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毗罗迦延》 第一部玉山神隐第一章 毕力格望了一眼远处深褐色的险峻山峰,有些泄气的走回到帐篷里。“此地如此险峻,却如何能攻的上去啊。”,叹息了一声之后,毕力格说出了憋在心中许久的话。 帐篷里的其他人听后也都沉默不语,时而叹息一声,脸上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坐在帐篷靠外的哈喇赤一边擦着头上的汗一边端起面前的一杯放了盐的**,一饮而尽。然后缓缓的说道:“大人,我们在这里已经十几天了,此地遍地沙石,既无树木又无水源,白日里燥热难耐,黑夜里像睡在冰上,此山壁立千尺,而且这些木剌夷(1)教徒高居于山巅峭壁的堡垒之内,我军没有攻城器械,久攻不克,军心浮动,大军若是长期屯驻于此,可不是长久之计啊。”。 听了部下的话,毕力格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听坐在帐篷左边的阿术有点嘶哑的说道:“大人,方才哈喇赤也说了,那我也就直说了,我麾下将士这几日里折损了二百多人,他们都是跟着我从草原一路走过来的,穿越沙漠时没死,翻越雪山时也没死,都是百战余生的勇士啊,不想今日却都葬身在此,我如何向他们的族人交代啊!”。 说到这,阿术的声音有些哽咽,坐在他边上的乃仁台接着说道:“大人,不能再这么硬攻了,最好的马也得有停下来吃草的时候啊!”。 听到这,坐下一众大小将佐均感同身受的唏嘘不已,毕力格听着部将们的叹息,心中也不禁怅然,但一想到来时的军令,让他不自觉的心中一凛。 他叹了口气说道“我也知道你们这些时日艰辛,但万户大人的军令怎能违抗啊?我军如今已分为几路攻打这些山中的寨堡,而且旭烈兀殿下也下了严令,如果不能尽快攻克,我们都会被军法重责,所以我也无法...。”。 还未等毕力格说完,老仆人翰喇失走了进来,他佝偻着脊背走到毕力格身边,俯身在毕力格耳边耳语了几句,毕力格听后,一直紧锁的眉毛瞬间舒展开,挥手示意众将先退下。 接着,翰喇失在众将退去后打了一声招呼,从帐外暗处走进一人。 这个人身披黑色披风,头上裹着撒拉逊人常戴的黑色头巾,看上去像是一个木喇夷教派中普通信徒的打扮,他的左手食指上带着一枚双蛇交替缠绕的指环。 这人走进帐篷后既不下跪也不说话,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眼睛不断打量着毕力格,看到这个人的装束和指环,毕力格想起了临来时万户大人对他的交代,那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了。 毕力格记得那天接到要他前去剿灭木喇夷堡垒的军令后,传令官另外交代要他入夜后去万户大人的大帐,说万户大人有要事要另外交代他。 入夜后在万户朝鲁的大帐内,毕力格有点惊讶于自己刚刚听到的话,“大人,我想我刚才可能是听错了,你是要我在那几座堡垒中找出这样的人么?这世间真的存在这样的人么?”。 朝鲁凝视着毕力格满是胡须的粗犷脸庞说道:“你没有听错,我已经接到了密报,在我们以往所攻克的寨堡中确实发现了这样的人,他们中的一部分被杀掉了,但大多数都逃脱了,他们看上去与众人毫无差别,但却力大无穷,奔跑速度可比骏马,能徒手折断钢刀,能轻而易举的举起重愈千斤的山石。 就在昨天,我亲眼所见,在攻克一处山巅堡垒后,一个木喇夷教徒在逃走的过程中,其奔跑的速度甚至超越了背后射来的箭矢,并且能在数十支射向他的箭矢中轻易的躲闪。 而且后来追击的将佐来报,说这个教徒在逃跑的途中连杀了二十多名骑兵,据说那些骑兵都是在快追上他的时候,被他一拳打穿身体而死,如果不是我们人多,恐怕后果难料啊,幸好那座堡中只有他一个这样的人,否则我们的战士再勇猛,恐怕也无法战胜呵!”。 羊油灯噗噗的燃烧着,透过昏黄的灯光,毕力格看着万户大人瘦削的脸颊,眼神已经从最初的吃惊变成了惧怕中又掺杂了向往的目光。 朝鲁长舒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如果说这样的人仅仅是武力超凡也还罢了,但据几个部将说,他们审问过几个不同堡寨中归降的匠人和读书人。 他们中有人说这样的人不只是武力绝伦,而且头脑更是超群,其所造之器械均思虑巧妙,远非常人所能比拟,还有人说这样的人诵读先圣经典,常人需一年内才能读完的书籍,其几日内即可读完,并且能详解书中关节,尽得其中奥义,并且过目不忘,见识非凡,又极其诡诈狡黠,其心性深沉,思谋长远,绝非常人。 今下蒙哥大汗遣殿下西征,长生天让我们得遇这样的奇人,如能为我们所用,岂非如虎添翼啊,殿下令我想办法活捉这样的人,越多越好,但这样的人武力超群而且善于伪装成普通人,我们无从发现。 以前所发现的均是因为我们要尽灭堡中人众,导致其反抗逃走,因此才会被我们所发现,所以你此次前去剿灭那几座堡寨,要多留意这样的人,若是碰见了,即便是多拼上些军卒的性命也要将他们擒获。”。 毕力格叹息着说道:“这样的人真是长生天赐予的才能啊,如果这样的人抓获多了,使之编入我军,我们定能斩断山脉,截断大河,尽灭诸国,那时日升至日落之地当尽为我们蒙古人所有。”。 朝鲁看着毕力格有些兴奋的脸沉着的说道:“方才我对你讲的乃是殿下的军令,拼上再多人的性命...,呵呵呵呵,话虽是如此说,但你所统御部众多来自篾尔乞部,人众已经不多了,不可再多造伤亡了。 我们篾尔乞人的先祖与拨儿只斤氏历来有嫌怨,今幸得旭烈兀殿下信用我们篾尔乞部众,我们才有建功立业的机会,所以你一定要珍惜啊,如果我们能为殿下多抓获这样的人,定能为他增加臂助,如殿下将来欲成就大功业...。”。 说到这,朝鲁欲言又止,他拍了拍毕力格壮实的肩膀接着道:“你将要剿灭的那些寨堡,其所处的位置可能更为险峻,我会尽快抽调出一些回回炮和攻城器具调拨给你,那里虽是地势险要,不宜攻打,但那些堡垒中有一个我们的内应,他会协助你,他手指上带着一个双蛇缠绕的指环。你见到他就能认出他来了。”。 毕利格不解的问道:“大人,我听说这木喇夷教派,从创立起始就一直专事刺杀之业,组织严密,教徒极是忠诚,却如何会给我们做内应呢?”。 注释(1):木剌夷原为***教亦思马因派中一个极端教派,即尼扎里耶派,该教派最早创建于十世纪,后该教派势力扩大,于十一世纪末占据波斯、叙利亚、阿富汗一带,成为一个政教合一的极端宗教割据势力,时人称此宗教教派所统辖之地为木剌夷国。 其创建者为哈桑.本.萨巴,木剌夷本为***正统教派对亦思马因派的称呼,意为假道学、异端,后被用来称呼哈桑.本.萨巴所建立的这个极端宗教王国。 1256年木剌夷国为蒙古西征军所灭,其所修造城堡皆据山巅险要修造,有山城三百,蒙古人攻灭木剌夷国后,将其国中之人屠杀殆尽,虽襁褓亦不能免。 其所据山城堡寨尽毁于蒙古西征军之手,之后其残余势力在波斯、叙利亚与阿富汗一带仍从事恐怖刺杀活动,本文所载除情节需要,大部遵从了史实,关于蒙古人攻伐木剌夷经过,请详参志费尼所著《世界征服者史》。 第二章 朝鲁看着自己年轻的族人,微笑着道:“呵呵,你说的不错,但这个人我们是可以信任的,他自称叫哈立德,是个波斯人,因为他的儿子被木喇夷所杀,并且他的妻女也被木喇夷掳走了,所以他对木剌夷恨之入骨,早在我们刚来到这片土地上的时候,木喇夷曾经派遣其教徒前来刺杀旭烈兀殿下,当时就是这个人知会了我们,使我们有了防备,但刺客死了,没有抓到活口,这也是我们最早知道了木喇夷教派内情的开端,那个被杀死的刺客就是那种我之前和你说的武力与智谋都远超常人的那种人,据哈立德说,这种人在木剌夷教内被称作曼都什库德,意思就是超越凡人最接近神的人,木剌夷教内都称他们作护教使者,这样的人在该教派创立之初就有了,只是当时人数非常少,到了现在嘛,即便是哈立德这样熟知木剌夷内情的人也不知道他们的详细人数,据我看,哈立德在最初潜入木喇夷的时候只是想着复仇,但当他知道了教中有这样的人后,他的目的就变得复杂了,他也是对护教使者有所图谋,所以才会千方百计的想探知护教使者的秘密,拥有这样的力量和智慧,可能是每个人都深埋在心底的愿望吧,想来即便是殿下也不例外,但迄今为止,我们和哈立德仍然对护教使者的来历一无所知,据哈立德讲,他只知道护教使者都很年轻,想必是木剌夷都是从年轻人中选拔出来一些极有资质的年轻人,之后在他们身上施以某种秘术才会让他们成为护教使者,但他也在教内听说了另一种传闻,那就是他所认识的很多年老的教众都和他说起过一个惊人的事实,那就是护教使者是长生不死的,这些老人从小便在木剌夷教内长大,他们有幸见过几个护教使者,当时他们还都是孩子,但在他们年老后再次见到那几个护教使者时,这些护教使者却还是几十年前的样子,而且至今都没有变老,也就是说这些护教使者很可能因为某种方法既获得了超人的智慧和武力,同时也获得了远超凡人的寿命和青春永驻的能力,啊...,如此武功智慧又得长生不死,若非亲见,当真难以相信这世间还真有神仙啊。”,听到这,毕利格眯起眼睛想了一下道:“大人,那护教使者前来刺杀殿下,我想以他们的能力,即使我们有了准备,便是行刺不成,但逃脱也不会太难,如何会被杀死呢?”,朝鲁道:“是啊,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我当时并未在场,不过我听说当时虽然事先布置了陷阱和寖了毒的弩箭,但那个护教使者还是杀死了很多人,当时哈立德也在场,他们刚冲到陷坑边上,那人就跳出来了,哈立德的人替他挡了那人一拳,然后哈立德拔刀劈砍那人,但那人似乎在哈立德拔刀的时候突然就像被施了邪术一样定了一下,只是这短暂的一瞬间,哈立德的刀已经到了,那人一下子就被砍翻在地,当时本来想活捉那个护教使者,但还是晚了,那刀口很深,那人立时就死了,我知道的过程就是这样,我总觉得当时那护教使者没来由的定了一下极是奇怪,现在想来,也许那人认识哈立德,可能是他没有想到会被哈立德出卖吧。”,毕力格听到这,心中不禁暗叹一声,即使心智能力如护教使者一般的人,也终究还是血肉之躯啊,可能这样的人在成为护教使者之前也是经历了一番凡人无法忍受的磨练才有了这样的武功和智慧,但终究还是凡人啊,躲不过死亡这一世间万物生灵的最终宿命,至于怎么死可能也都是长生天的安排吧,想到这里,毕力格心中不禁涌起了一丝无奈的感慨,但转念回想一下朝鲁刚才的话,他似乎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有些缓慢的说道:“大人,如果是你在那样的情况下,看到了一个背叛自己的人,会不会在杀死他的时候因为心中犹豫而停住”,朝鲁转过头不解的看向毕力格道:“如果是我的话,这样的念头也只是在脑子里一转即逝,但肯定是不会停下来的,”,说到这,他顿了一下,吸了一口气道:“嘶,你的意思是...这里边另有隐情?当时那护教使者打向哈立德的一拳是被他自己的人替他挡下了。”,朝鲁踱了两步,思索着继续说道:“也就是说,当时那护教使者其实早就认出了哈立德,所以要杀他,只是被人挡了一下,所以不应该有顿住这样的表现,即使是吃惊的话,以护教使者的心智也不会完全像是被定住一样啊。”,毕力格眯着眼睛道:“正是,大人你想,以那护教使者的能力来看,即使杀不了哈立德,也不至于被人所杀啊,他完全可以逃走,又如何会成为刀下之鬼呢。”,朝鲁思索良久,摇着头道:“哈立德此人,我们不能完全信他,你在与他共事的时候要当心留意,这人心地险恶,当时他完全可以活捉那护教使者,但却杀了这个人,现在回想起来,他是不想让我们活捉那人,一来可能不想我们得到护教使者,二来如果我们得到护教使者可能就不会太重视他了。”。 “大人所言正是,此人心性深不可测,可是说到这护教使者....”说到这,他不自禁的顿了一下又道:“大人,去年我的一个向导和我说过一件事,他是本地人,据他说他小的时候正是木喇夷教派极盛之时,那时的木喇夷教派有自己的护教团,当时木喇夷教派因为刺杀了很多邦国的贵族而激起了诸国的极大愤慨,他们与契丹人(1)联合起来组成了两万人的大军分两路前来讨伐木喇夷,战场正是在这个向导的家乡,他记得一部联军在古尔登什山口列阵与木喇夷的护教团对峙,另一部去进攻附近的木喇夷山巅堡垒,他当时和家人就躲在山顶的石洞里,看的极为清楚,当时和联军在古尔登什山口对阵的木喇夷护教团只有大约三百多人,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拿着普通的弯刀,少部分人手持长矛,很少有人披甲,即使有身着铠甲的,也是只有胸甲,而联军一方装备精良,并且很多士兵手持弓箭,尤其是契丹人,都是清一色的身披铠甲的众骑兵,看上去双方战力差距极其悬殊,但开战之后,景象却令人惊讶,开始的时候联军很有秩序的按照阵型前进,骑兵在前冲锋,重步兵在后,最后是弓箭手,然而护教团的三百多人却毫无章法的直接冲了上去,他们奔跑的速度甚至超越了飞奔的骏马。”。 注释(1):文中所称契丹指辽亡后由契丹皇族耶律大石所建立的哈喇契丹,亦称黑契丹,史称西辽,因古时中亚先民称呼中国为契丹,所以本文中亦有此例。 第三章 毕力格讲到这里,看了看朝鲁的表情,然后继续讲道:“据那个向导讲,他看到木喇夷的护教团向前冲锋的同时可以轻松躲避对面射来的箭矢,双方一接战,护教团中冲在最前面的二十多人几乎在瞬间就杀掉了最前面的三百多名骑兵,本来很简单的挥刀动作,如果是一般的速度,以契丹骑兵的训练有素是至少可以格挡一下的,但这些人挥刀速度之快,力量之大,使得很简单的攻击动作变得几乎肉眼难辨,有很多护教团战士边跑边挥刀,三四个甚至更多的骑兵就被连人带马被斩成了两节,后边的步兵更是毫无反抗能力,就像羊羔遇上了狼群,战斗从开始到结束,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一万人左右的联军就被杀光了,而护教团本身没有一人战死,从山顶上看似乎只有十几个人受了伤,其余皆毫发无损,那个向导当时对我说联军就像在与神战斗一样,毫无反抗能力。”,朝鲁深沉的望着毕利格说道:“这么说,那三百多人的护教团都是护教使者了,这个向导多大年岁了?”,毕利格回忆了一下说:“此人年纪已经很大了,具体年龄属下不知,但人很老实,当时属下以为他所讲的只是虚妄浮夸之言,亦或是行军寂寞,所以讲了一件不可思议的旧事聊以消遣,但听了大人的话,我觉得他所言极有可能是真的,但据他讲,最让人不能相信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联军的另一部近一万人去进攻一里外的两座山巅堡垒,那两座堡垒是木喇夷教派修建在距战场向南一里的山峰上,用砂岩巨石磊成,坚固无比,而攻打这两座堡垒的近万联军当时正在攀登山峰,有几千人已经到达了距堡垒还有几十丈的岩石平台之上,正在架设弩炮,就在这个时候,那三百多人的护教团以让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冲到了山下,他们似乎会飞一般,一跃几丈高远,在陡直的山岩峭壁上纵越如飞,所过之处均有大批联军战士身首异处,有很多联军士兵被长矛定在山岩上,惨呼之声不绝于耳,数刻间就有几千人被杀或摔死,而岩石平台上架设弩炮的数千联军士兵被跃上平台的一百多个护教团战士杀死,有很多人跪地投降,但那些人毫无怜悯之心,有很多士兵被护教团战士用手撕开,更多的联军士兵是被一拳打碎头颅或者是被直接抓起像扔石子一样扔下悬崖,那景象就像世界末日来临之时从沙漠地底钻出来的魔鬼在屠杀这世界上的一切生灵一样,连神明的怜悯之心也无法宽恕这样的行为,战斗或者说是屠杀就在极短暂的时间里结束了,而这一切都是这三百人在半天之内就做到的,现在想想,这些人可能真的是来自地底的妖魔啊。”