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鸣砌王》 第一章红指骇胆,白猫舔坟 “我是牛五郎,五郎就是我。” 这名,土得掉渣儿。我爷起的,既非排行第五,也非五月生人。 我对这名没厌烦,也没多喜欢。 屋里没别人,就我们仨,房间不大,烟雾缭绕。 我、刘警官、韩警官。 韩警官手上有一道扭曲骇人的伤疤。无名指、小指连同小部分手掌,都似乎被野兽撕咬掉了。仅剩的三根手指,指甲上涂着绛红色的指甲油。他是记录员,而老刘问询我。 “这么跟你说吧,如果你真是牛五郎,你这辈子都甭想出去啦。” “您没开玩笑吧。”我心里有点担心了,因为他说话的语气。 “我没开玩笑。”老刘一本正经地说,“牛五郎,四月一日你在干嘛?” “一整天都在店里啊!” “有证人?” “老皮和我在一块。” 老刘示意记录员,只见他用三根手指从桌子上拿出我的手机,开机,翻看通讯录。 “老刘,找到了。皮杰,是这个吗?” “对。”我点头称是。 小韩用他那可怕的残疾手拨通了老皮的电话。 “喂,老五。你死哪里去了,我们这都吃上了,就差你老五一个人啦,你死哪里去了?”老皮在电话那头大声嚷嚷着。 “皮杰,我们是派出所的,你朋友犯事儿了,你得来公安局一趟。”小韩对着手机郑重地说。 “别逗了!” “你和他说!”小韩把手机递给我,我又一次瞟到了小韩那红艳艳的三根手指。大老爷们涂指甲。 我接过电话对老皮说:“哥们在派出所,你过来得证明我清白。” “老五,你是不是被人绑票了,你被人绑票了,别找我啊,要不,我通知你爹,你爹有钱。” “你省省吧,快来吧!” “真事啊。老五,你别着急啊,你从小就老实,学习好,品德好,哥相信你没耍流氓,哥马上就飞奔过去,给你作证,证明你是一个大大的良民。” 小韩站起身来,左**过手机,用右手食指挂断了手机。整个残废的手被我一览无余,残存的三个手指的指尖对着我,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指甲盖涂了一层红艳艳的指甲油。 “你怎么跑到牛家的店里了?” “我是老板。” “哎呀,小爷,你是牛前辈的后人啊。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老刘恍然大悟一般。 老刘一脸的亲热:“近来牛前辈可好?” “我爷爷,挺好,闲的没事,在电视台鉴宝呢?” “哦哦哦,这真是误会啊。小爷您这家室,为什么起这么个名字啊?” “怎么了?” “您这名字也忒没范了不是。” 正说着,门外一名警察带着老皮进来了。 老皮,乐呵呵地走进来:这话怎么说呢?刘队长,这我发小,牛五郎,从小老实本分,不好色,看见大姑娘都远远的,他怎么能干出伤天害理的事呢,这一准是个误会。呵,误会!来来来,您抽烟。边说边右手拉开左手里的包,从包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支递给那个叫刘队长的,然后又递给小韩。 “是个误会,原来他是老爷子的孙子,说起来他还得管我叫刘叔叔呢。” “哎呦,您瞧,这忙凿凿的,没带火。” “小韩,隔壁办公室,我桌子上有火。” “您这调查清楚了?” “差不多了。” “怎么个茬儿?” “签个字。” 小韩进来了拿着火机,分别给老皮和老刘点上火。 …… 出了警察局,我和老皮分别驾车,开往紫金海鲜城。路上,老皮给我打电话: “哥们,你丫是不是真犯事了?” “你大爷。” “那好端端的,警察怎么逮你,不逮我呢?” “说来话长,到地再说。” “我这好奇着呢,你就先和我说呗。” “都来了吗?” “都在呢,就等你了。你丫还进局子了。” “唉,倒霉催的!” “你到底,唉,是不是小兰把你告发了?” “你大爷!”我这心里还被刚才派出所里的一幕弄得七上八下,总觉得这两个警察不对劲儿。尤其是那个叫小韩的三根手指和那红艳艳的指甲。于是就问老皮:“唉,老皮你看没看见那个叫小韩的手?” “谁叫小韩?” “你不认识那个叫老刘的吗?旁边那个警察。” “嘿嘿,哥们你真逗,我哪认识他啊,我一良民。我是没进门之前问得另外的警察,屋里谁主事,那个警察告诉我姓刘。” 我一听,心里一惊:“合着你不认识啊!” “不认识。” “给你点烟那个小年轻姓韩,他的手……” “哦,那个啊,他的手怎么了?” “他少两根手指。你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没有啊。哥们你别吓我。” “他右手剩下的三根手指染上了红艳艳的指甲油。”想起他白白净净的手指前端,红得那样凄美,像女人的手,心里甚是慌乱。 “靠,我没看见啊。” “你瞎了。” “等等,老五,你说他左手右手。” “右手。” “他用左手给我点的烟,哥们,你眼花了,我看到的是六根手指,怎么会是三根呢?而且染得不是红艳艳的指甲油,而是绿油油的指甲油。” 听老皮这么一说,我两腿发软,两手发抖,脚一使劲踩住了刹车。 半晌,愣是纹丝没动。 诡异的手,少了无名指和小指,指甲上涂着引人注目的红指甲油。对此,我是确定无疑。 老皮的话,震响在耳边。让人越发头皮发麻,似乎脑袋里有无数手指在抓挠我的天灵盖子,马上就要抠出一个血窟窿。 正当我濒临崩溃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脑瓜子里的手指头,倏忽全都像蜗牛的触角一样缩回去了。 但见,车大灯前,窜来一只硕大的白猫,白得晃眼,蹲坐在公路中央,居然笑眯眯地望着我。只一瞬,竟又消失在路旁的树林里。 “黑夜遇白猫,鸣砌出宝匣。” 我从车里跳脱出来,闪身转到车后,打开后备箱,捧出一个红匣子。左手托住匣底,右手撩开盖子,“啧啧啧”但见匣内黑土蜿蜒,一刹那,钻出一白脸,只露一小口,吐着白气。说是白脸,也不是,无鼻无眼无耳,手指粗细。它探探头,左右前后转动。最后,那头竟定着不动,悬在半空,只顾喘着白气。相反的方向露出这虫的尾巴来,高高翘起,竟是通红的血色。 “黑夜遇白猫,鸣砌出黑土。” 耳畔又想起爷爷的话语,“头指哪里,就奔向哪里。不可犹豫片刻,是凶!是福!都要去!记住,孩子,这是祖训,不可不听!” 我哪里敢耽误一分一秒,按着白脸头朝的方向,就钻进了这片改变我一生的林子里。 林子里满是北方的白杨,光秃秃一片,落叶严严实实地覆盖着深秋的落寞与悲愁,覆盖着泥土下面沉寂的冥冥世界。白脸犹如指南针一样,忽而左,忽而右。我一路狂奔,不敢停歇。跑着,跑着,树林中间却现出一片荒地来。 白惨惨地月光照在荒地中间的一堆土包上。 只见那上面有一团白色的东西蠕动。我紧张得要命,生怕是什么瘆人的东西。那到底是白猫,还是一团白肉?张大了眼睛巴望着看个明白。不走近是不行啦。我咋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因为过于紧张,总感觉喘不过气,眼睛不敢眨一下。 80米,我难道遇着了“旱魃”了,坟上也真是看不见草啊。 50米,蹑手蹑脚,跟做贼似的。 20米,好像就是那只猫。在老坟上蹲着呢。 10米,还真是那只白猫,我停下脚步,双手支撑在玻璃盖上,像狗似的大口喘着粗气。心里没觉得如释重负,反而总感觉哪里有什么不对劲儿,恐惧感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加重了。定睛向前一看,眼前可怖的景象令我的魂魄都似乎离开了躯体,吓得不行,两腿发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那白猫,头向下,像野猪一样拱着黑漆漆坟头,两三番过后,头脸仰对着月光,嘴里愉快地嚼着黑土夹杂着荒草,等咽到肚子里,却把头脸转对着我,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竟让人觉得那是妇人娇媚的笑,眼眯成了一条缝。只一瞬,就又像猪一样继续拱着黑漆漆的坟头。 这猫是成精了,是妖孽。它是把坟头当成巧克力生日蛋糕了,它是吃得美,露出了暧昧诡异的笑容,因为不会笑,还想笑,就似笑非笑了。这表情像极了干事儿时的马小兰。这他妈的是只发情的母猫啊。 我立刻想起《聊斋》里吸人精魄的狐狸精。于是,就坐在荒草里,一动也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出。就窝在那,看这只白猫津津有味地吃土,吃完一口,便回眸一笑百媚生。新鲜事儿没少遇到,这种精灵古怪之事,今儿是头一遭。等它终于吃饱了,“喵”的一声,迈开步子昂首阔步去了。 第二章坟头竖指,小爷遇鬼 这妖孽把我吓个半死,半晌,愣是没缓过神来。我收拾收拾要死的心绪,站起身,一个不留神,红匣子“哗啦”掉在了地上。我赶紧双手在荒草里乱摸一通,这白脸要是丢了,我爷爷——牛冲天,非得要我小命。这白脸其实是一种地龙,是爷爷从巴蜀之地,大山峻岭之中带回来的特殊品种,我爷爷管它叫鸣砌。我爷爷,我爸,我都有一只。我的这只地龙最小和我一般年纪,它吃黑土,白脸,从小和我形影不离,枕边,书包里,车里……。爷爷那只最老和他一般大,吃黄沙,红脸。 匣子可算是找到了,却只剩下了黑土,白脸不见了。 我疯狂地在荒草里摸索,希望能揪住它。鼓捣半晌,全无所获。 白脸丢了,魂也丢了,我怎么向爷爷交待。 都是因为这座老坟,说是坟,看起来倒像个土包,坟上尽是萋萋荒草。我鬼使神差地想看看白猫蜷伏的坟头上到底是不是都是土,猫怎么会像白脸那样吃土呢? 走近一看,着实吓了我一跳,坟头上赫然露出三根红艳艳的手指。 拇指、食指、中指,不多不少恰好三根,指甲上是血还是指甲油?这难道是小韩的手? 我他妈的是不是撞邪了?太邪门了吧! 难道这手指是大白猫的猫食?猫都吃人了? 再说,这到底是不是小韩警察的手指头,那这……这土里埋的是不是小韩?就在二个时辰之前,在派出所…… 我越想越瘆得慌! 也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让我半夜三更遇怪猫、丢灵虫、见老坟……别人一辈子也遇不见一件事,今天让我全赶上了,造了什么孽啊?我虔诚无比地向我佛如来、玉皇大帝、耶稣大帝、阿拉……向你们忏悔,罪恶滔天啊!扪心自问,罪大恶极之事也是从未有之。有一件只是欺骗了邻家美少女,人家天天美得要死,与我温柔缱绻。蒙过外商卖给他一件赝品烟斗,也没卖多少钱啊。我从小就胆小如鼠,哪呢啊! 挖坟寻尸?! 我胆战心惊,心里矛盾犹豫,可我必须得知道这是不是小韩的尸体。我从脚下薅一根荒草,蹲下身来,眼睛死死地盯着竖立在坟头上的血淋淋的手指,我突然发现那血显然不是鲜血,污浊发黑,凝固在手指上,从时间上来看,那土里埋着的肯定不是小韩?土里有尸体吗?这是坟,坟里怎么会没尸体?坟里的尸体怎么钻出三根手指了,棺材呢?尸体在棺材里诈尸了,抠坏了棺材板,它想逃出来? 我开始神经质,天马行空起来。 不管怎么说,我必须先确认这是不是小韩的手指,那就看看指甲是不是红艳艳的。我用荒草根拨弄指甲上的已经凝固的血。捣鼓半晌,可能时间太长了,流的血太多,我还是看不见指甲的颜色。一狠心,我扔掉荒草,右手捂嘴,向右手啐了一口唾沫,我就用沾湿了的手指去擦死尸的大拇指指甲。 露出的指甲盖子涂满了红艳艳的指甲油!食指指甲也是红艳艳的,中指还是红艳艳的! 我是真的害怕了! 这就是小韩的手指。那派出所里的小韩是鬼?我仿佛看到坟头上的手指,在向上努力挣扎,像一棵树,发芽、生长,还要从指甲缝里长出花朵来。这让我立刻寒毛卓竖。而就在此刻电话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响了。当即吓得我魂飞魄散。 “老五。你还来不来?你是不是又和小兰鬼混去了。哈哈……你要是这么需要,你来,哥们立马给你安排,包君满意!” “别扯淡!我遇着鬼啦!” “你遇着女鬼了吧!啥滋味?” “滚!” 我不知道是怎么离开老坟,怎么走出那片树林,又怎么爬上车子开回家的。 “什么?你遇着白猫啦?是不是肥大肥大的,白光光的皮毛,蹲在一座老坟上?”爷爷听我说看见白猫了,眼睛都亮了,一下子从春秋椅上跳了起来,边比划猫的形态,边跟我说。 “您咋知道,它蹲在坟头上?它还吃坟头上的土,还……” “你是在哪看到的?”爷爷打断我,迫不及待地穿上了外套。 “褡裢村村南的一片林子里。” “你赶紧带我去。”爷爷迈腿就要出门,我一把拉住他。 “老爷子,你等我把话说完啊!白脸不见了!” “啊?败家子!快去卧室把我的匣子拿来。” 爷爷的匣子是金黄金黄的,跟他门牙一个色儿。爷爷抽烟斗,把大门牙抽得金黄金黄的。 车里,我一直想和爷爷谈三根红手指的事。可因为丢了灵虫,内心里胆战心惊,爷爷坐在旁边正襟危坐如同一座雕像,更让我做贼心虚,大气都不敢出。 车里一路无话,爷爷一改往日乐呵呵的神情,换作不苟言笑的样子。我能感觉到白猫在爷爷心里是天底下最大的事,我能感觉到这或许关系到整个家族的命运,所以,他才这么紧张。我甚至都能感觉到他内心已翻江倒海,只不过外表看来还在假装镇静。 半个小时后,我带着爷爷来到了那片荒地,走向老坟,爷爷大步向前,我尾随其后。等站到坟头上我定睛一看:你大爷的,竖立在土里的红手指,竟然莫名其妙地不见了。 “五郎,你确实看见了?”爷爷疑惑地问我。 “老爷子,就在这儿,食指、中指指着天,大拇哥弯曲着。咋就没了呢?” “五郎,你把手电筒打开。” 我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对着脚下的坟头一照。 “被人挖走了,这土翻腾过。”爷爷指着脚下的坟土,“你看,土质不一样,有湿的,有干的,还有带着血的。这人没少流血呀!” “您估摸着死多长时间了?”我很想知道,死的是不是小韩。 “得半个月啦!” “都半个月啦!那不可能是小韩啊!可天底下谁还会缺两根手指,在剩下的三根手指涂红艳艳的指甲油啊!除非小韩变成鬼啦!”我不由自主地嘟囔起来,说到最后,感到一阵恐慌。 “什么?红指甲!五郎,你说三根手指的指甲盖是红的!”爷爷变得激动起来,声音变得洪亮,白白的胡须随着说话一颤一颤的。 “是。我沾着唾沫擦干净看的,清清楚楚。” “那就对了!”爷爷情绪更加激动,说不上是惊喜还是担心。 “老爷子,您想到什么啦?我现在五迷三道的,整个人都不好了,以为自己撞邪了。” “是九指客。”爷爷抬眼望向远方的夜幕。 “是八指,怎么会九指呢?” 第三章九指怪客,鸣砌探坟 此时,正是三更半夜,秋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寂静中树叶凋零。老爷子在坟头上席地而坐。跟我讲述了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 四十年前的一个冬天,二个壮年男子来到店里。个子不高不矮,身体强壮。一人背一个大旅行包,鼓鼓囊囊地装满了东西。 我们这家店是爷爷30岁时开的,此时,刚刚十年,时间不长,但因为诚信经营,倒也口口相传。最为重要的是,爷爷在鉴宝估价方面从未走眼。只要是俏货,不论多少钱一准收。也从未让卖家走宝。因此,德艺轩远近闻名。 “您是牛冲天?”其中一位年长一些的男子询问道。 “小可便是牛冲天。两位光顾小店,不知有何贵干?” “我俩包里有一批荒货。想在您这一枪打。” “两位跟我来。”爷爷带着两位男子来到后院书房。沏茶倒水一顿安抚罢了。 爷爷对两位陌生人道:“两位让我开开眼吧。” 两位男子用带着白手套的双手分别打开了各自旅行包的拉链,包里大多是青铜器、金银器、玉器。爷爷只是把两个包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一件也没碰过。