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听书天下》 作者的话 时隔两年,终于下定决心写下这本书了。 从初中开始喜欢搞一些文学创作,写一些诗词散文,已经整整8年了。最初接触到网文,就被这种快餐式的新型文化所吸引了,这些年只是用笔写手稿就写了无数,算是厚积薄发吧。让我直接提起发文动力的是前阵子的小意外。在校期间电脑和U盘打包失窃,再加上网盘毁损,三年的电子存稿归零,有点绝望。 但鄙人最大的好处就是活得臭不要脸、顽强之至。所以我打算从头再来,我要让听书人(本书原名)、让周不正和书中无数现实中存在的角色,让这些我想表达的精神和谈论的话题活在文字世界中。不论有没有成绩,我会坚持下去的,信仰万岁吧! 因为前面也提到了,是从零开始。所以目前只能保底一天一更,往后看状态可能会加量吧。 序章京城旧梦(上) “从前呐……有一座山,山里有座庙。” “嗐!老爷子,您这套不逗小孩儿玩的嘛?我奶奶打小就给我讲这玩意儿!” “可不,您这没意思,换一个,换一个!” 小茶楼里,说书老头儿小口抿着瓷缸儿里的浓茶,浸透了干裂的嘴唇,笑眯眯看着台下起哄的一众茶客。这间破破烂烂的小茶馆,算不上什么风雅之所,来的也都是邻里散人,要么盘腿儿磕着瓜子儿,要么靠墙抽着烟枪,还有那么几个提溜着鸟笼,停在门口儿驻足观望。 若是把京城比作一条盘卧在华夏大地上的巨龙,那这些大小宽窄,错综复杂,阡陌相通的胡同儿,便是龙筋龙脉以及毛细组织。其间谈笑往来、形形**的人们,就如同鲜活的血液,蓬勃有力。北京城,自古就是块既神秘又生气儿十足的风水宝地。 既然谈到了北京的胡同儿,自然就得说说前门儿外大栅栏一片儿,鼎鼎有名的八大胡同。 自珠市口到铁树斜街,八条胡同如心脉般交错于紫禁城外,其盛名更是响彻中外。不过若是往前追溯,上至民国乃至清朝,八大胡同的名声就不太好听了。自乾隆年间,紫禁城里禁开妓馆后,那些大大小小的风月之所、红粉戏班颠沛辗转,就在这八条花街柳巷中生根发芽了。直到清末民初,八大胡同仍旧是一众老斗们的不二去处。 而自打民国明令禁止了伶人相公作陪,百顺、韩家潭这一片儿的戏台和相公寓也就慢慢的冷清下来。自新中国成立后,娼妓也成了不合法的职业,八大胡同便该荒废的荒废,地段好些的也成了居民区,不过一些极具历史意义的茶楼戏院倒是存留了不少。 老头儿家就住在朱家胡同,很多年了。 在小茶楼里说书,也很多年。 从身上崭新的马褂变得破烂,从挺拔的身影变得佝偻,从眼中的精光变得内敛、再到沉寂—— “在座的各位切莫着急,俗话说的好,是‘好饭不怕晚,好牛不用赶’,您想要听着那好故事,还得听我细细道来。要说这山、非巍峨之岳,庙、亦无落坐神佛,前后无村,往来鲜人。庙里既无僧侣也无道士,常年也无香火。” 老头儿铿锵有力的说完这些,满意的眯起眼睛,用枯槁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桌边的醒木,皱皱巴巴的皮肤轻轻颤动。这时候他就像一颗老树,稳坐台上,台下已不出所料,爆发了更大的骚动。 “嘿!您别卖关子了成吗!” “您讲、您讲!您讲什么,我听什么。” “老哥儿,我孙子等着换尿布呢,您行行好快点儿成吗……” 老头儿挪了挪脚,缓缓张口道:“这世上的奇闻与故事,说破天也不离一个巧字——嘉庆年间,有一王姓举人赴春闱不中后,在京逗留游玩月余。正值清明节前夕,王举人散心也毕,欲返乡祭祖。不成想,半路行至山涧休息时,马匹受惊,拉着车夫连人带车冲下了悬崖峭壁,可谓是粉身碎骨,顺水东流。王举人惊魂未定不说,这空中却忽然间阴云密布,眼看着是一场瓢泼暴雨。 仓促间,透过林间灌木,只见半山腰上遥遥一座寺庙,云雾缭绕看不太清楚,但确是一避雨好去处。王举人心道:这正是天不亡我。遂加急步伐,跌跌撞撞向寺庙跑去,也不管一路上刮蹭,到了庙前,已是衣衫破烂,满身伤痕。 这时候,天上开始飘起毛毛细雨,且伴着电闪雷鸣,颇有倾盆之势。