,朝鲁盯着毕利格字斟句酌的说:“毕利格,不要忘了,他们也是血肉之躯,被箭射穿胸膛一样会死。”,他顿了一下继续说:“你将要去攻打的几座堡垒并不相连,你要隔断它们之间的联系,封住它们之间的道路,而且,哈立德熟知这几座堡垒中的内情,他会帮助你,我会尽快派人把回回炮和攻城弩给你运去,记住,不要有过多伤亡,你到了那里,尽量与哈立德联系,尽快攻陷那几座堡寨。如果那里有护教使者的话,尽量抓活的。”。 “大人,关于堡中的详情,在下需要向您禀告。”,站在帐中的哈立德的话将陷入回忆而沉思了片刻的毕利格拉回了现实,他问道:“你就是哈立德?你深夜来此,可是带来了什么讯息么,不妨直说吧,你在这里是安全的。”,哈立德说:“大人,在下知大人前来攻打这些堡寨,此次前来,只是想将这些堡寨中的详情说给大人,以便大人谋划对策,这里共有五座堡垒,均修建在山顶之上,其中两座最大,均可容纳千人,一座是您正在攻打的这座,另一座在三里外的鹰巢峰顶,只有这两座堡中有水源,平日里都是这两座堡中派人向另外三座堡中运送水和粮食,自从十几天前大军围困此地,其余三座堡垒中已经断绝水粮了,但仍然可以靠储备的水粮坚持一个月左右,而且这三座堡中人数很少,节省点能坚持更长时间,这些城堡山势险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不可强攻,而大人现在所攻打的这座堡垒依托山顶岩石洞穴建成,坚固无比,而且堡垒下边岩洞曲折,内部有很多机关,而且堡中有很多暗室,我在这堡中呆了很长时间都未能全部详解堡中机关和暗室的用途,且堡中水源和粮食均可自给,人数约八百人,大军人数虽占优,但没有攻城器械,即便攻下来也必然伤亡惨重,因此不可强攻。”,听到这,毕利格皱了一下眉头问道:“你说的这些很重要,过几天攻城器具就会运到,那时即可攻打,但我关心的是那些护教使者,据你所知,这几座堡中可有护教使者啊?”,哈立德思索了一下道:“大人,据我所知两座大堡中肯定有护教使者,但不会太多,因为在刺杀旭烈兀殿下未果后,教中执事会的长老们一致作出决定,将护教使者混在普通教徒中分散在各堡垒中,但每个堡垒中具体有多少,却不得而知,这里的这两座大堡中的护教使者是谁,在下亦不知晓,在下探查了数月,也听到堡中一些教徒的传言,但我想护教使者都是智慧超群之辈,一定会把自己隐藏的非常深,以我等常人的智慧要在数百人中找出这样的人,我想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毕利格眯着眼睛盯着哈立德说:“据我所知,当年在古尔登什山口,三百多个护教使者便杀光了近两万的联军,而本身未损一人,而今你的教派中护教使者的人数如果超过了三百人的话,试问这样的人集结起来与我们作战,我们岂非毫无胜算,我弄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不这么做呢?”,哈立德闻听毕力格的话后变得有些激动,他嘶哑的说道:“大人,我首先要说的是,木喇夷并非是我的教派,在下本身是波斯人,因木喇夷教杀我嫡子,夺我妻女,在下潜入木喇夷教中本为灭亡这个邪恶的教派,杀光这群无恶不作的魔鬼,为此我已经付出了很多,为了复仇我已经等待了很多年,但遗憾的是我仍未找到我的妻子。”说到这里,哈立德的脸上显现出了一种悲切的神情,毕力格盯着哈立德的脸,心中也不禁有些感触,这人看上去也只不过三十岁左右,与自己年岁相当,但看上去,却沧桑了许多,想到这里,毕力格叹了一声:“你报仇的心思,我也知道,但也许她们已经死了。”,哈立德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我知道她们还活着,因为他们对女人极为看重,他们认为女人不仅能生育繁衍人口,而且女人一经驯服,要比男性更加忠诚。”。 第四章 顿了一下,哈立德的情绪似乎平复了些许,他接着说道:“当年屠灭联军后,谢赫(1)和教中执事会各长老都觉得哈喇契丹和塞尔柱等国必定会进行更大规模的报复,而教中当时只有这三百多护教使者,这已经是木喇夷最后的保障了。 但这些护教使者即便再厉害,也终究是血肉之躯,而木喇夷即使实力再雄厚,也只是一个教派罢了,终究不能和一国的实力相比拟。 况且那一场战役,已经彻底得罪了哈喇契丹这样的大国,而且西边塞尔柱帝国的苏丹为了不使契丹人一家独大,刻意放出话来,要为在那场战役中受损失的其他小国做主。 因此谢赫与长老们商定把这些护教使者分散在各个堡垒中,凭借堡垒的地利优势抵御即将到来的报复。 不过,大人,这些只是在下从一些年老教众口中得知的,但在下却觉得这理由极为牵强,木喇夷教派早在古尔登什山口全歼联军之前就已经惹起周围列国众怒,各国曾数次出兵想剿灭此邪教,但都未成功。 而古尔登什山口战役是规模最大的一次讨伐,要说惧怕各国大规模的报复的话,应该早在古尔登什山口战役前就坚壁清野,将护教使者分散在各堡垒中了,为何非要等到两万联军进剿后呢? 再者,以木喇夷护教使者的战力,哪怕再多一倍的敌人,他们仍能取胜,而契丹人和塞尔柱人及周边各小国会为了剿灭一个教派动用近四万大军么? 如果这样的话将会导致他们自己的边防重地兵力不足,况且,以当时各帮国和各部落的实力,少的两三千人,多则万人左右的军队,要拼凑出四万以上的大军,是极难的。 即使是契丹、塞尔柱这样的大国,其兵力也只在七八万左右,且河中地区,各国纷争不断,互不统属,上下无法齐心,极易攻破,以护教使者团之战力,再附以数万教众的配合,取胜不难。 所以,在下认为教中信徒相传的原因并不是木喇夷分散护教使者的真正原因,但当时的真实情形和原因到底如何,在下虽经多方打探,却始终无法探知。”。 毕力格问道:“木喇夷教派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你可否详说一二啊?”。 哈立德整理了一下思路,便道:“此教派兴起于一百多年前,最早起源于上波斯西北的大山中。 创立之初,其宗旨为专门刺杀欺压部落民的各部落权贵,后来势力发展壮大后,为了得到更多的利益,该教派便向各帮国宣称:凡各国商队往来通过木剌夷所据之要冲及贸易路线,均应向其缴纳税赋。 经过其势力范围的各国使节、军民皆应提前向其提请方能通过,如有不遵,必取其性命,使之灵魂无法安息,木剌夷如此做法在当时激起了各国及各大部落的极大反感与愤怒。 各国均派军队保护商队而拒不交纳赋税,并不断派遣军队前去剿灭木喇夷。 但各国商队不断遭到袭击,几乎无人能幸免于难,而派去剿灭的军队不是离奇的染上瘟疫,就是统率军队的官长不断被杀,最后形同散沙而被全歼。 接着就是各国朝野之中反对木喇夷的权贵不断的遭到暗杀。 刚开始是有人被剧毒的蛇咬死,或者看上去像是不慎醉酒落水淹死。也有的是看上去像骑马的时候不慎跌落悬崖摔死。 由于这些贵族死的都不像是被刺杀,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各国的注意。 但后来有一个波斯贵族,他前去封地附近的萨拉逊人城邦赴宴。 在宴会上喝酒的时候,有人向他敬酒,由于他当时起身如厕,而由其长子代饮,他的长子也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先用银针试了杯中酒,验证没有问题后一饮而尽。 宴会结束后,在回家的路上,父子二人要经过一片鲜花盛开的草场,这是他们的必经之地,来赴宴的时候曾在此歇息。 回程路上酒气上涌,走的人困马乏,恰逢此鲜花盛开之地,于是命仆人搭起一座凉棚,棚下铺上上好的波斯毛毯,父子二人躺在毛毯上沉沉睡去。 但只过了片刻,那王子突然惨叫一声,惊得周围的仆人和侍卫们赶忙过来查看。 只见鲜花间不知何时飞来数只看上去像蜜蜂一样的飞虫,其中两只已经咬住王子的脸颊。 王子极为痛苦,翻滚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嘴里不断发出痛苦的**与嘶吼,这时又有几只飞虫扑在王子身上,叮咬着他露在外边的皮肤,众人上前不断扑打飞虫。 但已然晚了,那王子的皮肤在被叮咬后,很短时间内已经全变成青紫色,状若疯癫的双手乱舞。 他的父亲上前想抱住他,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王子突然拔出腰间短刀,一刀刺进自己父亲的胸膛,然后露出满足的微笑,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再动了。 众侍卫上前探查父子二人,已然是没救了,有一名侍卫拾起了一只被打死的飞虫,本来以为是蜜蜂,但仔细一看却不是。 只见那飞虫身体发黑,形状像极了蜜蜂,但个头却大了许多,口器间能看见尖利的细齿,侍卫中有一名见多识广的老兵,看过后说这种虫子唤作那提里斯,意为黑暗使者,是只产于上波斯深山中的上古异种。 这虫子也是蜜蜂的一种,但生性凶猛,全身剧毒,而且这种虫子有一种奇怪的特性,那就是对产于上波斯山中一种名叫奥克马萨科纳硫斯的鲜花的花蜜非常敏感。 如果这种花蜜被抹在活物的身上,必会被附近的黑暗使者攻击致死,人若是被咬中后会产生幻觉,以为周围都是敌人而攻击身边的人,然后毒气攻心而死。 奥克马萨科纳硫斯这种花也被罗马人叫做女神之吻,其花蜜芬芳馥郁,香味持久而不易散。 因此可以断定,必是那王子代替其父喝下了那掺有女神之吻花蜜的美酒,所以才招致黑暗使者的攻击。 但众人奇怪的是为什么只产于上波斯山中的黑暗使者会飞越千里来到这里,这显然是有人把它们带到这里来。 但如果万一这对父子没有回自己的封地或者喝醉了干脆住在城里,经过一段时间那花蜜的味道散去,那这样的布置岂不是就失去了作用? 正当众人疑惑不解之际,两名仆人在收拾主人遗物的时候,发现王子腰间多出了一只拳头大的羊皮袋子。 这两个仆人清楚的记得在来的时候是他们俩服侍王子穿衣的,其所带饰物里并没有这个羊皮袋子。 而袋子里还残存着几只没有飞出来的黑暗使者,袋子的口还残存了一些波斯产的黑皮胶,这种胶封好后的羊皮袋子,在天气冷的时候会非常结实。 但在当时的夏季,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融化,众人断定一定是在宴会上,有人装作仆人偷偷的在王子的腰带上挂上了这不起眼的羊皮袋子。 因为波斯人一般都会在腰带上挂很多小羊皮袋子,用来装切肉用的小刀、牛角梳子、香料等等,在宴会上一般会解下腰带,只穿长袍参加。 尤其是在夏季,多出来一个不起眼的羊皮袋子,对于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族来说,他根本就不会留意。 刺客要刺杀的这个贵族必定是被侍卫们重点保护的,其身上饰物一定有专人管理,所以只能在他最亲近的人身上下功夫。 如果是他自己喝了那掺有女神之吻花蜜的美酒,那与他最近的长子一定会搀扶自己的父亲,一刻钟后那袋子里的黑暗使者就会冲出来。 这样既杀死了这个贵族,还让他的长子背上一个弑父的嫌疑,刺客用心之阴险歹毒,手段之隐秘毒辣,现在听来亦使人悚然。 至此,这些侍卫和仆人感觉如不追查到底则无法交代,于是他们推选了一名一起前来的属臣,让他带领大家返回城里向城主说明事情经过,并以战争相威胁要城主查出刺客。 城主无奈,只得彻底追查,这一追查就发现,原来那名在宴会上专事管理宾客服饰衣物的仆人在当天宴会还未结束就被人杀死。 在宾客们都走后,一名侍女在浴室的衣柜里发现了他的尸体,验尸的人在他的胸口发现一个洞,是弩箭穿刺造成的,弩箭穿过胸骨直刺心脏。 但弩箭已经被拔去,很显然杀人者不希望留下显示自己身份的东西。 但是由于是在非常近的距离发射,弩箭刺入的非常深,所以杀人者在拔出弩箭的时候,箭头卡在死者胸骨缝隙里无法拔出。 大家猜测是由于当时宴会上的人非常多,刺客担心被发现,所以只来得及拔下了箭杆便逃走了。 验尸人取出了箭头,众侍卫与城主围上前来查看,只见那箭头呈三棱状,并且箭头上有很多细小凹槽,乌黑发亮。 城主找来城中匠人辨识,那匠人说这箭头并非是本城中所造,后又经几个百战余生的老兵辨认,他们均不认得此弩箭是何人所造。 城主无奈之余找来周围各部落亲贵大将,其中一人眯起眼睛看了许久,然后慎重的对众人言说此弩箭他见过一次。 那是两年前随军讨伐木喇夷时,军中统兵大将被木喇夷刺客刺杀,其所用弩箭与此箭一般无二,箭呈三棱锥型,箭身乌黑发亮,为钨钢所铸,锋利无匹,且射入人体时悄无声息。 箭头上的众多细小凹槽是用来喂毒所用,所以被射中之人即使不死于箭伤,也必定死于毒发。”,听到这里,毕力格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这些人的手段和心肠还真是毒辣啊。”。 注释(1):谢赫为古代中亚地区对教派尊长的称呼,即为教主之意。 第五章 哈立德看了看毕力格,似乎是对毕力格的软弱有些鄙夷. 但还是接着说道:“此事后来被广为传播,而且传闻各帮国亲贵多有被木喇夷刺杀之事,并且在那之后传闻中的木喇夷杀人后所留证据均被一一验证。 由此十字军各邦国、波斯各部落、萨拉逊人均将木喇夷视为心腹大患,视之为死敌,此后百多年间,各国几次派出军队剿杀木喇夷,但都未成功。 也有萨拉逊部落派出细作潜入木喇夷教派,但都没有任何信息传回,所派出之人也杳无音信,西方各国诸王亲贵率军攻陷耶路撒冷、阿勒颇等城后,萨拉逊人势力得以稍退,但木喇夷教派不知何故却也开始与西方诸国交恶,不断传出西方诸国的显贵被木喇夷刺杀的消息。 其与西方诸国交恶的原因我并不知晓,只是有传闻说木喇夷想和西方诸国合作遏制萨拉逊人。 但在萨拉丁时代,萨拉逊人异常强大,西方诸国不想和萨拉丁刀兵相见,因为西方诸国毕竟是外来者,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他们派人将一名前来谈判的木喇夷执事会长老交给了萨拉丁。 据说木喇夷教派得知此事后,散出消息扬言报复,接下来几年西方诸国很多大将、贵族被杀,其中不乏才能卓绝、功绩显赫之人。 即使这些人都有亲随护卫贴身保护,却依然躲不过木剌夷刺客团的刺杀,因此西方诸国势力急剧衰落,相续失去了耶路撒冷、阿勒颇等战略要地,而今只剩几处十字军堡垒而已。” 说到这里,哈立德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木喇夷教的教主被称为谢赫,其下为总传教、大传教、传教和各菲达伊(1)首领,以上这些人只是教中负责传教和专事执行刺杀之人。 而教派中具体事务均由执事会掌管,从接纳新教众、教中教徒的教习和训练、食物和水源的分配到堡垒的建造与管理都由执事会掌管,执事会中的执事教徒均由出生在木喇夷教派中的资深并有功绩的教徒担任。 几十甚至上百的执事教徒为一组,各组各自分管一类事务。