便张口说话:“爷们儿,咱明理人不说暗话。做买卖就图个痛快。您这不是荒货,是鬼货。” “牛爷,一双慧眼。”壮汉对着爷爷竖起了大拇指。 “本店有个规矩收鬼货,必须要知根知底。” “这个可以,但不知您要几块收?” “这点大可放心,本店从不让卖家走宝。” “德艺轩,名不虚传,就冲您这痛快劲儿,买卖和您做定了。” 原来,这两位是九指客。九指客是江浙一带名声大噪的盗墓贼。由来已久,乃是发丘中郎将的后人。到了清末,家族中的一人,名叫王锦忌,因犯了族规,被逐出门户。王锦忌虽性情顽劣,品行败坏,但能耐不小,他自立门户,称“九指客”。不论本家外姓,只要真诚求学均可拜其门下。第一年断两指,长一指;第二年看风水,寻墓穴;第三年下古墓,识机关。第四年辨宝物,通人脉。前前后后十年历程,方可下山。帮派逐渐兴大,在盗墓圈子里算是南方最大的一股盗墓势力,也是最诡异的帮派。 “那么,二位乃是王老前辈的后人,久仰久仰!”爷爷抱拳礼貌。 “岂敢岂敢!”壮汉也抱拳礼貌。 爷爷一生谨小慎微,正眼望向两位壮士道:“我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牛爷,您说。” “二位可否将手套摘掉一看。” 二位壮汉爽声大笑。随即摘掉了手套,露出了白皙的双手,右手三根手指,红指甲;左手六根手指,绿指甲。 “既然如此,您包上吧。” “牛爷,您还没细看,这价钱?” 爷爷哈哈大笑,道:“包里的都是俏货,还有至尊。两个包有30多件吧。这些都是一个墓里来的,而且是战国吴越墓。我估好价儿了。你们想卖几块?” 二位壮汉见爷爷如此坦诚磊落,反而不好意思说自己心里边的价格,怕说多了失了朋友。 爷爷见此,朗声说道:“我出6块不知你们满意不满意?” “牛爷。满意。其实我们心里边的价钱是3块。” 爷爷见两人也是实在人,便愿意交往,留客吃饭饮酒,不在话下,临走交付给二人6万元现金。 后来,两位壮汉便和爷爷有了频繁的交往。再后来,爷爷说生意上的事,我们德艺轩与九指客便开始交恶。 爷爷讲到此处“唉!”了一声,便不再往下说了。我能察觉得到,他老人家心里为此事颇感遗憾。 “五郎,你那白脸就在此处丢的?” “那边,荒草里。老爷子,我这是不是犯了大错了!”我指向老坟的一边。 “你必须接受家规的惩罚。” “咋着都行,您老有没有办法寻它。” “这倒像我家的孩子,白脸我自有办法寻它,你大可放心。” “那我们去那边寻吧。”我拉着爷爷就要往荒草地里走。 “它不在那了,它已钻入这坟里了。”爷爷神秘兮兮地说。 老爷子打开他的黄匣子,土壤蜿蜒凸出,红脸儿探出头来,身子佝偻,然后一挺,竟然弹了出去,径直钻向老坟内部。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工夫,红脸儿居然从坟里钻了出来,爬到爷爷的手上,紧跟着白脸儿也从坟里钻出来,我赶忙捧着黑匣子蹲下身,白脸儿钻进黑土里。 爷爷手捧着红脸儿从头到尾嗅了个遍,脸色异常沉重,但他什么也没说,然后示意红脸儿进入黄匣子里。等把红脸儿安顿好,合上匣子。爷爷从坟头上捧一把土又是嗅来嗅去。 末了,爷爷告诉我,凡是鸣砌爬进去的地方,必有古墓。他刚才听说白脸儿不见了,心中已有了分寸。放红脸儿入墓,是想让白脸儿返回,他说,白脸儿太嫩,经验不足,只知入墓,不知返回,需有大一点的鸣砌带着。 “您老嗅坟土、嗅红脸儿,想必是推断一下古墓的年代吧?” 爷爷爽朗一笑,“五郎,你聪慧过人,以后必成大事。你记住断年代是个不小的本事啊,未入墓,而知墓是哪朝哪代,这有什么好处啊?” “根据年代,能推断出墓里机关、结构……做好相应的准备,再去探墓。不知会避开多少凶险。” “说得好!刚才我从鸣砌身上闻出墓里的土味,厚重、浓敛,和这坟头上的气息有遥相呼应之处,我感觉这是座明墓。” “老爷子,还有件古怪的事没和您说呢?” 我便把如何遇见白猫,如何带着白脸儿钻树林,如何又见到白猫吃坟土,讲述了一遍。 爷爷此时大惊失色,激动又恐慌。我从未见过他老人家如此失态。 他说话都开始颤抖,说:“此事千万不可泄露,泄露半分,拿你小命。” 爷爷后来还叮嘱我:“这件事牵扯我们牛家千秋万代,是祖宗的事,也是后代的事。” 他稍微平复了情绪后,给我讲了白猫的故事。 我国历史有这样的一位皇帝,钟情于猫,而且给猫很高的待遇,他就是明世宗。 他之所以喜欢猫,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据传,猫有九条命。明世宗就认为猫是长寿的象征。大臣们都知道明世宗喜欢猫,因此就费劲心思地从民间搜集来各种各样纯种的猫咪,让明世宗挑选。 可以说,当时明世宗挑选猫咪的场景,不亚于选妃的场景。 各种各样的猫咪让明世宗很是喜欢,经过一番精挑细选,最终选定了两只猫。一个名叫雪眉,一个名叫狮猫。“雪眉”顾名思义,有着像雪一样洁白的眉毛。据说,雪眉浑身的毛色为青色,而且微微卷曲,只有眼睛上面的眉毛是白色的。而“狮猫”浑身的毛色金黄,脖子上有和狮子十分类似的鬃毛,整体看起来十分威严。 有了这两只猫咪之后,明世宗十分高兴,天天和它们在一起玩耍,甚至和它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怕是当时他对这两只猫的喜爱,都超过了对妃子们的喜爱。明世宗还特意为两只猫举行了册封仪式,并封雪眉为“虬龙”。 有一天,雪眉步履蹒跚哭号着上前,不久便静悄悄死去了。它这是与主人诀别啊。雪眉去世后,明世宗十分悲痛,用如丧考妣来形容都不足为过。他不仅几天几夜不吃饭,还命人将雪眉厚葬在万岁山,并让文人墨客们比试文笔,找出最好的给雪眉写铭文。不久之后,狮猫也去世了,明世宗更加悲痛,找人给狮猫用黄金打造了一副棺材,并厚葬了狮猫。 “那您这意思,这墓是明世宗?不对,他的墓怎么可能葬这里,应该在十三陵啊?那是虬龙墓?也不对啊!那是在万岁山啊。” “你别乱猜了。” “你现在要去警察局,看看警察局里的小韩?” “行,我先送您回去。” “不用,我要去褡裢村里拜会一位朋友,你拉我到村口就行。” “这么晚?” “不得迟疑。另外,现在给你爸打电话,让他尽快买下这片林子。三天后,德艺轩书房见面。” “记下了。” 第四章小韩失踪,老坟消失 “你咋又转回来了?” “老刘,小韩呢?” “来,来,牛公子,先喝口茶,刚沏的。”老刘边沏茶边对我说,“昨天晚上,你前脚走,他后脚就跟着走了。今儿个是我的班儿。” 他跟踪我?掉进坟里,只露着三根手指。 爷爷说,那坟土里沾染的血怎么着也得半个月啦。这又怎么解释呢? 爷爷眼花了? “牛公子,你想什么呢?这怎么说的,流汗了都。” “小韩几根手指头?” “牛公子,不瞒您说,这小韩有九根手指。” “九根,难道真的是……”我大吃一惊,老皮的话又萦绕在耳边,“哥们,你眼花了,我看到的是六根手指,怎么会是三根呢?而且染得不是红艳艳的指甲油,而是绿油油的指甲油。” “难道什么,他天生十一指,左手六指,右手五指。”老刘笑嘻嘻地跟我比划着。 “你刚才不说是九指吗?” “牛公子,九指说的是现在,十一指说的是天生。” “那怎么就成九指了?少俩。” “牛公子,这话不好说。”老刘支支吾吾。我瞧这架势,他是想谈条件。 “老刘,我有事问你,你有求于我。咱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 “牛公子,爽快,聪明!小小年纪,不得了啊!” “你快说吧。” “牛公子,我就是想带点宝贝,给牛爷看看。” “行。我给你留电话。”我把电话留给老刘,老刘认真地记下,这才说。他一边记一边还神秘兮兮地说他的宝贝如何如何,我哪有心思听。后来他跟我讲关于小韩九指的来龙去脉。 他说,小韩身上有五怪。 三年前,小韩作为警校毕业生里的佼佼者,却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当警察,这是第一怪; 他天生左手是六指,六个指甲盖天生是墨绿墨绿的,这是第二怪; 他没有家,没爹没娘,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这是第三怪; 有一次设伏抓盗墓贼,头头儿开枪打他脑袋,他右手一挡,崩掉了手指头,掉了俩,脑袋瓜子毫发无损。往地下一瞧,掉的两指头狠狠地夹着弹壳,这是第四怪; 这第五怪啊,说起来吓人,有一次值班,我看见他学女人,把右手剩下的三根手指头涂上了红色。 听着老刘的讲述,我确认他不是九指客,偶然有了九指客的标识而已。 “他去哪了?” “回家了呗。” “你不说他没家吗? “他在附近租了个小房子。” “你给他打电话。” “牛公子,这么早。” “打不打?” “打。” 老刘打了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后来,我和老刘又去了一趟小韩家,六楼,门是锁着的。敲半天门,没人。到了第二天中午,老刘给我打电话,我在睡意朦胧中听老刘说,所里已确认小韩失踪了。 算起来,小韩失踪二天了。 我爹打来电话说,他的意思是爷爷让收购那片树林,这件事由我操办,说我该锻炼锻炼了,四川那边事情太多,赶不回来。他还告诉我,这事去找褡裢村村长。 褡裢村村长那是马小兰他爹。 我收拾妥当,买好烟酒,就去村长家。 路上,我给小兰打电话。 “小兰啊!一会我去你家,找你爹,谈谈咱俩的婚事。” “不贫你能死啊。” “真事儿。” “滚。” “哎,你爹在家吗?” “你真来啊。我还没起呢?” “都到了,你甭起了,正好!我和你爹说完事,咱俩就入洞房。” “滚!” 小兰爹,名叫马本昌,小兰娘早年生她的时候,死在医院里了。小兰从小没见过娘,但小兰一点也不自卑,是个开朗大方俊俏的姑娘。 我这是头一次见到马本昌,他相貌极为爷们。眉宇间少不了英气,高大魁梧的身材,正直不苟的气质,让我不知为什么倒有几分畏惧。也许还有另外一层原因,倒是不大对得起她的女儿小兰。 马本昌对我非常客气,进门通报姓名,分宾主落座,一番寒暄后,他快人快语,直奔主题。倒也让我手足无措。 “你是为林子来的吧?” “还真是。”我暗自称奇。 “是你爹的意思还是老爷子的意思?” “我爷爷的意思。”我心里想:他怎么知道? 接着说:“马叔,这林子是不是还有别人惦记。” “告诉你爷爷,这林子瞎了。” “我爷知道了,那也买。” “你倒是你爷爷的好孙子。”马本昌此时露出了一个夸赞的微笑,然后看了我一眼,继续说:“老爷子局器,谈不上卖不卖,这本是我的林子。” “那您老的意思是,不用买。”我趁机说。 “你倒是鬼滑啊。跟老爷子说,他这个孙子给我当半拉儿子吧。”马本昌哈哈大笑。 “合着您……”我话音未落。 “牛五郎,我就这条件。”马本昌收敛了笑容,不怒自威。 赶巧儿了,马小兰从院子里,进屋来了。 他们家是一个四合院,马本昌一个人住正房四间,坐北朝南,马小兰住西厢房,他还有一个哥哥,叫马小兵,住东厢房。马小兵不在家,前年去了西藏。倒座主要用于会客、厨房、餐厅。此时,我们就在倒座房。 “爹。” “小兰,正好你跟五郎,回去见他爷爷。”马本昌见到闺女眉开眼笑。 小兰吃一惊。看我一眼,那意思是说,你还真提亲啦。 我一皱眉头意思是我可没有,然后努努嘴,意思是你爸的意思。 小兰又吃一惊,那意思是说,他怎么知道? “你俩别这哑语啦。按我说的做。”马本昌说完话,站起身来,手一背就踱到院子里了。 小兰拉着我,跑出院子,到大门口,一下就把身子软在了我怀里。 说实话,小兰除了长得黑点,真是一点毛病没有,长腿,俏脸,身材玲珑。任谁瞧见了都觉得是个大美女。娇美,天仙的那种。她是一枚尖果。 我也是好几天没见她了,此刻,美人拥怀,真是美不胜收。小兰趁我不注意,热乎乎小手在我裤裆淘气。 “兰,你想干嘛?” “你敢不听我爹的话?”小兰假意嗔怪,手里用力。 “哎呦,谋杀亲夫喽!”一把搂着她钻进车里。 车上,我费了半天劲,唾沫星子乱飞,总算讲完了这几天发生的一连串的怪事,手指啦!林子啦!白猫啦!老坟啦!小韩啦! 就是没提鸣砌,这是家规。 “你说的就是村口的那片林子?那林子中间还有座老坟?” “是啊!你这么激动干嘛?” “你带我去看看,现在。” “这都快到老爷子家了。” “掉头回去!” 我和小兰来到那片林子,走到林子中间的那片荒地。坟包竟然没啦! “哪里有坟?这原本也没坟。”马小兰说。 我在这荒地上转来转去,像做梦一样,怎么找也找不到蛛丝马迹,找不到坟包被人移走、铲平的蛛丝马迹。老坟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我的脑袋一下子就大了,嗡嗡作响。我想冷静,可眼前的一切,让人无法冷静。感觉都有点喘不过气来。 “你怎么知道,这没坟。” “臭流氓!” 小兰说,她的第一次就是在这给了我,她小时候经常和别人在这玩。她喜欢这,春夏秋冬都好,都有美好的景色,都有的玩。等小伙伴们都长大了,就不愿意来了,可她还是总来看看。这是她儿时的乐园,后来,遇见了我,她就想把第一次给我,在林子中间,这片绿色草地上。当然那是暮春,此时是深秋。 老皮总说是我引诱了小兰,事实上,马小兰引诱了我,我记得,她是连骗带蒙把我灌醉,然后带我到一片树林里,脱下她的裙子和我的外套。她疼得大哭,完事,穿上裙子笑呵呵地说,今晚,睡在你床上。她开车,开我家的门,钻进了我的被窝。 从此,她就成了我的果儿,她说是未婚妻。也是从那以后,她上了瘾似的隔三岔五地和我做。 “那天就是在这儿?”我真是不记得了。 “对。还有白猫。那天咱俩正……我看见了白猫。” “你还看见了白猫?”这一听我大惊失色。 “嗯,跟你说的一样,又肥又白。”马小兰说得跟真事似的。 “我的天!” “更诡异的是,我一看见它,我就那什么了。” “什么啊?” “**了。” “后来呢?” “后来就从来没有那天那种感觉。” “我不是问这个?白猫呢?” “跑了。我一叫,它就跑了。” “你叫屁啊。” “臭流氓!”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啊。” “我当时以为是幻觉。”马小兰一撇嘴,幽幽地说。 马小兰合着睁着眼和我做。这让我很不爽。我有个习惯,总喜欢闭着眼睛。她却睁着眼。她还看见了白猫,还说是白猫让她**,后来没白猫了,她就没**了,这让我超级不爽。我发誓一定要捉住那只白猫,装笼子里,放在床头,让马小兰看着**,我不信,没我她能**。 太他妈伤自尊啦! 第五章家中商议,坟里见发 我跟老爷子讲述了小韩的五怪和失踪,以及林子里的老坟不见了,还有马小兰曾经也见过白猫。 “马本昌也见过白猫吧?”老爷子莞尔而笑。 老爷子这是话里有话。 他又说:“不过,这坟没了,倒是件怪事。” 老爷子凝神思考,此时,我也绞尽脑汁,迁思回虑。 进局子、遇白猫、寻小韩、找老坟……老坟怎么不见了,它长了双腿?被人平了?脑袋都炸了。还有小韩死没死?匪夷所思的白猫?哪个都想不明白。 马小兰坐在我旁边,对着我挤眉弄眼,意思是,怎么半天都不说话? 我看了看对面的老爷子,他老人家还是一动不动,骤紧眉头、聚精凝神地苦思冥想。我见这般,闭上双眼,因为有时候,闭上眼睛,才能看见最真实的世界。果然见效,我的推断和猜想渐渐清晰,原本诡谲怪诞的事情,现在已经水落石出,不由得得意起来,挂在了嘴角。 “你想明白了?”爷爷不失时机地问我。 “嗯!”他是老早就想明白了,一直在等我。他考我呢。 “说说吧?” “老爷子,我觉得是这么回事……”我开始一番长篇大论,说了半天,把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嘴唇都说干巴了。 我的主要意见是: 一、关于老坟,这座老坟是个伪装,它不是真正的坟,只不过是一个土堆。原因是马小兰从小就在那里玩,从没见过坟?