那王举人一路跑到正门前,才定下神来细看——只见这寺庙近看时颇有气势,山门虽不算宏伟,门前也无碑坊,但朱红色的空门定睛看时,越发显得庄重,其上青铜门环斑驳沉重,两只椒图兽首栩栩如生。 左右不似普通寺庙,却是两尊夜叉镇门。披挂甲胄,手持斧叉,容貌狞恶。檐上黑黄两色琉璃瓦片儿,檐下一块青石重匾,上书四个鎏金大字‘众生皆苦’。两边偏门,各竖镶一块黑匾提着一副对联儿: ‘无相形无喜悲不法阴阳律’‘淡因果淡得舍超然六道间’ 王举人双手合十,深深作揖。起身伸手,便要去叩那门环时——” 啪! 老头儿将手心儿里像节烂树根一样的醒木砸在红木桌儿上,如同春雷平地炸,惊得入神的茶客们猛地一哆嗦,老头儿缓缓起身道: “那山门,却是吱吱呀呀的响了几声儿,自己敞开了……王举人大惊失色,站在门前可谓是进退两难,可天上的雨点儿不讲究这个,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就砸了下来。那王举人一咬牙一闭眼,硬着头皮便闯,慌乱之中却又踩倒在门槛上,扑进院内。 起身定睛看时,只见偌大的前院儿里不见半个人影,钟鼓楼左右而立,却单单正面不见有天王殿,只一条门廊通向正殿。王举人忍痛起身,默念一句罪过,穿过门廊,两边的廊房院落也没个动静儿。”老头儿歇了歇声,提着瓷缸不紧不慢的站起身,在戏台子上一瘸一拐的溜达起来。 “此时王举人心里已经犯了嘀咕,谨慎的四下张望着,片刻便走到了正殿前。环顾四周,这寺里正殿四房倒是齐全,但此刻天算是黑透下来,这平日里应是宝相**的佛堂,此刻看上去阴气沉沉,王举人一念至此,不禁后颈有些发凉。 且先不说这头,就说那刚刚走过的山门,在王举人过后,竟又自顾自缓缓的合上了。山门一关,两侧钟楼鼓楼倏然齐鸣,钟鼓交响,颇有韵律。那钟鼓本是阳刚之乐,响出来的也应是浩然正气之声,偏偏此时‘却似闺中哀怨曲,又如遗孀哭孤坟’。 这哀恸曲目自然传到寺中人耳朵里,但此时这王举人却顾不上这些。那正殿前,只见王举人是僵立于原地,面色青紫,瞪圆了眼珠子盯着殿上所奉神明。 顺着望过去,却是一尊二丈多高的青铜娘娘像,斜倚在金漆殿柱上,双腿交叠,玉臂修长,手持一串铜铃托在胸前。赤身裸体、身段邪魅,体态栩栩如生,勾人心魄。头戴孔雀朱钗,长发盘髻,却生了三副面孔:其一笑靥如花,温婉动人;其二冷艳无情,不接凡尘;其三青面獠牙,似修罗恶鬼。 佛寺之中,供此物已是大罪过,而王举人抬头细看时,却觉得那三面六目,虽尽数闭目休憩,却是都在盯着自己,登时通体冰凉,瞳孔里开始没了精气神儿。” 老头儿码好了红木桌上的物件,缓缓又道:“正当这王举人心神涣散,状若行尸时,殿外一道手臂粗细闪电,直击在门前香炉上。电光里头,隐约有无数凄厉惨叫,刺骨阴风夹着雨点儿卷进正殿,只见娘娘手中铜铃微微颤动,便霎时间风停雨落。那青面厉鬼相猛地睁开一只眼睛,王举人心神收束,惊得跌坐在地上,身下秽物横流。 这关键时分,却听得门口一声稚嫩童音喝问: 何人在此!” 老头儿一拍惊堂木,起身作揖道:“这庙里到底有什么讲究,那娘娘到底是何方神圣,王举人又当命数何如?各位,还请听我下回细细分解……天儿不早了,诸位客官都是有家有业的人,老朽也不多耽搁。明儿晌午一过,我还在这儿等着您来品茶听书——请回吧。” 说完,老头儿便拖着一瘸一拐的左腿,在一阵抱怨和闹腾中扬长而去。茶馆儿的老板,一个小个子胖乎乎的中年人,则一路小跑着出来,赔笑着亲自招呼纷纷起身,准备离开的茶客们。 …… 老头儿说书这些年,很有规矩。每天晌午过一刻,开台讲书,风雨无阻;每晚黄昏过后,日薄西山,故事说了多少,也得先行作罢。 老头儿很喜欢走夜晚的胡同,东壁营到韩家潭这一段儿,统共有三条胡同,共同的特点就是居民区很少。单薄月光下的破败老屋,石砖地上斑驳的树影,墙根儿底下码的齐刷刷、布满了蛛网和灰尘的杂物,这些都很与一个年逾古稀的跛脚说书老头儿相融洽。 