如有的组分管食物和水源,有的组分管教徒训练,还有的组则分管教中繁育后代之事,每组都设一名执事以统御组中执事教徒,即为执事会长老。 执事会各长老各自执掌自己掌管的事务,互不统属,他们都听命于教主一人。 除了执事会还有另外三个教中机构,一个是专司教中刑狱处罚的司刑会,另一个是专司对外查探消息和布置刺杀的天使会,还有一个是专门管理护教使者的护教会,执事会、司刑会、天使会、护教会这四个机构是该教派的基本架构。 在教派刚刚创立之时,教主是世袭的,前任教主死前,由其在自己的子嗣中选定继承人。 但后来传闻在教内谢赫传承一事上出现了父子相残的惨剧,这导致了哈桑家族实力大损,谢赫的权力被架空,变为由四大机构在哈桑家族的后裔中推选候选人,然后由教中教徒公推,得到最多数人支持的人即可当选教主。” 毕力格听到这不禁失笑到:“自古当得万人之长的人非得是有大功德大智慧之人,怎能如此儿戏的由众人推选呢?” 哈立德道:“大人,据在下看来由众人推选之人必定是众人所信重的人,能得到众人喜爱之人,神必护佑其平安,事实上,自从由众人推选教主以来,木喇夷教派的势力与日俱增。” 毕力格打断他说道:“说说那护教使者的事吧,我军虽然来此时日不短了,近一年来也攻陷了多座堡垒,但始终无法得知护教使者的内情,现在有你这样的人,我正想一探究竟,你说说吧,他们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到底是如何获得这样的神力的呢?” 哈立德说道:“大人,护教使者是在创教之初就有的,在下曾听教中之人言说教派首任谢赫名叫哈桑.本.萨巴,原是波斯的一名贵族。波斯另一权贵家族因图谋篡夺王位而大肆迫害其他拥护王族的贵族,哈桑家族因为是王室坚定的支持者,因此在最初的一轮血洗中就被灭族了,因此哈桑和几个逃出来的家族中人自那之后便开始隐居于群山之中。 由于哈桑年轻之时游历各国,见多识广,且本身为贵族出身,自幼习武,勇力超人,相貌奇伟,有领袖群伦之风,因此得到了当地部落的保护和很多当地人的拥戴。 哈桑在当地的群山中生活了很多年,据说哈桑经常在大山中独自行走,有时会独居于山中数月才出山,其家族中众人及其随从对他的行为感到极为奇怪。 后来据说哈桑于山中有奇遇,获得了神的启示,他从山中回来后,他妻子为他生了三个儿子,这三人均具有护教使者那样的武力与智慧。 据说哈桑的三个儿子在尚是孩提之时就可以追上飞奔的骏马,天上的飞鸟稍微飞的低了,就会被其一跃而捕获,当地人认为他的儿子们是神的儿子托世在了人间,因此当地的部落均臣服于哈桑,哈桑自此实力大增,于是创立木剌教。” 说到这里,毕力格随口问道:“你说哈桑有奇遇,得到了神的启示,那是怎么样的情形呢?” 哈立德思索着说道:“不敢隐瞒大人,其实在下对此也一直想不明白。 我在教中隐伏多年,听说了不少传闻,有很多都属无稽之谈,但有两个传闻却很值得推敲。 其中之一是教中有人传闻当年哈桑于大山中冥思教义,在梦中有真主的使者告诉哈桑,说大山深处有一处秘境,若是到了那秘境中便会得到某种神奇的力量,这力量会助哈桑成就大事。于是哈桑按照真主使者的提示找到了那处秘境,获得了神奇的力量。 而另一种说法是哈桑独自一人在山中生活过一段时间,在山中他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神秘的所在,这时真主的使者下凡告诉哈桑,说这是真主赐予他的机缘,赐予他神秘的能力,将来作为安拉的使者在世间传道,而哈桑作为凡人死后会升入天堂陪伴真主,以上的两种说法略有不同,但都有关于秘境和真主使者的内容。 因此,在下猜测这护教使者的起源应该是因为哈桑自山中得到了某种秘术,正是这种秘术能使人的体能和心智得到极大的提高,因此才成就了哈桑的功业。” 毕力格看着哈立德思索了一下道:“如此看来,这个哈桑本人也必然是拥有护教使者一样的能力了。”。 哈立德道:“教中并没有关于首任谢赫能力如何出众的传言,反倒是有不少关于哈桑本人多次遇险受重伤的传言,如果哈桑本身拥有护教使者一样的身手,那么他是绝不会身受重伤的。 而且相传他晚年疾病缠身,经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阿拉木特堡垒中的图书馆里查阅资料、阅读经史,但依在下看来这些关于哈桑的传说原来可能并不是这样的。 但经过了一百多年,其中很多真实的部分有可能已经失真了,如果这些都是哈桑故意说给当时的教众听的,以此来说明自己就是安拉的代言人,这或许才是这些传说得以流传至今的原因吧。” 毕力格目光闪烁,盯着哈立德看了好一会;而哈立德只是默不作声的站在那里,也没有出声。 片刻之后,毕力格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了哈立德身边,语气和缓的道:“我来时,朝鲁大人对我说起你的事迹,是你提前通知了我们,才使得木剌夷行刺旭烈兀殿下的阴谋没有得逞,也正是你杀死了那个前来行刺的护教使者,呵呵呵呵,你是我们的朋友,关于那次木剌夷行刺殿下的经过,你能和我具体讲讲么?” 哈立德赶忙躬身行礼道:“大人抬举了,木剌夷邪教所为尽是天怒人怨的恶事,我也只是按照安拉的神谕和教诲行事,至于那天的事,实在没有什么可说的,那个人当时自知必死,只是困兽犹斗罢了,在下当时只是凑巧在那个刺客身边,他见我离他最近,就向我攻来,是我的属下替我挡了一下,否则在下现在早已经死去多时了。” 注释(1):菲达依即为木剌夷教内专门的军事组织,除了军事行动外,也参与执行刺杀任务。 第六章 毕力格对哈立德的话不置可否,他喝下了铜碗中剩余的马奶后满意的嗯了一声。 然后对哈立德道:“好,你且先回去吧,省得被怀疑,攻城器具不日即到,你好生打探那护教使者的消息,最好在攻克堡垒后能把他们都揪出来,如此便是大功一件。” 哈立德躬身一诺,便转身离去。 看着哈立德逐渐消失在无尽黑夜中的身影,毕力格转身对侍立在帐外的翰喇失说道:“把他们都叫来吧。” 不一会,阿术、乃仁台、哈喇赤等人都来到大帐内,毕力格将自己从哈立德那里听到的都说给了众将,然后对着众将道:“你们有什么看法?尽管说来听听。” 一脸粗犷的乃仁台道:“此人在那邪教的堡子里呆了数年,那不是脑子被熏染的一样了吗?如何能信他,末将想着他会不会与那木剌夷邪教一起来诳咱们,设下陷阱想将我军一网打尽?他自己说妻女被虏,我们又不知道他底细,依我看咱们不能相信他的话。” 阿术接口道:“大人,此人来历我们并不完全知晓,但他甘冒危险为我军探查堡中详情,末将想来,他一定另有图谋。” 哈喇赤最为心细,眯起眼睛淡淡地说道:“大人,我认为那哈立德不可信,我想他确实是不知道那些护教使者的出处,否则早就自己去寻找了。 但他说哈桑晚年可能有恶疾,总是自己在查阅某些资料,会不会是哈桑本人也不完全知道造成护教使者的成因,所以他晚年尽在查阅古代书籍,以此来寻找一些这方面的线索呢。哈立德自称听闻哈桑早年于山中得到了安拉和天使的启示,但对于如何能使凡人获得护教使者一样的神力却只字未提,属下觉得这本身就不合常理。 他自称蛰伏于这邪恶教派内数年之久,而且对大人说出了关于哈桑获得启示的传说,但为什么偏偏没说安拉的启示具体是什么呢? 中原蛮子不是有句话叫以讹传讹么,可见既然有获得安拉启示的传说,那也应该有这启示的具体情形的传说,即便是被人传的失真了,但也至少应该有只言片语流传下来,但此人却偏偏没有提到,这似乎于理不合。” 毕力格赞赏地点点头,望着帐外的漫天繁星,悠悠地道:“哈立德啊...,他到底想要什么呢?” 陡峭的崖壁上,一盏镶嵌在岩石中的灯盏被风吹的忽闪摇曳,一个人影顺着绳子爬上了岩石平台。 这人刚上来,另一个早就等候在此的人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对那人躬身行礼道“主人,你回来了,可见到那些蒙古人了?” 哈立德警觉的向四周看了看,然后低声道:“见到了,但这些野蛮人似乎对我并不信任,我们应该在与他们合作的同时,实行我们原来的安排。扎鲁因,你去通知其他人,抓紧做好准备,蒙古人可能这几天就要进攻了,不要让我们的人有伤亡,尽量想办法把他们抽调到堡中储存食物和水的岩洞里,也许这个堡子已经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了,但还是要尽量找找,如果被那帮野蛮人找到,一切就都晚了。” 扎鲁因有些疑惑的道:“他们这么快就要进攻了么?不是已经围了好些天了么,怎么突然就.....”。 “因为他们就要运来攻城器械了,我在麦地那见过一次,虽然不知道蒙古人这次运来的是什么,但是我想蒙古人能征服很多国家,想来他们的东西应该也很强大吧。” 扎鲁因接着道:“主人,我一直有件事情不明白,就是你说的那护教使者到底是什么来历呢? 我也听闻过许多传说,但细想之下都觉得不可信,我前阵子听赛义德说首任谢赫哈桑在山中得到天使赐予的永生不死的方法,而且会使人强大到可以比拟真主的能力,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事情,真主怎么会将这样的启示赐给木剌夷这样的邪教呢?” 哈立德看着山下远处蒙古人军营里的点点灯火,彷如满天繁星一般,他不自觉的想起了自己美丽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们。 曾经也是这样的夜晚,他们一起躺在毡毯上仰望着天上的星星,女儿曾经天真的问他如果下雨了,那天上的星星是否会被雨水浇灭,他刮着她们的鼻子说真主会保佑那些星星的,因为他们都是真主的天使。 妻子美丽的双眸好像天上的繁星般闪着深邃的光,每当这个时候都是微笑着深情望地望着他们,这是这个女人的全部了。。。 但就是这样的美好光景,却被一群恶魔无情的摧毁了,一个静谧的夜晚,他听到仆人的惨叫声和妻子惨烈的呼喊声,他拔出刀想要冲到屋子里,但却被人从后边重重地打倒在地。 意识模糊之际,他看到自己的儿子被扔进火堆里活活烧死,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哭喊着被掠走。 如果不是忠心的扎鲁因及时赶到偷偷的将他救走,自己也将被烈火吞噬,他曾虔诚地感激安拉赐予他的一切,高贵的血统、众多的奴仆、巨大的财富,最重要的是安拉赐予了他今生的挚爱---美丽的阿布拉,但这一切都被这些恶魔夺走了。 想到这里,他自言自语道:“如果真主真的存在,他要用地狱的烈火将这些恶魔烧死一万次,才能赎去他们的罪。” 哈立德的话让扎鲁因惊恐莫名,心中急忙祷告替主人赎罪。 哈立德停止了回忆,转身对扎鲁因说:“据你估计堡中还有几个密室没有探明?” 扎鲁因忙道:“堡中具体有多少密室我尚且不能详知,细想下来,探明的也有二十几个,我想未探明的应该不多了。因为这堡内整体规模虽然很大,但我和另外几个人这些时日已暗中探查了大部分,所以,剩下的部分应该不多了。” 哈立德道:“这堡中有些地方守卫森严,我当初来到这座城堡时,曾经多方探查,但总是无法进入;将你们带进来以后,虽然进入过其中的几间密室,但还有一些密室仍是无法知道它们的具体位置,但我知道这些地方是存在的。 我估计应该就是存放那东西的地方,如果蒙古人攻入到堡內,我们应该趁此机会先找到这些地方,还有,我前些天收到了我们的人从其他堡垒中传来的口信,这个堡中极有可能有护教使者存在。” 扎鲁因惊恐而又有些感慨的说:“难道护教使者真的存在么?我听说他们能追上骏马,举起比山还大的岩石,如果所言非虚,那这样的人真可称雄当世了。” 第七章 听了扎鲁因的话,哈立德不置可否,他接着说道:“我也没有亲眼见过护教使者,但我相信他们真的存在。 给我传口信的是穆赛,你知道穆赛是个诚实的人,他向来是不会说谎的,他说他亲眼见过护教使者的神技,他们确实如传说的那样,所以我相信护教使者应该是真的存在的。 这几天里,如果蒙古人进攻的话,你伺机和其他人分别下毒杀死堡中的守卫和其他教众,能杀多少就杀多少,宁可杀错,也不要放过这些护教使者,绝对不能将他们留给蒙古人,但切记不要暴露自己。”。 扎鲁因应诺后,想了想说道:“我潜入这教中也有一些时日了,发现了一些令人费解事情。 比如说这教中有很多教众一旦被选为菲达伊刺客,被派去执行刺杀任务,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就像是争先恐后地去送死一般。原本很懦弱的教众,一旦被选为菲达伊刺客,会得到谢赫的召见,回来就会变得舍生忘死,难道这邪教的教主有什么法术会使人变得如此勇力倍增么?”。 哈立德随口接道:“应该不是,在没来这里之前我曾在阿拉木特堡垒呆过一段时间。 我们的人探查到,那些天使会的菲达伊之所以在刺杀的时候会舍生忘死,是因为他们自称去过天堂,并且相信经由教主的感化和祈祷,在死后会重回天堂。 开始的时候我也搞不懂是怎么回事,但当时我想,这些人在被选中后,在被教主召见的时候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他们变的如此的悍不畏死。 后来我的一个亲信阿丹自告奋勇加入将要前去执行刺杀的菲达伊团体中,准备一探究竟。 他事先将一块羊肠做成的囊块藏在嘴里,在那囊块里边藏了我特制的药丸,然后再缝上。那药本是用来自杀的,准备一旦暴露便咬开肠衣吞药自尽。 他进去后,先是和那些即将出发的刺客一起吃了一顿饭,饭后他们各自回房休息,准备第二天出发。 但就在那天晚上,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说他饭后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当他醒来后却发现自己赤身裸体的躺在一处喷泉旁,周围鲜花盛开,芬芳四溢,四周尽是精美至极的亭台楼榭,而且从中不时的传来动听的音乐声。 他完全清醒后发现那些回廊下有很多年轻美丽的女人,她们身材都极为曼妙,身上有的只批着薄薄的纱衣,肌肤若隐若现,有的则不着寸缕。 同时他发现,他的很多同伴早已醒来,正与那些女人或调笑,或正在行男女之事。 而在自己的周围也有几个同伴正在醒来,这时有几个美丽的女人向他们走来。 其中一个褐色长发的极美的女人走过来直接坐到他的怀里,用温柔的语气告诉他,他已经到了天堂,这里的一切都是因为他们的教主为了他们,向真主安拉祈福,才令他们到达了这里,这里的一切都任他们予取予求,这是对他们为圣教的圣战事业献身的一点奖励,将来他们为圣战献出生命,必将回到这里享受永久的福报。 阿丹当时还是个童男之身,他经不住那样的诱惑,便与那褐色长发的美丽女子尽行鱼水之欢。 待他们饿了,就在那水池边有很多水管,里边会流出美酒和蜂蜜,那些美女会端来羔羊肉和牛乳,还有涂抹了花蜜的糕点,供他们尽情享用。 但阿丹并没有忘记我交给他的任务,在经历了最初的兴奋后,他发现这里虽然美不胜收,但总会有日升日落,天堂里如何会有凡间的景象呢? 同时这些女子酒醉之后,展现出了各种不同的状态,有的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事而嚎啕大哭,有的似乎状若疯癫的四处奔跑不停,这一切都让阿丹心中起疑。 直到有一天,他宿醉未消,却感觉有人在他怀里,当他醒来时,发现那褐色长发的女子正依偎在他的怀中。 