另外,坟前也没有墓碑。 坟上的手指头显然是有人盗墓要逃出来,没出来,身子在里面,只露出三根手指头,他差一点就逃出来了,可惜还是死在里面了。所以,我断定这是掩人耳目的假坟。也是真正大墓的入口。一旦这个入口被人发现了,盗墓者要毁掉这个入口标志,或者毁掉土壤里的血液,一旦条子介入,肯定会化验坟土里的血,不如挪走。所以,老坟是被人移走了。 二、关于老猫,老猫和家猫不一样,老猫或者叫野猫,它本身就什么都吃,饿魔障了,人血也吃,所以土里的血,为了充饥,咀嚼带着人血的土,不难理解。至于,我家的祖训 “黑夜遇白猫,鸣砌出黑土。”前因后果,没人和我说过,虽然现在我家的行当是古玩生意,但我猜测,祖上和摸金校尉有关。至于哪位祖宗传下来的这句话,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他黑夜遇见了白猫,他的鸣砌出了土,他遇见了大墓。后来他就把这句话传下来了。 所以,白猫蹲守的古墓入口,和祖上探的墓穴有千丝万缕的关联。或许有一些秘密也不一定。至于老爷子跟我讲的明世宗爱猫的故事,跟这座古墓有很大的关系,所以,我断定出于某种血缘关系,这只野猫是明世宗的爱猫虬龙的后代,它在守护它祖上的坟墓。所以,林子里的荒地就是虬龙墓的入口。但这一点有个问题,这是浑身雪白的白猫,而虬龙是青猫。 三、关于小韩。在我推想猜测的过程中,我给老刘发了一条短信,老刘的回复是:你那天被抓,是小韩举报你,倒卖文物。小韩为什么凭空举报我倒卖文物?这一点我是怎么也想不通。说他就是九指客,盗墓的也是九指客,他们发现了这个古墓,不想让我们插手,所以,为了转移我们家族的视线,算计坑害我。他们知道迟早我们会发现这墓,只是时间问题,时间越晚越好,他们盗完墓以后更好。这是拖延时间。小韩没有死,他躲起来了,死在坟头的是另外的九指客,小韩一直在跟踪我,在我发现坟头的手指,回家的空,他把尸体移走了。可老刘说,小韩天生十一指,掉了三根是因为枪子儿崩了。这一点又矛盾了。 老爷子对我的分析很是满意,他说:“五郎,从今天开始,你要好好跟我学本事,学寻墓、探墓的本事。你说得很有道理,大部分和我是不谋而合的。只是在小韩的问题上稍稍有些分歧。 爷爷的意见是,小韩不是九指客。他说小韩的二根手指是被枪子儿崩掉的,而九指客的手指是溶化掉的。王锦忌有一种药水,手指一放进去,当即连同骨头全部腐掉。所有的九指客入门之前都要克服内心的胆怯,把手指伸进那可怕的瓶子里,装有恶毒药水的瓶子里。 “他为什么要抓我?他怎么就失踪了?活着还是死啦?”我不得其解地说。 “这个我也没有想清楚。”老爷子长吁一口气,接着说,“你要去准备下墓的工具,准备三套,你觉得需要什么就购置什么。” “三套?” “我、你,还有她。”爷爷指着马小兰。 “我也去?”“她也去?”我和小兰异口同声地说。不知爷爷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你非下墓不可!”爷爷严肃地对着小兰说。 小兰惊得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2015年的冬天,爷爷、马小兰、我,三个人再一次来到褡裢村村口的那片树林。 爷爷拿出黄匣子,打开。红脸儿蜿蜒蠕动,探出头来,爷爷蹲下,把匣子置于地上,红脸儿钻出匣子,蜿蜒向西爬动,爬了大约二米,顿了顿,便向下钻地而入。 我和马小兰都暗暗称奇。 过了一个时辰,红脸儿从地下爬将上来,爬到爷爷手里,爷爷双手捧起,置于鼻下,仔细地嗅鸣砌的气息,然后又仔细地看了看鸣砌的身体。 爷爷叹了口气说:“由此向下3米便是墓道口,墓道里有死人,土里都是血。鸣砌浑身都是血味。” “您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我总觉得老爷子似乎在隐瞒着什么。 “此一时彼一时。”老爷子似是而非地说。 “老爷子,您说的是血尸墓吧!”马小兰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嘴,面露怖色。 “不愧是马本昌的闺女,见多识广。五郎,你说说。” “血尸墓的土色虽如鲜血,但不是血,只是土里含有大量的朱砂。朱砂为驱邪之物,在古墓的土层里使用朱砂,肯定是希望对墓中某些东西进行阻隔。以此封顶的古墓,尸体必然有些异变。所以,根本不会有血腥味。这墓不是血尸墓。” 小兰听完我的话,向我努努嘴。 “这是最近盗墓者进入后,遭遇了凶险,死在里头了。”爷爷沉吟着。 “那……咱就别冒险了。”马小兰胆怯地说。 如果下墓能解释这几天发生的诡异事情,我倒是想看一看,于是说:“如果确实招惹不起里边的凶险,咱们再出来。” “那万一像他们一样出不来呢?”马小兰反问我。 “他们是没有预估里面有凶险的情况下进入,我们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肯定会仔细小心。” “就你能说,还是听爷爷的吧。”马小兰一撇嘴。 “挖!”爷爷坚定的语气,让人不禁立刻拿起工兵铲。 虽说是冬天,但3米也不难挖,我紧锣密鼓地挖了一会,便把发现挖不动了,开始以为是封墓石,等到最后,我向周围挖开,发现它居然是一完整的棺材。黑漆漆的。 “搬开,下面就是墓道口。”爷爷若有所思地说。 想要搬开棺材,先得把坑的面积扩大,然后推动棺材向旁边移动,才能露出墓道口。 说起来简单,干起来真不容易。等挖得差不多了,天色已黑。我和爷爷跳入坑中,朝着一个方向推动棺材。棺材没有想象那么重,很顺利地开始移动。马小兰则在上面观望加油,“一、二,加油!” 随着我们的用力,棺材呈45度角移动。 “头发!是头发,太吓人了!”马小兰边喊边掩面蹲下,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第六章墓道死尸,小韩真相 我停下手来,发现棺材移动过的地方,有一个直径很窄的圆口。圆口里有一团头发,黑白相间,我用工兵铲想挑起头发,挑不动,竟觉得触到一团肉,心中大骇。 “不要弄了,这是一具尸体。先推棺材吧。然后再把尸体拔出来。”爷爷镇定地说。 墓道口全然露出来以后,那一具竖立着的死尸,看不见脸,头发花白,双手攀在棺材下面,一只脚蹬着墓道壁。看起来他生前想要极力爬出来。马小兰怕得要死,躲到一边,蹲在那,双手捂脸,身子不住地颤抖。 这个死人是不是是坟头上露出的三根手指的主人,看起来也不是,因为他的双手攀在棺材下面,而坟头上的三根手指应该是棺材上面。 爷爷从我手上拿过工兵铲,对准了死尸头部下巴的位置,然后缓缓地向上抬起,我看到一张恐怖的脸,嘴巴诡状异形斜张开,露出一嘴参差不齐的染着血的牙,眼睛瞪得溜圆,眼角也有血的痕迹,他是经历了怎样诡谲怪诞的事情啊,死前竟然这般恐惧,再一细看,不得了,这是七窍流血啊! “七窍流血而死,中毒身亡!不是毒气就是吃了毒物。”爷爷脸色一变,说:“这墓不得了啊。” “老爷子,咱们怎么办?” “五郎,咱不如回吧,天都黑了。”马小兰在旁边幽怨地说。 “把这个死尸弄上来,再做定夺。”爷爷对我说。 “那拿绳子捆住他脑袋,给他拽出来?”我看爷爷是铁了心了,对爷爷说。 “是个法子。” 于是,我从旅行包里,拿出尼龙绳,系出一个套索,爷爷用工兵铲稳定住死尸的头颅,我把套索圈在死尸的脖颈上,然后一抽绳子,刚刚勒紧,就听到,“咕咕咕咕”的怪声。 “诈尸了,他说话呢?”马小兰一脸惊恐,惊叫着。 我停下,林子里静谧无声。就又用力勒绳子,又听到“咕咕咕咕”的怪声,这声音刺耳清晰,这一叫,可把我吓坏了,脑袋嗡嗡直响。一下靠在坑边,眼瞅着,耷拉脑袋的死尸,缓缓地抬起头来,瞪着眼死盯着我。 “使劲拽,那是他喉咙被勒的声音。”爷爷叹了口气,抽出工兵铲,那死尸脑袋又耷拉下垂,吓我一跳,我还以为真发生尸变了呢。 我又拽。这死尸还真是沉,坑的空间不大,不大好用力,爷爷也过来帮我,总算把这家伙弄了上来,肉体稍微有些腐烂,散发着极难闻的尸臭味。 爷爷拿过工兵铲,扒拉出死尸的双手,右手三根手指,红指甲;左手六根手指,绿指甲。 “九指客!” “对,他们来了。”爷爷表情显然变得紧张而凝重。 “九指客是浙江一带有名的土夫子,怎么跑到京城来探墓。莫非这墓真是很有蹊跷?” “九指客,这些年千奇百怪的大墓小墓都探过,从未失手。今天看这架势,这墓凶险得很。”爷爷叹了口气。 我此刻倒是热血沸腾,边说:“我们废了半天劲,墓道口都找到了,不如进去看看情形如何,大不了再脱身出来。 “怪墓里,有凶险,再想出来可难喽!”爷爷谨慎地说。 “那您的意思是?” “先把这家伙埋喽,臭烘烘的。” 爷爷用手电筒照看墓道口。我埋了死尸后,凑近一看,这墓道从下到上有一人多高,却是一块中间带孔的巨石,边缘和空洞周边,光滑无痕,完全没有开凿的痕迹。底部还旁出一个洞口,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但那肯定就是墓道,两处通道呈“L”型,但看起来孔洞很窄,非匍匐进入不可。 “下去吗?”我此时也是有些含糊,在这么狭窄的通道里,遇到任何凶险都是很难脱身。 “不下去。”爷爷经过谨慎思考后下了决定。 马小兰听到爷爷这么说,如释重负,跑过来拉起我的手,说:“咱们赶紧走,我总感觉这里阴森森的。” “且慢,你们听。”爷爷小声说。 我仔细一听,从洞口里发出呼喊声,**声,声音不大,听不太真切,但显然是从洞里发出的。 我对爷爷说:“这洞里还有活物?” “咱走不了,非要探个究竟。你拽住我脚脖子,我下去。”我明白了爷爷的意思,因为墓道口太窄,人下去根本转不开身,如果竖立下去,就不可能改变姿势,不能蹲下,也就无法进入墓道。 我心疼他老人家年岁大,乍着胆子说:“您那么沉,我哪里拽得住,还是我下去,您拽着我。” “行。该你长长见识了,有问题就蹬腿。” 马小兰生怕我出现危险,焦急地示意我,不要下去。但见我意已决,只好作罢,架着我另外一条腿,于是我双手就撑在了墓道口底部,两脚被一老一少拽着。我被倒悬在墓道口里,眼睛正好对着墓道口底部的墓道洞。 耳朵边就听到刚才的**声,还有窃窃私语声,吓得我全身发抖,心想这里边难道有鬼不成。赶紧把手电筒向里边一照,我就看见一团黑漆漆的头发,堵住了洞口,从缝隙里往里看,大约2米外有一双手撑着洞穴,洞里散发着浓郁的死尸臭味,直让人恶心。 这洞太他妈诡异了! “老爷子,洞里都是死尸!”我大喊想告诉上面这里的情况,可是没成想,这一喊,声音都钻进洞里了,回音动荡,窃窃私语的声音又幽幽地传到我耳朵里,我甚至看到我面前的头发居然全部缓慢向上飘起,露出一个头颅,那脸也慢慢地抬起,布满皱纹的额头、眉毛、流着血的眼睛……我受不了,大喊:“快拉我上去!”直个劲儿地乱蹬腿。 等我醒了,看到小兰坐在我旁边,揉着我的太阳穴。爷爷在不远的地方处理那个墓道口。 “马小兰,你还认识不认识我?”我阴阳怪气地说。 马小兰伸手打我一巴掌,骂道:“臭流氓!” 我站起身来,走到墓道口,爷爷也不知道是怎么把棺材又移回了原处,把土都封上。 “醒了?” “嗯,咱不下去了?” “不下去了。”爷爷停下手中的活,夜幕之下,他手撑着工兵铲看向远方。 马小兰一丝不挂,趴在我身下摆着最好看的姿态,一直以来,我都认为她身材姣好,容貌甜美,床上更是了不得,一塌糊涂。我倒是很乐意没日没夜地和她做,因为她曾经也对我这样说。 正当我们如胶似漆、温柔缱绻之时,手机响了,我没舍得停下来,伸手抓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 “喂,我找牛五郎。” “我就是。您是?” 马小兰在我身下“嘤嘤”地叫着,我怕对方听见,捂住扩音孔。 “我是韩东。” “谁?” “派出所的小韩。” “你没死!”我被惊得不行,大叫着。身子僵在马小兰身上,她**着不住地扭来扭去。 “来悦风茶馆吧!” “得嘞,我马上到!”我急忙起身、下床、穿衣。 “牛五郎,你……臭流氓!”马小兰见状破口大骂。 “小韩没死,他没死!”“咣当”我把门关上了,下楼直奔悦风茶馆。 上午九点钟,悦风茶馆刚营业,没什么人。这是我们这个地方唯一的一个茶馆,一般都是南方客商到这儿和北京人洽谈生意。他们不愿意下馆子,一是他们喝不过北方人,怕喝多了耽误事,二是馆子环境嘈杂,不适于交流。所以,下午2点以后,悦风茶馆的生意还是很不错的。 我一进单间,迎面就看到小韩好端端地坐在对面,毫发无伤。唯一有变化的就是穿了一身便服,黑色长款羽绒服,蓝色运动裤,灰色旅游鞋。 “你这几天寻我?”小韩用三根涂着红指甲油的手指给我倒了一杯茶。我忽然想起,我在老坟上沾着唾沫擦死人的手指甲盖儿,不由得一打激灵。不由得就又再看一眼那手,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但又说不出来。 “我想问你,你这些天去哪了?” “回了趟老家,我父亲过世了。”小韩面不改色地说完。我看了看他的右臂上确实戴着黑布,顺着向下一看,原来小韩右手是三根手指,那他的左手? 他接着说:“他咽气前对我说,去找牛冲天,亲口告诉他一件事,事关重大,不得怠慢!” 第七章鸣砌家族,玉坠弯刀 “你是说,你父亲认识我爷爷,到底什么事?”我惊异地问。 韩东不紧不慢地说:“我得亲口跟老爷子说。” “那我现在带你去找老爷子。” “不急,我先跟你说几件奇怪的事。”小韩慢悠悠地说。 “赶紧说!” “你不觉得,你被抓到派出所,很奇怪吗?” “你得把我急死。咋回事?” “那天早上,我下楼准备骑车上班,一个陌生人看起来有三十多岁,壮实,扶住我的自行车后座,对我悄悄地说:‘上头指示,马上抓捕牛五郎!’说完,一溜烟就跑得无影无踪,回到所里,我把这事告诉老刘,老刘认为是个立功的机会,决定先把你抓起来再说。” “那个彪形大汉是谁呢?” “你听我说啊,晚上,你哥们把你带走,我总觉得不对劲儿,于是就紧随其后。看见你进了树林子里,后来,中邪似地蹲在老坟上。再后来你走了,我就走到老坟上,看见和我的一样三根手指。当时我就懵了,实在憋不住,就用手挖了挖,挖出了一张死人脸。你猜是谁?”小韩诡异地说,似乎都要笑出来了,憋着愣是没笑。 我想了想说:“难道是那位彪形大汉。” “你果然是聪明人!” “不对啊!那坟头上的尸体,至少死了十来天了,血都凝了。” 小韩随声附和着:“对啊,当时我也是这么判断的,可我看来看去,那人就是让我抓捕你的汉子。” 我脑袋乱成一锅粥了,真是懒得去琢磨了。 “还是先去完成你的嘱托吧。” “也好。”韩东似乎意犹未尽,慢悠悠地说。 “你平时用那只手?” “都行。” “左右手都用?” “是的。” “你伸出来我看看。” 右手三根手指,红指甲;左手六根手指,绿指甲。 老皮没看错,他当时用左手点的烟。 他用右手做的记录。 他有九指客的标识,只是巧合而已。或许吧。 一进院门,保姆就着急地告诉我,这几天,爷爷每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天到晚,心事重重。饭量小了,神色也不好。 我知道肯定跟那老坟地有关。 爷爷在屋里说:“谁啊?” “我,老爷子我给您带一个人来,您见见?” “谁啊?” “就是镇里派出所的小韩,韩东。” “谁啊?” 老爷子这是咋了,神智不清了,怎么一口一个谁呀,谁呀。 “九根手指的韩东。” “谁啊!” 老爷子是不是被吓着了。中邪了? 韩东笔直立在院子中,1米8的大个,瘦高瘦高的,小眼睛神气十足,张口说道:“家父韩长河临终有一事相告。” “吱呀”一声,老爷子推开房门,说道:“小韩兄弟过世了?” “是。我父亲十天前,去世了。” “天哪!天要亡我家族。”爷爷仰天放声悲恸,乃至涕泗交流。他老人家一生呼风唤雨,是一位远近闻名的汉子。