到了人间大地震的消息之后,魔泛急匆匆的赶到魔天大厦,魔天大厦是魔界领主办公的地方,在魔天大厦的天台,可以看到魔界天空中的每一颗魔星,可以看到这场大地震,究竟是哪些冤魂的怨气所造。 魔泛一步一步走上魔天大厦的天台,仰望着血色的魔界天空。魔界的天空是红艳艳的,是用冤魂的鲜血铸成,天空中层层叠叠的不是白云,而是肉,是冤魂身上的五花肉,举目所到之处,便是一番血池肉林的景象。 魔泛的身后跟随着几个魔界将领,他们自然也都是冤死的,不是断胳膊断腿,电锯分尸,就是掏心掏肺,肠穿肚烂。因此,他们的肢体和脏腑都是在魔界修炼出来的,具有管理魔界的魔力。 只见魔泛突然间振臂一挥,掌心中燃起一团鲜红的冥火,如同一腔热血喷薄而出。冥火冉冉升起,在魔泛的眼前,展开了一幅魔界的星云图,魔星云图上繁星闪烁,交映成辉。魔泛静静的注视着魔星云图,就在西南方的一条星河旁边,汇聚着一片密集的魔星,魔星蒸腾出黑色的气焰,凝结成了一片煞气,那便是地震的罪孽之源。 魔泛指尖星光一闪,徒手在虚空中抓起一只茶壶,霎那间,壶嘴冒出袅袅白烟,浓浓的茶香扑面而来,魔泛随手拿起一只茶樽,溢满清茶,送到唇边。 魔泛品了几口清茶,视线在魔星云图上循循搜索,眉宇间运行着天干地支的演算,突然间,魔泛手腕一抖,手里的茶樽和茶壶随之化为乌有,魔泛腾出双手,掐着手指细细算来,眼神中掠过一阵惊骇,不由得双眉一紧,唇齿间暗道:“不好。” 魔泛的背后传来了一名将领的声音:“领主,是不是又要有什么大的灾难发生?” 魔泛深吸一口气,没有转过身,只是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对背后的将领说道:“根据魔星云图的显示,三十五天罡,七十二地煞,都已经进入魔界,就差一个天罡煞星还没有归位。一旦这一百零八个冤魂聚齐,便会结成煞魂阵,到那个时候,人世间就会变成炼狱。” 背后的几个将领不约而同的,发出诧异的感叹:“怎么会这样呢?” 魔泛沉声说道:“人类社会的腐败越来越严重,以至于冤案屡有发生,才会遇到,天罡地煞全都含冤而死的状况。天罡地煞在人间,保人间正义,天罡地煞在魔界,世界末日便会降临人间。” “领主,那第一百零八个冤魂,什么时候进入魔界?”背后一个将领急切的问道。 魔泛又是掐指一算,眉宇间运行着天干地支的演算,然后回应那个将领:“那第一百零八个冤魂,会在阴历新年的时候,进入魔界。” 在场所有的将领全都愣住了。 少顷,魔泛一边盘算着,一边悠然说道:“那第一百零八个天煞孤星,一旦含冤而死,进入魔界,就会结成煞魂阵。等魔界结成煞魂阵的时候,魔界所有怨灵的封印就会解除,人间便会山崩地裂,灾荒遍野,战火连连,乱世成魇。” 一名将领关切的问道:“可有化解之法?” “有。”魔泛语气坚定的答道:“只要这一百零八个冤魂中间,有一个人的冤案得以昭雪,就会进入轮回,而转世重生回到人间。那么这场灾难就化解了。” 第2集:神秘的理赔员 魔泛所说的灾难,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如果不是魔道中人,可能不太理解。 话说,这个灾难的定数是这样形成的。 三界中,有三十六天罡星,和七十二地煞星。每一个星位代表一个神仙,总共有一百零八个仙位。如果这一百零八个神仙,齐齐归位,就会降妖除魔,铲除邪恶。平时呢,这一百零八个神仙,就潜伏在阴阳两界之间,生死轮回,很难聚齐。但是,如果这一百零八个神仙全都遇到冤案,而脱离轮回轨道,汇聚到魔界,就说明人世间的罪恶非常严重了。那么这三十六天罡与七十二地煞,就会结成煞魂阵,解锁所有怨灵的封印,用冤魂的煞气去惩罚人间。 本来呢,出现这样天灾人祸的几率是很低的。因为,只要有一个天煞孤星免于冤屈,就不会聚成煞魂阵,只有在人世间的罪孽非常严重的情况下,才会出现一百零八个神仙全都含冤而死,人世间才会有此劫难。 这事儿就是这么邪性,不信可以算一算嘛,每个神仙的寿命是一到一百年,总共一百零八个神仙,无序的在生死间轮回,凑齐一百零八个神仙的几率有多少?就算拿一百台大型计算机进行演算,也算不出聚齐一次,所需要的年限。 因此,只有这一百零八个神仙,全都遭遇冤屈,全都停止轮回,在魔界里面等着,等一百零八个都到了魔界,才会发生千年难得一遇的劫难。 魔界的将领听到这个消息,无不感到惊骇,他们想出的破解之法,就是帮其中一个煞星洗雪沉冤。于是,魔泛派出了一百零七个魔界捕快,潜入人间,替已经冤死的一百零七个冤魂洗冤。争取在阴历新年之前,将其中一个煞星的冤案洗清,送入轮回轨道。 那一百零七个魔界捕快接到魔泛的命令,立刻潜入人间,以各种身份出现,展开对冤案的调查。其中一个叫吉美的女捕快,机缘巧合的成了冷肖楠的同事。 话说,冷肖楠原本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大学毕业生,社会竞争的压力日益严重,作为受害者的他,想得到一份理想的工作真的是很难,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在梦中惊醒,然后擦着汗,后悔当初选错了专业。当他好不容易得到一份勉强糊口的工作时,和他相依为命的父亲抛下他,移民去了天堂。 冷肖楠父母离婚已经很多年了,那时的冷肖楠还在读小学。离婚后的母亲居然绝情地再也没有出现过。冷肖楠不想父亲回忆过去,所以从来也不打听母亲的下落。直到他中学毕业,接到大学录取通知的那天晚上,父子二人一起庆贺,冷肖楠才装作无意,随便说了一句:“要是能告诉妈妈就好了。” 冷肖楠的父亲停顿了一下,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慢慢还原了严肃的神情:“没法通知她了。”父亲垂下头,话音很淡,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冷肖楠却听得格外清晰。冷肖楠很想追问缘由,但此刻压抑的气氛,让他实在问不出口。 为了不搅乱父亲的兴致,冷肖楠匆匆拿起酒杯,至于说的是什么,已经不受大脑的控制,也没有留下什么深刻记忆,总之都是些上学呀,未来啊,前途呀什么的,目的只是为了让父亲立刻忘掉刚才那个不愉快的问题。但无论怎样,那天晚上最深刻的一句话永远都是:“没法通知她了”那几个字。随着父亲的离去,那几个字成了冷肖楠心中永远的迷。他真希望父亲在天堂托梦给他,告诉他谜底。 单亲家庭成长起来的冷肖楠,性格上或多或少有些孤僻,失去父亲后,那种自闭的状态就更加变本加厉,日趋严重起来。他很少和旧朋友联系,也不愿意主动认识新朋友,下班后和公休的时候,他就到附近的超市拎回一大包食物,然后一个人在家静静地享受生活,唯一与外界沟通的途径,就是像孤魂野鬼一样在网络上流浪。 冷肖楠是学财经的,之前在一家会计事务所打工,单位很少给他实质性的工作,只是在账目弄出来之后,让他签个名字。冷肖楠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傻子,一直得不到认可。于是,干来干去,冷肖楠也就没有积极性了,终日丧丧的活着,不是迟到就是早走,结果,被会计事务所炒了鱿鱼。 理想的工作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的,冷肖楠就只好先找了一份推销保险的临时工。而魔界女捕快吉美,正好是那家保险公司的理赔员,就这样,吉美跟冷肖楠成了同事。 吉美的住处与冷肖楠的家,就隔着两条街,于是吉美上下班的时候,常常会捎上冷肖楠,一来二去,两个人相处的挺投缘。 那家保险公司叫利丰保险公司。吉美从魔界过来,潜入到利丰保险公司,目的就是为了调查一宗骗保案。 那宗骗保案的投保人,参加投保后不久,就在海滨度假的时候淹死了。那个投保人死后进入了魔界,证明那个投保人是冤死的。到底是什么人害死了投保人,为什么害死投保人,投保人又是怎么淹死的呢?这就是吉美此行要调查的冤案。 然而,就在吉美终于发现了,骗保案真相的时候,怪事突然间发生了。 那天下班的时候,冷肖楠又是第一个离开了单位,一路上车来车往,吵吵闹闹的,让冷肖楠总感觉心绪不宁。就在这个时候,吉美下班之后开车回家,远远的就看到了冷肖楠,于是坐在驾驶座位上,将头探出窗外,向站在公交站等公交车的冷肖楠,打了个招呼:“喂,肖楠,上车吧,我顺路带你一程。” 冷肖楠常常蹭吉美的车,也不用浪费什么客气话儿,于是就笑嘻嘻的跑了过去,拉开车门钻进了车厢。 冷肖楠习惯坐在后面,但是后面的座位上放着一叠文件,冷肖楠一边顺手将文件放到旁边,一边随口对吉美说道:“霍,这么多文件呀,看来业务不少,又有提成赚了。” 吉美听到后,突然间紧张起来,努力把手臂伸长,跟长臂猿似的,急着从后排座位上,拿起那叠文件,放进了文件包,又把文件包放在了副驾驶座位的下面,嘴里面还给冷肖楠解释:“这文件可重要呢,人命关天,弄丢了就麻烦了。” 就在吉美拿起文件,从冷肖楠面前掠过的时候,冷肖楠歪着头,视线紧紧盯着那叠文件,惊讶的说道:“诶,这份保单上的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竟说傻话,你怎么会见过呢。”吉美放下文件,抛给冷肖楠一句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这份保单上的投保人,已经死了一年多了。” 听吉美这么一说,让本来就心绪不宁的冷肖楠,更加心绪不宁。因此,冷肖楠也就没再说什么,而是陷入了挖掘记忆的冥想之中。 吉美下班的时候,顺路捎上冷肖楠,原本是很平常的一件事,但是,当车子行驶到中途的时候,吉美突然说要去路边的便利店,买点东西,让冷肖楠在车上等一会儿,冷肖楠就在车上等着。从六点钟一直等到凌晨两点,冷肖楠一直在车上等着,冷肖楠也不能丢下车子随便走开,但是吉美却始终没有回来。 第3集:致命的骗保案 冷肖楠搭吉美的顺风车回家,半路上,吉美去便利店买东西,之后就一去不归。大约在七点多钟的时候,冷肖楠企图打电话给吉美,然而,电话拨通后,车厢里面传来了吉美的电话铃声,冷肖楠这才知道,原来吉美的电话留在了车上。 冷肖楠一个人在车里等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乱了一阵子之后,就慢慢的静了下来,越来越静,静到街上没有一个人经过,静到路灯都变的昏暗了,仍然没有见到吉美回来。 冷肖楠对着自己的影子,瞪着一双闪亮的眼睛,看着窗外空灵中吹过的冷风,看着冷风偶尔撩拨起,人们丢在路边的空塑料兜,看着地上的空塑料兜,在冷风中翻滚。大约等到凌晨两点的时候,冷肖楠实在太困了,眼皮不由自主的粘在了一起。 等冷肖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冷肖楠看了看时间,这个时候是早上七点钟,吉美仍然没有回来。 虽然吉美失踪还不到四十八小时,但是,冷肖楠不得不打电话报警。 警方听了冷肖楠的口述之后,便展开调查,结果发现,根本查不到吉美这个人。吉美在保险公司档案上留的是假身份,当然也就没有找到吉美的驾照和车牌。而停在路边的那辆车,是一辆报废的翻新车。警方认为,吉美可能只是她的昵称。 警方在便利店的紧急通道,发现了两包食品。不知道是谁丢在那里的,警方怀疑跟吉美的失踪有关。案件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就这样,魔界派往人间的女捕快吉美,就那么离奇的失踪了,就在她所调查的冤案,刚刚有了结果的时候,离奇的失踪了,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吉美的失踪,还得从吉美的身世说起。吉美是魔界派来的女捕快,她之所以在魔界,也是因为含冤而死。她生前风骚妖娆,而且擅长歌舞,最爱穿着粉色的绣花鞋,表演歌舞艺伎。要是用现在标准来说,吉美就是异性眼中的女神。怎奈当时的社会封建迷信思想严重,有人嫉火中烧,散播谣言,说吉美是狐狸精,于是就把吉美活活的烧死了。人们在吉美身上泼满了灯油,然后,一把火就把吉美点燃了,吉美瞬间烧成了一个火人,皮肤中的脂肪在烈火中嗞嗞作响。吉美死的时候,一身的姿色,被烧成了一副黑黑的骷髅,由于在烈火中灼烧的痛苦,使得她的骨架都扭曲的变了形。 吉美在魔界等了七千年,她怀着满腔怨恨,不停的向人类发出控诉,她恨不得拆了人类的骨头,活吞了人类的血肉,她痛恨人类社会,恨所有的人,她就靠着扭曲畸形的一副焦炭似的骷髅,在魔界等了七千年,她的样子就是魔鬼的样子。一个女神,被人类活活烧成了魔鬼,是一种怎样的感受?但是七千年的怨恨,也没能换来一个公道。眼看着,吉美的冤屈,已经变成了死案,永远也不可能沉冤昭雪。然而,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安排。 吉美此番来人间办理冤案,用事实证明了,她的煞气已经没有了,她已经开始爱惜人类,她已经不再怀揣怨恨,可以友好的融入人类社会了。因此,吉美的功德就算是圆满了,她终于可以进入轮回轨道,重新做人,开始新的生活。 这次潜入人间的那一百零七个魔界捕快,大都和吉美的情况差不多,大都是遇到了,永远无法昭雪的死案,所以,上天安排这次行动,给他们一个重生的机会。 当冷肖楠报警的时候,吉美已经死了。她再也回不去魔界了。吉美在踏上奈何桥之前,站在望乡台上,含着热泪最后看了一眼魔界,跟那个血池肉林的魔界领域告了个别,因为魔界没有人害过她,吉美对魔界有一种说不清的牵挂。但是从此,吉美便投胎转世,茫茫人海,再也找不到,那个叫吉美的,魔界女捕快了。 吉美虽然死了,可是还有一个问题,究竟是谁杀了吉美呢? 这就要说道,吉美调查的那一宗骗保案了。 那一宗骗保案,投保人是一个女教师,名叫陈梦歌。陈梦歌参加投保后不久,就在学校组织的海滨度假中,游泳淹死了。而保险的获益人,是陈梦歌的老公,名叫狄苟。 陈梦歌冤死之后,魔界领空便升起了一颗地煞星。 吉美经过一番调查,终于发现了狄苟骗保的罪证。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吉美被人害死了。害死吉美的,并不是女教师的老公狄苟。狄苟的消息没有那么灵通,不会知道吉美在调查他。 因为吉美找到了狄苟骗保的罪证,所以利丰保险公司,必然是要向狄苟讨回那笔保险金的,如果狄苟用那笔保险金买了楼买了艇,保险公司就会拍卖狄苟的楼和艇,抵回保险金。问题就出在这里。狄苟拿到那笔保险金,并没有买楼买艇,而是用去行贿了,一旦狄苟骗保的事情抖落出来,难免会把索贿的人扯出来。索贿的人位高权重,消息灵通,一听说吉美查出骗保真相,第一时间便对吉美下了毒手。 随着吉美的死,刚刚浮出水面的冤案,便又无声无息的沉入了无尽的深渊。 吉美在临死之前,用尽最后一口气,把冷肖楠的邮箱地址,发给了魔泛,让冷肖楠代替她完成魔界的任务。因为,冷肖楠是吉美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冷肖楠这一天,净忙着配合警方调查了,也没去上班,下午就提前回家了。他随便吃了些方便面呀,榨菜呀,之类的,然后就抱着薯片和汽水,无聊的在网上打网游,弄的屋子里面轰轰烈烈的,到处都是游戏音效的声音。 玩着玩着,冷肖楠一瞥之际,看到电脑的右下角出现一条提示,提示他收到一封邮件。 冷肖楠近来工作不顺心。推销保险,又是个临时工作,不是长久之计,因此冷肖楠塞出去很多求职信,一看见有邮件发过来,于是不等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就急切地打开了邮箱,结果呢,邮箱里面除了一些广告宣传之外,根本没有一封正经的邮件。 就在冷肖楠准备退出邮箱的时候,显示器突然一片鲜红,像是从屏幕上方,流淌下来的,红的刺眼。冷肖楠愣住了,惊讶地张着嘴巴,注视着显示器,只见红屏一闪,邮箱又静静地恢复了正常,同时提示他收到一封新邮件。 虽说有些惊魂未定,但不管刚才电脑出了什么问题,收到邮件,对冷肖楠来说无疑是个喜讯,他也没注意发件人和标题,就赶忙打开邮件看内容。说真的,打开邮件的一瞬间,冷肖楠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煞气,让他从骨子里感到一阵阴森,冷肖楠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第4集:魔界的邮件 冷肖楠急忙打开邮件,查看内容。 邮件的信纸是黄色的,边角还有一些元宝刀币形状的花纹,上面写满了红色的字,而且还是繁体字,感觉就像是一道灵符,邮件的内容还挺拽,上面说道:“天罡地煞不幸蒙冤,世界末日近在咫尺,现只有帮冤魂洗冤,方可延续人间祥瑞,这原是吉美的使命,恳请你代吉美完成。” 信的末尾写道:“欲知冤案详情,请戳链接,登录密码是吉美的电话号码。” 冷肖楠不屑的嘁了一声,嘴里埋汰的说道:“又是那些各种教乱塞的小广告。”说罢,退出邮箱,继续打游戏,但是,手里的鼠标打了几下,突然间停住了,那封邮件的内容在他脑子里反复回味,冷肖楠觉得,或许不是乱塞进来的小广告,因为邮件中提到了吉美。吉美刚刚神秘失踪,难道跟这个邮件有关系?想到这里,冷肖楠又一次打开了邮箱。 由于那封灵符一样的邮件写的太拽,冷肖楠就像不识字似的,瞪着眼睛逐字逐句读了三遍,然后又用字典查了查天罡地煞的意思,才勉强弄懂邮件的内容。冷肖楠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事儿,他只是觉得有些神秘。 “这究竟是个什么链接呢?是为了推销什么商品,还是新研发的网络游戏?会不会一戳链接就中病毒?”冷肖楠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恢复了淡定,然后将身体靠在身后的椅背上,双手交叉枕在脑后,看着邮件上的繁体字发呆。 冷肖楠是个没有八卦精神的人,理所当然懒得理会这封恶作剧的邮件。他藐视的摇了摇头,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轻点鼠标,将那封神秘的邮件果断删除。但是不等冷肖楠的手指离开鼠标,那封被删除的邮件,又在浏览器上展开。冷肖楠再次删除,邮件又再次弹了出来,冷肖楠反复点击删除,邮件就反复地弹回来,冷肖楠的动作越来越快,邮件弹出来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那封邮件仿佛是在跟冷肖楠拼手速,冷肖楠折腾累了,一推椅子站起身,准备去拿一罐饮料压压惊,然而,就在他刚刚站起来,身体还没完全离开的瞬间,显示器上,又一次缓缓的滑下一片鲜红,那色彩仍然红的刺眼,片刻便刷满整个屏幕。那封邮件就像是被鬼魂附了体,死活非要打开来,给冷肖楠看。 陈旧的有些发黄的蕾丝窗帘,在轻柔的晚风中,有节奏地舒展收缩着,窗帘的阴影像幽灵一般,在房间里面漂浮,以类似挑衅的方式,阻隔着夜灯昏暗的光芒,使得本来就诡异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冷肖楠站在电脑前,愣愣地注视着那封圣旨一样的邮件。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冷肖楠嘴里叨咕着,千百次的这样问自己。 “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别慌别慌……”冷肖楠暗自告诫自己,他真的很想大喊一声救命啊!但是,以他目前孤僻的状态,就算他喊出再大的声音,也不会有人来救他。他情绪慌乱地四下张望着,当他的视线再回到显示器上的时候,显示器恢复了常态,叽叽嘎嘎的运行着网游。 冷肖楠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自语道:“我疯了,我简直是疯了!我得去看看医生。”他觉得的刚才发生的一切,多半是自己疲劳过度产生的幻觉,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休息。 冷肖楠辗转着,眼睛倒是容易闭上,但是,就算闭上眼睛,那个邮件也会出现在他的梦里。这一夜,冷肖楠只觉得心很乱,只觉得天很黑,只觉得时间过得很慢,睡着没睡着他也说不清,一直到黎明之前,冷肖楠才疲倦的,进入了梦香。 迷迷糊糊的,冷肖楠又看见了那封邮件,邮件上写着:“要改变世界的命运,就要先替这一百零七个人洗冤。”冷肖楠看着看着,只觉得胸口一阵灼痛,一口鲜血噗的一下子喷了出来,把整个屏幕都染红了,那红色越来越刺眼,直至把冷肖楠从噩梦中惊醒。这时冷肖楠才知道,由于蹬开了被子,所以胸口被阳光晒的灼热,那一片明亮的鲜红,只不过是阳光透过了他的眼皮。 冷肖楠长出一口气,坐了起来,顾不上抹去满头的汗水,只是脑子里仍然回味着,刚刚梦里面看到的邮件。 “倒霉透了,真是中邪了!”冷肖楠无奈又气恼地说了一句。 不知不觉已经是中午了,上班的时间早就过了,现在去单位咋说也算是迟到,还不如…… 冷肖楠眼珠一转,决定请病假,去医院找医生检查检查,看看是不是由于精神紧张,患上了妄想症。 距离冷肖楠住处不远,就有一家正规的医院。沿着金属栏杆围起来的人行道,冷肖楠缓步走进医院的大门。虽然已经是网络时代,但是问询、挂号、候诊,仍然是一件超级烦琐的事情。忙乎了大半天,才轮到冷肖楠。 诊室里面洁白整齐是必然的,这一点,冷肖楠不进去也想得到,但是房间里面坐在桌子后面,专注地写着病历的医生,还是让冷肖楠有些意外。 只见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位女医生,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遮住了她的双鬓,松松地拧在脑后,在脑后盘成了一个丰满的发髻,发髻上还插着一只银色的发簪,看起来就像是古画上走下来的仕女。女医生脸庞清秀,虽然低着头,但仍然感觉的到,来自女医生的一万点神圣。 “坐吧,哪里不舒服?”女医生没有抬头,依然傲慢的在病历上写着什么。 “嗯……我……”冷肖楠有些吱吱唔唔。他本来就不太善于言表,现在面对着医生,又是个年轻的女医生,就更加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了。 见病人说不清病情,女医生才抬起头,瞥了一眼冷肖楠:“怎么啦?感觉哪里不好?” 冷肖楠躲开女医生的目光,低着头,闷声闷气地回答:“嗯,昨夜睡的不好……” “把手伸过来。”女医生把手指搭在冷肖楠手腕上,一边把脉,一边说道:“因为什么睡的不好呢?” “我昨天收到一份……”冷肖楠也说不清,他现在才发现,为了一封垃圾邮件,就跑到医院来,绝对是个错误。只见冷肖楠吱唔了几句,干脆站起身走出诊室。 “怎么?你不看医生了吗?”女医生昂着头,望着冷肖楠说道。见冷肖楠疾步向外走,于是就站起身追了出去,嘴里还急切的刨根问底:“诶,你别走,有什么不舒服,你倒是说啊,你这样会耽误病情的。” 冷肖楠没有回答,仍然低着头向前走,女医生掐指一算,急忙大声的朝冷肖楠说了一句:“你不看医生,今天夜里还会失眠的!” 第5集:复古的女医生 冷肖楠因为邮件的事情而失眠,于是去附近的医院看医生,医生长的很怀旧,很复古,而且看病不用听诊器,全靠掐指一算。这一切来的太快,让冷肖楠有些不习惯。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冷肖楠一口气,把邮件的事情,讲给女医生听。他们边说边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医院的院子里。 这个季节,医院的周围已经能看见点色彩了,女医生穿着洁白的制服,侧头坐在一边,静静地听完冷肖楠讲述昨夜的经历。一时间冷肖楠和女医生都没有讲话,冷肖楠是在等待着女医生的诊断,而那个女医生则是搓起了手指,微微掰动着,心中默默掐算起来,然后说道:“不如这样吧,你家住在哪里,我跟你回去看一看你说的邮件,或许可以帮你弄清这件事情。” “好啊好啊!”冷肖楠一阵憨笑地回答。其实冷肖楠也很想再次打开邮箱看个究竟,但是他又有点害怕,担心看完之后睡不着觉。现在有女医生陪着,冷肖楠当然是求之不得,所以,立马地答应下来。 “你大概还不知道我姓什么吧?”女医生微笑着说到:“我姓米,叫米澈。你叫我米医生也行,叫我澈澈也行。我今天上午有门诊,下午有时间……”说着米澈看了看时间:“正好,我现在该下班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换件衣服就跟你一起走。”说完,米澈快步向楼里走去,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回头嘱咐冷肖楠:“你就在这里等着,别到处乱跑啊,我很快就回来……” 就这样,不到一个小时之后,米澈陪着冷肖楠一起,回到了冷肖楠的住处。冷肖楠的家,已经很久没有第二个人进去过了,房间里到处都乱糟糟的,一眼望去满目疮痍。 冷肖楠打开房门,先把米澈让进去,然后抢先走进书房,将扔的满屋的脏衣服臭袜子,食品袋瓜子皮,匆匆忙忙的整理了一番,把该堆的堆一边,该藏的藏起来,最后终于清理出一条通道,这才引着米澈走进书房,嘴里面还一个劲尴尬的解释:“平时就我一个人住在这里,所以屋里有点乱,你找地方随便坐吧。” 此时正值午后,温暖的有些发烫的春光,透过半开半闭的旧窗帘,洒满整了个房间。冷肖楠拉过电脑桌前的椅子,让米澈坐下,然后侧着身体,打开电脑,登录自己的邮箱。打开邮箱之前,冷肖楠和米澈还不约而同的相互对望了一眼,以此表示各自都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 邮箱打开了,收件箱里面最近的一封邮件,就是那封鬼画符似的邮件。冷肖楠似乎有些迟疑,对米澈说道:“就是最上面的那封信,需要打开来看一看吗?” “魔泛?”米澈看到那封信上面的发信人,不由得一惊,纤细的黛眉微微皱了皱,然后,扭过头,重新打量着冷肖楠,眨着深邃的眼睛问道:“你也是魔界的捕快吗?” 这话把冷肖楠问愣了:“你说什么?什么是魔界的捕快?你是不是再说网游?我玩的网游很多,但是我还没修炼到捕快的级别。奥,难道说,这是网游公司推荐给我的游戏?” 米澈听完冷肖楠的回答,不由得的吞了一口凉气,然后没有回应冷肖楠,而是接过冷肖楠手里的鼠标,点开了那封鬼画符似的邮件。 浏览器瞬间流淌下一片猩红,之后,便展开了黄色的信纸。邮件的内容是:“天罡地煞不幸蒙冤,世界末日近在咫尺,现只有帮冤魂洗冤,方可延续人间祥瑞,这原是吉美的使命,恳请你代吉美完成。”信的末尾写道:“欲知冤案详情,请戳链接,登录密码是吉美的电话号码。” 冷肖楠指着邮件,激动的说道:“对对对,就是这样,每次展开邮件,都会在屏幕上注满一片红,也不知是哪个游戏公司,装神弄鬼,弄出这么个吓唬人的特效。” 米澈看到邮件上所说,让冷肖楠代替吉美完成任务,于是决定开诚布公的,把这个天机,讲给冷肖楠听。米澈轻轻扭动着她的天鹅颈,摇了摇头,对冷肖楠说道:“这不是一款游戏,这是一封来自魔界的邮件。”说罢,米澈指了指发信人:“先来认识认识吧,发信人魔泛,就是魔界的领主。” 冷肖楠哪里会那么容易相信,呵呵一笑说道:“你瞎扯吧你,哪来的什么魔界,还魔界领主,你当我是傻子呀?”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瞎扯吗?不瞒你说,我也来自魔界。”米澈一本正经的说道。 冷肖楠更加不相信了:“你在给我编故事吗?我又不是小孩子。早就过了相信魔法的年龄了。”说着,冷肖楠哈哈大笑起来。 米澈四下看了看:“好吧,你先搬个椅子坐下来,听我慢慢跟你说。” 见冷肖楠忙乎了一阵,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旁边,米澈才点击链接给冷肖楠看:“呐,这个链接是魔界的一个网站,你用吉美的电话号码可以登陆。首先说,我肯定不知道吉美的电话号码对吧,我用我的电话号码也可以进去,你看着啊。”说话间,米澈进入了那个链接的网址,屏幕上又一次染满了鲜红,之后,是一个登陆页面,页面上画着元宝刀币的花纹,有几行广告语:一万年前,人们口口相传,一千年前,人们靠报纸发布消息,而现在,魔微联系你我他。页面的右面有一个魔微登录框,米澈输入自己的名字和密码,之后,果然进入了那个平台。 冷肖楠聚精会神的看着。 网页上是一个时间轴,不停的有帖子,按照时间顺序,刷新到页面上来。冷肖楠也不知道刷帖子的都是些什么人,总之,有繁体字,有简化字,还有一些冷肖楠不认识的外语。 “这是个什么APP?”冷肖楠惊讶的问道。 米澈解释说:“这是魔界的媒体平台,叫魔微。这里每天都会分享魔界的新闻,颁布魔界的政策,悬赏魔界的任务,传授魔界的修炼方法,还可以晒一晒自己养的魔宠,就是你们所说的魔兽。你可以转发,可以分享,可以点赞,可以收藏,也可以评论。” 冷肖楠听了之后,不由得呲着牙笑了起来:“有意思。我是不是需要申请个认证,或者开个自媒体,公众号,什么的?” “如果你感兴趣,当然可以,你可以申请魔微认证。但你只能用吉美的身份,因为你不是魔界的人。”米澈说道。 冷肖楠笑着想了想,问道:“那我怎么才能加入你们的魔界呢?” 米澈平静的答道:“你死了就能加入魔界了。” 冷肖楠听到后,立刻回应了一句:“那算了吧,我还是别费劲了。”但是想一想,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于是挂着一脸莫名的笑容继续问米澈:“可是,你怎么加入到魔界的呢?” “我已经死了。”米澈仍然平静的回答。 冷肖楠喔了一声,啼笑皆非的开了个玩笑:“你啥时死的?我怎么不知道呢。”说完,冷肖楠自己首先哈哈大笑起来。 然而米澈却仍然保持着平静,仍然一本正经的回答冷肖楠:“我已经死了三千多年了。” 第6集:王府的侍婢 米澈见冷肖楠只是乐,完全不相信她说的话,于是,指着屏幕上一个按钮说道:“呐,你看到这里有个,任务,点开这里,你就看到你要替吉美完成什么任务了。”说着米澈点开了自己的任务栏。 进入任务栏,里面叙述的就是这次洗冤的前因后果,任务内容下面,有接受任务的捕快的名单,如果哪个捕快死了,他的名字下面就会灭掉一盏灯。任务的附件中有一百零七个煞星的详细卷宗。米澈继续给冷肖楠解释:“通常我们会在这个魔界平台接一些任务,完成了任务,我们的功力就会提升。我们还有一个群,群的名称叫煞魂阵,群主就魔泛,通过这个群,魔泛就能及时了解案件进展情况了,只是魔泛不经常在线。你只要进入煞魂阵的群,就可以跟接受这个任务的所有的人进行交流。运气好的时候,也能碰到魔泛。” 说着,米澈进入了煞魂阵的群,只见群里面发群消息的人还挺多,有要求互粉的,有打广告的,有分享办案经历的,也有尬聊的。 眼看着一个帖子正好进来,这个捕快的昵称叫姜岚,姜岚独自在群里发表感言:我都离开魔界足足二十四个小时了,我的小魔兽都瘦了。然后发了一张青面獠牙的小怪兽的图片。之后就有一大堆人,赞扬小怪兽可爱。也有人跟姜岚开起了玩笑:“离开魔界二十四小时,你的小魔兽还没死呐?真是够强悍的!” 姜岚胡乱的回应,说的都是什么鬼先不表,先说坐在电脑前的米澈。 米澈指了指姜岚说道:“呐,他也是执行这次任务的魔界捕快,他经常给大家分享他的的小怪兽。其他人也都是,你可以跟大家打个招呼。”讲完之后,米澈看了看冷肖楠:“怎么样,听懂了吗?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我就提一个问题。”冷肖楠挠着头皮说道:“我为什么要替吉美完成这个任务?” “那不知道,总之,魔泛让你干你就得干。”米澈皱着黛眉摇了摇头,仿佛事情非常严峻似的。 冷肖楠觉得米澈的回答很荒谬,于是说道:“我要是拒绝会怎样?” “你要是拒绝,阴历新年就是世界末日。”米澈平静的答道。 冷肖楠哭笑不得,一时赌气说道:“鬼才相信你的话!” 米澈微微点了点头,轻启樱唇,淡淡的说了一个字:“行。”只见米澈勾起小手指,捋了捋鬓角散落的发丝,将发丝别到耳根,然后双手顺着发丝梳理的方向,伸到脖子后面,抱住了自己的脖子,突然间,就见米澈双手猛地一使劲,把自己的脑袋拧了下来,就像打开香槟酒的瓶塞似的,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与此同时,米澈的颈腔中,喷出一股猩红的鲜血,血注足有二尺多高,就像点燃了烟花,绽放出一片血光,血滴洒的到处都是,都溅到天花板上了。 这可把冷肖楠吓坏了,本能的想跑出去,但是双腿一软,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连椅子都立足不稳,倾斜着倒在他的身上。 米澈仍然平静的坐在那里,双手把自己的头捧在胸前,就像是端着一锅刚刚煮好的热烫。 冷肖楠坐在地板上,浑身颤抖,一点点向后退缩,嘴里只会说一个字:“鬼,鬼,鬼……” 就在冷肖楠快要退到门口的时候,米澈才举起自己的脑袋,放在了血流如注的脖子上,只见一团冥火萦绕在米澈脖子的周围,随着那一小团冥火在脖子周围旋转,米澈的脑袋就像是被电气焊焊接似的,一点点,一点点,连到了一起,只是在脖子上留下了一圈焊接的痕迹。 直到焊接完最后一个焊点,米澈才把举着脑袋的双手,放了下来,眨了眨眼睛,视线努力的左右看了看,似乎是试一试焊接的质量,然后便神态自若的对冷肖楠说道:“现在你可以接受这个任务了吧?” 冷肖楠吓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如果说,头天晚上的灵符邮件,让他感到有些诡异,那么现在,面前的米澈,让他感觉就是闹鬼。 米澈见冷肖楠受惊非浅,不由得淡淡一笑,腮边显出两个浅浅地梨涡,举止仍然温文尔雅:“我就是鬼,确切的说,我是魔鬼,来自魔界的魔鬼。三千多年前我就死了,是冤死的,之后,我在魔界苦苦修炼,直到练成了人体器官焊接术,我才把自己的脑袋焊接到脖子上。” 冷肖楠不自觉的吸了吸鼻子,似乎吓的已经流出了眼泪,以至于鼻腔里有点鼻涕,紧接着随口问道:“那你是怎么冤死的啊?”其实,此时此刻,冷肖楠根本顾不上好奇,只是不经过大脑回应了一句,他似乎本能的感到害怕,害怕不回应米澈,会惹怒米澈。 米澈听到冷肖楠的提问,怅然若失的垂下了目光,失神的看着地面的一角,不慌不忙的讲述起了三千多年前的一段往事。 话说,三千多年前,在商朝的国都朝歌,座落着一处豪华的府邸,府邸建筑宏伟壮观,仿佛一座森严的宫殿。玄色的大门上嵌着青铜的门钉,推开大门,就会发出轰隆隆的,空旷的震撼声,显得气势非凡。 走进大门一眼望去,却是一番辽阔的庭院式建筑,举目所到之处,皆是一望无边的宝塔式的屋檐。屋檐层层叠叠的,仿佛空中漂浮着盖顶的乌云。这里便是侯爷府,米澈就是侯爷府里面的一个侍婢。 米澈虽然是奴隶的身世,但生的秀外慧中,楚楚动人。平时服侍侯爷读书习武,耳濡目染的,也学会了一点点诗文道理,因此,深得侯爷宠爱。这便惹来了侯爷的几位夫人,对米澈的诸多是非,侯爷的几位夫人常常会因为一点点宠爱,而争风吃醋。 这一年的秋天,连着下了几场大雨,庄稼还没来急收割,就烂在了田里,秋风瑟瑟,日月阴沉,仿佛预示着天降灾荒于人间。眼看着,流离失所的逃荒者和流浪者,越来越多,频频进出朝歌城。 侯爷也是连日心焦,天天奔波于朝廷的公干,望着路上饥寒交迫的灾民,侯爷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便停下了轿子,挥了挥手,召唤米澈过来:“我有一卷经文,落在了夫人的房里,你赶紧去帮我把它取来,我一会儿有急用。” 米澈应了一声,转身向庭院深处奔去。 米澈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麻雀,功夫不大,就抱着一捆书卷,跑了回来。 侯爷仰头看了看天色,便催促着轿夫,急急赶路。米澈踮着脚尖站在大门口,抻着脖子,目送侯爷远去的轿影,这才扯着衣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嘴角边勾起一抹甜甜的笑容。 哪知,米澈刚刚返回府邸,就听见了侯爷夫人,怒气冲天摔东西的声音。远远的就看到,侯爷夫人房间的门外,跪着一大群奴婢,男女老少都有。王府的侍卫狠狠的挥舞着鞭子,每一鞭子抖下去,都会在奴婢的身上,落下一道隐隐的血痕,那些奴婢弱弱的叫喊着,发出阵阵啜泣的哭声。 第7集:朝歌的悲歌 米澈在死之前,是朝歌城侯爷府的一个侍婢,她帮侯爷拿了一卷经文,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侯爷夫人大发雷霆。米澈只是个下人,所以赶紧躲在树干后面,只是偷眼瞧着,连大气都不敢出。 就听侯爷夫人尖声呵斥着:“说,是谁,刚刚进过我的房间?!” 伴随着侯爷夫人的吼叫,侍卫的鞭子啪啪的响个不停。那鞭子在空中抖出阵阵劲风,仿佛把米澈的衣襟都催动了,米澈抱着树干,低着头,吓的浑身发抖。 就在这时,又传来了侯爷夫人霸道的声音:“不说是吧?没人承认是吧?砍掉他们每人一只耳朵!”侯爷夫人最后一句话是命令,声音显得特别尖利。 三千年前是奴隶社会,奴隶的生命是没有保证的,奴隶主往往会用砍掉奴隶身上一些器官,来作为对奴隶的惩罚。 侯爷夫人话音未落,侯爷府的侍卫便拉过一个奴婢,咔嚓就是一刀,只见那个奴婢的鬓下腮边,顿时染满了鲜血,一只耳朵掉在地上。那个奴婢不由自主的捂住了伤口,连哭声都听得出颤抖。 紧接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 米澈实在看不下去了,把心一横,鼓起勇气,从树干后面站了出来,理直气壮的对侯爷夫人说道:“夫人息怒,刚刚是我进了夫人的房间,是侯爷让我替他取一卷经文的。” 侯爷夫人娇嗔的笑了一声:“呵,还把侯爷搬出来了。我问了这么半天,你怎么早不站出来承认?” 米澈是因为害怕嘛,被侯爷夫人这么一问,一时支支吾吾说不清。 侯爷夫人更逮理不饶人了,厉声问道:“侯爷送我的那条珍珠项链不见了,是不是被你偷走了?!” 米澈本来觉得是理直气壮的事情,明明是侯爷让他到夫人房间去的,以为跟夫人说清楚了,就没事儿了,所以才站出来承认,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夫人会冤枉她偷了珍珠项链,米澈一下子就吓傻了,慌乱中都不知道如何辩解,只会坚持说:“我没有,我没有。” “这么说,是我冤枉你喽?”侯爷夫人尖酸刻薄的说道:“来人,给我搜一搜这个贱货的房间。” 侯爷夫人一声令下,侍卫拥进下人的房间,把那个房间翻了个底朝天。奴婢们的衣服被褥,抖落的满地都是,最后,在米澈的枕头下面,搜到了侯爷夫人的珍珠项链。 功夫不大,侍卫们双手捧着珍珠项链,回来向夫人复命。 米澈当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时委屈,眼泪都下来了,嘴上只会说:“不是我偷的。” “偷了东西,还敢撒谎!”侯爷夫人柳眉倒竖,杏眼圆翻:“不是你偷的,怎么会跑到你的枕头下面去了?难道这条珍珠项链长了翅膀,会飞?作为下人,勤快不勤快我可以容忍,但是就恨你这种,手脚不干净的贱婢!” 说话间,侯爷夫人气的脸都红了,恶狠狠的命令到:“给我把这个贱货的脖子砍了!我看她把项链戴在哪!” 米澈最后看到这世界的时候,就是亲眼看着她的脑袋,被铡刀砍了下来,她看到自己的视线飞快的靠近地面,之后,脑袋就掉在地上了。脑袋离开身体的时候,米澈的眼睛还清澈的看着周围的一切,看着雄伟的侯爷府,看着和风的柳枝,看着地上好几双脚走来走去,之后眼前的世界就黑了。死的时候,米澈才十九岁。 是侯爷府的奴婢们,把米澈埋了。 栀子花一年又年,漫天飞舞着白色的花瓣,厚厚的覆盖了米澈的小坟头,似乎可以嗅到,空中飘洒着阵阵的清香。没有人跟米澈告别,没有人为米澈落泪,也没有人为米澈烧纸钱。 米澈死后,进入了魔界,在魔界的血色天空中,升起了一颗清澈的明星。 米澈虽然有脑袋,但是脑袋和身体,已经断为两截。米澈就那么抱着自己的头,就像抱着最珍贵的宝贝一样,一直抱着自己的头,孤独而又无助的,在魔界等待着,等待着冤案澄清的那一天。 其实呢,真相是这样的,侯爷的小妾,见米澈进了夫人的房间,于是就差遣自己的奴婢,去夫人房间随便拿一件值钱的物件,然后塞在了米澈的枕头底下。米澈出门迎送侯爷去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此,侯爷的小妾便利用夫人的手,杀了侯爷宠爱的米澈。侯爷回来自然会愤怒一阵子,但是夫人和小妾哄一哄,事情也就过去了,时间一长,侯爷也就不记得有米澈这个侍婢了。这个真相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侯爷的小妾不会说,小妾的奴婢自然也不会说,说出来对大家都没好处嘛。 就这样,米澈蒙冤,一直冤屈了三千多年。 与吉美相比,米澈并没有太多的仇恨,也不喜欢报复人类,米澈内心更多的,只是冤屈。 米澈在魔界很努力的修炼,直到她练成了人体器官焊接术,才把自己的脑袋与身体焊接起来。焊接的焊口会有一道焊接的印记,但是经年累月之后,米澈脖子上的焊接印记,居然化作一条珍珠项链,悬挂在她柔美的天鹅颈上。那条珍珠项链戴在米澈的脖子上,仿佛更加圆润,更加纯洁,更加神圣。 米澈含泪浅笑,讲完了她的那段往事。 冷肖楠就像听聊斋似的,听的入神。 米澈讲述完毕,过了良久,冷肖楠才追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我在魔界当捕快,当捕快已经很多年了,几乎都记不清有多少年了,一边为魔界做贡献,一边提高自己的修为。”米澈说道:“这次来,完全是为了一宗冤案。” “什么冤案,说来听听?”冷肖楠开始对米澈感兴趣了,他把倒下的椅子扶了起来,然后,坐回米澈旁边,似乎他已经不那么害怕米澈,也不么害怕魔鬼了。 米澈气定神闲的抬起手,手心燃起一团冥火,慢慢的在脖子的焊口周围晃动,经过二次焊接,米澈脖子上的焊接痕迹就消失了,顺着脖子滑下来一条洁白的珍珠项链。 米澈熄灭了冥火之后,对冷肖楠说道:“这些冤案的详细卷宗呢,在魔微的任务栏里面,都可以看到,你回头有时间的时候,再慢慢研究。我这次到中心医院,主要是为了一个小孩子的案子。那个小孩子在接种疫苗后,不到一个小时就死了。” 第8集:死神的疫苗 听了米澈的讲述,冷肖楠似乎不那么害怕魔界了,至于是不是真的相信,冷肖楠自己也说不清,或许是半信半疑,而相信占了一多半而已。 冷肖楠有意无意的问起了米澈的任务,据米澈说,此次潜入医院,主要是为了调查一个小孩子的冤案。 无论真的还是假的,总之,冷肖楠对米澈越来越感兴趣了,于是追问道:“那个小孩子接种的是什么疫苗?会不会是小孩子的身体不健康,所以死了呢?” 米澈长出一口气,换了个坐着的姿势,才幽幽道来:“那是一个两岁的小女孩,名字叫筒瞳。她是第三次接种百白破疫苗,接种疫苗后不到一个小时,突然脸色苍白、四肢冰冷、血压下降、头晕、头痛、呼吸困难,紧接着就休克了,经过医生的抢救,仍然没有救活,之后就死了。医生说,筒瞳是过敏体质,出现死亡是正常现象。” 冷肖楠听的聚精会神。 停顿了片刻,米澈才说道:“但是,筒瞳死后,进入了魔界,魔界上空出现了一颗地煞星,说明筒瞳是冤死的。问题是筒瞳只有两岁,她哪里说的清前因后果,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筒瞳的冤案,就变成了正常死亡。我的任务就是查清筒瞳死亡的真相。” 米澈说道这里,冷肖楠似乎有些学术问题不太懂,于是晃动鼠标,在网上搜索关于百白破疫苗的介绍。 简单的说,百白破疫苗是百日咳、白喉、破伤风混合疫苗的简称。接种疫苗确实有很多禁忌,有一些不良反应,而且还有一定的危险。危险性之一,就是有可能出现休克而导致死亡。 冷肖楠看了一阵儿,对米澈说道:“根据网上资料所说,接种百白破疫苗后,出现休克,确实是一种过敏反应,按照这上的说法,筒瞳确实是正常死亡。” “所以呀……”米澈轻轻拍了拍桌面:“所以说,筒瞳的家属也没有投诉,也没有立案,也没有人帮筒瞳调查。所有的人,包括筒瞳的亲属,都一致认为是筒瞳的体质有问题,还劝筒瞳的妈妈,趁年轻再生一个宝宝。结果,筒瞳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如果不是我们魔界捕快来调查这个案子,就永远不会有人帮筒瞳伸冤。” “啊!我想到了,肯定是问题疫苗,现在疫苗质量不稳定,买一支那个批次的疫苗,送去化验化验不就知道了。”冷肖楠说道。 米澈无奈地摇了摇头:“事情没那么简单。” 冷肖楠眨着眼睛,膛目结舌,之后才皱着眉说道:“那怎么调查呢?” 米澈勾起嘴角,得意的笑了笑:“我已经查到了。筒瞳是两个月前死的,我来了之后,就以医院回访死者家属的名义,去筒瞳家慰问,本来打算借此机会,详细问问情况,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筒瞳的妈妈精神受到了打击,见人就叨咕一遍筒瞳的死,而且好后悔带筒瞳去接种疫苗。所以呢,没等我问起,就听到了事情的整个经过。” 说着,米澈便讲起了她了解到的情况。 筒瞳是个漂亮的小女孩,从一出生就引来了众人的赞美,两岁的年纪,通情达理,会唱会跳。筒瞳的家境也很富裕,因此家里人对她的未来,抱着各种成功的憧憬。 筒瞳在一个月,和三个月的时候,分别接种过百白破疫苗,一直都很健康,没有发现体质有问题。到了两岁,筒瞳的妈妈又带筒瞳去医院接种疫苗。 医生对筒瞳妈妈是这样说的:“筒瞳年龄大了,年龄越大,接种疫苗要求越高,国产疫苗纯度不够高,有可能不管用。我建议你给女儿选用进口疫苗。” 筒瞳的妈妈一听,当然是一口答应。 “但是,进口疫苗价格贵,而且医院里面没有,你要是确定要,我找医药代理商,给你定一支。”医生继续说道。 以筒瞳家的经济条件,哪里会在乎疫苗贵不贵,因此,筒瞳妈妈就决定,让医生给定一支进口疫苗。 第二天下午,天气特别冷,西北风犀利的卷起一阵一阵的风沙,仿佛要吹翻整个世界。 