看着他清醒后,那女子面带动人的微笑正默默地看着他,他回忆说当时那女子的眼眸中似乎多了某种感情,他发现这女子与以往不同,于是问她怎么了。 那女子没说话,只是深情地吻了他一下,然后把脸别过去说没什么,他听出了这女子声音中的哽咽,于是追问她,这女子转过头,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水,再转过身时却张开手臂将他紧紧的抱住。 正当他想拍拍这女子的肩膀来安慰她的时候,这女子却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接着将嘴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道:‘记住我的名字,我叫艾麦拉’。 当时阿丹也对这个艾麦拉说了自己的名字,接着那女人默念了几遍,便伤感的对阿丹说让他记住自己。 阿丹当时也动情了,但在他的心底已经开始非常怀疑这个地方了,他问艾麦拉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艾麦拉却没有再说话,而是转身递给了他一杯酒。 阿丹喝下后感觉自己有些晕,睡意不断的侵袭自己的脑海,他转身看看自己周围的同伴,也都醉的东倒西歪,当时阿丹还想对艾麦拉说些什么,但他的嘴已经不管用了。 后来他和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说当时他仅存的意识里只有艾麦拉那双充满感情和哀伤的眼睛,之后阿丹使劲的咬了几下牙和舌头,想对艾麦拉说话。 但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不小心咬破了嘴里的毒药,药力扩展的很快,阿丹瞬间就觉得自己仿佛失去了一切力量。 当时毒药的药力尚未完全发作,他虽然身体不能动,但他的眼睛还能转动,心中尚存最后一丝清明。 他当时勉强眯着眼睛,看见很多一起来到天堂的同伴都昏昏欲睡,有的甚至已经躺在地上沉沉睡去,而那个时候他的眼睛也不受控制的开始慢慢合拢。 但当时他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消失,他感觉艾麦拉低下头来在他的脖子上戴上了一个东西,然后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他当时感觉那应该是艾麦拉胸前戴着的一个牙雕的护身符,他说他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狼牙雕成的项坠,是一个女妖的形状。 紧接着,顷刻间不知从什么地方进来了很多人,这些人将他们抬走,他在被抬起来的时候眯着眼睛四处看了一下,他看到他的同伴都被抬走了,他最后看到的是艾麦拉美丽的脸庞,还有那双深情凝望着他的如褐色宝石般明亮的双眸。 阿丹当时感觉那毒药的药力已经开始向他的腑脏侵入,他腹中疼痛难忍,巨大的痛苦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正当他感觉已经无法呼吸。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一只手伸了过来,利索地捏开他的嘴,迅速在他的嘴里塞进了一个东西。 那东西入口即化,一股清凉深入腑脏,他当时感觉自己迅速的平复了,但当他偷眼看向四周的时候,却根本没有看到救他的人。 他当时只是觉得自己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陷入昏迷,反而清醒了过来,他当时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装作和其他人一样昏迷。 他装作昏迷的时候,他不敢睁眼瞧,只感觉走了很远的路,而且都是在地下,他后来回忆说当时感觉两边有很多火把,也不知走了多久,他们开始向上走,感觉是回到了堡垒中,因为堡中那种空气的味道他是非常熟悉的。 紧接着有人将他抬到了一张床上,然后门被关上,他感觉抬他的人都走了,于是他眯着眼睛看来一下,原来是回到了那晚休息房间,就是在这个房间里睡着后,一觉醒来就到了所谓的天堂。 后来众人都苏醒过来,聚到议事堂里,教主亲自问他们昨晚怎么都不见了,那些人都说去了天堂,并且感激教主为他们祈福,纷纷表示要为圣战献身以尽快回到天堂享受福报。 但阿丹心中明白这一切的过程,他们去的并非天堂,想来一定是阿拉姆特堡中的一处秘密的所在,那里一定是被布置成了天堂的景象。”。 第八章 扎鲁因听到这里接口道:“原来如此啊,此前我还有些奇怪为什么那些菲达伊舍生忘死的想要完成木剌夷交给他们的刺杀任务。听主人这一讲,想来他们可能是被喂食了某种会让人昏迷或产生幻觉的药物,这样的药物我知道的就有三种,但我很好奇,阿丹明明是咬破了自杀的毒药,竟得不死,还被人救了下来,难道这是安拉派来拯救他的使者么?”。 哈立德道:“事后我也细想过此事,我想阿丹和那些菲达伊在阿拉姆特堡中最后吃的一餐饭食内应该含有让他们昏迷的药物,待他们都昏睡后,由教众将他们抬到那所谓的天堂。 而最后一天艾麦拉递给阿丹的那杯酒里必定也是含有这种药物的。待他们享受一番再用同样的方法将他们抬回去,这让他们以为为谢赫和圣教献身即可回那个所谓的天堂,所以他们在执行刺杀时但求速死,但那个救下阿丹性命的人到底是谁,事后我也仔细的查过了,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肯定不是我们的人做的,这才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扎鲁因思索了一下说道:“阿丹说那个叫做艾麦拉的女子对他动了真情,并且还把自己的护身符给了阿丹。 按照常理来说,艾麦拉和那些所谓天堂中的女子,她们应该都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情了,因为每次这些菲达伊出去行刺都是奋不顾身,可见每次都有很多教徒来到天堂,所以她们每个人都应该服侍过很多来到天堂男子,可是她为什么只对阿丹一人动真情呢?并且还把自己的护身符给了他,我觉得这有些反常,阿丹身上难道有什么和其他人不同的地方么?”。 哈立德回道:“阿丹跟随我多年,除了人很忠心之外,再有就是脑子很灵活,除此也没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了。”。 扎鲁因道:“主人,我觉得这件事情里不合常理的地方,除了艾麦拉对阿丹产生感情很反常外,还有就是这件事情里阿丹的行为也很不合常理。 我觉得如果一个常人在去到那个天堂之前可能很不安,对于未知的东西会觉得一切都凶险莫测,因此会时刻准备赴死。 但去到那个所谓的天堂后,人的警惕之心应该会降到最低,这样的话为何还要将毒药含在嘴里呢?最正常的反应应该是来到天堂后,人是会立即放松下来,而后尽情享乐之际,会把这随时都能至自己于死命的毒药扔掉,这样才是比较正常的反应。 而且,为什么会有人救他,这世间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么?所以,属下觉得,阿丹的话似乎多有不实的地方。”。 哈立德思索良久,缓缓地说道:“阿丹他自幼是个孤儿,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当时正在大马士革街头乞讨,极为可怜,当时我心生怜悯,所以便收留了他。 这些年他为我们办事,也能独挡一面了,将来可以重用,他从那个所谓的天堂回来后,去执行刺杀任务,被我们的人救下,我让他去了拜达城,只是他时常思念那个叫艾麦拉的女子,有时候会魂不守舍,连最鲜美的羔羊肉也吃不下。 所以,我想他应该不会骗我,因为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他的心,他是真心地喜欢那女子。 而且他对我就像对父亲般忠心和敬重,还有就是,如果他说的是假话,那么,他应该是被美色收买了;或者是他被发现了,酷刑之下他会把我们连根挖出。 但现实显然不是这样的,我们都平安无事,所以啊,扎鲁因,你多虑了,不过你的分析很对,那叫做艾麦拉的女人确实很反常,她把自己的护身符给了阿丹一定有更深的用意。 因为一个女人在那样境遇下,自己仅有的一点回忆是不会随意交给别人的,还有就是救了阿丹的人到底是谁,关于这点,我想了很久,也有很多种假设,但都不是很合乎情理。。。 至少阿丹没有发生什么不测,自从我儿子被这些木剌夷恶魔杀死后,我心里一直感觉像是被掏空了一般,直到在大马士革遇见阿丹。。。所以我一直将他看做是自己的孩子,看到他没事,我心里也安心了很多。”。 扎鲁因说道:“这样也好吧,毕竟年轻人重情,安拉保佑这孩子,不过我倒是觉得这女人可能就是救下阿丹的人。 如果是艾麦拉买通了那些抬走阿丹的教徒,让那些人给他服下了解毒的药,这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哈立德幽幽地道:“也许吧,但我总是觉得,艾麦拉除非与那些抬走阿丹的教徒熟识,否则除了美色还能用什么去买通他们呢? 这些教徒被派来做如此隐秘的事情,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被美色买通么?而且,抬走阿丹的应该是两个人,只认识一个人是没有用的,能接触到天堂这个秘密的教徒一定是最忠心的教徒,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收买。 如果说他们凑巧认识,我想你刚才不是也说过了么,这世间根本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阿丹和我仔细的说过,那个捏开他嘴的人一定是个男人,因为毒气攻心,当时他的牙咬的很紧,女人是一定做不到的。 而且他也感觉得到,那人的手很粗糙,但如果这人不是艾麦拉,而与艾麦拉也没有关系,那这个人是谁呢?他做这些又有什么用意呢?”。 哈立德顿了一下,似乎是思考了一下接着说道:“如果要让这一切都说的通的话,也许还有一种可能。”。 扎鲁因听罢开始时有些不解,但随后立刻就反应过来,他有点惊讶的四处看看,然后低声道:“难道说除了我们,木剌夷内部还隐藏着另一伙人?”。 哈立德沉默了许久,之后他仰头看了看已经有些发白的天空,呼出了一口浊气说道:“也许吧,其实我在这邪教中日久,就觉得很多事情都不太对劲,但又抓不住任何线索。阿丹的事情让我想了很久,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解释能说的通,如果真的有另外一伙人也蛰伏在木喇夷教中,那就太可怕了。 你仔细想想,如果真的有这样一股隐藏的势力,而且真的是他们救下了阿丹,那说明他们早就对我们了如指掌了,而我们却对他们一无所知,这也是我打算离开阿拉姆特堡的原因。 但在这个堡子里,最近我总是感觉有一些人的行为很诡异,因为我总觉得有人在暗地里盯着我,我一直就有这种感觉,只是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什么线索,这股隐藏的势力或许真的存在,也或许是我过于执着,有些疑神疑鬼了。 出于安全的考虑,最近我无法再亲自去探查那些堡中的密室了,就只能靠你们了。”。 扎鲁因道:“主人,你暂且不要过于忧虑,如果真的还有人潜伏在木剌夷内部,也许他们对我们并无敌意,否则他们为何要救阿丹呢?”。 哈立德叹了口气道:“哎...,我只是担心,如果这些人真的存在,那他们的目的除了覆灭这个邪教外,就只有护教使者了,任谁都会想要得到那样的力量。若是他们真的存在的话,我不相信我们知道的他们会不知道,所以我们想要的他们也一定想要得到。”。 说到这,哈立德看了一眼渐渐变成鱼肚白的天空:“天马上快亮了,还有四天才会再次轮到我们俩一起值夜,蒙古人这些天就会有动作,告诉大家,找机会查一下堡中没有去过的地方,也许会有发现。”。 扎鲁因有些踌躇地说道:“主人,如果那个救下阿丹的势力真的存在的话,这堡中只怕会有他们的人,我们动手下毒说不定会杀了他们的人,这样一来,无疑会为我们树立一个强敌。”。 山顶的风此时渐渐大了,哈立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巾,嘴角露出了一丝阴森的微笑:“呵呵呵呵,我其实还真的很想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说罢,哈立德将斗篷裹了一下,径直朝石台后的岩洞深处走去。 第九章 崎岖的山路上,蒙古士兵正用马鞭不断的抽打着一群衣衫褴褛的当地人,他们被强征来为蒙古人运送回回炮和床子弩,那回回炮和床子弩体量都十分巨大。 因此都被拆解分散成部件后分别装在马车上运送,押运的队伍足有几里长,除了军卒便是充作苦力的当地人,只是在这样的队伍中央却赫然有一辆精致的马车夹杂其中,显得十分的突兀。 此时天值正午,蒙古人坐在马上还好些,那些被强征的当地百姓此时却是各个汗流浃背,早已经累的精疲力尽,但只要他们稍微放慢步伐,蒙古人的皮鞭立刻便会抽在他们的脊背上。 有些人累的晕倒在地上,还没等众人前去扶他起来,蒙古骑兵的长矛立即便会将晕倒的人刺死在地上,众人见此场景,便都不敢再停下,只能咬紧牙关推着沉重的马车继续前行。 “早上还需穿袄,到了正午却如此的炎热,这倒是什么地方啊,长生天庇佑我等,得尽快走出这道峡谷,否则咱们都得烤死在这里。”,一个百夫长坐在马背上无可奈何的发着牢骚。 这时侯,那马车的皮帘子呼的一声被掀开,一个身材瘦高的人走了出来。 那百夫长连忙打马上前,对那人说道:“杜大人,你是汉人,身子单薄,受不得这一路劳苦,还是快回车里休息吧,这攻城器具还得杜大人督造,你若是受了病,误了军情,毕力格大人必定要责罚下官。”。 那汉人笑道:“我杜君献虽是汉人,却并非是受不了风霜劳苦的人,你道我是那些长于脂粉堆里的衙内小官人么,这一路上尽是坐车了,现在该是活动一下筋骨的时候了,再说车中也是闷热的紧,倒不如出来骑马来的快活。”。 此时,站在杜君献身边的老仆人杜还见自家少爷要骑马,连忙命人牵过主人的坐骑,吩咐众随从伺候主人更衣、上马。 杜君献披上斗篷,一跃上马,身手竟也是非常利落,那百夫长是个懂行的人,见到杜君献的身手也就不再劝了。 这时,两匹马自队伍前面飞奔而来,当先一匹马来到杜君献身边,那马上之人极是剽悍,但细看之下却是一身的泼皮无赖之气。 此时他也不下马,只在马上略一行礼道:“少爷,刚才我和薛大哥在前面已经探查过了,前面也都是这样的山岩峡谷,要想通过需得两个时辰,现在天至正午,暑气大,咱们不如休息一下再走。”。 他话还未说完,就见旁边身一名身披铠甲的蒙古骑兵扑通一声栽倒在马下,身上竟是插着一支弩箭。 杜君献立时便知这是中了埋伏,立刻大呼让众人躲避,此时只见峡谷两旁的乱石后面不断的冒出众多弩手正在不断的向他们发射弩箭。 