今日居然哭得像个孩子。我上前不住地安慰,也无济于事。 “老爷子,可否听小侄一句话。我爹临终前对我说,告诉牛冲天,那墓动不得!” 爷爷听闻这番话,更是悲痛不已,嚎啕大哭。任凭他人如何劝慰,他只顾哭。 马小兰也来了,带着一顶红色礼帽,扭着屁股来了,她竟然以孙媳妇的身份安慰爷爷要给牛家生个大胖小子,家亡不了。 他终于不哭了,我搀扶着进到书房。 爷爷小心翼翼地从书架下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匣子。把它放到茶几上,打开,里面放着一枚玉器,圆锥体,像正在滴落的水滴,但边缘凹凸不平,色泽透亮,墨绿,上方有一小孔。爷爷把这玉器放在我手上说:“仔细看。” 我拿起来仔细看了又看,啥也没看出来,只是觉得这物件定然是战国某位贵族佩戴的首饰,爷爷让我仔细看绝不是让我断定它的年份。其中必有蹊跷。 我睁大眼睛,终于发现在玉器的中间,居然有一双棕色的眼睛,圆圆的。在这双眼睛里又出现一只白猫,就是我在坟头上看见的那只白猫,当时我就有点喘不过气来。不一会,这只白猫又跑到一个古墓里,爬到一个神秘怪异的棺椁里,从棺椁里爬出,白猫嘴里叼着一个很小很精致的青色方盒。然后我就又看到一双棕色的眼睛。倏忽什么都没有了。 我汗都流下来了,这是什么玩意儿,能让人产生幻觉? “看清楚了吗?” “看到了,那只白猫。” “嗯。白猫不重要,重要的是青色方盒。”爷爷极为严肃地说,他说完又对韩东和马小兰说:“你们俩也有这样的玉器?” 韩东面露微笑,不紧不慢地把手伸进衣领,掏出一件同样水滴状的玉器,放到我手里。 马小兰摇摇头说:“老爷子,我第一次见这东西。” 爷爷对马小兰说:“你爹,要拿这个作为嫁妆送给你,非得你过门才给你。” 我拿着韩东的玉器和爷爷的作比较,发现凹凸的大小和形状稍有区别,别的就完全一样了,不细看是发现不了的。我试图也像刚才一样看看玉器里有没有白猫,古墓……只听爷爷说:“他那枚没有幻象。只有咱们家这枚有。” 爷爷说完这话,又说:“你们三个孩子都是鸣砌家族的成员。祖上在兵荒马乱的年代,无以聊生。无奈之下,祖上六姓人家结成联盟,专门做土夫子,做寻墓挖宝的行当。祖上有祖训:“黑夜遇白猫,鸣砌出黑土。”几百年过去了,没有一位家族中人遇到过白猫,偏偏让五郎赶上了,也或许机缘巧合,可韩老弟临死说,这墓挖不得,我深知老弟造诣非凡,从来都是料事如神,可祖上的规矩,咱们岂能不守。这也是两难啊!我今天和你们这些小辈提及此事,主意已定,这墓能动也得动,不能动也得动!” “既然是六姓人家,那么除了我们三家,还有谁?”我问道。 “该知道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不要心急。”老爷子回答我。 韩东对古墓的机关了如指掌,却对墓道里都是死尸这件事,表示毫无办法,只能用八爪锚一个尸体一个尸体往出拽,等腾清了墓道,然后再进入。 大家对这个办法莫衷一是,可是又无计可施。 马小兰若有所思,她计上心头说:“我爹曾配了一种化尸水,尸体及活人只要被化尸水沾上,极短时间即会被此毒水化成一滩液体,甚至连骨骼都被同样被溶化成液体,如同蜡烛一样的溶化。但会散发出恶臭和刺鼻烟雾,且融化后液体仍具备腐蚀性,还是不能通过。” 我说:“这个不打紧,一人穿一套‘丛林迷彩’。这是炮兵专用的防护服有阻燃、耐高温、防腐蚀等功能。配上05式军用防毒面具。” 爷爷担忧地说:“买得到吗?” “我试试看。”这些军用装备都是听老皮侃大山听来的。老皮当过几年兵,想当年号称连队里的“兵王”,差点被选拔去做特种兵。可见身手不凡。 我们把下墓会遇到的种种情形都猜了一个遍,爷爷给我列了一个清单,要我按照清单上的内容逐一买下来,我一看,起码需要5、6万块,为了他老人家的鸿鹄之志,我也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他也吩咐马小兰,跟她爹要一些下墓需要的药品。 然后,递给我们三个人每人一把蒙古弯刀,这弯刀乃是他早年淘了一座蒙古亲王的墓,因为当时墓里面凶险至极。一行六人逃出生天,仅仅带回六把刀。 我接过爷爷递过来的弯刀,刀鞘钢制绛红古朴,表面有精美的白色花纹,组合成一只半身鹿的图案,那只鹿双目镶嵌着黑色的宝石,慈祥而温和地正视前方,鹿角向上伸展直到刀的末端,制造相当精美绝伦。 再看另外两把刀各有不同,韩东的是一把玄青沉静的颜色,表面为红色花纹,构成一匹向天嚎叫的狼,那只狼目露凶光,感觉危机四伏,让人不寒而栗。 马小兰的是一把黛蓝幽寂的颜色,表面是象牙白花纹构成一只展翅飞翔的天鹅,美丽而安详。抽出刀来看,亮闪闪的刀光,能感到它的锋利无比。 刀身上还有蒙古文字,爷爷解释说,我的那把意思是“伏魔”,韩东那把刀意思是“战斗”,马小兰那把刀的意思是“救赎”。 我们三个自然高兴,尤其是马小兰,说自己那把刀最漂亮。 爷爷还特意送给韩东一把弓,他说:“这弓叫做牛角弓,是我亲手制作的。还有30只箭,你们韩家除了机关、耍刀,骑马射箭也是一绝。本来,要送给你父亲,没想到我们今生自从那次下墓分别后,还是没能见到那最后一面。”爷爷说着不禁悲从衷来,老泪纵横。 第八章墓道死尸,诡异叫声 一个星期以后,我们四个人再次来到树林里的那片荒地,挖土、移棺,露出墓道口,一股刺鼻的尸臭味喷薄而出。看来上次打开墓道进去不少氧气,尸体这几天快速氧化了。 马小兰从背包里拿出仅有的一瓶“化尸水”,把它分别倒入三个玻璃瓶里,我拿好三个玻璃瓶,穿好“丛林迷彩”戴好手套及05式军用防毒面具,腰上系上尼龙绳,倒垂而下,面门对着墓道口里的洞穴,又看见那一团黑漆漆的头发,恶心之余,仿佛又听见“咕咕,咕咕”的叫声。 我心一紧,慌乱之余,又恐惹人耻笑。调好心绪,我左手撑地,右手从怀里掏出一瓶“化尸水”使劲向洞的最远处扔去。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瓶子打碎的声音。 糟糕!看来我是扔到尸体上了。 我又拿出一瓶,这回不能图远了,我首先要保证它得碎,“砰”瓶子在大概2米远的地方碎了,“滋滋”的声音不绝于耳,看来起效果了,白色的烟雾喷薄而出,这化尸水真是好用,连我面前的这具尸体也转瞬化作一滩污浊的液体,连骨骼竟然也没了,剩下了那一团头发。 “放下我的腿。”我向外面喊。 “你注意着点。不行,你就喊,我们拉绳子把你拽出来。”马小兰关切地说。 洞穴逼狭,仅仅容纳一个人匍匐前进,看着洞里污浊的液体,虽然闻不到尸臭,但也一阵阵反胃,我强压着恶心,探头一点点将自己的整个身体移到洞穴里,我摸摸洞穴的周围,光滑坚硬,显然是天然的巨石,全无开凿的痕迹。 这墓道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一块大石头,天然有这样的孔洞,供人进出。 我一边感叹,一边打开头顶上的探照灯向前移动。大概前进了3米多,我看到前边竟然有一双灰色旅游鞋,这鞋难道也有抗腐蚀的作用。 忽然想到自己的鞋,是马小兰给我买的登山靴,他没有抗腐蚀的作用啊。 妈呀!是不是这化尸水是无痛腐蚀啊,其实我的脚老早就被腐蚀了,我使劲抬脚在敲地放下,脚还在,虚惊一场。 难道这化尸水,只对死人有效? 我乍着胆子继续向前,爬到那双鞋跟前,仔细一看。 这是一双脚穿着的鞋,它的脚以上全都化掉了,就只这脚没化,我看看脚下还有浑浊的液体,那脚怎么没化掉呢? 难道这家伙真穿了一双特殊材料的鞋子,我差点没把这双鞋拔下来给自己穿上。 我又向2米外扔了一瓶化尸水。过一会儿,“滋滋”蔓延开来,鞋化掉了,眼瞅着液体流淌到我的身下, 我的双手支撑着地面,就感觉手套“滋滋”作响。手套开始腐蚀了,我赶忙甩掉手套,双手撑着洞穴两边,不一会手套完全消逝了。 液体马上就要流到胸前,紧急之下我双脚一用力向两边石壁上一蹬,身子暂时悬空在洞穴中,感觉自己汗都留下来了,我差一点被这化尸水化掉。 石壁异常光滑,身体一点一点向下出溜,我能想象如果沾到地面,马上就会化作一滩液体,并散发白烟,死不瞑目啊。 脑袋瞬间被雷击中了一般,我马上向后移动了半个身躯,终于撑不住了直接扑到了地面上。 看来第二瓶化尸水没有流到这里,我现在呆着的地方很安全。 怎么爬过去?前面肯定有化尸水会化掉我。 正当此时,我突然悲哀地发现自己裸露的双手居然放在浑浊的尸水里。我抬起右手,仔细观察,看看有没有发生异变,让人匪夷所思的是,竟然完好无损。 为什么刚才那个位置,我的手套都被化掉了?可是这个位置同样有化尸水,肉做的手却没有被化掉?思来想去,我决定斗胆试一试。 我把外套脱了,往前一扔,外套安然无恙。向前爬了爬,抓起外套再向前扔,外套仍然无事。我又乍着胆子向前爬了爬,再次把外套向前扔,“滋滋”冒着白烟,防腐蚀的丛林迷彩化掉了。老皮帮我捣腾到的丛林迷彩是他妈假的! 化尸水的功效,只能化掉一定体积的尸体,然后就会失效。知道这一点后,我脱下了裤子,把它扔到先前外套化掉的地方,不出所料,裤子化掉一部分就不化了。 我就这样拿着剩下的裤子,探雷似的一点一点向前爬动,心想着这墓道到底有多远啊。没有化尸水了。 又向前爬了大概2米,整个人累得不行,而且呼吸苦难,显然洞里的氧气不是很充足。面前又是一团白色头发,估计这人已到耄耋之年,我抬头借着探照灯看向远方,在灯光的尽头还是黑漆漆的一片。 这墓道太深了,我巴望着如果死尸少一些,我可以将就着从那些没有化掉的死尸身上爬过去,可如果整个墓道都是死尸…… 我不敢往下想了,再看看这团头发,全然无一根黑发,这人这么老还来盗墓?一抬眼,突然发现黑发后面是一滩液体,尸体躯干被化掉了,而这脑袋还没化掉,我现在倒是不害怕,就是恶心,拎起老头的头颅向前扔去,“通”脑袋碰到肉体的声响。 就看到前方1米多的景象,让我忍不住呕吐起来,这不是和死尸对抗,这是和我自己的胃对抗。前方的尸体化掉了胸腔以上,胸腔以下连同内脏都一团一团滚了出来。就在那一团团肠子中间闪闪发光的就是我最先扔出去的没碎的瓶子。 我爬过去,拔出后背的弯刀,挑断死人的肠子,把瓶子扒拉到跟前,瓶子上黏糊糊的沾染着血和污浊的液体,不管了,我双手在这污浊的尸水里泡很久了。我拿起瓶子,向大概2米远的地方扔去。 不一会“滋滋”的声音蔓延到附近,我企盼着把这一堆肉肠化掉。没成想,这死人的肚子没有化掉,只能翻越过去。 我双手,双脚扒着墙,使自己的身体悬空,可洞穴太狭窄了,尽管我不胖,在向前爬动的过程中,还是感觉自己的肚子和死人的肚子蹭到了一块。 再向前爬,我用探照灯向前照了照,前边又有一具身体挡住视线,看起来是两条腿,两条腿的后面又是一团头发,头发缝隙里,我似乎看见了一双睁开的眼,让人不寒而栗。 即使我知道那是死尸的双眼,它已没有了生命,可我依然被吓得不轻,因为这双眼是那么的恶毒而充满怨恨。 这双眼死命地盯着我,我也盯着它。 我越看越来气,快速爬到跟前,用弯刀敲了一下它的头颅。 无可奈何,我只能选择爬过这些尸体。我让自己悬空,双手和双脚努力支撑在光滑的石壁上,不久便撑不住了,一松劲直接拍在了一具尸体上。我身上穿着保暖秋衣秋裤,能感觉到尸体的冰凉,这里氧气不多,尸体保存得很好。 我甚至还能感觉到尸体有些弹性。 可就在此时,耳畔仿佛听到尖利 “咕咕,咕咕”的叫声,这声音不止一次地被我听到。 这墓道里有活物! 第九章排队死尸,墓穴闹鬼 我环顾四周,除了死尸挡住去路,未见丝毫异常。 转念一想,身后还未观察,想转身也是一件难事,唯有使劲转动脖颈,这时,我看见一张大脸,吓得我张大了嘴,马上就要叫出声来。 正当此时,就听大脸说:“别叫!我,你都不认识了。” 原来,爷爷见我过了一个时辰,还是没有信号发出,通过绳子长短的变化,认为我一直缓慢向前爬行,心中放心不下,于是,嘱咐好韩强和马小兰,就跟着下来了。 “这洞里有活物,不要惊扰它。关掉灯。”爷爷小声说。 我担忧地说:“关掉灯,那咱什么都看不见。” “没事,有荧光粉。” 我把灯关掉,洞穴伸手不见五指,阴森可怕,爷爷扔过来一包荧光粉。挺准,正好落在手边,我摸索着,打开,抓起,向前一扬,前方尸体上洞壁上,凡是沾染荧光粉的地方都发出绿色的光,虽然具体情形看不清,但还是看到了大体的轮廓,心里也没有那种黑暗、狭窄的压迫感了。 我又双手双脚撑着洞壁,向前爬动,撑不住又拍到另外一具尸体上。如此往复,我们大概爬过了10多米。 毫无希望,我留心观察了每一具死尸的手,结论是这批死尸都是九指客。 后来,我就看见一张血迹斑斑的人脸正在向洞穴里张望,五官流血,目露怨气,异常狰狞。我心中一惊,竟然看不出它是活人还是死尸。转念一想,看这架势,由于某种情势紧急,眼前这位爷是想尽快钻进这洞里,见前面的人很磨蹭堵着洞口,内心里焦急万分,十分想加塞儿,可空间不允许,无奈又悲愤,不禁目露怨气,破口大骂,哪成想,POSE还没摆好,阎王就要了他的命。 这么一琢磨,我恍然大悟。这儿就是石洞尽头呀!心中大喜,加快爬行。“不是看到了希望才去坚持,而是坚持了才会看到希望。”这句话,真他娘的对。 “老爷子,前边到头儿了。”我赶紧把喜讯告诉我爷爷。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爷爷一字一顿地说 “您老人家一腔革命情怀,可惜,当年杀小鬼子的时候,没能请缨杀敌,骑马挥刀,斩贼寇,杀敌将。一辈子默默无闻,将满腔热血,全部贡献给了搬山卸岭的伟大事业。您说,就凭您这一身本领和胆识,不是护国一方疆土的重臣,那也得是斩将杀敌的一员大将。”我因为看见了希望,终于可以钻出这憋屈的石洞,心里一松,嘴上就飘。 “大孙子,别耍贫嘴!” 眼瞅着,就爬到人脸儿跟前,整张脸虽然恐怖狰狞,但还不至于吓人。他的脸、脖子及一部分前胸把洞口严严实实地遮掩住了,根本看不到外面的一丝一毫。 我抽出蒙古弯刀,沿着右边洞壁,刀刃朝下,向外刺出,然后使劲向左边拨弄这死尸的脑袋,结果纹丝不动。反方向试试,又是纹丝不动。小爷我只是想把你拨弄到一边,腾个地儿,没想分你尸,您可倒好,还成了劫道的了。 我心一狠,把刀刃横向死尸的脖子,向右一用力,这位爷的脑袋就掉了。先不说蒙古刀有多锋利,眼前这阵势,惊出我一身汗来。这颗头颅后面又一颗,不知后面还有没有,还有多少,这就跟排队上车似的。不敢往下想了,感觉自己掉死人堆了,我已经在这死人洞里苟延残喘了二个小时,又在死人身上暧昧了半天,真是受够了。 “老爷子,咋办?”我算无计可施了。 “俩冰棍当筷子——凉拌!”老爷子在我后面趴在一具尸体上,说上俏皮话了。 我向前爬了爬,探出头去,也只能探出头。因为前边就只腾出一颗头颅的空间。我没敢向下看,一准是无头死尸,面前这张人脸现在离我太他妈近了,像是我凑过去要和他接吻。那不找挨骂嘛。 左右都是整块坚硬光滑的石壁,上面很高。整个通道宽窄和石洞一样,仅容一人通过,上下变高了,刚才是一个挨一个正在匍匐爬行的死尸,现在是一个挨一个站立排队的死尸。 这个通道死尸一定比石洞里的还要多,好比地铁上,站着的总比坐着的多。 趴着太久非常累,爬在死人身上太久,心累。心意已决,我必须起来,“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我往后一退,用蒙古刀又削掉一颗头颅,果然后面还有一颗。再削,又露出一颗。收刀还鞘,我决定站起来,站在死尸的肩膀上。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坚强地站起来了,它的肩膀实在是宽阔结实。我双手扶墙,稳住重心,我视角变高了,借着探照灯光,向前一望,我彻底绝望了。这一排死尸,高高低低,各不相同,那是一个挨一个,没完没了,没有尽头。坚持到最后也没有希望,反而是绝望。 我几乎是满含热泪,转头对爷爷说:“认命吧!