筒瞳妈妈牵着筒瞳的手来到医院,筒瞳穿着一件羊皮麦穗的小外套,下面穿着黑的发亮的裤子,膝盖上还补着小猫头的图案,就像一只欢快的贵妇犬,一路蹦蹦跳跳的,走进了注射室。 注射室的护士,把那支预定的进口疫苗,装进注射器,之后便把疫苗的包装丢进了垃圾桶。 筒瞳很乖,不哭也不闹,护士小姐姐也很喜欢她,哄着她说说笑笑的,就把疫苗推进了筒瞳的身体里。 之后 ,护士让筒瞳的妈妈带着筒瞳,在门口休息一会。哪知,筒瞳突然间脸色煞白,手脚冰凉,身体软软的倒在椅子上,连讲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筒瞳的妈妈急着叫医生。 筒瞳被医护人员送进急救室,紧接着筒瞳呼吸困难,血压骤降,身体抽搐,两分钟之后就陷入了昏迷,从此再也没有醒过来。漂亮的筒瞳,变成了一只漂亮的骨灰盒,清脆的儿歌声,变成了一片悲痛的哀嚎。就这样,筒瞳走了,冒着凛冽的寒风,离开了这个充满憧憬的世界。死的那一天,筒瞳才刚刚过完两岁的生日。 米澈讲完经过之后,继续说道:“我把所有进口疫苗的包装下载到手机上,然后拿给筒瞳的妈妈进行辨认,之后筒瞳妈妈认出了其中一个品牌。我追查了这一品牌进口疫苗的销售记录,结果发现,在筒瞳妈妈预定疫苗的那一天,并没有这个品牌的疫苗,提供给中心医院的销售记录。因此我怀疑,医药代理商提供的,是假的进口疫苗。用黑市的劣质疫苗,装进进口疫苗的包装里,冒充进口疫苗,赚取进口疫苗的钱。但是,那支假的进口疫苗的包装早就丢掉了,当时也没有报案,也没有立案,也没有保留证据,所以我现在只能等,等着那个医生,再开一次进口疫苗,之后,我就可以想办法弄到包装瓶,拿去进行化验了。我掐指算过,估计就这一半天,就能抓到凶手。” 就在米澈说道问题关键的时候,米澈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黛眉微蹙,表情变得格外紧张,她又是掐指一算,对冷肖楠说道:“不好,又要出人命了,我得赶紧回医院一趟。运气好的话,今晚就能弄到假疫苗的包装瓶,明天送去化验,很快就能挖出案件的真相了。”说着,米澈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冷肖楠的住处。 冷肖楠完全被发生的一切弄懵了,米澈离开之后,冷肖楠赶紧去卫生间拿抹布和拖把,打算把米澈摘下自己脑袋的时候,喷到地上的血,清洗干净,然而,当冷肖楠拎着水桶,扛着拖把,回到书房的时候,地面和天花板上的血渍,全都消失了。就像米澈从没来过似的。 米澈在冷肖楠家呆了一个下午,这个时候大约已经是傍晚了。冷肖楠给自己弄了点吃的,然后,又回到了电脑的跟前,出于好奇,他用吉美的身份,登陆了魔微。 冷肖楠进入了任务栏,上面有关于煞魂阵的详细叙述,在任务栏下面,是所有接受任务的捕快的名单。冷肖楠找到了吉美的名字,吉美下面的灯已经熄灭了。 就在这个时候,冷肖楠的视线无意间掠过名单的最后一行,最后一行有米澈的名字,然而,令冷肖楠惊讶的是,米澈下面的灯,也熄灭了。 第9集:深夜的花生壳 冷肖楠无意间发现,捕快名单下面,米澈的灯灭了,冷肖楠清楚的记得,米澈说过,哪个捕快的灯熄灭了,就说明那个捕快死了。 冷肖楠不由得眉头一紧,心下暗道一声:“难道米澈死了吗?米澈刚刚从这里离开呀?” 冷肖楠想到这些,抬腿就走,直奔中心医院,打算去找一找米澈,这些怪事不弄清楚了,冷肖楠半夜又得失眠。 这个时候呢,大约是晚上十点多钟,天很黑,路很暗,街上行人很稀少,冷肖楠把外套的风帽扣在头顶,一个人走在街道上,耳畔只有鞋底摩擦路面的踢踏声。 就在冷肖楠走到医院附近的时候,背后传来了咔嚓咔嚓剥花生壳的声音,咔一下,捏开了,接着就是咔嚓一声掰开花生壳,间隔不到半分钟,又是咔一下,捏开了,接着就是咔嚓一声掰开花生壳。静谧的街道上,听的很清晰。冷肖楠疑神疑鬼的四下看了看,并没有看到行人车辆经过,不知道剥花生壳的声音是从哪传来的。 最近两天发生的事情,让冷肖楠觉得人间越来越不真实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冷肖楠就不明白,自己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会撞到一个又一个的鬼。 冷肖楠紧了紧头上的风帽带子。要是平时他会吓的跑起来,甚至会放弃去医院找米澈,而是掉头往家里跑。但是此时此刻的冷肖楠,鬼见的多了,他也不那么容易害怕了。不仅没有跑回家,反而不要命的继续向前走,哪怕前面是坟墓,他也不在乎。 然而,背后继续传来,剥花生壳的声音。咔一下,捏开了,接着就是咔嚓一声掰开花生壳。这个声音似乎莫名其妙的跟着冷肖楠。 冷肖楠加快了脚步,急匆匆的走进了医院。还是他早上看门诊的那个诊室,冷肖楠扒着窗户向里面看了看,只见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男医生,看起来四十多岁,戴着一副眼镜,表情有些傲慢。冷肖楠推开房门,小心翼翼的打了个招呼:“你好,打扰一下,请问米医生在吗?” 那个男医生抬起头,注视着冷肖楠,迟疑了一下,才反问道:“你找米医生有什事情吗?” 冷肖楠呵呵的陪着笑脸,朝那个男医生点了点头:“我找米医生看病。” 只见那个男医生的脸上,显出一些为难的表情,说道:“米医生恐怕不能给你看病了,她刚刚出车祸死了。这样吧,你哪里不舒服,跟我说说。” 冷肖楠顿时目瞪口呆,之后怎么从医院走出来的,他都记不清了,只是浑浑噩噩的出现在街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冷肖楠的背后,又传来了剥花生壳的声音,咔一下,捏开了,接着就是咔嚓一声掰开花生壳,间隔半分钟左右,又是咔一下,捏开了,接着就是咔嚓一声掰开花生壳。 冷肖楠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心里在想:难道是米澈的魂儿在跟着我?本来冷肖楠不信邪,但是这两天的事儿闹的,冷肖楠也开始怀疑一切了。 冷肖楠眼角的余光向后飞,脚下加快了步伐,走着走着,猛然间转过身…… 只见背后一片漆黑,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冷肖楠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冷肖楠的背后又传来了剥花生壳的声音,冷肖楠再一次猛然转身…… 只见背后一片漆黑,仍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冷肖楠这么一分神,脚下不小心踩到了一块香蕉皮,不知是什么人丢的一块香蕉皮,总之,冷肖楠脚后跟一滑,摔了个大跟斗,脑袋差一点儿就磕到马路牙子上。 冷肖楠在地上挣扎着,打算爬起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冷肖楠看到,在前面不远处的地面上,丢着一只进口疫苗的空瓶子,冷肖楠不由得啊的大叫了一声,一下子就想到了米澈,心里揣测着:难道这就是米澈,在临死前弄到的假疫苗的包装瓶?米澈赶回医院调查疫苗的事情,到底调查到了什么呢?难道那个奇怪的剥花生壳的声音,就是要引着冷肖楠发现这个空瓶子吗? 想到这里,冷肖楠试探着把手伸了过去。 由于距离那只小药瓶比较远,冷肖楠伸着胳膊,又向前爬了两米,就在冷肖楠的手指尖,刚刚触碰到小药瓶的时候,一阵冷风嗖嗖的掠过,卷着那只小药瓶向前滚动。 冷肖楠跌跌撞撞的,不等爬起来,就冲着小药瓶追了过去。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又跌了一个跟斗,把指尖触碰到的小药瓶,戳到了路边的水井里。 路边的水井是用来排放雨水的,井口是一杠一杠的铁网,小药瓶就从一杠一杠的铁网里面,漏了下去。 冷肖楠立刻点亮手机照着水井,又找来树枝伸到水井里面,捞来捞去,忙乎到大半夜,也没找到那只小药瓶。 大约半夜两点多的时候,冷肖楠才垂头丧气的,蹒跚的走回家。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冷肖楠突然识到,那奇怪的,剥花生壳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似乎那个剥花生壳的声音,就是为了让冷肖楠发现那只小药瓶。 …… 话说,米澈名字下面的灯熄灭了之后,魔泛也得到了消息,他眉宇间运行着天干地支的数据,掐指算了算。之后,便独自登上了摩天大厦的天台,展开魔星云图,观测天象。 果然不出魔泛的预料,就在中心医院上空,凝结着一股煞气,就是那股煞气引起了一场车祸,以至于米澈不幸遇难。就在魔泛准备收起魔星云图的时候,突然间看到,在医院上空那股黑色煞气的中间,有一颗闪亮的红星,那颗闪亮的红星,在黑色煞气中,冲开一线光明,仿佛指明了一条前进的道路。 魔泛愣住了,眉宇间的天干地支迅速的演算,掌中冥火冉冉升起,功夫不大,火光中托起一部卷册,那部卷册就是那颗红星的档案。 第10集:引路的红星 血色的天空中涌动着一丛一丛肉肉乎乎的云,以至于中心医院位置的黑色气团,显得格外醒目,然而,在黑色气团的中间,一颗小小的红星烁烁放光,仿佛为煞气笼罩下的人们,指引着光明的方向。 魔泛掌中燃起一团冥火,魔力使得冥火凝聚成了火球,与此同时,纷繁的数据在魔泛的眉宇间匆匆掠过,大约用了十几分钟,一部卷册从火球的检索中脱颖而出,那便是那颗红星的详细资料。 魔泛熄灭了掌心的火源,那部卷册随之落到魔泛的手上。魔泛翻开卷册的第一页,只见上面写着那颗红星的名字:杨简。杨简是一颗冤死的天罡星,与他一起冤死的,还有他的宠物狗,名字叫:笑笑。 话说,杨简死了快一百年了,那个时候,杨简是南苑村生产队的一个小组长。当时的社会还不发达,人们生活的很贫穷。 那一年的秋天,风高气爽,地扩天空,一朵一朵像棉花似的白云,漂浮在湛蓝的天空中。白云的下面是一望无际的麦田,麦穗轻飘飘的,在瑟瑟的秋风中,沙沙的摆动,干瘪的麦穗就像是羽绒服里面钻出来的羽绒,轻得可怜。远远的还能看到生产队的几台拖拉机,突突的冒着黑烟。田间地垄的树杈上,挂着宣传用的大喇叭,大喇叭里面,时不时的播放几首正能量的歌曲,以及给社员们鼓劲的口号。 生产队的社员们,赤着双脚,卷着裤腿,一边抹着汗水,一边挥舞着镰刀,面朝黄土背朝天,急急的抢收麦田中的麦子。镰刀割在一把一把的麦穗上,发出簌簌的响声,那声音很有节奏,也很有力度,仿佛在阵阵秋风中,一边吼着劳动号子,一边浅唱低吟。社员们的干劲还是很高昂的,只是那轻飘飘的麦穗实在是不给力。 对于农民来说,到了秋后,这一年的光景就要过去了,眼看着又要面临减产和歉收,如果打不出粮食,不仅社员们要饿肚子,城里人也得跟着饿肚子。而且,这仅有的一点点收成,还千万别赶上大雨。 杨简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虽然生的瘦瘦的,弱弱的,看起来像根豆芽菜,但是干起活来敢拼敢闯不要命。杨简并不是南苑村的人,是响应号召从城里来的,读过书,有文化,爹妈还都住在城里呢,就他一个人和一只狗住在南苑村。生产队安排他带着几个社员,负责把地里收上来的花生,剥成花生仁。花生仁并不是给他们吃的,而是要上交给生产队,用来榨油。 那个时候,社员们家里都是空荡荡的,没有家具,没有用品,没有衣服,也没有食物。一间草屋半间土炕,就是社员们的全部财产了。社员们大多是农村户口,没有钱,也没有粮票,所以吃的食物非常寡淡。通常在灶台上温着半锅粥,半锅用野菜煮的粥,很稀都是水。 杨简坐在场院的板凳上,咔嚓咔嚓剥着花生壳,笸箩里面的花生仁渐渐多了起来,很快便铺满了一层。笑笑是杨简的爱犬,无论贫穷还是寒冷,笑笑总是跟在杨简的脚边,不离不弃。 就在这个时候,树杈上的大喇叭,传来了公社的通知,通知小组长去村里开会。 杨简丢下手里刚刚抓起的一把花生,两只手互相拍了拍,掸掉手上和身上的花生皮,嘴里面跟其他几个社员打了个招呼:“那我去了啊。”然后便站起身,走出了场院。 杨简离开后不久,坐在杨简旁边的一个社员,见四下没人注意到他,于是就抓起一把花生仁,塞进嘴里,他也是饿,饿极了。 哪知被笑笑看到了,笑笑便咬着那个社员的裤腿,汪汪的吼叫起来,把社员们全都引来了。 花生仁是集体的财产,一颗都不能少,更不能偷吃。那个社员见事情闹大了,于是灵机一动,操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凶巴巴的说道:“这只狗崽子偷吃了公社的花生仁,俺拦着它,它还咬俺!” 其实笑笑一颗花生仁都没吃过,笑笑也饿,饿极了,但是笑笑每天只是跟着杨简,吃一点野菜粥,从来都不会偷吃公社的粮食。怎奈笑笑毕竟是狗,狗是不会讲话的,更不会为自己辩解。 公社的社员们个个都是饿的蓝了眼,一听说笑笑偷吃花生仁,全都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剥了笑笑的皮,抽了笑笑的筋。那个偷吃花生仁的社员,话音刚落,社员们就轮起棍子,挥舞着锄头,凶狠的暴打笑笑。 笑笑汪汪的叫了一阵儿,嗓子都叫哑了,变成了嗞嗞的悲鸣。 这个时候,杨简听说场院那边出事儿了,便急忙赶了回来。 杨简拨开人群,冲了过去,一把将浑身是血的笑笑抱在怀里,社员们愤怒的锄头和棍子,全都打在了杨简的脊梁上。 在那些一贫如洗的岁月里,杨简与笑笑相依为命,笑笑就像是杨简的亲人,杨简就是死也要保护笑笑。杨简挡住所有的钝器击打,嘴里不停的替笑笑辩解:“笑笑不会偷吃的,我的笑笑从来都不会偷吃公社的粮食!” 那个偷吃了花生仁的社员,见杨简出面替狗辩解,担心事情败露,于是就又多了几句嘴:“俺亲眼看见这狗崽子偷吃了花生仁,难道俺还会说瞎话不成。” 这句话又一次激起了社员们的愤怒,锄头棍棒再一次排山倒海的砸了下来。 杨简的脊背上,顿时染满了殷虹的鲜血。 “他的狗崽子偷吃花生仁,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的社员带头喊了起来。 于是,社员们把杨简绑了,脖子上挂了个牌子,上面写着:偷吃花生。然后就敲着脸盆,推推搡搡的把杨简弄走了。笑笑躺在场院里面,脑袋下面全是血,瘦瘦的身躯一起一伏,眨着无辜的小眼睛,痛苦的看着笸箩里面的花生仁。 杨简被社员们拉去,折腾到天黑才放回来。回来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半口气了。杨简踉踉跄跄的把笑笑抱回了家,给笑笑煮了一碗最稠的野菜粥,但是笑笑只吃了一小口,就吃不下去了。 那天夜里,笑笑呜咽了一夜,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不断呕血的杨简,似乎笑笑是想拼尽最后一口气,叫人来救救它的主人。 在晨曦染红天空之前,笑笑安详了,杨简也安详了。 从此,魔界的天空中,升起了一颗红色的天罡星。 第11集:车站的巧遇 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红彤彤的照耀着大地,秋风吹起金黄的麦浪,小草在雨露滋润中茁壮成长。树杈上仍然高高悬挂着大喇叭,阵阵电波把励志的口号传递。大喇叭的通知,还是那么的清脆嘹亮,还是那么的温暖人心,只是杨简再也听不到了。 或许,杨简不该挺身保护狗狗,而是应该跟着社员们,立场坚定的批判狗狗的卑劣行为!那样,虽然狗狗会被打死,但是杨简可以稀里糊涂的苟活。 偷吃集体的花生,在当时是很严重的问题,所以没人敢给杨简讲情,甚至都不敢施舍给杨简一点点怜悯。因此,更别奢望洗冤了。在当时的人们看来,杨简就是个罪人,死了也是罪该万死,罪有应得。 杨简就那么含冤而死,黄泉路上有笑笑陪着他,也算是一种造化。 哪知,杨简到了魔界,并没有丝毫怨气,而是常常在怨气凝聚的灾难中,解救一些遇难者。杨简从来不计较个人得失,他立志要勤学苦练,将来也要成为魔界的捕快,为那些含冤而死的人查清真相,还冤屈者一个公道。但是,杨简死的时间不算太长,在魔界还只是一个青铜,魔力修为很低,不能进入人类社会当捕快,他只炼会了一点点拟音术,所以就用他最熟悉的剥花生壳的声音,试图引导冷肖楠发现那只小药瓶。 杨简也是那一百零八个天煞孤星之一。他的冤案,年头多了,而且根本没有线索,很难查清。因此没有捕快愿意接这个任务。直到最近这两天,一个叫姜岚的捕快,接受了杨简的案子。 魔泛看过卷宗之后,不由得一阵叹息。凡是成魔之人,必然都有非人的经历。 魔泛掐指一算,距离一百零八个煞星聚首之日,越来越近了,可是直到现在,还没有办成一个案子,倒是先损失了两个优秀的捕快。 魔泛只是着急,要帮已经进入魔界的一百零七个煞星翻案,却还不知道,那第一百零八个煞星,已经一步一步接近死亡。魔泛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那第一百零八个天煞孤星,其实就是冷肖楠。 话说,冷肖楠这两天可是累坏了,深更半夜回到家,倒头就睡,一觉睡到大天亮。但是,在夜里,魔泛通过魔界平台,连夜找到了姜岚,研究杨简的案子。 姜岚潜入人间,调查杨简偷吃花生仁的案子,只不过才一天多的时间,但是姜岚似乎有些激动,可能是杨简的案子让他非常气愤,所以一直在魔微上刷帖子,恰好被彻夜难眠的魔泛看到了,于是就用私信聊了起来。 “杨简的案子办的怎么样啦?”魔泛问道。 “杨简的档案在城里,但是他家里已经没有人了。我谎称是他的远房亲戚,从海外回来,想了解了解他当年的生活情况,才查到了他的卷宗。”姜岚说道。 “喔好,那卷宗上怎么说?”魔法继续问道。 “要么我生气呢……”姜岚回应魔泛:“档案上记载着,杨简是因偷吃了生产队的花生仁,之后畏罪自杀死的。杨简本来就是含冤而死,死后还冤枉他是畏罪自杀。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唉。”魔泛一声叹息,表示同情。或许在魔界,冤案比比皆是,一个比一个惨,魔泛也只能用一声叹息表示同情。 姜岚继续说道:“我跟他们说,这是冤案,让他们再给查一查。他们说那个年代冤假错案很多,杨简的案子,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案子,而且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当事人早就不在了,恐怕是没法查清了。” “反正到魔界来的,都是冤死的,要么怎么时常会怨气冲天呢。”魔泛说道:“呐,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姜岚想了想,才慎重的回答魔泛:“我打算这两天去一趟南苑村,亲自去访一访那些当事人的后人,看看那些当事人,有没有对他们的后代,提到过这件事。” 魔泛欣慰的点了点头:“距离世界末日越来越近了,务必要抓进办理。” 第二天又是一个好天气,朝霞灿烂,春风和煦。在闹钟响过三次之后,冷肖楠闭着眼睛,拎起枕头砸倒了闹钟,然后用被子蒙住脑袋,想继续睡一会儿,然而被砸到的闹钟,又一次嘀嘀嘀的响了起来。 冷肖楠猛地从床上坐起,睡眼惺忪的注视着掉在地上的闹钟,愣了几分钟之后,才无奈地长叹一声,从床上下来,直奔厕所跑去。 冷肖楠穿戴整齐,嘴里叼着半片面包,手里握着一瓶牛奶,急匆匆的去挤公交车。其实冷肖楠很累,还没有睡够,但是他已经两天没去上班了,再不去单位露个面,估计保险公司也会炒他的鱿鱼。 冷肖楠站在公交车站,踮着脚尖抻着脖子,焦急的等待着公交车。就在这时,背后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冷肖楠一惊,霍地一下转过身,他还以为吉美的鬼魂叫他搭便车呢。没想到,背后站着的是一个男士。 那个男士中等身材,穿着一身暗色的西装,西装做工非常考究,手里夹着一个皮包,还戴着一副眼镜,只听那个男士礼貌的对冷肖楠说道:“先生,不好意思打搅一下,请问去南苑村乘坐哪趟公交车?” 冷肖楠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男士,怎么看这个男士也不像是个穷人,于是心里盘算着,如果陪着这个沙雕跑一趟南苑村,或许可以拿到一份大额保险单。推销保险的嘛,就是这么无孔不入。 于是冷肖楠满脸堆笑,热情的说道:“你要去南苑村呀,真巧,我也要去南苑村,我们顺路一起吧。” 那个男士先是有点茫然,但是很快就满口称谢:“喔,那太好了,我运气真好,正好赶上跟你顺路,谢谢谢谢。” 冷肖楠指了指公交车进站的方向,说道:“我们从这里乘公交车去长途汽车站,之后换乘去南苑村的长途车,估计中午之前就到了。” “喔,好好好。”那个男士表现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紧接着,冷肖楠对那个男士说道:“请问你怎么称呼?” “我叫姜岚,很高兴认识你。”那个男士说着,把手伸向冷肖楠。 冷肖楠脸上堆起的笑容顿时僵硬了,他突然想起来,在魔微的群里面,那个晒小怪兽的魔界捕快,好像也叫姜岚。 第12集:迷惘的旅程 冷肖楠对姜岚这个名字有几分印象,于是问道:“姜先生,你家里一定养宠物吧?” 姜岚有些惊讶,不禁反问冷肖楠:“是呀,我养着一只宠物兽,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冷肖楠心想,大白天的,又撞鬼了,我算是死定了。 看着姜岚质疑的眼神,冷肖楠微微一笑,神秘的答道:“我夜观天象掐指一算,准知道你养宠物。”说完这句话,冷肖楠便避开了姜岚惊讶的眼神,而是眺望远方,迎着公交车进站的方向。 与吉美,米澈打过一番交道之后,冷肖楠似乎越来越有魔鬼范儿了,甚至把姜岚都给忽悠了。姜岚心里还奇怪呢,人间居然还有这等术数高手。 在换乘长途汽车之前,姜岚跟着冷肖楠买了几个包子和一瓶可乐,之后,两人就登上了去往南苑村的长途汽车。 车上一路阳光,一路欢笑,姜岚倚在玻璃车窗跟前,晒的头顶暖暖的,不免有些犯困,嘴里不时地打着哈欠。但是冷肖楠可是精神矍铄,跟个话痨似的,一直在给姜岚推销保险。 “姜先生,我们公司刚刚推出一款新的险种,人保车险,全球万家网点通赔,还提供免费直升机救援服务。这个人保车险,一周提供7x24小时全天候服务。非常适合你。”冷肖楠说着,从文件包中拿出一张宣传单,递到姜岚面前。 姜岚出于礼貌,微笑着把宣传单接了过去。 紧接着,冷肖楠又拿出一份宣传单,很熟练的推荐起来:“姜先生,这是我们公司一个经典的险种,人寿保险,最近刚刚推出了多倍版重疾险,两百多种疾病,赔付高达一百次,累计赔付最高可达一千万,而且涵盖重疾险,医疗险,一站式的赔付,让你买的放心。”说着,冷肖楠把宣传单递给姜岚:“怎么样?你考虑考虑?” 姜岚出于礼貌,呵呵的笑了笑,又把宣传单接了过去。 冷肖楠又拿出一份宣传单,继续做推介:“姜先生,这里有一份人寿险,分为定期人寿,和终身人寿。定期人寿,就是在保险到期之前,你要是死了,保险公司就给你一笔钱。终身人寿,条件更宽,无论你什么时候死,都有赔付。怎么样,考虑考虑?” “这个……”姜岚似乎想拒绝冷肖楠。 但是,冷肖楠不等姜岚开口,就又拿出一份宣传单,先塞到姜岚手里,然后才开始推介:“你一定是想说,你都死了,还要赔付有啥用,对吧?我就知道你对人寿险不感兴趣,这里有一款生存险,只要在保险到期之前,你没死,就能得到一笔赔付,怎么样,这个险种不错吧?” 姜岚张着嘴,还没来及说话,冷肖楠又塞给姜岚一份宣传单:“这是生死两全险,你看看。还有养老险,还有在灾难险……” 姜岚的手里,一下子塞了一大把宣传单,冷肖楠滔滔不绝的推销保险,把姜岚烦的,恨不得马上从长途车上跳下去。 哪知冷肖楠还有话说:“都不满意是不是,我就知道你都不满意,这还有一份,叫万能险,无论你怎么死都赔钱,你就是自杀,保险公司都赔钱。” 姜岚几乎要抓狂了。一着急,不由得咳了两声,冷肖楠手疾眼快,急忙帮姜岚打开可乐瓶,殷勤的递到姜岚嘴边:“先喝口水吧,长途车里面空气不好。” 姜岚接过可乐先喝了几口,然后说道:“你是,嗝……”才说了半句话,就打了个嗝。姜岚的话被嗝打断了,刚刚准备重新开口,冷肖楠双手递过一张名片:“你是想问我是干什么的,对吧?我是利丰保险公司的保险推销员,我叫冷肖楠,很高兴认识你,请多关照。” 姜岚把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宣传单捏在手里,唐突的点了点头:“好的好的,我回头考虑考虑。” 这个时候,冷肖楠才舒了口气,对姜岚说道:“姜先生,去南苑村是办案子的吧?” 姜岚又是一愣,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说完这句话,才觉得自己似乎暴露了,于是急忙改口:“哦不,我是去走访一个远房亲戚。” 冷肖楠呵的一声,脸上掠过一抹诡异的笑容。 哪知姜岚却反问冷肖楠:“你去南苑村干什么呀?” “喔……”冷肖楠咧了咧嘴,立刻编了个理由:“我去南苑村推销保险,所以正好跟你顺路。” 这一路上,冷肖楠说的口干舌燥,不知不觉两个小时的路程就过去了,长途汽车停在了南苑村的车站,冷肖楠带着姜岚走下来汽车。 一下车,迎面扑来一股清新,举目所到之处,完全是柏油马路,洋房别墅,昔日的草房土炕,羊肠土道,早已踪迹皆无。 显然,眼前的一切,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时代了。 冷肖楠给姜岚出主意,带着姜岚找到了村长的家。推开村长家的大门,院子里有花有草有喷泉,一边晒着一片苞米,另一边养着几头猪。村长正在猪圈里面打扫卫生呢,见来了两个客人,便让冷肖楠和姜岚先到屋里坐。村长家住着两层的一套别墅,整个一面墙都是落地的铝合金飘窗,推开房门,还有一扇纱门,避免蚊虫飞进屋里。 功夫不大,村长放下手里的活,洗了把脸,换了件干净的衣服,才来招呼冷肖楠和姜岚。 姜岚主动讲明来意,之后,村长便带着冷肖楠挨家挨户的打听,但是年代确实久远了,而且杨简又不是南苑村的人,所以村民们都没听说过有关杨简的事情。 一转眼,忙乎了大半天,没有任何收获,姜岚不由得叹了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伙子开着一辆三个轮子的货车,从城里回来,一眼看见路边的村长,便大声的打了个招呼:“村长,忙着呐。” “是啊,陪两个客人转一转。”村长答道。 “上车吧,我拉你们一段。”那个小伙子显得很热情。 几分钟后,冷肖楠和姜岚就坐在了三轮货车的后面。 那个小伙子随便跟村长聊几句,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杨简,村长也替姜岚着急,说是这个客人从海外回来,想了解了解远房亲戚当年的生活。 哪知那个小伙子却开口惊人:“杨简啊,我好像听我爹提起过,具体的我也说不清,不如去我家跟我爹聊聊呗。” 姜岚顿时眼前一亮。 姜岚很幸运的碰到了一个小伙子,那个小伙子带着他们去见他爹。他爹姓刘,村里人都叫他爹刘老哥。 “杨简的事儿我不知道,但是我小的时候,有个老邻居,他叫白旺财,村里人都叫他旺财。这个人呀,什么都不怕,就是怕狗。有一年的秋天,那时我还是个六七岁的孩子,旺财大约四十多岁……”刘老哥讲起了一段,发生在南苑村的往事。 姜岚急忙拿出录音笔录音。 那个时候,南苑村虽然可以填饱肚子了,但是生活条件仍然很艰苦,尽管农民们各家各户都有自己的土地,但是没有钱,也没有粮票。有些有本事的农民,就用脚踏车推上一麻袋红薯,到城里,用红薯换粮票。旺财就那么干。但是,旺财每次卖红薯回来的时候,就害怕村口的那几只狗。 有天黄昏的时候,旺财又是卖红薯回来,经过村口,村口的几只流浪狗,不知从哪里,突然间蹿了出来,眨眼间就撞倒了旺财,狠狠的在旺财身上咬了几口,而且还把脚踏车的轮胎也咬破了。 旺财满身是血,推着爆了胎的脚踏车,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回家。 那个时候农村医疗条件很差,旺财也没有及时去打狂犬病疫苗,以至于两天之后,旺财的狂犬病发作了。 旺财就住在刘老哥家隔壁,突然间,旺财大吼大叫的从房里,跑了出来。当时村民都在忙,只有刘老哥一个人,壮着胆子从房里出来,踩着石头,踮着脚尖儿,扒着围墙偷偷的看热闹。旺财的样子把刘老哥吓坏了,到现在刘老哥还记得清清楚楚。 旺财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嘴里一阵一阵的狂叫,身体抽搐,脊柱翻翘。就听旺财总是再说一句话:“报应啊,这就是报应啊!杨简是我害死的!花生仁是我吃的,我对不起杨简的狗狗,是我做的孽,都是我做的孽!”说完,旺财就嚎啕大哭起来,跪在地上,不停的祈求杨简的宽恕,脑袋磕在青石板上,撞了一脸的血。 第13集:孤独的游戏 魔界捕快姜岚走访南苑村,有幸遇到了一位叫刘老哥的村民,刘老哥给秦岚讲起了一段往事。姜岚把刘老哥的讲述,用录音笔录了下来。 在几十年前,刘老哥小的时候,邻居家的旺财被狗咬伤,之后,便狂犬病发作。旺财当时非常恐惧,断断续续的发出忏悔,而且还说,他害死过一个叫杨简的人。旺财越说越害怕,吓的浑身瑟瑟发抖。不知道在旺财的眼里看到了些什么,总之,刘老哥清楚的记得,旺财仿佛在对着什么人,拼命的磕头,磕的满脸是血。 悲允的世界落下了悲允的泪水,天空哽咽的洒下一片无声的细雨。 雨点落在旺财的脸上,再一次加剧了旺财的恐惧,旺财身体剧烈的抖动,抖动的咽喉都讲不出话来,只看见旺财的表情似乎失去了控制,整张脸松松垮垮的,下巴也垂落下来,嘴巴大张着,嘴角流出潺潺的口水,口水随着旺财身体的抽搐,摇摇晃晃的洒落在青石板上,那样子,真的像一条疯狗。 当时的刘老哥看到后,几乎都吓傻了,整个人僵硬的趴在墙头,吓的都不敢尖叫。 旺财的狂犬病发作速度很快,他撕扯着自己的喉咙,喘不上气来,身体翻翘像一张弓,之后,便失去意识,倒在微风细雨中,再也没有醒过来。 说到这里,刘老哥沉默了,似乎几十年之后,回味起来,仍然觉得非常恐怖。 能得到这份录音,就是上天对杨简的眷顾,姜岚对此已经非常满意了。村长热情的邀请姜岚留下来吃晚饭,但是姜岚执意要赶最后一班长途车回城里。 最后一班长途车是下午五点多钟,一路颠簸在夕阳里,冷肖楠已经是人困马乏,实在打不起精神继续推销保险,上车后不久就进入了梦香。 然而,杨简的案子,似乎激起了姜岚内心深处的共鸣,姜岚思如潮涌,灵魂一时间很难平静。他倚着车窗,看着房屋树木有节奏的向后退,本能的又一次挖掘出,那些灵魂深处的苦涩记忆。之前,冷肖楠没有问,姜岚自然也就没有说,其实姜岚,已经死了三千多年了。 话说,姜岚本是战国时期,楚国的一员武将。历经烽烟数载,饮风宿雪,征战杀场。只可惜历史不以骁勇论成败,楚国的国都最终还是被秦军占领了。 姜岚带领的那支军队输的惨烈,三百多个将士杀得只剩下十几个人,姜岚和那十几个战友,成了秦军的俘虏。楚军的旗帜在凛冽的寒风中飘摇,刀剑载着血肉和身躯,凋谢于万里江山,护城河的水隐隐的泛着血花,在姜岚的眼睛里,只有尸体。当时是奴隶社会,作为败军之将,姜岚成了秦国的奴隶。与楚国的普通百姓和王侯贵族不同,姜岚是武将,因此被作为玩物,送进了角斗场。 那个年代,角斗场是贵族们最热衷的娱乐场所,就像是今天在电影院看功夫片。被送进角斗场的奴隶,将会以厮杀度日,每一秒都在与死神擦肩,至死方休。姜岚的噩梦,从此开始了。 秦国的角斗场是一处辽阔的宫殿式建筑。看台环抱着场心,比场心高出两米,而场心卧在中间,陷于地下两米深,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坑。参加角斗的奴隶,有男的,有女的,也有野兽。从角斗开始,这些奴隶将一个接着一个的被对手杀死,每场娱乐之后,只会有一个奴隶活下来,活下来就是对他的奖赏,有时候运气好,贵族们会赏给他们一些食物和美酒。如果参加角斗的两个奴隶,侥幸都没有死,那么奴隶主就会像踩死蟋蟀那样,轻而易举的杀掉那两个奴隶。 总而言之,只要进入角斗场,只有杀了对手,才能活着,姜岚也不例外。贵族们会从这样的杀人游戏中,获得快感。 姜岚的脚上钉着一只铁环,铁环连着一条半米长的铁链,铁链的另一端拴着一个三十斤重的铁球,走起路来就会发出嘡啷嘡啷的响声。这样做,主要是为了避免,像姜岚这种生猛的奴隶,会伺机逃跑。姜岚赤身裸体,只在腰间缠着一块白色的麻布,他的两只手之间,同样拴着一条铁链,一条染着血渍,锈迹斑斑的铁链,他们给了姜岚一柄并不锋利的青铜剑,就把姜岚推进了角斗场的场心。 角斗场里面飘散着一股淡淡的恶臭和一股淡淡的尸臭,就像是今天动物园里面野兽场馆的气味。 姜岚举目向看台上看了看,只见看台上黑压压的,坐满了达官贵族,他们有的饮宴,有的摇扇,有的身边还有侍者,在抚琴弄乐。就在姜岚还没有适应这一切的时候,一个蓬头垢面的奴隶,大吼一声,使出浑身的蛮力,挥舞着一柄破剑,朝着姜岚戳了过来。以姜岚征战杀场的阅历,躲避对手不费吹灰之力,然而,脚下的铁球却拖了姜岚的后腿,姜岚闪身是闪身了,但是脚下并没那么迅速,也没有挪动很长的距离,因此,姜岚一个趔趄,栽倒在地,角斗场发给他的那柄锈剑也脱手了,掉在地上。尽管姜岚躲开了袭来的剑锋,但却引起了看台上一阵恶意的嘲笑。贵族们见姜岚摔的狼狈,反而看的特别开心。 那个蓬头垢面的奴隶,以为姜岚招架不住,不等姜岚爬起来,就二次挥舞着破剑,刺向姜岚的胸口。 姜岚双腿在地上徐徐的磨蹭,身体急急的向后退缩,然而,那个奴隶一剑不中,紧接着又是一剑。姜岚急忙抓起铁链,将双手间的铁链折叠起来,拧成一把,架住了对方劈头盖脸的剑刃。 对方的剑刃被姜岚的铁链弹开,然而对方并没有懈怠,紧接着又是一剑刺向姜岚的小腹。这个时候,姜岚才看到,那个蓬头垢面的奴隶,大腿上有好几道伤口,每道伤口都在流血。这让姜岚有些不忍心出手了,他本来想飞起一脚,将对手远远的踹出去,但是一时心软,只是用脚尖,轻轻的绊了那个人一下。 那人俯冲的时候用力过猛,一下子仆向地面,由于手里的剑锋直指姜岚,所以他的剑被压在自己的身体下面,只听那柄青铜剑咔嚓一声,从中折断,断剑一下子刺进了那个奴隶的胸膛。 那个奴隶倒下了,角斗场的侍卒扯着那个奴隶的双脚,将那个蓬头垢面的奴隶,拖了出去,这个时候,角斗场上只剩下姜岚,和一行混着泥土的血迹。 对于这种游戏的残酷,姜岚不禁皱了皱眉,如果说战场是残酷的,但那种残酷是灵魂的默契,而在这里则不同,角斗场的残酷是灵魂的孤独。死掉一个奴隶,让看台上燃起了激昂的喝彩声,和兴奋的掌声。角斗场场边的位置,还敲响了钟鼓。 姜岚并不喜欢这种胜利,如果可以选择,他或许更想选择失败。然而角斗场并没有给他选择的权利,就在姜岚刚刚爬起身,拖着沉重的铁球,嘡啷嘡啷的走回场心,捡起那柄锈迹斑斑的青铜剑的时候,又一个奴隶被推进了角斗场。 姜岚举起无奈的目光,打量着入场的那个人,那是一个女子,一个长发遮面,浑身沾满泥巴的女子。而姜岚要做的就是,要么杀死这个女子,要么被这个女子杀死。 第14集:死亡的舞台 长城不是堆的,四大文明古国也不是吹的。在那个时代,四大文明古国就算是超级大国了,所有文明社会该有的文明,当时的社会都有,只是人工代替了科技而已。 贵族们享受着各种娱乐生活,尤其热衷于观看角斗表演。因此,角斗场会从各个渠道,购买一些,具有角斗潜质的奴隶,参加演出。姜岚也被迫成为了一名角斗士。 后世将角斗表演形容得非常残暴,或许在当时的人们看来,那只是一种激烈和精彩。就像后世的人们花钱听戏,买票看电影一样,只是当时没有电影,只能看真功夫。 姜岚稀里糊涂的,就打赢了第一个对手。接下来出场的是个女子。 只见那个女子双脚沾满了泥浆,仿佛刚刚从沼泽中爬出来似的,她的脚踝骨上,同样拴着铁链和铁球,只是手腕上没有镣铐。那个女子虽然长发齐腰,但是乱糟糟的,头发上沾满了稻草和跳蚤。长发垂在面前,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 话说,第二个出场的那个女子,因为是用一袋贝壳换来的,所以,角斗场管她叫阿贝。阿贝手里拿着一柄铜剑,腰上系着一块麻布,胸前斜挎着一块麻布,全部装备仅此而已。 阿贝不是第一次出场,之前她已经获得了三场胜利,这一场是来挑战姜岚的。 姜岚并不知道阿贝的资质,但是他看到,当那个女人出场之后,看台上不约而同的喊起了阿贝的名字。而且还有一些地位显赫的贵族,命令侍从,将果盘中的水果,从看台上扔下去,赏给阿贝,就像在动物园,给动物投喂似的。 姜岚一转眼的功夫,就看到阿贝疾步跑动,脚尖稍一点地,身体就蹿起一米多高,紧接着一个俯冲,轻飘飘的落到场边,把铜剑丢在一旁,双手捧起扔在地上的一只桃子,贴在脸上啃了起来,这一系列的动作,就像是丛林里面的一只猴子。 就在这个时候,角斗场四壁响起了一阵吼声:“阿贝,杀了他,杀了他!”吼声一开始是零散的,但是很快,就变得节奏有序。 阿贝将啃了大半个的桃子朝脑后一撇,缓缓的转过头,视线穿过垂在面前的发丝,直愣愣的盯着姜岚,就像是盯着要捕捉的猎物似的。阿贝盯着姜岚的眼神,越来越凶狠,手里慢慢握紧了铜剑,之后,阿贝直起身,步伐向后退了几步,就像是足球场开球时候那样,向后退了几步,并且卯足了一股劲,紧接着,阿贝簌的一下子蹿了出去,仿佛黑夜里面,一只狸猫冲向老鼠,朝着姜岚冲了过去。 眨眼间,阿贝的铜剑已经递到姜岚的面前。 直到此刻,姜岚还没有出手呢。尽管角斗场把姜岚当成一条恶犬,但是姜岚仍然把自己当成一个人,一个活在野兽中间的人。姜岚见阿贝的铜剑袭来,并没有接招,而是掉头就跑,围着角斗场飞快的奔跑起来,与此同时,姜岚脚上拴着的铁球,发出嘡啷嘡啷刺耳的声音。 角斗场看台传来一片叫喊:“咬死她,咬死她!” 姜岚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让谁咬死谁。但是,姜岚既不想让这些人渣看着他杀人,也不想让这些人渣看着他被杀。 看台上的贵族见姜岚根本不还击,只顾着逃跑,便开始大把大把的下赌注了,几乎是一边倒的,全都买阿贝赢。因此,那些贵族,越来越急切的盼望着看到,阿贝杀了姜岚。 直到这时,姜岚似乎才熟悉了这个游戏的规则。 但是,一味的逃跑,不解决问题,只见阿贝借助奔跑的惯性,一步踏上了角斗场四周的陡壁,之后,双脚一蹬,便从陡壁的这一边,飞到了陡壁的那一边,就像是丛林里面的猴子,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那样,脚腕上的铁球就像一颗流星,从空中划过,霎那间,落到了姜岚的前面,与此同时,铜剑笔直的刺向姜岚的咽喉。 姜岚双手合拢,将腕上的铁链高高的甩起,铁链擦到铜剑,嘡啷一声,溅起零星的火化,铜剑应声被铁链甩开。如果说是一般般的杀手,姜岚的铁链这一甩,铜剑便会脱手,但是阿贝则不然,手腕灵动,铜剑随着铁链翻飞,展出一片剑影,之后,剑锋不知从那个方向,重新刺向姜岚的胸口。等姜岚意识到的时候,剑尖距离姜岚已经只有两寸的距离了。 姜岚就是不想表演给那些人渣看,也不想死给那些人渣看。于是双手铁链环绕,霎那间就缠住了阿贝的铜剑。 姜岚将铁链分左右拉紧,绷住了阿贝的剑刃。阿贝将铜剑用力向前递了几下,然而,剑刃就绷在距离姜岚胸口两寸的位置,动弹不得。阿贝又试着撤回铜剑,但是铜剑被铁链缠着,撤也撤不回去。 阿贝努出两排牙齿,大吼一声,铜剑随之向上挑起,与此同时,只听得姜岚双手间的铁链一声炸响,铁链硬生生的断为两截,铁链上断掉的链环,飞溅起来。 哪知阿贝动作格外灵敏,不等溅起的链环掉落,她的铜剑已经刺到了姜岚的胸前。 姜岚躲闪不及,剑尖一下子刺进锁骨,姜岚吃痛不已,不由得连连倒退,同时本能的飞起一脚,将阿贝踹了出去。阿贝仰面摔到,由于惯性,脚腕上的铁球啪的一下子,重重的砸在了阿贝的小腿上,阿贝大叫一声,小腿的骨头折断了。 姜岚见阿贝挣扎着站了几次,站不起来,捂着锁骨的伤口,急忙过去搀扶,嘴里面还小声的问道:“怎么样,伤到哪里了?” 阿贝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惊讶,因为在阿贝的记忆里,还从来没人对她这么关心过。此时此刻,姜岚就在阿贝眼前,阿贝攥紧手里的铜剑,猛然抬起手…… 这一变故,吓了姜岚一跳,姜岚不由得松开阿贝,向后退了半步,就在这一瞬间,只见阿贝横剑向天,割断了自己的脖子。 因为在阿贝看来,她折断了骨头,姜岚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她,可是姜岚根本没有出手,阿贝不懂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她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只是觉得不能杀姜岚,于是便拔剑自刎,作为这场角斗的结局。 角斗场的侍卫扯着阿贝的胳膊,将阿贝的尸体拖了出去。角斗场里面又染上一层血星。 姜岚用手紧紧地按着锁骨的伤口,脸上不经意间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就在这个时候,角斗场又推上来一个奴隶。 第15集:生命的赌注 姜岚侥幸赢了两个对手,这个时候,看台上已经有人下赌注,买姜岚赢了。直到姜岚让那些看客看出价值,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名字,只听见看台上,传来了姜岚的呼声。 第三个出场的奴隶静静的站在场心,他的腰间系着一块兽皮,手里并没有握着铜剑,而是手持一条教鞭。姜岚眨着好奇的眼睛注视着他。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兽皮奴隶,将手指衔在嘴里,吹了个诡异的口哨,紧接着,从角斗场边上的一扇铁门里面,跑出来一只花斑虎。 姜岚看到花斑虎一步一步有节奏的进入角斗场,一边按着咽喉旁边的伤口,一边慢慢的后退,这一回合的对手是猛兽,看来想不出手都不行。然而,就在姜岚迟疑的时候,从角斗场边上的铁门里面,又走出一只花斑虎,跟前面那只一模一样,之后是第三只,第四只。 姜岚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还以为对手是站在场心的那个奴隶,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奴隶只是驯兽者,真正的对手,是这四只花斑虎。 这四只老虎体型丰满,肌肉强健,毛皮呈金黄色,满身都是一条一条黑色的花纹,脑袋圆圆的,额头中间有一个硕大的王字图案。从一张一翕努动的嘴巴里,可以看到锋利的牙齿。姜岚凭生还是第一次与老虎近距离接触,光看看老虎身上清晰的黑色花纹,就足以让姜岚感到胆寒。 只见那个驯兽的奴隶,手里面的教鞭啪的一声脆响,四只老虎便有序的围着角斗场散步,巨大的爪子踩的地面发出铿锵的咚咚声。紧接着,驯兽的奴隶,又是啪的一鞭子,四只老虎的速度开始加快,从散步变成了奔跑。只见那个驯兽的奴隶,手指衔在嘴里,吹了一个诡异的口哨,为首的那只老虎,身体突然凌空跃起,朝着姜岚扑了过去。 姜岚急忙躲开老虎攻击的靶心位置,让开第一只飞跃过来的老虎,然而,紧跟着,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逐次扑向姜岚。 姜岚一个团身左躲开一只,又一个团身右躲开一只,躲来躲去把自己挤到了角斗场的墙根。 整个角斗场瞬间变成了人兽同笼的斗兽场。从双方实力来看,明显是四只老虎占尽优势,于是看台上的贵族们,纷纷改变立场,买姜岚输。就在看台上乱哄哄的时候,角斗场上突然出现了变化,姜岚避开前三只老虎的攻击,挺身应对第四只老虎,青铜剑在手上一抖,一跃而起刺向第四只老虎的眼睛。第四只老虎,发出了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咆哮, 虎啸声将看台的注意力,再一次引向了场心。 姜岚这一剑出手,只在瞬息之间,只见姜岚猛然拔出青铜剑,那只老虎的脸上顿时喷出一股鲜血,鲜血随着受惊老虎的狂奔,洒满了角斗场。 其它三只老虎嗅到血星的气味,也是一拥而上,扑向姜岚,喉咙里面还发出噜噜的鼾声,就像是饿虎护食的声音。 应对老虎,姜岚再也不能有所保留,见一只猛虎仰身而立,便一个健步飞身而起,将青铜剑刺向老虎的咽喉。怎奈那柄青铜剑不够锋利,老虎的皮厚肉紧,姜岚的剑刺不进去,顶着老虎向前推进了数米,却只是刺破了虎皮,并没有伤及老虎的性命,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另一只老虎从姜岚背后扑了过来,一张血盆大口,足以吞下姜岚的脑袋。 姜岚一把揪住虎颈的皮毛,一个跳跃,翻身攀上虎背。这次姜岚不敢再懈怠,双手握紧青铜剑,剑刃冲下高高举过头顶,之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剑锋插进老虎的脖子。一腔虎血随着一声凄厉的咆哮,喷薄而出。姜岚双手握紧剑柄,将青铜剑拔了出来,紧接着,又一次戳进老虎的身体,老虎惊怒,动作剧烈,把姜岚远远的甩了出去。 姜岚的身体撞到角斗场的墙壁,然后又弹到地上。不等姜岚爬起来,另一只老虎的爪子,朝着姜岚的后背踩了下来。姜岚的后背顿时被老虎的爪子尖刺破。 看台上不约而同发出一阵惊讶的感叹,角斗场催促着最后一次下赌注,贵族们大把大把的投注,买姜岚死。就在这个时候,角斗场上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姜岚拼命逃出了虎口,把老虎按在地上,猛击老虎的太阳穴,一下两下三下,十几下,几十下,只打那一个位置,直到老虎一动不动,姜岚才停了下来。 不知老虎是死了还是晕了,总之,姜岚出了一身的冷汗,汗珠一颗一颗,落在角斗场的土地上。姜岚感到心跳加速,四肢发抖,身体一软,跌倒在地。 看台上都惊呆了,没有想到这个叫姜岚的角斗士,求生欲居然这么强,更没有想到他的运气会这么好。然而,角斗还没有结束,场上倒下了一只猛虎,还有三只虎视眈眈的围着姜岚。 