他也知道人年纪大了,就会喜欢瞎琢磨,有时候会想起一些过去的事儿,有时候也会想到明天的早饭和后天的故事,还有…… “您、去过那儿,对吗?” 极富磁性的男声,打断了老头儿的思绪。 “无论如何,您是、您是唯一到过那儿……又能够‘完整’出来的……我希望您能帮帮我。” 在屋檐的阴影中,藏着一个低着头的男人,正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恳求。 老头儿不理会他,轻轻掸了掸衣袖,继续往前走。 “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救救我们!” 那人从阴影里冲出来,挡住了老头儿的去路。皎洁月色下,隐约能看清他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中山装,有着令人艳羡的修长身段和优雅形态,只是那一张堪称惊艳的秀气脸蛋,此时却格外苍白。 老头儿立在胡同中央,稳稳地好似生了根一般,半晌才盯着被挡住的去路,张口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这不合规矩,走吧……我不会帮你,也帮不了你。” “您别逼我、别逼我、别逼我……”男人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他不断的摇着头,手脚不住的颤抖着道:“如果您不帮我,就别怪我、别怪我……您、今天不能离开这儿!” 老头儿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男人有些畏缩的用余光和他对视,但只要接触上那双浑浊眼球中的目光,便如同被灼伤般慌忙避开。 “你是从那儿来的。”老头儿费力的转动脖子,望向胡同的尽头,那一边曾经是著名的韩家潭相公寓。 “我非来过,何需离去;今日真我非我,明日谁知有我,双脚所踏即是容身之地,心念所及便为归宿之所。” “你们留不住我,就连我也留不住我。可怜人儿,回去吧,告诉他们——” 别再找我…… 序章京城旧梦(中) 听说北京城里的路,已经修到了第四圈。在不正眼里,整个京城就像一大张盘龙糖饼,一圈儿扣着一圈儿,外圈儿的面多管饱儿;里边的糖心味儿甜。想着想着,不正就憨憨的咧嘴笑了,口水顺着下颌淌了出来。 那一年不正六岁,是院儿里出了名的孩子。不是因为乖巧机灵,也不是调皮捣蛋,只是因为同龄的孩子都上了学堂,而不正还从未张嘴说过一句话。有人说是小时候受了惊,得做个法事;有人讲是声带的问题,得去医院好好查查;还有人传言是老头儿一辈子讲了太多话,抖了太多机灵,用光了后辈儿的气运。 老头儿听到这些,都只是笑着摇摇头。 不正是老头儿的孙子,是老头儿捡回来的弃婴。 老头儿每天说完书,都会带回来各种好吃的,然后和不正一起蜷在厚厚的鸭绒被里,讲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故事。 不正常常在老头儿怀里仰起头,水灵灵的大眼睛和浑浊发黄的老眼四目相对。 “嗬嗬。”老头喉咙里发出沙哑的笑声,枯槁的手掌轻轻摩挲着不正的小脸蛋儿。 “不正啊,京城确实是有味道的。你以后要用心去品。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有他独特的味道,各有千秋。等你长大了,你渐渐就会明白,你不一样……不一样……你今后能看见的、明白的,会比爷爷多更多。” 不正皱了皱鼻子,用力的打了两个大喷嚏。 老头儿楞了一下,随后满是褶子的老脸向中间聚着堆儿,大笑着拍手吆喝道:“哎呦喂,大孙子一百岁、两百岁……” …… 不正认识四丫头和高先生也是在这一年。 老头儿第一次带着不正走出胡同时,京城的天还是清亮透澈的。老头儿缓缓迈着踉跄的步子,不正紧紧倒腾着粗短的小腿,一老一少牵着手掌,宛若一幅皮影戏,跃然于清晨时分京城略显灰暗的天空下。 