老爷子咱还是打道回……”话还没说完,我就看到洞口上方有一个一个台阶,斜坡缓慢向上,蜿蜒看不到尽头。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我站立在死尸的肩膀上,爷爷趴在死尸的后背上,爷俩窘态可掬。我抬脚不用太费劲儿,攀上台阶,台阶又大又宽,站在上面,虽未能心旷神怡,也心神喜悦与死尸石洞比起全无压抑紧张之感。 随后老爷子也攀上来,我俩并肩而立,眺望远方。但见前方整体呈现“凹”字形,如同巨石从中切割一刀,露出一条笔直的缝隙。缝隙通道里全是一个挨一个的死尸,令人暗自称奇又不免恐慌不安。这到底是怎样一座古墓?这些人为何集体死去? 我和老爷子对此展开了激烈的讨论。从猜想到论证,从提出看法到推翻观点,折腾半天仍是莫衷一是。 “让他们下来吧,一起商议。”老爷子喘口气说。 显然,老爷子感觉说服我是件比征服一只粽子还要难上加难的事。 我拽了三下绳子,发现绳子那边没有一丝拉扯的力量,急火攻心,我快速倒腾尼龙绳,感觉马小兰和韩东此时根本就没有拽着绳子。 “老爷子,大事不妙啊!” “回去!”爷爷很果断,让我又气又敬。“气”的是漫长、逼仄、恐怖的死尸洞岂是说爬就爬,您是以为公园里遛鸟呢?“敬”的是老爷子团结友爱,生死与共的团队协作精神。 “等等。您听,石洞里有动静。” 我一边听,一边联想。石洞里的死尸都开始喘气了,睁眼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爬动起来。莫名的绝望和压抑,侵袭了我的中枢神经,令我倍感不安。我看爷爷的神情也是如此,为什么这声音令我们产生这样巨大的心理反应。 “老爷子,是不是闹鬼了?”我小声问道。 “这里的死人没有上百也有八十,死人一多,怨气就厚重,空间狭窄,怨气一多,出不去,彼此碰撞,免不了就会产生对流,出现很多人类无法解释的现象。何况,看这些死人,大多七窍流血,瞬间死亡,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同时死去。灵魂集体出窍,纠缠不休,无处依托,就会附在周围石壁之上,逐渐沉睡。一旦有活物进来,便会唤醒这些亡魂。” “您这意思,不就是闹鬼吗?” “是这个意思。可怕的是,这里的鬼,必定怨气太重,反而会伤人。” 正说到此处,听死尸的动静似乎越爬越近。我将蒙古弯刀紧紧握在手中,紧盯着洞口,暗想,幸好刚才在洞里的时候没闹鬼,否则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开,现在来一个我斩一个。 老爷子见我如此,慢悠悠地说:“那刀砍不了鬼的。” 第十章诡异图案,死亡循环 石洞内切切察察,想必死尸们都活了。 那些死尸似乎马上要从脚下黑漆漆的洞内钻出来。 刀是砍不动鬼的! 爷爷拿出水滴玉坠,对我小声说:“或许,它能管用。” “刀都不管用,这玉坠?” “勿需多言。”老爷子真是宝刀不老,只见他以二指捏着水滴玉坠,高高举起,站在洞口上方的台阶之上,屏息凝神,两眼炯炯有神,紧盯着洞口。 爬动的声音越来越真切,我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中的蒙古弯刀。我越听越古怪,竟然听见了喘息声,闻到了熟悉的女人味道。 “老爷子,是马小兰,您不用绷着劲儿了。” 话音刚落,黑漆漆的洞口露出一个俊俏的头颅,不出所料,马小兰探出头来,喊叫着:“牛五郎,牛五郎!” 一行四人在洞口上方的台阶上终于团聚了,免不了吐露彼此担忧、相互关心的真实感受。平时觉不出来,危难关头方见真情。 尤其是马小兰,我能感觉到那份珍贵的爱意。内心十分感动,差点就张口说道:“回家,就娶了你。” 排队死尸的通道,其中的悬疑,谁都有看法,但都是猜想,大家意见异常激烈。共同认为:一是死去的百十来号人,全部都是九根手指,毫无疑问,这批人是享誉大江南北的九指客;二是从尸体表面情况来看,他们在同一时刻,集体死亡;三是从遗容状况来看,他们想逃生,未果。 产生分歧的内容有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大批的九指客死去,都是七窍流血,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马小兰认为是毒气,我笑着告诉大家,九指客不会蠢到不带防毒面具就下墓;韩东认为食物中毒,我认为墓里的东西,九指客不会吃的。难道是自己带来的食物?老爷子认为古墓里有咒怨,怨念极深,这些人都是被咒伤了大脑,是声音杀死了这些人。 其次,墓道里的“咕咕”声,是怎么回事? 我们几个年轻人,自小都是一心只读圣贤书,唯物科学论根深蒂固。老爷子认为,那是同一时刻死去的冤魂,怨念极深,全部堆积在巨石石壁内,无处散去,石壁吸纳了咒怨,纠缠不休,一旦活物进来,便全部跑了出来。 最后,大家谈论到这条通道是墓道口,还是逃生口? 我、马小兰、爷爷都认为这条通道是逃生口。墓道口绝不会选在那片林子里,因为这片林子毫无风水。九指客也不会从风水上认为这里有大墓。他们不是从这里进入的,而是在墓中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凶险,原路被封,偶然找到这条通道,想从这里逃出去。 韩东双眉紧蹙,说:“墓主人怎么会用这么好的石料,建一个逃生通道?” 我猜想后,说:“他断然不会这么做,是建墓的工匠,为了自己逃生,以防陪葬,建墓时发现了这条通道。” 韩东追问:“哪里搬运来的这些石头。” 我想了想说:“这里没有开凿的痕迹,这是一整块巨石。本就在这。” 这块巨石到底有多大?无法想象。从我们已经得知的平面长度来看,已经有1000米了,还没看到尽头。至于上下的长度,那更是无法得知了。 我看着那蜿蜒向上没有尽头的台阶,不禁感慨人生无常,突然之间,我便从无忧的生活中跌落至此,人生起起伏伏,岂是人凭一己之力所能控制的,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看得出神之时,一个令人绝望的想法,涌上心头。 我大叫着:“这里太邪门了!” 马小兰、爷爷、韩东一齐望向我。 “老爷子,您看这台阶……” 爷爷似乎早就察觉了其中的蹊跷。从容自若地问我:“五郎,你怎么看?” “我毫无头绪。” 爷爷自言自语地说:“会不会是幻象?” 马小兰憋不住了,两条弯眉拧成一处,拉着我的胳膊,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示意她看一看这台阶,马小兰看向蜿蜒曲折向上的台阶,那台阶没有尽头,仿佛一直通道天堂上去。 我缓缓地解释道:“这台阶在我们的视线里大概总得有100米,从林子里的老坟下来,深度也就3米。那片林子方圆十里没有一座山,这台阶难道捅破了地面长出去了?” 马小兰听我说完,动魄心惊,说:“太邪门了!咱是不是已不在人间了!” “如果出现了幻象,那他们是不是也是幻象的一部分。”韩东用手一指排队死尸。 “看来不爬上去看个究竟是不行啦?”我说。 “爬上去也未必看到真相。”韩东说。 “问题是爬得上去吗?”爷爷不紧不慢地问。 “就不能回去吗?”马小兰说。 谁也不知道,怎么选择,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后来,我还是认为马小兰的选择是对的。 当我抬脚,向上爬台阶的那一刻,忽然感觉莫名的惆怅。好像追白猫到老林子里的感觉一样,说不清道不明,心里异常慌乱。 台阶又高又宽,走起来很费力气。 我仔细看了看,每一阶台阶上都有图案。 大概走了100多阶。一边走,一边看台阶上的图案,犹如看了100多页的连环画。 这些图案,大概是讲述这座古墓的建造历程。看得出来这座古墓规模宏大,动用了几十万人来修建。 其中有几个重要的曲折穿插,令我们惊异又骇破心胆。 图中重点说了一个诡异的事件,数万人向下挖地,挖出一块巨石,令工程难以进行,于是就从巨石两侧挖,伸展开来,但怎么也找不到边界,就好似地下横着一块无边无垠的巨石,后来,这些工匠们认为这不是巨石,而是一座石山! 无奈之下,工匠们用凿子凿巨石,居然凿出了窟窿,原来石头内部是空的。大概100人,从凿出的窟窿里钻进去一探究竟。钻出来的竟然是大概100条五颜六色的鸣砌。众人见此状,惊恐万分。 一位得道高僧,来到洞口,指挥众人向窟窿里倒水,嫌窟窿太小,太少,水倒不满。就又凿了上千窟窿,几万人负责倒水。再后来,居然看到一条银光闪闪的白龙,立于空中,布云施雨。水仍然没有溢出来。倒是游出来上万条花花绿绿的鸣砌。朝着同一方向,笔直地爬向大山深处。 一位穿着明代官服的一品大员,亲来查看。后来古墓照建不误,大批的工人,从上千窟窿里进进出出,搬运材料,忙得不亦乐乎,如同蚂蚁建造蚁穴。 临近尾声,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大批的工匠开始进进出出搬运成千上万的死尸。全部扔进石头东南角的窟窿里。 那东南角的窟窿一侧,赫然站立着一头白花花的肥猫,眯着眼睛,似笑非笑。 工匠们把古墓建得差不多了,就开始封堵成千的窟窿。 他们无缘无故地相继死去。石山上满是没人搬运的死尸,那只猫就在这些死尸中间爬动,啃食骨肉。 这一幅幅图,让我心生寒意,寒毛卓立。 爷爷非但没有惊讶,而且意外地兴奋,让人捉摸不透。 我还是觉得这事太过诡异,这么走下去,生命攸关。于是,忧心忡忡地对爷爷说:“老爷子,连墓门咱还没看到,就这么邪门,这墓咱不能探了。” “你都没弄清楚,这几幅画是真是假?”老爷子幽幽地说。 老爷子话里有话,他的意思是说,这图画是吓唬人的,是为了警示盗墓者,别在往前走了,墓里凶险异常。 韩东笑了笑说:“我看这图是真的。巨石、集体死亡、白猫、鸣砌,我们是亲眼看见了。” 老爷子恶狠狠地瞪了韩东一眼说:“有几个巧合,也不能信以为真,单说那条白龙,怎么可能有那个东西?你太嫩了吧!” 老爷子一向对韩东客客气气,从未如此恶语相向。 韩东又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说:“那条白龙,或许是一种写意的表现手法,只是为了说明,倒了很多的水。” 其实,我倒觉得韩东说得很有道理,可爷爷的意思,我也不好反驳。 “这些工匠到底是怎么死的?”马小兰害怕地问。 我说:“进入巨石内死了,在巨石外面也死。还真是一个难题?” “别想了,往前走就是了。”爷爷不耐烦地说。 “啊!”韩东大喊一声,那声音在这幽暗的环境里,显得凄厉,让人胆战心惊。他一边喊,一边指着脚下的台阶。 我一看那图案,正是第一阶台阶的图案,马上举目四望,眼前的景象让我不知所措,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是的!周围仍然是排队死尸,一个洞口。那正是我们爬出来的洞口。 我们一直向上走,怎么又走下来了?此时,马小兰脸色惨白,韩东汗都下来了,大家都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只有爷爷面不改色、行若无事。 第十一章一具死尸,爷爷说谎 “这洞里空荡荡的,没有一具死尸。” 爷爷探着头,向石洞里看,他坚定地认为,这里不是我们钻出来的地方,不然真的是遇到鬼打墙了。决定爬出去看看,到底是不是原来的位置。 我们三个年轻人,那经历过这阵势,都吓得不轻,我想替爷爷去查看,可就是两腿发软。 如果真是鬼打墙,恐怕一辈子也走不出去。 韩东也不知安得什么心,居然在这个时候,给我们讲了一个“鬼打墙”的故事。 他慢悠悠地说,他小时候遇见过一次鬼打墙。一个冬天,他在同学家喝多了,一直到凌晨四点钟才醒,起身回家,当时视野非常开阔,通往自己住的村子有条便捷的小路,就选择走上了这条小路。走着走着,怪事发生了,他突然发现,到路的尽头了,前面一片树林挡住了视线!这路常走,可这一次却真的突然到头了……他看到路的尽头是一条横向的排水沟,就沿着那条沟向家的方向走,走了很长时间都没看到路,他以为这一次真的走不出去了,此时前面出现了一条路,没想到竟如此简单的通过了…… 第二天,在家里睡到12点,起来之后发现竟然不会走路了,一直往地上摔! 急忙爬回了炕上,想躺在炕上看书,感觉天旋地转的,很恶心,只好把书放下。在炕上想站起来,但还是站不稳。 一连几天都这样。 后来,他爸领着一个人来,那人准备清水一碗,黄纸若干。然后让他把头趴在装有清水的碗上,憋住别喘气,然后她就两只手按住韩东的太阳穴揉啊揉,说:“一会儿你憋不住了就把气呼到水上。” 一会儿,韩东真的憋不住了把气都呼到了清水上,那人立刻拿起黄纸封了清水碗的口。奇怪的现象发生了,纸上竟然出现了图案。 一直重复此法,直到不出现图案为止。两天后,韩东可以起来走路了。 马小兰听完这个故事,反而不害怕了,她对我们说:“听别人讲,某时某地某气象,产生的环境磁场干扰了人的生物磁场,所以出现鬼打墙。撒尿或咒骂产生的生物反应会改变了人体生物磁场,也就破解了先前的共振,会恢复正常。” 我说:“这是不是鬼打墙,还不一定。” “没有洞口,那边是死胡同,出不去。这不是我们来的地方。”洞口里,爷爷探出头来对我们说。他这一说,倒吓我们一跳。 “老爷子,您别一惊一乍的,好不好,吓死我了!”马小兰撅着嘴说。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地方,复制的一般。”我还是难以置信。 “难道是巧合?”韩东双眉紧蹙、慢悠悠地看向爷爷说。 爷爷冥思一阵后说:“我见过一种墓有四个出入口,意在四方朝圣祭拜,四方规格、建设一模一样,表明天下为公。” “排队死尸,朝着四个方向逃难?”我恍然大悟。 “或许是这样。”爷爷如释重负地说。 既然那边没有洞口,无可奈何我们没有退路只能向前走。我特意看看离我最近的死尸,一个壮实的中年人,大脸,胡子拉碴,表情狰狞恐慌。 我们再次登上台阶,把整个台阶图案看完一遍,当看到最后几幅时,我紧张地望了望周围,没有排队死尸,顿时松了一口气。 等走到108阶台阶,再向上爬一阶。我举目四望,这情形令人绝望。 排队死尸、洞口。 爷爷也是大惊失色,急匆匆地钻进了洞穴。 我们三个坐在台阶上,大口喘着粗气。 抬眼的功夫,我惊异的发现,眼前的死尸,根本就是刚才的死尸,大脸,胡子拉碴。 这一发现,让我心里紧张得要命,事实证明,这就是我们爬进来的地方,如果正如爷爷所说,什么四个完全一样的出入口,四方朝圣,可死尸不能复制啊,同样的死尸不能出现在四个地方啊。且不说,这是不是原来的地方,但是爷爷诡异的举动,就已经让我惴惴不安。我无法解释,爷爷为什么这么急于钻进洞穴,亲自查看。为什么要说谎? 莫非,两具死尸是双胞胎?连排队的位置,死尸的表情都一样? 我等着他,看他回来怎么说。 “这不是我们下来的地方,那边是死胡同。”老爷子探出头来,气喘吁吁地说。 我拉起爷爷的手,他的手冰凉。他的手从来都是热乎乎的。 这又让我心神不宁,我总感觉有种不详的预感。不敢往下想。 也许,我们回到了刚才的地方,确实没有回到爬进来的地方。 我拉起爷爷,想往洞里看上一眼,看看有没有死尸。 爷爷却说,赶紧走吧,估计再走两圈,就走回去了。 我们又走完108阶台阶。 又看到了排队死尸,和那具大脸,胡子拉碴的死尸。 爷爷大惊失色,急匆匆地又要钻进洞穴。 我拦住爷爷,坚定地说:“这回,我去吧!” “我知道你心疼爷爷,可我还是要亲自去看一看。” 老爷子执拗。 我见他脸上有怒色,又因为对他老人家有怀疑心存愧疚。也就不再坚持。 爷爷去了,我看向胡子拉碴,大脸的死尸,突然想到韩东曾说,他在老林里扒坟挖尸,挖到了长得和当天早上举报我的人一模一样的死尸。 “韩东,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双胞胎?” 韩东被我问得莫名其妙。 后来,我向他解释,他才明白,也没说什么。或许,他奇怪我在这紧要关头,为何突然提及此事。 不出所料,爷爷回来后,意思是说,这洞里出不去,死胡同。接着向上走。 我们几个小辈儿跟着爷爷,向上走。等我们再走完108阶台阶后。 又看到了排队死尸!又是那具大脸死尸。 爷爷刚想钻进洞内,我一把扯住他。 “老爷子,这回说什么也得我去!”我坚定地对眼前这位老爷子说。 其实,这次从刚开始走,我就有了这个决定。 我钻进洞内,洞里有没有完全被腐蚀掉的死尸,有那双鞋,有我的迷彩残渣,显然这洞就是我来时的路,是的,爷爷在说谎。他为什么要说谎?这让我感到无比的震撼和害怕。比见到鬼还心怕。 事实上,我能看到外面就是来时的那片林子。我怀着恼怒又恐惧的心情爬回来。 一路上,我想了很多,那件也没想明白。或许爷爷没有说谎,可能四方拜祭,只有一方被九指客打通了出口,就是我们进入的出口,其他三个爷爷探视的出口,确实是封死的,转了四圈才回原处。可同样的排头死尸又该当如何解释? 或许,爷爷说谎,自有他老人家的用意。 “老爷子,这就是咱……爷爷呢?”我从洞里钻出来,问马小兰。 马小兰瞅瞅韩东。 韩东摇摇头。 老爷子居然不见了! 第十二章走入地狱,走进天堂 老爷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周围能够看到的无非两样东西:巨石岩壁和死尸。别无其他。 这里空旷得很,什么也没有,向上看不到天,虽然看不到顶,但我始终认为我们置身于一块巨大的石头里。而这巨石就是台阶上雕画里的石山。 那台阶上的图案是真实的,绝不是吓唬人的。 面前有三条路,一是打道回府,从台阶下面的石洞爬回去,另外一条是继续走这个循环往复的台阶。还有一条就是站满排队死尸的路。 爷爷消失了! 这无法让我冷静。 他是我最至亲至爱的人,甚至在我心里超过了父亲。 我坚持要在这巨石里,把爷爷找出来。 韩东和马小兰都支持我。虽然韩东示意我看打头死尸,他知道我反复观察了打头死尸,此刻,他是想让我明白,我知道的,他也知道。 韩东,也是一个让我猜不透的人。他的断指,失踪,至今于我来说,有很多怀疑。何况爷爷对他的态度,好像也不是很信任。 我也能感觉到他对爷爷的怀疑。 “那么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等我平静下来,我对韩东和马小兰说,“死尸站满的那条路封死了,根本走不了。只有走这条循环的台阶,又走不出去。你们说怎么办?” 马小兰似乎恍然大悟,眼睛里直冒光。她急切地说:“该不是悬魂梯吧。”她平时呆萌呆萌的,想不到关键时刻还真是脑袋快。 “悬魂梯是利用人的视觉误差,影响人行走的方向,从而一直循环绕着圈子走,我们走完108阶台阶,就会回到原处。是因为我们觉得自己在向上走,实际上,我们在兜圈子。” 听了我的话,韩东点头称赞说:“这悬魂梯,有一种走法最简单,就是我们闭上眼睛,不受视觉干扰,凭着感觉向前走。” “对,我们三个人,手拉着手,闭着眼睛,向前走。”我仿佛看到了希望,觉得这个办法,不失为一种绝妙方法。 马小兰在中间,我在左,韩东居右,我们手拉起手,并排向上走,一边走,一边数数。 等我们数到108时,再走一阶,如果走出去的话,我们回头看应该不是排队死尸。 我紧张得要命,生怕出现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马小兰手心都是汗。 “109,睁眼” 我睁开眼睛,回头一眼就看到了排队死尸,又看到台阶下面的洞穴。 太他妈邪门了! 现在不是恐惧,而是内心里无以复加的绝望。 我急匆匆地爬进洞穴,还是熟悉的死尸残骸,爬到尽头,还看到了那片熟悉的林子。在折回的路上,我突然明白爷爷的为什么那么冰凉。 我忽然明白爷爷为什么说谎,在紧急关头,有希望总比绝望好。爷爷给了我们希望,把绝望留给了自己。 转念一想,最大的希望是,离开这里,爬出去。他为什么不决定带我们三个小辈爬出去? 我心里五味杂陈,爬出洞口。 马小兰慌张地对我讲:“韩东不见了。五郎。” 韩东不见了。这次是真的把马小兰吓坏了,她脸色惨白,身子抖得厉害,呜咽着说这里闹鬼啊,我们回去吧…… 我也被吓坏了,半天脑袋都蒙圈。在我的询问下,马小兰把她发现韩东消失的经过断断续续地说了一遍。 当时,韩东和马小兰坐在台阶上,两个人分析悬魂梯的走法。韩东的意思是除了闭着眼别无他法,没走出去只有两个原因。一是走的时候有人睁开眼了,把其他两个人带着走错了。还有一个原因是这根本不是悬魂梯。 马小兰当时就否认她睁眼了。她认为是我睁开了眼。 韩东认为我们三个人都没有睁眼,而这108阶台阶根本不是悬魂梯。可能真是鬼打墙,因为鬼打墙如果遇见一次,下次还会发生。他觉得,这次遇见鬼打墙是因为队伍里有他——曾经遇见过鬼打墙。 可马小兰认为这就是悬魂梯,因为台阶上的图案干扰我们行走的方向,我们看完一幅图案,就想看下一幅,这明显是悬魂梯。在我们看图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地偏移了行走的方向,最后走的路线就从直线变成了圆形。 韩东不说话了。马小兰听到洞内的声音,眼睛就瞥向了洞口。 我一出来,马小兰一扭头去看韩东,就发现刚刚还坐在她身边的韩东,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爷爷和韩东都消失了。我紧张而又激动,似乎听到自己的血液奔腾的声音。 我必须要冷静下来。 “马小兰,你别哭,让我想一想。” “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吧,不知道下一个消失的是你还是我。”马小兰哭哭啼啼地说。 “马小兰,咱俩得想一想这个事情,不能在恐惧和慌张的情形下,做出错误的选择。”我始终认为人不能在情绪极度不稳定的情况下做出任何选择。 “臭流氓!还想什么想。”马小兰歇斯底里地大哭大叫。 我仔细查看了一遍这个台阶,把整个事情想了一遍,每一个细节我都想了一个遍。 我发现台阶的图案,雕刻得质朴有利,凹凸交错深刻,踩在上面,脚底是能感觉到这凹凸,回想我们闭着眼走的过程中,脚底也是一直能感觉到这凹凸的浮雕一直存在,那么也就是说我们虽然闭着眼,但一直行走在有浮雕的台阶上。 韩东说这台阶不是悬魂梯,是错的。 这是双重干扰的悬魂梯,视觉和触觉。我们避开了视觉,没避开触觉。而这触觉是没法避的,这个悬魂梯的设计者真是鬼斧神工。这到底是谁的墓? 想到此处,我急忙拉起马小兰的手,没有向上爬台阶,而是向左边走,右边没路,下面就是洞穴,上边是一节一节的台阶,我们一直向上走,死循环! 如果一直向左走,可能会别有洞天,左边一片黑暗,没有尽头,走了大概1000米,使劲向前方看,黑漆漆的一片,没有尽头。向上看还是无休止的一个又一个的台阶,与之前的区别在于,现在我们脚下的台阶,没有了浮雕。 马小兰停下了脚步,我仿佛听见了她的心跳声,还有我的呼吸声。 马小兰张开说话了,说了一句让我终身难忘的话,直到今天仍记忆犹新。 她说:“牛五郎,你这是带我下地狱吗?” 我开始后悔没有征求她的意见,就做出关乎两个人命运的选择。 我不知道前边是不是地狱。但这黑漆漆的静谧的世界,我都感到恐惧,何况马小兰。 我不如拉着她返回,返回地面,至少把她交给马本昌。我再回来寻找爷爷和韩东。也不知他们身在何处,是死是活。 “再往前走走吧,说不定,再走1000米,会有出路。”马小兰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她帮我做出选择。她非常清楚我对爷爷的感情,我从小和爷爷相依为命。父亲常年在外,我对爷爷的感情比父亲更深厚。 我拉着马小兰冰凉的小手,小跑着,又走了大概2000米。这时,我停下了脚步。 对马小兰说:“前边还是一片黑,不走了,咱们往回走。” “这鬼地方,怎么就走不到头呢?” “往回走,不能再往前走了,再走,前边恐怕真有地狱,那比悬魂梯还可怕!” 我们开始往回走,我关掉了马小兰的探照灯,怕灯的电力不足,虽说背包里还有备用电池,但保不齐会发生意外,这谁也说不准。 我的灯是比马小兰的开得早。 走了半天,我看了看表,时间上,比来时多用了半个小时。还是没有走到原来的位置。 这回是真的把我吓坏了! 马小兰要是发觉这一点,她一定会疯掉的。 我极力掩饰,但我的手出卖了我,马小兰问我:“怎么还回不去了?”她太聪明了。 “我们回来是不是走得慢了。” “不会的。只能快,不会慢的,去的时候是犹豫的,自然慢,回来的时候,充满希望,自然快。” 她太聪明了,瞒不了她。 “恐怕,我们走不回去了。我感觉咱俩回来至少走了8000米了。” 马小兰停住了脚步,而就在此时,我头上的探照灯“呼啦”灭了。 黑暗把渺小的我们吞噬,我仿佛淹没在黑暗的浪潮里,喘不过气。 恐怖的静谧,也笼罩过来。静得可怕,让人怀疑还在人间。 马小兰拽着我,蹲了下去,她浑身都在抖。 而就在这一刻。 眼前的黑暗里,有一小撮蓝光,那蓝光一点一点扩大,仿佛蓝色墨水掉进了水里,渲染了这黑色,周围开始亮起来,我能看到马小兰蹲着身子,能看到巨石台阶,我走了两步,来到台阶边缘,向下,我望到无尽的深渊,深渊里到处是泼洒了大海的蓝色,如进梦幻,只让人想到天堂。 那下面,什么也看不到,只有蓝。 第十三章青龙箍圈,飞龙在天 蓝色的光从这巨石里滋长出来,漫天盖地。 找不到光源,到处都是光源,如梦如幻,美轮美奂。 更让人啧啧称奇的是:那向上一阶又一阶的台阶,每一阶横向大致间隔20米处,就会有一道紫色光束喷薄而出,上下错落有致,煞是好看,犹如烟花。 “真好看!”马小兰被眼前的炫目景象惊呆了,忘却恐惧而不禁发出赞叹,“五郎,我们是不是踩到了什么机关,点亮了这巨石?” 我此时也被这绚丽的景象迷倒了,也从未想过其中的奥妙,不过后来,我向马小兰解释道:“不是因为我们走到这里亮了,而是当我们的探照灯灭了,巨石就亮了。” 马小兰惊讶地说:“你是说,我如果拧开我头上的探照灯,蓝光就会消失?” “你可以试试。” 她拧开探照灯,蓝色如退潮的海,逐渐褪去了,代替它的又是那无边无垠的黑暗。 与刚才不同的是,台阶上仍有一道一道的红色光束。它们却没有灭? 马小兰一边称奇,一边关掉探照灯,蓝色如初,紫色光束交相辉映。 我走向紫色光束。踩在上面,脚下似乎有凸起的痕迹,光束消失了。 马小兰问我怎么回事。我根本没法解释,只是听说过在欧洲某地有一种会发光的石头,那是因为石头里有某种能发光的矿物质,遇到光源就会褪去,没有光源就会发挥出来这种光能源。其实,我是没有办法解释红色、紫色光束的问题。但那一定与巨石下面有关。而我先前判断我们在巨石内,看来是错的。 我们一直行走在巨石上面,而这巨石里面就是古墓,我们还没有到古墓里边。 看着杯口大小的窟窿,马上让我想起,台阶上的浮雕,从窟窿里进进出出的活人和死人,顿时,心生寒意。后来,又想起工匠们封堵窟窿的情景,疑窦顿开,我仔细端详这台阶上的窟窿。 台阶上每隔20米会有一个杯子大小的圆形窟窿。在这窟窿的边缘竟箍着一圈青玉圈套。套圈雕有细纹,飞龙模样,张着龙嘴,威武非常。 两条龙须“扑棱棱”伸展开来,栩栩如生。细看之下,发现端倪所在,龙须看似一左一右,不能弯曲移动,但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 我兴奋地喊道:“马小兰,你看这龙须!” 马小兰走过来,看了一会说:“妈呀,这龙是活的!” 马小兰是看花了眼。这龙雕得太逼真了。 不过,她说得有道理,我盯着纹饰,看久了,也发觉这条小龙的龙须在抖动,如同嘴中气息拂动一般。 且不说这是不是一条真龙,单说这件栩栩如生的美物,这件东西从材质,工艺,再说来历,年代,少说也得上千万。 如果说,每一束红光处都有一条这样的青玉箍圈,满眼一看,多得数也数不尽。 我走下来,向左走大概20米的紫色光束,又是一个箍圈,但不是飞龙,是朱雀。我又向右边走,一看也不是飞龙箍圈,是玄武。所谓天之四灵。 上下对应一样,左右不相同,108个青龙箍圈,108个朱雀箍圈,108个玄武箍圈……说不尽的神兽,材质、情态迥乎不同,却出自同一位雕刻家之手。这事又不大可能,因为数以万计,他是一辈子也雕不完的。 这108件青龙箍圈最为珍贵,如果都完好无损地抠下来,那可真是价值连城。 马小兰看出了我的心思。 “你可别瞎琢磨,咱来到这里不图这个。” 我其实也就是估估价儿,毕竟是做生意的,毛病。这成套和单个价可是天壤之别。 “先前你感觉到脚下有箍圈吗?”我问马小兰。 马小兰摇了摇头。 “难道它是在巨石发出蓝光后,凭空长出来的。被这蓝光控制着?” 马小兰弯眉紧蹙,说:“我把灯打开,你再看看?”说完,马小兰打开头上的探照灯。 蓝光消失,只剩下红色光束从窟窿里钻出来。而那青玉飞龙箍赫然镶嵌在那里,我踩在上面,地面凸起凹进的感觉,异常明显,就像踩在刻有古墓建造过程的浮雕台阶一样。 我和马小兰向左、向右在黑暗里奔波时,为什么从未发现? 就像刚刚从土里长出来。 难道彼时心绪不宁,感官不清。 马小兰可不想这些问题,我们遇见的怪事太多了,她此刻对这飞龙箍特别感兴趣,蹲在那看半天,终于说:“我看这龙须是活的。” 她说她看半天了,就是没敢动,怕触发了什么机会,遇到什么陷阱。但是这龙须是可以活动的,毋庸置疑。 我提醒她:“对,别动,咱先想想啊,不要轻举妄动。” 先前,我没觉得马小兰有多聪明。她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我比她大两岁。学习不好,品德不好,体育不好,从未评过三好学生。可是,现在我真是对她刮目相看,到这古墓里,她变得无比聪慧,就像换了一个人。我突然想起爷爷说:“马小兰,非下墓不可。”想起爷爷,我又是一阵黯然神伤,也不知他老人家此刻身在何方? “这龙须或许就是钥匙,转动的方向、位置、快慢对了,就会启开一个新的境地,摆脱现在我们上够不着天,下不挨着地,不在古墓中,也不在地面上的处境。如果没拧好,这龙要发脾气,会让我们进入一个更加凶险,万劫不复之地。”我对马小兰说。 马小兰是个胆小的人,听我这么一说,吓得她忙说:“你可千万别乱动!” “我忽然想到,怕是爷爷和韩东就是触碰了这机关,凭空消失了。他们到底去哪了?到了同一个地方,还是在不同的地方?” 马小兰听我这么一掰乎,傻乎乎地说:“他们是不是不在我们这个时空了。” “马小兰,你是穿越剧看多了吧。” 马小兰“扑哧”笑出了声。 想起也是纳闷,爷爷为什么这么执迷这个墓,爷爷自从30几岁,50多年了,从来都没有下过墓。致使他这次下墓,绝不仅仅是祖训这么简单。我从未听老爸说过什么祖训,所谓这个“黑夜遇白猫,鸣砌出宝匣。”祖训,是不是也是他老人家自己杜撰出来的,他是多么想来到这个墓,从进入这个墓开始,爷爷就古怪异常,先是评论台阶浮雕,楞说是骗人的戏法。后来就三探洞穴,爬回来说瞎话,老爷子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也罢,也罢。不去想了。 “马小兰,咱不动这龙须也不是办法。咱走不出,回不到地面。只能困死在此处。不如试一试。” “你打算怎么动。” “韩东在这就好了,我对此毫无头绪。不过我想两根龙须必须同时移动,向中间移动,让两根龙须碰到一处,我想这么动,应该是最好的方式。” “有理由吗?” “没理由,感觉。” 马小兰向我解释道:“我觉得还是蛮有道理的。古时讲究阴阳,两根龙须犹如阴阳,阴阳相碰,才会正负通畅,取长补短。” 