那三只老虎一只眼睛被刺,一只咽喉被刺,只有一只还是凶猛的。 只听那个驯兽的奴隶,手里面的教鞭,啪的一声脆响,那只最为凶猛的老虎一个虎跃蹿到姜岚面前,姜岚体力已经消耗了一大半,奔腾跳跃已经没那么灵活,因此被那只老虎按倒在地。那只老虎脖子扭了扭,伴随着一声呼啸张开了血盆大口,把姜岚的脑袋含在口中。姜岚匆忙中疲于抵抗,双手掰开了老虎张大的嘴巴,和老虎的嘴巴较劲,竭尽全力让老虎闭不上嘴。 老虎甩着虎头,卷着姜岚的身体,在地上翻滚,但是无论老虎如何扭动,姜岚就是掰着老虎的嘴巴不松手。老虎拖着姜岚一阵狂奔,姜岚突然间看到了掉在地上的青铜剑,这才松开虎嘴,一个跟斗抓起剑柄,趁着老虎的嘴巴还没闭上,把青铜剑戳进老虎的嗓子里。 与此同时,那只瞎了一只眼的老虎已经攻到近前,姜岚猛然拔出青铜剑,双手握紧剑柄,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一声斩向虎头。只见那只老虎的脑袋,顿时飞了出去,虎头和虎身断为两截。 四只老虎死了两只,而且另外两只也已经重伤,那个驯兽的奴隶,一声口哨响起,召回了两只受伤的老虎,返回到角斗场边上的铁门里,那个驯兽的奴隶,也随着老虎离开了场心。角斗场的侍卫,将另外两只老虎的尸体,拖了出去。 姜岚已经精疲力尽,双手撑着地面,喘着粗气。他都不知道,在这几个回合的较量中,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话说,第一回合的时候,没人认识姜岚,因此赌注都买姜岚死,结果姜岚赢了,角斗场因此赚了一笔。之后,那个阿贝已经有三场不败的记录,观众当然买阿贝赢,但是阿贝死了,角斗场又赚了一笔。接下来姜岚迎战四只老虎,明显是老虎胜算大,因此观众又都买姜岚死,结果姜岚又赢了,角斗场因此赚了第三笔。总之前三回合下来,角斗场可是翻番的赚。 接下来是第四回合,观众也看明白了,姜岚这个人命硬,看来无论如何是死不了,于是全都买姜岚赢,打算把前三回合输的一次赢回来。 就在这个时候,角斗场开始对姜岚下毒手了。 第16集:噬毒的落幕 姜岚侥幸赢了三个回合,并且活了下来,作为角斗士,他们的人生就是一直战斗,战斗到死。然而,此时此刻,姜岚连战斗的权利都没有了,因为角斗场需要用姜岚的命,赚一大笔钱。 看台上的贵族一致看好姜岚,斥巨资买姜岚胜出。因此,角斗场就利用这个时机弄死姜岚,赢下所有的赌注。 姜岚身上的伤口在流血,体力消耗殆尽,艰难的在场上硬撑着。 角斗场走来四名侍卒,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侍卒,手里面端着一只青铜打造的盘子,盘子里面托着一壶鸩酒,送到姜岚面前:“蚩爵爷看你表现勇猛,特赏你一壶美酒,为你助力壮胆,希望你能打赢下一回合。”侍卒阴阳怪气的对姜岚说道。 这个鸩酒究竟是什么呢? 话说,鸩的读音是阵,鸩是一种鸟,名字叫鸩鸟。这种鸟常年以毒蛇和穿肠草为食,以至于这种鸟的羽毛都充满了毒素。只要用这种鸩鸟的羽毛,在酒里面搅一搅,酒就会变成毒酒。鸩鸟起源于几万年前,但是到了宋朝的时候,这种鸟基本上就绝迹了,因为历经数代帝王,稀仁慈而弃邪恶,频频屠此毒鸟,以至于鸩鸟在物种中消弭。当人类社会进化到足够文明的时候,仁慈就成了毒鸟的克星。 再说角斗场那边,那个时候是奴隶社会,鸩鸟的羽毛是一种隐秘而又有效的杀人工具。 角斗场就这样,给姜岚端上来一壶剧毒的鸩酒。 姜岚也不知道蚩爵爷是何人,也不知道蚩爵爷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好,但是为了急于解除疲劳,姜岚一抬手,接过了那壶鸩酒。浓烈的酒香伴着刺鼻的恶臭,飘满了角斗场。姜岚举起酒壶,将壶嘴遥遥对着自己,壶口倾斜,一注甘甜辛辣的鸩酒清泄下来,姜岚昂首接注,一饮而尽。之后将盛放毒酒的酒壶,啪的一下子摔翻在地,让烈烈的酒香肆意挥洒。此时此刻的姜岚,很需要酒的活络,和酒的麻醉。 角斗继续进行,第四个出场的是一个兵卒,是秦国的一个兵卒,那人整整齐齐的穿着秦国兵卒的盔甲走进角斗场,手里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气宇轩昂的站在姜岚对面。姜岚一眼就认出来了,在攻打楚国的时候,战场上曾经见过这个人。姜岚心下隐隐感叹,有生之年居然能再次见到宿敌,果然是上天开眼。正所谓仇人见面,姜岚不知不觉的慢慢挽起了眼眉,一时间心潮汹涌,借着酒劲儿,似乎还感到有些兴奋。 角斗场早已算准了,姜岚遇到昔日的宿敌,定会毫无保留的厮杀,因此,便会让看客们对姜岚更有信心,于是角斗场便趁机,催促着看台上的看客,赶快下注。 那些看客恐怕到死也意识不到,他们赌角斗士被杀死的概率,比角斗场赌他们赔钱的概率,低得多。 眨眼间,姜岚和那个兵卒已经战到了一起。随着一阵阵刀剑相碰,磕出的炸响,刀光与剑影生猛的交织在一起。 那个兵卒脚下急行,大刀挥舞,连连劈向对面的姜岚,而且攻击速度越来越快,力量越来越大。姜岚表面上附庸着那个兵卒,一步一步的向后退,但是手中青铜剑,在应对之余,还在寻找对手的破绽,寻找一招克敌的契机。 那个兵卒的刀法,基本上都是从斜上方砍下来,姜岚抵挡了几招之后,便看出了规律,于是,突然间将手中剑柄横翻,拦腰斩向那个兵卒。那个兵卒的大刀全都罩在上面,见到姜岚瞬间变招,一时间来不及撤刀,眼看着姜岚的剑刃就要斩断兵卒的蛮腰,那个兵卒只得身体后仰,噗通一下子,仰面朝天躺在了角斗场的场心,与此同时,手里的大刀也掉在了地上。 看台上敲响了石钟,催促着看客们最后一次下注。以兵卒目前狼狈的状态来看,只要不是傻子,都会把赌注押在姜岚身上,同时看台上的看客,捏着拳头,嘴里重复的喊着:“姜岚,杀了他!”要知道,姜岚绝杀的一剑,将是看客们的一笔巨大的财富。 姜岚的拦腰斩虽然没有杀死对手,但是对手已经被迫摔倒在地,姜岚眼神中掠过一丝仇恨的怒火,双手紧握剑柄,将一柄铜剑高高举过头顶,朝着倒在地上的那个兵卒的心窝,狠狠的刺了下去。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姜岚感到眼前发黑,手脚发软,视线中的兵卒渐渐有些恍惚,一个兵卒变成了两个,两个兵卒变成了一排,一排兵卒的影子,在姜岚眼前晃动,姜岚的剑锋力量变得匮乏,轻飘飘的落下,而且剑尖倾斜,刺在了那个兵卒的腋下,只是刺穿了兵卒的盔甲,并没能结果那个兵卒的性命。 只见那个兵卒身上的铠甲铜片,顿时卸掉了一大片,头顶的钢盔也掉在地上,他一边仓皇的躲开姜岚,一边急着去捡丢掉的大刀。兵卒很慌张,很害怕,也很着急,但是扭头一看,姜岚将铜剑戳在地上,双手扶着剑柄,身体摇摇晃晃,表情十分痛苦。 姜岚这一用力,加快了体内毒酒的循环,他的视线变得模糊,突然间觉得肝肠寸断,小腹如同刀割,与此同时,嘴角慢慢淌下一行淤黑的毒血。 那个兵卒聚精会神的盯着姜岚,看到姜岚气绝呕血,便不失时机的,抡起大刀,向姜岚的头上砍去, 此时此刻,姜岚体内鸩酒毒发,已经没有抵抗的能力了,但是他仍然凭借着意志,猛然提起那柄青铜剑,并不抵挡兵卒的大刀,而是径自刺向兵卒的胸膛。 大刀噗的一声斩断了姜岚的颈动脉,一腔热血喷薄而出。姜岚双唇间吐出最后一股淤黑的毒血,同时松开了手里的青铜剑,倒了下去。而他最后那一剑,也刺破了兵卒的胸膛,只是由于姜岚鸩酒毒发,四肢无力,没能一剑穿透那个兵卒的心脏。 兵卒看着姜岚倒下之后,不再挣扎了,才举起手中的大刀,以胜利者特有的骄傲,大声欢呼。那样子,就像是走下拳击台的拳王。 姜岚死了,看客们因为姜岚的死,而输了钱,于是,看台上响起了愤怒的咒骂,有些贵族,将果子皮,果子核丢向姜岚,甚至将饮宴的陶壶陶碗,也都丢向姜岚。 姜岚伴随着一片辱骂离开了这个世界。没人知道角斗场暗中下毒,角斗场对看客们的质疑,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姜岚在之前的厮杀中,造成内伤,所以输了。只是角斗场后院的角落里,传来了窃窃的争执声。 只听那个兵卒说道:“不是讲好了么,喝了毒酒就不会有危险了,呐,我现在伤成这个样子,怎么办?” “加钱,给你加钱行了吧。”角斗场的总管急忙妥协,紧接着又语气阴森的威胁了一句:“但是,我警告你,出去不许乱讲,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姜岚死的不明不白,到了魔界之后,姜岚一直咽不下这口气。如果命运能再给他一分钟,或许他就能杀了宿敌,替战友们报仇。因此,一想到杨简也是死在辱骂声中,姜岚便接受了帮杨简洗冤的任务,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还杨简一个公道。 第17集:丢失的录音笔 长途汽车在高速公路上行驶,窗外的风景雷同的让人感到枯燥。姜岚靠在窗前,扎心的记忆,使他再次涌起一阵苦涩。这样的苦涩,他都苦涩三千多年了,他永远也忘不了,角斗场看台上,那些高高在上的眼神。姜岚生前是一员武将,即便是从魔系的角度衡量,他的体力也是惊人的,只是拙嘴笨腮的不大会讲话。 晚霞映照下的华丽的村舍,悠悠的河水,窈窕的柳枝,都泛着红晕的光芒,然而沐浴在这红润之中,却让姜岚感到令人窒息的悲伤。他回来了,三千多年之后,他带着那份心碎,又回到了人间,只是再也看不到,他临死之前,所有的眷恋,无论是他爱过的,还是他恨过的,都已经化为尘埃,只有那晚霞的色彩没有变。 三月春风似剪刀,满地都是汽车票。由于晚高峰,高速路拥堵,大约在晚上八点钟左右,姜岚和冷肖楠才回到市区。那时已是暮色蔼蔼,繁星闪烁,长途车站的沥青地面上,映着散乱的星光,和废弃的车票,垂首掠过,就觉得眼前一片繁华,尽管已经是夜幕笼罩,仍然能够感觉到大都市的喧嚣。 冷肖楠与姜岚客气了几句,留了个联系电话,就独自回家了,因为冷肖楠知道,只要回去登陆魔微,就可以找到姜岚。 姜岚望着冷肖楠远去的背影,呆愣了良久,他似乎觉得人世间也挺有趣的,比三千多年前要美好,他的苦涩和仇恨,已经变得微不足道了。 姜岚暂时住在一家旅馆,他回到住处不等放下文件包,就掏出手机,连夜拨打**的热线电话,为杨简偷吃花生的案子,提出申诉。 经过一系列一二三四五的选择,热线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了这样的答复:“这位先生,我之前已经跟你解释很多遍了,那个年代的冤假错案很多,像杨简这样的小案件,当事人都已经不在了,我们实在没法帮你调查。” 姜岚不太擅长讲话,只是简单的说道:“我已经拿到了一份证词,是南苑村的一个村民提供的,有了这份证词,足以证明杨简当年是冤枉的呀。” “哦?是什么证词,你播给我听一听。”热线电话另一端说道。 “好的,你等一下啊……”姜岚一听大为欢喜,眼看着冤案就有着落了,说罢急忙翻开文件包,寻找录音笔,然而,翻来翻去,也没有找到录音笔,姜岚脑袋嗡的一下子,就觉得一阵热血,直冲头顶。 这个时候,热线电话中说道:“喂,这位先生,你说的证词录音找到了吗?” “让我再找找,麻烦你再等一等。”姜岚匆忙中回应。 热线电话传来了很不友好的一声叹息,之后说道:“这位先生,没事不要乱打投诉电话好不好,有很多人急着打进来呢,不要占用**的服务资源。”话音刚落,热线电话的另一端就传来了,嘟嘟的盲音。 姜岚有些懊恼,他明明记得把录音笔放进文件包了,怎么会平白无故的,不翼而飞了呢?难道是有人偷了他的录音笔?姜岚翻了又翻,一大堆保险宣传单都在,唯独不见了录音笔。 以姜岚的性格,一分钟也等不及了,拿起文件包,便起身走出房间,他想去南苑村,找刘老哥再弄一份录音。直到走出旅馆的大门,看到漆黑的夜空,姜岚才想起来,这个时间,已经没有长途车了。 姜岚只好又返回旅馆的客房,只是,这一夜翻来覆去睡不踏实。天刚蒙蒙亮,他就爬起来,去等长途汽车。 这天早上的风特别大,能把人掀起一溜跟斗,刮的天昏地暗,仿佛世界都笼罩在怀旧的滤镜中,暗黄而又古老。姜岚逆风走在街上,不由得竖起洋装外套的衣领,遮住了呼啸而来的狂风和沙尘。但是,姜岚恐怕没有意识到,这样的天气,能见度降低,对长途车很不利。 姜岚到达长途汽车站的时候,距离第一班长途汽车还有一点时间,姜岚在长途汽车站周围转了转,买了两个江米粽子。据说,粽子这种食物,跟楚国还有一些渊源。在楚国被秦国占领之后,屈原不愿做秦国的奴隶而跳江,人们为了纪念屈原,就发明出这种食品。姜岚就是那个时候成为了奴隶,被卖进了角斗场,因此,姜岚一定要尝一尝粽子的味道。 姜岚一个人,拎着两个粽子和一瓶可乐,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一路上没有冷肖楠推销保险,似乎还显得有些寂寞。 姜岚默默地吃着粽子,吃着吃着,就看到江米中间有个小黑点,姜岚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腿,仔细的看了看,原来那个小黑点是一只蚊子的尸体,不知怎么搞的,被包进了粽子里。 就在这个时候,长途汽车猛地一个急刹车,姜岚的脸不由自主的冲到了粽子上,粘了他一脸的米粒儿,那只蚊子的尸体,也不知道粘到哪里去了。 只见一辆香槟色的豪车突然蹿道,并了过来,夹在了长途汽车的前面。而且那辆香槟色的豪车并过来之后,还减慢了速度,在长途汽车前面晃晃悠悠。 长途汽车为了赶时间,于是就试图绕开那辆豪车,然而一阵阴风呼啸而来,扬起一阵浓浓的沙尘,几乎把司机的视线都遮蔽了,长途车已经加速,一时间来不及减速,结果长途车稀里糊涂的,就冲进了路边的河里。 长途汽车落入河里之后,飘摇了几秒钟,就吐着水泡,沉入了河底。 姜岚的手里,还拿着半个没吃完的粽子,就像屈原似的,淹没在河水中。 救援人员接到报警之后,火速赶往高速路的出事地点,经过三个小时的紧急救援,有三人当场死亡,十九人送医院抢救,一人失踪,其余乘客安全获救。 失踪的那名乘客,就是魔界捕快,姜岚。 魔泛看到姜岚名字下面的灯,也熄灭了,不由得痛心的闭上了眼睛。姜岚走了,几千年修炼的魔力毁于一旦,他留在魔界的小怪兽,被杨简收养,跟杨简的狗狗作伴。 就在这个时候,魔泛手下的将领,传来消息说,有一处豪华住宅区,常常闹鬼。魔泛掐指一算,那处豪华住宅区,正好被一个地煞星的煞气所笼罩,于是急忙联络办理此案的捕快。办理这个案件的魔界捕快,名叫施诺业。 第18集:施工的奇案 姜岚失踪之后,去了地府。他三千年的魔力修为,顷刻间化为乌有。姜岚踏上奈何桥,从此之后,前世的恩恩怨怨便一笔勾销,待到投胎转世之日,便融入茫茫人海,重启一番崭新的人生。只是杨简的冤屈,也随着姜岚的逝去,而石沉大海。 时间匆匆,一晃已是一个多月过去了,距离世界末日的期限,越来越近。魔泛迎着姜岚那颗魔星的陨落,脸上泛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姜岚也是苦了几千年,现在结束了冤孽,重新轮回,只是姜岚一生的沧桑,一世的磨难,让魔泛感到叹息,魔泛心里默默的为姜岚祈祷,祝愿姜岚转世之后,有一番幸福的人生。然而,时间急迫,魔泛必须放下一时的感慨,将注意力,尽快转到下一个案件。 接受下一个案件的捕快名叫施诺业。事情还得从案件的苦主说起。 这下一个案件的受害人,生前是建筑工地的一个农民工,名字叫:展农。展农姓展,展昭的展,家里祖祖辈辈都是农民,所以就给他取名叫做:展农。 展农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一看就是一个土得掉渣的农民,皮肤黑黝黝的,从十来岁的时候开始,颧骨上面,就总是带着皴裂的细纹。展农在村里的学校,读过几年书,好歹算是混了个初中学历,这辈子也不算是没文化了。刚刚十八岁,展农就在村里呆不住了,一门心思急着出去见见世面。 展农家里的土地呢,被展农卖给了经销商,经销商讲究科学种田,搭起了大棚,种植一些反季节的蔬菜,既可以丰富市场,又可以多赚钱。当然,不卖土地也不行,因为不按照经销商的要求种植,种出来的农产品也卖不出去。 展农只会干粗活儿,不懂那些高科技的种植技术,于是就从村里出来,跟着施工队,到处干杂工。风里来雨里去的,一晃就是七八年,只是展农仍然还是一个单身狗。 展农读过书会写信,没有工程的时候,展农就躲在工程队的宿舍里面写信。展农写信的速度可快了,一天能写七八千字。其他的农民工叫他出去玩,他也不去,因为躲在宿舍写信,是最便宜的娱乐方式。有的时候,展农还会顺便寄回去一些钱。但是展农很少回老家,过年的时候也不回去,因为来来回回的,路费就得好几千,展农不想花那个冤枉钱。 展农这七八年过的,也是挺艰苦的,有的时候,施工队为了省钱,就让他们住在露天的工地里面,无论是酷暑还是严寒。有工程的时候,磕磕碰碰是难免的,就算是砸了手,砸了脚,展农也得带伤坚持工作。而且城市里面吃饭贵,吃一个盒饭吃不饱,吃两盒吃不起。展农每顿饭只能吃个半饱。在受伤或者生病的时候,展农才会买点肉煮一煮,给自己补一补身体。 话说,展农所在的施工队,突然碰上了好运气,接了个豪华住宅区的地产工程,这个活儿如果干好了,大家都能赚到不少钱。 哪知,工程才刚刚开始,还在打地基的阶段,展农就出事儿了。 知道什么是打地基嘛?打地基就是在建一座大楼之前,先在地上挖坑,要挖很深很深的坑,就像把大楼种在地里似的。挖的坑越深,将来大楼盖起来就越稳当。但是,光挖坑还不行,还得在坑里坑外,和坑的四周围,插上一根一根的柱子,专业上称为打桩。柱子有木头的,也有水泥的,插上柱子的目的,是为了把泥土,挤压的更坚固。免得由于土质松动,把挖开的地基埋了。 所以说,对于一座建筑来说,打好地基,是非常重要的。 那处豪华住宅区就建在闹市区的边上,那里原先是一座公园,用展农的话形容,是个可漂亮可漂亮的公园。但是由于城市布局的变迁,公园游客越来越稀少,以至于几乎无人问津。于是就被地产商看中,打算在那里打造一个环境优雅,空气清馨,交通便利,配套设施先进的,高档住宅区。 开工仪式的时候,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轰轰烈烈的热闹了一阵,还请来了许多大领导剪彩。在那片拆掉的公园上,竖起了一块霸气的牌子,上面写着豪华住宅区的名字:巅峰园。 工程队的老板也出席了开工仪式,工程队的老板叫赵铁酬,民工们都叫他铁酬。这人也是从农村出来的,本来叫赵铁轴,进城务工的时候,他给自己改了个发财的名字,叫赵铁酬。这个名字果然吉利,他确实混的风生水起,工程越做越大,弄了一大帮农民工,自己当上了工头。赵铁筹在开工仪式上没少表现,不是献媚取宠,就是阿谀奉承,目的就是为了日后有利可图。 赵铁酬这人中等身材,稍微有些发福,嘴角两撇小胡子,看着就像个小老板。赵铁酬最看中的就是钱,他的原则就是,只有肯给钱,才能出好活儿。 展农从农村出来,一直跟着赵铁酬混,当然,赵铁酬也很没亏待展农。 自从巅峰园开工之后,展农就天天做着美梦,打算等豪华住宅区的活儿忙完了,就不干了,带着工钱回老家,给自己也盖上两间大瓦房,娶个漂亮的媳妇,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那一年施工的时候,天公不作美,一连好几个月,不是阴天就是下雨,头顶总是黑压压的,盖着厚厚的乌云,工地到处都泡在雨水里,土地都被泡烂了。再加上那里原本是公园,到处都是树根,土质本来就松软,以至于灌注到地基里面的水泥桩,并没有足够的夯实。 施工队只顾着赶工期,匆匆忙忙的就开工了。然而,工程里面隐藏的危险,可不是展农所能预料到的。 建设中的巅峰园,呈现出一派翻天覆地的杂乱,从地底下翻起来的泥土,仿佛要把天空都埋起来。地面上坑坑洼洼的,到处都堆放着钢材,水泥和木料。挖掘机,推土机,和塔吊,在工地上扬起一阵一阵的粉尘,使得空气中充满了呛鼻的雾霾。装卸车那边咣当咣当的,不时的发出震耳欲聋的噪音,以至于工人们之间讲话,必须用很大的声音喊,才能听得到。 展农穿着一身,几乎看不出颜色的旧衣服,戴着一顶,几乎看不出颜色的安全帽,无论是衣服上,还是帽子上,都沾满了泥土。 展农猫着腰,在一处电梯井的位置上,负责清除露出地面的水泥桩。所谓的电梯井,就是大厦电梯位置的地基。电梯井空间狭窄,而且旁边还有一处集水井,以至于,电梯井四壁的泥土比较潮湿。就在展农埋头干活的时候,周围的土方出现了松动。 展农就觉得背后窸窸窣窣的,有些不寻常的动静儿,紧接着,电梯井周围的水泥桩滑了下来,重重的砸在了展农的脊背上。展农啊呀大叫一声,随着水泥桩噗通一下子,摔倒在电梯井里面。不等展农爬起来,四周围的土方就垮塌了,眨眼间,展农就被活活埋在了下面。 建筑工地很吵,展农那一声叫喊,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在展农出事儿的时候,工程队的老板赵铁酬,就站在附近,电梯井坍塌,赵铁酬看的一清二楚。只见赵铁酬的眉宇间,瞬间掠过一丝惊慌,但是马上就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开了,就像没看见似的,继续张罗着其它地方的施工。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工程老板才装着无意识的,向周围看了看,然后,故意惊慌失措的大声呼救:“哎呀!电梯井那边怎么塌了呢?还有人在下面了吧?快!快救人!”说罢,赵铁酬率先冲了过去。 一听说发生了事故,工人们也都急了,从四面八方奔过去。这个时候不能用挖掘机,甚至不能用铁锹,怕弄伤展农,只能徒手挖。又过了十多分钟,大家七手八脚的,总算是把展农挖了出来,但是,展农已经死了。 第19集:新来的装修工 工人们把展农从电梯井里面挖出来的时候,展农从头到脚沾满了泥土,泥土上还隐约透出斑斑血迹。尤其是那张裹着水泥的脸,由于窒息,展农的脸色憋得发紫,鼻孔流血,显然是泥土呛到了肺里面。他僵硬的张着嘴巴,仿佛直到死的那一刻,还在努力的想呼吸一口氧气。 展农的那张水泥脸,让人看了又凄惨,又恐怖。工人们都不由得,低头掩面,不敢直视。 事故发生的太突然,水泥桩就那么一下子冲了下来,少说,骨头也得砸断了几根。 工程老板赵铁酬,心里自然有他的小算盘,他担心,如果及时救人的话,需要支付给展农一大笔医疗费用。万一治不好,又死不了,工程老板就更麻烦了。因此,赵铁酬才故意,耽搁了十几分钟,估计展农肯定是死了,才招呼大家救人的。 赵铁酬的心机没有白费,从事件的表面上看,事故发生后,工程老板率先救人,人也挖出来了,所以呢,从法律角度上讲,赵铁酬并不承担罪责。而且,赵铁酬还大发善心,给了展农五千元的抚恤金,让其他的农民工,替展农带回老家去。 展农一辈子命贱,匆匆忙忙的就结束了一生,死了之后,稀里糊涂的,进入了魔界,在魔界的上空,升起了一颗地煞星。那颗地煞星昼夜更迭,发出凄惨的寒光,仿佛是在哭诉着无尽的悲哀。 一年后,巅峰园的工程,如期交付。只是,首先住进去的几户业主发现,那里常常闹鬼。这事儿不仅惊动了魔泛,也惊动了冷肖楠。 南苑村之行,让冷肖楠轻松了许多,回到家倒头就睡,这一夜他睡的特别踏实,闹钟响起来的时候,冷肖楠正好睡到自然醒。 冷肖楠洗漱完毕,换了件干净的衬衫,然后拎起外套准备去上班。就在这个时候,姜岚的那支录音笔,不经意间,从冷肖楠的外套口袋里,掉了出来,啪的一声,掉到了沙发和墙壁的夹缝里面。 冷肖楠似乎听到了些响声,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看,又把头埋在沙发的角落里,无目标的找了找,但是什么也没发现,于是就披上外套,离开了住处。 直到此刻,冷肖楠还不知道,之前在南苑村给刘老哥录音之后,由于急着赶长途汽车,他和姜岚走的匆忙,冷肖楠随手把录音笔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已经一连好几天没露面了,冷肖楠到了单位,第一件事儿就是向部门经理汇报工作,以显示他的敬业精神。 利丰保险公司的经理室在楼上,冷肖楠一路跟大家打着招呼,就乘电梯上了七楼,他站在经理室门口,酝酿了一番之后,才勾起手指,敲了敲门。 房间里面传出一声回应:“请进。” 部门经理是个干练的中年女子,员工们都称呼她:茜茜。茜茜穿着一身修身的职业装,梳着极短的头发,发型的样式近乎于男人。茜茜的办公桌上铺满了文件,此时正埋头在文件中间,用计算器,计算着保险利率。 茜茜的经理室虽然典雅,但是却透着一股铜臭味,栗色的办公设施上,招摇的镶嵌着金边,迎着窗外的阳光,闪着拜金的光芒。房间两侧的墙角,对称的放置着一对陶瓷花瓶,花瓶里面插满了发财竹,办公桌上,摆放着一块,招财进宝的玉雕。而且,经理室的气氛非常压抑。 冷肖楠谨慎的走进房间。茜茜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冷肖楠,似乎对进来的人有些失望,之后,用眼角甩了甩冷肖楠,说道:“坐吧。这几天怎么没来上班?” “我谈业务去了。”冷肖楠首先表明自己的敬业精神,然后才详细的解释起来:“我这两天可没闲着,谈了个大客户,是个货真价实的海归。如果能顺利拿下这一单,咱们部门这个月的指标,我一个人包了。”冷肖楠坐在茜茜的对面,眉飞色舞的,给部门经理讲述起走访南苑村的经过,又拍着胸脯,向部门经理吹嘘。当然,关于杨简的案子,冷肖楠并没有提起。 茜茜一脸的严肃,拧着眉毛,听完冷肖楠的夸夸其谈,之后,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道:“干得不错,继续努力,我相信你是最棒的!” 既然把茜茜忽悠住了,冷肖楠也就放心了。急忙向茜茜表态,满脸堆笑的说了几句励志的话,便装出一副工作繁忙的样子,站起身准备离开经理室。 哪知,茜茜却开口叫住了冷肖楠:“诶,内个谁,你先等一等。” 冷肖楠一愣,迟疑着说道:“还有什么吩咐?” 茜茜也站了起来,从办公桌抽屉里面拿出一叠表格,走到冷肖楠面前:“是这样的,我这里呢,有几份客户的登记表,是巅峰园的几个业主,给我留下的。他们有意要买咱们公司的保险产品。我最近事情比较多,实在是顾不过来,你看一看,如果有时间的话,去跟他们谈一谈,问问他们有什么意向,好哇。” 冷肖楠心里顿时一阵欢喜,巅峰园可是个豪华住宅区,那里的业主,都是花钱不眨眼的土豪,这下可有的赚了。于是急忙接过茜茜手上的表格,同时对茜茜的信任,表示感谢:“放心吧,这些客户交给我,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拿到了茜茜给他的圣旨,冷肖楠美滋滋的离开了保险公司,叫了辆出租车,直接前往巅峰园。 巅峰园的楼盘刚刚开始销售,住进去的业主不多,另外还有几套房子,正在装修。 冷肖楠嘴里哼着歌,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巅峰园的大门,却被迎面跑出来的一个装修工人踩了一脚,还差一点把冷肖楠撞倒。冷肖楠一把揪住装修工人的衣领,气呼呼的抱怨着:“你没长眼睛呀你!这么宽的楼道,你偏偏往人身上撞,把我撞坏了你赔得起嘛!” 那个装修工一个劲的赔礼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到这里工作,对这里的地形不熟悉,而且脑子正在想事情,一时失神,才撞到你的。快看看,撞坏了没?” 冷肖楠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揉着脚面,一脸藐视的对那个装修工说道:“现在还没发现撞坏的地方,但是可能会有内伤,你留个姓名地址电话什么的,如果我发现哪里不舒服,再找你算账!” 说到这里,冷肖楠才抬起眼皮,打量着面前的这个装修工人。这人的体型不算胖,个子也不算矮,只是长着一张苦瓜脸,眉宇间还有点傲气,身上呢,穿着一套橙色的工装,橙色工装上沾满了黑一块白一块的装修涂料,头上顶着一个用纸折叠的帽子,可能是怕装修材料,弄脏了头发。那个装修工人皮肤还算白皙,看起来并不像是个农民工。 那个装修工,也同样好奇的注视着冷肖楠,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我叫施诺业,在巅峰园干装修,你随时到这里来,都能找到我。”装修工说罢,规规矩矩的,给冷肖楠留了个联系电话。 不错,冷肖楠撞到的那个装修工人,恰恰是来巅峰园办案的,魔界捕快施诺业。施诺业此番潜入巅峰园,主要是为了调查展农的冤案。 第20集:灭门的狗血 施诺业之所以会在魔界当捕快,当然也是冤死的。施诺业又是怎么冤死的呢?这话还得从两千年前的西汉末年,开始说起。 在西汉末年的时候,发生过一个,历史上很著名的事件:狗血门事件。施诺业就是因为狗血门事件死的。 首先说,狗血门事件,发生在西汉末年的夏天,虽然各种史料都没有详细记载,但是肯定是在夏天,因为冬天的时候,户外温度低,狗血很快就会凝固的。 在两千多年前的西汉末年,有个皇帝叫汉哀帝,汉哀帝死了,而且没有亲生的子嗣。汉哀帝有个远房亲戚叫王莽,王莽这个人野心勃勃,在汉哀帝活着的时候,就跃跃欲试的插手朝纲。王莽见汉哀帝驾崩,便迫不及待的,拥立九岁的汉平帝登基,因此,王莽便可以代理一切政务,趁机独揽大权。 然而,王莽的野心,仍然没有得到满足。他担心那个九岁的汉平帝的母后,会把持朝政,于是,一不做二不休,颁布法令,把小皇帝的母后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并且禁止小皇帝的母后返回京城。 狗血门事件的起因,就是这样的。 王莽的长子王宇,一听说小皇帝的母后被放逐,便急忙去见王莽,试图劝说王莽收回成命。 炙热的阳光,穿过卷起的草帘,在书房的地板上,幻化出一团一团,亮的刺眼的光斑,草帘的外面,浓浓的绿意掩映着山石,让繁茂与烦躁充斥着整个视线。书房内的设施,简朴却不失高雅。墙上挂着一柄青铜剑,剑柄的樱子,足有一尺长,看起来煞是威严。墙角的条案上躺着一只古琴,古琴的木质光滑,手感润泽,古琴旁边的香炉里面,燃着一小块檀香,不仅让书房的气味清幽,更可以趋避蚊虫,提神醒脑。书房的迎面是一张矮桌,矮桌后面有一把席地的座椅。此刻的王莽,正坐在矮桌后面,忙着批改奏章。 书房高温炎炎,闷热难安,汗流浃背的热浪,阵阵汹涌,不由得引人发狂。然而,王莽自顾静静的翻动着面前的竹简,沉静的脸颊映照在阳光下,居然没有一滴汗水。 王宇来到书房门口,攥起拳头,敲打着自己的手心,心情烦躁的踱来踱去,他犹豫了一阵子,才鼓起勇气走进书房。王宇走进书房后不久,书房里面就传来了王莽与王宇争执的声音。 “爹爹,你不能这样啊!你可想过,你放逐了汉平帝的母后,他日,那个小皇帝长大了,他定会替母报仇,加倍报复你的。”即使从书房外面,也能听得出来,王宇的声音非常急切。 然而王莽却笑了,笑的很狂傲,笑的很自负,笑声停止之后,只听王莽声音一沉,语气重重的说道:“加倍报复我?只怕那个小皇帝,未必能活到报复我的那一天!”说罢,就听见王莽闷声拍了一下桌案,与此同时,矮桌的案头,发出了茶杯撞击桌面的声音。 王宇不由得眉头一紧,似乎还想争辩什么,但是王莽摆了摆手,淡淡的回应王宇:“算啦,这事儿不用你操心,为父自有安排。” “爹爹……”王宇试图继续强辩。 然而,王宇的话茬又被王莽打断了:“行啦,你不必多言!我自有分寸。这里没你的事儿了,你先出去吧。” 王宇执拗的注视着王莽,他刚刚在书房外面,酝酿了一肚子的理由,但是,此刻却根本无法撼动王莽的决心。王莽旁若无人的继续批阅奏章,不再理睬王宇。王宇心下盘算了一阵,猛然转身走向门口,抬手一打青竹的门帘,气呼呼的离开了房间。 王莽从竹帘火爆的声音里面,听出了王宇的愤怒,而王莽并不想与王宇,因意见不合而发生冲突。听着王宇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王莽才抬起头,举目望了望王宇远去的背影,叹着气摇了摇头。他以为王宇的执念就这样放弃了,但是他却不知道,王宇已经有了另外的打算。 王宇离开书房后,并没有回家,而是转道去找他的老师。 王宇的老师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想法总是特别离谱,他居然给王宇出了个天下最馊的馊主意。 王宇不认同王莽篡权夺位,但是根本无法说服王莽,于是就去找他的老师抱怨。王宇的老师知道王莽特别迷信,于是就给王宇出主意,让王宇找人,在王府的大门上泼狗血,之后,趁机吓唬王莽,就说天降凶兆,如果王莽执意篡权,会有血光之灾。用这个办法,或许能迫使王莽放弃野心。 王宇一听老师的计谋,茅塞顿开,赞不绝口。第一时间就去找人泼狗血。只是泼狗血这个计谋,万万不能泄露出去,因此干这件事的人选,必须得是王宇的死党。王宇经过深思熟虑,终于想到了一个人,这人名叫吕宽,是王宇的舅舅。 话说,吕宽这个人,不良嗜好特别多,吃喝嫖赌样样都拿得起,放不下,因此,外面欠了不少的债务,只要王宇肯给钱,让吕宽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王宇见到吕宽的时候,吕宽正在赌场,被赌场的打手按在地上毒打。王宇不慌不忙的走了进去,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啪的一声撂在桌面上。赌场的打手看到了银子,便松开了吕宽,四下散开了。 吕宽衣服扯的乱糟糟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但是,掸掸身上的尘埃,一骨碌就爬了起来。吕宽江湖打滚儿这么多年,虽然双拳难敌众手,但是抗跌打还是没问题的,无论多么暴力,他也能苟且偷生。吕宽佝偻着脊背,双手抱在胸前,猥琐的跟在王宇的后面,二人一前一后走进了街对面的一家酒楼。 酒楼的老板一见到王宇,便殷勤的把他们引到了楼上的一个雅间,这个雅间王宇经常光顾。 工夫不大,楼梯上传来了店小二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坛上好的美酒,和一桌精美的佳肴便摆上了餐桌。吕宽提起筷子,在桌面上顿了顿,然后甩开腮帮子,大吃大喝起来。 王宇的表情里面透着厌恶,但还是从鼻子里挤出一点笑声,对吕宽说道:“舅舅,我这次找你来,是有重要的事情相求。” 吕宽夹起一块牛肉,昂着头甩进嘴巴里,一边从牙齿间发出咂咂的声音,一边回应王宇:“有啥事你只管说,只要老舅能办得到,就一定帮你办。” 王宇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放下筷子,一本正经的说道:“是这样的……”说着,王宇警惕的,分别朝房门和窗户方向看了看,然后凑到吕宽的耳边,压低了声音:“我想让你,往我爹爹的大门上,泼一桶狗血。” “啊!”吕宽惊讶的叫了一声,被王宇一把捂住了嘴巴。 第21集:误事的大雨 “事成之后,好处少不了你的。”王宇捂住吕宽的嘴巴,在吕宽的耳边,急忙又补充了一句。 吕宽一个劲的摇头:“不行不行,这是掉脑袋是事儿,我可干不了,你还是另找别人吧。” 王宇松开了吕宽,泰然的正了正坐姿,拿起桌上的酒壶,抚着宽大的衣袖,给自己斟满一杯水酒,之后,端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注视着酒杯里面的酒水,说道:“我是何人,你不会不知道吧。帮我办事,怎么会掉脑袋?”说完这句话,王宇才挑起眼皮,不屑的看了看吕宽的表情。 “这个……”吕宽开始迟疑了,他心想,王宇是王莽的大公子,就算惹下塌天大祸,王莽也不会怪罪自己的儿子,而且,王宇地位显赫,同样是得罪不起呀。再说,王宇出手一向阔绰,这件事情如果办好了,肯定能得到不少的好处。想到这里,吕宽不由得,贪婪的舔了舔嘴唇。 王宇见吕宽还在犹豫,便从袖袋中掏出一个金元宝,放到了吕宽的眼前,然后说道:“怎么样?想好了没有?” 吕宽心想:金元宝就摆在面前,不要是傻子!于是抽动着青一块紫一块的腮帮子,堆出一脸的笑容,美滋滋的说道:“有大公子撑腰,干就完了呗!” 王宇听罢,笑着摆了摆头,似乎是对吕宽的贪婪,不以为然,但是,只要吕宽贪婪,事情就好办了。 酒楼雅间的窃语,暂时告一段落,很快,门外就听到了,王莽和吕宽推杯换盏的笑声。 话说,次日黎明,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吕宽就从家里出来了。 那一天的气温更加炎热。远处芳草萋萋,近处花香阵阵,抬头枝繁叶茂,低头绿茵森森。草丛里面时而蹦出一只蛐蛐,发出刺耳的虫鸣。阳光灿烂的极为炙热,仿佛三界在燃烧,万物生长的极为旺盛,仿佛膨胀到炸裂。 吕宽一个人儿,摇着一把绢面的折扇,溜溜达达的朝县衙走去,去找一个叫施诺业的捕快。 施诺业在西汉末年,也是一个捕快,在县衙当差,跟吕宽是发小,两人从小一起玩到大。吕宽答应王宇,去王莽的府邸泼狗血,办这件事情呢,首先得先有狗血。偷鸡摸狗的事情,吕宽可不干,但是上哪去弄那么多狗血呢?为此,吕宽一下子就想到了在县衙当差的施诺业。 施诺业不仅在县衙当差,而且还是一个出了名的神捕,一向铁面无私,刚正不阿,唯独对吕宽网开一面。吕宽吃喝嫖赌样样精通,难免惹祸上身,每逢吕宽遇到官司,施诺业总是义不容辞的出面袒护。就冲这份义气,吕宽也信得过施诺业。 施诺业穿着一件淡青色的长袍,腰中的锦囊和玉佩飘飘荡荡的,出现在吕宽的视线里。出于职业的需要,施诺业常常要追踪嫌犯,以至于脚步极其轻盈,行速如飞。但是,一听到吕宽在后面招呼他,便立刻停了下来。 “找我有事儿啊?”施诺业转过身,随口回应了一句。 吕宽一溜小跑,追到跟前,气喘吁吁的说道:“我找你,我找你有急事儿。”说罢,吕宽咽了下口水。 见吕宽喘息不定,施诺业一把抢过吕宽手上的折扇,唰的一声,陡然展开,一边帮吕宽摇扇,一边宽慰吕宽:“别着急,先喘喘,有事儿慢慢说。” 吕宽鬼鬼祟祟的抻了抻施诺业的衣袖,小声说道:“你跟我来,咱们到边儿上去说。” 吕宽扯着施诺业,一直向草丛深处走,躲到一颗粗大的树干后面,才说明来意:“是这样的,我需要一桶狗血,急用。” 施诺业一脸的惊奇:“你要狗血干什么?又惹什么是非了吧?” 吕宽频频摇着脑袋:“不不不,这次绝对不是惹是生非,这次是正经事儿,有急用。你地面上人脉广,劳烦你帮个忙,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施诺业抱起双肩,端详着面前的吕宽,以他办案多年的经验来看,吕宽真的不像是在撒谎,脸上的表情确实是有几分焦急。施诺业犹豫了一番,觉得吕宽只是要一桶狗血,又不是要一桶人血,看样子也不会有杀人越货的大事情,于是就答应了吕宽:“行啊,我帮你弄,你什么时候要?” 吕宽大喜,讲话顿时殷勤起来,拿过施诺业手里的折扇,鞍前马后的,给施诺业摇啊摇的:“看你啥时候方便啦,最好今天就能弄到。” 施诺业脸上显出为难的表情:“今天?今天恐怕不行,我得跟那些打狗的预定。这样吧,明天,明天中午你在家等着我,我给你送过去。” 吕宽一个劲的点头,一个劲的称是,之后,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到了转天中午,吕宽提前就在家等着,施诺业果然守信,拎着一只木桶来到吕宽的住处。木桶是用木条箍起来的,木桶的盖子也是用木条钉起来的,木桶里面装着满满的一桶狗血。 吕宽见到施诺业,看了看施诺业手里的木桶,兴奋的问道:“弄到啦?” 施诺业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把木桶往吕宽面前一顿,随手打开木头盖子,给吕宽看了看,之后,又把盖子盖上了。 吕宽立刻满脸堆笑:“辛苦辛苦,这大热天的,还麻烦你跑一趟。这样吧,眼看着也快到晌午了,咱们一起出去吃个饭呗。” 施诺业咧开嘴巴,嘿嘿的笑了笑:“不用了,这点小事情,举手之劳而已,我衙门里还有公务,改天有时间再约吧。”施诺业说罢,转身走了出去,轻盈的步伐,如飞的速度,一眨眼已经走远了。 吕宽望着施诺业远去的背影,腮帮子上的笑容慢慢淡化。只等着天黑了,去王莽的府邸,把那桶狗血泼到王府的大门上,便可大功告成。然而事情并没有吕宽想的那么顺利,连日来,天气越来越闷热,就在黄昏的时候,天空中一道闪电,乍黑乍亮,紧接着,雷声滚滚,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从天而降。 吕宽在家中踱来踱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外面瓢泼大雨,让吕宽怎么行动呢?就算把狗血泼到王府的大门上,也会被雨水冲掉的。 就这样,狗血放在吕宽的家里,一直到再转一天的晚上,吕宽才开始行动。 第22集:天热惹的祸 吕宽拎着那桶狗血,趁着天黑,鬼鬼祟祟的摸到了王莽的府邸。他先是躲在暗处,悄悄观察了一阵子,确定王府门前没有客人进出,吕宽才蹑手蹑脚的靠近王府大门。 但是吕宽可不知道,王莽府邸的家丁已经有所察觉了。 首先,看门的家丁就发现,王府的苍蝇,一时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扑到王府的大门上,嗡嗡的叫个不停,似乎是想找个门缝钻出去。 与此同时,王莽府邸的看门狗,汪汪的吼叫着,就快连绳子都挣断了。 王府的家丁正奇怪呢,就闻到了一股子腥臭味,气味越来越重,闻起来令人作呕。于是,王府的家丁便打开大门,想看个究竟。结果一眼就看到了吕宽打开木桶的盖子,正向着大门泼狗血,苍蝇的嗡鸣更急切了,纷纷向着装满狗血的木桶上乱撞。 吕宽一时收不住手,大半桶狗血朝着王府的家丁,劈头盖脸的泼了过去,腥臭腥臭的狗血,淋了那个家丁一身,其余的家丁见状,都不约而同的,捏着鼻子躲开了。 吕宽吓坏了,丢掉木桶,撒腿就跑,拼了命的跑,而且,也没敢回家,一直跑一直跑,趁着深更半夜,月黑风高,吕宽就跑到了城外。 大多历史资料的记载,都说吕宽因为呆头呆脑,办事不够机灵,所以被王莽府上的家丁发现了。其实不是那样的,吕宽这个人一点都不傻,比王宇还机灵,所以,狗血门事件之后,所有人都被抓了,却只有吕宽一个人逃跑了,说明吕宽这个人,很不简单。 其实狗血门事件,错就错在王宇的老师。正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王宇的老师想事情太缺乏逻辑。让人往王莽的府邸泼狗血,就算不被人察觉,难道还能瞒的过狗和苍蝇嘛?狗的嗅觉最灵敏,几百米以外,狗都能闻得见。再说,大热天的,狗血拎到王莽门外都臭了,苍蝇肯定会奔着发臭的狗血涌过去。不是吕宽办事不利,而是王宇不该听信他老师的建议。就王宇那个老师的智商,要是搁现在,上小学都及不了格,王宇倒霉倒他老师手里了。历史记载,王宇那个不靠谱的老师,名字叫吴章。 结果呢,狗血门事件牵连一大片,被杀者数以百计,那些个无辜的人死的可惨了。关于涉案人数,咱不瞎编,按照历史的记载,王莽干脆借此机会诛杀了外戚卫氏一族,治罪地方上所有反对他的豪强,杀了敬武公主、梁王刘立等朝中政敌。 就连王莽的亲生儿子王宇,也被抓进了大牢。王宇身陷囹圄,在狱中写下遗书,仍然努力的规劝王莽放弃野心,然而这一举动更加激怒了王莽。王莽命人给王宇送去一壶毒酒,令王宇自己了断。王宇没得选择,只好洒泪饮下毒酒,死的那一年才二十七岁,他没有看到王莽登基做皇帝,也没有享受到皇子的尊贵。后来,王莽追授王宇为“新朝隐太子”。 再说施诺业。行动失败之后,从县衙通缉令上,得知吕宽闯下大祸,直到此时,施诺业才明白,吕宽让他弄狗血是干什么用的。 施诺业知道深浅,他担心自己也会受到牵连,于是悄悄的跟朝廷里的人打听情况。打听来打听去,却得知了吴章这个人,听说是吴章给王宇出的馊主意,才连累了一大批人惨死。 施诺业是神捕,以他多年办案经历,一听就炸了,大骂吴章是混蛋,狗血拎到王莽府邸,王莽府上的看门狗怎么会闻不到。施诺业扼腕叹息,之前要是吕宽告诉他狗血的用途,他就会拦住吕宽,大家就都不用死了,事情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连施诺业也难免一死。 施诺业不知道接下来,自己的命运会怎样,会不会满门抄斩,会不会株连九族,总之,一时冲动,提起他的佩刀,气呼呼的去找吴章算账。 这个时候,吴章躲在家中,整日杯弓蛇影,都快吓死了,因为吴章知道,王莽很快就会派人来抓他,他这次是死定了,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家人。就在这个时候,施诺业一脚踹开吴章的门板,挺刀走进了吴章的住处。 吴章见施诺业闯了进来,勉强壮着胆子说话:“差爷此番前来,可为何事?” 施诺业一把揪住吴章的衣襟,怒气冲冲的瞪着吴章,质问道:“狗血门的案子,可是你出的主意?!” 吴章似乎还想抵赖:“我只是给了王宇一些启发而已,整件事情,我半点都没参与呀差爷!” 施诺业心头热血上涌,心想,一些启发,就这一些启发,让多少人白白丧命!连施诺业自己,以及他的家人,恐怕都要受到牵连。想到这里,施诺业猛然抬手,一巴掌掴在吴章的腮帮子上。 施诺业这一巴掌使得劲大了点,把吴章扇了一个跟斗,吴章颤颤巍巍的爬起来,嘴角挂着一行鲜血,眼圈泛红,委屈的看着施诺业:“我也不想有人死呀。我也是出于一番好意,才出了这个狗血门的主意。以为这样做,不杀人不放火,还能让小皇帝跟母后团聚,我哪知道会走漏消息呀!不知道是哪个无耻之徒告的密!” “放屁!”施诺业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哪还用别人告密,拎着一桶又腥又臭的狗血去王莽的府上,王莽府邸的看门狗会闻不到吗?王莽院子里的苍蝇会闻不到吗?” “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施诺业此言一出,吴章恍然大悟,不由得老泪纵横,自己骂自己蠢,自己打自己的脸,然后可怜兮兮的乞求施诺业:“差爷呀,这事儿都怨我,是我一时糊涂。我一个人死在差爷的刀下不冤枉,但求差爷放过我的家人和亲属。” 施诺业眉心紧锁,刀柄握在手里紧了又紧,真想一刀砍了吴章的狗头,但是最终,施诺业还是放弃了,只是气呼呼的说道:“放不放过你是王莽的事儿,我做不了主。”