那百夫长躲在马车后正在指挥士兵还击,但收效甚微,杜君献取过弓箭,连发两箭,只听砰砰两声弓弦响,最近的两个黑衣刺客立时便被射穿咽喉和胸膛,尸身立刻掉下山崖。 杜君献又接连射死五名刺客,其中两支箭竟将两名刺客定在了岩石上,连发七矢,杜君献也觉得手臂有些酸了,这蒙古人用的硬弓确实不得了,虽然短小了些,但却力道十足,杜君献心中这样想着,探手向箭囊中一抓,却抓了个空。 回头一看,却见箭囊里已然空空如也,无奈之下,只能和杜环一起躲在马车后边,回头瞥见那百夫长身上的箭囊还是满的,于是厉声叫道:“拉克图!”。 那百夫长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先是一愣,瞬间便反应过来,顺手将箭囊解下甩了过去,杜君献手臂虽有些酸胀,但依然是箭无虚发,每箭都是穿喉而过,连续又射中几名刺客。 但奈何身在峡谷下方,仰攻已经是吃了很大的亏,况且,那些刺客经验老道,他们先是射死了队伍最前方几头拉车的牛马和几个骑兵,让这些尸体和牛马车堵塞了峡谷,然后才开始慢慢的收拾后边的人,这样的战术极为见效。 这峡谷又窄又挤,且谷底毫无遮拦,长达数里的队伍本来人数上占有优势,但此时却只能任人宰割,只需时间一长,必将全军覆灭。 杜君献等人看在眼里,心里虽然焦急,却也毫无办法,正在此时,众人却看见里许外的峡谷上空似乎起了一股沙尘。 杜还眼尖,此刻正看见里许外的山崖上似乎闪过一道影子,虽在山崖下看不清人,但感觉似乎是一匹快马由远处正迅速的接近悬崖上的刺客。 正当众人惊疑不定之时,却只听山崖上惨呼之声骤起,那些身着黑衣的刺客随着惨呼声的此起彼伏,正不断的从山崖上掉下来,很短的时间之后,两边悬崖上便不再有一丝声音,就好似这些刺客突然撤走了一般。 众人慢慢地站起身来,谨慎地看着四周崖壁上的动静,杜君献吩咐道:“薛兴德、刘二,你二人去后边协助查看损失,注意戒备敌人火攻,还叔你随我来。”。 杜还抽出刀跟在杜君献身后,这时候那个叫拉克图的百夫长走过来对杜君献道:“杜大人箭法可称得上是汉人中的哲别了,但看眼下这如何处理才好,还请大人示下。”。 杜君献仰头看了看这悬崖说道:“你刚才可看到是何人相助我们吗?”。 拉克图道:“当时生死关头,我们又处于劣势,哪里来的时间细看啊。”。 杜君献道:“此行前来押送攻城器具,兵士和工匠、书记等人加在一起也有近四百人左右。 而袭击我们的估算着也只有这百多人,纵然他们占据地利,但也没有能与我们对战的实力,敌人应该深知这一点,但他们还是进攻我们,方才将我们队伍的头前打乱,让我们整个队伍停下来。 而我们所押送的攻城器具尽是木料所造,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他们让我们整队人停下是想火攻,你速派人攀上崖顶,想必会有引火的东西,将它们都拆除了,这样我们就安全了。”。 那百夫长凛然遵命:“大人所说正是,我这就去办。”,看着百夫长吩咐众军士攀岩前去查看,杜君献扭头对杜还吩咐道:“还叔,随我来,咱们去看看那些刺客到底是什么人。”。 第十章 杜还将一具尸体翻过来,看着杜君献道:“少爷,这已经是第五具尸体了,都是被小石子打穿脑袋后死的,有的石子还留在脑壳里呢。”。 杜君献皱着眉道:“所有死的都要查看。”。 不一会,几十具尸身都被杜还查看了一遍,他眼神中带着惊讶对杜君献说道:“少爷,我刚才全看了一遍,除了有一部分是箭伤死的,剩下的不是被石子击中脑袋死的,就是被人捏断颈骨死的。”。 杜君献深吸了一口气道:“嗯..,能用石子击穿人的脑壳,用一只手就可轻易捏断人的骨头,这样的功夫,想必就是宫中的大内侍卫也办不到啊,况且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而咱们却连这人的影都没看到啊。”。 杜还边翻弄着尸体的衣服边说道:“少爷,这些人看样子都是附近堡子里的教徒,和前几天我们见到的一样,一定是木喇夷人知道我们的攻城器械到了,想来破坏,刚才杀死他们的人想必都是功夫高深之人,这些人的功力也当真是了得,这么远的距离过来,一颗石头就可以击穿脑壳,恐怕这些人来头不小啊”。 杜君献思索着摇了摇头道:“不对,这恐怕是一个人干的,不知道你有没有留意这些掉下来的尸体的分布,远处的教徒大都是被石子击穿脑袋,而离我们近的却都是被捏断颈骨而死,这表明杀死他们的人当时可能是在远处。”。 说到这,杜君献一指峡谷的另一头,正是当时众人开始看到那股烟尘的地方,然后接着道:“这人从远处过来,接连用石子杀死几十个人,再用极快的速度接近这些离我们近的人,然后用极短的时间就将剩下的人全杀了。 你看这些被石子杀死的人,每个人的伤处都在脑袋上,伤口无一例外的全都在左脑或者左脸,再说那最远处的几个,脑袋被贯穿,但左边伤口里都有碎骨头,而右边的伤口却没有,这一定是石子从左边打进脑袋,带进去一些碎骨头和头发,再从右边穿脑而出,”。 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杜君献没来由的皱了一下眉毛,接着向杜还说道:“如果是多个人一起杀死这些人,最见效的方法应该如何去做呢?”。 杜还眯起眼睛道:“如果是我来做,我会让人事先埋伏在四周,待到这些人开始攻击的时候,从后边围上他们,即使想跑也不可能,要么被我的人杀死,要么掉下悬崖摔死,或者是被谷下的人杀掉。”。 杜君献笑道:“不错,正是这个结果,所以如果有很多人的话,应该是从四周开始攻击,伤口一定是什么位置的都有,而不会像现在,伤口全部在脑袋左边,而且尸体会从多个地方同时掉下来。 况且,如果是很多人的话,以这伤口的深浅和位置来看,他们的功力应该不相伯仲,你觉得这么多功力一样的人都偏偏打中的是脑袋,而且还要都打中左边,且伤口的深浅都差不多,这世上会有这样的巧合么?所以要让这一切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只能有一个答案:就是这些应该都是一个人干的。”。 杜君献说着便眯起眼睛看向远处的山谷上方,他看了片刻又说道:“最开始的攻击都来自左边,正是那人来的方向,那股烟尘正是来自那个方向,如果是很多人的话,带起的烟尘绝对要比那大的多。 而且正如刚才我们说的那样,若是从四周展开攻击,那烟尘应该来自不同的方向,而不应该仅仅只有这一道烟尘,我记得好像正是那股烟尘刚被我们看见的时候,那些木喇夷刺客就开始一个接一个的被杀掉。”。 杜还摸了一下自己的鹰钩鼻子,有点不敢置信地道:“刚才我觉着这些人的死,也就是几个呼吸间的事情,而这些人并不是挤在一起,他们之间的距离大致都在一丈左右。 这人从远处到这里,即便是快马也没有这样的快法啊,从看到那里开始有烟尘的地方到我们被伏击的地方,也应该有一里左右,也就是说,这个人,应该在一里外就开始杀人了。”。 说到这,杜还想了想,又接着道:“这人的马也不知是什么名种,如此距离,呼吸间即到,可当真是迅如惊雷啊。”。 杜君献道:“你可曾听到马蹄声么?”,杜还楞了一下道:“嗯...,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确实没听到马蹄声。”。 接着他倒吸了一口冷气道:“嘶...,难道他是跑过来的?若是这样,那这速度简直比马还快啊。”。 杜君献看着尸体说道:“还叔啊,几年前我们听说那件事的时候你当时也在场,我们都不信,但现在却如何能不信啊?你在江湖上闯荡多年,可曾见过这样的功夫么?”。 杜还道:“见过倒是见过,但就是打不得这么深,传闻江湖上暗器功夫高深的人,登峰造极的也就两个。 头一个便是江湖人称穿虹柳的展三娘,传说这妇人的飞刀之下便是大罗金仙也躲她不过。那飞刀作柳叶状,也是柳叶般大小,传说能穿透彩虹,因此唤作穿虹柳,传闻她杀人也只是二十丈内才可施展,后来因为杀了一个相公家的衙内,被官府追捕,听说十年前在临安府被斩了。 而另一个名头唤作金菩提,都说他是蜀中唐门的入室弟子,使暗器的功夫出神入化,但杀人时,也只是击中脑壳,却也入不得脑壳的骨头里啊,更别提穿脑而出了,而且距离也只是十五丈以内才可置人于死,但像这样随手捡来的石子,在一里外即可击穿头骨,而且连发数十次而力道不衰,这样的功夫真可通神呐。 这人如在中原,江湖上还有谁能匹敌呢,那穿虹柳的展三娘和唐门传人金菩提也只能做他手下的亡魂啊,单就这暗器功夫,此人足可以披靡当世啊。”。 杜还吸了一口气接着道:“但是,我还是得说一句实底的话,江湖上说当年达摩祖师武功出神入化,摘花飞叶即可取人性命,但任谁也没亲眼见过。 我自从随老主人闯荡江湖,见过的高人也不可胜记,但也没有高到这种地步的,还有就是这一身的轻功,比马还快,武林中人都传闻回音谷的回音居士,一身内家的暗劲功夫登峰造极,但听说也就是在几十丈的距离上,尚能追上奔马,但要达到今天这人的程度,怕是比登天还难,只怕是达摩祖师重生,也不及这人功力一半呢,这也许就是江湖中人所说的功参造化吧。”。 杜还略一沉吟又说道:“嗯...,这会不会是用一种西域特有的劲弩发射的呢?”。 杜君献略一思索,说道:“如果说是用弩机发射的话,劲弩也就能到百来步远,蒙古人的强弓也就能到三百步远,而这个...少说也得六百步往上,甚至更远,这样的强弓硬弩还叔你可曾见识过?如果西域真的有这样的利器,那蒙古人也到不了这里了,早在渡过阿姆河(1)的时候就被这样的利器全歼了。”。 杜还摇了摇头,表示想不通,杜君献又翻开一具尸体,仔细的看那人的颈骨,细看之下不觉更加心惊,指着这尸体对杜还道:“还叔,你来看,以你的功力,能做到这样么?”。 杜还瞥了一眼尸体道:“少爷,我刚才看了很多这样的尸体,这应该不是任何门派的武功,说出来可能没人信,但这看上去也就是那人随手一捏,根本没有用任何功夫,但力道已经是如此之大,这些刺客的胫骨已经和腔子脱开了,也就是皮肉还连着,否则早就不是囫囵个的尸首了。 如果以我的功力,一只手捏碎人的喉头是办得到的,但要说随手一捏,就可以将骨头捏碎,而且是要做到连续几十个而力道不衰,这样的功夫,别说做到,我就是听都从没听说过。”。 注释(1):阿姆河古称乌浒水,古时为伊朗与图兰之间的界河,《元史》称为暗木河,《明史》中改称阿木河,发源于帕米尔高原,为中亚流量最大的河流,流经阿富汗、塔吉克斯坦、土库曼斯坦等国,历经数次改道,汇入咸海,有时改道后也汇入里海。 第十一章 杜君献再没说话,只是皱着眉凝视着那些尸体,正在这个时候,那百夫长拉克图走了过来,后边薛兴德和刘二带着几个军士抬着一个身受重伤的刺客打扮的人。 那人穿着木剌夷教徒经常穿的黑色长袍,小腿上打着绑腿,头上缠着黑色的头巾,面罩已经被撕下去了,露出一副将死之人的双眸。 拉克图道:“大人,这人是唯一的活口,刚才我们攀上那悬崖,确实如大人所料,那里有很多引火之物,另有很多沙棘草团子,看来幸亏有人救了我们,否则大军的攻城器械恐怕是要被烧毁了。”。 杜君献道:“拉克图,你可看见那个救下我们的人没有?”,拉克图边摘下头盔,边说道:“卑职惭愧,我们爬上去的时候,除了满地的尸体没见到任何人。”。 此时,刘二一挥手,那两名蒙古军士便将那教徒放在地上,杜君献上前蹲了下来,那教徒见众人对杜君献甚是恭敬,知他便是这些人的尊长,于是便对杜君献说了一句话,旁边的通译赶忙将这话翻译过来:“大人,他说咱们都是热砂下的魔鬼,必将被地狱的烈火烧成灰烬,而他即将要进入天堂,只求速死。”。 杜君献面带微笑的听着,突然伸手将手指按在那教徒的脑袋上,那里的凹陷处正是石子打中的地方,那教徒惨叫一声便晕了过去,杜君献抓起地上的一抔土放在手中揉搓了几下弄干了手上的鲜血,转身对杜还说:“且保住他性命,这人有用。”。 羊油灯温暖的灯光下,整个帐篷里的人脸都显现出一种明暗交替的立体感,此时杜还正将三根银针插在那被俘获的木剌夷教徒后颈的三处穴位上,那教徒立刻醒转了过来,他感觉头上好像被包裹着什么东西,不自觉的用手去摸,却发现自己的手被铁链锁着。 他眯着眼睛看了看四周,只见周围有好几个人,而其中一个正是那白日里见过的蒙古人的官长,此时那人正坐在一个羊皮毡子上,面前放了一个小火炉,上边烤着的羊腿正不断的在滴油,掉在火里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旁边坐着一个身着铠甲的蒙古人,正用刀片着火上烤的羊腿来吃。 杜君献见这教徒醒转过来,便起身走了过去,微笑着说道:“不要用手碰头,你受了重伤,但是以后会痊愈的,你叫什么名字。”。 通译立刻翻译过去,这教徒先是一怔,但旋即转头对杜君献说了几句,通译说:“大人,他说他很感激你救他性命,但他不能告诉你他的名字,因为他说谢赫曾为他们祷告,他死后会进入天堂,这是安拉的旨意,作为安拉和谢赫忠诚的仆人,他无法做出不忠的事情,否则会下地狱,告诉你名字就是对安拉和谢赫的不忠。”。 杜君献微笑着道:“你莫怕,白天打伤你的都是些什么人?”,当通译说完,那教徒眼中立刻显现出恐惧的眼神,之后他颤抖的说了很多话,通译边听边翻译道:“大人,他说似乎只有一个人,那人一定是鬼魅,是不存在于这个世上的东西,那人只是普通教徒打扮,也穿着和他们同样的衣服,自远处跑过来,当他们看到那个人的时候已经晚了,那人几乎是在几个呼吸间就穿过了很远的距离,即使是快马也要跑上一会,但那人的速度简直就不像人。 他的同伴转身对那个人发射弩箭,即使在这样的速度下,那人依然能轻易躲过迎面疾射过来的箭矢,但站在他身边的同伴由于距离那人很近,情急之下连发两弩,但那人的反应却是出人意料的迅捷,第一支弩箭被他轻易的躲过去了,但由于距离太近,第二支弩箭正中那人要害,然后那个人用石子将站在他身边的同伴的头颅穿了一个洞,正是他的这个同伴替他挡了一下,他才保住了性命,但那石子的力道大的即使在穿透一个人的头骨后依然能将他击成重伤,然后他就倒下了。”。 杜君献继续问道:“你说...他和你们一样是教徒,这么说你见过他?”,那教徒听到翻译后摇了摇头说没法认出这个人,因为那人和他们一样,当时都蒙着面巾,说到这里,那教徒就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杜君献挥挥手,旁边的军士便将那人抬了出去。 这时,那百夫长拉克图起身道:“杜大人,此人看来应该是这附近堡垒中的教徒,再两日就到大军营地了,到时候将他交给毕力格大人,也许还能受赏,您看,这天也晚了,白日里,应付这些蛮子也够累了,我先自回帐休息了。”。 那百夫长走后,杜还警觉的看了帐篷外一眼,见没什么异常,便转身回帐,对杜君献道:“少爷,看来先前那人说的倒是真的,如果咱们真的能用这样的人来组成一支大军,那当真是大业可图,河山可复了。”。 杜君献听罢,有些沉重的说道:“中兴大宋,谈何容易啊,这几年我们四处联络义军又如何,有几个人愿意助我起兵光复河山呢?又有几人是真的勤于王事呢?只不过是想打着赵宋皇室的旗号养兵自肥罢了,我们此次远来西域,冀图联合那些契丹人,但他们只是给了我们一个传说,而今这传说虽然被证实是真的,但依然却如水中捞月啊,咱们虽是想要得到这样的力量,但现在却是依然没有任何头绪啊。”。 杜还道:“即便是还没什么进展,但现在这件事总也得到证实了,既然他许诺事成后两家联合,想必也会兑现,他身为耶律氏皇族后裔,也必然想光复祖先故土,想来他也必定会需要我们这样的盟友,即便是事情没有头绪,但时机一旦成熟,他也必然会有所动作。”