马小兰头脑真是通畅,她居然联想到阴阳和正负极。 我移动左边,马小兰移动右边,缓缓相向移动,将要交碰而未交碰之时,我头脑里电闪雷鸣,闪过无数个结果。有美好的,也有厄运的,还有荒诞的…… 我俩没有迟疑,直到龙须交碰。 在交碰的一霎那,我感觉马小兰的另一只手紧紧攥着我的另一只手,而就在此时,我眼前这条飞龙箍圈,突然腾空跃起,越来越大,浑身的鳞片青光闪闪耀人眼目,目光凶狠无比,张牙舞爪,两根龙须左右抖动不已,这条飞龙张大龙嘴、暴躁如雷。 吓得我眼前一黑,脚下一空。仿佛掉进了无尽深渊,头晕脑胀、神智不清…… 第十四章古树石门,宝石符咒 红色,鲜血一样的红色。炫目的红光,一层层,眼前都是红光。像是舞台上的霓虹光。 我醒了,觉得自己在梦境里。陷进如同番茄汁一般的红色里。没摔死,却也生不如死! 全身上下都在流血,鲜红的血!感觉全身上下都被钉出了窟窿眼儿。 不是墓道钉,也不是古墓飞箭暗弩。 不知什么针状物,扎着我。浑身上下,到处都是。 我抬起手臂,不难,看来扎得并不深,没有撕扯皮肉,但很疼,且麻。 手臂上扎满了松针似针状枝叶。硬如针,红如血。 我咬牙一根一根地拔下来,一边拔,一边流血。 惨不忍睹。 强忍着疼痛,慢慢地让自己活动起来,全身都发麻, 后来,醒悟过来,我在一棵树的树冠上。 “马小兰,你在哪?” 我大声呼喊,担心她的安危。这个美丽的姑娘,想想真是可怜。如果她真的死了,我将悔恨终生。 “马小兰!马小兰!” 听不见回声,也听不见应声。可明明记得马小兰是攥着我的手的。 我向下伸展腿脚,摸索着踩到了一根结实的枝杈上,慢慢地站起身来。 环顾四周,除了迷蒙的红光,什么也看不见。 我大致清理掉后背上类似松针的树叶,伤口涂上了止血的药。 这是一棵不知有多高的树,看不到地面,树冠得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这么大的一棵树,如果没有弄错的话,它是长在巨石里面,长在古墓里。 别无选择,只有爬下去。 向下爬了有一人高,我发现针状叶子渐渐地变少了,只剩下灰白色、光滑的枝杈。我攀附的树杈倾斜向下,周围有无数条同样的枝干一律从不同方向倾斜向下。 手脚一松劲,我便滑滑梯似地出溜下去。 一边向下出溜,我一边担心想念着马小兰,寻找马小兰。 事实上,马小兰也像爷爷、韩东一样,凭空消失了。 或许,对于她来讲,是我消失了。可怜的她此刻正孤单一人,在峭壁绝崖的台阶上哭泣…… 我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想着想着,我出溜到了粗大树干上,像塔一样。 树干上有几十条枝杈,倾斜向上,如同撑起一把大伞。 向下望去,依然看不到地面,树干太粗,我没法抱住,不可能像壁虎那样贴在上面。我蹲在树干顶端从背包里,拿出攮子,想扎进树里,试了几次,都没扎进去。 这树太硬了,密度极大,这树太古老了,估计还没有人的时候,它就在这生长了。不管沧海桑田,人事变迁,它安安静静地呆在原地,不断长大。 我抽出亮堂堂的蒙古弯刀,一扎。 刀,扎进去了。 弯刀毕竟是古代神兵利器。 可只有一把刀,我不能交替使用。还是没办法下去。 如果有绳子,我可以拉扯着绳子下去。可绳子在马小兰的背包里。 没有办法。 不如砍掉几个枝杈,借助倒下的枝杈下去。 我怕赶忙拔出弯刀,那树干竟然向相反的方向倾斜了一点。 这树怕扎,难道要倒? 它只倾斜一点便不动了。 真是一棵怪树! 不管了,邪门的事太多了。我再扎,又倾斜一点…… 等树干像电梯的扶手一般倾斜,我趴在上面,出溜向下。 这树是真高,想想也真是害怕。 大概过了5分钟,这树居然又渐渐地将要恢复笔直。 我当然不肯让它竖直。又用蒙古弯刀扎它。 几番往复。我终于落地了。 仰望这棵巨大的怪树。惊异大自然的神奇,怎么会有这样的树。参天耸立,伞状树冠,最奇怪的是,它这样年老,还怕疼。 我瞅瞅树的根部,我身处的地面都是光滑、平整的石面,这树的老根盘根错节地穿过巨石,深深地扎进大地深处。 神奇的树。 这树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对着它,双手合一,向它作揖,以示感谢。 冥冥之中,这棵巨树似乎看到了我的举动,居然掉落了些许针状树叶,似乎在和我交流。我捡起来一看,是带着鲜红的血。 那是我的血。我后背一阵疼痒,因为后背的伤口最重,有些地方够不着,还没有涂药。 刚才,精神紧张,情况危急,没觉得。此刻,却疼痒难忍。 尤其是痒,我脱掉外套,铺在地上,将药粉撒在外套上,然后躺在地上,让伤口沾上药粉。 马本昌的药粉,真是管用。 这里除了这棵树,空旷无边。我该何去何从。 我拿出匣子,打开。白脸儿探出头来。 我依照白脸儿的指认,向前走去。 走了大概30分钟。 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石门。像一栋楼。 两侧是厚厚的石墙。整块石头的石墙。石墙上雕刻着三垣、四象、五纬、七政、二十八宿。逼真得仿佛置身于夜空当中。 石门一扇雕有太阳,一扇雕有月亮。 阴阳门,开阳门,回阳世,开阴门,去地府。 两门间阔30步,一门红日中天,一门碧月倚云。 阳门向内推进一步,两门相错间,有一条缝隙,刚好容一人通过。 这里有人来过,这门不会平白无故的打开。 我立于门前,对这神工鬼斧赞叹不已。 向缝隙里望去,里边如同着了火一般,烈焰光芒四射。红光持续喷薄,火山爆发一般。 我心里忐忑不定,终于还是从门缝里,缓缓走进另一个未知的世界。 这是一间很大的墓室,四面高墙林立。方圆百米,上不见顶,开阔恢弘。 墓室中央有12米高,直径24米的圆形基座,基座上方立着一块巨大红宝石,熠熠生光,散发着烈焰一般的火红光芒,直让人觉得宝石正在燃烧着。 这般奇异的景象,是我平生所未见。想来这就是整个古墓的照明系统所在,所有的红色光芒都是由这块红宝石发出。 能从台阶上的青玉飞龙箍的孔洞射到外面,可见这光芒的强烈。 我以前听别人说,在欧洲确实有这种能发光的石头,是一种荧光矿物。可那些都是微弱的光芒,个头也没有这么巨大。 一股奇特的吸引力,使我不由自主地走向前去。 那圆形基座,上面雕刻得正是青玉飞龙箍的飞龙,这龙的精神更可怖。盘旋而上,两条胡须,清晰可见。 正当我啧啧称奇之时,“嗤嗤”手中方匣里的白脸儿,身子一弓,居然跳将出来,“噌噌噌”只见它爬上基座,直奔龙头而去。 到了龙嘴处,一闪身,不见了。 它跳进龙嘴里去了。 一霎那,只见红宝石,如同熄灭了的灯一样。红光陡然熄灭。 整个世界黑暗无比。 还有静谧! 只听见我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这一切,都在电闪雷鸣之间。来得太快,来不及反应。 眼前一下便伸手不见五指。 我感觉噩梦才刚刚开始。 令人窒息紧张的黑暗里,我摸索着背包里的备用电池。 只听见背后似乎有人的脚步声。 难道这个鬼地方还有别人。 我来不及多想,大喊一声:“谁?” “牛五郎!” “马小兰!你在哪?” 是马小兰,就在我身后。 “马小兰,你把头上的探照灯打开。” 只听马小兰抽泣着说:“探照灯,刚才我摔下来的时候,丢了。” 事实上,我的探照灯坏了,换上电池,也不亮。 我从背包里,找出打火机。 “看见火光了吗?朝这里走。” “看见了,五郎。” 马小兰走了过来,她扑进了我的怀里,那一刻我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生离死别,什么叫失而复得。 我感动地流下了热泪。 “你快看看我的脸。”马小兰焦急地对我说。 我缓缓地捧起马小兰的脸。对着打火机的火光,我看到一张脸血肉模糊的脸,马小兰和我一样都跌落在那棵神奇的古树上,被针状的树叶扎到了。只不过,我是脸朝上,伤及后背,而她是脸朝下,以至如此。 我掏出矿泉水,给她简单地清洗了一下,她非常紧张,怕是被毁了容,从此,没法再见人。 我刚要拿出药粉,想要涂到她的脸上。发觉,她的脸上被针状叶子扎过后留下的伤痕,组成了一个很特别的图案。 两圆相交。 或许不是图案,是某种符号?要不就是符咒? 我越想越害怕。 第十五章宝石成精,龙口逃命 “五郎,你怎么了?” “没事,我给你涂上药粉就好了啊。” “你哄我,是不是我的脸现在特别难看。” “不是,就是有点小伤口。你爹的药好使。” 我一边给她涂着药粉,一边偷看自己的手臂。 一模一样的符号 两圆相交。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马小兰跟我讲述了她从台阶上掉下来的经过。 在龙须相触的一霎那,马小兰见我脚下一空就掉进深渊里,不一会便什么也看不到了,她大喊大叫,情急之下,纵身一跃,也跳进深渊里。 后来就和我一样掉到了万年古树的树冠上。不一样的是,她用绳索爬下古树。 我突然想到,我感谢古树时,古树掉落的几片带血的针状树叶。或许那叶子上就是马小兰的血。 树太高了,以至于我没有听到上面的声响。 “小兰,咱们不能坐在这等死。咱俩得想想办法出去。” “我们是可以凭着意识和打火机,走到大门那里。”马小兰说。 “好,咱们走一试试。” 我拉起马小兰,感觉着日月阴阳门的方向走去。 “咱们走到阴阳门,该当如何?还是不知道怎么走?” “这地方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 “咱还是别往那走,既然鸣砌指引着我走到这里,那么我们就不要再返回了,这里必有乾坤蹊跷所在!” 我又把红宝石和鸣砌钻进龙口一节叙述给马小兰听。马小兰听后不禁感叹世间竟有此等怪事。 我用打火机细看了一下整个基座一圈,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机关。 马小兰有些泄气。 “小兰,跟我来,咱们看看这墓室里有没有门?” 这墓室也真是大,我们蹒跚刚走到墙边。就听见吓人的一声叫。 “喵!” “你学的猫叫?”我俩异口同声地询问对方。 静谧墓室里的一声诡异的猫叫,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打开火机,微弱的光芒什么也看不到。 “我没有,这鬼地方怎么会有猫,真他妈邪门了。” “喵!” 又是一声,清晰真切。 “吓死我了。”马小兰蹲在了地上,“五郎,是猫精吧。” “这世上哪来的猫精?”我说,其实我也吓出一身冷汗。虽然我在老坟见过一只诡异的白猫,在台阶上的图案里有一只吃死尸的白猫。但我总以为那台阶上的古怪猫,是吓唬人的,不足以为真。 “这是座古墓,怎么会有活物?” “五郎,那你说,不是猫成精了。又是什么?” “这里还有别人,再学猫叫。吓唬我们。他肯定见过台阶上的猫吃死尸的图案。借此吓唬我们。” “那……那是谁呢?” “喵”“喵” 叫了两声,再也听不到猫叫声了。我和马小兰大气都不敢出,就贴在墙根下,听着周边的动静。 想听到动静,又担心听到动静。 很久以后。 马小兰对我说:“看来不在这儿了,跑了。” “也就是说,这里肯定有出口。咱俩就顺着墙走,肯定能找到出口。” 我俩一步一步,仔仔细细地摸黑儿往前走。我走在前边,马小兰走在后边。 这要是有个机关暗门陷阱,跑也跑不掉。 我心里盘算着,这间墓室不可能只有一道门,应该还是有另一道门,我一手摩挲着墙壁,恐怕漏掉可能给我们带来一线生机的大门。 走着,走着。 我触摸到了和墙壁不一样的地方。 “停,这里好像有门。” 我急忙打开打火机。灯火下,我看到两扇高大的门。紧闭着! 马小兰也看出来了,她惊恐地喊道:“这是来时,那阴阳日月门!” “你别害怕。” “五郎,它关上了,谁把它关上了?”马小兰几乎要昏过去了。 我也不知道这门怎么就无声无息地关上了呢。进来的时候,是有一条能进出的缝隙的。本来打算,墓室里如果没有出口,我们就要原路返回。事到如今,这门怎么就关上了呢。 谁能关上这么巨大的门,而且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是学猫叫的人,或者是鬼? 想到鬼,我就想起电影里,面目模糊,诡异表情,红衣或白衣的鬼,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要不然就是我们在顺墙根走一圈的过程中,碰到了机关? “马小兰,这回我们遇到**烦了。比在台阶上的麻烦还大。我们现在被封闭在这间墓室里了。” “那可怎么办啊?” “我总是觉得哪里特别不对劲儿,但又想不出哪里不对。” “五郎,你赶紧想想吧。黑咕隆咚的,我心里真是害怕。” “鸣砌一掉进龙口,红宝石就不发光了。有猫叫,然后这门就关上了。这里边有联系啊。”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吗?”马小兰焦急得跺着脚。 “祖训说,黑夜遇白猫,鸣砌出黑土,是鸣砌指引着我来到这墓室,然后它爬进了这龙口,我们如果遵从祖训的话,理当爬进龙口,或许有出路。” 我顿了顿,又说:“刚才听到的猫叫声,现在想来,绝对是猫,不是人学猫叫。有白猫,鸣砌才会这么激动,不然它不会跳出宝匣。” “我们怎么爬上去?” “先过去看看。” 我们利用打火机,走到基台前。抬头看着高高的圆柱基台,决计是爬不上去。又高又粗。 会不会有什么机关? 我们用手触摸着基台的浮雕,发觉那条飞龙的尾巴,可以转动,刚转了半圈。 哗啦啦,大水,一下就浇灌下来,如同瀑布一般。 我俩一下被冲到墙边,我被撞击得七荤八素。 马小兰都不行了,直劲扑通。水不会就有一人高。 我拽着马小兰,她识水性,可能因为太过恐慌,以及刚才剧烈的撞击,她昏迷不醒,我倒是水性不错,可是这水太大,况且还有马小兰,我只好选择不游动,只是让我俩始终在水面上。好景不长,大水来势凶猛。 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墓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水,这不是忌讳吗?我突然想起台阶上的浮雕,数万人,向巨石里倒水,后来,飞来一条巨龙,从嘴里向巨石内喷水,难道这水从这来的? 不一会,我感觉水足以涨了10多米深。整个墓室全是流水的声音。 到后来我开始担心了,担心水灌满整间墓室我们将无处可逃。 我使劲摇晃马小兰。 “哎呀!” 马小兰终于醒了。 “马小兰,咱们不能呆在这不动,无异于坐以待毙。往前游,游到基台那边,水是从龙口里喷出来的。” “咱游不过去。水太大。” “那也得试一试,咱得找到机关,关掉这水,不然迟早这水会灌满整间墓室。” 水真是太大了,根本寸步难行。正在此间,水却突然停了。 我们使劲凭着感觉游向基台。 黑暗才是最大的恐怖。 游着游着,我的手碰到了弯弯曲曲的硬物,我猜那是龙须,我使劲试图拨动龙须,纹丝不动,看来机关不在这。 马小兰大喊:“龙须。五郎,你快找到那一根,咱俩一块使劲拨动它。” “对呀!得两条龙须,一起拨动。” 龙须一抖,红宝石亮了,想必,鸣砌也是触动了什么机关,致使红光消失吧。 红色的光芒甚是耀眼。 这宝石就在我眼前,置于这两龙头顶之上。这么一大块宝石,足有三层楼高。 红色的宝石,如同具有生命一样,血脉清晰。 “五郎,它是活的。它在动。” 这哪是石头啊,这分明是个生命。如同巨型心脏,里面有心脏在扑通扑通地跳动,而且,外面也是肉乎乎的,整个就是一大团红肉。 “这指不定是什么远古的无脊椎生物。跟萤火虫似的会发光,也不知会不会攻击……”我正说着,就发现这红光越来越强烈,而那巨大的红肉,也开始增大跳动的幅度。 它在发怒! 我仔细又看了看这红色的生命。 好家伙,它就像章鱼一样,有八个触角,四个触角伸进一个青龙口里,四个另外一个黑龙口里。 