说罢,施诺业把心一横,转身离开了吴章的住处。 由于情绪激动,施诺业也有点发抖。从吴章的住处出来,施诺业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一想到家里的老母亲,无辜受到牵连,施诺业的眼圈也红了,泪水不由自主的在眼眶里打转,牙齿紧紧的咬着嘴唇,几乎都咬出了血印。 施诺业一个人在河边走着,他一向轻盈的步伐变得无比沉重,他真想一头扎进河里,如果那样能让他的家人免受牵连的话。哪知,就在这个时候,斜下里突然蹿出一个人影,只见那人手中刀光一闪,明晃晃的刀尖,笔直的插进了施诺业的胸膛。 施诺业急忙伸出双手,拦住了尖刀,由于一时情急,双手抓在了刀锋上,手指间顿时鲜血直流。与此同时,施诺业猛然抬脚,狠狠地踹向迎面的那个刺客。 那个刺客翻身倒地,遮住嘴巴的黑色汗巾也掉了下来。 施诺业见到刺客的样貌,不由得大吃一惊。倒在地上的那个刺客,正是畏罪潜逃的吕宽。 第23集:亡者的自嘲 “你怎么回来了呢?”施诺业按着胸前的刀口,鲜血泊泊的涌了出来,止也止不住。然而他并没有问吕宽为什么要刺杀他,却先关心吕宽为何返回京城。 “为了报仇!”吕宽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跟从小玩到大,当你是亲兄弟,你居然向王莽告发我,无论我是死是活,我都要先杀了你!” 施诺业咧了咧嘴角,忍着伤痛,勉强的说道:“我没有告发你呀,是,是狗血的气味,狗血的气味……”施诺业话没说完,就觉得眼前一黑,胸中一阵剧痛,心脏仿佛炸裂了似的,不由得瘫倒在地。 吕宽为了刺杀施诺业,返回京城,等他二次逃出城外的时候,暴露了行踪,被追兵发现,不久就被抓了回来,判处吕宽诛三族的罪刑。而施诺业呢,被认为是跟吕宽一伙的,两人因分赃不均发生争执,以至于互相残杀而死。 施诺业当神捕当了半辈子,经手的奇案无数,没有他解不开的谜,然而万万没有想到,他自己却死的那么冤。 施诺业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只是隐隐约约看到吕宽站在他面前,向他深深地鞠了个躬,也不知道吕宽是否明白了真相。之后,施诺业就看到,吕宽头也不回的走了,都没有帮他掩埋一下尸体。 反正不想死也已经死了,施诺业再怎么憋屈也于事无补。施诺业到了魔界,等待着有朝一日沉冤得雪,然而历史一次又一次让施诺业失望,两千多年过去了,没有一本历史书上,提到过狗血发臭这个细节。更加没有人提到过,施诺业的冤屈。 魔界的一切是需要修炼的,施诺业以一种自嘲的心态看待死亡,在逆境中崛起,重新炼成了一名,魔界捕快。 话锋一转,回过头来再说冷肖楠。 冷肖楠跑了一天的业务,直到晚上七点多钟,才疲惫不堪的回到家。 冷肖楠一进门随手从冰箱里拿了一瓶饮料,喝了几口,清凉和滋润,让他烦闷的情绪得到一些缓解。之后,冷肖楠鬼使神差的打开了电视机。冷肖楠已经两年多没有看过电视了,不知为何会突然想起来看电视。原先能够接受四十多个频道的电视,现在却只能接收两个频道,两个**提供的免费频道。此时此刻,两个频道都在同步播放新闻节目。 冷肖楠卧在沙发里面,懒洋洋的丧了一会儿,然后又开始忙碌起来。他抱着一大堆脏衣服走进卫生间,他打算先把衣服放进洗衣机,然后再去弄饭吃。 就在这个时候,电视新闻传来了一个坏消息。早上七点二十五分,一辆开往南苑村的长途汽车,在高速路上发生交通事故,从公路上冲到了河里。救援人员经过三个多小时的救援,最终有三人当场死亡,十九人送进医院抢救,还有一人失踪。新闻上提到,那名失踪的乘客名叫姜岚。 冷肖楠一听,顿时惊呆了,口中不由自主的自语着:“姜岚失踪了?”紧接着,冷肖楠放下手里抱着的脏衣服,急忙跑去打开电脑,登陆魔微。果然不出所料,姜岚名字下面的灯,熄灭了。 虽然冷肖楠跟姜岚认识的时间不是很长,但仍然觉得有些伤感。他带着满脑子的疑惑,试探着进入煞魂阵的群。群里面挺热闹的,发消息的人很多,冷肖楠眨着好奇的眼睛,看着那些人在聊魔界的事情,冷肖楠也听不大懂。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叫施诺业的人,发进来一条消息。为此,冷肖楠又是一惊,因为他首先想到的是,在巅峰园遇到的那个装修工。 出于好奇,冷肖楠便招呼着施诺业私聊。 “你是米澈?”施诺业问道。 “不,我是冷肖楠,米澈已经灭了,现在由我接替她。”冷肖楠很快的回答。 “喔,那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施诺业继续问道,其实施诺业挺爱聊天的,但是只喜欢跟女人聊,跟冷肖楠聊天有点不习惯。 冷肖楠不挑,平时常常推销保险,男女老少通吃,于是答道:“白天在巅峰园的时候,你把我撞坏了,我找你要赔偿。” 施诺业显然很惊讶:“你说什么?你到底是谁?” “我叫冷肖楠,就是你撞到的那个保险推销员。” 大约停顿了几十秒钟,或许施诺业感到有些突然,之后,才对冷肖楠说道:“行啊,需要赔多少,你说个数吧。” “一个亿,不能再少了。” “一个亿!有没有搞错,我是把你撞坏了呀,还是把高铁撞坏了呀?”施诺业有些激动,他以为冷肖楠是碰瓷的。 “就说赔不赔吧。”冷肖楠态度很坚决。 “赔不起。” “我就知道你赔不起。这样吧,你在我这里买一份人寿保险,受益人写我的名字,怎么样?” 施诺业气乐了:“你可真敬业。好吧,你说怎样就怎样,谁让我撞了你呢。” 冷肖楠面露喜色,急忙回应:“呐,一言为定,明天我去巅峰园找你。” “行啊,那明天巅峰园见。”施诺业搪塞了一句,就想退出。 “诶,你先别走。”冷肖楠叫住了施诺业。 施诺业不耐烦的说道:“还有什么事儿呀老大。” “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呗,如果你讲得好,我给你个优惠价。”不知为何冷肖楠开起了玩笑,他似乎越来越喜欢听魔界故事,或许是因为,他也快要变成魔鬼的缘故。 紧接着,冷肖楠就看到面前的字,仿佛机枪扫射一般,嘟嘟嘟嘟,一目十行,冷肖楠看都跟不上。 “你打字速度那么快呀。”冷肖楠不禁发出感叹。 “这叫快码加编术,我在魔界炼成的。”施诺业骄傲的答道。 “喔,你真了不起,还参与了狗血门事件,那可是天大的案件啊。”冷肖楠说道。 “唉,最终也没能载入史册,惭愧惭愧。” “史册都是吴章那种沙雕写的,他们要是有脑子,就不会连累你枉死。不管怎么说,能认识你,我很荣幸。”冷肖楠继续说道:“那你去巅峰园干什么?” 施诺业发出一行很灵异的文字:“巅峰园闹鬼,是施工的时候死在那里的,名字叫展农,魔微上有他的资料,你感兴趣,可以看一看。” “你不就是鬼嘛。”冷肖楠不以为然。 施诺业继续解释道:“人有好人恶人,鬼也有好鬼恶鬼。你们之所以感觉不到鬼的存在,就是因为,有我们魔界捕快,把恶鬼都抓走了。” “喔,原来是这么回事呀。”冷肖楠感到不明觉厉。 聊天还没有结束,忙了一天的冷肖楠,已经开始打哈欠了。 第24集:豪宅的水泥脸 跟施诺业约好了去巅峰园,但是冷肖楠到达巅峰园之后,却首先去见他的客户了,因为那个客户是一家企业的总裁,一天到晚忙忙碌碌的,只能在上班前,抽出一点点时间,跟冷肖楠谈保险。 只见冷肖楠夹着文件包,手里举着一叠保险合同书,急匆匆跟在一个总裁模样的男人身后,嘴里面仍然一刻不停的推介着保险产品。那个总裁模样的男人,高冷的昂着头,步伐更加急匆匆,似乎显得工作非常繁忙。 冷肖楠从楼上追到楼下,从楼下追到地下,一直追到停车场。 这个时间的停车场很安静,静的如同坟墓,甚至可以感知到坟墓中灵魂的叹息。每一脚踩在地面上,都能听到令人心跳回声,飘荡在地狱般的空灵中。一阵阴森森的冷风掠过,不由得让冷肖楠打了个寒颤。 突然间,那个总裁模样的男人,像急刹车似的收住了脚步,直愣愣的注视着不远处的一辆豪车,紧接着大叫一声:“有贼!有人偷车!”说罢,啪嗒啪嗒,快速的拍着两只鞋底儿,朝着他自己的豪车跑了过去。 冷肖楠顿时骇然,顺着总裁模样男人指引的方向望去,只见在那辆豪车的车窗上,贴着一张苍白的水泥脸。 那张水泥脸上沾满了泥土,泥土上还隐约透着血迹,几乎看不出肤色,只能看到鼻孔下面流着两行泥泞的鲜血,那张水泥脸僵硬的张着嘴巴,表情非常痛苦,仿佛渴望着能吸到最后一口氧气。 那张水泥脸挤在豪车的车窗上,把面颊都挤扁了,似乎脑后被生什么沉重的东西压着,压在车窗玻璃上,压得那张脸都变了形。 那张水泥脸让冷肖楠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因此没敢跟着总裁男跑过去,只是远远的注视着。 总裁男打开车门,车里面空无一人,车窗上的水泥脸也消失了。就在总裁男以为虚惊一场的时候,豪车后面的一辆车,车灯闪了两下,紧接着,就看到车窗玻璃上,贴着那张水泥脸。 总裁男反应不慢,立刻掏出手机,对着水泥脸按下了快门。当总裁男拿起手机,查看拍到的照片时,照片上只有一辆停放在停车场的豪车,车窗黑洞洞的,根本没有水泥脸。 总裁男感到格外惊奇,一转身,却发现,那张水泥脸,就贴在他的车窗上。 这个时候,那个总裁男也无法淡定了,不由得啊的一声,惊慌的叫了出来。总裁男终于不再高冷了,对远处的冷肖楠说道:“你看到什么了吗?” 冷肖楠没有说话,似乎是本能的害怕惊扰了那张水泥脸,只是会意的点了点头。 总裁男眼神变得惊慌而且警惕,他立刻拨打物业电话,叙述停车场的怪事。十多分钟后,物业的工作人员赶来了,首先到达停车场的正是施诺业。 施诺业仍然穿着一身橙色的工装,衣服背面印着巅峰园物业的标志,只是头上没有戴着折纸的帽子。一两分钟后,物业的其他人员也赶到了。 总裁男向施诺业叙述看到水泥脸的经过,之后,又叫来冷肖楠,证实他所看到的。 “这是你的车吗?我们可以进去看一看吗?”物业的工作人员招呼着总裁男。于是,总裁男将施诺业和冷肖楠丢在一边,又去跟物业的人员一起,查看车子里面的情况。 施诺业慢慢的巡视着停车场,脚步很轻,一辆车一辆车的观察,用他的灵魂观察,冷肖楠寸步不离的跟在施诺业旁边。就听施诺业轻声说道:“是展农,那张水泥脸肯定是展农,我能感觉到他的煞气。我估计展农很想看一看豪车的样子,很想坐一坐豪车,甚至很想开一开豪车,这是他到死也没能实现的梦想。心有不甘啊,所以他才会出现在停车场。” 可能是因为,停车场来了很多人的缘故,那张水泥脸没有再出现,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转了一圈,花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施诺业又回到了起点,对总裁男说道:“别害怕,那张水泥脸可能是在巅峰园施工的时候,遇难的农民工,他只是想看一看豪车的样子,不会伤人的。” 施诺业这样一说,总裁男更加惊讶了:“死在这里的农民工?!巅峰园施工的时候,死过人吗?” 施诺业还没来及回答,就听到楼上的业主打来了电话,同样说看到了水泥脸。 物业的工作人员,互相打招呼一声,便一起朝楼上跑去。 停车场突然间静了下来,就剩下冷肖楠和总裁男,总裁男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似乎感觉更加害怕了,他看了看冷肖楠说道:“不如,咱也跟着上去看看?” 冷肖楠紧张的睁大了眼睛,眼球左右转了转,然后点了点头。 就在冷肖楠和总裁男走出停车场的时候,一辆狗血红色的私家车,气势汹汹的开进了停车场,驾车的司机一看就是个拜金女。那辆私车卷着一溜儿尘埃,高调的从他们身旁经过,冷肖楠和总裁男不约而同的看到,那辆狗血红的私家车的后车窗上,贴着一张水泥脸。 那张水泥脸仍然沾满了泥土,隐约透着血迹,鼻孔下面仍然流着两行泥泞的鲜血,只是那张水泥脸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冷肖楠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时候,他相信了施诺业的话,展农并不想害人,他只是想试试豪车的感觉。或许,这个世界上,让展农难以割舍的美好事物太多,他想感受的幸福生活,还没有感受到。 就在这个时候,那辆狗血红的私车突然间熄火了,平白无故的熄火了,横在停车场道路的当中。只听到那个衣着华丽的拜金女,反复的发动汽车,以至于寂静的停车场,发出一阵一阵,嗞嗞嗞嗞的,引擎空转的摩擦声,仿佛魔鬼在哀嚎。 “要不要过去帮帮她?”冷肖楠看了看站在旁边的总裁男。 总裁男高冷的摇了摇头:“我看不用了,她会打电话叫物业的人来帮忙的。”说罢,总裁男继续朝停车场外面走去。 冷肖楠又看了看那辆狗血红的私车,那张水泥脸已经消失了。 再说楼上的业主。楼上的业主在海外工作,一年当中至少有半年住在境外。每个星期,会有保姆来打扫卫生,料理花卉,总之,做一些必要的家务。这次保姆一早就过来了,整理了房间之后,就去阳台浇花。 就在保姆浇花的时候,一转身,就看到落地飘窗的玻璃上,贴着一张水泥脸。保姆当时吓了一跳,把阳台上的花盆都摔碎了。 保姆不敢回房间,站在阳台上,声音颤抖的给物业打了个电话。 第25集:孤独的灵魂 站在楼上阳台,担惊受怕的保姆,总算是等来了物业的工作人员。她壮着胆子,蹑手蹑脚的穿过房间,给物业人员打开了房门。 看到物业人员进来,保姆激动的热泪盈眶:“你们可来了,都快把我吓死了。”说着便开始叙述当时的情况。 物业人员四处查看着房间。 这户业主的对面住着一位名媛,那个女子身材高挑,体态婀娜,五官清秀,梳着一头染成亚麻色的长发,尤其是那双澄澈的大眼睛,仿佛可以吞噬所有异性的灵魂。那个名媛常常出入上流社会,而且有个蛮好听的昵称,叫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中午要参加一个隆重的商业酒会,此时正在认真的做准备。 伊莎贝拉穿着一件米色的丝绸睡裙,从健身室出来走进卧室,手里拿着一条梅子色的毛巾,那浓浓的梅子色,仿佛酸的能榨出果汁来,上面沾着一些伊莎贝拉的汗水。睡裙的吊带非常纤细,上面拴着金色的卡子,裙摆很窄,两侧都有开叉。早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她的身上,使得精致的倩影,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扭动。 刚刚做完健身运动的伊莎贝拉想去洗个澡,但是在洗澡之前,她首先要选一套出席酒会的礼服。 伊莎贝拉打开衣柜,一件一件翻动着衣架上的潮装,时而拿下一套,对着穿衣镜,贴在身上比一比。伊莎贝拉在选择衣服的时候是很有耐心的,她一套一套的选择,一套一套的比较,但是她却不知道,背后有一双眼睛,正在痴痴的注视着她。 伊莎贝拉选好了满意的服装,放在卧室的床上,又看了看时间,之后便走进了浴室。 背后的那双眼睛,继续追踪着伊莎贝拉,那就是展农。展农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衣服也好漂亮,像仙女一样,展农看的都木讷了。 工夫不大,浴室里面传来了沙沙的流水声。 蒙蒙的水雾充满了浴室,伊莎贝拉仰面躺在漂浮着花瓣的浴缸中,感觉浑身上下很舒展,浴缸边上的托盘里,放着一杯上好的葡萄酒。 伊莎贝拉拿起遥控器,随手打开了浴室的音响,播放着她喜欢的抒情旋律。之后,才慵懒的举起酒杯。 就在这个时候,伊莎贝拉突然间看到,浴室的磨花玻璃上,贴着一张魔鬼般的水泥脸。 那张水泥脸上沾满了泥土,泥土上还隐约透着血迹,脸上几乎看不出肤色,只能看到鼻孔下面流着两行泥泞的鲜血,那张水泥脸僵硬的张着嘴巴,表情非常痛苦,仿佛刚刚从坟墓里面爬出来。 “啊!”伊莎贝拉顿时发出一声尖叫,那尖叫声,几乎都要把玻璃震碎了。伴随着那声尖叫,盛满葡萄酒的高脚杯,掉在浴室的瓷砖地面上,发出咔嚓一声脆响,红红的葡萄酒,如同鲜血一般,流淌开来,与此同时,浴室中弥漫起一股醉人的酒香。 正在对面跟保姆了解情况的物业人员,听到了伊莎贝拉的叫声,便立刻跑了过来,与刚刚上来的冷肖楠和总裁男,几乎是同时,聚到了伊莎贝拉的门口。 施诺业焦急的按响了伊莎贝拉的门铃,同时,朝着房门里面大喊:“喂,有人吗?出什么事儿了吗?需要帮助吗?” 一下子涌过来这么多人,门外吵吵闹闹的,惊动了展农,展农吓跑了,只是眼神中,流露出对人世间的眷恋,和灵魂深处的哀怨。或许,展农只是想看看美女是什么样子,贵族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伊莎贝拉浑身颤抖,裹着一条浴巾跑出了浴室,她不敢去卧室换衣服,就急着打开了房门,见到门口的物业人员,如同见到了救星。伊莎贝拉就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一下子躲到施诺业的怀中,委屈的大哭起来。 施诺业有些惊讶,也有些尴尬,但是马上又恢复了淡定,给自己找了个脱身的借口:“你先别哭,有话跟物业的人员慢慢说,让我进去看看好吗?”说罢,便迈步向里走。 施诺业把每个房间,每个角落都查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水泥脸的踪迹。 十多分钟后,穿戴整齐的伊沙贝拉坐在了客厅里,跟物业的工作人员大吵起来:“这里没法住了,我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你们马上给我换一套房子,而且,我要求赔偿全部损失!” 这个时候,物业的工作人员看到了商机,于是说道:“我们物业装修部门的工作人员,很懂看风水的,让他帮你看看,房间怎么布置能避邪。”说着,就把施诺业叫了过来。 施诺业引着大家,一本正经的参观伊莎贝拉的房间,头头是道的说道:“首先,这里不能放一只空花瓶。空花瓶容易让屋主产生空旷的感觉,这样会因缺乏生机而加重阴气,会招惹很多孤魂野鬼,到头来,拥有的一切都会变成一场空。” 物业的工作人员,立刻从旁补充:“我们物业有每天提供鲜花的业务,这位女士不如订一个这样的服务。” “喔,那也好。”伊莎贝拉被物业的工作人员忽悠的不知所措,便随口答应下来。 “另外,客厅不适合挂忧郁的画,那样会招来冤魂和怨灵。”施诺业继续说道:“进门的玄关布置的太凄凉,需要装修的温暖一些,比如,装饰一扇影壁,遮挡煞气,或者摆放一扇桃木的屏风。”施诺业越说越快,就向他的快马加鞭术似的:“呐,顶灯的光线太苍白,需要换成温和一点的。地面的瓷砖太光亮,容易产生影子,最好换成实木地板,更容易吸收煞气。墙壁,尤其是这边的装饰墙,故意做成裸砖的效果,这样会产生凶兆,很不吉利,最好重新做一下装修。还有这错层的台阶,这样会无故增加很多坎坷,如果加上华丽的扶手,再加个玻璃护栏,增加了帮手和保护,就可以踏平坎坷,斩妖除魔,逢凶化吉了。” 整套豪宅被施诺业这么一说,到处都是问题:“总之,你这里最好重新装修一下。” 伊莎贝拉都听呆了,稀里糊涂的就签订了一大堆装修项目,而且还恳求物业,把工期提前一点,为此,她又支付了一笔不小的的加急费。 冷肖楠在一旁偷笑,最后走近施诺业,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啊,我发现,你比我更敬业。” “我说的都是认真的。”施诺业为此再次声明。 “那对面的保姆家,你怎么不说是装修问题呢?”冷肖楠反问道。 施诺业泰然的回答:“对面保姆家也有风水问题,但是装修的事情,跟保姆说没用。” 就在大家忙着谈装修方案的时候,楼上一户业主又打来了电话,说是家中厨房闹鬼。 第26集:珍馐的诱惑 接到电话后,物业的工作人员,以及那几户业主,又一起跑到了楼上。 楼上业主一开门,冷肖楠和总裁男立刻就认出来了,就是之前停车场的那个拜金女。 拜金女已经把之前那一头波浪的卷发卷起来,用一个发夹夹在脑后。换下一身潮装,穿着一件和尚领的家居服,家居服是软缎的,上面绣满了精美的刺绣。名牌高跟鞋歪歪扭扭的丢在门口,脚下踩着一双兔毛的拖鞋。腰间系着一条围裙,手里还拿着炒饭用的木头铲子。 总裁男上下打量着拜金女,之后,优雅的伸出手,说道:“你好,我就住在你的楼上,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拜金女看到总裁男身上的白金领带夹和白金袖扣,吓的煞白的双颊,瞬间泛起一抹绯红,与此同时,嘴角勾起一丝甜蜜的微笑。她把木头铲子交到左手,又把手心在围裙上蹭了蹭,才摆出一副软绵绵的手势,握住了总裁男的手,然后挑起睫毛,卖萌的看着总裁男,嘟起嘴巴怯怯地说道:“我的厨房闹鬼,吓死我了。” 说话间,拜金女把总裁男以及其他人,带进了房间:“呐,就在这里。我呢刚刚从外面回来,下午两点钟约了个大客户,于是我就急着弄饭吃,昨天快递才送来的一箱小龙虾,很新鲜嘛,我就打算做个龙虾意面。” “就是这间厨房吗?”总裁男似乎比其他人更加关心。 拜金女的话被打断了,忙中回应了总裁男一句:“是的呢,就是在这里了啦。” 然后,拜金女的话题又回到了事件上来:“我把小龙虾放进锅里,打开了燃气炉,之后,我发现意面吃完了,于是就踩着凳子,去顶柜中取。我拿出意面,准备先扔到桌子上,就在这个时,看到厨房的玻璃上,贴着一张水泥脸,那张脸就像是从坟墓中爬出来的,把我吓坏了。结果,脚下的凳子一歪,我就摔下来了。呐,你们看看,胳膊都磕紫了。” “诶呀……”总裁男怜惜的感叹了一声:“这太危险了。怎么,家里就你一个人吗?”或许,这最后一句话,才是总裁男想问的。 拜金女无奈地摇摇头:“前不久,我才跟前夫办完了离婚手续,他买了这里的房产给我住。所以呢,我才搬过来没多久的。” “喔,原来是这样。”总裁男一本正经的点着头,随着拜金女来到了客厅,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促膝谈心。而这个时候,施诺业以及物业的其他人员,已经分散到各个房间,四处查看去了。 这个跑到厨房窥视的,也是展农。展农活了一辈子,也没吃过小龙虾,新闻里面总说小龙虾好吃,但是,展农生前总是为了省钱刻薄自己,现在死了,花多少钱也尝不到了,他就想看一看,小龙虾那么硬的壳子,有钱人是怎么咬开的。就算吃不到,看一看也是享受啊。 巅峰园的物业人员,经过一番勘察,并没有发现水泥脸,但却发现了商机。于是,又让施诺业讲起了风水。 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业主们很礼貌的听完施诺业的装修建议,之后,才表示不满。 首先,总裁男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也是生意人,我知道大家都是为了赚钱,但是,盗亦有道,你们这样就不对了。呐,我是在汽车里面发现的水泥脸,难道我的汽车也有风水问题吗?你们是不是需要把我的汽车也装修装修?”说着,总裁男气愤地耸了耸肩。 楼下的保姆倒是挺相信这一套的,一再劝说大家:“可不能不信这些,风水这东西,你要是相信,它好像不存在,你要是不信,还就真会撞邪。我家那边有一户人家,就因为装修的时候没看风水,厕所的门框比卧室的门框高,结果家里总有倒霉事,不是死人就是生病。后来找了个会看风水的,告诉他们,厕所门框比卧室门框高,那叫邪气压倒正气,所以就总有劫难。后来,那户人家信了风水先生的话,把家里重新做了装修,一家人就都健健康康了。” 那个拜金女当然是相信总裁男的,而伊莎贝拉当然是相信施诺业的。结果,几户业主七嘴八舌的争论起来,越吵越激动,场面一度失控。 最后,几户业主纷纷要求地产商退房,并且要求物业提供赔偿,他们认为巅峰园闹鬼扰民,是物业工作的失误。对此,物业的工作人员也很无奈,于是便回去向领导汇报。物业的领导认为,水泥脸事件主要责任在于地产商,于是就把地产商叫来,给业主们一个交待。 找来了地产商,物业便召集业主,一起开会研究这件事情,除了之前的几户业主,又有几户也看见了水泥脸,甚至没看见的也说看见了,就为了要赔偿,于是闹的人心惶惶,所有业主都跟着起哄。 物业辩称巅峰园死过人,水泥脸事件完全是地产商的责任。但是,地产商听到后,非常惊讶,因为施工方并没有告知地产商,施工的时候出过人命。 直到这个时候,地产商才气呼呼的把电话打给了赵铁酬,并且在电话中,质问赵铁酬这件事情的真相。 施诺业脸上掠过一抹得意的笑容,怎么说施诺业也是个神捕,自然有他的一套办案方法。他故意泄露施工的时候出过人命,故意大谈风水问题,就是为了激怒业主,让业主把地产商和施工方找来,只有这样,才有机会帮展农弄清冤案。 赵铁酬紧锁愁眉,一脑门子官司的,驱车赶往巅峰园解决问题。 赵铁酬一走近物业的会议室,地产商,物业管理,以及广大业主,一拥而上,纷纷质问赵铁酬,一时间仿佛要把赵铁酬吃了。 赵铁酬被挤到墙角,一拍大腿,蹲到地上,郁闷的说道:“是,巅峰园施工的时候,是死过一个农民工,但那只是一个事故。我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没必要告诉你们。” “你倒是说说,到底是怎么死的?”地产商这一追问,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众人跟着一块儿追问。一人一句,讲话咄咄逼人,把赵铁酬吓坏了。 赵铁酬蹲在地上,转了转身,又轴又犟的跺了跺脚,耿着脖子说道:“打地基的时候,水泥桩松了,砸到了一个农民工,之后地基塌了,把人埋在了下面,挖出来的时候,已经断气儿了。” 第27集:愤世的控诉 赵铁酬迫于各方压力,讲出了展农的死因,众人顿时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这个时候,赵铁酬又来了精神儿,一拍大腿,站起身,理直气壮的说道:“建筑工程本来就有危险嘛,发生事故也是在所难免,人又不是我杀的,你们跟我闹有什么用。” 施诺业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一直静静的聆听,此时此刻,他已经听出了赵铁酬叙述中的漏洞。 不仅施诺业听出了漏洞,躲在异度空间的展农,也一直关注赵铁酬给出的答案,此时也同样听出了漏洞。 施诺业感到会场掠过一股煞气,他知道展农到了,于是就用魔界的通灵术,暗中指挥展农的行动。 首先施诺业出面,试图激怒业主们:“大家不要吵,就算施工的时候出过事故,但是巅峰园房子的质量还是很好的,闹鬼的问题并不在三包范围内,大家可以继续住在这里,只是需要重新装修一下就可以了。” 听施诺业一提装修,业主们更加气愤,又七嘴八舌的嚷嚷起来,有要求退房的,有要求赔钱的,还有要求赔偿精神损失的。 物业老板,和地产商疲于应对,而赵铁酬看到这个场面,就想趁乱逃跑,于是,赵铁酬溜着墙根儿,悄悄的走出了会议室。 施诺业先是指挥展农,跟着赵铁酬,之后,等赵铁酬离开会议室之后,施诺业也小心翼翼的跟了出去。 赵铁酬走进楼道,总算松了一口气,他点上一支香烟,蹲在墙根里面抽了起来,他岔开两个膝盖,在膝盖间弹了弹烟灰,然后才捏着烟蒂抬起头,用手掌扇了扇面前的烟雾。就在这个时候,赵铁酬的视线穿过烟雾,看了迎面玻璃上贴着一张水泥脸,那是展农死的时候的模样。 赵铁酬举着烟蒂惊呆了。 少顷,赵铁酬徐徐站起身,凝视着对面的水泥脸,语气严厉的说道:“你要干什么?!” 那张水泥脸上沾满了泥土,泥土上透着血迹,脸上几乎看不出肤色,只能看到鼻孔下面流着两行泥泞的鲜血,那张水泥脸僵硬的张着嘴巴,表情非常痛苦,仿佛刚刚从坟墓里面爬出来。但是眼神中是空洞洞的,没有与赵铁酬有任何互动。 赵铁酬专注的盯着水泥脸,突然间眼珠一转,转身就跑。 施诺业在会议室门口暗中观察着赵铁酬,见赵铁酬要逃跑,急忙用通灵术命令展农,追。 赵铁酬本来是打算向外面跑,但是他一路跑,一路看到窗户上的水泥脸形影不离的跟随着他。赵铁酬慌了,只顾着躲避水泥脸,不知不觉的跑到了楼上。赵铁酬心里是恐惧的,但是他还不敢叫喊,担心惊动了那些情绪激动的业主。 只有在爬楼梯的时候,看不到水泥脸,因为楼梯两旁没有窗户。就这样,赵铁酬就一直向上跑,一直爬楼梯,工夫不大就惊慌失措的爬上了天台。 施诺业也悄悄的从楼梯跟了上去。 爬上天台的赵铁酬情绪已经快要崩溃了,他颤抖着,朝着天空大声吼叫:“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你的死只是个事故,又不是我杀的你!”说到了里,从声音中可以听的出,赵铁酬都快哭出来了。 这个时候,施诺业躲在暗处,轻声对赵铁酬说道:“我要你说实话。” 赵铁酬处于心虚和恐惧中,也没有仔细辨认是不是展农在讲话,他还以为,展农的鬼魂就在天台,于是歇斯底里的大喊:“我说的都是实话啊!”说着赵铁酬捶胸顿足的为自己辩解:“是我,第一个跑过去救你的,是我,招呼大家把你挖出来的,你不能恩将仇报啊!” 施诺业拧着眉毛,聚精会神的听着,此时此刻,赵铁酬显然是在抵赖,于是,又轻声说道:“胡说八道!那你怎么知道在我被被埋起来之前,水泥桩先出现了松动呢?” 赵铁酬被施诺业的话问愣了,一时间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就在这个时候,展农似乎已经从赵铁酬的话中,听出了真相。展农悲愤交加,他没有想到,他的死果然被赵铁酬害的。只见一张水泥脸迎着赵铁酬扑面而来,啪的一下子,水泥脸就贴在了赵铁酬的脸上,像一张面膜似的,紧紧的贴在赵铁酬的脸上。 赵铁酬眼睁睁看着水泥脸拍了过来,之后眼前变得一片黑暗。他能感觉的到,水泥脸贴在了他的脸上,因为他嗅到了土腥味和血星味。但是,无论赵铁酬怎么挣扎,都撕不掉那张水泥脸。 施诺业就看到赵铁酬在抓自己的脸,用力的在抓自己的脸,一边抓,一边狠狠的甩,就像是脸上粘着胶水,他拼命想甩掉胶水似的,但是却把两腮抓出好几条血道子。 赵铁酬的脸被魔鬼遮挡着,他什么都看不到,这令他更加的恐惧,他的脚步也乱了,一个人颠三倒四的在天台上抵抗,脚下不知不觉的,就踩到了天台的边上。 施诺业暗道一声:“不好!”话音未落就扑了过去,本来是打算把赵铁酬拉过来的,但是天台的房檐不结实,水泥簌簌的掉着渣,施诺业一把抓住赵铁酬,哪知脚下房檐折断,一脚踩空,整个人凌空掉了下去。施诺业在最后一秒的时候,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赵铁酬从天台边上推了回去。 赵铁酬被施诺业狠狠地推了一下,重重的跌倒在地上,一边颤抖,一边忏悔:“是我害死了你,是我故意拖延时间的,我是怕你伤重治不好,需要支付一大笔医药费啊!”说着,赵铁酬哭了,他捶胸顿足,大声的控诉:“但是这不能怪我啊!就算我及时把你救出来,送到医院,如果给不起医疗费,医院也会看着你死的!凭什么医院拖延时间,就没罪?凭什么我拖延时间,就有罪?!”赵铁酬对天呐喊,愤怒的哭诉着埋在心底的委屈。 展农的眼神中垂下了绝望,对这个眷恋的人世间感到绝望,他只是一个农民工,幸福永远也不会眷顾他,人世间给予他的只有残酷。巅峰园是富人们的乐园,不属于他,他走了,死心塌地的返回了魔界。与此同时,那张水泥脸从赵铁酬的脸上消失了。 然而,施诺业却再也听不到案件的真相。他静静的躺在大厦脚下的花坛边,头枕着斑斑血花,脚踩着片片落花,永远的熄灭了他的灵魂。 第28集:异国的祭奠 正所谓:落花有义,流血无情。展农走了,巅峰园的业主们,渐渐的忘却了那张水泥脸,也渐渐的忘却了那个会看风水的装修工。巅峰园的日子,继续着穷奢极欲。 随着巅峰园的火爆销售,地产商的资金快速回笼,紧接着,巅峰园二期工程,紧锣密鼓的又开始了。经过赵铁酬不惜一切代价的疏通,顺利的拿到了巅峰园二期工程的建设项目。千千万万个像展农那样的农民工,投入到紧张的建设中,他们并不是光荣的建设者,他们只是富人们的廉价劳动力。富人们尊贵着,而他们却卑贱着,他们甚至看一看富人们的生活,都是罪过。社会就是这样。 水泥脸虽然消失了,但是冷肖楠的业务还没结束,他继续忙前忙后的,给巅峰园的业主们办理保险,尤其是那个总裁男的人保车险。 施诺业的灯熄灭了,展农案件的线索也随之中断了。在施诺业办理展农案件的同时,魔泛那边正在跟进另一个案件。那另一个案件的调查,在异国他乡开始了。 那是一座格外清爽的城市,城市的建筑呈现出积木般丰富的色彩,那些色彩又在同一明度上达到了高度的统一,而且到处都能看到城堡一样的屋顶。这座城市在这个季节非常寒冷,甚至把舌头伸出来,都会冻成冰。 几个小时之前,魔界捕快炯途还在飞机上俯瞰着这座城市,然而此时此刻,已经乘车来到了湖边。 这里的湖泊很多,有万湖之国的美称。只是在这个季节里,湖边的小路已被冰雪覆盖了。冰雪被踩的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实的地方很滑,没踩过的地方很软。从湖畔走过,让人感觉非常泥泞。 这座城市所在的国家,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白俄罗斯,那里的风景很美,就像那里姑娘的皮肤一样,凝脂而又白皙。一个人如果死在那里,或许也是一种浪漫。 魔界捕快炯途一个人来到湖边,他打算去对岸的山林,只是一眼望去,湖水已经结成了清澈冰层,招揽游客的游艇也冻在了水中。炯途只好试探着,从冰面上穿行,冰面很滑,他时不时的会摔倒在冰面上,然后再爬起来,继续前行,只看到他渺小的身影,慢慢的变得越来越渺小,直到与对岸的树影融为一体。 山林的植被已经枯萎,遮天蔽日的树枝上,压着厚厚的积雪,有人经过的时候,冰凌就会落到路人的头顶上。在这座山林的深处,有一小块墓地,这个案件的苦主,就葬在那里。 炯途举着电子地图,跟随着卫星的指引,很顺利的找到了那块墓地。只见炯途深情款款的,走到一座寒酸的墓碑前,静静的站立了很久。墓碑上用中文刻着死者的名字:陆火。 经历数十年的风霜雨雪,陆火的墓碑已经残破不堪,墓碑表面坑坑洼洼的,边角的地方也是参差不齐。炯途拾起地上的干树枝,扫去覆盖在墓碑上面的积雪,之后,又在墓碑的前面放上一杯浊酒,和一只菊花,那是从他的故乡带来的黄酒和**花。直到落日的红霞染红天边的时候,炯途才离开那座山林。 炯途独自走在冰雪覆盖的山林中,面前萦绕着白色的哈气,脚下的雪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那声音显得那么的经典,让他仿佛回到了八百年前,回到了北宋末年。炯途还记得,那也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冬天,似乎比这里的冬天更加寒冷。只是八百年前的那个冬天,笼罩在血雨腥风之中。 炯途一边原路返回,一边挖掘着记忆深处的碎片。 时间追溯到八百年前,恰逢北宋末年,奸臣当道,朝政混乱,百姓艰难,怨声载道。在一百六十年间,爆发了两百多次农民起义,平均不到一年就要爆发一次。 大约在公元1121年,北宋宣和三年的时候,宋江率梁山义军,乘船来到海州,陷入宋军重重围困,走投无路之下,投降了北宋。宋江投降之后,得到重用,加官进爵,带领梁山原班人马征讨方腊。虽然,方腊起义失败,而后被诛杀,但是与方腊的比拼中,宋军损失惨重,严重动摇了宋朝的统治。 到了转年,公元1122年,也就是北宋宣和四年的时候,炯途也参加了农民起义,那次的农民起义,被称作:自干农民起义,就是自带干粮的农民起义。 当时,二十岁的岳飞刚刚加入宋军,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兵,他平生的第一场战斗,就是与自干起义军的战斗。 那一年的冬天特别冷,吐气如云,滴水成冰。天空阴沉沉的,飘洒着大朵大朵的雪花,大地仿佛笼罩在魔鬼的身躯之中。遥遥相望,丛山峻岭,峰峦叠嶂之间,隐约露出的那一小块天空,阴郁的有些吓人。 呐喊声和厮杀声响彻山谷,自干起义军和宋军的殊死一战,就在那冰天雪地中拉开了帷幕。 那场战斗打了一天一夜,黎明时分,晨光中的山脊之上躺满了尸体,那些尸体横七竖八的,胸前插着刀枪,身上染满鲜血,手里紧握战旗,瞪着永不瞑目的眼睛,埋葬在皑皑的白雪之中。然而,硝烟散去之后,只见宋军的一个小兵,毅然屹立在尸体和白雪之间,那个小兵就是岳飞。 就在这个时候,炯途身穿羊皮战袍,脚踏羊皮战靴,耳畔垂下两条羊皮围巾,一脸杀气的出现在山峰之上。只是腰中系着的一把干粮袋,早已空空如也。炯途喉咙间大吼一声,胯下战马随之昂首嘶鸣,紧接着,便挥舞着明晃晃的钢刀,踏着山脊的白雪冲了过去,与岳飞手里的银枪战到了一起。山坡之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岳飞每每迈出一步,便会扬起一片激昂的雪霾,不等雪霾消散,就看见岳飞的银枪猛然一抖,不由分说的挑向炯途的胸口。炯途不慌不忙,横刀力敌银枪,两只兵刃硬生生的撞在一处,只听得声音刚劲,响彻山谷。 那岳飞的银枪,被钢刀抵挡,枪身弯曲成弓,以至于岳飞的双脚,不得不徐徐后退,与此同时,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聚雪成冰。 炯途的战马也是十分争气,前蹄踏空,雄浑有力,驮着炯途,一寸一寸逼近岳飞。 岳飞退着退着,就退到了悬崖边,他微微转了转头,眼角的余光告诉他,已经是退无可退。只见岳飞一跃而起,身体凌空,霎那间轻如飞雪,手中银枪高高挥舞,在空中抖出一道闪电,斜着斩向炯途的头顶。 炯途大惊,不由得举刀相抗。 此时此刻的炯途哪里想的到,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兵,他日便是南宋一代名将。 第29集:雪山的义举 自干起义军与宋军大战了一天一夜,战得天昏地暗,战得飞雪漫山,战得尸横遍野。 那么自干起义军究竟是怎样一支义军呢?又是为什么要起义呢? 话说,这支自干起义军来自瀛洲。瀛洲这个地方原本在辽国境内,宋辽经过了长达二十五年的征战,之后,双方缔结了澶渊之盟,从此,辽国就把瀛洲还给了北宋。因此,这支起义军的领袖就是辽国人,名叫:耶律德岗。义军中多数士兵和将领,也都是辽国人,只有百分之二十是汉人。 炯途也是辽国人,原来的名字叫:萧翰谷途。回到大宋之后,觉得契丹人的名字实在太绕口,跟大宋的姑娘交朋友,大宋的姑娘记不住,也不好叫。于是就把名字改为炯途,炯是光明的意思,炯途寓意着拥有光明的前途。 瀛洲回归北宋之后,那些契丹人哪里能习惯宋朝的生活呀。契丹人以肉食为主,跟着北宋百姓连粮食都吃不上,就如同逼着老虎吃斋。再加上,北宋奸臣当道,朝政昏庸,经济危机,以至于瀛洲百姓实在是活不下去了,便在耶律德岗的率领下,揭竿而起,立下盟誓,要推翻北宋的统治。 耶律德岗身材魁梧,四方大脸,头顶光秃秃的,腮畔绑着一把小辫子,下巴上染满了胡须,看样子就是一个契丹人。他原本就是一个能征善战的枭雄,凭着百姓的呼声,便带领着自干起义军,以一腔热血杀出了瀛洲城。本打算一鼓作气,直接杀进燕京城,然而,就在这雪山老林里面,遭遇了宋军顽强的攻击。 宋军是正规军,奉命保卫国家。 而自干起义军虽是草莽,但也是为了黎民百姓。 两雄之战,群山弄雪,天地同悲,伤亡惨重。 此时此刻,炯途催马与小兵岳飞激战正酣。只见岳飞一跃冲天,举枪便刺。炯途胯下战马通常擅于前进,不擅于后退,若要调转马头,已经来不及。炯途不得不举刀相抗。哪知,那个不起眼儿的小兵,力量过人,双臂间的冲力,再加上身体腾空而落的重力,以至于炯途难以招架。 只听得,嘡啷一声刚劲的脆响,银枪钢刀磕到一处,一瞬间,岳飞的银枪又加了一把劲。 炯途手里的钢刀,只是勉强支撑着银枪,但是,战马却禁不住这股劲道,只听得一声嘶鸣,战马身体摇晃,将炯途翻落马下。山岭之上覆满了白雪,炯途栽倒在雪地里,立刻挂了一身的雪花,连头发胡子都染上了白霜。 岳飞则势头不减,手中银枪陡然一拧,眼看着就要刺向炯途的咽喉。就在这个时候,耶律德岗一催战马,带着一溜雪霾,从远处冲了过来,与此同时,摘弓搭箭,一支羽箭率先射向岳飞。 岳飞见状,不得不急忙撤回银枪,一个团身躲到旁边。 耶律德岗的羽箭落了空,斜着插入山石中,箭羽迎着凛冽的寒风,在飞雪中,嗡嗡抖动。眨眼间,不等岳飞站起身,耶律德岗的战马已经杀到近前。 耶律德岗擅使一柄星月钢叉,钢叉正中的钢尖,锋利如匕首,下面托着一个月牙,月牙的两端同样呈刀尖状,三叉排开,闪着瑟瑟的寒光。 岳飞见耶律德岗来到眼前,银枪向山脊上一戳,借着银枪的支撑,腾空跃起,紧接着,拔出长枪,撩起一片激昂的雪霾,迎着耶律德岗披头斩落。 耶律德岗将钢叉由纵向进攻,立刻变成了横向抵挡,本以为会把迎面袭来的这个小兵,连同他的破枪一起,打落悬崖。哪知,迎面而来的这个小兵力量遒劲,而且连绵不绝,反倒把耶律德岗愣是从马背上掀了下去。 耶律德岗与炯途,不约而同的确定了一下眼神,谁都没有料到,这个小兵会如此勇猛。两人只是片刻喘息,便拾起兵刃,准备再次较量。 然而,就在双方战到**的时候,宋军那边,突然鸣金收兵,岳飞不得不服从军令,拎着手里银枪,败兴的撤了下去。 宋军有宋军的打算,宋军的指挥官见作战疲惫,损兵折将,便暂时撤回了剩余的兵力,假装溃败逃跑。自干起义军粮草稀缺,待义军人困马乏之时,再伺机发动进攻。 表面上看,宋军已经溃败了。阴郁的山林中,爆发出一片欢呼声。只是那欢呼声,回荡在白雪皑皑的山林间,听起来有些凄凉。 耶律德岗和炯途,注视着已经消失的宋军背影,心中暗自赞叹那个不起眼儿的小兵。 飞雪连天,由片片鹅毛,变成了大团大团的脱脂棉。自干起义军同样伤亡惨重,耶律德岗带着剩余的人马,退到山坳后面,打算休整一段时间,等雪住了,气温稍稍回暖的时候,再做打算。 可是计划敢不上变化,新的问题又出现了。自干起义军自带的干粮吃完了。大雪封山,天寒地冻的,一时间很难打到猎物,眼看着,义军就快饿死了。耶律德岗顿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于是,耶律德岗派出几个行踪迅速的,到山外打探情况,顺便看看能不能弄些食物回来。 不久,打探情报的人回来了,不仅带回来两只野山羊,而且还带回来一个消息。 “快说,打听到什么了没有?”耶律德岗焦急的催促着。 打探消息的人附耳小声禀报:“我们听城里的人说,金军准备大举入侵燕京,北宋眼看着就要灭亡了。” “啊!”耶律德岗大惊:“消息可靠吗?” “我们也说不准,估计可靠吧。”打探消息的人继续说道。 耶律德岗怒火在心头慢慢凝聚,一把握紧拳头,猛然锤在冰冻的石壁上,脸上写满了悲愤,心中暗道:“如此混账的朝廷,奸臣当道,刻薄百姓,现如今又要把整个国家拱手让人,我们堂堂七尺男儿,岂能跟着昏君当亡国之奴!”此时此刻,耶律德岗无论怎样,也无法替金军欢呼。他思量一阵子之后,便命人召集所有义军弟兄,前来议事。 耶律德岗又命人架起树杈,燃起一簇篝火,将那两只仅有的野山羊烤熟,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之后对所有人说道:“金军窥视我大宋已久,不日即将入侵燕京,我等岂可坐以待毙,跟着狗皇帝一起当亡国奴。我决定带着弟兄们赴京抗金,保家卫国。若有愿意一同前往者,领一块烤羊肉,填饱肚子去金军决一死战。如果不愿意冒这个险,也没关系,返回瀛洲老家即可,只是路上的干粮,得自己解决了。” 义军的士兵们一阵混乱,七嘴八舌的嘀咕了一阵子,就开始有人站出来了。 “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死的轰轰烈烈。”首先走出来的一个义军士兵,慷慨的说道。 “就是就是,一个人回去,也不一定能活着。”紧接着是第二个。 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三十个,第四十个。 义军中站出来一个汉人,突然疑惑的问道:“不是说还有烧饼吗?” 耶律德岗不由得一愣:“你听谁说的还有烧饼?” 就在这个时候,炯途也站出来,拍了拍那个汉人的肩膀,宽慰道:“行啦,别做梦啦,这冰天雪地的,上哪给你弄烧饼去。再说,烤羊肉可比烧饼好吃啊。我想吃,还没的吃呢。” “喔。那可能是我听错了。”说罢,那个汉人摇了摇头,然后也拿起了一块烤羊肉。 第30集:无辜的叛徒 耶律德岗将两只烤全羊,全都分给了准备参加抗金战斗的义军士兵,他自己却只是将干粮袋里面剩下的一小把棒子渣,掺上一把雪,吃了下去。 然而,炯途却没有领取烤羊肉,而是一个人,躲到了角落里,抖落着一把空空的干粮袋,唉声叹气。 耶律德岗有些迟疑,点着名问炯途:“你怎么没领烤羊肉呢?” 炯途尴尬的笑了笑,扬起头说道:“我不准备参见抗金的战斗了,我打算回老家去。” 耶律德岗似乎有些失望,但是并没有勉强炯途,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没有讲话。 其实呢,炯途有炯途的苦衷,他参加义军离开家的时候,她的妻子并不支持,他是瞒着家里人,趁着天黑跑出来的。他如果就这么死在外面,剩下他妻子一个人,生活会更加艰难。再说,瀛洲城差不多只剩下老幼妇孺了,金军这一入侵,瀛洲的百姓也需要保护,他觉得他回去会更有价值。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和岳飞一战,大大削弱了炯途的锐气,他感觉自己打不动了。 就这样,自干起义军仍然一腔热血,准备进京抗金,保家卫国。只有炯途一个人,孤独的踏上了回家的路。既然他不参加战斗,就把战马也留给了义军,一步一步踩着积雪,向山下走。 这个时候,夕阳西下,太阳就要落山了,路上变得更加寒冷,寒风凛冽,像刀片似的,拍打着面颊。炯途走在阴郁的山林间,面前弥漫着浓浓的哈气,耳畔只有咯吱咯吱的脚步声。 回家的路是那么的漫长,炯途竖起衣领,把下巴缩进领子里,双手交叉缩在袖管中,踩着山路的积雪,背后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 就在这个时候,山林间隐约传来了说话的声音,炯途立刻警惕起来,就近躲到树干后面,只见不远处的山坡下,埋伏着一群人。 炯途竖起耳朵仔细的聆听,最前面的几个人似乎在议论着什么。 其中一个人,很有把握的说道:“他们的人就藏在山坳里,他们下山找食物的时候,我派人暗中盯着他们呢。” “嗯。”