顺着煤市街一路上行,横穿过天安门广场。拐上河沿大街一路直行到头,往左看时便能见着一处蛮有满清特色的牌坊,蓝青底色的牌匾上端端的印着“巷鼓锣南”四个楷体金字。 老头儿伸出右手遮在自己额上,眯眼儿看着牌坊,好半天才轻掸了掸衣襟,拉着不正钻进巷子里。 鼓巷里的格局与外界不同,巷宽约二丈,沿途两边尽是古老的瓦房与四合院。此时东方吐白、旭日初升,家家户户升起袅袅炊烟,前的铁锅铁桶里,各具特色的小吃香味不断刺激着味蕾。 老头儿一只手拖着口水快淌到下颏的不正,径直走到鼓巷中部,站在一扇漆的通红的小门儿前。 咚、咚—— 木制门板在老头儿的轻轻叩动下,发出沉闷的空响。 “进吧。” 一个沙哑又平和的声音从门后传来。老头儿闻声压着嗓子咳嗽了几下,小心翼翼的推开半扇门,左手手掌托着不正的后脑勺将他推进院儿内,然后自己才迈着方步跨过门槛,又转过身仔细将门合严。 门内是一个蛮气派的大四合院儿,绕过照壁,只见东、西厢房内早已三三两两的聚了不少人。那些人衣着、形貌都甚是怪异,不正偷偷扫了一眼,正好看见一个留着八字胡,身穿唐装的大和尚,正瞪着双牛眼看向他。他忍不住往老头儿身后缩了缩,对着身后游廊里几名抹了一脸彩粉、正对着他指指点点的苗疆少女硬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脸。 “早啊!老先生。” 正房台阶下摆着一张大圆桌,一个身材好似堵城墙的胖男人,正拿着根比不正还高的大水舀,卖力翻搅着桌前铁桶里的卤煮。看到老头儿过来,他拿下搭在背后的白手巾,擦了擦光头上的汗珠,笑眯眯的向二人招手。不正仰头看着他胡子拉碴的大脸,上面的肥肉一颤一颤,像极了故事中戏班子里训练有素的大棕熊。 不正忍不住伸出小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他的肚子。 “哈哈哈!”胖厨子咧着嘴爽朗的大笑起来。 “老先生,这就是小不正吧?” “嗯。”老头儿挺高兴的点了点头,握着不正的小手交到胖厨子手中道:“不正啊……这是高叔叔,是爷爷的朋友。” 不正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高先生慢吞吞的转过身,从保温桶里拿出两个小巧的火烧塞到不正手里,然后拍了拍他的屁股道:“去吧、去吧!上后院儿玩去。” 不正看准机会在圆桌上的豆汁碗旁边抓起了几个焦圈叼在嘴里,埋头奔着向后院儿跑去… “哈哈哈!”高先生又仰着头大笑起来,还一边拍着老头儿的肩膀道:“老先生,这孩子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老头儿轻轻点了点头道:“是啊,老朽这半吊子命换来这孩子,不亏本儿。” “那您先吃点东西。”高先生说话间就拿出了一只青瓷大碗,盛上了满满一舀热气腾腾的卤煮。 “吃完了,我再带您去见老主子。” “行,不着急。”老头儿端起碗抿了一大口卤煮,哈着热气笑道:“让这老小子再准备准备,省得他输了耍赖!” …… “这老家伙就是说书人?果然像他们说的一样,气息内敛、深不可测。” 东侧厢房中,几名奇装异服的青年围坐在桌上喝茶,其中靠窗的一人戴着个大斗笠,身上裹着紫色的披风,两只胳膊还缠满了一圈圈白布。他拿着一根草杆,逗着桌上的两只蛐蛐,却时不时眼神阴翳的向窗外扫去。 “零,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一个白袍白头巾手持白扇的俊美青年站起身来,他的面色也似穿着一样苍白,透露着一股邪魅的病态美。 “我怎么看不出来什么门道?你别忘了,这老头儿可是在‘那里’走出来的,没准儿他已经是个废人了。” “没错。”腰间挂着一串铃铛的布衣肌肉男喘着粗气,仰头干了茶水道:“阮公子说的对,我从开始就觉得这老头不是什么问题!” “哼——” 零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剑眉横立默默观望着老头儿。 …… 后院儿。 不正从正房侧的拱门穿过,撒着欢儿的跑过卵石小路。按规矩讲,四合院里的前、后院儿不可修得太大,且不可超过正院。但此处则不同,进入后院儿,先是两只青石貔貅压路,一只前胸伏地,四爪平伸,似撒娇之状;另一只两足着地,前爪向天挥舞,如登天之态。过了院口儿,其内是一四四方方院落,地上铺着方方正正青砖,中央正正当当修了一座四方亭,三面皆是丈许高的砖墙,里里外外栽着不少繁茂老树。 “你是谁?” 此时靠着西墙的一株歪脖子老槐树下,正蹲着一个黢黑干瘦的短发小姑娘。女孩儿踩在一个泥坑里,手中拿着一截小木棍在泥巴里搅来搅去,两只大眼睛警惕的看着不正。她看上去和不正差不多年岁,不过要比不正瘦小很多,满是污泥的小脸儿看上去倒很是红润,声音也清脆大方。 “……” 不正被对着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摇晃着走过去。 “喂!”女孩儿“腾”的站起来,瞪着凑到不正面前连珠炮一样道:“你是谁啊!知道这是哪吗?我可要喊人啦!” “……”不正憨憨的挠头了挠头,咧嘴笑笑。 “四丫头!好好和不正玩儿啊,不许欺负人!” 高先生浑厚的吆喝声在房子另一头传过来,四丫头楞了一下,然后快速的围着不正转了两圈,像是看见了稀奇的动物一样上下打量着。 “你叫不正?”四丫头一点也不含糊的问道。 不正用力点了点头。 “我叫四丫头,他们都喜欢叫人家死丫头……烦死了!你可不许叫我死丫头啊!”四丫头伸出手掌,小脸儿气的鼓鼓的说道。 “……”不正握住四丫头的手,又嘴角微微上扬。 四丫头猛地抽回手掌,掐着腰说道:“喂!你笑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开玩笑!你快叫一声我听听!” “……” “我就知道你也不是好人!”四丫头“扑”的蹲会泥坑里,漫不经心的搅着泥巴。 “那些大人都不和我讲话,高叔叔也不和我讲话,老爷爷也是!你也是……”四丫头恨恨的戳着泥巴,眼圈有点发红。 “唔——唔——”不正挥舞着胳膊,急的直在原地跺脚。 四丫头疑惑的看着他,小声问道:“你不会说话?” 不正赶紧点头。 “那……我教你说话吧!”四丫头立马换了脸,兴冲冲的从地上蹦起来道:“之前高叔叔受了伤说不出话来,就是我一点点教他的,我教别人说话可厉害了!” “嗯!嗯——”不正咧嘴看着她。 “好!那你先和我一起说”四丫头挺着胸脯扬头说道:“阿——喔——额——” “唔、嗯嗯——”不正乱糟糟的哼哼着。 “不对!重来!”四丫头用手里的小棍敲了敲不正的脑袋,严厉的说道:“是啊——唔、唔!” 不正趁机把手里的火烧塞到四丫头嘴里,然后又憨憨的笑起来。 “……”四丫头小脸儿刷的红了,佯怒道:“别以为这样就能贿赂我!快再说一遍,不然你不许吃东西!” 不正苦哈哈的张开嘴: “唔、唔——啊——唔……” 四丫头用小棍儿指指点点,得意的看着他。 …… “周寒阳!” “谢师南!” “死牛鼻子!” “臭说书的!” “招摇撞骗老棒槌!” “杀人放火大傻*!” 正房会客室里,两个年逾古稀的老头儿站在凳子上吹胡子瞪眼,互相拽着衣领谁也不肯撒手。高先生站在一边,哭笑不得的劝着架: “老主子,您先下来吧!这么多小辈看见了不成样子。” 周寒阳气的白胡子直颤,扭头怒吼道:“他都不要脸了,老夫要脸作甚!高贺你是向着哪边的!?” “嗐……老先生,您看我家主子这脾气您也知道,要不……” “边儿玩去!小高啊!你别在这给老朽拉偏架昂,今天我就重新教育他做人!”老头儿头也不回的打断了高先生的话,伸着胳膊就朝周寒阳绑着发髻的脑袋抓了过去,周道长也当仁不让的把手指捅进了他的鼻孔。两人一同惨叫着从椅子上跌下来,在屋子里翻滚着扭打成一团……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