。 杜君献听罢缓缓的道:“自澶渊之盟起,辽宋百年和好,那是因为势均力敌,自从乃蛮王屈出率篡了西辽王祚后,耶律氏皇族已然式微,蒙古人灭了哈拉契丹后,而今也只有他这一脉传下来,比起我们的实力,他处于劣势,所以他对我们并不信任,说两家联合起兵抗蒙,怕也只是说说罢了。 如今蒙古人势力如日中天,精兵劲旅甲于天下,听说早年间,西方有很多邦国,国中尽是甲胄精良的骑士,然而,蒙古人两次西征,每次都是在人数少于对方的情况下几乎全歼诸邦国的联军,很多西北邦国都灭于蒙古人的屠刀之下,几十年前蒙古人就有如此战力,何况今下金国已灭,江南半壁之地亦不再有任何屏障了。 自蒙哥登上汗位后,励精图治,其实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所以联手起兵抗蒙谈何容易啊,他告诉我们关于护教使者的传说,也只是说自古尔登什山口那一战后,是当时哈喇契丹的君主不甘心兵败,所以秘密遣人调查木剌夷后才知道的传闻,但也并未得到证实,所以他只是告诉我们一个传说而已。 我想可能他们自己也不相信这是真的,所以他们的话并不可信,而今这传说看来确实是真的,这恐怕也是他们没有想到的吧。”。 杜还道:“护教使者的传说现在虽被证实是真实的,但蒙古人攻城在即,想来他们也一定想要得到护教使者,看今天那个叫拉克图的百夫长,他对那木剌夷教徒所说的事情一点惊异都没表现出来,我觉得他一定是早就知道了护教使者的事了,看他平时一副酒囊饭袋的样子,实际上怕是精的紧。”。 杜君献笑道:“呵呵呵呵,这倒也未必啊,据我所知,拉克图真的就是个酒囊饭袋,他也许只是当一个故事听呢,在我审问那教徒的时候,那拉克图一直在吃着羊腿,喝着奶酒,心不在焉的很是不耐烦,想是根本没有在意我们在说什么。 只是蒙古人对我们汉人不信任,审问的时候必须他在场而已,其实他根本不在乎我们说什么,巴不得早点结束呢,我担心的是,这个木剌夷教徒到了毕力格的手里就没那么简单了。 毕力格此人我多有耳闻,看似粗豪,内里却是个心思细密之人,我担心有的东西我们没能从这教徒口中打探出来,如果到了毕利格手中,反而被他探知,怕是让蒙古人占了先机,我在想,要不要杀掉此人灭口呢?”。 第十二章 杜还听了,赶忙接口道:“依我看,这人现在已经杀不得了。 一来,讯问的时候,拉克图那厮也在场,而且还有通译和兵士,而汉人却只有我们这几个人,那个教徒如果死掉,蒙古人便会怀疑我们别有所图。 二来,这人既然是那堡子里的人,被派来做这种危险的事情,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不会知道太多秘密,杀他而遭怀疑,不值得。 另外还一点就是,毕力格如果真从这人口中掏出什么重要的消息,以少爷你身为督造攻城器械这等机枢要员的身份,他怎么会不与你商量呢,攻打这些堡寨可全靠我们呢,所以我们终将会知道的。”。 杜君献略做思索后嗯了一声,接着道:“我现在有一件事弄不懂,你说那人为什么救我们呢。 如果说他不是教徒,那他一定是蛰伏在木剌夷教内的人,但看此人的身手想必就是护教使者了,而护教使者应该都是生在教内,长在教内的教众,应该是最忠心的教徒。但如果是最忠心的教徒,那他为什么还要救我们呢?”。 杜还想了想道:“我想这人没有对咱们不利,还帮助我们铲除了那些刺客,这说明他一定不是木剌夷的人。 但至于他为何会有护教使者的实力,我想这可能是他长期蛰伏在木剌夷内部,想必是探知了成为护教使者的方法,所以才具有了护教使者的力量。 其实护教使者到底武力如何,之前咱们都没见过,但如果今天救咱们的人真的是护教使者的话,以今天他所展现出来的能力来看,咱们还当真的不虚此行啊。”。 杜君献皱着眉头说道:“嗯,看来这和我们之前的猜测越来越吻合了,这邪教中确实有能让人拥有护教使者那样神力的秘术,只是不知道这几个将要攻打的堡子里是否有什么可用的线索啊,前几次所攻陷的堡寨中都没什么收获,希望这次能有所斩获,也不枉我们在西域苦寻数年啊。”。 杜还听罢,思量着道:“咱们掌管攻城器械,没了我们,量那些蒙古鞑子也不会使用这些精密的器械,所以我看呐,攻打这些堡寨咱们都会参与,到那时候,咱们挨个堡子全搜捡一遍,必定会有发现,现在木剌夷所剩的城堡已经不多了,若是有些线索也必然还在这些堡子里。”。 毕力格这几天总是烦躁不安,马奶里的盐似乎放的有些多了,他赶忙切了片羊腿肉放进嘴里。 已经又是四天过去了,朝鲁大人应许的攻城器械还没运到,这让本来已经耗尽耐心的毕力格心中平添了一股无名火。 他心中想着,定是那汉人押运官耽误了路途,待他到来后,一定要狠狠抽他几鞭子解解心中火气。 这地方燥热难耐,白日里披甲简直如上刑一般,毕力格此时只穿着粗麻衫坐在阴凉处,正望眼欲穿的望着远处的一座座险峰,似乎这样便能将那些急需的攻城器械盼来似的。 恰在此时,一名百夫长走到他身边恭声道:“大人,刚接到军报,殿下遣杜君献大人押运攻城器械前来军营,已经距此地不到半日的路程了。”。 毕力格听到消息,转头吩咐道:“知道了,你去准备一桶水,我且冲冲这一身暑气。”,说罢转身喝下了那碗放多了盐的马奶,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蛮子来了。”。 杜君献来到营地前,看到很多蒙古军官站在那里等他,当中一人,满脸略腮的胡须,是个身子极为壮实的蒙古人,此刻正迎着他们走了过来。 只听那人笑道:“哈哈哈哈,今日有喜鹊进门,果然有好事发生,杜大人,你终于来了,本官和全军将士恭候你多日了。”。 杜君献连忙下马,拱手为揖:“如此英武人物,想是毕力格大人吧,下官路上多有遇险,幸得这攻城器械保全了,否则耽误了军情,下官真是百死莫赎了。”。 “啊,哈哈,杜大人哪里话,蒙哥大汗钦定四殿下西征之时,我就听说过阁下了,当时军中众将都言说汉人世侯子弟中,杜大人当属一等一的人物,殿下亲点杜大人督造攻城器械,并夸奖杜大人骑射功夫勇冠三军,今日终是见到了,果然是俊才,我着实钦佩的紧呐,今日杜大人与我等一起攻打此地的堡寨,定能克敌制胜。”。 二人寒暄过后,一同来到毕力格大帐,杜君献将来时在山谷遇刺以及抓获刺客的事情讲了。 毕利格听后,开始时对那些刺客被一个人全灭的事情甚感惊异,但旋即便稳住神色,不动声色地问道:“那被俘的刺客杜大人既然已经亲自审问了,那我就不再问了。”。 然后挠了挠头说道:“其实在我看来,这人利用价值不大,能被派来行刺的人,想来应该是不太重要的教徒,所知必定也不是很多,我们另有一个内线,今夜你也许就会见到他。”。 接着,毕力格便将哈立德的事情详细的讲给了杜君献听,但关于护教使者,毕力格却一句也没有讲,杜君献听后点头道:“大人,这人既与木喇夷有仇怨,在攻打堡寨的时候倒是可以信任的,而且他潜伏于木剌夷多年,手下自会有一些人众跟随,以后攻打其他堡寨也能用得上。 只是这人及其麾下势力能潜伏于木剌夷数年之久,可见其能力绝非一般,下官曾听说木剌夷虽是教派起家,但也以一国自居,其内部组织严密,手段诡异,行事作风酷毒无匹。这样的环境下,哈立德此人竟然游刃有余,看来此人不简单啊,也许他并不只是想要报仇这么简单吧。”。 “杜大人此言极是,我对此人也颇多疑虑,只是来时,朝鲁大人特地嘱咐我要依靠此人,我想我们还是应该放下猜忌,且先与他并力破敌再说。”。 二人说到这里都很默契的收口,接下来就是一番公事交割,如攻城的回回炮有多少架,床子弩运来多少,震天雷的保管等,待到毕力格与杜君献商议公事完毕,旋即各自回帐休息。 入夜时分,天空一片混沌,不见星光,杜还撩开帐篷的幕布向外看了看,回过头说道:“少爷,您说这毕力格已经知道了护教使者的事情,这是如何说起呢?”。 “呵呵,白日里,我与毕力格相谈,说到我们遇刺的详情,如果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他应该一再追问我,并且一定会立即盘问那刺客,但是他除了刚开始有些吃惊外,立即就稳住了心神,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其实全被我看在眼里,他其实吃惊的是以为我可能也知道了护教使者的事情。”。 “这么说也是有些牵强吧,想那毕力格也是久经战阵之人,想是见的多了,也许对这样的事情并不吃惊也不奇怪。”。 “我并非只因为这一点判断他早就知道此事。 他说那哈立德是他们在堡中的内线,从他说到哈立德的事情来看,他对这个人知道的很详细,肯定也接触过,想来,那哈立德潜伏在木剌夷中数年,如何会不知道护教使者的事情。即使不知道这护教使者是如何修炼成的,但肯定也知道一些护教使者的能力,所以他一定会向毕力格说出此事。 但今日我与毕力格相谈甚久,即使我点明那护教使者一个人杀掉了所有刺客的事,他也没有透露半点口风,后来我出言试探说哈立德除了报仇一定另有所图,但他马上就摆出官话,说要放下猜忌与哈立德并力破敌云云,可惜啊,欲盖弥彰,他实不知我们早就知道这事了。”。 “嗯..,如此说来,蒙古人怕是已经知道护教使者的存在了,但如果那哈立德也是图谋这护教使者的话,他如何会与毕力格言说此事呢。”。 “这也不奇怪,他一定会对蒙古人说出来的,如果蒙古人进攻堡寨,堡中的那些护教使者如何会束手就擒呢,蒙古人要查也总会查出来的,为了和蒙古人合作,取得蒙古人的信任,哈立德是一定会说出来的,但我想他不会说的太多,一定会把关键的东西隐藏起来。”。 正在二人议论之时,帐外有军士禀报:“大人,将军请大人去大帐议事。”,杜君献应了一声,回头道:“还叔,你再去看看那个刺客,让薛大哥一起去,也许他的秘术能套出更多的东西。”,说罢,杜君献出帐走入茫茫夜色之中。 第十三章 帐篷里,一众蒙古将佐都在,众人见杜君献进来,纷纷起来行礼。 杜君献进到帐篷里,立刻就看见一个身穿黑衣的人,手上戴着一支双头蛇的指环正站在帐篷中间,似乎是正在对毕力格说着什么。 那人一见杜君献进帐,便用一双阴鸷的眼睛打量着杜君献,那目光似乎要扎到杜君献的肉里。 此时,毕力格对杜君献道:“杜大人,这位就是我白日里对你说起过的哈立德了。”。 那人点了一下头,用很熟练的汉话对杜君献问候了一句,杜君献有点惊讶的道:“先生会汉话?”。 哈立德道:“在下幼年时曾在虎思斡耳朵(1)随家父经商,那里的契丹人和汉人大都说汉话,因此也就学了点。”。 杜君献又寒暄了几句也自坐了下来。 这时毕力格对哈立德道:“人到齐了,你可以说了。”。 哈立德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缓缓的说:“这两处堡寨之间有一处暗道相连,这密道长约五里,全都修凿在砂岩洞中,当初修建这两座堡垒之时,这些岩洞就存在了。 木剌夷教徒将这些岩洞都打通,将这两座大堡联通起来,这两座大堡中都有储存室用来储存水和食物,而且还有祷告室、图书馆、会堂、行刑室和监牢,而且尚有很多密室。 其中你们正要攻打的这座大堡里边有水源,和它相通的另一座堡中却没有水源,周围的另外三座小一些的堡垒都靠这座大堡供水,只要攻克了这座堡寨,通过砂岩密道即可攻克另一处大堡。 到时候,我的人会将另一处大堡中的密道出口打开,这样这两座大堡便都可以攻下,而其余的三座小一点的堡垒只要围困几天,因为没有水源,自然就会归降。”。 听到这里,毕力格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笑着说道:“先生真是长生天派来给我指点迷津的使者啊,那我们该如何攻取这个最大的堡寨呢?”。 哈立德道:“这堡寨坐落在山巅悬崖之上,山势陡峭,攻城器械离的远了是够不到的,但山腰处有一处斜坡,虽然不是很平坦,但足够弩炮架设之用了。 但那山崖上有多处修筑在岩洞里的暗哨,最怕的就是他们,如果他们将火球推出烧毁攻城器械的话....。”。 说到这里,哈立德不再说话,只是看着毕力格和杜君献,毕力格也将目光看向了杜君献,杜君献看着哈立德道:“请问先生,那些暗哨的岩洞都有多大呢?”。 哈立德道:“大的有这帐篷一样大,小的仅能容得下两人存身。”。 杜君献转身向毕力格道:“大人,那大的岩洞,我可以将投石机装上震天雷或者是火油坛子,调试一下是可以很精准的打到那岩洞里的,小的岩洞可以用床子弩加引火之物来对付,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毕力格哈哈笑道:“如此甚好,只是那抛石机和床子弩调试和试射也需要些时间,到时候,我会先让弓箭手施放火箭来攻击那些岩洞,为你争取时间。”。 此时,哈立德道:“大人,攻下那些岩洞后,要立即派兵攀岩而上,然后在岩洞的平台上架设抛石机,这样就可以直接攻击主堡了。”。 至此,毕力格心情大好,当即向众将分派明日攻城的军令。 毕力格待众人走后,却将杜君献与哈立德留下。 毕力格转头看向杜君献道:“杜大人,那日你对我说完那件事后,我一直想着那杀光所有刺客的人定是这堡中之人,但就是不知道这人是否是哈立德先生的人,你且将来时的事情说与先生听听,看看那人是否是先生的人。”。 说到这,毕力格将目光移向了哈立德,哈立德对着杜君献道:“愿闻其详。”。 于是杜君献将来时的遇刺及审问那木剌夷教徒的事情详细讲了一遍。 哈立德听后,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说了句:“我属下的人众来历繁杂,我今夜回去后,一定仔细查查,看看是否有人擅自行动。”。 说罢,哈立德起身向二人告辞,毕力格与杜君献看着消失在夜色中哈立德的背影,直到哈立德消失在目光所及的黑暗深处,毕力格突然悠然地说道:“杜大人,你看此人如何。”。 杜君献呵呵笑道:“将军心中早有定论,这是要下官明说么。”。 毕力格转头,正色道:“本官去年在郭侃将军账下听用,郭将军对杜大人的谋断极是赞誉,本官今日想听听杜大人对此人的判断。”。 “将军过誉了,依下官看,哈立德刚才所说的关于攻城的谋划可行,虽然伤亡会有些大,但除此别无他法,他的话倒也是实在的。 但是关于那杀死众刺客的人,他没有肯定,但也没有否定,依下官看来这人言语中肯定有所保留。”。 “哎,你们汉人说话总是这样不爽利,杜大人你就直说这人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吧。”。 “呵呵,将军,依在下看来这人的意思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他的真实实力。”。 “这话如何讲?”。 杜君献向账内走了几步,思索着说道:“大人,你仔细想想,这人虽是一直在与我们合作,实则另有图谋。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一定怕我们知道他的真正实力,所以他不能说那个人是他的手下,因为以那人的能力,哈立德会怕我们猜忌他、算计他,所以他不能说那人就是他的人。 但如果他说不是,那在堡中能帮我们的就只有他了,所以他没法否认。”。 毕力格想了一下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杜君献接着说道:“如果他的目的旨在报仇,那如果他报完仇了,会干什么呢?”。 