另一个人似乎是将领,只是嗯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 但是第三个人接过了话茬:“他们下山找食物,就说明他们粮草已尽,这个时候偷袭,正是时机。” “嗯。”那个似乎是将领的人,又嗯了一声:“再等一会儿,等天色暗下来,我们就进山。趁着黄昏的时候偷袭,不容易被他们察觉。” 听到这里,炯途恍然大悟,原来山下来了一大批宋军,打算进山偷袭起义军。 炯途看了看自己的足迹,不由得骇然。他不能让自己的脚印,引着宋军找到起义军。于是,炯途急忙拾起一把干树枝,倒着向山上跑,一边跑,一边扫去自己留下的脚印。 时间紧迫,炯途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拼了命的往山上跑,最重要的是,要赶在宋军进山之前,清除他留下的足迹。 那天的黄昏简直就是噩梦,炯途也没吃烤羊肉,什么都没有吃,肚子饿的咕咕叫,他就抓起一把积雪塞进嘴里,咯吱咯吱的咬着,然后,继续在寒风中挣扎。他仿佛觉得,他留下的脚印就是弟兄们的命,如果因为他的这个失误,让起义军的弟兄们丧命,他哪里还有脸回老家呀。 就这样,炯途终于气喘吁吁的回到了起义军的营地,他刚刚松了一口气,就看到了耶律德岗惊喜的表情:“你怎么又回来了?改主意了吗?” 炯途摇着头,上气不接下气的解释:“不是,是宋军,宋军就在山下……” 哪知,炯途话还没说完,宋军已经包围了起义军的营地。突然间,火光四起,喊声震天,烽火硝烟将起义军团团围在中间。紧接着,宋军的士兵挥舞着利刃,从四面八方冲向起义军,给耶律德岗杀了个措手不及。 耶律德岗大惊,怒目斜视着跟前的炯途,眉宇间写满了仇恨:“难怪你非要一个人回老家,原来你是去给宋军通风报信呀!” 炯途完全没有想到,耶律德岗会误会他,一时间着急,支支吾吾的解释不清:“没有啊,我怎么可能去给宋军通风报信呢,我是在山口发现了宋军,才折返回来的。” “一派谎言!”耶律德岗打断了炯途的话,同时大骂炯途:“你个无耻之徒,害群之马!留你的狗命有何用!”说话间,举起星月钢叉,噗嗤一声,戳进炯途的咽喉。 炯途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他好想为自己辩白,就算是死,他也想向耶律德岗解释清楚,但是钢叉直入咽喉,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来。 宋军压进,时不等人,耶律德岗无心再跟炯途啰嗦,猛然拔出那柄星月钢叉,转身便投入到与宋军的战斗中。 炯途喷出一口鲜血,而后直挺挺的倒下了,即便是倒下的那一刻,他也挺拔的像个男儿。他的胸口在流血,而他的心却在流泪。他拼尽了全力,清除了自己留下的脚印,他没有出卖起义军,直到弥留之际,他仍然拼命的想大喊一声:他没有出卖起义军!然而,他再也喊不出来了。 炯途躺在山坳里,任由鲜血肆意的流淌,耳畔听着起义军的厮杀,视线中只有一片暗淡的红霞,他觉得那片红霞就像是兄弟们的热血。而那片热血,最终与他的生命,一同消逝在白雪皑皑的山林中。 炯途饿着肚子,背着叛徒的恶名,踏上了黄泉路。到死也没有回到他的家乡,他的妻子在瀛洲一直等一直等,等到白发苍苍,等到告别人世,也没能再见到炯途。 炯途死后,进入了魔界,他并不怨恨耶律德岗,他只希望历史能还他一个公道。然而几百年过去了,炯途的冤屈始终无人知晓。 炯途走在捷尔任斯克山附近的山林里。他对这个地方非常陌生,几乎连这座山林的名字都叫不上来,但是他对这里的夕阳残雪,却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他仿佛又回到了八百年前的深山雪岭,他真想冲进山坳,找到耶律德岗解释清楚,然而,耶律德岗已经成为了历史。 第31集:坎坷的接班人 正所谓,人老精,鬼老灵。炯途才只有八百年的修为,在魔界算是功力比较低的,他始终无法忘记,一个人在深山雪岭,一下一下挥动着扫帚时的情景。自从接了陆火这个案子之后,炯途做了大量的研究,可是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因此,他决定再闯一次深山雪岭。 提起陆火,那真的是悲惨到爆。 陆火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少年时受过良好的教育,人呢,斯斯文文的,长得非常清秀,鹅蛋似的脸庞,比当今整容后的颜值还要靓,就是稍微有点娘。为了追求他的信仰,陆火选择了苏联。陆火五行缺火,所以取名陆火,亲戚朋友都说苏联气候寒冷,不适合他的体质,于是他就开玩笑说,他自己带着一团火,胸中带着一团追求信仰的烈火,天寒地冻也不怕。二十来岁的陆火在众人眼中就是个人才,是未来的接班人,即便在留学期间,也常常被人羡慕,尤其受到小女生们的青睐,人气不断飙升。 五年的学习生活一眨眼就过去了,大约在1986年的春天,毕业前夕的陆火,独自到白俄罗斯,乌克兰等地区采风,打算交出一份伟大的毕业设计。然而,一个月后,陆火就神神秘秘的死了,埋葬在白俄罗斯的一座山林墓地里。 陆火死后进入了魔界,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更加不知道自己死的冤。 对于陆火案件的猜测很多,有的说是间谍干的,有的说是政治谋杀,甚至有人认为陆火就是间谍。 炯途带着各种疑问,好不容易找到了陆火当年留学期间的同学。陆火的同学也是华人,在白俄罗斯一家媒体当编辑,为了工作方便,大家都称呼他的昵称:鲍里斯。 鲍里斯工作的地方并不繁华,或者说白俄罗斯哪里都不繁华。柏油马路萧瑟而又宽阔,路边花坛上覆盖着白雪,绿化带没有一片绿叶,或许这就是这里的建筑很有色彩的原因。 鲍里斯很忙,他并没有立刻接待炯途,而是到了接近中午的时候,才结束了他正在编辑的文章,很礼貌的把炯途带到了休息室。 此时此刻的休息室很清静,房间格外的高,装潢很经典,走在木质地板上会发出隆隆的脚步声。休息室的服务员给他们端上来两杯咖啡,鲍里斯要了一杯拿铁,炯途要了一杯卡布奇诺。咖啡豆榨出的香气,弥漫在他们之间。 炯途迟疑了半天,首先发问:“我这次来找你,主要是想了解陆火当年留学时的生活情况。” “其实,我跟陆火也不是很熟,倒是他死了之后,我反而更加关注他。”鲍里斯已经是个头发花白的小老头了,中等身材,一张大饼脸上堆满了皱纹,一讲话,眉毛眼睛就挤在一起,挂出一脸悲天悯人的表情,从他的神情中,隐约还能看得出,他年轻的时候很丑。而且据说,他还是这家媒体的主编。他跟陆火是同一届留学过来的,但不是一个专业,他也不太了解情况,于是就知道多少说多少。鲍里斯是干媒体的,讲起当年的事情,果然是声情并茂。 那是在1986年的春天,在毕业前夕,有一段搞毕业设计的时间,陆火就一个人到白俄罗斯,乌克兰的一些著名城市采风,他打算做一个震惊世人的伟大设计。 那些地方的风景很美,一早出去,整个城市笼罩在朦胧的薄雾中,晨曦透过新绿的树梢,洒向大地一片金黄。走在广场上,如同走上辉煌的舞台,让人立刻恢复活力。然而,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陆火突然间感觉浑身乏力,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只觉得耳畔嗡嗡作响,他酸软的栽倒在路边,无助的抬起头,仰望苍天,看着南迁回来的小鸟在白云间掠过,之后,陆火就失去了知觉。 等陆火醒来的时候,他在一家诊所里。医生给了他一些葡萄糖,他以为是白天采风晚上设计,以至于疲劳过度,于是就休息了几天,然后又继续搞他的毕业设计。但是,陆火身上开始出现溃烂,手上,脚上,身上,出现一块一块的溃烂。陆火以为是冬天时候染上的冻疮,于是就买了一些消炎软膏敷上。 一周过去了,溃烂不仅没有好转,而且更加严重,两周过去了,溃烂的面积继续扩大。陆火心里有点害怕了,他隐约感觉不会是冻疮那么简单。 就在陆火计划着去看医生的那天早上,还没来及走出住处,陆火就突然间落下几滴鼻血。陆火急忙用手帕捂着鼻子,哪知,他胸口一阵呕逆,一腔鼻血,喷薄而出。之后,呕血不止。 陆火住在一家很便宜的旅店,把旅店的服务员都吓坏了,叫来救护车,把陆火送到了医院。 陆火彻底躺下了,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面色憔悴,脸庞露骨,短短的一周时间里,头发全都掉光了,整个人躺在那里,就像是一具从古墓里挖出来的干尸。 医生诊断是白血病。 那个年代的华人,还不大了解这种高科技时代产生的疾病,陆火还以为白血病是遗传的呢,他以为到了某个年龄就会死,他只怪自己身体不好。 陆火最后清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穿着一件淡绿色的病号服,衣襟敞开着,胸前接着很多管子,嘴巴上扣着面罩。他呼吸艰难,朝着迎面的窗口,最后一次看了看这个世界。那一刻,陆火的脑子很清醒,他想讲几句遗言,但是讲不出来,只是悲伤的流下两行泪水。 之后,陆火就陷入了昏迷,永远的陷入了昏迷,再也没有醒过来。 讲到这里,鲍里斯有些激动,用手掌压了压眼睛,似乎是想止住马上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之后,颤抖着吸了口气,揪着眉心的穴位,低下了头,暂时中断了他的讲述。 炯途没有催促鲍里斯,而是端起面前的咖啡,悠然的品了起来。那咖啡中的苦涩,立刻引起了炯途的共鸣,而且卡布奇诺的苦涩中,还带着浓浓的奶香。 当炯途陷入回味的时候,对面传来了鲍里斯的声音,声音有点沙哑:“一切发生的很突然,他到死,也没能回到故乡,孤独的埋葬在了这里。” “那一年他多大?”炯途缓缓放下咖啡杯,问道。 “二十五岁。”说罢,鲍里斯叹了口气:“那是一个人最美好的年纪。哦对了,我家的老相册里面还有他几张相片呢,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带你去看看。说真的,他长得很有型,也算是我们学校的颜值担当了。” 第32集:陈年的自拍 “是的,我很感兴趣。”炯途回答了鲍里斯之后,他们的谈话还在继续,那一阵阵的心酸,与苦涩的咖啡交融在一起,让那个年代的记忆,显得更加凝重。 结束了休息室的会面,鲍里斯带着炯途回去取相片。他们没有乘车,因为炯途提议步行,大约一公里的路程,一边闲聊,一边欣赏风景,感觉也是蛮惬意的。 鲍里斯的住房条件比较宽裕,是那种看上去有些古老的建筑,地板的木条就像是褪了色的煤炭,深一块浅一块的。客厅中间放着一圈沙发,沙发中间是一方茶几,上面摆着一瓶不知道什么酒,但是已经只剩下一瓶底儿了。周围乱糟糟的放着文稿和相片,还有半碟下酒的熏肉。 鲍里斯把炯途丢在客厅,一个人去储藏室翻了大半天,翻出一只古旧的皮箱,皮箱的金属卡子已经生锈了,但是皮箱的皮面仍然非常润泽。鲍里斯喘着粗气把皮箱搬出来,皮箱里除了几本相册,还有一套靛蓝色的军便服,衣服上挂着两枚像章。鲍里斯爱惜的摸了摸像章,然后从皮箱里面取出一本相册,并且拿到了客厅。 炯途接过相册,有些迟疑,他似乎感觉到了,这本相册记录的年代的重量,相册已经泛黄,封面的花纹非常古典。 鲍里斯伸手帮炯途翻开第一页,一边回味着上学时的生活,一边翻到了陆火的那几张:“那,这就是陆火,这是他打球时候的样子。” 炯途仔细的端详着,脸上露出一抹惊喜:“喔,看来他很喜欢乒乓球。” 鲍里斯笑着点点头:“是啊,每次我都输给他。但是,为了拍出球台上的霸气,也是摆了半天的姿势,那个时候拍照片,不像现在这么方便。你再看这张,他到了苏联才学会抽烟,是我教他的,我把他教坏了。”说着,鲍里斯爽朗的笑了起来。 炯途也随着鲍里斯笑了起来,转而又问道:“这张……这张是在哪里拍的呀?好像不是在学校。” 鲍里斯凝重的嗯了一声:“这就是他临死前拍的照片,这张是在基辅。他死后,我帮他把遗物带回家乡,留下了这几张珍贵的相片做纪念。”说着,鲍里斯指了指那几张相片:“这张是在基辅,这张是在白俄罗斯,他拍了很多相片,但多数拍的都是建筑物,只要是为了他的毕业设计搜集素材。他还说,要把家乡也建得这么漂亮。” 看着看着,炯途不由得惊叹了一声:“这些照片上还有日期呀。”炯途似乎有些惊喜:“这是在1986年4月28日拍的。” “是的,4月28日那天陆火在捷尔任斯克,他对捷尔任斯克一直感到好奇,所以就顺便去看一看。”鲍里斯随口答到。 “就是捷尔任斯克山脉吗?”炯途问道。 “不是的。”鲍里斯摇了摇头:“捷尔任斯克是俄罗斯的化工中心,也是前苏联时期的化学武器生产基地。捷尔任斯克拥有大约三十万人口,但是污染严重,人均寿命不到四十五岁。”鲍里斯停顿了片刻,自嘲的说道:“我要是在捷尔任斯克,说不定现在早就死了。”说罢,鲍里斯又哈哈的笑了起来。 炯途眉心一紧,心想:事情比他预料的要复杂,表面上看来,陆火还真的像是被间谍谋杀的。因为陆火去过前苏联的化学武器基地,很可能知道了一些他不应该知道的事情,于是为了保密,就下毒杀了他灭口。想到这里,炯途对鲍里斯提出个小小的请求:“我可以把这几张相片翻拍下来吗?” “当然可以。”对于炯途的这个要求,鲍里斯很爽快的答应了。 鲍里斯的热情和礼貌,让炯途的案件进展的很顺利。炯途满心欢喜的离开了鲍里斯的住处,他步行了大约十来米,就拦住了一辆出租车,哪知,就在这他伸手打开车门的一霎那,一个青年从他身边飞快的跑过,还轻轻的撞了他一下,那人跑的好快,一眨眼就拐进了旁边的路口。 炯途也没过于计较,转身上了出租车,然而,当他给出租车付费的时候,才发现,口袋里的手机不见了。 炯途大惊,因为手机上还有刚刚在鲍里斯家,翻拍的旧照片呢。此时此刻回想起来,估计是撞了他的那个青年,偷走了他的手机。 偏偏在他翻拍了陆火的旧照片之后,有人偷走了他的手机,这让炯途更加怀疑,陆火的死,跟间谍活动有关。 炯途住在一家旅店,此时已经夜幕降临,他不便再去打扰鲍里斯,只好盘算着,改天还得找鲍里斯把照片再翻拍一遍。 旅馆的夜晚难免寂寞,作为魔界来的捕快,睡觉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以他八百年的修为,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也能保持精神矍铄。 于是炯途登陆了魔微,想看看群里面,是不是还有跟他一样的夜猫子。 魔泛不在线,但是冷肖楠却在群里面,跟一个叫刘柳的女捕快聊天,冷肖楠特能聊,对那个女捕快,一口一个刘老师。因为冷肖楠用的是米澈的名字,因此,炯途也兴致高昂的参与了进去。 “你们的案子办顺利吗?”炯途首先打了个招呼。 刘柳还没有开口,冷肖楠抢先反问炯途:“你先说说,你的案子办的怎么样了?” “别提了,我的手机刚刚被偷了。”炯途不由得抱怨起来:“手机里面,有刚刚翻拍的一组照片,本来还想带回来跟你们探讨探讨呢。” 冷肖楠眼前一亮,来了性质:“什么宝贝照片呀,是不是美女的靓照呀?” 炯途哭笑不得:“我这美女倒是不少,但是没有靓照。” “那是什么照片?说来听听。”冷肖楠表示好奇。 “是几张旧照片。照片上的人已经死了,那是他临死前的照片。”炯途哀叹道。 “喔。”冷肖楠似乎有些扫兴:“那就不看了,一定很恐怖。” 炯途急忙解释:“恐怖倒是不恐怖,而且风景还很美。是那个死者临死前,在基辅,白俄罗斯,还有捷尔任斯克等地区,旅游的时候拍的。” 冷肖楠不以为然,随口问道:“那人怎么死了呢?” 炯途对此感到一筹莫展:“表面上看,那个倒霉鬼死于白血病,可是说法很多,呐,我刚刚翻拍了照片,手机就被偷了,你们说怪不怪。总而言之,我也说不清,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照片上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呢?”冷肖楠终于有些好奇了。 炯途想了想说道:“照片上有时间,1986年4月28日。” “那咱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就是在那个时间爆炸的,爆炸释放的辐射量,相当于二战时期,广岛***的四百倍。喂,四百倍呀,你们听说过辐射病嘛?我觉得你说的那个倒霉鬼,可能就是因为核辐射,造成的白血病。你想想,正好在那个时间,正好在那儿附近。”紧接着,冷肖楠自顾叨咕起来:“说来也巧了,本来我也不知道这些,结果今天来了个办保险的,是个干化工的,聊着聊着,鬼使神差的就聊起了核辐射,他恰好提到了核电站爆炸,我也恰好多问了几句。看来老天都在帮你啊!” 紧接着,冷肖楠的话匣子打开了:“我们干保险的,接触的人干什么的都有,前几天有一个来谈保险的,还是个姑凉,人挺漂亮的就是腿粗,你们猜她是干什么的?养虫子的!非要给她养的蚕蛹上保险。她说蚕蛹里面有一坨软绵绵的肉,有营养高蛋白,吃起来美滋滋,还极力向我们推销。我就耐心的跟她解释,我们保险公司,目前还没有设立虫子险这个项目,但是她可以给她的蚕蛹按照宠物上保险……”冷肖楠饶有兴致的说着,跟刘柳聊的很投机。 然而,炯途已经带着满腹的疑问,退出了魔微,专注的在网上查阅有关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的相关内容。 第33集:爆炸前的寂静 庞大的核反应堆看上去有些可怕,工作人员在周围的办公楼办公,如同守着一颗比巨大还巨大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也是如此。 远远的望去,核反应堆的反应塔,就像是一座千年神鼎,沉重的压在那里,使得周围的气氛显得异常诡异。鼎体建筑的周围是冷却塔,冷却塔就是为反应物,提供冷却循环的装置。 那天的天气还算不错,微风和煦,宛若拂尘,春光灿烂,胜似阳春。四月的乌克兰已经不是很冷了。按照工作计划,在四月二十五日那一天,核反应器要进行维修和测试。而这次测试其实是一次秘密的实验。核电站觉得核反应堆本身消耗的能量太大,试图通过这个试验,降低核反应堆的能耗,以获得更大的价值。说白了,就是降低成本,提高收益。在今天,被称为价值工程。 核反应堆,听上去似乎很高深,其实一点儿都不高深,原理特别简单。 讲真,物质是由粒子构成的,这一点都晓得吧。粒子有很多种,有分子,有原子,有质子,有中字,有电子,现在还研究出了夸克,反正是五花八门的,什么粒子都有。 粒子之间存在着化学键,才使得粒子结构稳定,这个化学键,就是一种作用力。一旦把化学键扯断,粒子就带电荷了,同时粒子还会释放出能量,被称为电量。 打比说,咱们把粒子形容成如胶似漆的情侣,化学键就是情侣之间的感情,情侣之间的结合,有赖于感情的强度。当情侣们粘在一起的时候,社会是稳定的,一旦把他们扯开,他们就气炸了,释放出满腔的怒火,跟打了鸡血似的发出巨大的能量。与此同时,扯开的情侣还会出现躁动,从而去跟其他的情侣,抢夺另一半。由于这种抢夺,就会扯断其他的情侣,其他情侣也被扯断,也会释放出巨大的能量,之后再去无休止的抢夺,无休止的释放能量。 使他们一直扯一直扯,不断释放出能量,的反应装置,就是核反应堆。把他们释放的能量收集起来,通过供电设备输送出去,就是核电站。 核反应堆,以及核电站的原理,就是如此的简单。 所以呢,要建造核电站,首先要设计一个,把所有如胶似漆的情侣关进去的神鼎,一定要关严了,跑出去就天下大乱了。然后,用一点点能量,扯断其中一对情侣,通过各种方法的疏导,让他们再去扯其他的情侣,让那些情侣在神鼎里面,不断的扯,不断的扯,不断的释放出巨大的能量。这样,核电站就建成了。 那怎么让他们停下来呢? 用控制棒。 控制棒是干什么用的呢?控制棒,就是把那些亢奋的情侣打晕,让那些亢奋的情侣冷静下来,核反应就停下来了。让核反应停下来的过程,叫停堆。 呐,很简单吧。 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四号机组的实验,就这样开始了。所有工作人员都投入到紧张的状态。 “把电机的供电量降低。”随着总工程师的一声命令,供电系统提供给反应堆的系统动力,瞬间跌倒谷底,尤其是用于水泵的供电,几乎为零。总工程师显得胸有成竹,正襟危坐在指挥台前面。因为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反应堆还有两台备用的柴油发电机,随时待命。 总工程师此令一出,核反应塔里面顿时一片漆黑,连反应塔的灯都熄灭了。他们要看一看,核反应堆能不能在微弱的电量中,重新开始运转。 工作人员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核反应器。只见核反应堆的涡轮,一动也不动,就像是沉睡的怪兽,人们只能隐约感到他的凶猛,而眼前却只有凶险的平静。 总工程师又期待了几分钟,看到核反应器仍然没有启动,于是失望了叹了口气,嘴里碎碎念的说道:“看来不行啊,动力不足,涡轮根本无法运转。”他缩紧眉头,想了想,果断的发出了下一道命令:“断开反应堆的安全系统!” 就像我们的电脑系统一样,核反应堆也有安全系统。当核反应堆出现异常的时候,安全系统会启动自控进行调整,使得核反应堆恢复正常。总工程师下令断开安全系统,目的是为了,在核反应堆供电量极低的时候,不会被安全系统检测到。没有了安全系统的监控,无论他们怎么折腾,都不会启动自控调节。 只见一个工作人员,踌躇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向总工程师表示反对:“千万不能断开安全系统呀,那样会很危险的!” 然而,总工程师根本没有理睬那个工作人员的反对,执意断开了安全系统,因为总工程师觉得有把握。 这个时候,核反应堆完全失去了安全屏障,如同一颗定时核弹,每一分每一秒,危险都在逼近。那只沉睡的千年神鼎,静静的伫立在那里,使得周围的气氛更加压抑。此时此刻,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处在死亡的阴影之中。 安全系统被切断了,控制室里面静悄悄的,连喘息声都变的格外清晰,潜意识告诉大家,他们距离地狱,似乎更近了。 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四号反应堆的输出能量,从3.2千兆瓦特,减少到7百万瓦特。而且,由于控制人员减速太快,实际输出功率只有3百万瓦特。从3千兆,一下子降到了3百万。这个时候,核反应堆已经达到了,安全运转的极限。 全体实验人员屏息关注,核反应堆的涡轮仍然一动不动,那个巨大的神鼎,就像是爆炸前夕的**,隐隐发出危险的气场。如果下一秒它突然间转动起来,那或许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此时此刻,摆在总工程师面前有两个选择:一个选择是立刻停止试验,另一个选择是拆除核反应堆的控制棒。 总工程师把心一横,选择拆除核反应堆的控制棒。 前面说过,核反应堆的控制棒,是停堆的重要装置,拆除控制棒,就如同在战场上,切断了自己的退路,只能坚定不移的战斗到底,至死方休。 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四号反应堆总共需要211个控制棒,然而在总工程师的命令下,拆掉了205个,只留下6个控制棒。 实际上,试验进行到这一步,就已经注定了死亡的结局。 拆掉控制棒之后,试验进行到凌晨1点23分04秒的时候,核反应堆发出了咔吧咔吧的声音,紧接着,咔吧咔吧的声音越来越快,咔吧咔吧连成了一片变成了隆隆声,这说明,核反应堆,在极低的电量状态下,终于运转起来了。 实验人员绷紧的双颊,终于变得轻松,总工程师舒展了锁紧的眉心,露出了满意的表情。“这是一次了不起的试验,如果运转稳定的话,我们就立功了!”试验的行政主管面带微笑,如此勉励大家。 反应堆传出的均匀的隆隆声,说明核反应堆平稳的运转起来,降低能耗的试验貌似非常成功。 然而,只有之前提出质疑的那个工作人员,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而且脸上的表情更加严峻了。 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的设计有它独到之处,通常水在冷却剂的作用下,以冷却反应物而存在,但是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的水,在变成水蒸气之后,被作为动力,循环使用。 就在大家准备为试验成功而喝彩的时候,核反应堆,慢慢的,慢慢的,铺满了一层雾气,雾气越来越浓重,仿佛在蒸桑拿。 那是由于核裂变越来越剧烈,温度越来越高,使得循环水变成了水蒸气。 这个时候,总工程师开始感到害怕了,他隐约感到,这次的试验,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或者说,核反应堆失控了。 第34集:迷雾中的烈焰 核试验的最大特点,就是用人命换来一个结论。有的时候,甚至会用上百万人的生命,换来一个数据,或者换来一个元素的化学性质。这个领域的危险性,恰恰是这个领域的魅力。 因此,无论从哪个角度讲,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的试验,都是一次伟大的试验。而且,自此之后,也没人再敢那么玩命。 话说,核反应堆在极低的供电状态下,居然奇迹般的运转起来了,反应塔里面的反应物,源源不断的发生核裂变,同时源源不断的释放出巨大的能量。以至于冷却剂温度不断飙高,反应器被蒸汽笼罩,几乎连反应塔都看不见了。 总工程师开始害怕了,因为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下令断开安全系统,就是说,无论核反应堆发生什么危险,安全系统都不会发出任何警报。 总工程师脸色瞬间煞白,瞪着布满血丝眼睛,急切的大喊一声:“紧急停堆!”之后飞快的冲出指挥台,一溜小跑的指导各个试验岗位。 负责实验记录的工作人员,在实验报告上,精确的记录了紧急停堆的时间:上午1点23分40秒。 只见那个之前曾经提出过质疑的工作人员,像跟屁虫似的,跟着总工程师跑出了指挥台,嘴里面焦急的说道:“不行啊领导,这个时候,不能紧急停堆啊!” 总工程师并没有理睬那个工作人员,或许是情况危机,他无暇理睬那个工作人员。 那个工作人员执着的拦在总工程师的面前,据理力争:“领导你听我说,在降低能耗之后,核反应堆,已经不是之前的核反应堆了,不能用原来的停堆方法停堆,否则会爆炸的!” 周围的工作人员忙忙碌碌的,办公楼里面人声混着机器声,显得格外嘈杂,总工程师似乎是听到了那个工作人员的提议,但是又好象没听见,他只是茫然的看了看那个工作人员,顾不上深入思考,继而又大声的指挥其他工作人员紧急停堆。 那个工作人员激动的脸色通红,就像是刚刚喝过烈酒的样子,仍然急匆匆的跟在总工程师的后面,不厌其烦的唠叨着他的观点:“领导你听我说,这样不行的,当核反应堆的任何一个参数发生改变时,整个核反应堆的装备都要随之发生改变,甚至可以说,反应塔的石墨层厚度,都需要重新计算。根据原先的停堆参数,所设计的停堆方法,已经不适用于现在的反应堆。领导,领导你听见了没有啊!” 总工程师似乎嫌那个工作人员啰嗦,用眼角不耐烦的瞥了一眼,脚下加快了步伐,挤到其他工作人员中间,亲自参与停堆工作。 全体工作人员严格的执行总工程师的命令,试图将之前拆除的205个控制棒,再放回插槽中。然而,水蒸气的高温,已经使插槽变形,控制棒卡在插槽入口,怎么也放不回去了。 直到这个时候,总工程师才显出惊恐的表情,他本能的看了看不远处的那个,啰啰嗦嗦的工作人员,那个工作人员额头沁满了汗珠,表情凝重的耸了耸肩,似乎是在说:“弄成这个样子,我也没有办法了。” 反应塔里面的核裂变还在继续,惰性气体的分子变得越来越活跃,冷却剂不断升温,水蒸气继续增加,循环水眼看就要烧干了。就像是在煤气灶上烧一壶开水,火焰开的太大,不仅把壶里的水少干了,而且还把煤气灶的开关烧化了,想关上煤气灶都没法关。 此时此刻,无论工作人员如何焦急,仍然无法让反应堆停下来。7秒钟,仅仅7秒钟,核反应堆产生的能量,就超过了正常值的十倍,紧接着,反应塔顶部被熔断了,冷却剂管道炸裂,一股巨大的能量,把屋顶都蹦开了。反应堆的石墨层也燃烧起来,熊熊的烈火,让放射物扩散的更快更远。 然而,比核爆炸更让核电站负责人害怕的是,**会追究责任,或许会坐牢,或许会枪毙,总之会死的像个罪人。因此,核电站并没有向**汇报事故的严重性,只是轻描淡写的说“反应堆发生火灾”,还刻意说明没有发生爆炸。至于究竟是否爆炸,只有鬼知道。 在呛鼻到令人窒息的气味中,总工程师一边咳嗽,一边拨通了火警电话。 大约在凌晨1点50分左右,第二消防站接到了火灾报警,当班的28名消防队员,紧急出动。 可能是由于事发突然,总工程师在电话中,并没有告知是核反应堆爆炸,因此消防队员们,还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火灾。 消防员走下了救火车,第一眼就看到了散落在地上的石墨碎屑,有大块的,有小块的,小块的也有手掌大小。其中一个消防员警觉的问大家:“你们看,那些是不是石墨?” 另一个消防员俯下身,捡起了一块,又拨了拨其它的石墨碎屑,摇着头说道:“不知道,但是这些碎屑很热。” 消防员打开消防栓,然后对着冒火的屋顶喷水,只是烈火仍然在燃烧。 紧接着,消防队员先后攀上了屋顶,其中一个消防队员,还在风趣的开着玩笑:“如果我们都能活到早晨,那是非常幸运的。” 然而,那些消防队员钻进火场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全部死在了那里,他们的身躯被烈焰焚化,甚至连骨灰都找不到。 事故发生四十八小时后,苏联官方开始疏散附近村庄的居民。居民们只允许带着一点点贴身物品,离开了注满他们记忆的家园,而且再也没有回到那里。 当时,附近村庄的辐射剂量,达到核电站辐射剂量的几百倍,而且辐射值还在继续攀升。对于高的惊人辐射值,专家的解释是:测量仪器出现故障。这一解释,主要是不想让民众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避免引起社会的恐慌。 就这样,人们照常工作,照常生活,照常旅游观光,还照常举行了五一庆祝活动。其实,即便**公布辐射值,那个时候的人们,恐怕也不知道事情的严重后果。 三天后,莫斯科派出了一个事故调查组,就在调查组还没得出结论的时候,莫斯科接到了瑞典发来的信息,辐射云已经飘散到瑞典,直到这个时候,苏联**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然而,这个时候,已经是核电站火灾后的第七天了。 反应堆的核裂变仍在继续,核电站的大火一烧就是几个月。几个月后之后,苏联**终于将反应堆的大火扑灭了。 核爆炸所形成的辐射尘,随着大气流动,四处飘散。乌克兰,白俄罗斯和俄罗斯污染较为严重,由于风向的原因,60%的辐射尘落在了白俄罗斯的土地上。据统计,火灾当场死亡31人,其中28人死于高辐射。之后,据不完全统计,死亡人数和致癌人数,甚至达到数十万,只是官方统计的数字,和世界环保组织统计的数字差距比较大。 第35集:千年的拜访 炯途认真阅读了所有,与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有关的资料,尽管炯途并不懂核反应堆,但是他仍然能够感受到,那种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惊心动魄。 炯途似乎感到,真实情况,或许比资料上显示的还要严重。因此,炯途打算过几天,亲自到乌克兰去看一看,最好能到普里皮亚季,就是切尔诺贝利核电站所在地,亲眼看一看。为了陆火的案子,炯途也豁出去了,就算搭上八百年的修为,他也在所不惜。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魔泛却掐算出,炯途将要遇到劫难。 炯途退出魔微后不久,魔泛上线了。冷肖楠就把炯途手机被盗的经过,转告给了魔泛,魔泛一听顿时感觉到了事情的异常,于是急忙蹬上魔天大厦,夜观星象,替炯途掐算灾劫。 魔泛已经不是第一次蹬上魔天台,也不是第一次打开魔星云图,但是这一次,他感觉有些思绪不宁,总觉得有一场灾劫,将要发生。 魔泛顶着满天的血光,踩着万千的尸骨,托起一轮冉冉升腾的冥火,随着眼前一片夺目的金光,魔星云图霎那间铺满天际。 魔泛掐指算来,天干地支在他眉宇间闪烁,紧接着,就看到在西北方向魔头攒动,怨气笼罩,枯骨般的魔爪在血池肉林中挥舞,索命的结界逐渐聚集,魔泛不由得手指一抖,停下了眉宇间术数的演算,凝视着那片布满煞气的星空。 少顷,魔泛微微点了点头,以此星象推测,有一股暗流悄悄涌动,在引导着魔界的怨气,试图阻止炯途的调查。如果炯途再执意调查下去,恐怕会有危险。 魔泛急忙回到魔微的微群,但是炯途此刻并不在线,于是他请冷肖楠帮忙,尽快转告炯途,让炯途速速返回魔界。 就在冷肖楠准备退出魔微上床睡觉的时候,见到炯途上线了,于是不紧不慢的跟炯途打了个招呼:“喂,沙雕,你来啦。” 炯途并不知道冷肖楠在叫他,因此,冷肖楠又强调了一遍:“喂,沙雕,说你呢。” 这时炯途才回应:“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当然。你的老大让我转告你,赶紧回魔界。”冷肖楠说道。 “你说的是魔泛吗?为什么?”炯途表示质疑。 “因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魔泛说,让你速速返回魔界。”冷肖楠说着打了个哈欠:“反正呢,话我已经转达了,你爱听不听。我困了,先去睡觉了,有啥事儿明天再聊。” 说完之后,冷肖楠就退出了魔微。自从有了魔微的号码,冷肖楠越来越喜欢跟魔界捕快聊天,而不喜欢跟人类聊天,他觉得这些魔鬼比那些俗人更有趣。他甚至有的时候,会怀疑自己还是不是人。 事实上,炯途心里记挂着陆火的案子,不弄个水落石出,他是不会回魔界的。因此,冷肖楠虽然把话带到了,但是炯途却当成耳旁风,继续执着于案件的追踪。第二天一早,他就订了机票,准备飞往乌克兰。 就在炯途飞往乌克兰的这个段时间,刘柳风风火火的从魔界潜往人间办案,当然,她主要是很想见一见冷肖楠。刘柳的命运也很悲惨,她死在一千多年以前,那个时候,她在江湖上有一个霸气的绰号,叫:黑扇子刘柳。 话说,刘柳自从在魔微上结识了冷肖楠,顿时如沐春风,整个人变得开朗起来,仿佛一下子,唤醒了她沉睡千年的青春活力。以至于她对接办的案件,更加有积极性了。 刘柳平时总是穿着黑色的衣服,一副修道院修女的样子,但是这一遭来到人间,刘柳特意换了件秋葵绿的针织衫,还扎了一条波点的丝巾,针织衫是那种修身的款式,紧紧的裹着她的身体,使得身材的曲线更加清晰。这样的造型,或多或少给她增添了一点点女人味。 刘柳画了个淡妆,喷了点香水,然后还在鬓边别了一只发卡,对着粉饼上的小镜子左看右看,直到满意了,才离开住处。她在街边张望了一会儿,便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满脸笑容的钻进了车厢。 出租车司机很礼貌,看了看刘柳,有些讨好的说道:“这位女士看上去好萌,请问你想去哪里呀?” 刘柳未曾开口,先露出了一副笑脸,那笑容一看就是甜到心里的样子:“去利丰保险公司。” 司机经多见广,于是闲扯了几句:“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去买保险,是去见朋友的吧。”说着,司机手里一打方向盘,灵敏的并入了快车道。 “这位司机师傅果然好眼力。”刘柳挑起大拇指,竖到司机眼前,只是在不经意之间,双颊掠过一抹羞涩,让红润的胭脂更加灿烂,仿佛一朵绽放的牡丹花,富贵而又端庄。紧接着,刘柳似乎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自嘲的开了句玩笑:“我这可是去赴千年之约呀。”说罢,自顾哈哈的笑了起来。从刘柳爽朗的笑声中,隐约还能听出,江湖女侠曾经的豪迈。 刘柳并不是第一次来人间办案,都市的繁华和喧嚣,对刘柳来说并不陌生。透过明镜的车窗,可以看见那柳絮飘然的春天,与浑浊的雾霾融为一体,让人从中感受到一种时代混搭的茫然。 随着出租车的摇晃,随着汽车尾气的飘荡,工夫不大,刘柳就来到了利丰保险公司的对面。本来呢,司机说给她调个头,把车子顺进保险公司的车位,但是,刘柳是个急性子,推开车门走出了车厢,只给司机留下一句大大咧咧的回应:“不用麻烦了,要不了半分钟我就走过去了。” 话音未落,刘柳已经穿行在,车来车往的马路中间。 刘柳走进利丰保险公司,大厅里面响起了嘎嘎的鞋跟声,步伐苍劲,节奏均匀。刘柳径直站到服务台前面,双手放在大理石的桌面上,满面春风的说道:“小姐你好,麻烦帮我找一下冷肖楠。” “哦好的。”保险公司的接待员一边拿起电话,一边随口问刘柳:“请问你们之前约好了吗?” “哦不,他并不知道我今天过来。”刘柳急忙回答着。其实呢,刘柳是想给冷肖楠一个惊喜。 保险公司的接待员,在电话中啰嗦了几句,然后放下电话对刘柳说道:“你来晚了一步,冷肖楠刚刚出去,被一位卖虫子的姑凉约出去了。” 刘柳脸上的喜悦顿时染上了冰霜,笑容依旧在,只是变得有些僵硬。 第36集:沙雕的约会 当刘柳满心欢喜的去找冷肖楠的时候,冷肖楠正满心欢喜去陪他的新女票。 冷肖楠也老大不小了,爹妈在天堂看着他,看着他形单影只的一个人,希望他尽快交个女朋友,过上幸福的生活。冷肖楠见那个卖虫子的姑凉主动约他,便捧着一支玫瑰花,和一颗真诚的心,前去赴约。 华灯初上,视线所到之处,全都落满了晶莹的光斑,使得人类赖以挣扎的泥沼,瞬间变得神奇而又浪漫。街头的小餐厅人头攒动,纷繁缭乱的人影,在点餐台前踌躇满志,那些穿着五光十色的人们,就像是一些急着觅食的宠物。 从落地飘窗中,露出一个动作频密的背影,仅仅是背影,就能看出那个人此刻的兴奋状态。走进餐厅,不等看到那个人影的表情,就先听到了悠扬的背景音乐。餐厅面积不大,但是布置的非常考究。 冷肖楠走到那个兴奋背影的桌边,微微点了点头,跟那个背影对面的姑凉,打了个招呼:“诶,我来啦,路上堵车,耽误了一会儿,否则会来的更早一点。” 那个卖虫子的姑凉对冷肖楠非常冷淡,甚至都没有闲暇跟冷肖楠说一句完整的话,只是很不经意的说了两个字:“坐吧。” 冷肖楠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了约定的地点,却看到,在他到来之前,那个卖虫子的姑凉还约了一个男人。冷肖楠偷眼瞧了瞧那个男人,本打算看清那个男人的样貌,却不曾想,那个男人戴着一副墨镜,遮住了半张脸。在晚餐的时候,在餐厅里面,不是在露天广场,也不是在沙滩上,那个男人居然还戴着一副墨镜。冷肖楠感觉怪怪的,他也不知道那个男的是干什么的,他也不敢问。 餐桌上并没有点餐,只是摆着两杯咖啡。卖虫子的姑凉面前一杯,墨镜男面前一杯。 冷肖楠在琢磨,是不是应该给自己,也叫一杯咖啡。 那个卖虫子的姑凉跟墨镜男人似乎很熟,但是由于冷肖楠在旁边,他们便没有之前那么兴奋。两个人说话声音变小,而且讲话内容含在嘴里,只有他们两人能理解,说到默契的时候,两人会收敛的发出笑声。 谈话不知不觉淡了下来,那个墨镜男看了看时间,然后站起身说道:“那我先走了。”说罢,凑到卖虫子姑凉的腮边,吻了一下,之后才离开餐厅。 卖虫子的姑凉,一直目送墨镜男,直到墨镜男消失在对面的街区,卖虫子的姑凉才把话题转移到冷肖楠这边。 卖虫子的姑凉点了两碟虫子,而且一改之前冷淡的态度,对冷肖楠变得热情起来:“你尝尝这个。”说着,把一只蜂蛹夹到冷肖楠面前:“这可是马蜂的蜂蛹,美容养颜,还能提高免疫力。” “马蜂?不就是苍蝇嘛!”冷肖楠最接受不了这种食物,但还是死撑着塞进嘴里,蜂蛹的肉体在唇齿间蠕动的感觉,让冷肖楠感到恶心,但是他还不敢吐出来。与此同时,冷肖楠勉强的在脸上堆起笑容,一个劲的赞美蜂蛹的味道:“嗯,好吃好吃,果然名不虚传。” 卖虫子的姑凉笑了笑,一连夹给冷肖楠好几只蜂蛹:“好吃,你就多吃点。” 冷肖楠实在没有把第二只虫子放进嘴里的勇气,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冷肖楠把焦点转向了聊天:“贝贝。”卖虫子的姑凉叫包晓贝,为了显得亲热,冷肖楠亲切的称她为贝贝。“贝贝,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吃虫子呢?” 卖虫子的姑凉拿起饮料杯中的吸管,含在嘴里,视线落下,长长的睫毛不经意的撇向两边,让一双不大的眼睛,看起来显得格外狭长。她摆出一副撒娇的样子,说道:“我才不吃这么丑的东西呢。” 冷肖楠不由得一愣,表示震惊,而且隐约感到自己被耍了。 就在冷肖楠想马上离开餐厅的时候,卖虫子的姑凉吸了口饮料,开口将话题继续下去:“这年头,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山珍海味都吃腻了,只有用虫子才能吊足他们的胃口。刚才那个戴墨镜的,看到了没,是个大官的秘书,常常到我这店里来,给他的上司预定虫子。外面市场的虫子都是田里逮的,一股子土腥味,只能油炸。我这里的虫子是专业养殖的,味道纯正,不仅可以清蒸,吃活的都行。” 冷肖楠听懂了,于是发出一句嘲笑:“我觉得,你卖屎给那些土豪,恐怕更有市场。” 卖虫子的姑凉嘟起小嘴,挥舞着小拳拳,打了冷肖楠几下,冷肖楠急忙抱着脑袋,躲到了餐桌的后面。这一回合的举动,似乎让冷肖楠感到了亲近,同时也感到了肢体接触带来的快感。 卖虫子的姑凉娇嗔的凝视着冷肖楠,用假装生气来制造情调,之后,才收敛起任性,一本正经的回到了正题:“请你来吃虫子呢,主要是想让你帮着推销。你是跑保险的嘛,接触的土豪比较多,你一边跑保险,一边帮我卖虫子,我给你提成,怎么样?” 贝贝开口让他帮忙,冷肖楠当然是一百个乐意,但是他却没有表现的太谄媚,只是欣然的点了点头。 包晓贝也不傻,借着解释虫子的机会,顺便把墨镜男的误会也解释清楚了。这样,她和冷肖楠之间,便不再有隔阂。两个人越说越兴奋,卖虫子的姑凉亲手夹起一只肥肥的大肉虫子,送到冷肖楠的唇边,冷肖楠只得硬着头皮,把那两碟令人作呕饕餮吃进肚子里。 这顿晚餐,对冷肖楠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但是为了接近贝贝,他只能坚持把噩梦做完。 冷肖楠跟卖虫子姑凉一直聊到很晚,那个卖虫子的姑凉其实挺有趣的,让苦命的冷肖楠,遇到了少有的快乐。在冷肖楠的主动要求下,贝贝同意让冷肖楠送她回家。 冷肖楠就感觉吃了一肚子的虫子,仿佛血液里面都流淌着虫卵,由打心里毛骨悚然。这世界上的姑凉虽然有的是,但是好姑凉哪里轮得上他,能交个这样的女票,冷肖楠已经很知足了。 冷肖楠和贝贝前脚离开餐厅,餐厅里面的服务员就发出一阵爆笑声,其中一个男服务员,开着玩笑跟大家说道:“贝姐真有一套。那个沙雕男票,回去要是不吐,算我输。” 第37集:爱的代价 冷肖楠总算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他觉得贝贝夹着虫子送到他嘴边,肯定是喜欢他。几天来,冷肖楠仿佛从地狱到了天堂,幸福的不得了,每天上班就惦着给贝贝推销虫子。 “你吃过虫子吗?我以前也不接受这种食物,亲口尝一尝你就知道了。我知道个吃虫子的地方,味道无法用语言形容,绝对值得试一试。”冷肖楠逢人就推销,比卖保险还敬业,而且还真给贝贝介绍了几个土豪,一来二去的,冷肖楠跟贝贝之间的感情,似乎进展的很顺利。 有天晚上,冷肖楠买了几个气球,抱着一只大号的玩具熊,想去贝贝家,给贝贝一个惊喜,然而,走到贝贝家门口的时候,就看到那个眼镜男站在贝贝家门口。 冷肖楠急忙闪身,躲到墙角后面,他也知道,那个墨镜男是来谈生意的,因此冷肖楠就在外面耐心点等待。 时间一个小时过去了,墨镜男还没有出来。 时间又一个小时过去了,墨镜男还没有出来。 就这样,冷肖楠抱着玩具熊,藏在楼道黑暗的地方,等了好几个小时,墨镜男任然没有出来。冷肖楠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冷肖楠也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敢问。只好选择,沮丧的离开。然而当他走到贝贝家楼下的时候,就看到窗帘上印着两个人粘在一起的影子,一个高一些,一个矮一些。两个人拥来拥去的,窗帘上的影子随之忽明忽暗。 冷肖楠顿时觉得从头到脚都凉透了,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下意识的松开手指,放飞了那几只气球。虽然他没有哭,但是心里却很酸楚。 没有雷声,也没有闪电,只是天空中洒下一片无声的细雨。细雨绵密而又惆怅,给温暖的春天袭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冷肖楠垂手拎着玩具熊,玩具熊的脚都被雨水浸湿了。 就在这个时候,贝贝家的灯熄灭了,冷肖楠愣愣的凝视着漆黑的窗口,凝视了很久,才一个人默默的离开。 这些日子的快乐说没有就没有,让冷肖楠很不开心,仿佛灵魂都熄灭了,心里面空荡荡的。他甚至连上班都上不下去,一整天处在欲哭无泪的纠结中。冷肖楠打电话给贝贝,希望得到一个奇迹般的解释,哪怕骗骗他也行,然而,贝贝却一直不接听他的电话。 就在冷肖楠失意消沉到了世界尽头的时候,刘柳出现在了保险公司的接待室。 “请问你是?”冷肖楠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刘柳,但是他一点也想不起这个人。 刘柳脸上满是笑容,笑的还是那么阳光灿烂,对冷肖楠说道:“我是刘柳呀,你不记得了吗?” 冷肖楠眉头一皱:“刘柳?” “是啊,我叫刘柳,我们在魔微上聊过天。”