这八根触角,此时绷着劲,似乎随时会炸裂。 这红肉随时可以挣脱龙口的束缚,用那巨大的触角,攻击我们。 我越看越害怕。 但见那黑龙口里四根触角,从龙口里抽将出来,鲜血哗啦啦的甩向空中,哗啦啦如同下雨一般落入水中,顿时染成红色。 与此同时,另外青龙口中的四条触角,也悬于空中,八条触角张牙舞爪。眼瞅着就要攻向我和马小兰。 “快跑!” 我不由分说,拽着马小兰,游向黑龙口中。 一游进来,我就后悔了。这一口气,能活多久。 身后的触角,紧追不舍,我抽出蒙古弯刀,砍在触角身上,倒是神物,削铁如泥。 触角向后一缩,我们趁机,向下潜了数米。 而下边深不见底,似乎不止十二米深。心想这回算是完了。 就算能憋气,也受不了水压啊。 马小兰神情激动地向我一个劲地指了指她身下。 我一看,却见水深处端然蹲坐着一只肥硕的白猫,似笑非笑地仰头看着我俩呢。 第十六章抬棺黑猫,虬龙怪冢 和林子里的老坟上蹲坐的野白猫一模一样,同样的肥硕,小猪般大小,同样的似笑非笑,勾搭搭的笑。发情的笑。 不一样的是,它在水深处,蹲在一个基台上。 “游过去!是妖怪也比上面的八爪怪好对付得多。”心里想着,给马小兰比划着。 我睁大眼睛,不敢眨一下眼。越来越近,越近越觉得不对劲儿。 原来,仰脸笑的白猫是一尊石像。 猫脸人身像! 马小兰跟遇见鬼似的,神情紧迫,紧皱眉头,一脸痛苦。 我也胸口发闷,憋得要命。 我双手把住猫脸左右扳动,纹丝不动,向下扳动,动了。 也不知这是启动了更大凶险的机关,还是能化险为夷的机关。 猫脸向下的那一刻,它身后出现一道小门。我拉起马小兰,进入小门,脚下一空,摔进了另外一个墓室。 小门离地面大概有2米高,我和马小兰使劲喘气。 等我们缓过神来。 我先看向小门那边已不再向墓室里灌水,墓室里金碧辉煌,顶上依北斗布局镶嵌七颗夜明珠,每一颗都足有拳头大小,把整个房间照得那是亮亮堂堂。 我和马小兰都被眼前这美轮美奂的景象惊呆了。 “好美啊!五郎。”马小兰惊叹道。 “这是北斗七星的布局,古人依照天象判断季节,斗柄指东,天下皆春;斗柄指南,天下皆夏;斗柄指西,天下皆秋;斗柄指北,天下皆冬。我刚才看了指南针,这斗柄正朝北。”我向马小兰说。 “那是冬天了。和现在的季节一样,会不会这七颗夜明珠会随着时间移动,真的像天上的北斗七星。” “我倒不这样认为,这其实是在表明这间墓室的主人,恰恰死于冬天。你难道没注意到那个特别的棺椁吗?” 马小兰随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向那个黄金棺椁。 “五郎,你棺椁太奇怪了。” “是啊。奇就奇在它怎么这么短,也就有1米2.通常3米到4米,这棺椁显然太小了。” 马小兰抬脸望我说:“难道里面的长得小?” 我又指了指棺材下面,“嗯嗯嗯,你再看看下面。” 马小兰这一看吓得不轻。“怎么又是猫?” “那是抬棺猫,黑猫,人们大都认为晦气,生下来就被杀掉了,大凡黑猫经常出没之处,总有一些邪祟之事。然而,黑猫亦是灵猫,因其能够看见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因此古人曾以之作为镇宅辟邪猫。“抬棺猫”则是黑猫之中最为诡异的一种,它每胎只生四只,**裸的不长毛,民间称之“抬棺”,即一猫抬棺材的一角,对主人家寓意自然不吉利,因此往往在一出生时,就被打死了,能够活下来的少之又少。” 马小兰又问:“既然不吉利,为什么用抬棺猫,是墓主人的仇人吗?” “仇人还葬他?” “是啊。是啊。想不通?” “这里面藏得不是人。”我看马小兰实在想不通,也就不难为她了。 “那还能是什么?”马小兰紧张兮兮地问我。 “这是虬龙冢。” 于是我把明世宗爱猫一节将给马小兰听。 马小兰听到最后忍不住打断我说:“你说,这是虬龙冢,那应该葬在万岁山啊。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就确定这里不是万岁山呢?” “这也太邪门了吧。” “你看这棺椁的大小,还有守卫墓门的猫脸人身像,还有这抬棺黑猫,都说明里面藏得不是人,是猫,明世宗的爱猫雪眉。” 我话音刚落就听到“喵!喵!” “你听到了吗?”我以为出现了幻听,忙问马小兰。 “听到了。有猫叫。它在哪呢?”马小兰吓得浑身发抖,小声说。 “这里这么视线很好,房间很小,没有猫。”我四下看了一眼,根本就没有猫的踪影,这墓室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口棺椁。 马小兰抖得厉害,颤巍巍地说:“会不会……它活了?”她用手指了指黄金棺椁。 她这么一说,也把我吓够呛,我马上想起,在刚才那个黑暗墓室里的两声猫叫。 “五郎,要不我们离开这吧,反正龙口里的水都已经没有了。” 马小兰说得没错,黑龙口里的水,全部灌进了这间墓室里,幸好没有多少,而且更为奇怪的是,这间墓室里的水正在渐渐变少,似乎渗到了下面,我反复检查了几遍,也没有发现地面的裂缝,或者土壤,这间墓室和其他地方一样,是一整块石头,全无凿刻的痕迹,这水怎么渗下去的? “你想什么呢?咱们离开这吧?”马小兰问我。 我想了想说:“你就不怕上面的发光八爪鱼?” 马小兰一脸难色,手足无措。 “那怎么办?” “开棺!” “你疯了。” “只有打开棺材,才能解释猫叫,才能解释这是不是虬龙冢。或许还有出路。” “可……万一……它是活的呢?” “它还吃人怎的?” “别忘了台阶上浮雕图画里,吃死尸的白猫。” 我也想起来了,可一想上面发光八爪鱼。我还是坚持选择刚才的决定。 我缓步移到棺椁前,这个棺椁真是漂亮,不说黄金打造,单说那流畅质朴的纹路线条,那工艺水平,现在的技术也未必能与此媲美。 我双眼都被这纹路吸引,顺着一个方向,看下去。时间久了,眼前居然模糊起来,正要眨眼缓释疲劳之际,我却分明看到黄金棺椁的分明盘绕着六条不同颜色的鸣砌,似小蛇般大小,形式各异,栩栩如生,对应六个孔洞似乎刚从穴里钻出来一般。 这着实让我惊呆了,眼睛实在受不了了,只一眨的功夫,六条鸣砌不见了。后来,我再试图观察却怎么也看不到刚刚的情景。 马小兰更是看不到,说我想鸣砌想疯了,居然想出六条来。 我不死心,又试了一次,当眼睛太过疲劳时,视线向下一滑,一下就看到抬棺黑猫石像的眼睛。 绿眼睛,独眼,四只全部独眼。 四只猫四只眼睛。 “这是不是打开棺椁的机关?”我问马小兰。 马小兰若有所思的说,“极有可能是机关,但不知是不是打开棺椁,还是打开凶险的机关?” “哪个是?还是都是?” “你问我一些我知道的吧。”马小兰说。 “你猜猜。” “臭流氓,我哪知道,要是我就全都按下去。”马小兰生气地说。 “不行。瞎按就是凶险。” “它可能真是定时**。” “上边是北斗七星。下边是四只猫眼。我想想啊。” “你说这代表四个季节?” 我走向正北方向,对着勺柄方向的抬棺黑猫。触到猫眼,向下一按。 只看到黄金棺椁从中间裂出一条缝来,两扇棺门左右打开,缓缓向下。 正当我看得出神之时,只看到一只青色大猫,腾空而起,两道雪眉,异常威严美丽,就如同长了翅膀一样,飞向顶上北斗七星,倏忽不见了。 马小兰是又惊又怕。一个劲地问我:“你看见了吧,雪眉,这就是虬龙冢。” 我移步向前,往里一看,一堆猫骨以及陪葬物品,不是美玉就是黄金制品,都是这雪眉生前用品,无非是些碗盘玉器和黄金装饰,放脸上的贴片啊,包裹脚的饰物啊…… 这些物品当然都是珍品,我无法解释我和马小兰看到雪眉腾空而起飞向北斗的那一幕,可能是留此世间最后的影象吧。 但此刻,我的确看到,棺材下方有序排列着81个孔洞,孔洞下方微光浮现,似乎别有洞天。 我抽出蒙古弯刀,对着棺椁底部一砍,这棺椁开裂出一道缝来,原来它上面左右前后都是黄金打造,唯独这底部却是上好的楠木制成,由此可见,明世宗有多么疼爱这只雪眉。 也幸亏这弯刀利器。等我划出一个方形孔洞时。 我拿起这块板子,往下一看,竟然看到一张熟悉的人脸。 大叫一声:“老爷子?!” 第十七章疯魔叫声,不死阴尸 老爷子在棺底下面,仰着老脸对着我,立眉瞪眼,纹丝不动。 原来这楠木棺底下面竟还有一个通道。 “老爷子?!您怎么在这儿?”我又是惊异,又是兴奋。 只见老爷子奇怪着老脸,纵横皱纹,僵在那里,默不作声。就跟被人点了穴道一般。 我越发心慌。 突然,他大嘴一咧,倏忽一转身,惊慌失措地逃了。 我大喊一声:“马小兰,快跟上我!” 一抬脚,跳进棺底下的通道。 老爷子身手不凡,跑起来比那老猫还快。我呼哧带喘,真不省心。他疯了吗? 马小兰在后面一个劲地喊:“等等我!等等我!” “牛五郎,你是不是疯啦!” “老爷子,你停停,你到底要去哪啊?”我朝着爷爷的背影大喊。 这个通道,还算宽敞,两边石壁上都有星星点点的发光的石头,如同钻石一般熠熠生辉。那种石头上缠绕着海中某种藻类物质,这种藻类由于自身的构成元素,具有发光的特性,反而让人觉得是石头在发光。 如此一琢磨,上面发光的巨石,是否也是同样的原理,便不得而知了,终归,在石头上还有像海中大章鱼的生物。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空间的存在?难道在几百万年甚至更久,这里是一片汪洋大海。 一个转弯,老爷子身子一闪,不见了。他哪里像七老八十的老人,简直就是一个身手矫健的年轻人。 我跟着一转弯,眼前的景象,简直是无法言喻,美得让人觉得不在人间。 此时,马小兰也跟了过来,我四处寻老爷子,确乎不见了,他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似他的出现就是为了引我到此。 “这里,好美啊!” 马小兰被这里的秀美的景象惊呆了。 我也一样,从未见过如此美妙绝伦的宫殿。 这间墓室宏伟开阔,一片桃林,落英缤纷,绿树红花掩映之下,正前方是一座红墙绿瓦、金碧辉煌的大殿。通往大殿的甬道两侧,是一座座三米高的石像,四壁都是星罗棋布的发光石头,点缀其间,如同天上的银河一般。殿前还有一泊清水,足有二三百平方米,顺着“哗啦啦”的水流声,却还能看到一个高约五米的假山挂着悬泉。所谓风水宝地,或在于此。不禁赞叹设计者的匠心独运,高人一筹。 马小兰顺着甬道,情不自禁地向前走去。 我在后面提醒她说:“你在我后面走,别乱动!这里恐怕有机关。” “咱们是不是到了仙境了!” “这里恐怕是主墓室了,这宫殿里面就是古墓的主人吧。你看这规模,就跟紫禁城一模一样,估计真是明世宗的墓。” “明世宗,不是葬在十三陵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话音未落,只听到四面八方传来,“喵喵”“喵喵”的猫叫声,一只猫叫就够瘆人的,好家伙,似乎有成千上万只猫在叫。 惊得马小兰,直喊:“不行啦!这是地狱!” 我也是惊得两腿发软。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响。多得耳朵塞不下,大得让耳膜都要流出血来。 “喵喵”“喵喵”“喵喵”…… “牛五郎,这猫叫声跟八爪鱼墓室、虬龙墓听到的声音怎么会一样呢?”马小兰神情里充满了疑惑,手不住地颤抖,就连那汗也被吓得掉了下来。 “这里多如牛毛。怎么会有这么多野猫?不见天日,在这阴暗的墓穴里,怎么活下来?” “该不是猫的鬼魂吧!”马小兰想到此处,花颜失色。 “这世上哪有鬼魂啊。听这声音,好像是从四面石壁处传过来的,你就在原地别动,我过去看看。好好待在原地。” “你别去,要去咱俩一块去。” 我知道自从石阶一别,马小兰恐惧了孤独一人。只好带着她循声走向墓室一侧。 这墓壁缀满发光的圆块方石,如果不是置身险境,多半要在此处合影留念。美不胜收。 “马小兰,你看这众多发光椭圆石头其间,还有不发光的方形石头,而这方形石头甚是奇怪,你看看,这里,这里……还有那里。”我一边说,一边指着墙壁上令人感到奇怪的石头。 “这方形石头怎么那么像喇叭啊?你看,都是每一块都四面咧开,张着四方大嘴。” “我一时半会也是参透不了其中的玄机,但这猫叫声就是从这方形孔洞里传出来的,你刚刚说像喇叭,倒是提醒了我。早在西晋时期,我国就已经有了唢呐,是从新疆那边传过来的。原来叫‘苏尔奈’到了明代才叫做‘喇叭’。没准它就是石头做的喇叭。” “照你这么说,这四壁都镶嵌着喇叭,有句话叫入土为安,设计者是想让死者永世不得安宁吗?装这么多喇叭。” “也许是逝者喜欢猫,生前离不开,死后瞑目也要听见猫叫声。” “你就胡扯吧。” “你姑且一听,我也是胡说。不过,石壁上有圆有方,中国古代有一种学说叫‘阴阳说’,说得就是天圆地方,凡是圆形的物体,都具有好动和不稳定的特点,就像圆圆的日月一般;凡是方形的物体,都具有静止和稳定的特点,就像静静的大地一样。” “你捡我听得懂的说。” “我总感觉这方形布局排列,有天大的秘密。就是怎么也看不出来。” “你看不出来是因为,它不发光……” 马小兰还没说完,猫叫声齐刷刷地戛然而止,四方一片寂静。 “真是怪事!怎么一下都不叫了?” 我想了一想,当即恍然大悟,“这不是真正的猫再叫,你看,形似喇叭的石头,那不是石头,那是真喇叭。这其间,必有一处声源所在,传递到这里每一处墓室,有的墓室喇叭少,猫叫声就少;有的墓室喇叭多,猫叫声就多,就大。如同这间墓室。” “你让我想想啊!你的意思是说,这里有一个地方存在声源?该不会是类似于播放器之类的装置吧。那时候恐怕没有这样的设备吧。” “肯定没有,都没有电。能工巧匠制造出一种能发出猫叫声的木制装备,这是完全可以实现的,通过特殊的通道,利用喇叭传到各处。” “嗯!我听懂了,刚才你说‘天圆地方’又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点亮所有喇叭,灭掉所有发光的石头,秘密就会浮出水面,或许藏着如何走出墓室的方法也不一定。” 马小兰一听这里边有走出墓室的方法,眸子都亮了,她忽然兴奋地说:“你说,这里会不会和石阶上一样,我们开开灯,光就会灭掉。” 马小兰一下提醒了我,急忙说:“你那里有探照灯吗?” “都丢了,而且打火机也不能用了。” “这墓室里肯定还有别的光源,既然墙壁上有秘密,肯定会有展现秘密的方法或者工具。” “那我们找找吧,如果说,这里真有走出墓室的方法,咱还是仔细找找吧。” “还是去正主的房间里找找。”我指了指桃树掩映下的宏伟宫殿。 我们小心翼翼地穿行于桃林之中,旁顾四周,其间五彩缤纷,美如世外桃源,巨大的石像林立于甬道两侧,都是人面鹿身、鸟足兽尾。体态表情,各不相同。奇怪的是他们三五成群,并未整齐排列。 我们被这些人像完全吸引了,看着看着,我就感觉不对劲儿了。可又不知哪里不对。 我情不自禁地走向其中两座雕像。他们的脸是用粗线条雕刻出来的,几乎分辨不出鼻子,也看不清耳朵,宽阔的嘴巴只是一个窟窿。一对轮廓分明的眼睛在整个脸上显得异常突出,极不协调,菱形的瞳仁、虹膜上的青筋、直愣愣的梳状睫毛十分醒目。 我呼吸急促,无法把视线从这对眼睛上移开。如同受着某种莫名其妙的外力的驱使,伸开双臂,像梦游似地向雕像走去,直至胸口撞到雕像的腿。 梦魇似的摸了摸他的腿,居然有肉体的弹性。我一下跳离开来,抽出蒙古弯刀大喊:“僵尸!这都是僵尸。” 马小兰见我这般惊恐,也惊慌得不得了。 “什么?什么僵……尸啊!我从电影上看过……,太吓人了,怎么办啊?” “快点离开,不要惊扰他们。”我拉起马小兰飞身快跑。一下就冲到了宫殿门口。见马小兰累得不行,停下来,慌忙说:“我现在想想,那些石像不是僵尸啊!是阴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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