毕力格看着杜君献思索着说道:“阿姆河以西,除了木剌夷,那当地人最大的敌人也就是我们了,他...,你是说他会转过来对抗我们?”。 “不错,如果他报仇后,以哈立德此人的力量肯定会更多的吸收木剌夷的余孽,最大的扩张自己的实力,这样他就有了与我们抗衡的资本。 同时他可以联络各地部落贵族和苏丹们,甚至可以联合富浪人(2)的十字军来抗衡我们。而他哈立德因为剿灭了木剌夷而成为这块土地的大功臣,民望必定非常高。 所以他害怕在我们面前过早的暴露实力,但他也怕我们卸磨杀驴,所以他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而且尚有很多这样的堡寨需要攻打,他这样说就是想让我们举棋不定,让我们只能与他合作,他甚至可以以此来牵制我军。”。 “嘶.....”,毕力格皱着眉头抽了一口冷气说道:“杜大人所说当真是提醒了我,能从如此短的话中推断出这许多事来,杜大人真是如开国元勋木华黎一样的善谋之人啊。”。 “呵呵,将军谬赞了。其实我们在这块土地上毕竟是外人,昔年拨都汗西征,已经在这块土地上杀戮过重了,而今有木剌夷这样的异端残害此地百姓,我军正是应该利用这个机会,覆灭这个邪教,在当地树立爱民如子的楷模,如此以作长远打算啊。”。 注释(1):西辽建国后,官方语言为契丹语和汉语,虎思斡耳朵为西辽(哈喇契丹)故都,在今吉尔吉斯斯坦共和国楚河州托克马克境内的布拉纳城。 注释(2):富浪人为中世纪阿拉伯对法兰西人的称呼,中国古籍沿用了此称呼,亦引申为对当时所有欧洲人的称呼,文中是对十三世纪在中亚建立十字军邦国的欧洲人的通称。 第十四章 杜君献这一番话说出,毕力格不禁由此对杜君献刮目相看。 但一想到哈立德那双阴鸷的眼睛,他不禁皱着眉又问道:“那依杜大人看,我们该如何制衡哈立德的势力呢?”。 “依下官看来,此时不用对其有太多防备。此地宗教派系林立,内部矛盾重重,而且有富浪人的十字军长期盘踞在骑士堡和阿勒颇附近,他哈立德如果想捋顺如此错综复杂的派系势力尚需时日。 而且他现在的势力应该也不是很大,否则他早就对木剌夷动手了,何必需要我们呢?即使木剌夷覆灭,他的势力要想平息此地乱局,在此称王图霸,这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毕力格听后笑道:“如此甚好,我刚才还在担心我们要提早除掉此人呢,那样的话我们要到哪再去寻找这样的内应呢,哈哈哈哈,看来是我多虑了。”。 至此,毕力格对杜君献佩服的五体投地,更是从心底对杜君献越发感到亲近,同时此前心中的疑忌也消弭了大半。 但毕力格还是有些顾虑,杜君献见到他脸上表情犹豫不定,心中一动,便恭谨的说道:“大人,在下有一件疑虑,这两日一直憋在心中.....。”。 “呵呵呵,你们汉人真是不爽利,直说就是了。”。 “大人,此前那人,我们刚才一番推算,应该可以肯定是哈立德的人,但这人的身手武功未免也太过骇人了,我看这人的身手应该已经到了可以以一人之力独挡千军的地步了吧。”。 毕力格听罢似乎下定了决心,叹了口气说道:“何只于此啊,其实我也并非瞒你。这样的人应该是被称作护教使者的人,他们不同于菲达依刺客团,菲达依刺客团的成员只是普通教众,是被当做普通刺客使用,而这样的人却拥有超越凡人的力量与智慧。”。 接着毕力格将古尔登什山口的事情都对杜君献说了出来,杜君献装作吃惊的样子看着毕力格。 毕力格看到他这副样子不禁失笑道:“呵呵呵,我开始听到这件事情,也是如此。”。 “大人,这护教使者有多少人呢?”。 “具体我也说不准,不过我来时朝鲁大人对我传了旭烈兀殿下的将令,让我们尽量活捉这样的人,我正为这事犯愁,杜大人智谋超群,可有什么良策?”。 杜君献苦笑道:“这样的人一个已经是惊世骇俗,如果有多个,我们一个不慎可能会全军覆没啊。”。 思索了一下,杜君献眯着眼睛道:“哈立德既然能掌控这护教使者,想是那木剌夷教内也有护教使者投靠于他,也许他.....。”。 尚未等杜君献说完,毕力格插口道:“此事差一点便忘了,我记得来时,朝鲁大人对我说木剌夷曾派遣刺客前来刺杀旭烈兀殿下,正是这个哈立德事先通告了此事,我们才有了准备。”。 接着,毕力格便将哈立德如何擒获那刺客的经过详细讲了一遍。 杜君献听的很仔细,待到毕力格讲完,杜君献低头思索了一下说道:“大人,据你所知,哈立德此人是否也具有护教使者的身手呢?”。 “我与此人也就见过两次,确实不知他底细,但我想...如果他也有护教使者的身手,在杀掉那个行刺旭烈兀殿下的护教使者的时候,何苦牺牲掉一个自己人呢。所以,我认为他应该没有护教使者的身手,但.....。”。 “但大人你认为他有可能是在伪装是么?”。 毕力格道:“这个我也想过,但我觉得这可能很小。”。 “大人所虑甚是,我刚才问大人哈立德是否是护教使者的目的就是要肯定一件事,那就是哈立德的刀上有古怪。 如果他拥有护教使者的身手,加之他的人里也有护教使者那样的人,也许早就对木剌夷动手了,何必还要与我们合作呢,所以他一定不是护教使者。 但是他当时面对那护教使者的时候,正常的反应应该是逃走或躲避在其他军士的身后才对。 因为他应该早就知道那护教使者的厉害,古尔登什山口的会战,我们这些外来人尚且有所耳闻,他难道会不知道么? 而且,他潜伏于木剌夷教内多年,应该早就知道厉害,但是他的行为却非常的反常,明知必死,却不躲避,而是抽刀迎敌,这岂非反常。”。 毕力格讶然道:“对啊,我当时怎么没想到呢?听你这一说,这确实是个可疑之处。”。 杜君献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更大的可疑之处其实是另一个地方。”。 “你说什么?”。 “大人,你想,他明知道护教使者的能力,却没有告诉你们这样的人有多可怕,只是事先知会了你们有人来行刺。 其实当时准备几十甚至上百个弓箭手和士兵,结果都是一样的,都会死在那护教使者手里,但他偏偏对于这点什么都没说,这难道不是最可疑的地方么? 而当时明知必死,却一定要拔刀相对,明明能生擒活捉,却非要一刀毙命,这些事情深思起来,当真匪夷所思啊。”。 毕力格被他说的一身冷汗,伸手抹了一把满是冷汗的额角,不由自主的端起已经凉透的奶茶,一口气灌了下去。 然后抹了一把嘴上的胡须说道:“杜大人,你刚才说的,着实让我手脚冰凉,当时殿下就在那帐篷不远处,如果那护教使者没死......,这可真不敢想了,但是,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杜君献道:“他的目的现在我也猜不透。如果说他是要取得我们的信任,完全可以告知我们如何对抗护教使者,或者让我们布置重兵防守。 想那护教使者即便是武力超凡,有几百名士兵也必能杀死他,却也没有必要自己动手啊,此人目的诡异难测,心性深沉险诈,早晚必成大敌。”。 毕力格此刻一屁股做在椅子上,想是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杜君献也不去扰他,只是默默的想着这整件事的所有细节,但却也是一无所获。 过了一会,毕力格似乎是回过神来,转头对杜君献道:“杜大人,你看我们如果遇见那护教使者应该如何处置呢?”。 杜君献道:“这件事恐怕还得着落在哈立德身上,从他的手下人有护教使者这件事情来看,他应该有办法能制住那些护教使者。这护教使者武功智慧都超越凡人,岂能是金钱就能收买的,所以我想哈立德一定有特异的办法。”。 顿了一下,杜君献又道:“大人,你有没有听闻这护教使者是如何训练成的,可有什么秘法?”。 毕力格道:“这倒是没有听闻过,不过我想哈立德一定知道,之前我曾试探过他,但他口风很严。 不过我想一定有什么秘法会使常人成为护教使者那样的人,如果是常人,即使如何习练武艺也不会达到这样的程度吧。”。 杜君献听着不住的点头,最后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入夜后,山风吹到岩石的孔洞里,发出尖锐的声音。 扎鲁因坐在一堆炭火旁烤着手,此前他已经好几次跑到岩洞外的岩石平台上查看,想看看自己的主人是否已经回来。 但是每次看见的却只是无尽的黑暗,焦躁的心情已经使他无法平静下来。 正在此时,扎鲁因似乎听见一阵细微的兮兮索索的声音。 他赶忙站起来,跑到岩洞外的岩石平台上,他探出头向下望去。 下边陡峭的悬崖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向着岩石平台攀登。 扎鲁因赶忙解下腰间的绳索,麻利的将绳子一头盘在平台上的一块凸起的岩石上,然后顺势将另一头向着那正在攀岩的黑影扔去。 哈立德一把抓住那绳子缠在腰间,然后向上边的岩石平台爬去。 第十五章 哈立德攀上这砂岩石台后,迅速而警惕地看看四周和上边更高处的悬崖,见没什么异样,旋即走进了崖壁上的岩洞。 他在火堆旁坐下,扎鲁因赶忙将羊皮水袋、馕饼和一只羊腿送了过去。 哈立德接过后,咬了一口馕饼,接着将那羊腿放在火上慢慢的烤了起来。 “主人,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啊,刚才巡夜的值守问我你去哪了,我只说你白日里吃坏了肚子,去方便了,幸好他们没有追查,只是说了几句就走了,否则我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哈立德此时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专心的烤着自己的羊腿,但他的眼睛却直望着那堆火出神。 羊腿的香味已经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表面已经呈现诱人的金黄色,扎鲁因正想提醒自己的主人,却听哈立德突然说道:“这个人一定不是他”。 扎鲁因被这突然听到的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弄的有些迷茫,便不解问道:“主人,你的意思是.....?”。 哈立德道:“你还记得在麦门底司堡的时候,我们被派往叶密丽城(1),去联络在那里潜伏的教众这件事么?”。 一提起叶密丽这个地名,扎鲁因的脸上都发光了:“是啊,美丽的草场和城市,美丽的女人,如果不是为了覆灭这个邪教我真的都不想回来了。”。 “是啊,我记得那时候你不是喜欢上了一个女人么?”。 “呵呵呵,是啊,美丽的塔吉古丽,当时她还带着一个儿子,可怜啊... 她丈夫死的早,如果当时我们不帮她,她会饿死的,她的儿子就像个小羊羔一样可爱,我临走的时候给了她二十舍特勒的金子,希望这样她们母子能活下来。”。 哈立德叹了口气道:“哎,你错了,你给了她们母子这么多钱,这等于害了她们啊,给予弱者财富等于要了她们的命啊。”。 扎鲁因挠了挠头道:“我们走的时候她开了一间客栈,我想她们应该能活下来吧。”。 哈立德深吸了一口气道:“但愿如此吧。”。 哈立德想了想,继续说道:“当时,就在你和塔吉古丽好上的同时,其实赛义德也和一个女人好上了。 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那女人是当地妓院的一个妓女,她是个契丹人,名字我忘记了,当初我们去过几次,这个契丹女人还陪着赛义德喝酒来着,你应该记得的。”。 扎鲁因沉吟道:“嗯...,我想起来了,对,是有一个契丹女人,这女人当时和赛义德打的火热。”。 “是啊,不过那全是逢场作戏,赛义德当时还想替这个契丹女人赎身,但那个女人拒绝了。 当时我记得大家在一起喝酒,那女人说已经有人替自己赎身了,自己只是在等那个替她赎身的男人回来,那男人只要回来就会接她回家。”。 “是啊,我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回事,我记得当时赛义德喝多了,还问起那个替这女人赎身的男人是谁,但当时我喝了很多有点记不得了。”。 此时哈立德道:“对,就是那次,我记得很清楚,那契丹女人对赛义德说,那个替他赎身的男人叫做杜君献,而我今天在蒙古人的营地也见到了一个叫做杜君献的男人。”。 扎鲁因有点惊讶的道:“这事情如此巧合么?”。旋即失笑道:“也许只是名字一样吧,否则怎么会这么巧合呢?”。 “如果说只是名字巧合也就罢了。 我记得当时赛义德真是爱极了那个契丹女人,他很不服气的追问那契丹女人,那个替她赎身的男人有什么好。 那契丹女人对他说那个男人是汉人世候家的公子,似乎是家族势力很大的样子,而且与蒙古人关系密切。 并且说那个男人虽然没有赛义德这般高大,但身姿丰俊,文人气质浓厚,而且面色很白且皮肤光滑,用汉人的话说叫面如冠玉。 当时这契丹女人还嘲笑赛义德,说他与这个男人比起来简直就是老骆驼与骏马的差别。”。 “呵呵呵呵,那契丹女人说的还真是没错,赛义德确实是粗犷了一些,看来主人今天是见到这个杜君献了。”。 “见...是见到了,但这个杜君献和那契丹女人口中的杜君献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我今天到蒙古人营地的时候,那杜君献还没到,蒙古人的主官毕力格对我说起了这个杜君献已经押运攻城器械来到此处。 我当时就想起了这个人,好奇之下询问那杜君献是何许人。 那个毕力格与我说的杜君献的出身,倒是与那契丹女人说的一般无二。 等了一会那杜君献就到了,然而,我见到的杜君献与那个契丹女人形容的完全不一样。”。 “主人,说到人的变化,也是在情理之中,也许是随着蒙古人一起,时间长了,所以人看上去不一样了。”。 “如果真是这样也就罢了。 我应该比赛义德高一些,而我见到的这个杜君献,比我还要高一些,所以应该比赛义德明显高出许多。 而那契丹女人说杜君献不像赛义德这样高大,即使一个成年男子经历了很多,但他的个子也不会长高这么多。 况且,那契丹女人说杜君献身姿丰俊,文人气质浓厚,面如冠玉,而这个人长的身材高瘦,面色泛黄,文人气质倒是也有一些,但那双眼睛却杀气逼人。 虽然他隐藏的很好,但我还是能感觉得到,我曾仔细的观察过他的手,那绝对是一双经常握刀的手。 所以,这个人绝对不是杜君献。”。 扎鲁因听到这不自禁的吸了一口冷气,“嘶,这么说,真正的杜君献应该是被这个人掉包了。 而且为了永绝后患,真的杜君献一定会被杀掉灭口啊,这人倒也是厉害,看样子也是心狠手辣的人啊。”。 哈立德失笑道:“呵呵,我们不也是这样的人么,蒙安拉庇佑,我们没必要担心什么。”。 “主人说的也是,反正我们迟早会和蒙古人翻脸,有这样一个人在蒙古人身边,我想也不会是坏事,也许这也是安拉的安排吧。”。 “是啊,但现在我很是怀疑他潜入蒙古人那里的动机,我想他肯定不会是为了效忠蒙古人而来的。 而且他是汉人,远离自己生活的家乡,费尽心机潜入异族人的军队,而且恰巧出现在这里,我想唯一的解释就是...。”。 “你是说这个杜君献也是冲着护教使者来的?”。 “我看就是这样了。 我想如果他替换真正的杜君献是为了护教使者来的,那说明这个人早就知道护教使者的事情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此人知道护教使者的事情说不定比我们还要早,那么他是从何处得知的呢?”。 顿了顿,哈立德又道:“但这还不是我最担心的,今天在蒙古人的营地里,我们商议蒙古人明天开始攻击堡垒的事情,但布置完这一切后,那杜君献却讲了一件事情。 