刘柳说道。 冷肖楠想了一阵子,一拍脑门,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奥:“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对,我们是在魔微上聊过天。你怎么过来了?是要买保险吗?” “不买保险,就不能来看看你吗?”刘柳眨着一双单纯的大眼睛,注视着冷肖楠,然后点着头说道:“你比我想象的要年轻,比我想象的要英俊。” 冷肖楠颓丧的坐了下来,没精打采的说道:“你比我想象的要丑,比我想象的要胖。”冷肖楠本以为刘柳跟吉美,米澈差不多,都是古典美女,不是妩媚,就是妖娆。然而刘柳长得倒不是很丑,只是体重超出了冷肖楠之前的想象。与卖虫子的姑凉相比较,刘柳不仅是腿粗,腰也粗,浑身上下哪都粗。 刘柳听到后,一点都不介意,反而咯咯的笑了起来。转而,刘柳好像看穿了冷肖楠的心事,试探着问道:“看你六神无主的样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呀?跟我说说呗。” 冷肖楠都郁闷两三天了,想找贝贝也找不到,也顾不得刘柳是人是鬼,一口气把心中的苦闷全都倾诉出来。 刘柳听完之后,迟疑了片刻,大大咧咧的说道:“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这样吧,我陪你出去喝两杯,散散心,如何?”言谈举止之间,刘柳仍然是江湖女侠的性格。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实在不想去。我现在连喝酒的力气都没有了,还不如回家早点睡觉,睡着了就没有烦恼了,我现在就想一直睡下去,睡死算了。”冷肖楠不以为然。 刘柳却一把拉起冷肖楠的胳膊:“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 冷肖楠听到刘柳这句话,噗嗤一声破涕为笑:“你说的比唱的好听。” 就这样,刘柳总算是把冷肖楠,连拉带扯的带走了。 这个时候天色才刚进入黄昏,刘柳和冷肖楠走出去不远,在街边的一家苍蝇馆儿,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此时此刻的苍蝇馆儿里面,还没有其他的顾客。他们要了个蒜泥拍黄瓜,麻辣拉皮儿,油炸花生米,又要了半打啤酒,便便宜宜的,简简单单的,就聊了起来。尽管桌上的几个菜很简朴,但是比跟贝贝吃虫子舒服,至少不会觉得恶心。 一罐啤酒下去,刘柳似乎也喝爽了,脱下一只高跟鞋,把脚搭在另一条腿上,卷起袖子,跟冷肖楠猜拳。虽然是很幼稚的游戏,却让冷肖楠玩的很嗨。冷肖楠不由得暗自感叹:果然是,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二百多斤。 刘柳豪爽,让冷肖楠产生了兴趣,于是试探着问起了刘柳的从前:“喂,刘老师,我想问你个问题。”冷肖楠任然称呼刘柳为刘老师。 刘柳一仰脖,把罐子里面的啤酒一口气灌进肚子里,然后拇指食指一较劲儿,就把啤酒罐从中间捏憋了,紧接着让服务员再拿半打。之后,才转回来对冷肖楠说道:“有啥问题,你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我就想问问,你以前是怎么死的?”冷肖楠话音未落,苍蝇馆儿的服务员端着六罐啤酒走了过来,听到冷肖楠的问话,惊讶的瞧了瞧冷肖楠,心想:这俩沙雕别是喝多了吧。 只见刘柳双臂架在桌面上,微微低下头,酝酿了一阵子,猛然抬起头,说道:“好吧,我就给你讲一讲我的故事。其实我是唐朝人,你别看我现在显得胖胖的,在唐朝我这样的算是瘦子。” 说道这里,冷肖楠扑哧一声笑了,差点把刚刚喝进去的啤酒喷出来。 刘柳却认真起来:“你别笑啊,我说的是真的。唐朝的时候,以胖为美,所有女子的身材都像我这么丰腴。” “你先别说,让我猜,你在唐朝肯定是后宫嫔妃,对不对?”冷肖楠打断了刘柳的讲述。 刘柳哈哈大笑,笑的格外豪爽:“怎么可能呀,皇上怎么会看上我这样的。” 冷肖楠急忙更正:“那你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见刘柳仍然摇头,于是再次补充:“唐朝出诗人,你肯定是唐朝的诗人?女诗人,对不对?” 刘柳喝下一口啤酒,一股酒气随着饱嗝喷了出来,然后拿起桌上的菜单,手腕一抖,折叠的菜单立刻展开,遮在刘柳的胸前,只听刘柳悠然的说道:“我乃江湖女侠,黑扇子刘柳是也。” 苍蝇馆儿里也没其他顾客,服务员站在一旁,特意竖着耳朵听,听到这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声跟其他服务员嘀咕了一句:“这俩人真特么喝多了。” 第38集:庆功的毒酒 刘柳确实是一位江湖女侠,曾经是铁扇帮帮主的大弟子。铁扇帮帮主死后,由于刘柳厌倦名利,便放弃掌门人的争夺,孑然一身,携一把铁扇行走江湖,行侠正义,除恶扬善,倒也逍遥快活。 说起刘柳的那把铁扇,可不是一般的折扇。在当时江湖的兵器谱上排名第六,有个威震天下的名字,叫:除龙铁扇。 除龙铁扇的扇骨,是用千年镔铁打造,金属表面冰冷,坚硬,隐隐闪着蓝色的荧光。最前面和最后面的扇骨上,铸造着细腻的雕纹,纹样似祥龙穿云,似游龙潜海,雕琢匠心,气运如鸿。 再说那扇面,除龙铁扇的扇面不是用纸裱糊的,也不是用丝绢绫罗织造的,而是蛇皮扇面,是用黑游蛇的蛇皮制成的扇面。黑游蛇是一种罕见的有光动物,通体闪亮,而且鳞片细滑,巨毒无比。 除龙铁扇总长一尺三寸,镔铁的扇骨加上蛇皮的扇面,足有二十二斤重。当铁扇的招式使出来的时候,时而随风翻飞,轻如鸿毛,时而聚力挥舞,重如泰山,扇骨如刀,片片锋利,扇面如锤,掀沙走石。此铁扇横行江湖,遇神杀神,遇佛**,风行天下,见血封喉。据江湖传说,见过那把除龙铁扇的,只有死人。 话说公元618年,唐国公李渊在长安建立唐朝后不久,封大太子李建成为皇太子,封二太子李世民为秦王。两位太子之间,从此便一直明争暗斗。 武德七年,就是公元624年,突厥作乱,边域动荡,唐高祖李渊命李世民与李元吉率领兵马由豳州出发,抵御突厥,并且在兰池为他们饯行。出征后不久就传来喜讯,秦王兵马大获全胜,不日即将凯旋而归。唐高祖自然大悦,记功授奖,设宴犒赏。 因为这一役同去的还有四太子李元吉,李元吉一向跟大太子关系密切,于是大太子便趁机宴请李世民和李元吉,为他们庆贺。 那天夜里,皇太子在府邸摆下家宴,并差人召唤李世民和李元吉前去赴宴。 皇太子府坐落在长安之北,占地面积六万平方米,规模宏大,气势磅礴。门口两座石狮雕像,足以显出府邸的威严。火红的门漆上面嵌着烁金的门环,一走近去,青石青瓦,柏树参天。仅皇太子的寝宫就有一百五十平米有余,屋内锦缎铺就,壁画装点,轻纱垂蔓,香炉熏染。皇太子常常和一群后宫嫔妃在寝室捉迷藏,并以此为乐。 李世民健步走进回廊,远远的就听见皇太子寝宫传来了嬉戏打斗的声音,李世民不由得眉头一紧,似乎对皇太子的昏庸生活,感到厌恶。他有心想称病拒绝晚宴,但是身旁引路的家丁却一再催促。 “既然已经来了,那就进去敷衍一下,等酒宴开始之后,再择机离开。”李世民心中暗自打定了主意。 一走近大厅,眼前顿时一派金碧辉煌,迎面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壁画,壁画上描绘了一百个侍女,姿态妖娆,色彩奢靡,使人即便不饮酒,也难免醺醺然。 李元吉已经早就到了,坐在左边的位置,听歌阅舞,酒香伴着钟鼓声,更增加了几分醉意。 李元吉并没有跟二哥打招呼,反而揪着眉头,将视线绕开李世民,继续欣赏歌舞伎的表演,似乎还有点嫌弃他的二哥。 李世民轻叹一声,他一向跟这两个兄弟难以同欢,一边无奈地摇摇头,一边踱到右首的位置,静静的坐了下来。编钟鼓乐隆隆响起,一众舞娘扭动着腰肢,从旁助兴。直到这个时候,皇太子李建成,才一路狂笑着,在几个嫔妃的簇拥下,珊珊来到了大厅。 李建成穿了一身黑色的长衫,宽袍大袖,扬起一阵劲风。黑色的长衫上绣满了金色的盘龙图案,腰间束着红色的腰封,两缕火红的缎带,在膝前飘飘洒洒。他一改往日的冰冷,主动跟李世民诉道寒暄:“二弟征战突厥,实在是功勋卓著,大哥酌酒先敬你一杯。”说罢,举杯向李世民示意。 李世民不胜酒力,更加不适在夜间贪杯,于是双手抱拳,婉言推辞:“我刚刚落座,喘息未定,待我落一落额头汗水,稍后再品尝大哥的佳酿不迟。” 李建成停顿了片刻,似乎有些不悦,但还是勉强的发出一阵哈哈的笑声:“二弟阵前闯关,辛苦劳顿,今日不急,待二哥定吸后慢慢品尝。”说罢,李建成双手凌空击掌,召唤舞娘席间献艺。 舞娘轻纱曼舞,腰间的金铃沙沙作响,鼻环耳环微微颤动,洒下一片迷离的光芒。 一曲唱罢,李建成二次敬酒,又被李世民找借口推辞了。这个时候,李元吉把话茬接了过去:“他不喜欢喝酒,大哥就不要勉强了,咱兄弟干先一杯。”李元吉很少称李世民为二哥,除非有事相求。 李建成尴尬的笑了笑,跟四弟李元吉推杯换盏,免不了一番交谈。 这个时候,李世民感觉可以提出请辞了:“大哥,四弟,你们继续聊着,我今日偶感风寒,似乎有些疲惫了,我想先回去休息。” 李建成一听就急了:“刚刚坐下,就要走,不行不行,要走也得先干了这一杯再走。” 李世民面露难色,但是大哥三番敬酒,也实在无法再推辞,于是点头称是:“大哥一番美意,我岂敢回绝。”说罢,端起酒杯,迟疑了片刻,缓缓送到唇边,只是抿了一小口,并没有一饮而尽,之后还为自己解释:“我今日却是身体不爽,少饮一些,待下次一定加倍补上。” 哪知,李世民话音刚落,就觉得腹中一阵绞痛,一口鲜血,溢出双唇,顺着嘴角洒下一行血迹。李世民本能的抹了一把嘴角,看了看手心的血渍,顿时感到震惊,举起一双满腹狐疑的眼神,注视着皇太子,而皇太子却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说道:“二弟果然是偶感风寒,身体不爽,只这一点点酌酒,都难以招架。都怪我,不该劝你饮酒。”随后,便差人送李世民回府休息。 当李世民在淮安王李神通的搀扶下,蹒跚返回西宫的时候,皇太子府邸的大厅内,劲歌舞乐,欢声笑语,响彻天际。 所有人都知道,李建成在酒里下毒,打算谋害李世民,但是一来李建成是皇太子,眼看着就要继承皇位,哪个不要命的敢站出来指责。二来呢,李建成把李世民呕血,说成是李世民身体欠佳,这个解释,就连李世民自己也无法反驳。 第39集:上吊的秀才 李世民回到西宫就躺下了,毒性发作,昏迷了好几天。把他身边的几个亲信吓坏了,以为李世民就快死了。家丁和侍族忙忙碌碌的,开始为李世民张罗后事。哪知,高烧数日之后,李世民体温恢复了正常,居然从鬼门关活着回来了。 唐高祖李渊,听到李世民死里逃生的消息后,反而有些郁闷,他心里清楚的知道,此番完全是皇太子李建成下的毒手,但是李建成毕竟是皇太子,他一直不愿意废长立幼,坚持要把皇位传给李建成,那么,就只能牺牲李世民了。想到这里,唐高祖李渊命人摆驾到西宫,他要亲自探望李世民。 李世民的寝宫,比起李建成的,要简陋很多,甚至可以用寒酸来形容。寝室的房间只有十五平米,靠墙的位置放着一只樟木雕花的卧床,卧床两侧卷着素缎的帷幔。屋子的角落里,放着一排书柜,和一册一册的书籍。卧床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套乌金的盔甲,盔甲冰冷,坚硬,闪着寒光,隐隐透着驰骋沙场的霸气。 唐高祖李渊迈步走进李世民的寝室,一眼就看到了墙上的盔甲,他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盔甲上面记载的赫赫战功,似乎让李渊改变了主意。 李渊转身来到李世民的病榻跟前,对刚刚恢复精神的李世民说道:“曾经笼络人马,反隋杀敌的是你,平定海内,建功立国的也是你,铲除异己,抗击番邦的还是你。父王知道你的功劳。但是,李建成毕竟是你的大哥,策励皇子已经很长时间了,我实在不忍心废除他的皇位。而你与他水火难容,同在京城难免引起手足相残。因此,我决定,派你前往西都,留居洛阳。之后我为你设立天子的旌旗,将来你和李建成各自执掌一半的权利,平分天下。你意下如何?” 李世民心里当然乐意,但是表面上并没有拍手称快,而是洒泪推辞,以顾念父王为由,假装说不愿意。 李世民的举动,让唐高祖李渊更加感慨,故劝说李世民:“东都西都同是唐朝的天下,两地距离并非遥远,想念父王,随时都可以回来团聚。” 李世民终于接受了唐高祖李渊的安排,择日准备离开京城。 李渊如此安排,眼看着矛盾就要化解,哪知,李建成并不肯放走李世民。暗中密奏唐高祖,污蔑李世民有造反之心,阻拦李世民迁居洛阳。 李世民被李建成挤到了绝路,也开始想办法报复。他知道李建成荒淫好色,于是就挖了个坑,打算把李建成栽进去。 李世民行走江湖,跟江湖义士多有交往,跟媒介也有交往。在危急时刻,他还假扮过媒人。于是就跟附近的媒婆打听,得知城外张家姑凉将要办婚事,张家姑凉年芳十八,十里八村出了名的漂亮。之后,便把消息传给了皇太子,而且怂恿皇太子派人劫亲。 李世民的计划是,只要皇太子派人劫亲,就去暗中密奏唐高祖,治罪李建成。 话说,迎亲那天可是个黄道吉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空气中散发着幸福的**味。 新娘身材不高,胖乎乎的,穿着一身绣着牡丹花的嫁衣,蒙着大红丝绒的盖头,由两个丫鬟搀扶着,钻进了披红挂绿的花轿。轿夫摇晃着膀子,随着吹吹打打的曲子,起轿一直朝着城门那边走去。新郎在花轿旁边紧紧跟随。刚一上桥,就看到一个卖桃子的农夫,挑着两担果子,迎面走了过来。 桥面很窄,花轿根本没有地方避让,而且按照习俗来讲,不到地方,新娘是不能落轿的,尤其不能倒着抬回去。于是就喊着迎面的农夫让路。 迎面的农夫把两箩筐果子放下,一条扁担横在桥当中,摘下草帽,抱着双臂,挡住了迎亲的去路,嘴里蛮横的大声嚷嚷起来:“我凭什么给你们让路?” 只见那个农夫黝黑的脸膛,头顶光秃秃的冒着油光,下巴上有一颗黑痣,黑痣上还长着一根黑毛。 新郎是个秀才,急忙掏出几个铜钱,随行的丫鬟接了过去,交给那个农夫,同时说道:“我家公子给你的,买杯喜酒喝吧。只是劳烦你,给花轿让一让路。” 农夫听罢,哈哈大笑,把那几个铜钱,在手掌上掂了掂,铜钱随之发出唰啦唰啦的响声,嘴里不屑的说道:“就这几个钱,你打发要饭的呐!”说罢,随手将铜钱丢进河里。 秀才见那农夫是个浑人,于是掏出一定银子交给另一个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交给那个农夫。 哪知银子到了农夫手里,农夫看都不看,随手便将银子丢进河水中,然后抬手一指花轿,朗声说道:“我要轿子里的人。” 两个丫鬟愣住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个时候,农夫把手伸到背后,抽出一柄砍柴刀,嚯的一下子,斩落了其中一个丫鬟的脑袋,紧接着又是一刀,直戳另一个丫鬟的心窝。 桥面之上,顿时鲜血横流。 农夫得手之后,朝背后挥了挥手,背后又窜出来几个黑衣人,直奔花轿一拥而上。抬着花轿的轿夫,见情况不妙,纷纷丢下花轿逃命去了。 新郎乃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当然不是这些浑人的对手,见情况危机,只好翻身跳进河里。 那几个黑衣人抬起花轿,一溜烟儿的跑了。 秀才从河水中爬上堤岸,浑身都湿透了,此时此刻,新娘也没了,花轿也没了,丫鬟也死了,他恨那些强盗,更恨自己无能。秀才一个人坐在岸边,愣愣的注视着河水,呜呜的哭了起来。 一直哭到夕阳落山,秀才才站起身,在岸边找了一颗歪脖树,又搬来一块大石头放在树下,将披在身上的大红缎带摘下来,拴在歪脖树的树杈上,然后踩着大石头,把自己的脑袋挂在了树上,最后,双脚用力蹬开了石头。 就在这个时候,刘柳正好打岸边经过,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身穿红袍的男子要上吊自杀。 霎那间,只见刘柳手中彪出一团黑色旋风,黑色旋风眨眼间割断了大红缎带,只听刺啦一声,大红缎带断为两截,与此同时,那个秀才应声落了下来,摔到在地。 那除龙铁扇磕到树干后,立刻调转方向,携一股黑色旋风又回到了刘柳的手里。刘柳一把抓住扇柄,手腕一扭,扇面随之展于胸前。随着折扇微微的摇曳,刘柳徐徐的走向那个秀才。 第40集:偷笑的新娘 秀才能娶到十里八村最漂亮的姑凉,可高兴,做梦都能笑醒了,可是成亲那天,新娘被一群匪徒抢走了,秀才一时感到绝望,打算上吊自杀,幸好被刘柳救了下来。 秀才一直呜呜的哭,哭的特别伤心,哭的特别无助,嘴里还埋怨刘柳:“你救我干什么呀,我实在是无法苟活,才行此下策的。” “你别哭了好吗。跟我说说,遇到了什么麻烦。”刘柳不仅仅是仗义,主要是有些很好奇。 秀才继续哭,哭的好委屈,好委屈。 刘柳劝了很久,秀才才抽噎着,把新娘被抢的事情说了出来:“我的新娘被坏人抢走了。”才说了个开头,又伤心的哭了起来。 刘柳一听说有坏人,怎么也得爆发一下,她愤怒的一拳砸在堤岸的石头山,差一点儿就把堤岸的石头砸裂了,然后噌的一下站起身说道:“那个坏人现在在哪,我去把他宰了。” 秀才呜呜的哭着,说道:“我也不知道那个坏人现在在哪里,而且不是一个坏人,好几个坏人呢。” “好几个坏人?”刘柳琢磨一番,心想,这附近的坏人,也就是拉皮帮的那些家伙,想到这里,于是追问秀才:“你说的那些坏人是不是穿着黑衣服,为首的是个秃头,下巴上有颗黑痣?” 秀才一听,止住了泪水,一个劲的点头:“是是是,就是那些人。” 刘柳爽朗的笑了笑,对秀才说道:“我还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呢,原来就是那帮人渣呀。你别哭了,我去帮你把新娘要回来。你在这里等着我,我不回来,你别走,也别自杀,听见没。”话音未落,刘柳就朝着桥上走去,轻盈的身法,在落日的红霞中浮动,一眨眼,就化作一缕飘渺的倩影。 堤岸上只剩下秀才一个人,迎着落日,望着河水,继续呜呜的哭。 再说刘柳。按照江湖行事的惯例,刘柳估计,拉皮帮的人劫亲,肯定是受人委托,他们怎么也不敢在大白天,抬着抢来的花轿进城,估计这个会儿,那个新娘应该还在拉皮帮。 哪知,当刘柳赶到拉皮帮的时候,却看到几个王府家丁,鬼鬼祟祟的走了进去。 那些家丁在里面如何交易,刘柳不知道,那些家丁到底是哪个王府的,刘柳也不知道。刘柳只得藏在外面,暗中观察。然而,拉皮帮门外,一点动静都没有。 拉皮帮外面静悄悄的,但是拉皮帮里面这个时候可热闹起来了。那些家丁是皇太子府派来的,是来接新娘的。为首的一个,像是管家的人,撩起轿帘看了看,见新娘果然在里面,也就放心了。之后,就听到,那个秃头的农夫,跟管家样子的人,谈起了价钱。 “说好了一千两银子,怎么又要加价呢?”管家样子的人说道。 那个秃头农夫淡淡的回答:“劫亲的时候,杀了两个丫鬟,怎么也得再加一千两吧。” “我们只要新娘,没让你杀丫鬟,凭什么多给你一千两?”管家样子的人辩解着。 秃头见这笔买卖不好谈,于是从后腰抽出砍柴刀,把刀背放在另一只手的手心里面掂了掂,摆出一副威胁的架势,说道:“不先杀两个祭旗,其他人会追到这里来的,万一走漏了消息,你们也会惹祸上身。先杀两个丫鬟,他们的人就都吓跑了,省了我们许多麻烦。”秃头见管家仍然不肯让步,猛地把砍刀一挥,轿子的轿帘顿时豁开一条口子,隐隐露出半个新娘的身影。然后,又对管家说道:“怎么样,考虑好了吗?这可是皇太子要的人,万一少个耳朵,少个鼻子什么的,可就不漂亮了。” 管家样子的人,也开始有点忌惮那个秃头了,而且确实是皇太子要的,万一有个闪失,他回去也没法交代。皇太子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弄不好,会要了管家的小命儿。于是,管家样子的人微微点了点头:“行啊,你说多少就多少,但是我现在没带那么多银子。这样吧,我给你写个字据,你明天去府上取钱。” 管家鬼心眼儿也不少,他想先给秃头写个字据,等明天到府上要钱的时候,再跟秃头理论。 秃头横行江湖很多年,不怕管家不认账,两个人进屋如何交易,如何写凭证先不说。再说轿子里的新娘。 轿子里的新娘,头上遮着盖头,看不见秃头,也看不见管家,但是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劫匪把她抢到这里来,原来是要给皇太子送过去的,新娘的心里顿时乐开了花,隔着红盖头,偷偷地笑,一想到要见到皇太子,双颊还泛起了一抹羞涩的红润。 新娘一个人坐在轿子里,甭提有多开心了,原本只是个小土豪的人家,能嫁给城里的秀才,就已经让十里八村的人羡慕,却没想到,一下子飞上枝头变凤凰,花轿直接抬进了皇太子的府邸。这日后的生活,肯定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比嫁给个穷秀才强多了。 再说门外的刘柳,等了很长时间,等的天都擦黑了,才看到那几个家丁模样的人,把花轿抬了出来。 刘柳躲在墙根后面,不由得冷哼一声,缓缓的从腰间拔出那把铁扇,手指捻动扇柄,使得折扇在展开的同时,横着朝后面一个抬轿子的家丁,飞了过去。 只见傍晚昏暗的光线中,一道雪亮,如闪电一般划过夜空,铁扇像一只巨大的黑***,忽闪着黑亮的翅膀,卷起一团昏黑的旋风,刷啦一下子,眨眼便在轿夫的后脖梗子上,留下一条浅浅的划痕。 那个轿夫只觉得脖子后面一阵麻痒,仿佛被虫子叮了似的,他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后脖梗子,也没看到有什么伤痕。哪知,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那个轿夫身体一软,跪在了轿子的后面,直到气绝身亡的那一刻,肩膀上还扛着轿子的杠杠呢。 那个轿夫只是被铁扇的扇骨划破了点皮,蛇皮扇面的毒素,便进入了血液,等毒血流到心脏,那个轿夫就死了。 轿子突然间后面一沉,停了下来。 刘柳随着铁扇,纵身一跃,蹿到了轿子旁边,拢起扇面握在手里,然后,踱步走到轿子的前面,开口问道:“轿子里面是什么人呀?” “是我家小姐。”走在轿子前面的,那个管家模样的家丁,不假思索的答道:“你是什么人?!敢拦太子府的轿子,还杀死我家家丁?活腻歪了是吧!” “你家小姐?”刘柳说着就去掀轿帘,却被那个管家拦住了。 就在刘柳刚要出手的时候,从拉皮帮里面急匆匆跑出来几个人,愣头愣脑的问发生了什么。 那个管家模样的家丁伸手一指刘柳,说道:“这个娘们拦住了我们的轿子,还杀了我们的家丁。给我怼死她,我给你们加钱!” 一听说加钱,拉皮帮的人立刻来了兴致,摩拳擦掌,冲向刘柳。 第41集:救命的坏人 刘柳左摇右晃,几个闪身,避开拉皮帮刺过来的砍柴刀,然后手中铁扇一抖,随着扇面的铺开,手臂高高扬起,铁扇如同蝴蝶翻飞,冲向高空,紧接着,一个俯冲,扇面的边缘斜着斩落下来,从迎面围攻的两个黑衣悍匪的胸前匆匆掠过。 那两个黑衣悍匪胸前的衣襟,顿时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伤口不深,只是割破了点皮,那两个人也没觉得有多痛,只是低头看了看,觉得伤口浅浅的,也就没在意,反而嘲笑起来:“我们还以为多厉害呢,原来就这点儿劲儿啊,你以为给大爷们跳舞蹈呐。”两个黑衣悍匪说着哈哈大笑起来,重新抡起砍柴刀,劈向刘柳。 刘柳将铁扇拢起,飘然退后几米,微微一笑,静静的站在那里。就看那两个悍匪杀过来的砍柴刀,悬在半空中,突然间就停住了,然后松开刀柄,砍刀嘡啷一声掉在地上,而那两个黑衣悍匪,双手扯着衣服的领子挣扎着,仿佛咽喉被掐住了,喘不上气来,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那两个人就倒在了刘柳的面前。 眼看着帮中两个弟兄死于非命,其他的黑衣悍匪顿时爆发了,七八个人不分先后,一拥而上,明晃晃的砍柴刀,一个接着一个的向刘柳袭来。 刘柳收起扇面,用镔铁的扇骨,应对凶猛的砍柴刀,只听得七嚓咔嚓一阵刺耳的声音,铁扇与砍柴刀,碰创出一片诡异的火花,仿佛在黄昏的夜空中,点燃了一根根的火柴。 就看刘柳脚下连连倒退,将对阵的距离拉开,然后右手抓紧扇柄向身后猛然一摆,铁扇随之刷啦一声展成一片,紧接着,刘柳陡直的竖起铁扇,那把除龙铁扇的光芒,在黄昏中闪耀,就像一柄生铁的板斧,迎着扑过来的黑衣悍匪,劈头盖脸的砍了下去。 冲在前面的黑衣悍匪的脸上,竖着划落一条刀痕,刀痕不深,只是擦破点皮,那几个黑衣悍匪只是还觉得有点麻痒,有的伸手挠了挠,有的用肘臂蹭了蹭,他们也不觉得有多么严重的伤,但是在随后的几分钟里面,他们便不分先后的,走上了黄泉路。 其他的黑衣悍匪有些胆怯了,他们觉得面前这个胖乎乎的女子,似乎使了什么妖术,兵不血刃,就撩到了他们七八个弟兄。拉皮帮的帮众,不由得一点点向后退缩。 刘柳见时机成熟,收拢铁扇,几步蹿到花轿近前,用铁扇的扇柄一打轿帘,说道:“姑凉不要怕,我是来救你的。跟我走。”说着扯掉新娘的盖头,拉起新娘的手就跑。 新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刘柳是什么人,没走出几步,便用力甩来刘柳,任性的说道:“我不认识你!不要你救!” 刘柳急忙解释:“快跟我走,这里危险,秀才还在河边等着你呢。” 就在刘柳跟新娘解释的这个时候,那个下巴上有颗黑痣的秃头,抡起砍柴刀,纵身挡在了新娘的前面:“要带她走,没那么容易!”话音未落,砍柴刀便朝着刘柳递了过来。 刘柳手腕一转,铁扇翻开宛若铁铲,从天而降,猛然拍打秃头的砍柴刀,这一骤然落下,气流逆转,力达千金,差点把秃头的砍柴刀拍掉了。 秃头也没想到,一把破扇子能有这般重量。紧接着,刘柳手腕翻转,按捺扇柄,一寸一寸将秃头手里的砍柴刀,推向秃头的怀里。 秃头见自己手里的砍柴刀,距离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近,眼看就要砍到自己身上,于是脚下急忙后退,后退不及,还差点儿摔了个趔趄,幸好脚后跟顶住一块石头。 刘柳并没有恋战,而是趁着秃头招式凌乱之际,急忙抓起秃头身后的新娘,向着荒野黄昏奔去。 新娘并不想跟刘柳走,她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看秃头和管家,那表情,似乎是期待着秃头打败刘柳。但是,新娘知道刘柳凶猛,不敢贸然拒绝,只得无奈地跟在刘柳的身旁。 跑出不远,新娘就一个踉跄,扑倒在地,气喘吁吁的说道:“我跑不动了,要跑你自己跑吧!” 刘柳迟疑了片刻,然后果断把新娘背了起来。 此时此刻,新娘心里非常懊恼,眼看着就要到手的荣华富贵,却被这个泼妇给搅了。新娘撅着嘴巴,气呼呼的趴在刘柳的背上,恨不得伸手掐死面前这个臭婆娘。 刘柳只顾着向前奔跑,一门心思,想尽快把新娘,还给河边的那个秀才。 新娘想了想,估计那个秃头会带齐人马追上来的,于是,为了给秃头引路,新娘便悄悄的把身上的珠花发簪,玉佩丝帕,一件一件的丢在路上。 刘柳也不知道,仍然背着新娘向前跑。 新娘身上的小物件丢完了,新娘的目光不由得在刘柳后背搜索,突然间看到了除龙铁扇。之前,新娘见识过这把扇子厉害,于是悄悄的,想把扇子偷走,那样,等秃头追上来的时候,刘柳便失去威力了。 哪知,新娘刚一抽出铁扇,就被刘柳察觉到了。刘柳本能的松开了新娘,反手抓住了扇柄。 与此同时,新娘从刘柳背上摔了下来,倒在地上呲牙咧嘴的哭闹着。就这样,更加增加了新娘对刘柳的仇恨。 刘柳见是新娘碰到了铁扇,态度立刻变得和蔼起来,耐心的给新娘解释:“这把扇子你可千万不要碰哟,扇面是有毒的,万一不小心割到你的手指,毒素进入你的血液,会要了你的命的哟。” 新娘眨着乌黑的大眼睛,注视着刘柳,她似乎听懂了,又似乎听不太懂,但是她知道,这把扇子有毒,只要碰破手指,就会被毒死。因此,新娘的脑瓜里面,酝酿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新娘是个城外的姑凉,虽然家里有房有地,是个土豪,但是她没有读过什么书,懂的道理也不多。她只知道秃头要送她去皇太子府,她就可以过上富贵的生活了,秃头是好人。而这个臭婆娘非要让她回到秀才家,还把她从背上摔下来,这个臭婆娘是坏人!因此,新娘打算杀了刘柳,替天行道! 刘柳扶起摔下来的新娘,刚刚打算继续赶路,新娘便咧开嘴大哭起来:“我饿了!我饿了!我一天没吃东西,我就快饿死了!” 刘柳也很无奈,四处看了看,见不远处有一家酒馆,是一个连招牌都没有的,城外的小酒馆,于是就对新娘说:“这样吧,我们先去酒馆吃点东西,迟一点再回去,好吗?” “嗯。”新娘含着眼泪,表情委屈的点了点头。 第42集:致命的喜酒 荒郊野外坐落着一家小酒馆,酒馆门上挂着个幌子,上面写着一个硕大的“酒”字。酒馆门口摆着两张木头桌子,和几个木条的长凳子。但是此时天色已晚,酒馆门口并没有客人。 刘柳带着新娘走进小酒馆,在靠窗的地方坐了下来,把挂在腰间的除龙铁扇摘下来,放在桌子的边上。 店小二肩上搭着一条汗巾,一边擦着桌子,一边招呼客人:“两位客官想吃点啥,俺们店的米酒是出了名的,二位要不要尝一尝。” “酒就不要了,给我们来五个烧饼,再来二斤牛肉。”刘柳对店小二说道。 “我要酒。”新娘眨着大眼睛,看了刘柳,似乎是在征求刘柳的同意:“这一天折腾的怪累的,来一坛米酒活血解乏,对身体好。你打的也挺累的了,也应该喝两杯。” 刘柳性格本来就很豪爽,听新娘这么一说,正合她意,于是说道:“你说的对,来两杯就来两杯,小二啊,给我们再来一坛……就是你说的那种米酒,我们尝一尝。” 小酒馆里面点着油灯,灯光旖旎。借着柔和的光线,刘柳才仔细端详起这个新娘。这个新娘皮肤细腻秀发润泽,一张圆圆的娃娃脸上,生着乌黑的大眼睛,小嘴圆嘟嘟的,像一颗红润的车厘子。下巴层层叠叠,堆叠在脖子根上。就连一双手都生得肉肉乎乎的,像两只鲜嫩的猪蹄。她穿着大红刺绣的抹胸,外面披着红色绣花的开襟缎子小袄,总得来说,就像是年画上的娃娃。 “难怪皇太子要派人来劫亲。”刘柳暗自发出感叹。“姑凉叫什么名字呀?”刘柳问道。 新娘撅起嘴巴,用眼角不屑的撇了撇刘柳:“我凭啥要告诉你。” 刘柳自嘲的笑了笑:“好吧,我先自我介绍,我叫刘柳。” “知道啊,你之前已经说过了,你忘了吗?你可真唠叨。”新娘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刘柳也不跟她计较,只是觉得场面有些尴尬,就在这个时候,店小二捧着一坛米酒,坛子口上扣着两个瓷碗,给刘柳这边送了过来,缓解了刘柳和新娘之间矛盾的气氛。 本来呢,刘柳也没打算喝多少,但是由于面对如此任性的新娘,场面多少有些纠结,不知不觉的用饮酒解嘲,于是就多喝了两碗。刘柳喝着喝着,才发现,新娘面前的米酒几乎没有动过,于是说道:“你怎么不喝,不用跟我客气。” “不好喝,我不爱喝这种酒,我想要一碗红糖水。”新娘直率的答道。 刘柳感觉很无奈,但还是向店小二要了一碗红糖水,给那个新娘。 这个时候,烧饼和牛肉端上来了。新娘果然是饿了,肉乎乎的小手抓起一把牛肉塞进嘴里,圆嘟嘟的小嘴巴,在胖乎乎的脸上,不停的努来努去。然后又拿起了一个芝麻烧饼,摆在嘴巴跟前,做好了开吃的准备。刘柳见新娘掉了一桌子的烧饼渣,急忙递给她一双筷子,同时说道:“别着急,慢慢吃。” 新娘见刘柳喝的差不多了,于是端起那碗红糖水,说道:“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我敬你一杯。” 新娘这么一说,刘柳挺搞笑的,行走江湖讲的就是个义气,难得新娘瞧得起她,于是爽朗的笑了起来,斟满一碗米酒,与新娘对饮而尽。 新娘摇了摇酒坛子,觉得里面还有酒,便给刘柳又满上一杯:“这一杯是我替秀才敬你的,这可是我们的喜酒,你可一定要喝哟。” 刘柳哭笑不得,觉得这个新娘不凶人的时候,样子也挺可爱的。于是再次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大约过了几分钟,酒劲上来了,刘柳真的是醉了,脸也红了,舌头也短了,说话支支吾吾的,夹菜的筷子都夹不稳,视线里面有好几个新娘,感觉眼前天旋地转,飘飘悠悠的。 刘柳叫来店小二,要了一壶浓茶。 新娘一看便知,刘柳醉了,因此要下毒手就得趁现在,否则等刘柳喝茶解酒之后,就没机会了。于是,新娘跟刘柳小声说道:“我尿急,想出去方便方便,但是我怕黑,你可不可以陪我出去呀?” 女人和女人之间,通常都是,只要有一个说要方便,就都觉得要方便,因此刘柳说道:“正好,我们一起。” 说罢,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向酒馆外面走。新娘转过身,把手背在后面,悄悄拿起了那把扇子,跟在刘柳旁边。 女人要方便当然得找个最黑的地方。刘柳是不会对新娘有戒心的,再加上酒醉,因此刘柳一点儿都注意到,新娘手里拿着除龙铁扇。 趁着天黑,新娘两只手举着铁扇,用力打开了一点点,然后把心一横,蹑手蹑脚的走到刘柳背后,使足力气戳了一下刘柳的脖子。 锋利的扇骨一下子划破了刘柳。刘柳赶到后脖梗子一阵麻痒,这才意识到是扇面上的蛇毒。刘柳立刻转身,背后漆黑一片,只听见那个新娘,发出一阵稀里哗啦的脚步声,脚步声逐渐消失在黑暗的远处。 这个时候,蛇毒已经进入刘柳的血液,刘柳觉得浑身软软的,已经没有力气去追,而且很快她就陷入了昏迷的状态。 刘柳死了,死在她亲手救下的人手里,她甚至都不明白,那个新娘为什么要杀她。刘柳进入魔界之后,修炼千年,才渐渐领悟一个道理,每个人看问题的角度,是不一样的,得出的结论也是不一样的。 在新娘的逻辑里面,刘柳并不是好人。皇太子代表朝廷,为皇太子办事就是为朝廷办事,所以,秃头才是好人。她带着刘柳的除龙铁扇,连夜找秃头去了。新娘觉得自己很有成就感,亲手杀了恶霸刘柳,比秃头他们更有本事,简直就是智勇双全,比花木兰还花木兰。 新娘的运气不错,她把除龙铁扇献给皇太子,皇太子自然是稀罕的不得了,觉得自己也笼络了一个巾帼英雄。为此,那个新娘,如愿以偿的,住进了皇太子的后宫。 刘柳死后,李世民的计谋也失败了,李世民也没有想到,那个新娘不爱秀才,而爱荣华富贵。但却歪打正着,成全了皇太子的一段美事。 只是可怜秀才,内心愧疚,觉得既对不起新娘,又对不起刘柳,一时看破红尘,出家为僧了。后来,李世民还去寺里面,悄悄看望过秀才,给寺院捐了一些香火钱。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李世民再也不会用这种损招。他决定堂堂正正的,与李建成一决生死,于是,才有了历史上,著名的玄武门事件。 玄武门事件之后,李世民继承了皇位,自然也就没人再提起,秀才被劫亲这段插曲,也没人会把这段往事写进历史。 就这样,刘柳便含冤九泉,永远留在了怨念丛生的魔界。 第43集:骨感的现实 冷肖楠听完刘柳的经历,不由得笑了起来,他也知道这是个悲伤的故事,但是他仍然觉得,故事中的胖新娘很有喜感。 苍蝇馆里面已经兴隆了好一阵子了,现在又冷清下来。看看窗外的满天繁星,再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此时此刻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黑夜的黑让孤独的人更加孤独,而霓虹闪烁中的繁华,似乎已经变成了记忆深处的甜蜜。 想想在他生活中乍现,而后又转瞬即逝的贝贝,冷肖楠叹了口气:“走吧。不早了,该回家了。回到家也是一个人,屋里黑漆漆的,我连进屋开灯都觉得孤独。” 刘柳替冷肖楠想了个办法:“这样吧,你把卖虫子的姑凉的电话号码给我,我打电话过去,说不定她就会接听了。” 冷肖楠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于是刘柳拨通了贝贝的电话。 贝贝果然接听了:“你好,我是包晓贝,请问你是哪位?” 刘柳嘿嘿的笑了:“一个朋友介绍说,你那里经营虫子,我想跟你聊一聊。” 贝贝喔了一声,突然变得热情起来:“喔,好啊好啊……” 贝贝在电话中说着谈生意的话,这个时候,刘柳把电话交给了冷肖楠:“喂,是我。”冷肖楠打断了贝贝的推销:“你这几天怎么不听我的电话呢?” 贝贝那边静了下来,沉默了很久才说道:“原来是你呀。还找人帮你打电话。”贝贝不屑的冷笑一声:“下雨那天夜里,你是不是到我家来过?” 贝贝这么一问,冷肖楠有些惊讶:“是啊,但是,你怎么知道的呢?” 贝贝毫不隐晦的说道:“那天晚上,秘书在我家,他早上离开的时候,在楼道里捡到了一张卡片,是你写的,掉在楼梯上了。另外,秘书很不高兴,让我少跟你来往。” 冷肖楠恍然大悟,之后,他也不得不八卦起来:“你听那个秘书的是嘛?你跟那个秘书,到底是什么关系?” “当然是情人关系喽。”贝贝答道:“你还有别的事情吗,没事儿我挂电话了。” 对这类情感话题,刘柳可感兴趣了,在旁边指手画脚的给冷肖楠出主意,让冷肖楠向贝贝表白,然而,这个时候,冷肖楠正在气头上,并不适合表白。 冷肖楠有些不甘心,拿着电话质问贝贝:“你很喜欢那个秘书吗?” “老实说,不喜欢。他有妻子的,轮不上我喜欢,而且,跟他交往的前提就是,不能让他的妻子知道。”贝贝说道。 “什么?!你居然搅进那种爱情游戏?!”其实呢,冷肖楠从贝贝的语气中,似乎听得出,贝贝还是喜欢他的,否则当初也不会主动约冷肖楠吃虫子。于是冷肖楠就继续追问:“你不喜欢那个秘书,那你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明说吧,他有钱,你没有。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可怜虫,像鼻涕虫似的,一只连壳都没有蜗牛。”说完这些,卖虫子的姑凉长出一口气:“行啦,就这样吧,没事不要打电话给我,万一让那个秘书知道了,他会不开心的。” 听到贝贝这么说,冷肖楠想哭,如果不是在苍蝇馆,如果不是身边有刘柳在,冷肖楠绝对会大哭一场来宣泄胸中的郁闷,但是此刻,冷肖楠忍了。 电话中传来了“嘟嘟”的声音,贝贝已经挂断了电话。 冷肖楠的情绪,又一次跌落到谷底。刘柳埋怨了一通贝贝:“她怎么可以这么讲话呢。算了她不是好女人,不要也罢,将来一定会遇到更好的姑凉的。”刘柳一边唠叨,一边扶着半醒半醉的冷肖楠回家。当冷肖楠打开房门之后,刘柳抢先走了进去,摸着黑儿,把冷肖楠家里的灯都打开了,这样看起来,似乎显得家里有些温暖。 冷肖楠沮丧的倒在沙发里,不经意的打开了电视机,房间里面传来了叽叽喳喳的声音。 刘柳则忙前忙后,又是沏茶倒水,又是整理房间,还顺便帮冷肖楠把垃圾也倒了,之后,又把脏衣服放进了洗衣机,还亲自穿针引线,把冷肖楠衣服上掉的扣子都缝好,把衣服破了的地方都补好。 总之,这天晚上,刘柳让冷肖楠似乎有了家的感觉。 再说炯途那边,为了陆火的案子,炯途走访了很多地方,最后还去了一趟普里皮亚季,就是切尔诺贝利核电站所在的地方。核电站已经被封存,普里皮亚季的风景依然秀丽。核辐射似乎让白桦树生长的更加繁茂了,繁茂程度超出了正常值。连那里的爬藤植物都比其他地方的粗大,仿佛已经变异成了木本。只是房屋空荡荡的,只有寒风掠过的呜鸣。街道上很久没有见到过行人了,偶尔会看到变异的猫狗,或是大老鼠从路上经过。 切尔诺贝拉核电站的事故,给魔界送去了大量的冤魂,当冤魂怨恨的原因,保持一致的时候,便会凝聚成一股煞气,而冲撞该地区的和谐。那些冤魂多数是带着对官方的痛恨死去的,因此,怨气形成的结界,崩溃了那个国家。然而,这并没有彻底化解那些冤魂的怨气,那些冤魂仍然在找机会发泄。 魔界得到消息,有一股冥火,又在激怒那些冤魂,因此,炯途乘坐的,从普里皮亚季返回的航班,可能将要遇到空难。 魔泛在魔界,无法直接打电话给炯途,于是就登陆了魔微。这个时候,冷肖楠正在群里跟刘柳聊天,倾诉心中的苦闷。魔泛打断了他们的话题,并且请冷肖楠打电话给炯途,通知炯途千万不要乘坐那次航班。 情况紧急,冷肖楠立刻把电话拨了过去,然而,炯途的电话一直不在服务区,因为,此时此刻,炯途已经登上了那次返程的航班。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微群里面,炯途的灯熄灭了。 炯途所查到的真相,随着他的灵魂一起,化为尘埃。 滴44集:最后的真相 两天后,冷肖楠兴奋的,在魔微群里面,发了一个新闻链接:“快看快看,炯途乘坐的那次航班,黑匣子找到了,这是黑匣子里面记录的曲线图。” 魔泛叹了口气:“找到黑匣子有什么用,反正炯途是回不来了。” “你们的魔界捕快死了之后,会怎么样?也会上天堂吗?”冷肖楠表示好奇。 刘柳插进话题,答道:“不知道。有的说会魂飞魄散,有的说会轮回转世,有的说会上天堂,有的说会下地狱。没人知道魔界捕快灵魂熄灭了之后,会怎样。也许是灰飞烟灭,化作泡影。” 就在魔泛和冷肖楠,为炯途的遇难感到遗憾的时候,鲍里斯收到了炯途登机前寄给他的一张照片,那是在核电站事故的转天,陆火在普里皮亚季拍的照片,落在当地一家照相馆里面了。 普里皮亚季,就是切尔诺贝利核电站所在的地方。因为,在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发生后,照相馆随着当地居民一起,撤离了普里皮亚季,所以,陆火拍的照片,留在照相馆冲洗之后,一直都没有寄给他。 这是炯途用他的灵魂找回来的一张照片。然而,鲍里斯并不认识魔泛,也不认识冷肖楠。他只是在三十多年后,收到了一张,陆火遗留在普里皮亚季的照片。 其实,炯途幸不辱命,案件的谜底已经揭开,只是鲍里斯不知道,应该把谜底交给谁。 再说刘柳。刘柳潜入人间,也是来办理案件的。一个出身贫寒的博士生,离奇自杀,而后,魔界上空升起一颗地煞星。为此,刘柳混进那个博士生所在的大学,在食堂里卖饭。 每到中午时分,就看见大学食堂的窗口前,站着一个胖乎乎的阿姨,穿着白色的厨师服,戴着白色的套袖,拿着一只亮闪闪的大铁勺,笑容满面的,等候着来食堂买饭的学生。这就是刘柳。 说起那个自杀的博士生,还是在一年多以前。他叫周喆,来自山区,是金融专业的博士生,家里也不是很穷,至少还能供他读私立学校。只是在周围人的偏见中,认为山里出来的孩子,就应该是个寒门学子。人们习惯性的,把周喆想象成,没见过世面的土豹子。 那一年的秋天,仿佛特别的美,天地间就像是贴满了希望的符咒,一切都变的充满朝气。周喆就是在那个秋天,考上了金融专业的博士。他胸中怀着无比远大的志向,开始了他的课题研究。 周喆在教学楼门口的一辆豪车里,见到了他的博士生导师。他的博士生导师是个中年女子,穿着考究,谈吐高雅,名叫洪晓。周喆首先打了个招呼:“洪教授你好,我是新来的博士生,我叫周喆。” 洪晓降下了车窗玻璃,从窗口里面,看了看周喆。周喆身材高高的,生得眉清目秀,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举止非常斯文,这和她之前的想象不太一样。洪晓嗓子眼儿里面发出一阵嗯的声音,似乎在嗯的同时,她在思考怎么安排这个学生,然后说道:“我知道了,这样,你先继续研究你之前的课题,我现在有点事情,要出去一会儿,有什么问题,等我回来再说。” 周喆恭恭敬敬的点着头,无法做出任何反驳,眼看着洪晓开着豪车,平稳的驶出了学校。这便是周喆和他的博士生导师的第一次会面,很匆忙,也很冷淡。 此刻的周喆还不知道,他与他的博导之间,冷淡关系还将继续下去,直到他自杀身亡。 第45集:错愕的秘密 周喆很勤奋,每天都会带着一摞资料,扎进图书馆,等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往往已经是夕阳西下了。他的全部生活和乐趣,就是他的课题,即便是闲聊或者开玩笑,他也离不开他的专业术语。 博士生班的周喆,在全校学子眼里,就是至尊。 起先,洪晓洪教授与周喆接触不多,直到有一次在图书馆里面,似乎是偶然遇到。 洪教授从图书馆的,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突然间冒了出来,手里拿着电话,神色焦急的东张西望着,一下子就看了周喆,于是走到周喆背后,轻轻拍了拍周喆的肩膀,贴近周喆的耳边,悄声跟周喆打了个招呼:“诶,你也在这里呀……” 周喆很惊讶的,或者说很惊喜,他举目看了看背后的洪教授,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啊,是啊,我打算看一些国外的资料。” 洪教授其实并不关心周喆的课题,她敷衍的点了点头:“好啊好啊,多看看资料会有帮助的。内个什么,把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可以吗?我的手机没电了。” 周喆也没多想,很爽快的把手机递给了洪晓。 洪晓拿着周喆的手机,快步走出图书馆,大约两个小时后,洪晓才把手机还回来。 借用电话而已,周喆也没太在意,但是,从那之后,洪晓多次到图书馆借用周喆的电话。有时甚至连理由都不说,只是拍拍周喆的后背,很简单说道:“借我电话用一用。” 周喆开始奇怪了,洪晓怎么说也是个教授,应该不会吝惜一点点电话费的。当周喆带着疑问,翻看通话记录的时候,惊奇的发现,洪晓把她的通话记录全都删除了,周喆的手机上,并没有留下任何洪晓打电话的痕迹。 洪晓当然不是为了蹭电话,她找了个机会,豪爽地付给了周喆一些电话费:“诶,内个谁,你等一等,我找你有点事儿。”洪晓在食堂门口,叫住了周喆,从口袋里掏出几百块钱,塞到周喆手里:“总借你的电话不好意思,这些钱你先拿着。” 周喆当然不肯要,一再的推让:“打几个电话而已,没有多少钱的,不用这么客气。” “你拿着。”洪晓把钱放进周喆的口袋,同时说道:“我还有事儿要麻烦你呢。是这样的,我一会儿有个学术论坛,晚上回来的很晚,我想请你帮我去超市,买点儿食品和用品。呐,这是我家的钥匙,麻烦你帮我送过去。谢谢你啊!”说着,洪晓爱抚的拍了拍周喆的肩膀。 “喔,没问题。”虽然周喆不想耽误看资料的时间,但是洪教授开口,周喆当然也不会拒绝。 其实呢,周喆心里是有些奇怪的,但是他并没有乱猜,他总是觉得,给老师帮点忙也是应该的。 周喆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大都市的生活令他感到陌生,超市里面的繁华,弄的他眼花缭乱,他对购物似乎并没有兴趣,只是急匆匆的穿梭在货架之间,帮洪晓买了几样食品和用品,之后就急着乘车赶回了学校。尽管周喆来去匆匆,但是这一来一回大约用了三个多小时,等周喆把食物给洪晓送去的时候,天都快黑了。周喆不免对花费了一下午的时间,有些惋惜。 从那之后,洪晓找周喆帮忙越来越频繁。有时候让周喆打扫房间,有时候让周喆洗车,有时候让周喆做饭。洪晓还对周喆解释说:“你要利用这些机会,学会融入都市生活。” 这事儿要搁在其他学生身上,会觉得是一种成就,老师信任嘛,也显得自己有能力,有价值。有时还会跟其他同学显摆:“看了么,我们博导的车一直都是我给洗,怎么样,咱的洗车技术够专业的吧。” 但是,周喆则不然。他是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能取得如此骄人的成绩,长这么大一直活在赞美声中,他不觉得干这些琐事有成就感,反而觉得对他的才华是一种践踏。 为此,周喆心里很不平衡,总是有一种奴隶的感觉。在言谈话语间,周喆难免会向其他同学,表示抱怨。 一个学期下来,身为博士的周喆,虚荣心越来越强,但是心胸却越来越狭窄。 洪教授并没有注意到周喆的心态变化,她选择用周喆帮她做家务,主要是因为周喆是大山里来的,没有什么社会关系,不会泄露一些机密,请周喆帮她做家务,比请保姆还保险。 然而,在一次偶然的电话中,周喆知道了一些他不该知道的事情。 话说那是在第二学期,三月的天气阴晴难料。周喆帮洪教授做好了晚饭,等着洪晓回来,洪晓通常是不会留周喆一起吃饭的。然而,就在洪教授回来后不久,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雨点啪嗒啪嗒的,连屋里都听的真切。洪晓坐在餐桌前自顾吃着饭,周喆站在旁边显得有些尴尬,当时的情况实在是,留下也不合适,离开也不合适。 就在周喆感到为难的时候,洪晓大发善心的说道:“外面下雨了是吧,这样,门口有一把雨伞,你先拿去用,明天给我带过来就行。” 周喆叹了口气,感到有些委屈,但还是勉强举起了笑脸:“好啊,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洪晓叫住了周喆:“我的手机在充电,你把手机借我用一用,就放在我这里就行,明天我给你带过去。” “喔。”周喆低声回应了一句,把他的手机放在了餐桌上。 哪知天气也在捉弄周喆,周喆出门没走几步,雨就停了下来。正好周喆发现,洪教授的钥匙还在他的口袋里,于是就又折返回来,打算把钥匙送回去,顺便把雨伞还给洪教授。 周喆打开房门,本想打声招呼的,但是房间里面传来了洪教授讲电话的声音,周喆便没有打扰洪晓,而是站在门口,很有耐心的等待着。 就听洪晓对着电话急切的说道:“你那笔钱到底什么时候转过来?” 房间里面静了一阵子,洪晓似乎是拦住了对方的话茬,像讲课似的,手里面摇晃着一只签字笔,用学术演讲的语气说道:“我知道,我知道那是公款,但是你跟我解释什么都没有用,你不把那笔钱转过来,我们的钱就都套牢了。必须要一大笔钱才能让我们解套你懂不懂。” 过了好一会儿,洪晓呵呵的轻笑了一声:“你放心好了,只要你把那笔巨款转过来,等我们解套之后,立刻就把公款还回去,不会有问题的。” 周喆听到这里,顿时错愕了。 第46集:雨夜的安详 周喆返回洪教授的住处,无意中听到了洪晓躲在卧室里面讲电话,似乎还谈到挪用公款的事情,周喆顿时就惊呆了,手里的门钥匙不经意的掉在地上,哗啦一下子,客厅里面传来了,很清脆而且很突兀的声音。 洪晓吓了一跳,急忙挂断电话,从卧室里面跑了出来。 只见周喆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把钥匙捡起来,一抬头看到了从卧室里蹿出来的洪晓。洪晓脸色阴沉,二人四目交投,眼神中同时充满了警觉。 “你都听到了?”洪晓首先问道。 周喆略加思量,从容的站起身,坦然的回答:“是的,我都听到了。” 洪晓声音一抖,语气变得更加严厉:“你听到了什么?” 周喆耿直的答道:“我听到你说,要转一大笔钱,而且还是公款……” 不等周喆把话说完,洪晓急忙拦住了周喆:“不,你什么也没有听到。” 周喆理直气壮的大声说道:“我听到了!你这是经济犯罪!”周喆似乎找到了机会,把这一学年的压抑,全都发泄了出来。 洪晓先是一愣,转而呵呵的冷笑一声,优雅的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昂起头看着高高瘦瘦的周喆,不慌不忙的说道:“经济犯罪的不是我,而是你!” “啊?”周喆眉头一紧,感到不解。 说到这里,洪晓脸颊上泛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这些,你所谓的经济犯罪的电话,都是用你的手机打的,我想,如果警方调查通讯记录的话,很容易就能抓到你。” 周喆愣住了。 洪晓深吸一口气,对周喆冷冷的说道:“嚷啊,你接着嚷啊,让全世界都知道,一个经济学博士生,在学期间涉嫌经济犯罪……” 说着,洪晓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周喆面前,爱抚的拍了拍周喆的肩膀,用威胁的语气说道:“那样,你的前途就全完了,你辛辛苦苦读的博士学历,也没有价值了。”说着,洪晓话锋一转,语气突然变得强硬起来:“所以!你什么都没有听到。” “你!你骗我!”周喆难以抑制激情,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气又急,几乎都快哭出来了。 洪晓慢慢的踱着步,走回沙发跟前,坐了下来:“我骗你什么了?我只是手机没电了,借你的手机用一用。我打电话给谁,讲了些什么,你不应该知道。呐,周喆同学,你只要什么都不知道,就什么都没发生,哪有人犯罪呀?” 周喆已经听傻了,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他只是万万没有想到,洪晓洪教授会如此卑鄙。 这个时候,洪晓已经恢复了平静:“行啦,今天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把你的论文整理整理,明天拿给我,我帮你看一看。你以为金融专业是那么容易玩儿的吗?在金钱的游戏中,玩儿什么花样的都有。” 周喆不记得怎么走出的洪教授家,他只是一边走一边呜呜的哭,泪水像瀑布般的倾泻下来。周喆十几年寒窗苦读,是所有人眼中的骄傲,然而,他现在才知道,自己是个大傻瓜! 周喆一边哭,一边碎碎的叨咕着:“我是弱智!我是傻瓜!”他觉得洪教授有一句话说的对,金融专业不是一个山里娃能玩儿的游戏,他千里迢迢跑来读博士,纯粹的在冒傻气。周喆感到很绝望,即便他读完了学业,拿到博士学位,他仍然是个傻瓜,那个带着光环的博士学历,第一次让周喆感到毫无用处。 博士生的宿舍是两个人一个套间,周喆回到宿舍,晚饭也没有吃,便和衣倒在了床上。 “怎么啦,阿喆?”同寝室的同学感到有些古怪,便走到床边关心起来。 周喆拽过被子蒙住脑袋,没有讲话。 同寝室的同学,见周喆似乎很烦躁,也就没再追问。 一连几天,周喆总是提心吊胆,患得患失,他很想举报洪教授,举报洪教授挪用公款。但是,他又害怕,害怕警方会根据手机号,抓到他。他是金融专业的博士,如果搅进经济犯罪的案子里,他的前途就毁了。 周喆一向规律的生活被打乱了,晚上一宿一宿的睡不着,白天茶不思,饭不想,短短几天,周喆脸色蜡黄,眼圈发黑,如同一个行走在校园里的僵尸。 周喆的傲娇,一下子被粉碎。周喆彻底崩溃了。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暴雨肆虐的流淌在天与地之间,仿佛融化了整个世界。周喆孤独的漫步在雨中,他没有穿雨衣,也没有撑雨伞,他不知道,他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追求,他以为他是个王者,但事实上他只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小丑。周喆在朦胧的雨雾中,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河边。 一声炸雷过后,周喆消失在河水暴涨的洪流之中,甚至连一个伟岸的背影,都没有被人看到。 就这样,周喆死了,他在人间只活了二十八年。魔界上空升起了一颗地煞星,这就是刘柳此次潜入人间,要办理的冤案。 对于周喆的死,猜测很多。有人说是大雨路滑,不慎落水,被洪水卷走了。也有人说周喆曾经不止一次抱怨过,因为不愿意帮洪教授做家务,自杀死的。有人指责洪教授欺负人,也有人指责周喆心理脆弱。 总之,周喆死的冤,没人记住他的优秀,却只记住了他心胸狭窄。警方对周喆死亡背后的犯罪,丝毫没有察觉。洪教授继续着她的金钱游戏,周喆的死,让她的秘密更加秘密。 只可怜周喆的双亲,不明不白的就失去了他们的宝贝儿子,那是他们大半辈子的希望啊,那种心碎和绝望,世人难以想象。 没有了周喆,洪晓的生活暂时出现了真空状态,没人洗车,没人打扫房间,没人买菜做饭,甚至都没有人帮她洗衣服。之后,洪晓就常常亲自到食堂买饭。 “洪教授你也来打饭啊。”一走近食堂,洪教授耳边就不断传来这样的问候。 “是啊,没办法,工作忙,没时间买菜做饭。”洪晓叹着气抱怨着。 这个时候,刘柳找到了机会,一边给洪晓盛饭,一边跟洪晓套近乎:“您是教授啊,真了不起,我就敬佩有学问的人。以后您要是工作忙,给我打个电话,我给你把饭送过去。” 刘柳的话正和洪晓的心意。洪晓便一口答应下来。就这样,刘柳总算是混进了洪晓的生活。 第47集:危险的寿宴 刘柳抓住机会,潜入了洪教授的生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刚刚走出感情漩涡的冷肖楠,又接到了卖虫子姑凉的邀请。 包晓贝亲自跑到利丰保险公司,面见冷肖楠,这无疑让冷肖楠感到有些惊喜。 “你怎么来了?”冷肖楠见到包晓贝,鬼鬼祟祟的把她拉到一边。尽管如此,保险公司的同事们,仍然向冷肖楠投来异样的目光。 包晓贝穿了一件红色波点的裙子,裙子上挂满了重工的亮片,仿佛一走动,就能洒下满地金光。她肩膀上斜着背着一只名牌皮包,皮包不大,但是材质考究,制作精良。耳畔还多了一串闪闪的东西,显得她更加拜金。一眼望过去,估计这身打扮少说也得几万块。包晓贝嘟着嘴巴,对冷肖楠娇嗔的说道:“我怎么就不能来呢。” “好吧好吧……”冷肖楠无奈地摇了摇头,几步走回办公桌,从抽屉里面拿出几页保险宣传单,递给包晓贝:“你要买保险是吧,我们这里没有虫子险,你考虑考虑这几种吧,挺适合你的。” 包晓贝夹了夹狭长的睫毛,撇了一眼冷肖楠手里的宣传单,仿佛是把那一叠宣传单甩到了墙角,然后嘟着嘴巴继续说道:“我这次来,不是为了买保险的……”说着四下看了看,凑近冷肖楠耳边小声说道:“我是来请你喝喜酒的。” 喝喜酒几个字就像是一颗原子的,冷肖楠顿时一惊,手指不由得抖了一下,宣传单刷啦一声落到地上,冷肖楠慌慌张张的猫下腰,胡乱捡起宣传单,尴尬的对包晓贝说道:“这么快?那个秘书的太太怎么办呢?” 包晓贝咯咯的笑了起来:“什么呀,你想到哪去了。是那个秘书的太太过生日,秘书说让我个男朋友一起去,那样秘书的太太就不会起疑心了嘛。”包晓贝小声的给冷肖楠解释。 听到包晓贝的解释,冷肖楠也就踏实了。他想了想,眼神中流露出些许诡异的神情,对包晓贝说道:“我要是不去呢?” 包晓贝不屑的嘁了一声:“你还端起来了。秘书太太的寿宴,去的都不是一般人,你能有机会认识不少的高端人士,将来还愁推销保险嘛。” 冷肖楠眼珠转了转,觉得包晓贝说的也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从鼻子里嗯了一声,但是对包晓贝之前的恩怨,仍然没有化解。 秘书的太太姓牛,名叫牛盼盼。周五晚上,在荣味大酒店举办生日宴会。包晓贝反复叮嘱冷肖楠,让冷肖楠穿的体面点儿。 “我没办法穿的体面,我穷啊,我就是一个连壳都没有的蜗牛,不像你的秘书那么趁!”冷肖楠用仅有的一点点倔强,回应包小贝。 包小贝娇滴滴的挽住冷肖楠的胳膊,涂着指甲油的手指在冷肖楠的臂弯里面摇了摇:“你别那么小气嘛,人家当时开玩笑的了啦。这次只是逢场作戏而已,要不你去婚纱店租一套也行。这也是一种投资嘛,将来你的保险业务多了,就什么都赚回来喽。” 冷肖楠猛然将胳膊抽了回来,同时局促的看了看周围的同事们,之后,傲娇的表示:“咱还用刻意打扮嘛!光一个背影往那一杵,就比你的那个秘书帅!” 周围的同事全都捂着嘴巴偷偷的笑。 无论怎样,周五的约会呢,反正是定下来了。冷肖楠知道是逢场作戏,但是,能扮演包晓贝的男朋友,冷肖楠仍然觉得非常兴奋。哪知,就在这个时候,刘柳也向冷肖楠发出了邀请。 “喂,周五晚上有空吗?”刘柳在魔微找到了冷肖楠。 冷肖楠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回应刘柳:“有事儿你就直说吧。” “是这样的,周五晚上赔我去大酒店吃顿饭如何?”刘柳说道。 “啊?”冷肖楠不由得乐了:“我已经把周围晚上包出去了。要不周六陪你怎么样?” 刘柳喔了一声,有些失望:“必须周五,因为我想让你陪我去荣味大酒店,调查周喆的案子。” 冷肖楠一愣:“荣味大酒店?我周五晚上要陪贝贝去那里。” “你跟贝贝和好了吗?”刘柳仍然那么喜欢八卦。 “不是。”紧接着,冷肖楠把去荣味大酒店的原因,跟刘柳说了一遍。 刘柳急忙说道:“你是说,要去参加牛盼盼的寿宴?哎呀,我就是打算去寿宴调查周喆的案子。洪晓你知道吧,就是周喆案子里的那个洪教授,她跟我说周五晚上不用我送饭,她要出席一个宴会。之后,我在洪晓的便条本上查到,她周五晚上,要去荣味大酒店。” 冷肖楠有些惊奇:“怎么会这么巧?” “那这样吧。”刘柳对冷肖楠说道:“你帮我偷听洪晓说了些什么,如果有机会,就帮我录下来。” 冷肖楠想了想:“那不行,我才不干偷偷摸摸的事情呢。” 因为冷肖楠表示不帮忙,所以刘柳只好说道:“那这样,如果在荣味大酒店看到我,你假装不认识我,行吗?” 冷肖楠想了想,之后说道:“这个可以。” 时光荏苒,一眨眼就到了周五。冷肖楠乘公交车,之后又换乘公交车,总算是赶到了荣味大酒店。这座酒店确实豪华,远远望去宏伟壮观,耸入云霄,究竟有几十层,十根手指都数不清,只觉得抬头仰视,一眼望不到尽头。 冷肖楠走进酒店大堂,掏出手机,潇洒的给包小贝打了个电话:“喂,是贝贝吗,我到了。” 包晓贝急匆匆的从冷肖楠背后追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叫住了冷肖楠:“我看见你从公交车上下来,一直在后面追,你走那么快干啥呀。”说罢,包晓贝拧着眉毛打量着冷肖楠,情不自禁的发出感叹:“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 只见冷肖楠上身穿了一件蓝白条的卫衣,口袋已经开线了,袋口露着毛边,下身穿着一条破洞牛仔裤,而且破洞特别多。站在荣味酒店金碧辉煌的大厅里面,就像是跳窗闯进来的一只越狱兔。 冷肖楠一本正经的给包晓贝解释:“这是我家里最时尚的一套衣服,过年都不舍得穿,怎么啦,不好看吗?” “好看好看,太好看了。”包晓贝似笑非笑的拉过冷肖楠的手臂,把脑袋微微靠在冷肖楠的肩膀上,之后,两个人便大踏步的,朝电梯走去。 第48集:礼金的玄机 打扮的花里胡哨的包晓贝,挽着越狱兔似的冷肖楠走出了电梯,在整座荣味大酒店里面,显得似乎有些突兀。 秘书的太太包下了酒店的第七层,当包晓贝和冷肖楠宴会厅走近入口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冷肖楠一愣,停下了脚步,目光随着那个身影移动。 只见人群中间赫然站立着一个中等身高的男人,体型稍微有些发福,嘴角上挂着两撇小胡子,一看就是个小老板。冷肖楠认得他,他就是承包巅峰园工程的,赵铁酬。 “他怎么也来了呢?”冷肖楠不由得自语了一句。 “谁呀?你说谁呀?”贝贝眨着一双好奇的眼睛,在人群中东张西望着。 “跟我来,我带去你见个人渣。”冷肖楠一把扯起贝贝的袖子,脚下加快了步伐,避开攒动的人群,走到赵铁酬跟前,一脸笑容的打了个招呼:“哟,赵老板也在这儿呀。” 这个赵铁酬呢,前面提到过,是个包工头,曾经因见死不救,搅进了展农的冤案。施诺叶死后,赵铁酬又继续得瑟起来了。只是,冷肖楠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场合见到他。 荣味大酒店的装潢格外贵气,脚下的提花地毯,绒毛细密,踩上去软软的,仿佛走在花团锦簇的草地上。大理石的柱子闪着金光,映的整个大厅蓬荜生辉。就连头顶的吊灯都显得那么的雍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个镶嵌着宝石的皇冠。 赵铁酬见有人跟他打招呼,唐突的回应了一声,只是实在记不起冷肖楠这个人。“你是?”赵铁酬上上下下打量着面前的这个青年,以赵铁酬的审美,哪里会欣赏什么破洞牛仔,在他看来,冷肖楠就像是他施工队里面的农民工,穿着一身破旧的工作服。 冷肖楠皮笑肉不笑的,哈哈了几声:“赵老板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还记得巅峰园吗?我们在那里见过面的。” 一提起巅峰园,赵铁酬立刻长长的喔了一声,他知道,住在巅峰园的不是富豪就是土豪,显然,面前的这个青年,也是个有钱人。于是,赵铁酬的语气,瞬间变的虚伪起来:“对对对,想起来了,我们在巅峰园见过面的。”说罢,为了应景,赵铁酬也发出了一串,生硬的笑声。 赵铁酬话音未落,背后就有人拍了他一巴掌,同时传来了一个女人抱怨的声音:“你个死鬼!又在这儿闲扯,害的人家找你找了大半天。” 赵铁酬的脑袋就像弹簧似的,立刻弹向背后,嘴里面一个劲的承认错误:“对不起对不起,我跟朋友打个招呼嘛,你别生气哈。”说话间,赵铁酬搂着背后的女人向入口走,悄悄的回了个头,给冷肖楠赔了个笑脸。 冷肖楠站在璀璨的灯光下,长叹一声,发出一阵感慨:“几天不见,这个人渣也搞到女人了。”说着,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 就这样,冷肖楠如约,陪着包晓贝一起,前来参加秘书太太的寿宴,却貌似机缘巧合的碰到了赵铁酬。这其中的渊源,冷肖楠一时还弄不清。 宴会厅的入口处,摆着一张桌子,来宾是要签到的,冷肖楠拉着贝贝走了过去,这时才发现,来宾在签到的时候,还要给礼金。冷肖楠一愣,转身对贝贝说道:“我身上没带钱。怎么办?进不去呀!” 与此同时,赵铁酬也在签到,赵铁酬写上自己的名字,之后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了签到处的桌面上,紧接着,赵铁酬身边的那个女人,一把将银行卡夺了过去。就看赵铁酬顿时露出一脸的糗色,一边哀求,一边抢那个女人手里的银行卡。两人的争执,引起了周围人异样的眼神。赵铁酬左右看了看,之后,小心翼翼的,把那个女人拉到了角落里。 冷肖楠感到好奇,于是就蹑手蹑脚的走近了一些,想听听,赵铁酬跟那个女人说些什么。 只见那个女人怒气冲冲的说道:“这钱不能给他们!我们才拿到这笔钱,还没捂热乎呢。再说了,你答应给我买一套进口化妆品的!” “你小声点儿,我的小祖宗!”赵铁酬用最大的力气,喊出了最小的声音:“你听我说,你不懂,牛盼盼搞这次寿宴,就是为了收礼金的。只要给足了好处,后面的工程就都是咱的了!快,快把银行卡给我。” “那我的进口化妆品怎么办?”那个女人非常任性,撅着嘴巴不依不饶。 “买买买,等拿下后面的工程,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赵铁酬努力的讨好着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犹犹豫豫的拿出了银行卡,但是马上又把手缩了回去:“我还要一整套卢浮宫口红。是那种,最新发布的色彩系列。” “买买买,别说是卢浮宫口红,就是巴黎圣母院口红我也给你买,行了吧小祖宗。你快点把银行卡给我,宴会就快开始了。”赵铁酬继续努力的讨好着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拿着银行卡,沾了沾赵铁酬的手心儿,紧接着又说道:“什么时候给我买?” “等干完了今年的工程就给你买,我带你去法国买去,行了吧。”赵铁酬脸上的表情,又急又无奈。 冷肖楠正看的入神,贝贝突然怼了他一下,吓了他一跳。只听贝贝说道:“走啊,在这儿愣着干嘛?” 冷肖楠指了指那边的赵铁酬,支支吾吾的说道:“他们,他们在利用寿宴……” 不等冷肖楠说完,包晓贝就捂住了冷肖楠的嘴巴:“你嚷什么嚷!”拦住了冷肖楠的话茬,包晓贝才静下心来,耐心的给冷肖楠讲道理:“你以为订单会从天上掉下来的呀!什么实力不实力的,都是骗人的鬼话。难道卖虫子的还能靠实力吗?实话告诉你吧,秘书的太太一年要过好几次生日呢。大家来的目的,无非都是为了自己的生意好一点,这叫潜规则,你不要那么大惊小怪的好不好!” 说着,包晓贝狠狠的拉了冷肖楠一把:“走啦,礼金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不要保险客户,我还要卖我的虫子呢。” 冷肖楠顿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他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寿宴而已,其间居然还有这么多门道。冷肖楠呆若木鸡的,被包晓贝牵着,愣愣的走近了宴会大厅。 而包晓贝还小声的,在冷肖楠耳边叨咕着:“你个傻瓜,有了这次的机会,你这辈子能少奋斗几十年。一般人想送礼金还送不进来呢,能认识我,是你的造化!” 第49集:黑暗的休息室 签了到交了礼金,冷肖楠总算是混进去了。 来参加寿宴的人,似乎都很低调,静静的围在餐桌旁边,低声窃语,有的在寒暄,有的在谈生意。冷肖楠下意识的看了看身边的包晓贝,显然,包晓贝并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她亲密的挽着冷肖楠,踩着脚下的红地毯,从容的走向右边的一张桌子。 也不知冷肖楠是不是故意的,总之,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举起手机朝四面八方拍照。 一个可能是工作人员的人,见状走了过来,拦住了冷肖楠:“先生,这里禁止拍照。” 冷肖楠急忙为自己辩解:“我看到这里布置的挺漂亮的,想拍几张照片,留作纪念,我不会发出去分享的。” “那也不行。”那个工作人员,一定要求冷肖楠,把拍下来的照片删除。 冷肖楠显得有些无奈,也有些尴尬,但还是不得不遵守酒宴的规矩。 果然不出所料,洪晓洪教授也出现在了酒宴上,就坐在包晓贝的斜对面,当然这个时候,包晓贝和冷肖楠还不认识洪晓。 但是,在接下来的寒暄中,大家纷纷做着自我介绍,洪晓也不例外,她笑容可掬的点着头,很优雅的跟大家打了个招呼:“我叫洪晓,很高兴认识大家。”说着站起身毕恭毕敬的跟大家握手。 当洪晓把手伸向冷肖楠的时候,冷肖楠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才局促的一边握手,一边急忙自我介绍:“你好你好,我叫冷肖楠。” 再回到座位上之后,冷肖楠开始四处搜索刘柳的踪影,果然在最角落的地方看到了刘柳豪爽的笑容,冷肖楠也不知道,刘柳是怎么混进来的。洪晓和刘柳的出现,使得酒宴的气氛,变得有些神秘,冷肖楠似乎还很享受这种神秘,脸上不经意的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冷肖楠在脑海中幻象着,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戏剧性的冲突呢。 功夫不大,宴会开始了,秘书陪着秘书的太太,给大家敬酒,当秘书来到洪晓面前的时候,冷肖楠注意到,秘书和洪晓的眼神中,同时释放出一些异样的神情。冷肖楠隐约感到,秘书和洪晓之间果然存在着某些秘密。 同样看出异样的还有包晓贝。出于女人争风吃醋的本能,包晓贝会刻意的观察,秘书与其他女人的亲密程度。发现了秘书与洪晓之间微妙的细节,包晓贝顿时举起一脸的疑惑,在洪晓与秘书之间巡视。 秘书太太似乎并没有注意这些细节,而是举杯敬酒,同时热情的为包晓贝和冷肖楠祝福:“你们两个看起来好般配啊,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呀?” 冷肖楠无奈地耸了耸肩,嘴角撇了撇包晓贝:“这事儿得听她的。” 秘书太太的介入,有效的,将冷肖楠和包晓贝的注意力转移了。等冷肖楠再次寻找洪晓的时候,洪晓已经不在座位上了,不知道洪晓去哪了。 包晓贝反应快,见洪晓不在座位上,再一看,秘书也不见了,于是站起身对冷肖楠说道:“我去趟洗手间。”说罢,便急匆匆的去寻找洪晓。 冷肖楠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角落里面,他想给刘柳一些暗示,然而此时此刻,刘柳也已经离开了座位。冷肖楠自嘲的笑了笑,心中暗道:“女人真是天生的间谍,一个比一个行动的快。” 再说包晓贝,离开座位后,东张张西望望,对每个角落都不放过,最后,当她走过一间休息室的时候,隐隐听到了秘书的声音。休息室周围很冷清,大家都沉浸在酒宴中,没人会在酒宴刚刚开始的时候,跑到休息室来。包晓贝急忙凑近那扇门,扒着虚掩的门缝,向里面张望。 休息室里面没有开灯,尽管星光和月光洒满了房间,但屋里面仍然很黑,看不清具体状况。只见休息室的沙发上,优雅的坐着洪晓,而且手指间还夹着一支长长的女士香烟,烟蒂上闪着猩红的火星。乍看上去,洪晓是来休息室抽烟的,但是,香烟只是那么燃着,洪晓却一口都没有抽。 秘书大约是坐在洪晓的对面,从门缝的角度,看不到秘书的身影,然而,秘书的声音,又怎么能瞒得过包晓贝。 秘书和洪晓的谈话,似乎才刚刚开始。 就听秘书说道:“最近找你可真不容易哈,电话你也不接听,短信你也不回复,我们的融资到底怎么样了?” “空头融资而已,你急什么。”洪晓说道:“周喆自杀了,我不能再借用他的电话,所以不方便直接联络你。” 这些话,包晓贝听不懂,但是她可以肯定,秘书跟洪晓不是在谈感情,这让包晓贝松了一口气,她似乎准备离开休息室的门口,回到酒宴上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让包晓贝毛骨悚然的谈话内容。 “自杀?”秘书轻蔑的冷笑一声:“你以为周喆是自杀吗?实话告诉你吧,是我让人把他骗到河边去的,趁着雨夜把他搞定了。” “不是吧?他是从大山里来的,我特意让他录取,就是因为他没有什么社会关系,跟在我身边不会出现什么纰漏。吓唬吓唬他就行了,你没必要把他杀了。”洪晓摇着头说道:“呐,现在我们之间的往来,又遇到瓶颈了。” “他是大山里来的,可他不是傻子!”秘书发现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于是急忙降低了音量:“你以为吓唬吓唬他就行了吗?他已经发出了举报信!幸好你之前跟我打过招呼,说周喆全都知道了,所以我才刻意安排人盯着他。不过你放心,举报信被我截住了。但是不把他杀了,迟早我们会死他手里!” 举报不举报,融资不融资的,包晓贝听不懂,但是她能听懂他们杀了人。包晓贝张大了嘴巴一脸的惊恐,狭长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由于惊慌,不小心碰到了房门,使得门轴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洪晓猛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与此同时,秘书也疾步走向门口。 房门被拉开了,门口并没有人。秘书探着头向周围张望,远远的看见了包晓贝的身影。包晓贝步履匆忙,头也不回的跑向宴会厅。秘书虚起眼帘,心里似乎在谋划着什么,之后,又重新关上了休息室的房门。 第50集:玄音的召唤 宴会厅非常豪华,就连灯光都比其它地方的璀璨,可是宴会上的食物却普普通通,乍一看端上来的佳肴非常漂亮,但是仔细看一看,无非是切的很艺术的黄瓜,和雕的很精湛的胡萝卜,偶尔看到一两片薄的透明的生鱼片和生肉片。似乎来参加寿宴的人,并不是为了蹭饭而来的。 大家只是推杯换盏,象征性的起筷戳两下,只有冷肖楠感觉很饿。 “小姐。”冷肖楠站起身,叫住了一个传菜的服务员。 服务员在匆忙中站住了,好奇的看着冷肖楠,冷肖楠继续说道:“请问,你们这里有粮食吗?” 服务员的表情更加惊讶了。 冷肖楠突然想起了这是寿宴,于是又补充了一句;“能给我来一碗打卤面吗?” 服务员满脸赔笑:“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里没有打卤面。” 冷肖楠不禁一愣,之后眉心一紧有了主意:“你们这里有方便面吗?帮我泡一碗,多少钱,我给你钱。” 对于冷肖楠非主流的要求,服务员踌躇了一阵子,然后便答应了:“好吧好吧,你等一等,马上就好。” 服务员说罢,向着后厨方向走去,冷肖楠一直目送那个服务员走出宴会厅,才慢慢的回到座位上。然而不知什么时候,包晓贝已经回来了,直愣愣的看着面前的餐桌发呆。 冷肖楠没有意识到包晓贝的情绪变化,一边给包晓贝夹菜,一边随口跟包晓贝说道:“喂,你饿不饿?我叫了方便面,你是不是也来一碗?” 包晓贝根本没有听见冷肖楠在说话,脑子里还在回味着之前听到的秘密。 “喂,喂,怎么不说话?”冷肖楠碰了碰包晓贝的胳膊。 这个时候服务员端着一个杯面走了过来,伸手推开了冷肖楠面前的餐盘,把热气腾腾的方便面放在餐桌上,说了一句:“这是您要的方便面,请慢用。” 直到此刻,包晓贝才缓过神来,她恍若隔世的看了看服务员,又看了看冷肖楠。冷肖楠急忙又重复了一遍:“你饿不饿?要不要也来一个杯面?” “喔……”包晓贝迟疑了瞬间,愣愣地回应了一句:“好的。” 服务员走后,冷肖楠带着好奇,小声关心起包晓贝:“你怎么了?怎么怪怪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包晓贝暗自琢磨着:她刚刚偷听到的秘密,绝对不能说出去,否则,秘书也会杀了她灭口的。因此,包晓贝连着说了几句“没事儿没事儿”,便搪塞过去了。 晚宴仍然按部就班的继续着,而很多事情,仿佛都成了平静海面下的,激流暗涌。 正所谓逢场作戏要做全套,总之,晚宴结束之后,包晓贝挽着冷肖楠钻进了一辆出租车,这样,便不再有人猜疑包晓贝和秘书之间的暧昧。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面,冷肖楠很想听到包晓贝的电话,但是,包晓贝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冷肖楠心里清楚,包晓贝又回到了秘书的怀抱,所以,冷肖楠也没有主动联络包晓贝,而是在他最孤独最失落的状况下,不由得想起了黑扇子刘柳。 那天晚上,下班回到家,冷肖楠急着打开电脑,用吉美的号登陆了魔微,脑子里盘算着约刘柳出去吃饭,因为刘柳的豪爽,总是能有效的改善冷肖楠郁闷的心情。 冷肖楠鬼使神差的翻开了一百零七个捕快的名单,那一百零七个捕快的名单就像是一座一座的墓碑,只有墓碑下面的灯,可以折射出鲜活的灵魂。冷肖楠的视线,逐一掠过每一个捕快的头像,吉美下面的灯熄灭了,米澈下面的灯熄灭了,姜岚,施诺业,炯途的灯都灭了,就在这个时候,冷肖楠眨眼间看到,刘柳头像下面的灯,也熄灭了。 冷肖楠不由得感到震惊。他急切的在群里面询问:“刘柳怎么死了呢?” 群里面刷啦刷啦的消息,突然间停顿了,几乎是半盏茶的功夫,都没有人回应,之后,一个叫唐想的捕快,回应了冷肖楠一句话:“别为刘柳难过,我们都会死的。” 话说,这个叫唐想的捕快死在七十多年前,按道理说,仅仅七十多年的时间,是不可能淬炼出魔界捕快的。但是这个唐想资质过高,以至于,奇迹在他身上一次又次的出现。因此,唐想以最短的资历,和惊人的天赋,幸运的成为了魔界捕快,并参与了这次洗冤行动。但是唐想有个致命的弱点,由于在魔界磨练的时间太短,所以他生前的经历仍然记忆犹新。 唐想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他还记得,当年他在遗书上,只写了一句话:别为我难过。 “哦不,内个谁,你叫唐想是吧,幸会幸会。我是想问一问,刘柳出什么事儿了?她调查的冤案有结果了吗?”冷肖楠急切的问道。 冷肖楠的追问,勾起了唐想一种莫名的心绪,他凝重的回答冷肖楠:“没人知道刘柳出了什么事儿,但结论是肯定的,刘柳的灵魂已经熄灭了。目前最重要的是办案,我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悲伤。至于调查结果,无论刘柳是否追查到真相,怨灵都会感激她的。” 此时此刻,冷肖楠脑子里面充满了问号,他无心听唐想的哲理,尽管那些哲理很有道理。于是,冷肖楠匆忙的结束了对话:“好吧,有时间再聊。” 冷肖楠着急的原因是包晓贝,如果说刘柳遇难了,那么包晓贝呢? 冷肖楠也顾不得秘书不秘书了,他拿起电话直接打给了包晓贝,然而电话一直无人接听。连续几天,冷肖楠一遍又一遍的给包小贝打电话,但是始终无人接听。 冷肖楠几次跑到了包晓贝的家,包晓贝的家白天晚上都没有人,即便是深夜,包晓贝的窗口也是黑洞洞的。就这样,随着刘柳的遇难,包晓贝如同人间蒸发了似的,淡出了这个世界,没人知道包晓贝的下落,也没人知道包晓贝是死是活。 说来奇怪,从此之后,冷肖楠在午夜梦回之际,常常会听到一个诡异的玄音,那玄音仿佛是来自异度的召唤。冷肖楠可以确定,那玄音的呼唤是包晓贝。包晓贝不止一次的,在梦里告诉冷肖楠,秘书杀人的事情。但那毕竟是梦境,冷肖楠怎么能因为一个梦,去举报秘书呢。 刘柳的遇难,以及包晓贝的失踪,似乎让冷肖楠与冤案越来越近了,直到此刻,冷肖楠才真心加入到,魔界捕快的正义行动中去。 第51集:硅片的劫难 “如果你觉得我是魔鬼,我会在地狱祝福你,如果你觉得我是天使,我会在天堂保佑你,一定要成功,一定要……”初夏的夜晚,微风摇曳着窗外的柳枝,仿佛一个披发女子在冥冥中哭诉。 冷肖楠从梦中惊醒,任由背后的汗水,浸湿他床头的孤枕。 冷肖楠眨着一双空洞洞的眼睛,凝视着窗外射进来的月光,那皎洁的月光,似乎让他与包晓贝的灵魂,得到了超越凡尘的融合。冷肖楠可以感觉的到,包晓贝的心里是爱他的。然而这爱,却被对金钱的欲望所毁灭,永远的,永远的,埋在了坟墓里。 这月光下的爱,虽然变的完美,但是冷肖楠却再也见不到包晓贝了。一想到这里,冷肖楠不由得涌起一阵心酸。他辗转反侧,脑子里面浮现着包晓贝的各种笑容。 冷肖楠翻来覆去,实在是睡不着了。他一骨碌爬起来,打开床头的小夜灯,默默地走进书房。那间书房,其实是冷肖楠的老爸生前的卧室,自从冷肖楠的父亲走后,那个房间就成了冷肖楠的书房。 冷肖楠心中黯然,似乎他的这一辈子,注定了孤独,他甚至觉得,他就是一颗天煞孤星。 要是搁以前,冷肖楠肯定是把自己埋在网游中,打累了再去睡觉。但是现在的冷肖楠,却把魔界的那些冤案放在了首位。 像往常一样,冷肖楠用吉美的号码登陆了魔微。 这个时间已经是深夜,虽说魔界捕快可以不眠不休,但是魔微上仍然冷冷清清。冷肖楠跟大家也不是很熟,于是干脆直接诶哒唐想。 约摸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唐想果然出现了。 唐想又返回来诶哒吉美,说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因为唐想还不认识冷肖楠。 冷肖楠首先自我介绍:“我叫冷肖楠,是接替吉美的捕快。”这一次的冷肖楠,对于能接替吉美办案,感到非常自豪。 唐想发了个喔,表示了解,之后便摆出前辈的口吻,鼓励冷肖楠:“那你可要加油鸭。” “好啊好啊,大家一起努力鸭。”冷肖楠回应了一句,之后便主动关心起唐想的案件:“喂,你办的是个啥子案件呀?说来听听呗。” 唐想似乎并不愿意啰嗦什么,只是简单的回答冷肖楠:“我接的是一个制药厂的爆炸案。” 不知为何,冷肖楠似乎非常感兴趣,于是迫切的追问:“既然你调查的是制药厂,那你生前肯定是古代的郎中,对不对?” 唐想乐了,发了一长串的哈哈哈,之后说道:“你猜错了。我死在一九五一年,那个年代已经没有郎中了。我生前在河北省一所大学里面,当实验员。” “实验员?搞科研的那种吗?”冷肖楠问道。 “不是的。”唐想低调的回应冷肖楠:“我是在大学的实验室里面,负责整理仪器和打扫卫生的杂工。” “那你怎么死了呢?也是遇到了爆炸吗?”冷肖楠表示惊奇。 冷肖楠的这句话一说出口,唐想的眼泪瞬间溢出了眼眶。唐想在魔界呆了七十多年,但是,对那段触目惊心的经历,仍然无法释怀。与冷肖楠的对话,突然停顿了。唐想的心头涌起一阵苦涩,他的思绪,重新又回到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中。 冷肖楠并不知道触到了唐想的软肋,他招呼了几句,之后,就有其他的捕快,跟冷肖楠聊到了一起。 唐想浑身颤抖着,陷入了苦涩的回忆,一颗一颗的泪珠,掉到面前的键盘上。他忘不了他的血,也忘不了他的痛。 那是在一九五一年,那个时候,抗美援朝的战争刚刚打响,全国人民都处在情绪激昂的状态中。一切都是那么的斗志昂扬,一切都是那么的欣欣向荣。 唐想在河北省的一所大学里面,当实验员,搁现在的说法就是杂工。 校园里面,楼道里面,随处可以看到积极向上的标语,广播室的喇叭播放着第一套广播体操的音乐,辽阔得显得有些空荡的操场上,一些刚刚入学的新生,很认真的做着课间操。 唐想挥动着拖把,把实验室的地面擦得干干净净。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拎着拖把和水桶,向水房走去。所谓的水房,就是提供生活用水的房间。 每当这个时间,唐想穿过阳台的时候,总会朝下面的操场望一望,看着那些满嘴谈论功课的学生,眼神中流露出些许羡慕的神情,因为唐想出身不好,所以他没有资格上大学,能在这里当个实验员,已经是组织对他的照顾了。他要做的就是勤奋的劳动,争取早日改造成新社会的劳动者。 唐想中等身高,身材偏瘦,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鼻梁上驾着一副黑边眼镜,镜片就像瓶子底儿那么厚,显然视力极差。唐想在这所大学当杂工才两年,虽然他没有读大学的资格,但是他却利用业余时间,自学了无线电专业的全部课程。在那个年代,无线电专业是一个很高端的学科。不难看出,唐想在这个领域,有着极高的天赋。 唐想看着新生们列队做广播体操,不由得放下了手里的拖把和水桶,也跟着比划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实验室那边传来了一声召唤:“小唐儿!你过来一下!” 那声音在廊道里面突然响起,吓了唐想一跳,每每听到这样的召唤,唐想就像犯了错误的灰姑娘,苦着脸低着头,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返回实验室。 “小唐儿。”实验室的主任招呼了一声,将一个木头盒子交给唐想:“这是一盒硅片,很珍贵的,你把他送到仓库去。” 唐想急忙放下拖把和水桶,抓起蓝布围裙的下摆,双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擦去手上的所有污渍,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接过那只木头盒子。 单晶硅是一种比较活跃的非金属元素,具有半导体的性质,而硅片,是单晶硅经过熔炼加工后制成的。唐想很清楚,这是制造半导体器件的珍贵材料。唐想将那只木头盒子,紧紧的抱在怀里,爱不释手的向仓库走去。然而,此时此刻的唐想,怎么也不会想到,手里捧着的这盒硅片,居然会给他带来杀生之祸。 第52集:五星的芯片 唐想抱着那盒硅片,苦着脸低着头,急匆匆的穿过大学校园,向后面的仓库走去。至于校园的生机勃勃,天空中的气象万千,他一律不敢看。唐想每次穿过校园的时候,都是苦着脸低着头的,因为,出身不好给他带来的自卑感,让他从来不敢抬起头看别人一眼。 仓库在学校的后面,是一排建造简易的平房,但是占地面积不小。唐想每次到仓库来,不是送东西,就是取东西。 校园的喇叭里面播放着,振奋人心,斗志昂扬的口号,以及抗美援朝的最新战况。随着唐想向后面走,喇叭的声音显得越来越微弱。当喇叭的声音几乎听不见的时候,唐想来到了仓库的门口。 唐想一进门,管仓库的大爷,从一摞纸箱后面探出头,主动跟他打了个招呼:“小唐儿来啦。” 管仓库的大爷姓任,至于具体叫什么名字,大家都不知道,也很少有人问起,全校师生通常都叫他,任大爷。因为总是看着唐想的样子可怜兮兮的,所以,任大爷一直都挺关照他。 “任大爷好,实验室的主任,让我来送一箱硅片。”唐想讲话声音切切的,而且不敢把头完全抬起来,只是抬起来一半,然后挑起眼皮看着任大爷,那神情就像是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 任大爷正在整理仓库的杂物,他把手里的铁丝铁片,瓶瓶罐罐的堆到一边,又把那一摞纸箱子放好,然后才从杂物堆后面走了出来,嘴里一边说着:“先把东西放在桌上吧。”一边拿起盆架上的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泥土。 任大爷把手擦干净,随手啪的一声,把毛巾丢进了脸盆里,然后便急着做到了办公桌的后面:“等一等啊,我给你写个入库单。” 任大爷戴上老花镜,从抽屉里拿出一叠表格:“你送过来的是什么来着?”任大爷拿起笔,又问了一遍。 “硅片。”唐想切切的回答。 “喔。”任大爷填上名称,又问道:“数量是多少?” “一箱。”唐想答道。 “一箱里面具体有多少片呢?”任大爷继续追问。 唐想把本来就抬得不高的头,又低下了一些,弱弱的说道:“不知道。” 听到唐想的回答,任大爷在数量后面的空格里,划了一条杠。每次唐想来,任大爷都会想办法跟唐想闲扯几句,为了让唐想心情开朗一点,这次也不例外。 任大爷将入库单递给唐想,同时闲聊起来:“又弄来一箱硅片,也不知道这些硅片是干什么用的。” 这个话题,让自卑的唐想突然间眼前一亮,他不知不觉抬起头,说道:“这些硅片可珍贵呢,是制造半导体器件的基本材料。” “哦?你还懂半导体呀?”任大爷随口搭了一句。 唐想羞涩的推了推眼镜框,点了点头:“我一直在想,如果把复杂的电路,汇集在一小块硅片上,就能使那些笨重的大型设备,变得非常小巧。”说着,唐想指了指任大爷办公桌上的半导体收音机:“就比方说这个收音机,如果把里面复杂的线路,汇集在一个或者几个硅片上,这个砖头大的家伙,就能变成火柴盒那么大。”一说起这些科学知识,唐想的自卑感瞬间消失,眼神中充满了自信。 “真的啊!如果有那么一天,你的想法能实现,那你可是为国家做出巨大贡献啦!”任大爷说着哈哈的笑了起来。 “理论上是完全有可能的。”唐想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但是,一想到他的出身不好,立刻又抱憾的低下了头,叹了口气:“我的想法又有谁会听呢。如果我能有一小块硅片就好了。” 看着唐想可怜兮兮的样子,任大爷动了恻隐之心:“如果给你一小块硅片,你打算怎么干?” “我会把我的想法弄出来,向所有人证明,我的这个想法是可行的。”唐想低着头,闷声闷气的说着,但语气却非常坚定。之后,唐想失落的摇摇头,无奈的转过身,向仓库外面走去。 任大爷犹豫了一阵子,突然叫住了唐想:“小唐儿啊,你等一等。”任大爷向刚刚转过身的唐想招了招手:“你跟我来。” 说话间,任大爷引着唐想,向库房后面的杂物堆走去。 话说,唐想所说的,将复杂的线路,汇集到一小块硅片上,这个想法,就是今天我们常常提到的:芯片。 来到库房后面的杂物堆,任大爷吃力的蹲了下来。任大爷年纪大了,膝盖有关节炎的**病,一到阴天下雨,关节就疼,所以蹲下来的时候,非常吃力。任大爷在杂物堆里面翻了一阵子,然后拿出一个纸箱,纸箱上面都扯破了,敞着口。任大爷把纸箱里面的东西扣到地上,然后在一堆破铜烂铁中间,翻出几块废旧的硅片,伸手递到唐想面前:“你看看,这玩意儿是不是你说的硅片?” 唐想顿时眼前一亮,难得一见的,在他脸上掠过一抹笑容,惊喜的说道:“是的是的,这就是硅片!”说罢,接过任大爷手里的小玩意儿,仔细的抹去上面的灰尘。 “这些都是他们丢掉的废旧材料,我看到了就会捡回来一些。你看看合不合用。”见到唐想的喜悦,任大爷脸上也泛起了笑容。 好心的任大爷,给了唐想一些废旧材料,之后,唐想便利用业余时间,开始了世界上第一块芯片的研究。 唐想的外公是个手艺人,搞微雕的,就是那种能在一颗米粒上,雕出一副清明上河图的那种手艺。唐想从小跟着外公,也学会了一招半式,于是他就把这门手艺,用来雕刻硅片。 搞微雕不能靠眼睛,完全靠刀法和感觉。首先,唐想把一个半导体收音机的电路图,详尽的绘制出来,然后,他就凭着针尖儿般的刀片,在硅片上精准的描绘出集成电路。这个制作过程,在二十一世纪,可以用机器来完成,完成这个步骤的方法叫:光刻。 那个年代哪里有什么光刻,唐想完全靠着自己的一双手。唐想需要保持高度专注,甚至连呼吸都要降到最轻,因为稍微一点点抖动,都会破坏硅片的雕刻。 唐想熬了几个通宵,世界上第一张微型集成电路卡,终于在唐想的指间诞生了。那个时候,还没有芯片这个名称,唐想给他的第一张集成电路卡,取名为:五星卡。