他说他在来此地的途中经过北边峡谷的时候被木剌夷的菲达依刺客团攻击了。 听他说至少有一百多人,但他们却被另一个人救了。 而根据杜君献对那个人身手的描述,那个救他们的人应该是一名护教使者。”。 接下来,哈立德将杜君献遇刺和被救的经过细讲了一遍。 扎鲁因听后惊讶道:“这怎么可能呢?要说这菲达依刺客团,应该是另外几个堡派出的。 这些天,这里被围的像铁通一样,根本派不出一个人。 而护教使者只可能帮助菲达依刺客团,怎么可能反过来救敌人呢?”。 注释(1):叶密丽即今天新疆额敏县。 第十六章 哈立德皱着眉头思索着说道:“我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想不明白,毕力格问我是否是我们的人,当时我不能说是,因为那样会让蒙古人以为我们的势力强大,说不定会导致他们提前对付我们,但也不能说不是,那样蒙古人同样会怀疑我没有说实话而从此对我们严加提防,所以当时我只能说回去查查是否是我们的人做的,当时就在我回答的过程中,那个杜君献一直在旁边盯着我看,我想他一定是想从我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也许他心中早就对我们有了谋算,但话说回来,那个救下杜君献一行的人肯定不是我们的人,所以我想这个人想必应该是其他几座堡寨中的人,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我前几天曾经对你说过有人曾救下阿丹的事么?”,扎鲁因道:“主人的意思是,这个护教使者是那股神秘势力的人?”,哈立德漠然的点了点头道:“恐怕是这样的,因为我想过很多种可能,但都说不通,在排除了其他可能后,也只有这种可能性最高了,难道除此以外还有其他的解释么?以前我只是怀疑这股神秘的势力是否真的存在,但现在看来,应该可以肯定的说他们一定是存在的,而且从他们拥有护教使者这一点来看,他们势力应该远超过我们。”,说到这里,哈立德似乎想接着往下说,但似乎又有点迟疑的眯着眼睛想了一下,但似乎是依然不能肯定自己想法似的摇了摇头,然后缓慢的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有一件事情就很难解释了。”,扎鲁因想了一下,顿时明白过来,他恍然道:“主人,你是说护教使者的秘密么?”,哈立德点了点头道:“是啊,如果这股势力已经拥有了护教使者,那很可能说明他们应该已经知道修炼成护教使者的方法了,但是,他们却没有对木剌夷动手,而是继续潜伏在教中,这显然不合常理啊,也许他们另有目的,但...。”,哈立德顿了一下,旋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道:“不对,难道木剌夷教中还有比护教使者更大的秘密么?这绝对不可能,我们在教中多年,即便是一点风声,我们也应该听说过啊,可是除了护教使者,还能有什么呢?难道木剌夷教中还有比这个更有价值的东西么?”,扎鲁因说道:“主人,我想这护教使者的修炼秘术也许是和安拉挑选先知一样,是要看人自身的资质,也许这个神秘势力的手中有资质的人极少,所以想来可能成为护教使者的人也必定很少,因此还尚不足以挑战木剌夷的力量吧,也许这就是他们在拥有了护教使者之后依然蛰伏至今的原因所在吧。”。 哈立德看着燃烧的篝火,将吃剩下的羊腿骨扔进了火堆,然后思索着说道:“如果他们的实力不足,既然已经知道了成为护教使者的秘术,那为什么他们不远离木剌夷这样的邪教,换一个安全一些的环境,这样不是可以安心挑选更多的人来训练护教使者么,同时也没有必要冒着生命危险,整日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扎鲁因无言以对,也陷入了更深的思考中,哈立德又道:“现在这件事也不是那么糟,至少我们知道自己并不孤单,但这个神秘的势力有护教使者这样的力量,而且蛰伏的如此之深,即使我们在教中数年都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可见其力量的强大,只看这点,就足以让人心惊啊。”,扎鲁因道:“主人,从他们救下阿丹这件事看来,他们应该很清楚我们的存在,甚至可能知道具体哪一个是我们的人,那天你和我说完阿丹的事后,我一直在想,他们救下阿丹可能不仅仅是为了帮助我们,因为以这些人隐藏的如此之深,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出手救下阿丹,如果他们出手救了阿丹,那我们肯定会猜测到他们的存在,他们不会想不到这点,所以我想他们救了阿丹,可能不只是为了帮助我们,也许...也是在警告我们。”,哈立德舒展了一下紧缩的眉头,说道:“你说的对,但你想过没有,他们为什么要警告我们?”,扎鲁因道:“这个我现在还想不明白,也许是因为我们和他们一样也是木剌夷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他们认为我们如此轻率的派人去探查天堂的秘密,这会让我们暴露,因此他们以这种方式来告诫我们。”,哈立德冷笑道:“呵呵,朋友?可能有这个原因,但我想,很可能是他们觉得我们和他们寻找的东西是一样的,这样到最后会造成我们双方的巨大冲突和对抗,而在木剌夷教派这样一个险恶的环境里,这样冲突起来对双方都没有任何好处,而且以他们的实力,应该是远超过我们的,他们如果对我们不利,我们是毫无胜算的,但如果我们都被他们杀掉,即使做的再严密,也会透出风声来,那时候木剌夷一定会有所察觉,所以他们也会在木剌夷的清查中暴露,甚至是覆灭,如果有我们在,那至少在他们和木剌夷中间会存在一个缓冲,他们很可能也是将我们当做挡箭牌来用,所以他们只是想警告我们一下,想来暂时还不会对我们下手。”。 扎鲁因道:“刚才你说他们认为我们寻找的东西和他们一样,所以他们认为以后会与我们起冲突,但我们的目标是寻找修炼护教使者的方法,难道他们也是么,那...这就又不对了,他们不是已经拥有护教使者了么,我觉得...他们应该有其他的目的,他们和我们找的东西应该并不一样吧。”,哈立德沉吟道:“嗯...,他们在寻找什么,我暂时也猜不透了,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现在应该是我们的盟友,大家心照不宣吧,木剌夷覆灭的时候也许就是他们对我们动手的时候,到时候我们尽量想办法把他们的矛头引向蒙古人。”,言罢哈立德看着岩洞外浓重的夜色,心绪似乎平静了许多,深秋的山风让人感到有些寒冷,哈立德紧了紧身上的斗篷,然后站起来走到了岩洞口,他看了一眼山下蒙古军营中的点点灯火,悠然的说道:“明天蒙古人会开始进攻,他们现在在组装抛石机吧,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扎鲁因道:“主人放心,那天你说完,大家都准备完毕了,就等蒙古人进攻了。”,哈立德满意的舒了一口气,他抬头看了看漫天的星斗,幽幽的说道:“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啊。” 扎鲁因道:“刚才你说他们认为我们寻找的东西和他们一样,所以他们认为以后会起冲突,但我们的目标是寻找修炼护教使者的方法,难道他们也是么,那...这就又不对了,他们不是已经有护教使者了么,我觉得他们应该有其他的目的,他们和我们找的东西应该不一样吧。”,“他们在寻找什么,我暂时也猜不透了,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现在应该是我们的盟友,大家心照不宣吧,木剌夷覆灭的时候也许就是他们对我们动手的时候,到时候我们尽量想办法把他们的矛头引向蒙古人。”,言罢哈立德看着岩洞外浓重的夜色,心绪似乎平静了许多,深秋的山风已经很凉了,他们站起来走到岩洞口,说道:“明天蒙古人会开始进攻,他们现在在组装抛石机吧,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扎鲁因道:“主人放心,那天你说完,大家都准备完毕了,就等蒙古人进攻了。”,哈立德满意的舒了一口气,他抬头看了看漫天的星斗,悠悠的说道:“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啊。” 第十七章 巨大的抛石机和弩炮零件被众多士兵一件件拆卸下来,杜君献看着工匠们组装着这些巨大的攻城武器,不时的对前来请示的军官发出一道道军令,杜还和刘二跟在他的身后,此时正值深秋,漫天星斗,明月高悬,清凉的秋风吹过,使人感觉凉爽惬意,杜君献享受的深吸了几口清爽的带着清冷味道的空气,感觉神清气爽,虽是深夜时分,却毫无倦意,看着远处一座座黑色的险峻山峰,不自禁的想起那护教使者的神秘来历,这些人是如何获得这超凡入圣的能力呢?要是能面对面的和这样的人深入的谈谈,也许就会有答案吧,可是如何能抓获这样的人呢?如何能让这样的人为自己效力呢,这也是一直萦绕在他心中的一个无法解决的难题,想到这里,杜君献不禁眉头紧锁,恰在此时,一个仆从打扮的人小心的走到刘二身后说了几句什么,刘二随口吩咐那小厮退下,刘二走近杜君献,小声的说道:“少爷,那个教徒可以说了。”,“嗯,好,还叔,你在这里继续监督组装这些器械,二哥,你随我来,咱们去看看他。”。 一个小帐篷里,薛兴德正站在那教徒身后,见帐篷帘子被刘二挑开,杜君献走了进来,连忙道:“少爷,这个龟儿子现在被我施了秘法,心智已经被我用秘术锁住,你问他啥子事,他都会如实说出来。”,杜君献走进那木剌夷教徒,见这人头上还裹着白布,想是那日被那个护教使者伤到的部位还未愈合,杜君献看向那人的眼睛,那是一双毫无光彩的眼睛,灰蒙蒙的不见一丝生气,杜君献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此时充当通译的刘二立即将话译了过去,那人机械的回道:“阿普杜勒。”,“你是什么人?”,“我是圣教的菲达依教徒。”,“你可曾听说过护教使者?”,“是,我听说过。”,“他们都是什么人?”,“他们是谢赫最衷心的仆人和安拉的使者。”,“那普通教徒如何能成为护教使者呢?”,“普通人无法成为护教使者”,“那护教使者是如何产生的呢?”,“我不知道,这是只有谢赫才知道的秘密。”,“你属于哪个堡?”,“鹰鹫堡垒。”,“你所在的堡中是否有护教使者?”,那阿普杜勒似乎犹豫着道:“我不知道。”,“那你是否知道鹰鹫堡垒周围的堡中可有护教使者么?”,阿普杜勒还是有点犹豫着说道:“我不知道。”,杜君献自言自语道:“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呢?”,薛兴德有点烦躁的说:“少爷,这瓜娃子啥子都不晓得,留他有个球用,日他个仙人板板地,干脆做掉算了。” ,杜君献冷厉的眼神扫了他一眼,薛兴德立刻住了嘴,杜君献想了想,又低声问道:“你--认识哈立德么?”,“认得。”,“那哈立德在圣教中都干了什么?”,“找东西。”,“他找什么东西呢?”,“不知道”,“那哈立德是什么人?”,“他是我们的朋友。”,杜君献“嗯?”了一声,他接着又问道:“我们--是谁啊?”,“我不知道”。接下来杜君献又问了一些关于那个“我们”和哈立德的一些问题,结果都说不知道,见到再也问不出什么了,杜君献对薛兴德使了个眼色,薛兴德在那教徒脖颈处一拍,那教徒就沉沉的睡去了。 在杜君献自己的帐篷里,众人坐定后,杜君献便道:“你们对此有什么看法?”,薛兴德道:“少爷,这瓜娃子怕是这邪教里被那哈立德收买的弟子,至于他说哈立德在找东西,我看一定是前阵子说的那个关于护教使者的啥子秘法,我自幼得师傅传授这搜魂术秘法,我看呐,应该和我这个差球不多噻。”,杜还道:“我想这个教徒应该是哈立德的人,哈立德应该自称是他们的朋友,而当地土话中,朋友也有引路人的意思,当地的宗教派系和教义我了解的不深,但我听说,有很多当地的教派都将教主说成是朋友,也就是引路人的意思,意指指引他们通往大道的人,也可以被译成导师,所以哈立德既然潜伏于木剌夷邪教,其也必然会利用宗教为外衣来聚集自己的教众。”,此时杜君献将目光看向一直不说话的刘二,刘二有点犹豫,但自家少爷显然是让自己发言,所以也就犹豫着说道:“少爷,我想这个教徒所说的‘我们’有可能是指木喇夷教中的某些意图反叛的教徒,他们中的很多人甚至是全部都暗中投效了哈立德,而他可能只是其中之一,而且他可能只是个最低级别的门徒,此人与哈立德合作,但却并不知道更多,有可能他们这些叛教者有很多人,虽然知道自己以外还有许多叛教者,但并不知道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余叛教者都是谁,所以阿普杜勒也许仅仅知道自己和另外几个叛教者,或者是他对自己以外的叛教者都不知道,而只是知道有另一些人和自己一样,对这个邪教厌恶已极而投靠了哈立德,所以他对自己所在的这个由叛教者组成的团体并不是很了解,他能被派来参加菲达依刺客团,说明他应该是一个随时都能被抛弃的棋子,试想如果是重要的成员有可能被派到刺客团这样基本有去无回的团体中么?在木剌夷教中菲达依刺客团应该是最底层的刺杀组织,而这些投靠哈立德的教徒们却任由这个叫阿普杜勒的人被木剌夷安排进刺客团,这说明他们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说到这里,刘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刚才少爷问了许多问题,这人都说不知道,但为什么一问到哈立德,他却说知道呢?”,众人都将目光看向了刘二,刘二似乎也对自己的话有点吃不准,但还是思索着说道:“我想,这搜魂秘术只是让人对自己的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东西产生回忆,刚才少爷问了那么多,这人的回答都很犹豫,或者干脆就说不知道,这说明阿普杜勒对问题中所指向的目标印象并不深刻,而反过来也是一样,他对有关哈立德的问题回答的非常明确和迅速,这说明哈立德此人一定给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所以我想,从阿普杜勒的反应来看,哈立德在木喇夷教中在找东西,一定是持续了很长时间,或者是他们要找的东西非常的重要,以至于他们这些投靠过去的教徒对此印象十分的深刻,以至于即使是身在最底层的阿普杜勒都知道这件事情。”,听到这,杜君献道:“从刚才的事情来看,过去我们的想法是对的,这木喇夷教中一定藏着某样东西,以至于让哈立德甘冒奇险也要找到,而且至少直到几天前,我们在来的路上被袭击之前,他还没有找到,而现在么...,我想他依然没有找到什么,至少在这个堡子里可能没有他要找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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