唐想又用捡来的木头,做了一个外壳,将那张五星卡放进卡槽,接通了电流,之后,一个火柴盒大小的半导体收音机问世了。 当那个火柴盒大小的半导体收音机里面,传出东方红的音乐的时候,唐想激动的热泪盈眶。 哪曾想,唐想的噩梦,就从这一刻开始了。 第53集:最后的反抗 唐想凭借着自己的一双巧手,用纯手工的方法,在废旧硅片上,完成了一张微型集成电路卡,并且制成了一台火柴盒大小的半导体收音机。 唐想非常开心,但是他并不知道,他实现了科学领域的一个创举,也没人知道他的科研成果。唐想只是偷着乐,绝对不敢因此而有半点骄傲。 唐想把收音机放在枕边,怎么听也听不够。他给他的杰作命名为:袖珍收音机。唐想还憧憬着,有朝一日,所有的电子产品都用这种概念制造,都会变得非常微型,他的梦想就是打造出一个袖珍世界。 然而,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唐想有一个微型收音机的消息,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传了出去。有一天,大学里面的保卫部门,突然把唐想叫去谈话。 唐想怀着揣测不安的心情,去见保卫部门,他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就在他走到保卫科附近的时候,看到那里的地面正在挖坑,说是要修防空洞,以备战事所需。唐想绕了好大一圈,才来到保卫科。 保卫科主管见到唐想后,开门见山的说道:“有人举报,说你私藏了一部敌特电台,有这事儿吗?” 事实上,当唐想一走近保卫科的房门,就被几个保卫科的人,按在一张宽大的桌子前面。可是唐想听到保卫科主管的问话,不由得情绪有些激动,忽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没有!我没有!” 只听扑通一声,几个保安科的人,狠狠的把唐想又重新按在了凳子上,以至于凳子腿发出了撞击地面的声音。与此同时,保卫科主管严厉的说道:“坐下!没有就没有,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报告保卫科,我真的没有私藏敌特电台。”唐想平时很少讲话,但是此刻生命攸关,他不得不大声疾呼,为自己辩白。 保卫科主管沉重的嗯了一声:“都说自己是清白的,哪有人肯承认自己是特务呀。这样吧,带我们去你的住处搜一搜。如果你果然私藏敌特电台,希望你主动交出来,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唐想就住在学校的工友宿舍,房间很小,除了一张床几本书,就没什么东西了,但是,放在枕边的那只微型收音机,却显得格外突兀。保卫科的人员一走近宿舍,第一眼就看到了,唐想反复解释,说那是他研制的一部微型收音机。然而保卫科的人哪里听得懂,就算听得懂也不会相信唐想的解释。于是,不保卫科的人,坚决要把那部微型收音机,带回去检查。 唐想又一次被按到了那张宽大的桌子前面,对面的保卫科主管手里,拿着那只微型收音机,但是,这个时候,那只收音机已经被拆开了。唐想看着他的杰作被践踏,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保卫科主管用力扯断了线路,举起那块硅片,问道:“这是什么?” 这让唐想很难解释,唐想迟疑着说道:“这是一张五星卡,哦不,五星卡是我给起的名字,其实这是一块硅片,哦不,是一块微型集成电路板。” 其实是唐想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是保卫科主管却认为唐想是在编瞎话,于是大喝一声:“够了!你不要再狡辩了!” “我没有啊!我说的都是实话!”唐想又害怕又着急,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保卫科主管按捺怒火,继续问道:“那好,告诉我,这玩意儿是谁给你的?!” 唐想不想连累任大爷,于是只好矢口否认:“没有,没有人给我,是我捡的。” 唐想周围的几个保卫科的人,纷纷对唐想大声呵斥:“老实点!老实点!” 唐想含着眼泪,没有说话,对面坐着的保卫科主管脸色一沉,威严的说道:“看来不给你点儿颜色瞧瞧,你是不会老实交代的!” 话音未落,那几个保卫科的人,就把唐想连拉带拽的,拖进了里面的一个小房间,那个房间很黑,只有在接近屋顶的位置,有几个小窗户。 保卫科的人关上了房门,房间里面顿时传来了呯呯乓乓的声音,还伴随着唐想本能的叫喊声。 唐想可是微型集成电路卡的发明者啊,在全国乃至全球都是首屈一指,然而没人知道他的杰出,反而把他当成了阶下囚。 就在保卫科的人逼问唐想的这个功夫,保卫科主管带着那个拆开的微型收音机,去找大学的教授请教去了,他并不是想请教什么科学知识,而是想知道,能不能利用这小玩意儿,截获敌特电台的频率。 其实呢,保卫科主管并没有做错什么,提高警惕是他的职责所在。他怎么会懂得集成电路,他怎么会懂得芯片。或许,那只是在一个荒谬的年代,发生的一件荒谬的事情而已。 大学里面的专业人员给了保卫科主管一个标准答案,说那玩意儿果然是一小块硅片,但是微型收音机已经拆开了,教授们也不知道那块硅片是干什么用的。 保卫科主管暗自打定了主意:要想知道答案,还得在唐想身上想办法,不对唐想狠一点,他是不会说实话的。于是,新一轮的暴力逼供开始了。 保卫科主管回去的时候,里面房间的几个人已经打累了,保卫科主管推开房门说道:“几位辛苦,出去抽根烟,喝杯茶,这人暂时交给我吧。” 唐想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流着鲜血,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靠在墙角的一只凳子上,急促的喘息着。他的眼镜掉在地上,镜片上满是裂痕。 保卫科主管走近唐想,举着那一小块硅片说道:“你究竟是不是敌人派来的特务?只要你告诉我,我就放了你。” 唐想摇着头,坚定的答道:“不是!” “你太不老实了!”保安科主管沉声说道,紧接着,把那块硅片和微型收音机的外壳,狠狠地丢在地上,抬脚踩了上去,同时捋起袖子,准备动手。 无论怎么拳打脚踢,唐想都可以忍,但是看到自己的科技成果被硬生生的踩烂,唐想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只见唐想拧得紧紧的眉心,慢慢的舒展开来,淤青的双颊掠过一抹桀骜的神情,唐想把牙根一咬,猛然站起身,抻着衣袖,抹去嘴角的血痕。他先是像做广播体操那样,随意的松了松身上的筋骨,与此同时,关节间发出了一些轻微的声音。 此时此刻,唐想也豁出去了,就看唐想带着满身的伤,大吼一声,突然冲向了保卫科主管。 保卫科主管始料不及,肚子被狠狠地怼了一下,紧接着腮帮子上也重重的挨了一拳。保卫科主管把头一歪,一口血沫子喷了出去。 唐想趁机猫下腰,双手抱住保卫科主管的一条大腿,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空中掀了起来,保卫科主管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唐想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晶莹的泪水含在眼眶中,那眼泪是为那块五星卡片流的。只见唐想抬起腿,一脚踩在保卫科主管的腮帮子上,就像之前保卫科主管踩烂他的五星卡那样。 唐想的鲁莽彻底激怒了保卫科,以至于这一次的反抗,成了他这辈子,最后的反抗。 第54集:破碎的世界 保卫科主管万万没有想到,唐想居然会出手反抗,而且这个看着如此胆小懦弱的人,居然会有那么大的勇气和爆发力。 保卫科主管的吼叫声,惊动了房间外面所有保卫科的人,他们气势汹汹的冲进里面的房间,几个人一拥而上,把唐想和保卫科主管拉开了。 唐想拙嘴笨腮的不会说什么,只是一脸的委屈和愤怒。 保卫科主管揉着腮帮子,恼羞成怒的说道:“这个狗特务,见事情败露,就狗急跳墙了!” 紧接着,在一片“老实交代谁是你的同伙!”“老实交代是什么人给你的电台!”等杂乱的吼声中,唐想再一次倒下了。 唐想只觉得,周身上下接二连三的被拳打脚踢,他隐约记得一只拳头沉重的砸在他的耳畔,他的耳朵一阵翁鸣,之后,他只能在血光中,看到那些人怒不可遏的表情,却再也听不见他们的吼声。 那些人似乎很会打人,他们一直打一直打,直到打累了,才改用棍子和皮带。毒打到底持续了多长时间,唐想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头顶浇下来一盆凉水,之后,他才从昏迷中又恢复了喘息。 那个保卫科主管,揪起唐想的衣襟,面对面的大声问唐想:“快说!究竟是谁给你的那部电台?!” 唐想耳畔嗡嗡作响,在一阵刺耳的鸣响过后,唐想似乎听到了保卫科主管的问话,他努力的张了张嘴巴,但是一口鲜血抢先喷薄而出。他呼吸急促的咳血不止,实在讲不出话来。 保卫科主管见状,丢给唐想一叠稿纸和一支笔,让他写认罪书。 唐想用掌心撑着,艰难的爬到稿纸跟前,拿起摔在地上的眼镜,架在鼻梁上,镜片里面的世界满是裂痕,就像他的身体一样。唐想颤抖着,在稿纸上,端端正正的写了五个大字:别为我难过。 保卫科主管低头看了一眼,顿时火冒三丈:“你个狗特务!死到临头了,还不老实交待自己的罪行!” 与此同时,保卫科的其他人员又是一拥而上,大头鞋的鞋底,纷纷踹在唐想的脊背上,唐想瘦弱的身躯似乎是再也招架不住了。 唐想一寸一寸的向前挪动,颤抖着双手,捧起了那张五星卡片,用染血的手心,爱惜的擦拭着卡片上的灰尘,然后又拿起那只收音机的外壳,试图将线路重新接好。伴随着背后的拳打脚踢,唐想用牙齿咬掉铜丝表面的氧化层,然后一点点一点点,拧着那些电线的接口。 就在这个时候,收音机里面,嗞嗞嘎嘎的传出了微弱的杂音,紧接着,冥冥之中,清晰的奏响了,东方红音乐报时的旋律。保卫科的人愣住了,拳打脚踢也随之停了下来,唐想脸上掠过一抹安详的微笑,同时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作为一个阶级敌人,作为一个潜伏在人民群众中间的狗特务,唐想理所当然的,被保卫科就地正法了。唐想死了,他甚至连为自己哭泣的时间都没有,就匆匆的离开了人间。 然而,在当时全民皆兵的大背景下,作为保卫科的一名负责人,又怎能放过任何一个敌人。保卫科主管肩负着国家的安危,肩负着亿万人民的安全,不能有半点疏忽。总之,太先进的思想,诞生在太落后的地区,往往难逃悲剧的命运。唐想只是千千万万冤魂中的一个,他是被错杀的,还有被埋没的,和被蹉跎的。 大约在一九五八年,一位名叫杰克基尔比的美国人,完成了世界上第一个芯片的雏形,其中包括一个双极性晶体管,三个电阻,和一个电容器。而唐想的研制,比他早七年。或许,唐想本应该成为中国人民的骄傲,但是他却稀里糊涂的,成了中国人民的罪人。 在一九五七年的时候,罗伯特诺伊斯,创办了仙童半导体公司,就是今天的英特尔公司。为此,罗伯特诺伊斯,被誉为硅谷之父,集成电路之父。 同样是成功研制出第一张芯片的唐想,却在魔界呆了七十多年,他忘不了他的血,更忘不了他的痛。然而,最让唐想悲伤的,不是他的个人荣辱,而是他渴望着读书的快乐,渴望着在芯片领域探索的喜悦。这才是令唐想,久久难以释怀的怨景。 唐想处事仍然那么低调,他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五星卡的事情,也没有告诉冷肖楠,这世界上除了他自己,恐怕没人知道,他差一点儿,就成了芯片之父。当唐想从那段悲怆的往事中回过神的时候,冷肖楠还无忧无虑的,在群里面聊天呢。 唐想沉痛的叹了口气,随便发了一句话,试图加入到他们的聊天中:“喂,你们聊什么呢?那么开心。” 冷肖楠此刻的思想,当然没有受到唐想的影响,于是继续着他之前的话题:“这么大半天,你也不说话,我还以为你办案子去了呢。” “大半夜的,我上哪办案去呀。”唐想回应着,之后又说了说他的打算:“我准备明天去着手调查那个案件。” “你要调查的是哪家制药厂呀?”冷肖楠表示好奇。 “你问这干嘛?”唐想反问道。 “我过几天也要去一家制药厂,据说那家制药厂爆炸后,要求保险公司理赔。”冷肖楠说道。 “哦?真的吗?”唐想感觉事有蹊跷,于是主动透露行踪:“科患制药厂。我要调查的是科患制药厂的爆炸案。你呢?” “呵!”冷肖楠一听,不由得一拍面前的桌面,兴奋劲又上来了:“我也是要去科患制药厂,喂,等我到了那里去找你啊,到时咱们再好好聊聊。” 唐想想了想,说道:“也好。我估计你们办理赔的,可能有机会得到不少的线索。” 唐想这个人呢,给冷肖楠的印象总是有点隔阂,似乎是个特别不苟言笑的人,而且心思颇多,不太容易交往。不像姜岚那么直率,也不像刘柳那么豪爽。总之,冷肖楠打算,一切都等见了面再说。 其实是冷肖楠不了解情况,唐想在魔界修炼的时间比较短,灵魂里面的苦涩,还记忆犹新,所以才很难敞开心扉,或许只有时间,才能抚平灵魂的创伤。 几天后的清晨,冷肖楠和几个保险公司的同事一起,来到了科患制药厂所在的城市。他们乘坐的是夜班飞机,下飞机的时候,大约是早上八点多钟,破晓的阳光,刚刚点亮了那座沉睡的城市,缤纷的霞光染红了天空中的朵朵白云,呼吸着异地的空气,仰望着同一片蓝天,仿佛看到漫天飞舞着,被风吹起的,一片又一片,绯红的花瓣,令人顿时感到神清气爽。 第一次到外地办公,冷肖楠穿戴的格外整齐。随着利丰保险公司的同事一起,叫了一辆出租车,兜兜转转的,就来到了科患制药厂。这家制药厂坐落在在工业区,规模比冷肖楠想象的还要大。远远的就看到了,晨光中屹立着高高的吸收塔,以及呈矩阵式排列的,一排一排的生产车间。生产车间的外墙本来是洁白的,但是已经被之前的爆炸熏黑。 让冷肖楠有些不习惯的是,制药厂的车间里面,阵阵飘荡着,浓浓的药味。 第55集:丢失的行李箱 冷肖楠本来不是干理赔的,但是最近一段时间,业绩低迷,于是他的领导就安排他,跟着理赔员一起来办理科患制药厂的理赔案。其实呢,主要就是让冷肖楠,给另外几个同事搬搬行李。 冷肖楠也知道,他什么都不懂,就是来干苦力的,但是,有机会公费旅游一趟,冷肖楠也是蛮开心的。更何况,与冷肖楠一起来的三个同事,都是女的,这让冷肖楠感觉更加称心如意。 科患制药厂的建造规格非常高,所有车间都是无尘操作环境,地面光滑的能照得见人影,连屋顶的电灯都镶嵌在天花板里面。车间里面随处可见各种形状的设备,方的圆的,扁的长的,有的连接着纵横交错的管道,有的连接着气压阀门。工人们统一穿着连体的防护服,头顶戴着帽子,帽子的款式就像是洗澡时候用的浴帽,把头发全都收进帽子里,甚至连头皮屑都不能掉下来。 冷肖楠一行跟门口的收发室说明来意,收发室的负责人发给他们每人一件白大褂,他们也都必须戴上浴帽,这才让他们进去。 三个女同事中,有一个年龄稍微大一些,是这个理赔案的负责人,名叫珂兰。其余两个稍微年轻一些的,是珂兰的助手,一个叫珂敏,是珂兰的妹妹。另一个叫罗小花。因为罗小花长得特别黑,所以,冷肖楠总是跟她开玩笑。 话说珂兰果然是来干正经事儿的,一进科患制药厂,第一时间就投入到了工作中。“发生爆炸的是哪个车间,能带我们去看看吗?”珂兰对接待部门的负责人说道。 接待部门的负责人是个五十多岁的油腻男,穿着一件脏脏包颜色的体恤衫,口袋边缘还绣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品牌的绣标。员工们都叫他戴科长。这位戴科长说话办事透着圆滑,他用貌似爽快的语气,一口答应了下来:“当然可以啊,有什么不可以的。这个,爆炸发生在干燥车间,呐,我现在就带几位过去看看。” 珂兰首先站起身,随着戴科长并肩前行,偶尔也会不失礼貌的,露出一脸假惺惺的笑容。 其余的两位女同事,寸步不离的跟在后面。 只有冷肖楠比较狼狈。也不知那三个同事带了什么法宝,总之,行李箱和文件包重的不得了。冷肖楠肩上背着珂兰的大皮包,怀里抱着一只装的满满的文件袋,后面还拉着两个行李箱,慌慌张张的跟在他们后面。 那个戴科长,似乎故意带着他们,在车间里面转来转去,因此,走了没多久,冷肖楠就被彻底甩掉了。 科患制药厂很辽阔,而且工人们都在车间的岗位上忙碌,因此厂房里面几乎看不到行人。 冷肖楠带着一大堆行李,在制药厂里面到处乱闯,走来走去就迷路了。他远远的看见楼道尽头有个穿着工作服的工人,于是就想走过去问问路。 那个操作工人背对着冷肖楠,静静的站着,也不知道墙上有什么玄机,那人就冲着墙静静的站着。 冷肖楠拖着行李箱走过去,行李箱的轱辘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走到近前之后,冷肖楠恭恭敬敬的问道:“师傅,麻烦你问一下,干燥车间怎么走?” 那人仍然面对着墙静静的站着,深邃而且缓慢的说道:“你是要去干燥车间吗?那里爆炸了。” 冷肖楠出于礼貌,本能的点了点头:“是的,我知道那里爆炸了,我是保险公司的理赔员,打算去爆炸现场看一看。麻烦你告诉我怎么走。” 那个人身不摇,体不动的,似乎连影子都没有,却平稳的转过身…… 冷肖楠只看了一眼,就差点窒息。 只见那个人一脸的血,五官几乎都炸平了,面部露着肌肉和骨骼,血淋淋的肌肉上,零星的沾着一些小药丸,胸前的衣襟也被鲜血染红。那人用极其惊悚的声音,绝望的念叨着:“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爆炸了,我炸死了。” 那人一边念叨,一边慢慢的向冷肖楠靠近…… “鬼啊!”冷肖楠吓坏了,大喊一声,顾不得一切,掉头就跑。与此同时,背后传来了一阵深邃而又缓慢的笑声,那笑声比哭还悲切。笑声在楼道中回荡,激起更多的回音,仿佛楼道的各个角落都站满了怪人,都在朝着冷肖楠苦笑。 冷肖楠拼命的跑,拼命的跑,不知跑了多远,扑通一下,撞到了迎面过来的一个工人的身上。把冷肖楠又吓了一跳,抬头一看,这个工人好像不是鬼,这才停下了脚步。 只见那个工人穿着制药厂的工作服,中等身高,身材偏瘦,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鼻梁上驾着一副黑边眼镜,镜片就像瓶子底儿那么厚,显然视力极差。 “你怎么了,跑的这么急,跟见了鬼似的。”那个工人讲话的时候,苦着脸低着头,似乎不敢抬起头来见人,只抬起一半,挑着眼皮看着冷肖楠。 冷肖楠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结结巴巴的答道:“我,我就是见鬼了。你们制药厂闹鬼!” “哦?”那个工人不仅不害怕,反而还特别感兴趣:“哪里闹鬼?带我去看看。” 冷肖楠这才壮着胆子,转身四下看了看,见那个满脸是血的怪人并没有跟着他,这才淡定下来。然而,冷肖楠突然间意识到,那两只行李箱不见了,不由得又是啊呀一声大叫。 “怎么啦?一惊一乍的,你又见鬼啦?”那个工人问道。 惊魂未定的冷肖楠急忙解释:“不是不是,刚刚跑的匆忙,我的行李箱不知道丢在哪里了。” “别着急,我帮你去找,咱们按照你跑过来的方向返回去,一点点找,一定能找得到的。”那个工人话音未落,背后就传来了一声召唤:“小唐儿,你过来一下!” 那个好心的工人原本苦涩的表情中,又增加了一点点无奈,然后对冷肖楠说道:“这样吧,你给我留个联络方式,我找到行李箱之后,再联络你。” “哦,好的,我叫冷肖楠,是保险公司的理赔员,就住在附近的旅馆,呐,我给你留个电话吧。” 那个工人一听,甚是惊喜:“你就是传说中的冷肖楠啊!久仰久仰,我是唐想。我们在魔微上认识的。” 不知为何,冷肖楠一见到魔界来的捕快,就倍感亲切,双手握住唐想的手,激动的热泪盈眶,就跟见到亲人了似的,最里面说了好几遍你好。 唐想低着头,挑着眼皮给冷肖楠解释:“这家工厂爆炸炸死了人,肯定会有怨灵在这一带出没,你不用害怕的,看到怨灵就及时通知我,我有办法把他们抓回魔界去。” 就在这个时候,背后的召唤又在催促了:“小唐儿,小唐儿你过来一下。” 唐想不得不匆忙的结束了会面,对冷肖楠说道:“我的领导叫我呢,我得干活儿去了。等我下班再联络你啊。”说罢,唐想便朝着一个不知道什么车间走去。 第56集:装鬼的人 “你等等……”冷肖楠叫住了唐想,紧走几步跟上去说道:“麻烦你告诉我干燥车间怎么走?我要去寻找,我那失散已久的同事。” 唐想一愣:“你要去干燥车间呀?跟我走吧,我就在干燥车间工作。” 其实呢,唐想在隔壁的干燥车间,而爆炸的那个干燥车间,还没有恢复生产。当冷肖楠赶到爆炸现场的时候,那几个同事的勘察工作都快干完了。反正冷肖楠也不懂,刚刚赶到,就跟着大家又出来了。 珂兰又向戴科长提出了要求:“是这样的,你们的车间应该有监控吧,可不可以给我们看一看,爆炸那天的监控录像。” “这个嘛……”戴科长有些迟疑:“这个事儿我做不了主,我得跟厂里请示一下。要不这样吧,你们今天刚到也很疲劳,先回旅店休息休息,明天,明天我给你答复。好不好?” 就这样,在戴科长的热情款待下,他们吃了一顿非常丰盛的午餐,之后,便回旅馆逍遥快活去了。 他们所住的旅馆也在工业区,离科患制药厂不远。那里的环境非常清幽,旅客不多,配套齐全,设施完备,而且住宿费还不贵。 一走近旅店大堂,就觉得金碧辉煌,天花板的灯管拍成格子状,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华夫饼。脚下的地砖也呈格子状,跟国际象棋的棋盘似的。他们跟服务台要了两个房间,三个女同事挤在一个标准间,而冷肖楠自己独享一个房间。 然而,冷肖楠刚刚自由了几分钟,那三个女同事就来要行李箱了。那两只行李箱呢,毫无疑问,已经被冷肖楠弄丢了,其中一个是珂兰和珂敏姐俩儿的,另一个是罗小花的。 冷肖楠毫不隐瞒,把遇到怨灵的经过,讲给那三个女同事听。结果,把那三个女同事吓坏了,吓得都不敢再到科患制药厂去。 理赔的工作,就这样搁置了整整三天。戴科长也一直没有给她们答复,当然,那三个女同事,也不想听到答复。尤其是珂敏,她一个劲的劝她姐姐:“不用再调查了,那家制药厂怪吓人的,既然他们要求理赔,就赔给他们呗。” 珂敏的劝阻起到了决定作用,说的珂兰也有点动心了,最后,珂兰决定,转天再去厂里走一趟,把理赔的手续给他们办妥就完事儿了。 然而,就在第三天的早上,冷肖楠接到了唐想的电话。唐想在电话中,说起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冷肖楠这几天跟度假时的,每天睡到自然醒,醒了之后就去浴室泡个美容浴,然后吹着空调,吃着服务员送来的美食,蹭着旅馆的网络,刷着自己喜欢的视频。偶尔站在落地飘窗跟前,依着拖地的垂蔓,展望着世界的未来。日子过得就是一个字:爽。 话说,冷肖楠刚刚钻进浴缸,就听到了电话铃声,于是冷肖楠在腰间围了个浴巾,就跑出来了。电话是唐想打来的。 “喂,是冷肖楠吗?我是唐想。”唐想停顿了片刻,不等冷肖楠回应,就急着说道:“你们的行李箱找到了,但是,你那天见到的并不是鬼。” “什么?你怎么知道的?”冷肖楠表示疑惑。 唐想不屑的笑了一声:“我是魔界捕快,是人是鬼,我还能不知道嘛。” “可是……”冷肖楠想起那天的状况,仍然心有余悸:“怎么会不是鬼呢,我明明看见那个人满脸都是血,样子好可怕啊!” 唐想淡定的答道:“根据我的分析,我估计那个怨灵,很可能是有人假扮的,故意吓唬你们。” 冷肖楠顿时骇然。 冷肖楠一挂断唐想的电话,好歹穿上件衣服,就急忙去找珂兰。一走近那几个女同事的房间,冷肖楠就急着说道:“我们可能被骗了,科患制药厂装神弄鬼,想吓唬我们。”之后,冷肖楠把从唐想那里听到的事情,向那三个女同事说了一遍。 珂敏听到后,傻乎乎的问她姐姐:“姐,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还继续调查吗?” 珂兰想了想,坚定的说道:“查,一定要一查到底!明天我们就去厂里,要监控录像。” 第二天上午,冷肖楠跟着那三个女同事,又一次来到了科患制药厂,又一次穿上了白大褂,又一次戴上了薄膜的浴帽,又一次走近了公关部。 冷肖楠跟珂兰打了个招呼:“领导,不如这样,你们几个先进去,我去找唐想要行李箱。我们分头行动,电话联络,如何?” 珂兰点了点头。 戴科长的办公室关着房门,拉着窗帘,屋里点着一盏微弱的台灯。他并不知道珂兰她们要来,此时此刻,他的办公室里面,正在接待一个神秘的客户。只听那个客户说道:“听说你们厂引进了一套新的设备,打算生产新的药品,我们公司,对你们的新产品的原料供应,很感兴趣。” 桌面上摊开一些资料,戴科长就像不认识字似的,心不在焉的翻了翻,似乎对那些推荐和宣传根本不感兴趣。之后咿咿呀呀的踌躇着:“这个嘛,这个恐怕有点困难,你们来晚了一步,已经有厂家,答应给我们供应原料了。” 那个神秘的客户不以为然:“我们可以给你们更优惠的条件,” “但是,我们跟原料厂家一直保持着稳定的业务关系,突然换厂家,恐怕不太好吧。”戴科长似乎是在委婉的表示拒绝。 然而那个神秘的客户,却露出了一脸神秘的微笑,他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手机,在上面输入了一个数字,然后举到戴科长的面前。 戴科长眉心紧锁,表情厌恶的摇了摇头:“这事儿恐怕不太好办啊。” 那个神秘的客户,沉思了片刻,他心里知道,只要在那个数字后面再加一个零,恐怕就会变得非常好办。只见,那个神秘的客户,又一次在手机上输入了一个数字,然后举给戴科长看。 戴科长看到这第二个数字,开始有些震惊,他本能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迟疑着问道:“这是一个月的数字呢,还是一年的数字呢?” “只要你们厂每个月都**我们的原料,就每个月都是这个数字。怎么样?”那个神秘的客户自信的昂了昂头,似乎是对拿到这个项目,已经胸有成竹了。 戴科长也不傻,并没有马上同意,而是反问那个神秘人:“我凭什么相信你?” “做生意嘛,讲的就是个诚信,如果我的承诺不兑现,你可以随时换回你原来的供应商。”那个神秘的客户说着,耸了耸肩。 戴科长淡淡的补充了一句:“必须是现金支付。” “那当然。我们小厂,跟他们大厂不同,从来都不缺现金。”那个神秘人说着笑了起来。戴科长为了应景,也跟着笑了起来,然而笑声未落,戴科长办公室的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喧闹,那个神秘的客户立刻停止了谈话。 至于那个神秘客户,跟戴科长谈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数字呢,或许永远也没人知道,但是肯定不是原料的价格,因为,如果谈原料的价格,直接讲价就行,没必要在手机上鼓捣个数字。 就在这个时候,珂兰不顾接待员的阻拦,闯进了戴科长的办公室。 戴科长见到珂兰,似乎是有点不太高兴,他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对那个神秘的客户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一切就按照你说的办。我这里来客人了,就不留你了,改日咱们再聊。”戴科长说着,首先站起身,跟那个神秘人握手告别。之后,接待员将那个神秘的客户,带出了办公室。 回过头来,戴科长才有些埋怨的对珂兰说道:“你们怎么来了呢?来之前也不给我打个电话,不是说好了,让你们等着我的消息嘛。” 第57集:最奢侈的晚宴 科患制药厂表面上看起来,非常平静,但是平静的下面,却似乎隐藏着一些诡异。 其实呢,珂兰并没有听到,戴科长与神秘客户的谈话内容,但是,戴科长总怀疑,珂兰听到了什么。珂兰的出现,让一向圆滑的戴科长,有些不淡定了。这引起了戴科长的警觉。 珂兰当然是来要监控录像的:“我担心戴科长工作太忙,把我们的事情给忘了,你之前答应第二天给我们答复的,这都过去三天了,我们干脆直接过来看看。” 不等戴科长回答,珂兰继续说道:“怎么样,今天可以给我们看一看监控录像吗?” 戴科长江湖经验当然比珂兰丰富,一脸为难的迟疑着:“这事儿不好办啊,管理监控录像的人,这几天去外地开会去了,所以我才一直没有联络你们,抱歉抱歉,今天又让你们白跑一趟。” 珂兰顿时无法反驳。 戴科长继而又说道:“其实呢,这个爆炸案已经调查的很清楚了,是操作工人失误,造成的事故。我们这么大的厂子,也不会干骗保的事情,你们就把理赔手续给办妥就行了,也省的你们跑冤枉路。” 这个时候,罗小黑突然开口,给珂兰解围:“不行啊,按照理赔程序,我们必须要看一看监控录像的。要不这样吧,你给管理监控录像的人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把录像取出来,给我们看一看。” 这下子,戴科长也无话可说了,吞吞吐吐的敷衍着:“这样啊,那也行,我打个电话给你们问一问。” 话分两头说,再说去取行李箱的冷肖楠。 冷肖楠在干燥车间外面,见到了唐想,唐想跟车间请了会儿假,这才带冷肖楠去取行李箱。从谈话间得知,保险公司的其他几个同事去看监控录像了,唐想非常遗憾,一个劲的扼腕叹息;“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去看录像呢,回来你可以给我提供一些线索啊。我想看录像都看不到。” “那好办。”冷肖楠说道:“我带个同事过来,给你讲讲不就行了。” 唐想点头称是:“好主意。这样吧,今天晚上五点三十五分,我去旅店找你。” 就这样,唐想跟冷肖楠定了个约会。 果然不出所料,晚上五点三十五分,唐想准时叩响了冷肖楠旅馆房间的门铃。冷肖楠替唐想约了罗小花。唐想为了表达地主之仪,坚持要宴请冷肖楠和罗小花,于是,他们三个人,一起去旅馆的餐厅吃饭。 罗小花皮肤黑,刻意用了牛血红的唇彩,显得白一些。身上还喷了黑莓的香水。 对此,唐想很不适应,他平时在魔界,闻惯了尸体的气味,浓烈的香水味,让他感觉一阵头晕。 旅馆的餐厅在二楼,这个时间用餐的客人不多,餐厅的座位基本上都空着。能结实一个新朋友,罗小花很期待。旅馆的餐厅装饰的很有特色,在角落里放着一些山石,山石间流水潺潺,下面的水池中,闪着五颜六色的灯光。唐想就选择了水池旁边的座位。 既然唐想争着请客,冷肖楠也没有过分谦让,他打算过几天找机会再回请唐想。 唐想看了看菜单,那上面的食品名称,唐想也看不太懂,干脆合上菜单直接点餐:“给我们来五个馒头,来三个糖三角,来三碗小米粥,来一碟香油拌芥菜,再来十个咸鸭蛋。哦,再来一大碗白萝卜疙瘩汤。”唐想认为,他点的都是世界上最好吃的。 罗小花也没注意唐想点的什么,只是冷肖楠感觉有些惊讶。 最难得的是,这家旅店还真有这些食物。大碟小碗的,倒是也摆满了一桌子。 等菜上齐了,罗小花有些震惊,不失礼貌的开了句玩笑:“我们难道是来吃早餐的吗?” 唐想也没听出罗小花的讽刺,还大大方方的说道:“吃吧吃吧,别客气,要是不够,咱再点。”说着,拿起一个馒头,掰成两半,递给冷肖楠半个,另外半个放在了自己的碟子里,紧接着又拿起一个糖三角,放在罗小花面前的碟子里。唐想微微低下头,喝了一口小米粥,然后挑起眼皮,偷偷的看着罗小花,脸上还有些羞涩。 罗小花不吃糖三角,怕发胖嘛,于是迟疑了片刻,拿起来放到了唐想的碟子里。 唐想误会了,他以为罗小花关心他,把最好吃的让给他吃,于是羞涩的笑了笑,拿起糖三角咬了一口。 唐想点的这些食物,在唐想生前的那个年代,做梦都吃不到,哪怕只是闻一闻,都是一种享受。那么大的白面馒头,甜甜的糖三角,还有香喷喷的小米粥,尤其是咸鸭蛋,既营养又美味,唐想生前怎么吃都吃不够的。 唐想一再对冷肖楠说:“吃啊,吃吧,不用跟我客气。”只是苦了冷肖楠,不好意思让唐想失望,只好硬吞下去两个馒头,而且还大口大口的,假装吃的很香。 罗小花尝了一口疙瘩汤,感觉味道还不错,比她想象的要好。 唐想热情的说道:“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说罢,唐想剥了一个咸鸭蛋,放在罗小花的碟子里:“配着咸蛋吃,味道更好。我年轻的时候,过年才能吃到这个。”一下子点了十个咸鸭蛋,在唐想看来,这就是世界上最奢侈的晚宴了。 罗小花抿着嘴巴,点了点头,同时向唐想投去怜爱的目光,她看着唐想狼吞虎咽的啃着馒头,心里有点酸楚,还以为制药厂的工人生活很困难呢。 罗小花温柔的说道:“那你年轻时,不过年的时候都吃些什么呢?” “窝头咸菜。”唐想不假思索的答道,然后一边嗷呜嗷呜的,大口大口的咬着馒头,一边继续说道:“有的时候,连窝头咸菜都吃不上。饿着。” 善良的罗小花同情的看着唐想,一时有些哽咽,说不出话来。 唐想却觉得这顿饭,特别好吃,特别奢侈,他拿起一个咸鸭蛋,一边剥着蛋壳,一边偷眼看着罗小花,结果咸蛋的蛋黄溢了出来。罗小花急忙拿起面巾纸,帮着唐想擦。唐想不由得产生了一阵莫名的感动。 唐想因为出身不好,整的他抬不起头来,所有人都对唐想避之不及,生怕受到牵连,就连唐想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社会的败类。唐想一生的阴影,似乎是永远都无法抹去的。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一个美丽的女子,把唐想当人看,甚至还对他非常怜惜,唐想自然而然的,把罗小花当成是一束阳光。 罗小花看着唐想吃的那么香,眼角都湿润了。她实在不忍心,于是向服务员要了一碟麻辣小龙虾,一条清蒸鲽鱼,两盘水饺,又点了一瓶果汁。 第58集:玲珑的翡翠芯片 罗小花简单的要了两个菜,以至于,餐桌上的食物,终于恢复了正常。 罗小花夹了些鱼肉,放进唐想的餐盘里:“尝尝这个。”又夹了一只小龙虾给唐想。其实呢,罗小花要的这几个菜,都是给唐想要的。 一边吃,罗小花一边闲聊:“看你生活挺艰苦的,是为了攒钱买房吧?” 唐想一愣,本能的推了推眼镜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见唐想为难,冷肖楠夹起一只小龙虾,放进罗小花碟子里:“吃饭吃饭,别问那些扫兴的问题。”冷肖楠两个馒头下去,已经饱了,再好吃的东西,也吃不下去了。只是懒洋洋的拿起一只小龙虾,吃吃味道。 “这是什么?怎么可以这么好吃呢?”唐想吃了一点点鱼,惊讶的说道。 罗小花欣慰的笑了:“这是鱼,只要你喜欢,下次我再请你吃。” 唐想笑了,笑的很陶醉。他看了看自己碟子里的小龙虾,又看了看罗小花碟子里的小龙虾,虚心的问道:“这是什么呀?能吃吗?怎么吃?” 罗小花微微一笑,手把手的教唐想剥小龙虾,剥出肉来给唐想吃。也不知是因为小龙虾的麻辣,还是因为唐想感到幸福,总之,唐想热泪盈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或许,这个世界上,还从来没有人对唐想这么好。 吃的差不多了,唐想才跟罗小花谈起了爆炸案,罗小花把从爆炸现场拍来的照片,拿给唐想看。唐想和罗小花越说越投机,不知不觉的,把冷肖楠被冷落在了一边。 接触多了之后,罗小花不再觉得唐想可怜,而是有些崇拜,她没有想到,唐想的思想那么睿智,思考问题逻辑清晰,而且为人朴实不骄不躁。 罗小花是干保险的,接触的人很多,接触的有钱人也很多,她从没把土豪们放在眼里,然而唐想却用贫穷打动了罗小花。 唐想从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但是他却没有忘记他的任务。他向罗小花主动问起了监控录像。 “我们三个人,六只眼睛,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监控录像,然而,从监控录像上看,那个遇害的操作工,并没有任何失误。”罗小花说道:“遇害的操作工,名字叫胡暮。他把制药车间送过来的药丸,一盘一盘的放进微波干燥机,然后按照操作规程,设定干燥时间,之后,启动微波干燥机。一切都很平静,微波干燥机里面泛着红光,一盘一盘的药丸在转盘上旋转。但是,突然间,就听见微波干燥机里面有爆裂的声音,那个操作工急忙跑过去,试图停止干燥机,就在这个时候,微波干燥机爆炸了,一股烈焰从干燥箱里面冲了出来,火光一下子扑到那个操作工的脸上,紧接着干燥车间里面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监控录像出现一阵雪花,之后录像就中断了。爆炸过程就是这样的。” 唐想拧眉思考着:“确实是这样,我也在干燥车间,我每天的工作,跟胡暮的工作完全一样。把药丸一盘一盘放进微波干燥机,然后设定时间,药丸开始在微波干燥机里面旋转,干燥箱泛着红光。达到设定时间之后,会听到嘀嘀嘀的提示音,然后,我把干燥后的药丸取出来。胡暮的这个过程没有失误啊。可是科患制药厂把这个爆炸案的责任,全都推给了胡暮。胡暮死了,还要背锅。”因为唐想确定,胡暮是冤死的,他此次潜往人间的任务,就是把爆炸案调查清楚,还胡暮一个清白。然而,案件还没有头绪,唐想却发觉,科患制药厂存在着很多诡异的地方。 罗小花说道:“我们后天还要去厂里,珂兰说要看爆炸那天,制药车间的监控录像。因为珂兰跟我们说,她要看一看,制药车间是不是搞了什么鬼。” 唐想若有所思的点着头:“那这样吧,后天晚上,还是五点三十五分,我来找你,请你吃鱼和小龙虾。”就这样,唐想又约了罗小花,后天晚上见面,再继续沟通案情的进展。 案件的调查呢,在一点点的深入,与此同时,唐想与罗小花的感情,似乎也在一点点的深入。 随着理赔案的调查,珂兰发现了越来越多的疑点,珂兰也说不清具体哪里有问题,但总是觉得怪怪的。就在这个时候,戴科长向珂兰投来了橄榄枝。戴科长打电话给珂兰,说珂兰来了那么久,工作也挺辛苦的,他安排了娱乐活动,请珂兰一起去KTV唱歌,放松放松。 一开始珂兰是拒绝的,但是戴科长一片真诚,盛情难却,于是珂兰也就答应了。只有珂兰和珂敏姐妹两个去,罗小花就不去了,罗小花要去陪唐想。 至于冷肖楠呢,既不想给戴科长当电灯泡,也不想给唐想当电灯泡,他觉得一个人留在房间里,更惬意。 自从认识了罗小花,唐想变得开朗了,脸上也常常带着笑容,最大的变化就是,他不知不觉的抬起了头,从容的面对所有人的眼光。或许是因为,罗小花不嫌弃唐想的出身,也不嫌弃唐想贫穷,唐想在罗小花那里得到了尊重,感受到了他一辈子都没感受到的,人的尊严。 为此,唐想非常感激罗小花,但是他知道,他来自魔界,人鬼殊途,以身相许肯定是不行的。这个案件办完之后,唐想就要回魔界去了,从此,恐怕再无相见之日。唐想思来想去,决定送给罗小花一个小礼物,留作纪念。 唐想利用业余时间熬了几个通宵,画出了一张,他比较满意的,智能芯片的电路图。虽然每天熬夜熬到凌晨三四点钟,但是,能够畅游在探索知识的海洋中,唐想感觉特别快乐。 集成电路图画好了之后,唐想跟同事打听,然后请了一天的假,离开工业区,跑了好几家翡翠玉石市场,选了一块上好的翡翠石料。那块翡翠,帝王绿的颜色,温润细腻,水润亮泽。其实唐想也不是很懂,但是直觉告诉他,那块玉石是块好材料。 唐想再一次拿起了雕刻刀,七十多年了,他才又一次拿起雕刻刀,将他最新设计的智能芯片,刻在那块翡翠玉石上。然后在最上面的位置打了个小孔,加上一个白金的吊环。就这样,一个翡翠的芯片,在唐想的手里诞生了。然而,这却是一个,永远也不会有电流通过的芯片。唐想准备把这个翡翠芯的吊坠,送给罗小花留作纪念。 第59集:智能的爱 唐想准时出现在了约定的地点,罗小花也没有让唐想久等。 罗小花是刚刚从超市赶过来的,她特意买了一大袋小食品给唐想,有薯片啦,开心果啦,巧克力啦,辣条啦,果冻啦,鱼豆腐啦,爆米花啦,还有几只棒棒糖,反正都是唐想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 唐想真的是好开心,就像六一儿童节的小朋友,嘴里叼着棒棒糖,心里比糖更甜。 罗小花带着唐想去游乐场转了转,当然,他们已经是大人了,只是看着孩子们玩。之后又去看了场电影,这是唐想第一次进电影院。晚餐吃的是披萨和意大利面,唐想不知道披萨怎么吃,还找服务员要筷子呢,引来了周围人的一阵奚落。直到说再见的时候,唐想才把那个翡翠芯片的吊坠拿出来,送给罗小花。 唐想和罗小花,含情脉脉的站在旅店门口,道别的话显得特别的苍白,此时此刻,任何语言都无法表达唐想心中的悲与喜。唐想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翡翠芯片。 那个翡翠芯片的吊坠在午夜的路灯下,熠熠生辉。上面的线路密密麻麻的,肌理非常细腻,每个凸起的组件都格外逼真。而且在焊接点的位置,都镶嵌了最小的水钻,就像是宇宙中点缀的繁星,让那块翡翠芯片显得更加精致。它不仅有科学价值,而且还有艺术价值。只是没有人知道这是一个什么芯片。或许,在冥冥之中,上天让这个无名的芯片之父,给人间留下了一个不解之谜。 唐想用仅有的一点点时间,享受着从没享受过的,人生的快乐。他和罗小花的故事里,没有香槟,没有拥抱,也没有玫瑰花,只有一块翡翠的芯片。那块翡翠芯片,带给罗小花的是惊喜,但是留给唐想的却是心酸。 然而,就在这个时间,珂兰还在KTV,跟戴科一起唱歌呢。 戴科长订了一个包间,他似乎经常到这里来,KTV的服务员跟他很熟,都直接称呼他戴科长,没有人不认识他,好像戴科长在这个城市很著名似的。 戴科长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助理,引着珂兰和珂敏一起,沿着金碧辉煌的旋梯,走进了二楼最里面的一个包间。 包间里面飘散着香水的气味,那甜腻腻的香气,几乎掩盖了珂兰身上的香水味。包间的光线有些昏暗,天花板上围绕着一圈霓虹的灯管,灯管里面的灯丝在跳动的闪烁着,使得房间里面,悠悠的泛着蓝色的光斑。那些光斑乱糟糟的,纷繁的晃动着,非常晃眼,甚至连歌单上的字都看不清。包间的墙壁也是蓝色的,墙壁上贴着海绵,像面包一样松软,仿佛四面墙都是席梦思的床,让人一走进去,就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困意。 戴科长把遥控器递给了珂兰,同时说道:“我不喜欢唱歌跳舞那一套,还是把权利给你们年轻人吧。”说着,哈哈的干笑了几声。戴科长所说的权利,就是点歌的权利。 珂兰这个女人有点清高,也很少来这种场所,于是戴科长所说的权利,便在几个人中让来让去,最后,遥控器落到了珂敏的手上。 珂敏当仁不让,拿起遥控器说道:“我来。”说着,举起话筒站到大屏幕跟前,紧接着,音乐响起,整个包间便笼罩在隆隆的混响声中。 无论珂敏的歌喉是否动听,通过扩音设备的失真和扭曲,都变成了一种扰人的噪音。而这种扰人的噪音,恰好适合戴科长谈话,或许这就是戴科长不喜欢唱歌跳舞,却常常光顾KTV的原因。 还是珂兰首先提起了爆炸案。 戴科长用水果叉叉起一块西瓜递给珂兰,珂兰随手又把水果叉放下,似乎对这里的娱乐活动,没有什么兴趣,却对戴科长说道:“我正想找机会跟你聊聊爆炸案。我们反复看过监控录像,不觉得胡暮有什么失误。” “啊?!你说什么?!”戴科长扯着嗓子,大声说道,也不知道戴科长是真的听不见,还是假装听不见。但是总之,珂兰满肚子的疑问都给噎回去了。 紧接着,戴科长貌似理解了珂兰的意思,对身边的女助理说道:“珂小姐渴了,去前台再要几罐饮料。” 珂兰急忙阻拦那个女助理:“我不渴,你别跑了。”但是戴科长一个劲的让珂兰别客气,那个女助理也说了一堆殷勤话,然后自顾走了出去。珂兰也奇怪,这些话戴科长怎么就都听见了呢。珂敏跟那个男助理唱的起劲,珂兰也不好意思打断他们。 珂兰不由得有些烦躁,拿起水果叉,一连将几块西瓜塞进嘴里,只等着珂敏和那个男助理吼累了,她再跟戴科长说正经事儿。 几曲唱罢,珂敏一脸笑容的倒进沙发里:“不行了不行了,唱累了,让我喘喘。”那个男助理一个人唱,自然会觉得无趣,于是房间里的混响终于停了下来。 “戴科长。”珂兰终于找到了机会:“我想跟你聊聊爆炸案的事情。” 戴科长摇了摇手指:“今天是请你们出来娱乐的,不谈公事哈。”说着,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珂兰似乎有些失望,然而就在这时,戴科长似乎突然想到了重要的事情,对珂兰说道:“有个事儿忘了告诉你们,自从爆炸案之后,厂里面一直在闹鬼,很多人都被吓到过,有的人差点吓傻了,说是个厉鬼,样子特别可怕,不知道会不会吃人。我也是听他们传说的,不过你们出来进去的,还是要多加小心啊!” 珂兰一听就愣住了,因为唐想之前告诉过他们,闹鬼是事儿是有人假扮的,但是戴科长还不知道,他们已经知道了真相,显然是,戴科长还想用闹鬼这一招来吓唬她们。珂兰用一种审视的眼光,从旁观察着戴科长,她真不知道,这个戴科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只听噗嗤一声,不知什么时候,女助理又回到了包间,而且还打开了几罐饮料,依次端给每个人:“珂小姐喝饮料,珂小姐一定唱的口渴了,来喝罐饮料提提神。”前面那个珂小姐,是给珂兰的,后面那个珂小姐,是给珂敏的。 戴科长端起一罐饮料,畅饮了几口之后,抬起脊背舒舒服服的靠在沙发上。从珂兰的眼神里面,戴科长看出了惊异,因此,戴科长觉得,闹鬼的传言,已经吓住了珂兰,于是胸有成竹的说道:“要我说啊,你们几个女人何必冒这个险,非要跟鬼打交道。抓紧把理赔的手续办好了,愿意在这儿多玩儿几天也行,愿意回去也行。” 说着,戴科长举着饮料罐,凑到珂兰的耳畔,打了个嗝,仿佛酒鬼喝醉的时候那样,把酒气喷到珂兰的脸上,然后色迷迷的说道:“怎么样,我说的对不对?” 珂兰有些厌恶,同时也有些畏惧,她只是态度强硬的说道:“不行,闹鬼也得差,我们必须把爆炸案查个水落石出。”说罢站起身,朝包间门口走,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话:“今天不早了,我们累了,先回旅馆了。” 珂兰和珂敏走出包间后,房间里面传来了欢笑的声音,紧接着,戴科长便举起话筒,兴致高昂的一展歌喉。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